《体验派影帝》 第一章 向阳 一片雪花，仿佛舞女一样摇曳着身姿缓缓飘下，时左时右，最终落在了向阳的鼻尖上。 向阳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鼻尖被冻的发红，可能红色就代表着热，于是乎这雪花融化掉了，些许水分也很快消失，一丁点都不剩，就好像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这么一片。 雪并不大，只一片一片的落。 向阳并不想特别的注意这一片雪花，但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这是一片真的雪花，六棱的，晶莹的。 数秒钟之前，大概有相似的一片雪花飘落在他的眼皮上，细微的凉意，让他睁开了眼睛。 向阳很清楚的记得，他之前在睡觉，睡在片场。 是冬天里的衡店。 向阳敢负责任的对任何人讲，但凡是在衡店拍摄的影视剧，只要其中有雪景，那就是假的。 这件事如此绝对，但又确确实实是真的，衡店里的任何一个混的时间长的影视工作者，下到衡店大神，上到导演投资人，大家都知道。 衡店不是从来不下雪，但极少。 许多人可能更想不到，随时可以出现的‘雪’，这其实更节省成本。 无论是泡沫聚乙烯还是尿素结晶，都不如眼前的这个真正的雪花漂亮，所以，它无法不引起向阳的注意。 莫非，这里不是衡店？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又有两样‘证据’摆在了他的眼前。 身边放着一支枪，看样子是自己的。 还有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灰色的八路军冬季军服，也就是棉袄。 鉴于每年死在衡店的鬼子排列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半，衡店大神对于这两样东西都非常熟悉。 枪的样子是汉阳造，悄悄的拿在手中掂量掂量，很沉。 一分钱一分货，烂戏用的都是轻飘飘的玩意，一个资深的衡店大神甚至可以通过手上的感觉来判断剧组的预算是否充足。 再看这身军服，衣襟跟袖口磨的很厉害，绑腿跟大棉鞋，很像那么回事。 关键是，味儿呀！ 跑龙套身上的戏装，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抗日剧多，无论是日军、八路、国军的衣服，都是反复利用。冬天稍好一些，夏天的话，比穿了一个月没洗的袜子还要带劲。 鼻子抽了抽，没什么异味，可这明明是一件旧衣服，说明了什么呢？ 就好像一个口臭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嘴巴的味道，还以为说话时候在口吐芬芳。 习惯了呗。 向阳又忍不住观察了一下四周。 身边有好多位跟自己差不多的八路，这里，很像个简易工事，再往稍远处看看，这地貌，这土壤。 衡店毕竟是南方，虽然极力模仿，但北方的许多地质特点还是仿不出来的。 若这里不是衡店，那么。。。 天气虽冷，但向阳脑门却冒出不少汗珠子，其中一颗滚落了下来，顺着脸来到了下巴，悬着。 他慢慢的用手拉开了汉阳造的枪栓，当刚刚露出那黄澄澄的子弹壳，汗珠子也掉了下来。 向阳又慢慢的把枪栓推了回去。 几乎实锤了。 一个跑龙套的，至于配这么‘精良’的道具吗？ 我是穿越了吗？ 穿越成了一个八路军战士？ 这怎么可能呢？ 向阳记得睡觉之前自己只不过是想着两件事，‘租鸡青一’与猪肉上涨。 思考着这两件事的关系，充满着哲学性与人性的考量。 但，实在是跟穿越没关系吧。 向阳的思维稍稍有些混乱，但他认定，无论谁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不会比他更冷静，至少自己还是混在队伍里，没咋呼。 网文里穿越重生宛如家常便饭，但真落自己身上，谁心里不毛？ 就在此时，向阳的肩膀头被拍了一下。 “喂！你小子怎么睡着了？” “……” 这人一张方脸，向阳不认识，一时没敢说话。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眼神儿就好像一只慌张的小兔子。 “大冬天的，你咋这么多汗？” “那个……” “第一次？” “嗯，嗯。” 向阳怕暴露了身份，说话谨小慎微。 简单回了一句，便赶紧把自己从躺着变成了趴着，至少这个姿态更像一名士兵，向阳小心翼翼。 这位‘战友’接着往下说道：“你小子是新来的，可要机灵点儿，一会儿呀，听到命令，就使劲的冲，知道不？” 冲？ “是。” 向阳的回答也尽力让自己像个战士。 接着，身边的其他战士也过来搭话。 “班长，你冷不？” “不冷，咋？你冷？” “可不咋滴。” “你小子还吹自己抗冻呢，哈……” 向阳静静的听着，没敢搭话，混乱的口音正应了那句话，大家都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 而关键是‘班长’。 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真的成了一名八路军战士！ 那么，接下来，就要玩命了吧。 ‘班长’此时好像看出了向阳的忐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怕？” “嗯”向阳重重的点点头。 嗯，怕死。 谁他妈不怕死？ 可‘班长’面对这冲锋就很自然了，微笑着说道：“怕啥呀，没什么大不了的。” 向阳听了，颇受震动。 原来，我们的八路军战士，真的是这样的勇敢，真的是视死如归。 向阳内心激动，不由得想到一句话来。 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坚持才是胜利！加油。。。 向阳自认没巨魔内味儿，但是，这话放在眼下，它合适。 穿越了，成了一名八路军战士，接下来就要冲锋。 那么，能说不？ 不行！ 咱们八路也是讲战场纪律的，怂了真的会被枪毙。 只能拼了！ 冲下去，死，就死了，活，就活了。 运气好，没准能一直活下去，日后成个离退休老干部，那日子，美！ 退一万步讲，死了，咱爷们也是死在干小鬼子的战场上，也是个烈士！ 想到这里，向阳握着汉阳造的手，更紧了。 “一会儿，你跟着我。” “是。” “好样的。” “是。” 就在此时。 “冲啊！” 远处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 “同志们，跟我上！”‘班长’吼叫着就冲出了阵地。 向阳紧随其后，战友们也是一个个的如下山猛虎。 他感觉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比原本的生活来的有意义。 纵使眼前还没有出现鬼子。 “杀呀！” 不想那么多了，眼下，他就两件事。 杀鬼子！ 还有，活下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意外出现了。 当向阳还有八路军战友们，冲了大概有二十几米的时候，有一位战友，摸出了一颗手榴弹，拉线扔出。 准头不咋样，距离更是没多远。 正落在冲锋的队伍前头，哪儿根本没有鬼子。 向阳看的是清清楚楚，心里狠骂了一句。 新兵蛋子，鬼子还没见着，扔个鬼的手榴弹！ 向阳自己也是新兵，但这不妨碍他吐槽别人。 可奇怪的是，战友们竟然熟视无睹的继续往前冲！ 这帮家伙冲的上头了吧，没注意到？ 此刻的向阳根本没有时间了，他只能做出一个他能做出的反应来。 大吼的了一声，“趴下！卧倒！” 接着就飞身扑倒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战友，正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那位。 只能这样做了，救一个算一个，而且，自己喊的声音这么大，其他人也大概会听到的吧。 但。。。 “卡！那他妈谁呀？谁让他扑自己人的？都停！都停！” 趴在地上的向阳，循声望去，冲锋队伍侧面出现了一台摄影机。。。 第二章 老李 坏了，不是穿越！ 当摄影机出现的那一刻，向阳就全想明白了。 这是在拍戏，那位‘班长’问他怕不怕，不是问怕不怕死，而是紧张不紧张，所以后面才有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句。 至于汉阳造，当然也肯定是假的，只是制作的太过逼真罢了。 眼下，搞坏了一个镜头，这对于他这样的龙套来说，就是死罪。 可扑倒自己人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一颗手榴弹，若是解释清楚的话，大概还有机会。 于是乎，起身，可仅仅是看清楚了摄影机附近的几个人，向阳便是一愣。 摄影机附近，最为显眼的是三个人。 一个是摄影师，他把持着摄影机，最近。 另外两个人次之，他们一个是年轻的胖子，浓眉大眼的，另外一个，则是很有房门老大爷气质。 许多的记忆涌了出来，向阳知道他们俩是导演。 他们俩说话尤为大声。 “怎么回事？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有个傻不愣登的小子把自己人给扑倒了，没法拍了。” “啊？怎么这样？那小子谁？让他赶紧滚蛋！” “把副导演叫过来！” 向阳这边一听已经到了要喊副导演的地步了，这等于是宣布了他这个龙套在这个剧组的生涯结束。 在咱们国家的影视行业，龙套基本上是副导演的管辖范围。 可另一方面，向阳已经搞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不是穿越，而是重生了！ 这部戏是他龙套生涯的第一部，只不过时间很久了，他刚刚没有想起来。 可惜，看样子是要告别这部剧了。 但一想到，重生，这也是一件超级大好事。 这一好一坏两个消息，让向阳一时不知所措。 那个被他扑到的‘班长’，此刻一骨碌爬起来，“咋回事？你扑俺干啥？傻了？” 其他的‘战友’也围了过来，都搞不清楚状况。 但给到向阳的，都是关爱的眼神。 向阳，尴尬的挠挠头。 刚刚的一切，自然都是假的，可机缘巧合之下让自己带入太深，当成了真的抗日战场。 如此心路历程，不提也罢，但是，手榴弹的事情可要说清楚。 可就在向阳准备开口的时候，有个人从后面拨开了人群。 “就是你小子把自己人给放倒了？” “是扑倒的。” “一样！” “是！” “嗯，跟我来！” “是。” 这人也穿着一身的八路军军装，声音像破锣，语气带着一股子匪气，可是，他这人就这么一出现，便能在这寒冷的冬天，给人带来热乎气。 向阳见了他，眼神就变了，还顺着他的话，拿出了军人的气质来，回答的很是利落。 这人雷厉风行，拉着向阳就往摄影机那边走，别人都不敢多话，都只是看着。 没到地方，这人就朝着摄影机讲话了。 “我说两位导演，咱老李眼睛里可不揉沙子，这小子确实是扑倒了自己人，但是，这之前你们没看到吗？那镜头里肯定也是拍着了对不对？有一颗手榴弹，我们自己队伍里的手榴弹，扔到了我们自己队伍的前面，就是这小子的附近，他这才扑倒的人。” 老李，就是李云龙！ 准确的来说，他是李幼宾李老师。 这部戏正是《亮剑》！ 李幼宾老师这老李的出现，而且还为自己说话，这让向阳打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希望。 “手榴弹？” 搭话的是那个胖子，他叫陈剑，今年刚刚三十岁，这部《亮剑》是他导演的第一部戏。 不但是第一部戏，而且，上面还给自己配了一个厉害的老导演，也就是张乾老师，他可是获得过飞天奖这样大奖的导演。 再加上，这部《亮剑》里的主演还是国内知名的‘老师’级别的演员。 压力很大。 但是，陈剑既然能以这样的年纪就导演一部投资上千万的电视剧，他也不是白给的。所以，在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来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哪有什么手榴弹？我怎么没看到。” 面对老李的咄咄逼人，陈剑也不含糊。 可这老李是啥人？ 他现在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独立团团长，晋西北的风云人物，李云龙了。 “没看见？我说导演，明晃晃一个手榴弹，那么老大个，你竟然没看见？我个老家伙都看的清清楚楚，你没看见？” 这话，活脱脱的就是李团长。 大家听了都在憋笑。 陈导这脸上一红，驳斥道：“李老师，我可是很尊敬你的，但你这是要做什么？” 导演跟主演要干起来吗？ 边上的张乾张导演马上出来打圆场，“二位，也别争这个了，为了一个群演，不值当，不值当哦。” 向阳听到这话，心中一冷。 是呀，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龙套。 可老李却不答应，他倔脾气上来了，“什么不值当？咱们是不是得讲个理字？我老李自打领了这独立团，我就不能让我手下的弟兄们吃亏！肯定有个手榴弹，没扔好，扔冲锋的路上了！” 陈导也是不服，“我压根儿没看见！” “肯定有！” “没看见！” 他们俩就好像两头红眼了的牛，顶在了一起。 向阳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这部《亮剑》以及李云龙这个角色对李幼宾老师影响极大。 李幼宾老师后来拍的很多戏，塑造了很多的角色，其中都有独立团团长的影子。 他就是李云龙。 那么，李云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老粗，不吃亏，护犊子……等等。 现在的李老师是真的把自己当做独立团的一员了，护犊子吗？ 男主角跟导演之间顶牛，这在剧组里不算少见，大家伙都看热闹看的带劲。 又来了一个人，穿着国军晋绥军的制服。 向阳一看就知道了，吕奉……云飞……哦，对了，是张光苝老师。 张老师一来，直接就对着陈剑导演笑道：“我说导演，你就顺着一下宾子不行吗？” 明显是来打圆场的，但又有拉偏架的嫌疑。 陈导当然不干了，他也是年轻气盛之辈。 张乾导演却好像看出来点儿什么，便抢着说道：“张老师，你是说……” 可没等他讲完呢，张光苝老师便摆摆手，亦如楚云飞的样子，“这件事很简单，咱们就给李团长一个理字好了，看看有没有那个手榴弹不就行了嘛。”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可以。 “对！就这么办！要是有手榴弹，那我的人可不能就这么滚蛋了！”老李气势够强。 “行啊！”陈剑也不遑多让。 那就看呗。 可向阳觉得没必要那么费事，干脆的往那边地上一指，“手榴弹就在那里。” 有人腿脚快，跑了过去，“还真有！” 证据出现了。 但陈剑导演脸上可不满意，“这不能算！咱们拍戏这么多天了，手榴弹这种道具扔地上的多去了，没准哪次没收拾干净呢。” 这话有些小孩儿气，可张光苝老师却笑着说道：“嗯，也有道理。” 张乾导演只好一拉陈剑，“咱们来看看镜头吧。” 眼下，雪暂时停下了。 两位导演，老李跟云飞，几个人围在了监控器前。 结果。。。 “你看！有吧！哈哈哈……” 老李这位独立团团长，指着屏幕大笑了起来。 好像打了一场胜仗。 陈剑这脸上不好看，但眼下结果已经出来了，刚刚自己看的是取景器，手榴弹就是一个‘小黑点’，但还有一个摄影机是拍全景的，那个更清楚。 现在来看，他这个导演确实有失误，但李老师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吧？ 陈剑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这个时候，李幼宾老师突然间身子一栽。 “宾子！” “李老师！” “哎呦，这怎么了这？” 幸亏张老师手疾眼快，仿佛他一早就等着呢。 大家伙全都围上来了，看着咱们的独立团团长。 张光苝老师用手摸了摸老李的额头，无奈的摇头笑道：“他呀，前天晚上拍喝酒那场戏的时候就发烧了，一直生挺着呢。两位导演，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他恐怕是烧糊涂了。” 大家伙听到这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导跟张导自然也没多话，赶紧叫车送医院吧。 而向阳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他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着别样的滋味。 这，才配叫演员吧。 …… 第三章 黑暗中的一点星火 “同志们！拿出野狼团的气质来！” “冲啊！” …… 团长老李倒下了，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咱们独立团还在！ 于是乎，大家伙也就继续拍。 又冲了一回，没毛病，导演那边全都满意。 那一嗓子谁喊的呢？ 楚云飞脸上的笑容似乎很有趣。 反正，现在没人再找向阳的麻烦了，他可以继续在这个《亮剑》剧组里跑龙套。 到了晚上，雪又下了起来。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向阳回到了自己的‘窝’。 《亮剑》剧组的拍摄地点在蔚州县，向阳就是当地人，或者确切的说，他是个不算当地人的当地人。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个窝棚。 家徒四壁，也就挡挡风雪。 锅碗瓢盆都没有，就一个小火炉，取暖全靠它了。 几块破木板子搭出来的床，上面的被子却是新的。 向阳的八路军军装已经还回去了，那军装是棉袄级别的，是做旧的，实际上很新，也正因为这样才没什么味儿。他现在身上穿的自己的衣服，是大棉袄大棉裤，有些破旧，保暖性能比那军装还差。 鞋不脱了，直接往床上一倒，接着就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来。 阿诗玛。 记得这包阿诗玛，还是村里二犊子结婚办酒席的时候，他偷偷藏身上的呢。 又摸出一盒火柴，晃了两下，声音告诉向阳，不多了。 嚓的一声。 火苗爆燃的一瞬，让这黑乎乎的窝棚里猛然一亮，而接着就又暗了下来，只留一点星光。 点燃了阿诗玛，向阳晃灭了火柴，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一手拿着烟，一手枕在头后，思考了起来。 向阳是在东北出生的，在那里度过了童年时光，小时候的东北可真的红火。 自己爸妈都是外地通过上学过来的，算是闯关东，本来是厂子里的职工，日子过的也算是挺不错的，不说工资多高，可逢年过节的都有一些福利，每年还能组织一下，旅个游什么的。 可到了前些年，不就‘从头再来’了嘛。 爸妈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带着满满的不甘心，房子一卖，南下了。 他这个孩子可怎么办？ 爷爷奶奶走的早，老爸家里的亲戚知道他下岗了，没少来看笑话。 干脆，向阳就被老妈领着回到了这姥姥家。 姥爷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平时就姥姥带着。 爸妈说了，在南边稳定了就来接他。 结果。。。向阳就成了个留守儿童。 本来他成绩挺好的，可没有了爸妈管着，光是靠着一个年老体衰的姥姥，很快就来到了班级倒数。 就学习这个方面来说，向阳很是后悔，但说句老实话，小孩子爱玩是天性，留守儿童没几个学习还跟的上的。 他这不是给自己找理由，眼下学习方面也没办法了，还好，算是混到了高中的文凭。 爸妈南下了之后，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先是俩人离了。 之后，俩人要出国，听说出国打工赚钱多。 再之后嘛。 大概是两年前，爸妈俩人回来了一趟，可给他还有姥姥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也塞了钱。 向阳当时还以为是他们俩来接自己了，可没想到，那是出国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这之后，就没了音讯。 向阳日后曾经幻想过，指不定哪天，爸妈其中一位喊着自己去继承上亿财产呢。 有那么一句话嘛。 儿子，爸妈给你拿了块地！ 自己可能会听错成快递。 可惜呀，就在重生之前，猪肉都涨的那么老高了，还没消息。 要说他也不应该住窝棚，姥姥家可是三间大瓦房。 这不是一个多月前，姥姥也去了嘛。 姥姥的年纪，在村里算是喜丧，办的很风光。 可是，姥姥走了之后，向阳可怎么办呢？ 村里的亲戚长辈们说了。 一万块钱，多了没有，以后你跟咱们家就完全没关系了，算是仁至义尽。 向阳现在才二十，他想的是有个地方能暂时住着，至少把这冬天给挨过去。 在姥姥的三间大瓦房里，有热乎乎的火炕，那可多舒服。 亲戚们不答应，非要向阳现在就走。 这个时候是2004年的年根儿底，正是最冷的时候。 向阳知道亲戚们的心思，姥姥家里不光是三间大瓦房，这么多年可没少存钱，自己爸妈还不时的以向阳生活费的名义往姥姥这儿送，另外，还有好些个地呢。 这一万块钱，向阳当然知道不对头。 向阳跟他们摆过道理，也争过，也干过两架，但这些亲戚长辈们，再加上联姻的一大帮子人，甚至还有别村的，让他真是没什么办法。 喊话都这样的，‘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真打了就这样，‘天爷呀！打人了！出人命了！’ 他就只好暂时住在这么个窝棚里，这破地方，四面漏风，若不是他小伙子火力壮，晚上没准能冻死。 而且，他还没离开村里，就连那一万块钱也没见着。 后来，就遇到了《亮剑》剧组招群演。 想到这里的时候，向阳脸上出现了笑容，接着又狠狠的抽了一口阿诗玛。 黑乎乎的窝棚里，有一点星光越发的明亮，没多久又暗了下去。 现在的向阳当然知道《亮剑》这个剧有多火，可04年的自己不知道，只当是个能赚钱的活。 钱不多，但管饭，他就去了。 此时想来，挺有意思的。 《亮剑》后来播出很多，网络上的资料也不少，某度上有一条，那就是这部戏动用了上万人次的部队，拍摄五个多月。 一般人恐怕就被唬住了，会以为是大制作，大手笔，可向阳很清楚。 划重点，敲黑板，‘上万’‘人次’。 前后拍摄了五个多月，才一万人次，也就是说，这个剧顶多只有一个连的部队来帮忙拍摄。 若不是如此，他向阳恐怕也没这个机会。 也正因为这部戏，向阳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混生活的行当，于是乎，他这才去了衡店闯荡。 再之后，自己就衡店大神……租鸡青一了。 租房，找j，亚洲普通青年的唯一出路。 HK青年好像更惨一点。 当向阳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他笑了，可马上就觉得，这不就是说的自己吗？ 只是当时，他还没有动了找j的心思。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向阳还是憧憬爱情的。 小时候，他也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娃，村里挺漂亮的二丫，上学那会儿就没事了就用奇怪的眼神儿瞄他。 当时不懂，还觉得二丫脑子可能有毛病，要不就是斜眼儿。 等年纪大了他才明白，爱情其实是最奢侈的。 不想这个了。 又忍不住想到了《亮剑》剧组之后的生涯。 不光是衡店大神，向阳还做过一阵子三和大神，喝过大水，躺过网吧，跟着一起骂过黑厂。 那段日子确实挺快乐的，但……不能那样活呀。 所谓的快乐，所谓的大神，都是‘一桶装身家，躺尸全天下’放弃了自己的人。 深入了解之后会发现，他们也有故事，但，总结起来一个字就够了。 难。 还过这样的日子吗？ 从三和回到了衡店。 能在两种大神之间反复横跳，向阳自嘲，他也算是个人才。 不光跳回来，还积极起来了。 做个‘大神’空闲时间就很多，本来就很喜欢上网，于是，他就开始通过网络多多学习。 国内最近两年关于表演的综艺很多，这真的可以学学。 另外，还有看一些个表演方面的书，甚至就有这方面的影视剧。 国外，有个叫做《柯明斯基理论》的美剧，对了，重生之前还看了《小丑》。 里面男主角的表演，可真他妈的厉害。 向阳是真的想好好的活，好好的做个演员。 现在…… 重活了！ 又一次的机会！ 想到这里有些激动，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在这社会上最重要的是啥？ 能安身立命的是啥？ 钱！ 赚他娘的！ 向阳真的把这些想明白了，有钱了，也就不会租鸡青一了。 甚至他本来连找J的自由都没有。 绝不想重蹈覆辙。 对他而言，最好的赚钱法子，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跑……不！ 应该是当个演员！ 就算成不了大明星，可一个好演员，就算不红，绝对比自己原来要强的多。 作为一个重生者，向阳现在还是一手的烂牌。 就时间上来说，已经是04年底了，按照一般套路，去西湖边上找个打太极说英语的老师，或者去鹏城找那个兜售聊天软件的城市精神小伙，都晚了。 再说，就算是重生的时间再往前，向阳也没钱呀。 演员，是我向阳的唯一出路。 这个想法，就仿佛黑暗中的一点星火。 又狠狠的抽了一口阿诗玛，这烟已经燃尽。 黑乎乎的窝棚里再度泛起耀眼星光，接着就被向阳掐灭。 但，向阳的眼睛比之前亮。 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幼宾老师，为什么要如此的护着咱呢？ 也许是他烧糊涂了，也许是他入戏太深。 可就没有点儿别的原因吗？ 想着想着，向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窝棚外。 风雪越发的大了。 …… PS：新书开张，求推荐，求收藏，大家投资吧，感谢大家。 第四章 拜师 第二天，雪过天晴。 《亮剑》剧组的男主角不能来，那就只能拍别的戏。 晋绥军，楚云飞部，他的这个指挥部可是很讲究。 叫做三多堂。 这个三多堂来历不小，是知名晋商的大宅院，曹家大院。 有趣的是，这个晋省的大院，一点也不远。 蔚州县这个地方很有意思，说是河苝地界，但是接壤晋省，基本上，这里老百姓的生活习惯跟晋省大致相同。 曹家大院里面，张光苝老师，也就是楚云飞，正在指点江山。 直到一段戏结束，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姑娘过来说话。 “张老师，咱们团长咋了？” “小梁啊，你怎么了？着急了？” “谁呀，可这不是马上要轮到我的戏了嘛，没想到，团长就……听说他魔怔了？” “哈哈……我可听到了，你背后说老李坏话。” 这个姑娘叫做梁林林，张光苝是知道的，她现在是部队文艺系统的，这次出演电视剧也算是头一遭，有些着急紧张实在是正常。 梁林林虽然是部队的，但也是中戏毕业，受过正经的表演训练，平日里她主要是出演部队的话剧，这次‘触电’，竟然要她出演独立团团长的妻子秀芹，虽不是女主角，但压力不小。 秀芹这个角色，跟她可差太多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为了准备这个角色，梁林林是拼命让自己‘土’起来。 说话都带着土味。 “张老师！”秀芹，哦不，是梁林林一跺脚，“听说团长是为了一个跑龙套的，跟导演吵吵起来了，那个，他这是入戏太深吗？还是说，那个跑龙套的小伙子招团长稀罕？俺就是想知道知道。” 一口一个团长叫着，张光苝很是想笑，要说咱们这个戏，投资也就一般般，但从导演到演员再到服装道具，都算是尽心尽力了，这一千万几乎没有一个子儿是胡乱花的。 如此，叫他颇有些感慨。 当今的娱乐圈，已经跟以前的演艺界有了很大的不同。 “张老师！”梁林林这边着急了。 张光苝老师只好笑着回道：“那我来问你，你觉得呢？你觉得，你口中的团长为了什么呢？只是护着个跑龙套的？” 这连续的问句，让梁林林很是错愕，她心里话了，‘我要是知道还来问你干啥？’ 但是，想了想，便觉得张老师话里有话。 “也就是说，没那么简单？” “哈哈……”张老师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真的什么都没说吗？ 梁林林这脸上，出现了笑容，接着却转身便走了。 “你去干什么呀？” “去看看咱们团长。” …… 县医院。 蔚州县，说一句穷乡僻壤也没毛病。 医院自然比不得大城市，简陋的很。 但就算如此，治疗个伤风感冒还是没什么问题。 老李，也就是李幼宾老师，睡了一觉，现在好的多了。 却不想，有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破棉袄，高高瘦瘦，大大咧咧，就带着二斤鸭梨探望自己的小伙子。 “我说，你……” “团长，还不知道我叫啥名字吧？” 这不速之客正是向阳，他此时穿着自己的破棉袄，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床边，冬天冷，双手插袖口，这个动作若是个猫主子，就是很萌的揣手手，可在他向阳身上，那就是农民揣。 咱就是一个农村精神小伙。 老李除了有些惊讶，其他的还行，听了向阳的话便点点头，“嗯，确实还不知道。” “团长，我叫向阳，二十了，在东北出生的，但也算是本地人，模样什么的，团长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我的个人情况。”向阳说完笑起来还龇个牙。 老李听了很奇怪呀，“向阳，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向阳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想要拜师。” 拜师？ 老李听了好糊涂呀，“咱老李没明白，你小子这是要拜的哪门子师？” 向阳脸上笑容更加的灿烂，开门见山的说道：“想跟李老师学习，学表演。” 学表演这几个字说出来，向阳好似完成了一件莫大的任务。 老李楞了一下，可也算是听明白了，“哦，我懂了，你小子是想拜我为师，跟我学表演？” “对。”向阳揣手手的姿态都有些激动了。 老李却脸上一板，“不是，凭什么我要收你呢？没错了，这圈子里的人，不少的见到了我，都喊一嗓子老师，但我不是教表演的呀，我不是老师，我教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话够厉害，就好像大冬天里泼了向阳一盆凉水。 向阳却还是笑着的，“咱不管别人，就认准李团长你了，你以后就是我师傅，我就跟着你了。” 老李一听，当时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你赖上我啦？” 向阳立马就说道：“对，就赖上你了。” “啊？” 李幼宾老师，独立团的李云龙，他自打从娘胎到现在，就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人物。 妥妥的滚刀肉，嬉皮笑脸讨人厌。 但怎么又觉得有些像自己呢？ 不过，他李云龙怕这个？ “嘿嘿……”笑了，“你小子想跟我耍无赖？我还告诉你，没门儿！” 向阳听了，他这反应可就有意思了，探身过来，平声静气的说道：“师傅，我哪里耍无赖了呢？” 耍了个滑，已经直接叫师傅了。 李老师更气了，直接拿出李云龙的气势，指着他鼻子喝道：“你这还不是耍无赖？你凭什么让我教你？哦，你小子以为我昨天对你挺好的，于是，你这就过来想要进一步的好处？想也别想！” 这态度可厉害，一般人估摸着会被吓到。 但向阳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昨天，恐怕不光是要护着我吧。” 一听这话，李老师嗯了一声，“你……” 向阳干脆抢白，“师傅，你昨天演戏演的可挺好，要不要听听我是怎么看的？” 演戏？ 李团长眉头一皱，斥道：“你能看出个什么！” 向阳却不理这个，直接问了一句，“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你想打个什么赌？” “很简单，师傅你觉得我说的要是靠谱，那么，你就当我师傅，教我表演，怎么样？” “嘿嘿，有点儿意思。” 李幼宾老师自己都没想到，他跟眼前的这个农村小伙子竟然聊到了这个地步。 刚刚真的是有气，现在则是有趣。 因为向阳说的这个打赌，全凭他这个李‘师傅’来判断。 如此，还真的是想听听这小子能说出个什么来。 “行！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了，你小子可不能继续耍赖，我要是觉得你讲的不靠谱，你就赶紧滚蛋！” “嗯，就是这样。” “那好，你说吧。” 两个爷们，够干脆。 向阳却知道，现在就是关键。 成败与否，就在此刻！ 这便是他昨晚想到的办法，自己凭着野路子，没有老师来指点，就算有所成，也太慢了。他已经没办法进入专业院校学习，眼下最好就是找如李幼宾老师这样的老戏骨来教自己。 还记得衡店的‘雪’吗？ 人造的假雪，当然要花钱，可是，却能减少更加珍贵的东西。 时间。 向阳表现的极有自信，他笑着说道：“昨天，师傅你利用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你的生病，你发烧了。我，以及手榴弹，这些是意外，但对你而言，却是个极好的机会。 我想说的就是，你昨天护着我的表现，以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状态来跟导演讲话，这是一场戏。 你在演戏。” 当最后的这四个字说完，向阳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李幼宾。 李老师，李团长，李云龙，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农村小伙竟然说出了这一番话，他的兴趣被真正挑起来了。 “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演这么个戏？” 此一句，等于承认了向阳所说的。 但是，这个问题，向阳能回答出来吗？ 只听他微笑道：“师傅，我不算什么聪明人，但我回去就翻来覆去的想，我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 “很简单，陈剑导演是个年轻导演，他是第一次执导一部戏，也许他有足够的理论水平，也许能力很强，但我估摸着，他应该在某些地方，并没有做的太好，大概是细节问题。 至于师傅你，从事演艺工作多年，有问题的地方应该能看的出来。 但你是个演员，一个好演员不应该插手太多，演好自己的角色才是演员的本分，所以，你不好对陈导说三道四的。 而昨天正好给了你这么个机会，不利用一下，太可惜了。 整个《亮剑》剧组上上下下，恐怕都会当你是入戏太深，加上发烧，可能是烧糊涂了，你的无礼，不会有人在意的。 你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给导演提个醒，以后拍戏要注意这种类似手榴弹这样的小穿帮。 师傅，我说的对不对呢？” 向阳说完，便盯着李幼宾老师。 …… 第五章 秘籍 老李从来不示弱。 县医院的病房里，一老一少互相对视。 两人眼睛都挺大的，老话的说法，好像个铃铛， 四个铃铛，隔空碰撞，却没有声音。 仿佛是看谁先憋不住劲了，那输的就是他。 直到。。。 “嘿！你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老李忍不住喊出一句台词来。 向阳一听，如何不高兴？ 但他也知道分寸，马上就收起了自己之前的模样，“师傅，刚刚我态度不好，还请原谅，那个……” 想继续往下说，可老李却摆摆手，制止了他。 向阳脸色难看的说道：“难道，师傅你要反悔？” “哈哈……”这笑声完全是独立团团长高兴的时候能发出来的，老李可还没好利索，笑了几声就咳嗽了起来。 向阳想帮忙拍拍他的后背，可老李还是摆摆手。 “我没事。”老李咳嗽停下了，一双铃铛样的眼睛盯着向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收你为徒了？” 向阳没好气的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我天才吗？” “啊？那你是天才，我就一定要收为徒弟？” “收个天才还不好吗？我可没说自己是天才，你说的。” “那我这么说行不？你太天才了，我怕耽误你，不敢收，行不行？哈哈……” “师傅，没你这么过分的，你现在耍无赖啦！” 向阳此刻还是揣手手的姿态，只是脸上一副看不起的模样，亦如猫主子那般嫌弃。 老李却也不生气，反而大笑不断，还真别说，笑着笑着都不咳嗽了。 好一会儿，老李这才说道：“向阳，你说，咱们俩也不熟悉，我也不太了解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不对？若我是个坏蛋呢？” 向阳听了一笑，“师傅你……大约不是坏蛋。” 这话说的有趣，老李又是哈哈大笑，却马上说道：“那我再问你，让我收下你，凭啥？” 这个凭啥，向阳早就想到了。 “我就算是个跑龙套的，可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被你这个大团长给利用了不是？那我不吃亏了吗？咱独立团可没有这样的，咱独立团的人，从来不吃这种亏。” 此话一出，老李听了竖起了个大拇指。 “不错。” “师傅，那收我……” “别，没呢。” 老李又是摆摆手，向阳这次也很有耐心。 “师傅，你还想问什么？” “好，我问你，你小子为什么想学表演？” “那个……” “我要实话。” “赚钱。” “就为了这个？” “嗯，就为了这个。” 老李听到此处，一双铜铃大眼又盯着向阳看。 向阳还是迎了上去。 其实，李老师不说那句想听‘实话’，向阳也准备这么回答。 为了赚钱，丢人吗？ 向阳不觉得丢人，说出来自然坦坦荡荡。 “是大实话！”老李突然停下，而接着，他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说点更好听的理由呢？” 向阳回答的很快，“我是诚心拜师。” 老李更快的说道：“那么，你小子恐怕不光是想学表演吧？你肯定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想依靠我的关系，也就是对外讲，你是我徒弟，以此来接戏，有没有这个心思？” 向阳一听，撇撇嘴说道：“师傅，你把我想的太傻了。” “啊？”老李好奇怪。 向阳接着笑道：“还我去接什么戏呀，不是应该你这个当师傅的帮我接戏吗？日后啊，你老李，带着我走到哪儿不得对别人这么说嘛，‘看看，这是我老李的徒弟！’‘人才难得！’‘有角色？那必须得男主角才行，一般的角色，不要来浪费我徒弟的时间！’这才对嘛。” 这话，把老李给说傻了。 咱老李可以对着人民发誓，打从娘胎出来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子。 这小子分明是在学他李云龙的说话跟做派。 他想骂，骂不出口，他想笑，可又怕被这小子抓到，正犹豫着呢。 噗嗤…… 突然间，病房外传来了一阵笑声，很快又戛然而止。 爷俩神色都是一愣，交换了一下眼神。 有人偷听？ 听声音是个女的。 向阳揣着手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就回来了，“没啥人啊。” “算了。”老李又摆摆手，只是。。。“刚刚咱们俩说到哪儿了？” “师傅，您老该收徒了。”向阳又耍了个滑。 “嘿！你这小子！”老李听了作势要打。 其实，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已经试探了许多，这小子还真挺对他老李的脾气。 但，就这么的收下这孩子？ 还是不太靠谱。 老李想到了此处，他又问道：“你小子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向阳继续皮，笑道：“真这么想过……” “你……” 老李要发脾气，向阳赶紧把接下来的话给说了。 “师傅，你这么有名望的优秀演员，谁要是做了你的徒弟，谁会不这么想？可是，我也想清楚了，咱跟着师傅学的是艺，这就算是福分，我这人可能受不起更大的福，能学艺就行了。 当然了，要是师傅你非要帮我接戏，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好一句勉为其难。 老李这要是平日里，估计都得动手，可现在，他是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向阳也跟着笑，那么这次拜师。。。 “你小子想得美。”老李还是没那么容易就答应的，他又说道：“没错，我昨天那确实是在演戏，也确实被你小子给说中了，但是，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向阳听到这里，也很好奇的道：“当然。” 老李瞪着眼睛说道：“咱们这部戏的两位导演都是体制内的，小陈啊，他年轻有能力，老张那人比较圆滑。小陈虽然有能力，可许多细节注意不到，就说你那个手榴弹……” “那不是我扔的。”向阳忍不住插了一嘴。 “我知道，可他就没看到，而老张呢，他这人喜欢往主旋律上靠，对别的并不太上心。 可我觉得咱们这个戏，就这个《亮剑》。 这本小说就不太一样，被那小江改的剧本，也不太一样，根本不是普通的抗日剧。 你看我怎么样？” 向阳此刻已经是很认真的在听了，他觉得这是关键，很是投入，如此听到这句话，他想都没想的就说了一句。 “你就是李云龙。” 老李听了一愣，但马上就说道：“没错！我就是李云龙！” 向阳没言语，他被眼前病床上的病人的气势所感。 老李很干脆的接着说道：“向阳，你应该也对我有所了解吧，我以前没有塑造过如李云龙这样的角色，特别是近几年，我演了不少知识分子。” 向阳忍不住说了一句，“横空出世。” “对！我告诉你，《亮剑》这个本子来到我手上的时候，我一开始没想接，因为这个角色跟我反差太大。可后来，我是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觉得这个角色他就应该是我的。 我把我自己整个人全豁出去了，我就是李云龙，李云龙就是我！ 那这个戏就不能不好看！ 所以，我想提醒一下小陈，也震一下老张。 对了，就那老张，你不知道，有一场戏现在还没拍，可他非要安排战士在牺牲前唱歌，还得唱的好听。 这不是瞎扯淡嘛。 打的那么激烈，有个屁的功夫唱歌呀，因为这个我跟他吵过。 不说这个，说说护着你的事情吧。 我又觉得你小子……” 向阳听着听着还想多听，完全不想再多话。 老李接下来是想说，向阳你这小子，能这样入戏的群演，要是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 他现在又怎么说的出口？ 肯定会被这个小子利用上的嘛。 向阳要是知道，肯定骄傲极了，至于说当时那个入戏的程度……可不是嘛，自己以为那是真的抗日战场。 老李合计了一番，接着是这么说的。 “向阳，我不能亏心说话，你小子算是不错。但，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科班出身的演员，你要知道，表演其实是讲天分的，有的人，那就是演什么像什么，有的人，那别说做表情了，手脚都不听使唤。 你到底有多大的天分，我看不出来，但是，咱们可以试试。” 向阳听了眼睛一亮，“咋试？” 老李一指，“看到那桌子没，下面是柜子，里面有个包，包里有本书，这本书我先借你，哎对，就那个，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这部戏里，我给你找个机会，看看你的天分，但你也别多想，不会是什么重要角色。 之所以借给你这本书，是不想你还有什么借口，这就是专业书籍，你要是看了书，还演不好小角色，那就说明你没什么天分，如何？” 向阳依照着老李的话，真的翻出来一本书。 《演员的自我修养》。 …… 第六章 秀芹姐 “师傅！太谢谢了！” “我不是你师傅！” …… 要问关于表演的书，在咱们中国哪本最有名呢？ 就是这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向阳知道，这本书之所以有名，还得说是因为星爷。 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这本书本身就是表演的专业教材，许多艺术院校甚至是必读，至少也是推荐阅读的级别。 这本书，奠定了一个表演体系。 作者，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苏联的表演大师。 如此一本作品，向阳当然也看过。 ‘大神’的优势嘛，就是时间多。 可是，向阳如获至宝！ 为啥？ 这本不一样，翻开一看，除了原本的内容还有许多小字，这是李幼宾老师自己写下的心得体会。 还不是宝贝吗？ 简直是江湖传说中的绝世武功秘籍呀！ 这可能是一个优秀演员多年的从业经验。 所以，向阳也不耽误了，喊了两声师傅就跑了。 生怕他反悔。 至于，最后老李还是没答应拜师的事情。 向阳觉得，不管你李团长答应不答应，我都认定你就是我师傅了。 爱咋咋地。 天下间，如此拜师，又如此师徒的，恐怕也就他们爷俩。 从医院出来。 雪后的蔚州县，银装素裹。 向阳脚上的大棉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BGM，让向阳的心情更加的愉悦。 大冬天的，他虽然穿着破棉袄，冷得还是揣手手，可心里热乎。 自己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农村小子，现在算是终于。。。 “嘿！！你想啥呢？！” “哎呦我去！” 向阳是真的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被人从后面给吓了一跳。 他一转头，发现是个穿着军大衣的姑娘，正咧嘴大笑，而且，他马上就认出来这是谁了，便忍不住的说一声，“啊，是秀……” 嗯，秀芹大妹子。 但是，向阳又马上想到，现在又不是演戏呢，人家不叫秀芹。 可姑娘并没在意这个，她呀，吓唬了一下向阳，就一直自己笑，停不下来。 “我说，你笑什么呢？”向阳忍不住问，没办法，眼前的秀芹大妹子，笑的跟个大傻丫头一样。 “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刚刚听你跟团长俩人唠嗑，可太招笑了，哈哈……” 向阳一听，明白了，“哦，原来，外面偷听的就是你呀。” 秀芹大妹子眉头一皱，“啥叫偷听？我也是来看李团长的，偶然听到你们俩的话，哈哈……笑死我了，对了，你咋这么不要脸呢？死乞白赖的要拜师？” 不要脸？ 向阳可不是吃亏的主，当下就来了一句，“你呀，这根本就是倒打一耙。” 秀芹这边听了，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可稍微想了想，这个气呀，“好啊！你竟然骂我是猪八戒！” 要说秀芹，她呀，绝对不难看，虽然算不上国色，但大小是个美女。 就不说美女了，随便一个姑娘被人说成猪八戒，都不会高兴的。 向阳连忙摇头，道：“猪八戒，这三字儿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再者，我这人算是个无神论者，至少八戒是不会讲的啦。” 这话怪怪的。 秀芹咂摸咂摸，还做托腮思考状，没多久便冲过来作势要打，嘴上还喊呢，“好你个大坏蛋！骂我是猪！” 这姑娘不傻，知道猪八戒，没了八戒，剩下的是啥。 “这猪也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向阳更不肯吃亏，见到她打来，撒腿就跑。 有意思了，这大雪地里，一男一女就这么的追逐打闹，仿佛俩小孩儿一般。 顶多是三年级的水平。 向阳是破棉袄棉裤大棉鞋，秀芹这边是军大衣棉裤大棉鞋。 可能是军大衣太沉了，反正是没追上向阳。 大冬天的，运动起来容易累，两人跑了一阵就停下来喘气。 “你，你……” “姐姐，我错了行不。” “谁是你姐！” “行，看在你这么想当我妹妹的情况下，我就勉为其难了吧。” 向阳这家伙，骚话确实可以。 “哈哈……”秀芹也不想笑，可她没忍住，眼前的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臭不要脸的，还挺有意思呢？ 其实，向阳也没太过分，刚刚这姑娘不是还吓唬了自己呢嘛，算是扯平。 接下来。 “对了，你刚刚说了什么？秀？你咋知道我演的是秀芹？” “哦，那个……我听别人说的。” “谁？” “就不告诉你。” 向阳吃惊的额头冒汗，他一个跑龙套的，按照现在的《亮剑》剧情进度，人家秀芹还没出场呢。 这秀芹大妹子一点不傻呀。 怎么办？ “姐姐，我先回了，下次的吧，就算是你想做我妹妹，也得等下次。” 说完，向阳就跑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秀芹，也就是梁林林，她现在是真的跑不动，大雪地里又穿着这么厚实的衣服，运动不起来，看着向阳这家伙逃跑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笑。 怪不得李团长笑成那个样子，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自言自语的道：“你小子叫向阳，呵呵，你给我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话说的狠，但秀芹大妹子脸上却乐呵呵的。 对了，是来看李团长的。 军大衣转身往医院去了。 …… 窝棚里。 向阳当然不会知道人家秀芹大妹子，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进了屋，就把那小火炉生起来，还好，这地方煤算便宜，不然他这冬天还真的不好挨过去。 现在还是白天，灯倒是先不用点。 于是乎，向阳就又往那破木板子搭的床上一趟，拿出了那本‘秘籍’。 迫不及待的想看这部，《演员的自我修养》。 这可是师傅的个人特别版，就这封皮，看样子被翻动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向阳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回想一番在医院里跟师傅的对话，自己的应对，出了状况没有。 师傅老李的每一个问题，也许并非是灵魂拷问，但都不简单。 向阳于昨晚雪夜中制定了拜师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也必须马上实行，不然的话，他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剧组里面，一个小龙套跟主演们，是很难说上话的，就算是吃饭都不在一起。 必须借着这次老李生病的机会，那么，怎么才能短时间内打动老李呢？ 向阳觉得，首先得弄清楚老李是个什么人。 还好，他有重生者的优势，他知道李幼宾老师已经入戏了，老李就是李云龙。 或者干脆说，谁都知道老李护犊子，可他李云龙护着的是什么人？ 有能耐的人！ 一炮炸掉小鬼子指挥部的才能喝地瓜烧。 能把他李云龙打趴下的才有肉吃。 所以，向阳就必须在老李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能耐。 你老李在演戏，你老李演的什么，为的什么，我这个小龙套都看出来了！ 这是向阳制定的策略，于是，他才拿出了那样的态度，甚至干脆就模仿李云龙。 想到这里又摸出了那包阿诗玛，里面没两根了。 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成功，向阳也没底，但他还有别的。 为什么学表演？ 就是为了赚钱。 向阳还有的就是真诚。 现在看来，这一次拜师很值得，秘籍都拿回来了嘛。 至于成本方面……嗯，好好算一下。 二斤鸭梨，统共三个，五毛钱。 也就还行吧。 以两次的人生而论，他坚信一条，甚至只能是坚信这一条。 唯知识，改变命运。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多想了些。 钱有多难赚？ 自己也是后来在三和听说的，以现在这个年头，农村的姑娘小伙，大多初中毕业就去南方发达省份的一些厂子打工，也就是厂弟厂妹。可是那些工厂，一个流水线上的工人，工资有多少？ 230块的基本工资。 不过，每个月大概能赚到一千一二百，好多时候到一千七八。 怎么赚到的？ 后来都说996，可许多人并不知道，某些群体老早就已经在996了，甚至是7-12-7，他们还赚不到多少钱，更别提什么五险一金。 那些厂子有很多阴损招法，压工资三个月甚至半年，都是常用的。 大姑娘小伙子的，都年轻，谁不想要更多的钱？ 谁想吃这种苦？ 没办法，大多数人选择继续做厂弟厂妹，从无名小厂到富土康。 也有一部分人，有的成了三和大神，有的就去了东莞…… 想着想着，手上的这本书越发的沉重起来。 这宛如一把开启全新人生的钥匙。 向阳点着了一根阿诗玛，开始翻动这本‘秘籍’。 …… 第七章 三宝 《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对表演甚至对戏剧影视艺术界，影响太过深远，所以，一开头那就是老长老长的序言。 向阳看到这序言里，并没有很多师傅的心得体会。 他很快就翻到了正文部分。 向阳是看过这部书的，现在也记得这部书的大概情况。 这部书，其实整个就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日记’。 他的整个舞台经历，以及自己的心路体会，对表演的种种理解，全部都写在了里面。 第一段，应该是他表演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奥赛罗》。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自己选的这个作品，这个角色，缘由是他的家里就有这本书，他看过。 但，奥赛罗这个角色在莎翁笔下是个黑人，斯氏可是个白人。 那么，怎么来演这个角色呢？ 通过内心的想象，来建立奥赛罗这个角色，而斯氏就把自己给想象成了一个黑人，他还想到，这个黑人是个猛将，那么，他就应该武艺高强。 黑人的武艺高强应该是什么样子？ 按照斯氏的想法，非洲草原上不是应该有狮子嘛，黑人应该见过，那么，他们大概就要学狮子一般的战斗。 于是，表演的动作上就要模仿狮子。 这段表演，不光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黑人，还要涂抹染料来扮成黑人，更甚的是要模仿动物。 而向阳也很快发现了关键。 那是一段自我的记录。 斯氏在表演了之后，其他人觉得很棒，想听听他表演时的心得体会，这其中还有知名的艺术家，可是这位老兄说的是：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这被师傅做了重重的标注。 写的是： ‘这大概就是体验派的关键！’ …… 发烧并没有给咱们李团长造成太大的麻烦，没两天呢，他就吵吵着要回来，继续出演李云龙这个角色。 之前发生的小小插曲，大家都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是云飞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但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陈剑跟张乾两位导演，一少一老，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见到了老李，脸上笑容依旧。 “李老师，这两天你不在，我利用了这段时间，好好的把咱们之前拍的戏，我又看了看，发现了许多问题。” “哦，小陈啊，你这么用心可就太好了。” “李老师，确实在细节之处，有许多小毛病，幸亏咱们这个戏开拍时间还不长，我准备在日后的剪辑工作中，把这些镜头好好雕琢一番。” “好！听到你这话，我老李心里高兴，我接下来一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老李跟陈导二人这一番聊天，听的张乾这房门老大爷导演，脸上呵呵直笑。 看来，咱们这剧组没什么问题。 那边的云飞兄笑的更有趣，可有人却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的说话。 “张老师，我看咱们团长心情不错呀。” “那是呀，他呀，目的达到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目的？嘿嘿……咱可不懂了。” “你这丫头真的不懂吗？” 说话的便是穿着军大衣的梁林林，之前已经是看望过了李老师李团长，聊的也是挺好，知道咱们的老李呀，他精神不错。 所以，自然就对张老师之前说的话，有了更多的理解。 现在嘛…… “咱们老李这是好了？” “老何，你这大政委，可不能拿言语挤兑我。” “老李，你可以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先把预防针打了。” “这没办法，说我是说不过你的，你这大政委确实思想觉悟比我高呀。” “你可得了吧你！” 大政委，自然便是《亮剑》里的重要角色，独立团政委赵刚。 事实上，赵刚也就是何政君老师，他跟老李是老相识。 将近十年前，他们俩合作过一部收视率非常高的电视剧《布尔什维克兄弟》，他们俩在里面演了兄弟，还有父子。 这没办法，老李当时在剧里是即演了这兄弟姐妹们的爸，也演了兄弟之一。 二人一见面，这话就少不了。 之前那个手榴弹事件，何政君并不在场，因为没他的戏嘛，当时的那场戏，其实是李云龙跟楚云飞见面之后，二人又误打误撞的捞了一条大鱼，也就是RB的军官观摩团。 所以，何老师是后来才听了手榴弹的事情。 “老李，别的不说，我佩服你，你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实在是让我很是敬佩。” “我说老何，你这话说的，我这老脸烧得慌。” “哈哈……那好，就不多说了。” “这就对了嘛。” 李团长跟大政委两人的聊天，似乎有些奇怪，别人听不明白，唯独一旁的楚云飞了。 张老师脸上依旧微笑，他知道，这老何也是帮着老李打个圆场。 强调工作认真，敬业，这就对了嘛。 如此一来，之前的事情就这么的过去了，大家也无需再提，接下来的拍戏工作，才是最为重要的。 老李心情不错，大大咧咧的问道：“导演，咱们接下来拍什么呢？” 陈导人胖胖的，但眼明心亮，说道：“咱们干脆就按照剧情往下走好了，打了鬼子的观摩团，回手，鬼子就给咱们来了一个大扫荡！李老师，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们已经拍了山本一木跟筱冢义男的戏……” 没等陈导说完，老李就哈哈大笑起来，“那感情好啊，我这两天生病，也没耽误事儿，太好了，哈哈哈……” 老李这笑声，虽然如破锣一般，金铁交鸣，但却带着一股子亲和劲儿。 大家听了不但没感觉不舒服，反而都笑了起来。 于是乎，这就直接成了一个小会，大家对之后的剧情讨论起来。 七嘴八舌的，热热闹闹。 老李却看到了一个小角色，眼前一亮。 …… 主创们在开会，群演这边也没闲着。 向阳又穿上了八路军的制服，虽然这只是戏服，但也很不错。 讲真，比自己的那个破棉袄要暖和些。 相比较于自己的那个窝棚，向阳也更加的喜欢剧组。 不过，开拍之前，那个‘班长’来了。 “阳子，那个……” “郑哥，你想说啥？” ‘班长’，名字叫做郑朝阳，方脸大个，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他实打实的现役军人，这次过来拍戏，对他而言也是挺新鲜的。 至于拍戏需要部队来帮助，这个事情也算是常见。 《亮剑》这部戏，向阳算是知道些许内情，这部戏之所以能好好的拍完，而且，各方面的细节还都很注意，比如武器，比如服装，甚至干脆在这蔚州县，此地就是当年的敌后抗日战场，这不就是晋察冀嘛，可以说，各方面做的都很真实。 这跟一个人有关系，就是咱们这部戏的军事顾问。 多了就不提了，人家那是真正的大佬，自己一个小跑龙套的，现在能跟着剧组混口饭吃，能跟着师傅学艺，就挺好。 不过，此刻向阳面前的郑朝阳，他这个…… “郑哥，你怎么脸红了呢？” “咳咳……红了吗？” “那个，发烧了？咱们这片场也是真不行，那屋子里都不给生个火什么的。” “没，没烧……” 向阳完全是逗乐呢，其实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郑哥恐怕是有个人方面的问题吧。 既然他这么害臊，那向阳就干脆一些好了，“郑哥，你是看上了咱们村的谁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村里的大姑娘们，巴不得嫁个当兵的呢，我老早就听她们唠闲嗑的时候说过了，别不好意思。” 更何况是班长。 可郑朝阳一听，马上就拉了一把向阳，接着小声的说道：“那个，俺其实是想问问，你跟那个梁家妹子，熟？” 梁林林？ 向阳脸上忍不住浮现了古怪的笑容，“郑哥，你是看到了什么吧，不会是跟踪人家吧？。” 郑朝阳脸上红的好像快烙铁，赶紧的解释道：“哪能呢！俺那天也想去看看咱们李老师的，俺觉得他演的李团长，特别特别的好，结果这路上，就……阳子，你千万别生气，俺不是那种人。” 向阳大笑了起来，“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过，我跟人家真的不熟，那是第一次见面。” 这绝对是大实话，而且，向阳心里很清楚，自己跟人家梁林林，现在听着她说话是土里土气，但其实，人家可是大城市的姑娘，自己一农村精神小伙。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向阳现在根本没有资本去奢谈男女之事，对梁林林也没什么那方面的感觉。 只不过这位姐姐也挺好，爽朗，大方，不拘泥。 虽然两个人说话有些乱七八糟的，互相挤兑，但向阳并没有往心里去。 郑朝阳此刻却愣在了当场。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你小子可以呀，第一次见面就跟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说了那么多的话。’ 没错了，想他郑朝阳，多次跟梁林林照面，连一句问好都没挤出来呢。 向阳这兄弟绝对是个人才！ 郑朝阳打定了这个主意，以后一定要跟向阳兄弟多亲近。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过来了。 “谁是向阳？” 副导演。 “我！”向阳赶紧答应，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这位副导演也不废话，直接就对着向阳说道：“有个角色给你，叫三宝，这是你的词儿，好好看看。” 词儿，一张纸，简单看去就几句话。 但，向阳心里高兴，他知道这是自己演艺生涯里第一个重要的角色。 不过，三宝是谁呢？ …… 第八章 ‘准备\’工作 三宝，原来是他呀。 穿着一身八路军灰色大棉袄军装的向阳，他仔仔细细的看过了自己的‘剧本’，也就是副导演给的他那张纸，他已经知道这个三宝是谁了。 《亮剑》有这么一段戏，李云龙带着独立团一营伏击了小鬼子的军官观摩团，这一下，当然是极大的战果，也让李云龙这个土八路的团长在晋绥军楚云飞那里挣了老大的脸面。 不过，小鬼子回头就展开了报复，一番大扫荡，很是厉害。 独立团分头突围，冲出来了之后，打了一场防御战，这场战斗中，有一个八路军的战士，他为了从死掉的鬼子身上搜刮子弹手雷等物资，而牺牲了。 这些个物资里，最为特别的是烟卷，烟卷是想给李云龙这个团长的。 三宝就是这个战士。 现在，三宝这个角色就交给了向阳。 向阳心里非常的清楚，这绝对是自己师傅出的拜师终极考题，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表演天分。 这道题还真不容易。 就说拿到那个秘籍，时间也没多久。 很可能，老李是想看看向阳回去了到底有没有看那本书，也就是到底用功没用功，是不是如他向阳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渴望求知求艺。 还好，向阳对这个有底。 这么短时间就把这本书熟读了，那当然不可能，但至少是把开头部分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眼下应对三宝这个角色，应该OK。 那么，按照体验派的表演理论，现在的向阳应该做的，就是在脑中建立一个三宝的形象。 这个人物应该是什么样的，外貌，语言特点，动作，这三方面就是此角色的关键。 甚至，这个人的全部，都是需要想象出来的。 向阳估摸着一定会有人质疑，至于想那么多吗？不是有剧本吗？ 没办法，还真的需要。 至于剧本，大部分人是没有看过专业剧本的。 剧本，基本上就是在开头交代一下简单的设定，剩下的主要内容，就是台词！ 就说眼下04，05年之交，许多老前辈的表演艺术家都在讲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新人，他们不好好背台词。 这话实际上说的很重，了解表演的，看过专业剧本的都会明白，因为一个剧本里，最多的就是台词，并没有多少的人物动作以及表情、心理描写。 剧本，就是需要一个演员通过台词来琢磨自己这个角色，应该怎么把这些台词说出来，说的时候怎么来做动作，怎么来做表情。 若是不好好背台词，那是绝对没有办法把握自己的角色。 向阳想的就更远了，眼下许多新星是不好好背台词，日后嘛，那简直是干脆不怎么看了。这样的现象，后期配音的老师，可是吐槽的相当狠，说是在‘什么’上面雕花。 简直是证据。 如此，就那些流量，他们怎么可能把角色演的好呢？ 自然也有那爱惜羽毛，也有珍惜名声的实力派演员。向阳听说过，他们大多有自己专门的剧本助理，这些助理会帮忙做台词分析，把应该做的表情跟动作，甚至是心理状态，干脆写出来。 当然，最正确的是，一个演员就要自己看剧本、背台词，自己来做角色的分析工作。 稍稍有些跑偏，向阳赶紧的拉回来，好好的琢磨三宝这名八路军战士。 就只是几句台词，别的就全没有。 但，《亮剑》这部戏的大概情节是知道的，于是乎，他脑中慢慢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向阳此时的状态，就是对着一张纸发呆。 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旁的郑朝阳看的直挠头。 郑朝阳这位班长，此时心里糊涂，我这向阳兄弟怎么了？ 太过惊喜，傻了？ 可郑朝阳完全没想到，接下来，才真的被吓到了呢。 只见，向阳他突然间好像魔怔了一样，把那张纸揣兜里，然后就双手往地上抓。 地上能有什么？ 除了雪就是土呗。 北方干燥，冬天也是干冷，这下过雪之后，若没化了，地上的土也是干干的。 向阳就是抓这些土，然后往直接的脸上开始抹。 “兄弟，兄弟……”郑朝阳是个当兵的，他胆子不小，可哪里见过这个？ 却不想，还没完呢。 “你还要做啥？” 郑朝阳看到的是，向阳他把土抹脸上之后，也不管不顾的，直接就跑了起来。 跑啥呀？ 向阳还真就停不下来了，可有趣的是，他就是在这附近跑，也不跑远，就是绕圈。 大冬天的，穿着厚实的棉袄，也就是八路军的这身军装，大概十几分钟左右，向阳这就出汗了。 二十来分钟，可算是停下来了。 帽子一摘，向阳头顶上，热气蒸腾，他头发不长，变的根根独立。 汗水顺着脑瓜子就往下淌，混着刚刚抹脸上的土，向阳又好像猫主子手欠一般的抹了两把，这一张本来还可以脸，这下就完全看不出模样来了。 “兄弟，你咋了？你这是闹的哪出啊？”郑朝阳现在已经是完全懵了，这位向阳大兄弟可能是个人才，但这家伙的举动，自己完全理解不了。 可这位班长更加没想到的是，向阳马上就乐呵呵的虚心请教，道：“郑哥，我想问问，你们部队应该是有匍匐前进这样的训练吧，那么，标准动作是啥样的？” “有，那个……”郑朝阳自然回答，可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来，“兄弟，你啥意思呀？” 向阳嘿嘿笑道：“郑哥，你能不能给我做个示范呢？” 示范？ 郑朝阳别的不明白，可这件事他可算是懂了，他合计了一下，也是没辙，便用了一种比较幽怨的眼神儿看着向阳，说道：“兄弟，你发疯也不忘了把俺拉下水呀。” 向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眼下只能如此，“郑哥，帮我一回呗。” 郑朝阳其实已经想通了，“好！” “郑哥，牛逼！”向阳给了一个大拇指。 接下来，就看到了两个人，在这雪后的黄土地上，摸爬滚打。 刚刚是一个魔怔了，现在，成了俩。 …… 另一边。 “李老师，你说的那个向阳，他真的没问题吗？” “小陈，我不敢多做保证，但是之前那场戏，我看这小子挺投入的，没准能让三宝这个角色，出个小彩。” “有老李这句话，我觉得就够了，不找那个向阳，我们也是从群演里面随便找个人来演一下这个三宝不是？” “对，咱们大政委的话，我爱听。” “李老师，何老师，这个……” “小陈啊，我看不如就权当试试好了，实在要是不行，也可以从我晋绥军里找位兄弟出来客串。” “哈！云飞兄，你这话说的可太有意思了，哈哈……” 陈剑，老李，何政君，张光苝四个人，聊的是挺有意思的。 他们这几个人，有人入戏，有人出戏，说的倒是同一件事。 之前老李看到了三宝这个角色，而且，李云龙与这个三宝，还有一位没有姓名的小战士，他们三人有场戏，另外，还有魏和尚在一边待着。 老李就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如让那天手榴弹事件中的主角，向阳来试试。 三宝这个角色，实在是不太要紧，但这个戏既然安排了，那么，若是能拍的好，又怎会不答应？ 陈剑无非是觉得，李老师是不是跟这个向阳有些关系。 之前护着，现在又提携。 老李自然看的出来这一点，但这件事是答应向阳的，而且，他觉得，三宝这个角色，适合考试。 至于旁的，不管那么多了，咱老李就要现在看看向阳这小子有没有天分。 他的这个心态，还真的是跟李云龙完全一样，倔。 “好，就这样了，我们这就开拍吧。” 陈导自己就拍板了，今日张乾导演带着另一拨人拍别的去了，那不是还有孔二愣子跟丁伟的戏嘛。 既然定下来，这就开始准备。 没多久，片场已经布置好了。 是一个废弃的农村场院，当做戏里面的一个小村庄。 独立团突围到这里，接着要打一场防守阻击。 “可以了！”陈剑看到布置方面OK，这就要开拍。 那么，这场戏的主要角色呢？ 团长李云龙，魏和尚，还有另外的那个小战士，都在。 三宝呢？ 却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八路军战士跑了过来，他这脸上脏的有意思，看上去好像被洪水冲刷过一样，一条沟一条沟的。 跑过来，对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 “三宝，报道！” …… 第九章 烟卷 “哈哈！不错不错！” 一句‘报道’，让老李开怀大笑。 这一笑，看在向阳的眼中，他觉得挺好。 可此时，在场的可不光他老李一个人。 陈剑导演看到了眼前的三宝，也就是向阳，他很是吃惊，一时半刻，有些没反应过来。 何政君老师就简单的多了，当下就拿出了大政委的派头，“向阳啊，我问你，你这个脸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应该是许多人都想问的，可是，还没等向阳如何回答，老李忍不住了。 “还不简单吗？就是这小子自己弄的妆，我看行！” 听到这话，向阳心里如何不高兴？ 但此刻，他还是挠挠头，表示了谦虚。 张老师就不像老李那样心急了，他沉稳的问向阳，“那你能自己说说，为什么要搞出这样的‘妆’吗？” 何老师赶紧跟进，“对，好好说说。” 没错了，何老师是想听人家向阳自己说，还是张老师懂他的心思。 向阳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了何政君老师，按说这《亮剑》里，后世许多的评论，都说赵政委跟老李才是真实的CP。 当然了，这是戏言，开个玩笑而已。 赶紧把思路拉回来，向阳朗声说道：“报告！因为，三宝是跟着部队一直在突围，虽然是冬天，可也一定会出汗的，到了这个阵地上，又要做简单的防御工事，肯定不会得到足够的休息，我估摸着，许多战友也会在脸上抹上灰土什么的，我就自己把这个工作做了，可能做的不好，但力求真实。” 此话一出，最高兴的就是老李。 “听听！怎么样？咱老李说的没错吧？咱没看走眼吧！哈哈……” 得意极了，还想多显摆显摆，自己这个伯乐团长算是坐实了。 还好，有张老师提醒他，“宾子，戏还没拍呢。” 大家听了一笑。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已经准备的很好了。 “那么，咱们这就开拍吧！”陈剑导演也够干脆的。 现在，向阳这个三宝，给大家的第一感觉还是不错的，他甚至考虑到了整个剧情，才搞出来这样的‘妆’。 脸上这泥，这灰，确实很好。 但，真正演出来啥样，咱们可谁也没见到呢。 老李更想看，他便很是利索的带着魏和尚还有另外一个小战士，加上向阳，还有其他群演，就在那个简易的防御工事里就位了。 拍戏，其实是个细致的活，每个人在什么位置上，这都要提前做好安排，所以，就位也需要时间。 就这么一段，陈剑拿着取景器看，何老师跟张老师一旁观战，可还有一个人偷偷的过来。 “这小子还真挺能折腾的。” 梁林林，现在还是没轮到她这个秀芹大妹子出场呢，但是，她在这剧组里，还不是随便走动嘛。 于是乎就过来看看，想不到呀。 向阳这个家伙怎么把自己给搞成那个样子呢？ 像个花脸猫似的。 梁林林还是想笑，但很快她看到，道具师傅把血包给向阳装上。 她明白，这就要开始了。 …… 老李往那断壁残垣斜着一躺，可舒服了，然后也来了一招揣手手。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是跟向阳学的，大冬天的，冻手还不让暖和暖和？ 其他人都已经就位，魏和尚在老李的身边，保护着，向阳这是拿着枪，趴在了前面。 那边陈剑大手一挥。 “开始！” 随着啪的一声，板子落下，这就真的来了。 向阳刚刚闭着眼睛，听到声音，猛然睁开。 此刻，他就是三宝。 “团长，你说那敌人要是不来，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不来倒好了，你以为老子愿意打这一仗啊。我告诉你，这种防御战最没意思了。” 现在的这个镜头，还是老李的台词为主。 三宝以及旁人，只是跟李云龙这位团长搭话，但完全看的出来，大家的关系比较亲近，说话较为随意。 “咱们独立团，今天变路数了啊，大家听好了，谁也别出去……” 老李的话语中，透着不耐烦的劲儿。 “摄影机推过去。” 陈剑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决定应该给特写，三宝也给一个。 老李这边开始弄他的烟袋了。 “我先抽袋烟啊，你们谁想抽，一会儿排队，哈哈……” 此时，是时候了。 “你的特写，注意了。” “是。” 摄影机现在是手提状态，几乎怼在了三宝的头上。 “开始！”陈剑又是一声令下。 三宝本来是趴在简易工事里，他拿着枪，认真的瞄准，此时，转过头来。 微笑。 “团长，你这怎么抽上烟袋了呢？俺记得你以前不是都抽烟卷吗？” “这还不是因为鬼子大扫荡，我这也断顿了嘛。” “团长，我有办法，一会儿呀，保准你有烟卷。” “看把你小子能的，你小子上鬼子哪儿赊烟卷去呀？” “简单，咱们把鬼子放近了，在工事前再把他们撂倒，不就有烟卷了嘛。” “你耳朵塞驴毛了？刚刚我都说了，谁也不准出工事……” 老李拿着烟袋锅就作势要打，其实是假的。 “不是，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咱们怎么能不要呢？” “哈哈……你这小子，来，抽一口。” 到此。。。 “卡！” 陈剑大喝一声，这段戏算是拍完了。 那么，如何呢？ “老何，你觉得怎么样？” “感觉还行。” “哈哈……这么简单的吗？” “但好像，之后才是重点吧。” “没错。” 张老师跟何老师二人可是把刚刚的戏尽收眼底，他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 这次表演的关键不在台词上。 三宝只要表现出跟团长之间的熟悉，这就可以了，俩人甚至可以开玩笑，闹着玩。 如此，就算是达到目的。 所以，台词方面，只要足够自然，嘴巴别咬螺丝，别紧张，不显得生分，这就足够了。 而接下来，也就是三宝出了工事，搜集弹药，还有那答应了团长的烟卷，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陈剑导演对此更是清楚，不过，刚刚的那段戏，在他看来相当可以。 甚至可以说，当三宝转过头来看着镜头的那一刻，陈剑被稍稍的震动了。 这位年轻的导演，他从取景器里看到的是，三宝的那张脸，跟工事的土，几乎完美融合。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进行了突围之后，又修造了简易工事之后的战士的脸！ 其实，大冬天的，因为天气冷，人脸皮肤会被冻的发白发红。 若是不经过之前那一番折腾，保准没有现在的这个效果。 台词，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应该说，到此为止，这段戏稍稍的超出陈剑的预期。 可接下来才是关键。 “接着拍！把三宝这段拍完。” “好！” 拍这一段，当然就要先放上几枪。 砰！砰！ 阻击战，这不是拍戏嘛，别管前面有没有鬼子，开几枪好了，至于尸体，那也简单，早有群演躺好了。 这时！ “掩护我！” 三宝喊了一嗓子，接着就翻出了工事。 他要去搜集弹药，还有找烟卷了。 老李这个李云龙他刚刚处于搭戏的状态，此时，镜头里已经没有他了，他可以很好的做个观众。 看到向阳这个三宝翻出去的第一下，他就觉得满意了。 动作很是简练，像那么回事。 好奇怪，这小子莫非当过兵？ 但马上，向阳的动作就没那么的专业了。 他翻出了工事之后，马上就以四肢，往前匍匐。 可这不对！ 匍匐前进这个战术动作，以标准而言，最好是以身侧即一只手一只腿前进，这样可以用另外的手来持枪，而且这样做，速度更快一些。 双手双脚的也有，可也不是他这种，向阳现在的动作难看一些，但趴的更低。 可老李脑子里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八路军又叫什么呢？ 土八路！ 这个‘土’字，就是在说这支军队并不正规。 那么，一个如三宝这样的战士，他应该做出标准的匍匐前进战术动作吗？ 不，他很可能并没有受过很专业的训练，但在战场上，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战斗之后，他会有自己的土办法，土路子。 所以，三宝的动作应该是不标准，可又像那么回事。 正如现在！ 老李想到这里，他甚至很想叫好，但又不行。 叫好不是给这小子添乱吗？ 虽然，这个声音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消除，但老李没想到，陈剑导演做出了一个决定。 “跟上去。”陈导直接命令摄影师，他要追着拍三宝！ 手提，其实很考验摄影师的功夫，至少是考验了体力。还好，这一段戏不可能真的叫三宝匍匐出去很远，毕竟这个镜头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哗啦，哗啦。 向阳以四肢向前匍匐，激荡起地上的灰土，但这些完全不算什么。 这个片场本来是废弃的院子，这地上有砖头。 可依旧没有影响。 向阳此刻脑中是这样的状态。 我就是三宝，我的眼睛里没有砖头，只有几样东西。 鬼子尸体身上的弹药，手榴弹，子弹，还有就是…… 一包烟！ 当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目光带着灼热。 一把抢到手中，满是泥的脸上，露出了一口白牙。 转过头，带着弹药，还有这烟卷，他手上紧紧握着的东西，往回爬。 哗啦，哗啦。 为团长搞一包烟，让团长看看咱的能耐。 在独立团，有能耐的兵，才有肉吃！ 就在此时。 砰的一声响，灰色军装的后背，炸开一个血窟窿。 三宝中弹了！ 他不甘心，因为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便能回到工事里了。 他咬着牙，想要继续爬，可惜，后背的一枪真疼。 三宝那拿着烟的手，用尽一切力气的往前伸。。。 …… 第十章 好小子，你以后就是我老李的徒弟！ “卡！太棒了！” 陈剑导演在看到那手跟那香烟，还不断的往前伸，直到最后落下来，溅起了地上的灰。 这个画面太有感觉了，实在是忍不住叫好。 超出预期！ 就这一段戏，虽然简简单单，虽然并不是很长，但是，就这么一小段，就塑造了一个非常出彩的角色。 对了，此时这个三宝，还没人叫他的名字呢。 这个八路军战士，压根儿就没人喊过他的名字，他就是这样的牺牲了。 为了得到更多的弹药，为了给咱们独立团的团长拿烟卷。 这个牺牲值得吗？ 就这段戏来说，原作的小说里可是没有的，这完全是编剧老江给后来加的。 至于为啥要加这些戏，原因也简单。 那小说后面也没办法拍呀，当然就得在前面多多的加入剧情了。 还好，老江挺聪明的，把这个小说改编的相当不错，前面的战斗戏，无论是抗日战争还是跟楚云飞的较量，写的都很出色。 其实，小说本身偏重于写实，据说不光出版，还在某个网站上发表来着，可惜没人看，陈剑估摸着，那就是个没啥名气的小网站。 那么，就说三宝的这一段戏，到底他的牺牲值还是不值呢？ 陈导当初就这段戏问过编剧老江。 老江怎么回答呢？ “你觉得呢？” 就这样。 当时把他给气的呀，又灌了老江两杯白酒。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老江一直没说原因，陈剑导演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不过，既然人家老江这么写了，咱们就这么拍。 至于老江这个家伙，他现在应该是跟着《汉武大帝》那边忙活着呢，听说他这个小说还要出版。 陈导其实憋着口气，等咱爷们把这部《亮剑》拍出来，拍好了，观众们喜欢看，到时候看你老江的脸上红不红。 他现在不去想老江的事情了，刚刚的这一段戏，就向阳出演的三宝，他这个导演看着，莫名的就想到了问老江这件事。 好像明白了，但好像又没明白。 “哎呀！”陈剑忍不住一拍大腿，想到了一件事，自己跟着摄影，两个人是追着拍的三宝，也就是一直在拍着他的后背，至于三宝脸上的表情，还有其他的细节，都没有拍到。 虽然这样拍，最后很好的拍到了手跟烟卷，就这个镜头已经足够好了，感觉真的很棒。 但，就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可想来，就向阳这样的群演，他出演这个根本不重要的小角色三宝，实在是不值得用两台摄影机来拍。 毕竟咱们这个剧组也就只有两台摄影机。 一千万的预算，说出来很大，可放在一部戏里，还是这种战争戏，紧吧极了。 可此时，似乎边上的摄像师看懂了咱们陈导，他呀，微笑着拍了拍陈导，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摄影机。 这是拍到了什么特别的吗？ 陈导赶紧过来看，没多久，便笑着朝摄影师竖起了大拇指。 …… 何老师跟张老师，一个大政委，一个晋绥军358团的团长，他们刚刚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盯着看，直到那边导演喊了卡。 “呵呵呵……”张老师笑了起来，笑的是即像吕奉先，又像楚云飞。 何老师心中有所想，可听到的笑声，很是奇怪，“老张，你这是笑什么呢？莫非是笑老李？他之后会吹牛说自己是伯乐？” 张老师听了干脆大笑道：“我怎么会笑这个呢，只是，从老何你的话里能听的出来呀，刚刚也是觉得向阳那小子演的不错？” “是这样。” “哈，那老何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 怎么看出来的，还真是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因为他们俩的角度，既不是独立团阵地的正面，也不是侧面，因为要躲着镜头嘛，所以，他们是斜侧面在看。 可这个角度，是几乎没有办法看到三宝也就是向阳的表情的。 一个人的表演，连表情都看不出来，那能看出个什么呢？ 但，何政君老师还就是觉得，向阳演的不错。 他聪明，想到了如何回答，笑道：“我几乎可以肯定，向阳刚刚的这一段，比一般的群演要强不少。” 很巧妙的说法，让谁也很难挑出毛病。 张老师就有趣了，他是直接一指，“老何，我也感觉到向阳这段演的不错，挺好的。但，我有更简单的法子，你没看到老李吗？他刚刚那个样子，哈哈……” 老李的样子？ 何老师听了有些尴尬，因为刚刚他被这段戏吸引，注意力几乎全部在三宝的身上，特别是他的手跟手上的烟。 可不对呀，要说这段戏的主角，那镜头里就只有三宝一个呀，老李顶多是个搭戏的，他还能如何呢？ 张光苝老师笑而不语，但，还有一个人看到了，自然就是梁林林。 她看到的是，刚刚的独立团团长老李，他在三宝牺牲的那一刻，狠狠的用拳头往那简易工事的土堆上砸。 难道，李团长也被向阳这小子的表演给带动了吗？ 梁林林真的没想到，向阳这么一个群演，竟然能展现出这样的演技来，把搭戏的老李团长都给带动了。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一幕，被摄影师给抓到了。 她呀，有些埋怨陈导，你怎么向摄影师竖大拇指，不夸夸向阳呢？ …… …… 向阳，他是隐约的听到了陈剑导演的一句太棒了，当时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手榴弹，子弹，都要交到队伍上，有了这些才能更好的打鬼子。 烟卷，这个要给团长，让团长看看咱三宝的能耐。 他是一直想着这些，直到后背传来一下沉重的打击。 中弹了！ 没完成任务，没能让团长抽上烟卷。。。 那么，我是牺牲了吗？ 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 所以，不光是导演的话有些没听清楚，便是其他人的话，还有大家对他的夸奖，他也没怎么听清楚。 直到团长过来。 “你小子怎么啦？还不起来？想要耽误我们继续拍戏？！” 向阳这才想到，自己不是三宝，自己是个21世纪的农村小伙。 麻溜的起来。 这算是出戏了，对吧？ 从角色里出来，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向阳不太确定，还好，听到了一句关键的。 “你小子歇着去吧，晚上，咱爷俩喝顿酒。” 老李勾着向阳的脖子，小声说的。 向阳可算是高兴了起来。 …… 要说喝酒，当然得配上菜，光喝酒不吃菜，容易出事儿。 不过，咱们这蔚州县在美食方面，完全可以借用楚云飞的那句话。 上不得台面。 跟晋省，真的是没多大的不同，甚至还多有不如。 人家晋省怎么说还有刀削面，咱们蔚州县这边，最有名的算是小米。 可不是有雷布斯最恨的那句话嘛……谁tm买小米儿呀！ 这话真的是在吆喝，真的。 至于所谓的大菜，八大碗算是有名的，源自于广灵八碗，就隔壁那个县嘛，但可惜，就这八碗菜，实在是一般，听名字便知，清蒸丸子，炒肉，虎皮丸子，酌蒸肉…… 这可就算是婚宴的美食了，平时想吃还不容易呢。 知名的馆子就更少了。 还好，老李不太讲究这些，只是叫向阳随便找一家就好。 于是乎，向阳就在县城里找了一家还算是不坑的，至少价格公道。 不过，虽然菜上不得台面，但是酒好，还便宜。 汾酒，懂白酒的都知道，杏花村出的酒，算是顶级好喝那个层次的，只不过，这厂子挺倒霉的，销量越来越不好了。 向阳跟老李，两人就是两大碗菜，再来个鸡汤豆腐干，一瓶汾酒。 老李先问了一句，“你小子会不会喝酒？” 向阳没言语，直接走了一个。 小盅，没问题。 “看不出来呀。” “啥也不说了，感情深一口闷。” “哈哈……果然东北出来的。” 爷俩就这么的你一杯我一杯的。 向阳其实留了个心眼儿，他没提拜师那事儿，他呀，是等着老李师傅自己说呢。 但喝着喝着他就发现，这老李可能也有些不要脸。 他不提呀。 那没办法了。 “师傅……”向阳刚刚把这两个字说了，那边老李就伸手摁住了他。 “小子，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虽然喝了不少，可老李的眼睛没有半点浑浊，此刻，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的盯着向阳。 “好啊。”向阳不惧。 只听老李说道：“我问你，三宝这个小战士，他为什么非要给我这个团长拿烟卷？他死的值得吗？他是不是想拍团长马屁？” 向阳听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三个问题，是一个，是对这个角色的理解。 但这个问题，他之前就已经琢磨好了。 于是，向阳笑了一下，迎着老李灼灼的目光，说道：“三宝这个角色，我分析好了。首先我说，值不值。 值！ 是不是想要拍你李团长的马屁。 不是！ 为什么非要拿烟卷呢？ 很简单，就是要显示一下三宝的能耐，咱独立团的人，有能耐的兵才能吃肉！ 你这团长教导过我们，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确实，这是为了获得你这个团长的认同。 但三宝也不光是为了这个认同，他还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军人的骄傲！ 仅仅只是杀敌，这不够！ 仅仅只是拿回弹药，这还不够！ 我就非要多拿一包烟回来，因为这样才能显示我的与众不同。 这才是我们独立团战士应该有的气质！ 三宝只是独立团的普通一个，独立团每一个普通士兵都像这样，额外的多做那么一点，那么，汇聚起来就不止一点。 正因如此，独立团才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这包烟其实是骄傲，这骄傲能产生勇气，战场上，这比命还要重要！ 所以，便是面对强大的对手，也敢于亮剑！” 向阳他这嘴就好像泄洪的闸门，打开了就关不住。 本来还想继续说，他是越说心里越热乎。 可老李一把将向阳给拉了过来，抱着他的膀子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以后就是咱老李的徒弟了！” …… 第十一章 ‘李向阳\’ 冬日里，北方的夜晚很冷。 披着军大衣，里面还穿着羽绒服的梁林林，坐在金杯面包里，跟着大家回驻地。 她脑子里总是想着今天看到的那段戏，三宝最后伸出去的手，手里的那包烟，还有老李团长往那土垛子上砸的拳头。 他们都太入戏了，把自己给演进去了。 可实际上，仅仅如此，她也不会想的这么多。 还有件事，那就是今天她抽个空，去了趟村里。 梁林林本来是想为‘报仇’做准备，即找到向阳那小子住在什么地方，也打听打听这小子的虚实。 很容易，村里一听问的是向阳，各种情报都来了，梁林林很快就找到了向阳住的地方。 可等她到了那里，看到的那个窝棚，再加上之前的‘情报’。 梁林林什么报仇的心思都没了。 却在这个时候，司机师傅讲话了。 “李老师在外面吃饭，可能是喝多了，咱们这就去接一下，请大家担待担待。” 司机师傅说的挺客气，梁林林自然没多话，其他几位剧组的工作人员则直接说了，不如就干脆把我们放下好了，反正距离驻地也不远。 蔚州县确实是穷乡僻壤，但是，拍摄地西古堡大小是个景点。 司机师傅自然也答应，只不过，梁林林却没有下车。 …… 小饭馆里，师徒俩的桌子上，汾酒已经见底。 两个人的舌头都有些大，但话停不下来。 “阳子，咱们爷俩都这个程度了，那你小子是不是也应该把话全给说了？” “师傅，你还要我说啥？” “阳子，其实我还是犯合计，你小子为什么非要找到我，拜我为师，我总觉得还有些个别的缘由，你小子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到底还有没有？” “师傅，您老果然牛逼，我这当徒弟的，佩服。” “还真他娘的有？” “当然了，挺简单的嘛，师傅，你不会想不到吧？” “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赶紧说！” “好吧，其实特别的简单，你想想啊，你姓李，对吧。我呢？叫向阳，那么，我要是拜了你为师，咱们两个合起来……” 老李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向！阳！” 爷俩异口同声，接着笑声震天。 这饭馆不算差，客人不算少，大家看着这一桌的一老一少，都送来了关爱的眼神。 确实喝了不少，老李对自己新收的徒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而且，这现在又整出来了一个‘李向阳’。 得了，只要有机会，咱老李就一定要弄两把枪使使，好好的过过瘾！ 向阳自然也是高兴极了，说话也有些收不住，又想到了一件事，觉得挺有意思的，便又举起了酒盅。 老李不含糊，“好徒弟！” “好师傅！” 又走了一个。 向阳这个时候问道：“师傅，想问你一件事。” “说！” “你现在是出演了李云龙，八路军独立团的团长，我是说啊，若是日后有人找你演戏，但角色却是个RB鬼子，那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可真的是有些厉害。 老李本来喝的双眼眯缝着，听完都睁开了，瞪着向阳说道：“你小子，这是给你师傅我出难题？” “没有。”向阳怎么可能承认。 老李却是一笑，“你这小子，坏滴很！哈哈……不过，我听出来了，你小子恐怕不单单是想问这个，是不是还想问问别的？比如我对抗日，或者是对RB的态度？” 向阳心里叫冤枉，他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师傅未来演过许多角色，有国军，也有日军军官。 但老李不知道，可他也不管这么多，自顾自的就讲上了。 “首先我得说一点，那就是，作为一个演员，我的本分就是在影视剧里塑造角色，这个角色只要到了我的身上，那么，我就得把他给塑造好了。 演戏也为了赚钱，就算我是体制内的可有怎么了？这是我凭本事赚的钱，有什么问题？” 这个态度摆出来，向阳当然的点点头，“敬师父一杯。” “好！” 两人又走了一个。 其实，老李说的是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从事这个行当，就要如此。 不过，向阳心里觉得，自己以后还是有所选择的好，当然了，他也得有能耐选择才行。 老李又饮一杯，脸上已经通红，嘴上却停不下来。 “小鬼子，他们是侵略者，是我们的敌人！ 这都是历史上清清楚楚的事情，这段历史，我们这些个文艺工作者，将其呈现出来，这也是我们的本分！ 对小鬼子，我态度当然没二话，若是中日之间又有战事，我这老家伙也想请缨，干他娘的！” “说的好！”向阳直接送上大拇指。 老李接着又说，“可眼下是和平年代，国与国之间，互相交流，谈生意做买卖，这才是现在的主流。 我这人只是个演员，但我也知道，中日之间贸易往来还是很多的。我当然也知道，RB有些个人，是那什么右翼，他们就是一群混蛋狗娘养的！ 对于这些人，我们当然要警惕，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们该骂就骂，不跟这样的家伙做买卖。 现在和平了、法制了，我不会对任何人讲，来，你去把那个RB的什么人给干掉了，那个家伙坏透了，骂我们，还如何如何。 这样做不合法，更不应该。 而且，咱们中国人做事得讲道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更何况一个国家。 不是有许多的RB友人嘛，他们对咱们也是做出过许多帮助的，对了，就说这附近植树造林，好像就有RB的专家帮忙，我听说都好多年了。” 说到了这里，老李对着向阳敲了敲桌子，“向阳，爱国当然是对的，这没说的，咱们自己的国家怎么能不爱护呢？可也得理智，对RB方面，至少要知道哪是友人，哪是坏蛋，结交友人，远离坏蛋，人家若有先进经验，那我们该学习就学习，但有一条，绝对不能做有损国格跟人格的事情，这样才能对咱们中国更好。” “说的好！” 向阳听到这里，他真的很是意外，他说过自己的师傅，大约不是坏蛋，可也没想到，老李的三观竟然这么正。 忍不住又多做联想，身为‘大神’，时间比较充足，向阳在网络上看过不少书。 ‘请不要讲南京大屠杀是不存在的，因为，如果可以，中国人更加的希望那不存在。’这句话，便是村上春树先生在《刺杀骑士团长》一书中所写的。 RB许多知名文化界人物，对我们中国的态度很友好，不光是村上先生，大江健三郎，渡边淳一，东野圭吾，等等，都公开表达过。 当然，也有石原老贼，这老家伙坏滴很，他本来是跟大江先生同时期出道，在RB文坛一时瑜亮，后来这人投身政治，越来越右，顽固不化。自然于文学一道，没有寸进，只是空挂个文坛领袖的招牌。 之所以想到这些，向阳觉得自己可能是整明白了一个问题。 《亮剑》这部电视剧，虽然是嗨润投资的，但却有很浓厚的官方背景，而这个时期还会有许多的抗日影视剧出现。 恐怕这就跟RB方面的一些动作有关系，就这几年，那边对教科书，特别是历史教科书，没少做手脚。 抗日剧，大概这是我们这边的应对策略。 这是一场文化领域战。 可没想到，后来被HK的导演给整出了一堆抗日神剧来。 非蠢既坏。 至于当下。。。 “喝酒！” “来！” 向阳跟老李爷俩，又要了一瓶，酒盅没意思换了大杯，一直喝到谁是师傅谁是徒弟都快分不清了。 “李老师，几个菜呀，喝成这样？” 终于，剧组的面包车来了。 “你谁呀？”老李已经是迷迷瞪瞪，眼睛都睁不开了。 向阳帮着把自己师傅送上了车，可没想到，自己也被拉上了车。 “司机师傅，也送送他吧，他也是咱们剧组的。” “好嘞！” 说话的是梁林林，向阳是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 想要推据，但是司机师傅很热情。 “小兄弟，上车吧，一脚油的事情。” 合计着，大冬天里走夜路，还是喝了酒的状态，挺危险。 向阳便上车了。 一路上，梁林林完全没说话。 直到车子开到了向阳的那个村子的村口，意外情况出现。 “师傅，停在这里就行了。” “好嘞。” 司机师傅没什么问题，可接下来，梁林林说话了。 “师傅，你等一下好不好，我送送他。” “行！” 梁林林跟着向阳下了车。 汪！汪！ 夜晚的村子来了生人，犬吠不绝于耳。 “没事，都拴着呢。” “我知道，那你怎么不走？” “咳咳……” 向阳有些尴尬，他始终没抬腿。 梁林林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目光有些奇怪。 冬天的夜晚，确实有些冷，家家户户都烧火炕。 皎洁的月光就被烟尘所阻，却有趣的呈现了朦胧的样子。 向阳却只是挠头。 梁林林倒是说话了，“怎么了？怕呀？” 向阳一听，打了个哈哈，“我怕什么呀，哈……” 梁林林却没有笑，她好像有许多话想说，但又讲不出来。 向阳看着，他都有些着急了，心里话了，这梁林林怎么了呢？ 最终，她竟然说了一句。 “向阳，对不起。” 说完，这姑娘转身跑回车上去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向阳。 …… 第十二章 骑兵连 村口。 一句对不起，让向阳酒都醒了，看着那面包车已经开走老远，他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向阳大概的能想到，恐怕是因为那句‘不要脸’，可这话当时也听的出来，就是一句玩笑，而且，自己也找回了场子。 眼下这等变化，说明是人家梁林林有礼貌？ 向阳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但他呀，挠头挠的脑花子都要出来了，也实在是想不清楚还有什么。 算了，不想这些了，人家大姑娘家的都如此的赔礼道歉了，不也挺好的嘛。 于是，向阳揣手手的走进了朦胧的月光里。 …… 车上。 梁林林的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大概是泪。 这晶莹，若是让向阳看到了，他肯定得吓一跳。 到底是怎么了呢？ 梁林林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因为那些个情报。 白天的时候，村子里人，可能看她是穿着军装，所以讲了好多东西。 他们说，向阳爸妈不要他。 他们说，向阳这小子有多招人烦。 他们还说，向阳这小子命硬，克死很多人，这不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没了嘛，还有他爸妈，没准也死了。 他们甚至还说，解放军同志，这祸害是不是在外面犯了法，赶紧给带走吧。 梁林林听到这些，她甚至想打人，但最终，她只是说了一句出来。 我可不信！ 这个姑娘心善，她从小是在大城市长大的，也许抚顺并非很知名的大城市，但在八九十年代，全国都是排的上号。 一路过来，她都很顺，没吃过什么苦，虽然知道咱们国家眼下还是有许多贫困地区跟低收入人群，但是，她并没真的见过。 向阳的情况，让梁林林心疼极了，而且，这姑娘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个大错。 当时怎么能说他不要脸呢？ 那分明是一个农村的，无依无靠的小伙子在力争上游！ 她甚至能感受到向阳那股子奋力抗争命运的劲头。 梁林林是真的很想表达自己的歉意，跟善意，可是。。。 刚刚在车下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善意可能会刺伤向阳。 善意当然是好的，但就这种情况之下，她的任何善意，哪怕只是很细微的，也很可能被向阳理解成同情跟怜悯。 梁林林这个城市姑娘，她莫名的就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向阳这个农村小伙，他是不会接受这种同情跟怜悯的。 或者可以这么说，向阳他根本就不需要。 就刚刚，那小子的腿就是迈不动，为什么？ 不想让自己看到他住的那个地方呗。 哪个爷们儿不要个面子呢，就算他是这么的穷，他也不想自曝其短。 所以，到了嘴边上的话，梁林林也全都咽进了肚子里，更是没送他回去。 她是越想就越心疼向阳，她呀，甚至莫名的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向阳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而她也是个独生子女，家里爸妈总是说一句话，‘要是有个弟弟就好了’。 好奇怪的想法，梁林林跟向阳没接触多久，可她就是觉得这个家伙挺真诚的。 想到了这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本就是个爱笑的姑娘。 司机师傅微笑着不说话，可是有个喝多了的醉鬼。 “人呢，张嘴了，那就是有难处。徒弟，你小子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师傅我说，别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 梁林林听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 …… 数日后。 大太阳照的人身上暖和。 冬季里最好的天气就是这种了，向阳虽然喘气还是冒白烟，可心里舒坦。 破，往大拇指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就开始一张一张的数。 今日剧组发饷，向阳就坐在一个土堆上数。 1300多块，这是自己到目前为止在《亮剑》剧组赚到的钱。 高兴！ 数钱的时候，向阳自己都知道他这脸上有多么的眉飞色舞。 这是咱凭本事赚的钱，带劲。 而且，之前导演说了，三宝那段戏他演的不错，特别的给他加了一点，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这么多。 向阳毕竟以前是‘衡店大神’，他对于‘片酬’这种事情还是很熟悉的。 事实上，衡店的管理水平是很高的，归根到底，衡店是一个旅游景点，在里面跑龙套的其实都是游客，衡店那个管理处，根本就是为了这些游客服务的。 但凡在衡店跑龙套的都知道，先把证给办了，也没多钱，办证的当时就会交代‘片酬’的相关事宜。 有台词，得加钱。 有身体接触，得加钱。 有暴露的镜头，还要看暴露的程度，女龙套露肩膀头了，得加钱。 男龙套惨一些，就算是光个膀子，也没人搭理你。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5A级景点，不能让游客吃亏喽。 眼下的《亮剑》剧组，反而没有这么细节的规定，但还好，毕竟这部戏有官方背景。 只不过，钱是拿到了，数目也挺好，可向阳也应该要离开这个剧组了。 三宝这个角色已经牺牲，按照道理来说，他最好不再露面，跑龙套也不要给他镜头。 但，向阳也是知道，《亮剑》里许多龙套，那是死了又活，挺忙的。 甚至于，老李都在剧里跑过龙套。 那戏还没拍，就是魏和尚被土匪杀死的戏，其中一个土匪，就是他老李。 可是向阳不一样，他跟老李这样的成名演员那是差多了。 再加上，拍三宝的时候，导演陈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写，虽然脸上有自己搞出来的灰土妆，可估计还是会给观众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吧。 想到这里，向阳内心不禁美滋滋。 钱，得了。 角色虽然不大，可也算是开个好头不是。 心里美，脸上就笑，可下一步到底如何，还没什么着落，于是乎，又有些纠结。 这些个情绪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交织在一起，让一个人坐不住了。 “兄弟，你这……挺好的呗。” “郑哥，你也挺好的呗。” 郑朝阳刚刚看着好担心，自己的这个向阳兄弟啥都好，可就是有这容易魔怔的毛病。 “嘿嘿……俺跟阳子兄弟你比不了，你在咱们剧组都有一号了。” “真的？” “都知道你演戏顶呱呱，厉害。” 郑哥就本着一条，老家的土法子，对这种容易魔怔的，多说好话夸他，保准能好。 “那……郑哥你就为了说这个事情？” 向阳哪里知道人家郑哥是要治病救人，他想到了一件事，接着便抽出了一百块来，剩下的揣里怀。 “郑哥，之前多谢你的指导。” 没错了，自己能表现的那么好，郑哥是有功劳的，向阳可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物，该给的劳务，可不能少了。 郑朝阳见了，当然连连摆手，口中说道：“兄弟，你把俺当成什么人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呀……” 向阳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乎，直言不讳的道：“郑哥，不是我打击你，你跟人家梁林林，差距实在是不小，我要是没估计错，她军衔肯定比你高对吧？虽然是文艺兵，可人家怎么说也是中戏毕业的，你怎么比呀，这叫女强男弱，苦头在后面呢，我劝你呀，不如……” 郑朝阳心里也明白是这么回事，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道：“兄弟，你不够意思呀。” 向阳做苦口婆心状，同时，把那张百元大钞也给揣怀里了，“我这是为了你好。” 郑朝阳方脸见红，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却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过来了，喊了一嗓子，颇为沙哑。 “有会骑牲口的吗？” 骑牲口？ 向阳定睛看去，那人个子不高，脸上瘦瘦的，可是膀子很宽，有兄贵气质。 其实，他已经把这个人认出来了，于是乎，便一举手。 喊道：“我会！” 那人也不废话，直接一把拉住他，笑道：“好兄弟，欢迎你加入我们骑兵连！” …… 第十三章 身体开发 转眼就2005年了。 向阳现在长了行市，胯下多了坐骑。 一匹栗色的，牙齿都老长的马。 从步兵变成了骑兵，这个转变，就挺好。 骑牲口这个技能，算是向阳在农村生活的福利之一。 不光是骡马，猪啊狗的，没长开身子的时候也骑过。 甚至还曾经手持一根木棍，跟二犊子各骑一头老母猪开战。 打的很是欢乐。 因为骑兵的交战速度很快，只要不给他特写镜头，那么，观众是很难看的出来，他就是‘后来’牺牲的三宝。 按照剧情的发展来说，骑兵连的戏要比三宝牺牲来的早，可我们这不是拍戏嘛，既然是拍戏，就很难按照剧情的发展来拍。 特别是这骑兵的戏。 那天遇到的那个人，大家都叫他水哥。 其实，他一点也不水，一身的腱子肉，硬邦邦的，实打实的兄贵一名。 水哥他在《亮剑》里的角色是孙德胜，也就是独立团的骑兵连连长。 只不过，按照水哥自己的说法，他哪里是什么连长，顶多算个班长。 向阳当然是知道水哥这个人了，这部《亮剑》之后，孙德胜这个角色深入人心，水哥后来在衡店也是小有名气，一身腱子肉就是他的标志。 想来，水哥表现最好的一部戏，应该是《川军团血战到底》 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的，跟眼下可没关系，向阳顶多是感慨一番。 要说《亮剑》这部戏的条件还是很艰苦的。 咱们这部戏，根本就没几匹好马。 可为了拍戏，怎么办呢？ 至少要营造出日军骑兵的数量众多来，于是乎，张导就发挥了自己房门老大爷的亲和力，开始在蔚州县跟广灵两地的穷乡僻壤吆喝。 谁家有马没有？ 有骡子也行啊。 驴可就不行了，那玩意太容易看出来，再说也跑不快呀。 张老大爷的挑肥拣瘦，让两县的乡亲骂声不断，自然也给县领导带来了麻烦。 只当是打发乞丐，帮着咱们剧组凑到了上百匹马。 乡亲们算是很配合，直言，要是咱们家的马掉了膘，就让你们这剧组拍不下去！ 多实在的乡亲们，不跟你玩虚的。 可是，光有马可不行，还得有骑兵呀。 咱们国家目前剩下的骑兵好像就一个营了，稀为贵，就以这部戏的预算而言，根本就请不来。 干脆，自给自足，于是乎，水哥这才到处找人，只要是会骑马的，甚至就算是骑过驴子的，那都可以来。 向阳的坐骑种类，相对丰富的多。 就这么的，向阳加入了，成了一名骑兵，又可以继续在这《亮剑》剧组跑龙套，赚钱。 本来郑哥也想加入，但他是个班长，还得带着战友继续奋战在其他的战场上。 郑哥那脸，可难受了。 骑兵战斗的大戏还没拍，只是一些个小场面，比如追丁伟的戏，剩下的只是训练，这一练，就是一个来月。 这一个月里，向阳的小日子太舒服了。 《亮剑》的拍摄相当顺利。 独立团的队伍已经在赵家峪稳定了。 秀芹大妹子跟老李已经有了相当的发展，特别是那段戏。 赵刚这个大政委，听说了秀芹大妹子跟他讲的那些情况，他脸上的那表情。。。 拍这段的时候，向阳当然不能错过，就在一边看着。 果然，咱们这部戏的CP更像是老李跟老赵……好吧，这就是开个玩笑。 向阳当然更不会错过梁林林的表演，若不是之前就知道，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姑娘并非是个农家村姑。 每每这种看别人演戏，向阳很是投入，这甚至让他忘记了一些事情。 比如，之前秀芹给老李挑脚泡，向阳就忘记了提醒梁林林换手，还用那只先头抓着老李臭脚丫子的手捂他的嘴。 但估计也没什么的，咱师傅总不会嫌弃自己的脚臭吧？ 可能也跟口臭差不多，会习惯的。 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也没法解释，也就自己偷着乐吧。 除了观摩学习，向阳得了空，就跟师父喝点小酒。 师傅对他这个徒弟很不错，喝着酒，不光是聊演戏的事情，也不忘了给向阳讲自己拍戏的往事。 向阳觉得这可是宝贵经验，认真听讲，甚至有时候干脆用小本本来做个记录。 就师傅老李他自己说的，他呀，其实，也是个野路子出身，真正在他们老李家演戏厉害的可不是他，而是他姐姐。 但野路子出身也挺好，因为当时有一个非常好的条件，那就是长影厂。 长影厂，早先在咱们国家本来是头一号的电影企业，但后来……那不是也从头再来了嘛。 老李他讲，当年自己那可真的是个帅小伙，就咱们这戏里的那句，‘咱老李当年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就是他自己给自己加的词儿，小说跟剧本都没有。 师傅老李本来有机会当个童星的，可惜了，那个电影黄了，还好，等到27岁的时候又来了机会，他呀，出演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这军官的气质，没他老李肯定就不行…… 向阳听着听着，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就干脆的用小本本记录了下来。 嗯，这宝贵经验不能放过，一出道就27演40的，还挺帅。 不过，这一个来月里，向阳还跟一个人走的很近，那就是水哥。 这不，两人牵着马，并排走着，就又聊起来了。 “水哥，你再跟我讲讲，这肩膀头可怎么练呢？” “阳子，之前都跟你说了，不是不跟你交底，而是你的这个条件，恐怕很难。我也给了你速成的法子，爷们想要看着好看，那肩膀头就得宽，肩膀头宽，就一个动作，哑铃侧平举，你就练这个吧。” “水哥，这我听过了，那么，胸部练习呢？” “练胸肌其实是分三个部位的，胸肌有上中下之分，简单用卧推来说，平板，上斜板，下斜板，这可是三个动作，虽然都是卧推，而练的时候，还有其他的动作，比如下胸的话，用双杠臂屈伸，这也是非常好的哦。” “多谢水哥！” “我说阳子，我跟你说这些，我自己都害怕，你知道不？健身这种事情，三分练，七分吃，你的条件而言，我不是说你自身的条件，而是外部条件，还有啊，健身长肌肉，这是以年为单位的。” “水哥，我明白，我是属于穷练那伙的，可这些确实是对我有帮助的，穷练就穷练吧，我多多想办法就是了。” “穷练？哈哈哈……” 水哥听到这个词，忍不住大笑，他的声音非常沙哑，笑起来很是不好听，比乌鸦强不到哪儿去。 向阳其实明白水哥为什么笑，这绝无恶意的。 健身，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看一个肌肉男，懂行的都明白，那一身肉完全可以看做是钱。 健身卡，器具，补剂，食物，还有请教练，找知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一般的健身就已经很费钱了，更别提用药的，当然，用药确实有争议，可是用药的前提是，得有钱，大概一个月没个万八顶不住。 水哥他是真怕向阳练错了，伤了自己的身体。 那么，向阳到底为什么对健身这么感兴趣呢？ 《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其实总共是三个部分，但一般就以上下两部为主要了，因为第三部分属于未完。 也就是说，本来应该是三本书，可现在出版都是放在一起了。 上部，用斯氏自己的话来说，主要讲的是内心体验角色。 可到了下部，那就是身体方面了。 前苏联的表演学术体系非常的完整，以斯氏的记录来看，体操，武术，这都有。 也就是说，一个演员，对自己身体的开发，这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向阳之所以看到水哥的出现他就直接报名骑兵连，其中有一个用意，那就是想跟水哥来学习健身方面的知识。 这是他重生者的优势，他就知道水哥是个健身狂人。 当然了，那兄贵的气质也实在是难以掩盖。 就眼下来说，农村的条件跟城市里是比不了的，特别是咱们这晋察冀地区。 向阳经常吐槽这里是穷乡僻壤，这话不光他说，村里人自己也这么讲。 没有良好的营养，而且，还每天的风吹日晒，辛苦劳作。 皮肤，身材，能好看才怪呢。 说句不好听的，农村人跟城市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谁白白净净的，谁一脸焦黄，不明摆着的嘛。 想好好的做一个演员，外形是绝对重要的。 现在的向阳，基本上只能出演小角色，影响还不是很大，可以后呢？ 他野心可不小，他本来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能一直跑龙套。 用水哥的话来说，健身是以年来计算的，那我向阳改变自己的外形，也可以按照年来算。 在这一个月里，向阳也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等离开《亮剑》剧组，他就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老大爷，哦，张乾导演来了。 “练的差不多了吧？按照计划，今天可得开拍了。” 水哥听到这话，也不多话，翻身上马，直接就大吼了一声。 “骑兵连！集合！” …… 第十四章 骑兵连！进攻！ 向阳对冬天并不讨厌，但是有一种天气，他就很想骂娘。 天上没太阳，阴嗖嗖的，山风一吹，刺骨。 还好，北方这种天气并不多，毕竟干燥的很。 可今天就是了。 向阳穿着一身灰色的八路军棉袄军服，骑在自己那牙齿老长的栗色马上，冻得哆哆嗦嗦。 不光他一个，今天是独立团骑兵连全部精锐出动。 鬼子围剿，让独立团吃了好大亏，咱们得把鬼子的精锐骑兵引开，不然，两条腿哪能跑的过四条腿的畜生呢。 水哥，还有大家伙儿，骑着马，列队成一排。 对面，就是日军的骑兵。 上百。 “大家听好了！今天这戏就一条，千万别出事故！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老大爷拿着个大喇叭找了个小山头，在上面使劲的喊。 他这个导演，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独立团跟鬼子的骑兵大战，这绝对是咱们这部戏里少有的大场面。 而且，这是骑着马作战，安全真的让人很担心。 马队冲起来了，若是有人一个不留神落了马，或者按照剧情，就有人会被击中或砍杀落马，要是弄不好，被马踏了，残疾那都算小事故了。 这戏危险，还不好拍。 之前，张乾跟陈剑，还有几位主演，都是研究了许久。 其中最为有经验的，那就是奉先，哦，云飞兄了。 “想当年，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上一把方天画戟，那可真叫一个气派。” “这也是个力气活，那大戟虽然已经减重了，若是按照书里写的那个重量，别说我了，找个举重运动员来都费劲，可我这腰伤就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个时候拍戏，嘿嘿……晚上咱们都住牛棚啊，实在是太艰苦了，还好，我比国强他们多拿一些，多三百，嘿嘿……” 就这些话，向阳跟着师傅没少听，张光苝老师讲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 老李听着哈哈笑，向阳憋着笑，秀芹大妹子捂着嘴儿笑，至于赵大政委也没说的，就着酒笑。 当年云飞耍大戟，一个月拿七八百块，高薪了，难掩骄傲神色。 此番拍摄，云飞兄也没少出谋划策。 现在也立在张乾后面观瞧，至于老李，秀芹等人，自不待言，都披着军大衣藏在镜头后面。 “团长，你说这戏，安全不？” “要讲真的，确实不安全。” “啊？那……” “那也得拍呀！” 梁林林这秀芹大妹子，眼睛里满满的担心，这么多人，这么多马，还得摔下来，还得……要是真出个事情，可怎么办呢？ 老李也担心，不过，之前的老李找过向阳聊过。 “你小子，最近在研究健身？” “还是师傅你牛逼，果然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咱们李团长的法眼。” “阳子，你小子少给我拍马屁！” “哈哈……” “讲真的，你小子是把那本书看到后面了对不？” “果然，师傅你这法眼……” “少来！” 老李对向阳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子果然很是好学，一个演员对自己身体的开发，这其实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而这一步还关系到一个重要的东西。 那么，夸夸这小子？ 这小子肯定骄傲，他呀，叫做向阳，给他点儿阳光他就灿烂。 于是乎，本着为了徒弟好的原则，他不能夸，可是要让他骂的话，也有些亏心，干脆吧。 “阳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师傅，我想去京城碰碰运气。” “哦，你小子是知道我姐姐在京城，对不？哈哈……” “冤枉啊，我哪里知道。” “行啊，到时候，我给我姐去封信，让她好好教教你。” 老李想着想着，他越发的不舍。 向阳这小子给他的感觉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劲头，这个劲头仿佛让他也年轻了许多。 心头思量着，眼中看到的是，那边已经在给演员们装血包了。 看样子马上要开拍。 陈剑虽然是个青年导演，但是他非常清楚这种戏的难度。 骑马作战，就这类的戏，能有多难呢？ 亚洲电影大师黑泽明，他的名头大不大？ 可当初的那部《影子武士》，其中就有一个很大的马战场景，结果，也是拍的乱七八糟。 那可是RB电影史上非常少见的大场面，当时动用了上万匹马，本想拍出雁翼阵的感觉，可惜混乱的很。 自己现在拍的这个，也就是上百匹，却也让他手心冒汗。 这时，张乾导演可能看出了什么来，于是小声的说道：“小陈，要不然，咱们就简单的拍一下算了，这个场面说起来也不是很大，安全第一。” “这……” 陈剑有些犹豫，他憋着一口气要把这部戏给拍好，但他也知道，拍戏，特别是战争戏，危险的系数是很高的。 之前确实已经准备了许久，但只要出了事情，他这导演恐怕就要…… “老张！你别在那里出馊主意！这个时候听人家小陈的！”老李这眼睛不揉沙子，他就知道老张这个导演会来搅和。 陈剑一咬牙，“就按照原本的安排来拍！咱们就先拍两边碰撞的戏！” 老张一捂脸，表示自己管不了。 那边摄影师赶紧先去拍个群像，骑兵连冲杀出来，人已经不多了。 “连长！我没有子弹了！” “我们也没有子弹了！” 不到十个的独立团骑兵，横列一排。 “弟兄们！把枪给扔了！不能留给小鬼子！” 孙德胜一声大吼，啪啪的，骑兵连的战士把自己的枪往地上砸。 “弟兄们！拔刀！” 刷拉一声，寒光出鞘。 摄影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他就撤回来拍远景。 这是静止的戏，相当好拍，接下来那可就要真的拍骑马作战的戏了。 “全体都有！开始！” 陈剑那边一吼。 饰演日剧骑兵的人马就动了起来，虽然统共不过百，可在这冬日的黄土地上，奔跑起来，气势同样惊人。 轰隆，轰隆，蹄声如雷。 向阳此刻骑在马上，听到这声音，看着对方的气势，莫名的浑身上下热了起来。 接着水哥发一声喊。 “骑兵连！听我的命令！向敌人！进攻！” 说完便催马奔出，向阳也不敢落后，提刀紧随。 两支骑兵队伍，相距百米。 黄色的RB骑兵，浩浩汤汤。 灰色的独立团骑兵，仿佛沧海中的小舟，迎巨浪而上！ 百米距离很快就消失不见，两支队伍撞击起来。 “啊啊！” “杀！” 人吼马嘶，杀声震天！ 远处。 “啊呀！”梁林林眼中特别在意一个人，那就是向阳。 她实在是没想到，仅仅第一个接触，向阳便从马上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老李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这么安排的。 向阳之前已经出演过三宝，眼下这场戏，就应该让他早些牺牲，如此才能减少穿帮的可能。 而且，向阳被安排在了独立团骑兵队伍的边缘。 老李心里明白，这完全是因为之前三宝那个角色，给的特写太足了，不然的话，就咱们这剧组，好多人都是身兼数职，就算是自己，那不也是跑过龙套嘛。 “好！”陈剑在镜头里看的很清楚，刚刚的这个镜头非常不错。 独立团这边的阵型很好看，虽然人少，但是两翼稍稍在后，中间的孙德胜一骑当先。 这个画面就很好。 要知道，这段戏主要就是突出孙德胜这个角色。 “化妆组，快上！”陈剑想的是，借着这个场景马上继续，之前落马的人都是安排好的，他们不需要动，就那么的躺着就行，如此增加真实感。 向阳之前控制着速度，他不能超过了水哥，之后，他就要落马，再之后……躺尸。 作为曾经的‘大神’，他在这方面是专业级别的。 这一连串的东西，也是之前跟水哥研究好，也是训练好的。 可今天，莫名的很是不甘心。 这场面，这镜头，这些个人。 水哥那沙哑的嗓子，吼出来的声音。 马蹄子踏出来的响。 种种，让他心里面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翻涌着。 向阳没有进入角色，可是这段戏，却让他热血上涌。 多想跟水哥再冲一回呀。 没办法，他只能是看着了，这时，头上的血包已经完全的破散开，他本来眯缝着的眼睛，也被血红色侵染。 仿佛天地间都红了起来。 那杂色的马匹，那灰色的军装，还有闪亮的军刀。 耳边，只回荡着那沙哑的嘶吼。 “骑兵连！进攻！” “骑兵连！继续进攻！” “骑！兵！连！进攻！” 再刺骨的寒风，也感觉不到了。 …… 第十五章 人生如亮剑 骑兵连的戏，就这样的拍完了。 安全第一的张乾导演，最是高兴，全部的镜头下来，只有几个人受些小伤，都是微不足道的级别。 虽然只有一百多匹的马，可是这人加牲口的戏，实在是不好拍。 至于画面方面，张乾不怎么关心，陈剑倒是连喊满意。 当然，也不能要求太高，以咱们这部戏的预算，能把远景近景，还有落马，马上射击，劈杀这种戏拍足了，就算是成功。 如此，两位导演一合计，干脆放假一天吧。 大家伙儿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的高兴。 向阳一直躺着呢，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大神’的身份上，但这次真的很不一样。 直到师傅过来喊他，向阳这才起来。 “小子，你这不是要走了嘛，咱们晚上喝一顿酒，只当师傅为你送行了。” “好！但，师傅，这顿我请客吧。” “真的？” “我应该的。” “好！是个爷们！哈哈……” 就这么地，向阳算是结束了在亮剑剧组的龙套生涯。 到了晚上。 县城里，还是那个馆子，这次向阳情况，直接是八碗菜全来到。 可是却出了一些意外。 “向阳，哈哈，你小子请客怎么把俺忘了？” “郑哥？” “还有呢，这不是张老师嘛。” “您也来了？” “宾子的好徒弟要远行了，那我老张怎么能不来呢？” “云飞兄！你在这里就不要掉书袋，不如来耍两把大戟，来让咱们见识一下云飞兄的真功夫。” “好你个宾子！拿我开涮！” 郑哥出现，张老师也来了，老李直接就跟自己的好友开玩笑。 他们二人见了面，总要如此，看的郑哥跟向阳笑个不停。 可还没完呢。 “老李，向阳，你们看看，这是谁？” “啊？” 张老师又引出一人，她身穿个军大衣，不是梁林林是谁？ “你们瞅俺干啥！咋地？不能来呀？” 这话一出，还能咋说？ “能来能来，秀芹大妹子不能来，那谁还能来？”老李皮了一回。 大家笑了起来，梁林林却满不在乎。 “来，倒酒！我也陪你们喝一回！” 女中豪杰呀。 郑哥是一边脸红一边佩服，向阳没啥说的，这八碗菜呢，再加一双筷子也够吃。 张老师则是脸上带着微笑，提了一句，“丫头，向阳这是要走了，你跟他先喝一个。” 这算是点题。 向阳没法推据，更别提还有老李呢。 “对！今天这场宴席，主要是为我徒弟送行，虽然他说是他请客。” 众人听了大笑，梁林林这就举杯到了向阳面前。 “好！”没啥说的，向阳先干为敬。 梁林林也是一口而尽，还亮了酒盅，目光盯着向阳。 果然厉害！ “太好了！” “来来！” “今天大家畅饮啊，还有就是畅所欲言！” 气氛已经来了，热热闹闹的，就挺好。 向阳不知道为什么梁林林会出现，要说张老师还有郑哥，并不算是太意外。 但，容不得他多想。 几个人喝着喝着，好多的话就出来了。 张老师不耍大戟，他耍起了嘴皮子，非要问老李是怎么跟向阳俩人结成的师徒。 老李什么人？ 他那大嘴巴，怎么可能不（吹）说（牛）呢？ 当下就把向阳来看自己，自己怎么出题，还有三宝这个角色，不光是演的，还有分析的都非常的好，老李这是觉得向阳人才难得，用他的话来说。 “就这么好的小伙子，要当我老李的徒弟，北子，你跟我说实话，你眼气不眼气？” 这话，跟李云龙在独立团一模一样。 满座大笑。 可向阳看来，他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就是体验派，师傅是真真的把自己完全的变成了李云龙。 按照斯氏的那本书来说，入戏有时候并不难，难的是出戏，难的是如何控制表演状态。 向阳现在想的是，也许师傅后来的那个状态，也就是都像李云龙，可能，他根本就不想从这个角色里出来，他是太喜欢这个角色了，可能他根本就想按照李云龙这么活着。 这么活着，没什么不好。 “想什么呢？”梁林林一边看着，忍不住怼了一下向阳。 向阳当然不能把自己想的讲出来，还好，他马上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话题，起身，又提了一杯，说道：“师傅，对不住，当时去看你呀，那个鸭梨……” 二斤鸭梨，五毛钱。 老李大手一挥，“挺好的！我就一个人，三个大鸭梨，我都吃不了！” 一听这话，大家是哈哈大笑。 向阳当时囊中羞涩，兜里就几块钱，能买的也就这个了。 干杯！ 师徒俩走的这么一个，气氛特别的好。 张光苝看的是心头火热，之前也许不眼气，可现在都忍不住嫉妒宾子了。 三个鸭梨，忒小气了。 人家老李都不在乎了，看来是真的喜欢这小子。 梁林林那边笑的是停不下来，郑朝阳看着，内心颇无奈。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兄弟！” “郑哥。” “哥哥我舍不得你呀，虽然咱们认识不长时间，可你这人……” 说着说着，郑朝阳哭了。 “郑哥，你要这样，我也哭了。” “别，咱们俩喝一个！” “好！” 喝完了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事实上，郑朝阳恐怕完全想不到，此刻，梁林林很是羡慕他跟向阳的兄弟情。 可接着，张老师出了一题。 “向阳，我现在想听你说说，你觉得咱们这个《亮剑》怎么样？”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向阳，想听听他说什么。 向阳脑中电转，许多事情用上心头。 自己一开始为什么就那么的当成了抗日战场了呢？ 那把枪，做的真的是非常好，而且，里面还给配了空包弹，他拉枪栓没拉完整。 这部戏的投资其实挺寒酸的，但很多地方都很走心。 比如意大利炮，这个还真的有，只不过，其实也不是意大利炮，而是法国产的炮。 那不是因为这炮只扔在地上一次嘛，算是新货，就卖到了咱们这儿，这个炮其实很多的。 恐怕现在没什么人知道，就算是《亮剑》也加入了乳法的队伍中。 当然，也有许多小问题，比如山本一木那个特工队用的是M3冲锋枪，这个不对。还有，今天骑兵大战的时候，对面的那位日军头子，其实第一集就被炸死了。 至于老李的那个土匪…… 想到这些，实在是忍不住好笑。 “你小子！笑什么笑！”老李高兴，这话只是小拍打。 向阳马上就严肃了起来，“师傅，三宝这个角色，你当做考题，我觉得你是放水了。” 老李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 向阳干脆举杯，道：“三宝跟我一样，也想在师傅你面前，显显能耐，咱们独立团的人，有能耐的才能吃肉。我也是，我是穷，我也没什么大的背景。 可我就想凭本事活着！” “好！是我的好徒弟！”老李忍不住大赞。 可向阳有些话并没讲出来。 人生当然有幸福有欢乐，但，人生，同样没有容易二字。 若把人生比喻成一个强大的对手，这个对手会对我们设计种种的困难，会想尽办法折磨我们。 我向阳也敢向这样的对手亮剑！ 想到这里，一饮而尽。 老李自然不含糊，大家也跟着共饮。 气氛好到了极处。 老李却是占便宜没够的主，对张光苝大笑道：“北子，怎么样？羡慕死了吧？哈哈哈……” 张老师听着，也就是他楚云飞涵养好，若是旁人鼻子恐怕都要气歪了，他却笑道：“佳徒不可限量，羡慕死我了！喝酒！” 这次送行宴，欢场非常。 只是，梁林林在这桌上，她不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向阳。 心道：“他怎么讲的就这么好呢？他是无依无靠的，他是那么的难，却从没让人看轻了他。” 想到这里，梁林林越发的心疼，却也知道，眼下决计不能表现出来。 “向阳，咱俩再喝一个。” “梁姐，请！” 二人豪爽饮了，引来大家拍手叫好。 接下来。 “徒弟，你此去京城，我就不送你了！” “师傅，全在酒里，无需相送！” “说的好！哈哈哈……是我老李的徒弟！” 这一顿饭，馆子里食客同样不少，眼神自然也不时投来，只是没了关爱剩下的只有艳羡。 …… 第十六章 姐 蔚州县的火车站，很是简陋，也就是有个棚子遮太阳。 向阳穿着自己的破棉袄，斜挎着一个包，依旧农民揣的立在站台上。 此行目的，京城。 向阳给自己制定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在亮剑剧组的龙套生涯结束之后，他就去京城找机会。 虽然拜师老李，可咱学的是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临走的那顿饭，张光苝老师给结了，说是送好友徒儿一个小小礼物。 礼轻情意重。 郑哥也说，有空一定会去京城找向阳的，到时候咱们再喝。 向阳自然答应。 只是梁林林后来就很少说话，有些奇怪的样子。 但，总体上来说，挺好。 至于为什么去京城……上辈子自己去了衡店，结果成了‘大神’，那么，按照排除法，这次重来就别去衡店了呗。 既然横漂被排除了，那就北漂喽。 简简单单。 可是，北漂的资本呢？ 向阳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居大不易。 那1万块钱，变成了1万2。 向阳最终开了这么个价，那些亲戚们合计了好几天，这才答应了下来。 另外，在《亮剑》跑龙套，加上三宝这个角色，向阳总共赚到了4000多块钱的‘片酬’。 按说就眼下2005年，不到两个月赚了4000多块钱，确实是高薪。 好像是魔都的平均工资，现在也就是3000多块，这已经是全国最高了。 手上有了16000多块钱，向阳很是得意。 买了一张去京城的火车票，还剩1万6。 向阳心里美滋滋，但是有一样，他也没放松警惕。 现在什么电影最火呢？ 《天下无贼》。 傻根火了，可这个故事也告诉许多人，火车上面不太安全。 那么，向阳有应对之策吗？ 宝藏裤衩！ 当年是姥姥给缝的，简单的给裤衩加个口袋，说是要去南方找爸妈的话，就穿着这条裤衩，把钱套个塑料袋，装在这裤衩的口袋里，谁也偷不去。 这就是穷人的法子，听上去可能有内味儿，而且，小向阳的压力会大一些，毕竟厚厚的一摞子钱呢，但很是管用。 想不到，自己没有用这个裤衩找爸妈，却用来横漂北漂。 没忍住，有泪水涌出。 也许是想姥姥了，也许是想爸妈了，也许是要离开这个穷乡僻壤闹的。 这地方虽然不怎么样，自己也受了不少欺负，可毕竟住了这么些年，有乡土情分。 却在这个时候。 “向阳，你怎么哭了？” “啊？梁姐？” 向阳没想到，梁林林出现了。 梁林林知道没人送他，那他也太孤单了。 于是乎，就来到了火车站，可是，要不要出现，梁林林刚刚纠结了许久。 直到看见了向阳竟然流泪，梁林林这才忍不住的出来了。 “男子汉的，你哭啥呀。” “是不该，是不该。” 向阳脸红，很不好意思。 可梁林林接着就说道：“哭也没啥，谁还没个伤心的时候了，男子汉，该哭就哭！” 这。。。 “梁姐，你这话怎么这么矛盾？”向阳又开始挠头了。 梁林林见了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啥矛盾的？该哭的哭，不该哭的不哭，就这么简单。” 向阳忍不住道：“梁姐，看不出，你还是位哲学家呀，说话太有哲理了。” “哎呀！你这个小子！”梁林林作势要打，她如何听不出来向阳的调侃？ “疼。” “根本没打着你！” “梁姐，你可能还会气功。” “哈哈……你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骚话多的人，就这样。 还好，却在这个时候，鸣笛声响，到站的火车救了向阳一命。 “梁姐，那我上车了。” “嗯，赶紧的……等一下，这个给你。” “啊？” “到了京城，要是有啥难处，就来找我，其实我也在京城的，就是有些偏远，那个，我虽然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物，但多少能照应你一下。” 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数字，很明显是电话号码。 向阳对天发誓，他第一次得到了一个姑娘的电话号码，可是，他心里非常的清楚，人家话说的也明白，这无关男女之事。 向阳很是感动，“太谢谢了。” 他心里合计着，这号码还是不用的好。 毕竟自己一个爷们，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 梁林林仿佛看出来了他的心思，便有些失落。 可火车不等人，向阳上了车，车票是窗边的位置，他特意买的，怕自己晕车。 包放好了，自己也坐好了，还是能看到梁林林。 “那个……”窗户打开。 梁林林刚刚在找，现在看到他就笑了，便说道：“向阳，这次轮到我说一句不要脸的话，我能托大当你的姐姐吗？” 终于，在梁林林心里藏了许久的这话，讲出来了。 向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这时，火车已经开动，蔚州县这种车站，明显就是个小站而已，不值得多停留。 梁林林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恐怕不会打这个电话，可是姐姐我实在是……”说到这里她哭了，“姐姐是个独生子女，有时候说话不太走心，你千万别多想，姐姐就是觉得，你家里也没个人，孤孤单单的，姐心里可不好受了。” 向阳听到这些，完全懵了，特别是她的眼泪，说着说着就这样了，让人措手不及。 但，看到这些，向阳想明白了，那天晚上在村口为什么梁林林要道歉，这个姑娘应该是知道了他的情况。 这个姑娘甚至不敢表达自己的善意。 想到了这里，就好像有一股大力在推着向阳，他把头探出已经加速的火车，大喊了一声。 “姐！” 梁林林萌生这个冲动已经许久，而这句话也是藏了许久，她知道眼前就是最后的机会，再不说，恐怕这辈子都没法说了，就这么的讲了出来，就算是向阳不认她这个姐姐，那也无憾。 可是，却听到了这么一声。 她破涕为笑，答应了一句。 “唉！” 就这样，向阳不再那么的孤单了。 …… 虽然是绿皮车，但也没用多久便把向阳送到了京城。 西站。 传说这个站不是太好，坑蒙拐骗，时有发生。 当然，都是传说，向阳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再说了，跟他也没有关系。 向阳不多想了，按照一般情况而言，他穿的这么穷，除非是拐卖人口的，为黑煤窑，黑工厂服务的骗子才会对他有兴趣。 我向阳应该没这么倒霉吧，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你……”后头一看，并不认识，向阳表示了自己的善意，“是想借火吗？”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简单观瞧，八个字可以形容。 尖嘴猴腮，油头粉面。 这样的人，借火是大概率发生的事情吧。 可没想到，这中年男人微笑着说道：“小兄弟，你是农村来的吧？” 向阳眉头一皱，答道：“我这身装扮，谁都能看出来我是农村的吧？” 那人又是一笑，他改换了称呼，“先生，请相信我没有恶意，其实，咱们俩是坐了同一列火车的，在车上我就注意到你了？” 向阳听了，眉头皱的更紧，眼前的这个家伙盯了自己一路？ 不是‘黎叔’就是基佬！ 向阳没把对方想成个好人，但他也没说话，他想看这个家伙接下来的表演。 只听那人接着说道：“先生，之所以注意到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一种特质。” “特质？”向阳奇怪呀。 “对，就是特质。”那人说着就兴奋了起来，“王保强你知道吗？对了，傻根你知道的吧，我看到了你之后，我就觉得你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傻根。” 向阳一听，很干脆的回了一句，“你说什么？你才傻逼呢。” 这话够损的……对骗子无需客气。 可那人却不以为意，反而笑了，接着说道：“我手头上正好有部片子在筹备，我现在没办法找傻根来拍了，我觉得你很适合里面的角色，只不过，不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但真的很适合你。” 片子？电影？ 向阳听了之后眯缝着眼睛，说道：“我听你的意思，你是李洋？” 李洋这个名字一出来，那人更高兴了，“对！就是我，哈哈……太好了，你竟然知道李洋这个名字，那么说来，你也很关注电影喽，这说明我没有看错人，你这样的农村小伙，正好适合出演……” 向阳突然打断他，说道：“那么，在哪儿拍呢？” 那人笑道：“晋省那边。” 向阳接着又问，“那里煤矿不少吧。” “那当然了，但我们去的地方，相对更偏僻一些。”那人满脸笑容。 就在此时。 “滚！你个瞎眼的死骗子！” …… 第十七章 落脚京城 李洋在西站里，足足楞了五分钟。 竟然被当成了个骗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之所以对那个小伙子产生兴趣，完全就是因为他在火车上的那一嗓子。 姐，只一个字，喊的却颇有感情。 之后，李洋看到的是，这个小伙子一个人在窗边抹眼泪，脸上一会儿悲，一会儿喜。 这是离愁，远离故乡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洋想到，他眼下筹备的电影里，正好有这么一个角色，只不过，这个角色的离开家乡，颇有原因。 至于提到了傻根。。。 李洋也很无奈，现在啊，世人都觉得傻根是冯晓钢发掘的。 很少人知道，傻根是李洋从工地上找来的。被人家冯大导摘了伯乐这个名头，那也没什么了。 更关键的是眼下。 李洋自己是很清楚的，傻根那个人，他不像一般的工地民工，他有演员的那种感觉。 其实，傻根他爹就是演员，而且，当年他在少林寺学过艺，那个时候的傻根就觉得自己是在演电影呢。 刚刚又听到那个小伙子提了自己的名字，他一定是也很关注电影的小伙子，这莫非就是…… 没错了，一样的感觉。 傻根虽然在工地打工，可是他一直都想演戏，甚至除了工地，他就跑龙套去。 那个小伙子也有这个特质，一个农村的，竟然知道自己这个名声不大的小导演的名字，这足以说明那小伙子也心向文艺，至少也是了解一些电影的相关信息。 这跟傻根确实有相似之处，即，并非是普通的农村青年，都带着演员的些许特质。 也正因为这样，李洋才上去斗胆一问。 想到这里，李洋很是后悔，他刚刚应该解释清楚才好，没准真的又是一个傻根呢。 不过，这次相遇很是偶然，李洋是从晋省刚回来，去那边就是为了自己的电影，这部电影就准备在那边拍摄，已经跟当地的政府谈好了。 如此，才能跟那小伙子坐了同一列火车。 可眼下，人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骗子，再加上这京城人海茫茫的，估计没机会了。 李洋想到这里，只好摇摇头，却也不多耽误，还有正事要办。 却不想，他的手机响。 接了，没多久…… 失落至极、垂头丧气，反正，怎么不好的词儿，放他身上都合适。 因为这个电话，就是明确的告诉他。 电影《盲山》，资方撤资了。 …… 自己到了京城就遇到了骗子，向阳不由得感慨，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过也挺有趣的，这个时候《天下无贼》正是大火，借着傻根这个例子出来骗人，那家伙倒是也紧跟时代节奏。 要把我卖到黑煤窑？ 呸！ 向阳是真想啐那家伙一脸，但咱是文明人，不能随地吐痰，不然损害了咱们农村人的形象。 至于保强跟李洋的故事，向阳作为衡店大神，当然是听过，但，李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可没见过，只是听说这李洋有个绰号，叫什么‘折腾一代’。 向阳心里话了，就算你这家伙是真的李洋，那也请你自己折腾去吧，小爷可不奉陪。 不跟骗子多废话，赶紧的，正事要紧。 出了西站，直奔王府井。 干啥？ 买衣服呗。 所谓，人靠衣装，自己一个农村精神小伙，就这一身破棉袄，往京城的大街上一蹲，不超过两分钟就有人往自己脚边扔钢镚。 幸亏向阳身法敏捷，要不然对方没什么准头，砸脚趾头上，那可多疼？ 正所谓，穷耐克，富阿迪，流氓一身阿玛尼。 还有呢，彪马鞋，卡帕裤，大金链子啤酒肚。 那啥才是知名运动品牌呢？ 杰士邦呗。 关于这些个骚话，向阳可以说是满腹经纶。 其实，这些个顺口溜也不代表什么，向阳给自己就整了一身阿迪，不是为了炫富，他就是……阿迪比耐克便宜些嘛，而且这样换装之后，也让自己像个城市小青年，这样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破棉袄当然就扔掉了，可宝藏裤衩也清瘦了一些，小一千就没有了。 接着，买手机办张卡。 诺记1100，科技换壳为主，但这机器还是耐用的，没事了还可以砸核头玩，就挺好。 398，全新不还价。 又办了一张动感地带。 向阳看着营业大厅里的那个广告，喝！ 杰伦，she……真是满满的青春回忆。 就这个时候，那传说中的良心不涨价的5块钱30M都没呢。 不过，大厅里有老大的镜子，临走的时候，向阳对着镜子观瞧。 花了1500多块钱，除了脸上的颜色还有头发还带着农村的气息，剩下的已经跟个城市小伙差不太多了。 嗯，下一步就是去理发店，咱也没弄太贵的，但公园老大爷的手艺还是算了吧。 等这一套下来，1600多块钱没了，向阳这脸上还有些乡土色，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他知道，这样的状态，可以去找房子了。 目标，团结湖。 红砖墙，看的出年代。 这样的楼一般有向阳所需要的房子。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自如链家，就只能是找中介了，于是乎，向阳整的这一身，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中介操着一口后学的京片子，眼睛里透着精明。 向阳完全确信，若不是他这一身行头，对方肯定有多种说辞跟手段。 就比如他一定会扯谎，现在这个地下室有多么的抢手，多少人排队租呢。 但其实，现在正是大过年的，该回家的都回家了，屁的人多。 还好，最终400块钱一个月的价格，租到了一间地下室……还要啥自行车呀。 价格便宜，这绝对是向阳选择这里的头号原因，至于环境不怎么样，阴冷潮湿什么的，眼下可顾不上，他还是小伙子火力壮，生挺吧。 选择团结湖，无非还有一条，交通便利，去哪儿都方便。 再另外，那就是师傅的姐姐在‘国话’，国话在团结湖附近有个宿舍，她排戏的时候大概就住这儿。 不过，刚租下来，并不能马上就入住，至少等上一天，许多手续也要办一下，房主那边还得收拾收拾。 那么，这一晚上，可怎么办呢？ 向阳一早就想好了，他这方面的经验丰富极了。 去网吧，耍一宿呗。 找了一家便利店，差点没管住自己的手买了大水，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五块钱的快乐水，然后问了哪里有网吧。 掩映在居民楼内，网吧门脸不大，但里面的装潢不错。 “上机。” “几个小时？” “包夜。” “十五……好的，那边13号机。” 必须要讲，京城这边网吧的包夜确实贵，一般地方也就是八块。 但算了吧，谁让这里是京城呢。 此时上网的话，还是GG，MM，的时代哦。 好怀念，在蔚州县的时候，真的是要啥没啥。 向阳没着急开机，而是先点了一根阿诗玛，好像这个牌子也快要消失了。 狠狠的抽了一口，觉得整个人劲头上来了。 开机，上网，然后…… 《魔兽》内测！ 现在这个时间段，几乎整个网络都在讨论这件事。 某城代理的，从去年开始就宣传，一直到现在，终于要内测了，而内测的资格是抽签的。 向阳记得，这绝对是我们中国网路上的大事件。 关键是，这个内测账号是可以卖的。 当时，好多都在讨论这个卖账号的事情，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报名还没开始，但先在人家的网站上注册个账号吧。 就当做不花钱买个彩票。 可向阳没想到，这时，他身边的人下机了，马上就有人上机，那人扫了一眼他的显示屏，这十九寸的大方盒子，可是当下的高配。 “你也玩魔兽？那个，要是你抽到了内测账号，卖我怎么样？我出两百。” 两百？ 这声音很好听，向阳看过去，这人。。。也挺漂亮的。 …… 第十八章 万小爷 不止漂亮这么简单。 向阳发誓，自己从没有遇见过像眼前这样的女子。 她个子不高，她留着短发，她的眉毛好看，她有一双杏目，好像会说话，她还有很翘挺的鼻子，还有一张很好看的小嘴儿，凑在白皙的皮肤上，相得益彰。 穿着简单的蓝色牛仔裤，搭配着蓝色牛仔小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衣打底。 青春气息无法隐藏。 不，不单单是青春，在向阳眼中，从来没有哪一个姑娘给自己如此惊艳的感觉。 不能说她是绝色天香，但绝对高出普通美女很大一块来。 而且，向阳知道她是谁，因为她现在的样子跟以后出名的时候，没有太大变化。 她是万倩。 一个曾经回答过，‘当一个不红的演员是什么体验？’这个问题的女演员。 不，应该说她已经是明星，她后来很红。 在中国，演员跟明星，这是两种职业。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万倩出现在了团结湖附近的一个隐藏在居民楼的网吧中，在跟自己谈魔兽内测的话题。 我，向阳，怎么办？ 在线等？ 不行，来不及的。 “我说你这眼神儿……”万倩似乎发现了什么。 向阳急中生智，说了一句直男本男的话来。“得加钱。”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因为很有丁修的感觉。 事实上，他此时几乎确定，自己跟万倩，大概率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就好像他从来不做‘第二个傻根’的梦一样。 “加钱？哈……” 万倩，今晚的心情不好，便出来上上网。 至于魔兽内测这件事，她之前用别人的账号已经在美服体验过了，当下最好的游戏。 只是她也清楚，这个内测账号不太好搞。 据说超级限量。 所以，在看到自己机器边上有个身穿阿迪的小伙子，虽然看面相还挺有乡土气息的，却也在注册，她就随口一问。 没想到，竟然得来这么一句，而且，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邪性。 可这阿迪小伙的说话方式很有意思。 “向阳？”万倩的眼睛可厉害，向阳注册账号，要填的那些个人资料，都落在了她的眸子里。 “我说，你怎么能侵犯我的隐私呢？”向阳眉头一皱。 “哈，小老弟，你还不高兴了？”万倩心中一动，是故意这么说的。 “喂，你够了啊。”向阳真的好意外。 万倩心里觉得有趣，眼前的这个阿迪男，竟然比自己小着两岁，可却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样。今天的好心情，可能就要落在这个向阳的身上，她便继续逗着道： “好好，可我想问问，你的这个名字，是不是你爸妈特别喜欢向日葵呢？” 向阳本来是骚话连篇的人物，却不想，在这里吃了瘪，着恼之下，回了一句，“他们喜欢嗑毛克。” 万倩听了掩口而笑，果然，这个家伙太有趣了。 向阳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双眸如天上弯月，实在是好看的很。 就刚刚的那一眼惊艳，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而现在，简直是上了高速公路一样。 他确定，这是男女之情。 但接下来，向阳却不再理会万倩，他注册完了之后就关了相关网页，看起电影来……没错，他还是不想做梦。 向阳的不说话，反而让万倩高看了他一眼。 嗯，这样的才是老网民。 就算是如她这样的青春美少女坐在旁边撩扯，依旧是专注的投入到网络世界当中。 于是。。。 “给一根儿。” “你……” “兄弟，不会这么抠门吧。” “……” 向阳没想到，万倩竟然向他要烟抽。 于是乎，就递上一根，现在的阿诗玛还不贵，等变成玉溪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 可紧接着。 “点上啊。”万倩一副坐等服务的样子。 向阳没法不吐槽，“你老太爷呀！” 万倩只是笑，但手上拿烟的动作，一点没变。 没多久，又一缕云雾升起。 “看你这架势，老烟枪了。”向阳忍不住调侃一句。 “没，我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不然，平时不抽。”万倩吐了个烟圈出来，还飞了他一眼，道：“想不想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就这个问题，向阳当然知道答案，但是。 “不想。” 只一句，向阳便不再说话了。 万倩接下来又逗了几句，可向阳怎么都不搭理。 就这样，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在一个小时之后，万倩下机结束了。 …… 人走了，向阳却想的更多。 他知道自己只要回答了万倩，也就是猜那个职业的答案，就一定会出大问题。 直说她是演员？ 那么，接下来人家追问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怎么回答？ 说别的答案呢？ 常规的，明摆着小骚感觉，猜个风尘女呢。 万倩肯定会告诉他，我是个演员，刚刚的那聊骚，其实全都是演的，甚至还会问他一句，演的好不好，像不像？ 那自己不就中计了嘛，这明显是个陷阱。 估计这丫头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她就等着自己吃惊的时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大笑呢。 所以，向阳的不回答，是最好的回答。 小伎俩，对咱爷们没用！ 这等钢铁直男的想法，让向阳颇有些骄傲。 可刚刚的万倩，实在让他印象深刻。 万爷，好像现在还差一点，但。 万小爷。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当然，他不是青帝，而且这里是网吧，应该也不会发生咱英雄救美的情节。 脑中全是万倩抽烟的那个姿态，手肘支着桌子，烟卷被高高吊起，脸上怡然自得，眼神儿媚态中又带着清纯。。。 你就是馋她身子！ 不馋，不馋。 猛灌了一口快乐水。 这水是买对了。 反正，不会再有什么接触了，这次纯属意外巧遇。 敦敦敦，又灌了一大口的快乐水。。。 第二天，向阳住进了地下室，自己的京城生活就此正式开始了。 按照自己的计划，他并没有马上就去找师傅的姐姐。 眼下可是要过年了，在这个时间去找人家，肯定会遭人嫌弃。 你是来蹭年夜饭的？ 而且，过年是向阳最好的赚钱时机之一。 过年，对于京城或者说其他大城市意味着什么呢？ 空。 外来打工者，绝大部分的都返乡团聚了。 可是，这城市里的人总要过日子呀。 就这个时候，报纸上都会写着，小保姆的薪资又创新高。 一个月能赚五六千。 向阳不能做小保姆，可是，他能干别的呀。 于是乎，在附近的一家叫做同福饭庄的饭店干起了零活。 那老板说了，过年这段时间，至少给三千。 向阳这就开始了一边打工，一边研究《演员的自我修养》那本书的生活。 只是，有个人对此很不满意。。。 “阳子，你怎么就不给我打电话呢？” “姐，那个……我合计着，你得回东北过年吧。” “那我也有空来看看你呀！” “行，是我错了。” 过年前头两天，梁林林出现在向阳的居所，忍不住埋怨自己新认下的弟弟。 没说这房子如何，却埋怨他不打电话。 向阳确实没有给梁林林打电话，但他也明白为什么梁林林会找来。 还不是因为师傅嘛，向阳给师傅打了个电话，报了自己的情况。 看来，那老李是对拿炮轰咱姐这件事，很是心虚。 梁林林不光是来了，还带了东西。 “来，试试看。” “这……” “咋？嫌不好看呀？” “好看，就是，得大几百吧？” 一件黑色羽绒服，很长的那种，衣服胸口那里还有几个字儿，中央戏剧学院。 这就是后来的网红羽绒服，向阳在衡店见过很多人穿，现在这个时候要真的从中戏买，没个关系还买不到呢。 “不用那么多，这是咱们学校特产，我估计了一下你的身高体重，快点试试吧，要是不行我好回去换。” 这么好的姐姐，感动。 向阳就这么穿了，还真的很合身。 “看，姐姐这眼光，哈哈……” 梁林林可高兴了。 向阳却说道：“京城其实也不冷。” 梁林林忍不住斥道：“你这小子，别小看这些，你呀，睡觉的时候也盖着，好的多了。”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地下室，可之前却绝口不提。 向阳差点儿没绷住的哇哇哭。 梁林林看着，她干脆就说了，跟自己回东北过年。 向阳还是拒绝了。 他是这么说的，“姐，你这个礼物，我就好高兴了，咱不能太贪心。” 梁林林知他的想法，不强求，又说了好多话，这才走的。 “记得去姐姐那里玩，你不是想学表演嘛，姐姐哪儿是战友话剧团，有很多厉害的老师。” “姐，可叫我说什么好呀。” 姐弟俩就这样，依依不舍的分别。 向阳穿着这身中戏的羽绒服，干着零活，读着《演员的自我修养》，这个春节，就这么的过去了。 他很充实。 …… 第十九章 新角色：男朋友 出了正月十五，春节就算过去了。 通过打工，本来因为租房子已经瘪了许多的宝藏裤衩现在又充实了，向阳也回到了万元户的境界。 这感觉，就好像李淳罡重回陆地神仙境。 不过，估摸着大叫一声‘钱来’，只会被当做神经病，或者打劫的。 向阳觉得，自己可以去找师傅的姐姐了。 师傅的姐姐就是国话的知名演员，李也平。 国话就在王府井那边，现在就话剧或者舞台剧这个市场来说，并不是很好。 国话目前有一个主力的小剧场，叫做先锋剧场，就在国话不远，大剧院现在还没建好。 这一日，上午。 向阳之前已经打过了招呼，他便穿着自己所有的新衣服，中戏的羽绒服，阿迪的那一身，来到了先锋剧场。 进入了剧场的大楼，都没个人盘问，向阳知道是自己这身衣服起了作用。 国话与中戏的关系，那真叫一个同气连枝，国话在中戏有点儿，北电那边就没有，写着‘中戏’几个字的羽绒服，堪比通行证。 向阳自然明白了姐姐的良苦用心，咱得争气才行。 他就这么的来了，李也平老师也就这么的见了。 “你就是向阳？” “对，我就是。” “我那个弟弟还收什么徒弟，呵……” “是这么回事，应该说，是我死乞白赖的……” “别，你别这么讲，我那个弟弟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肯定是看到你这个小子的身上有什么地方还算不错。” “李老师，这个说法，我实在是……” “怎么？骄傲？” “没，没。” 刚刚见面，几句话，向阳就觉得眼前的这个李老师，冷的很。 李也平老师接着就说道：“我现在正排戏呢，是一部新戏，没空教你。” 向阳听了也点点头，“那没关系，我可以等。” “……”李也平听了多看了向阳一眼，“不过，可以给你一个观摩的机会，比如，排戏的时候，你可以来看看。” “那太好了。” 向阳很高兴，他看出来了，对面的这个老太太，面冷心热。 好像她在影视剧里塑造了不少婆婆的角色吧。 不多想了。 这是给自己机会。 那么，这个戏是什么戏呢？ “名字叫做《怀疑》，是今年特别引进的一个美国话剧，这个本子之前获得了普利策奖，这个奖你知道吗？” 向阳点点头，接着，李也平就领着他往剧场舞台这边走了。 “你呀，看的时候少说话就行了。” “唉，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我嘴巴严。” 没多久，两人到了舞台这里，正有人在排练，但，向阳马上就愣住了。 舞台上，有一人，穿着黑色的修女服饰，她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眼波流转，清澈无比，显得即纯真又善良，正好配上她的衣服，产生了些许圣洁。 就是万小爷，不，万倩。 而此时，她正一个人拿着台本，全神贯注的在表演着。 “您有空吗？阿洛西斯修女？” 盯着台本的眼睛并无变化，可脸上的本来笑容慢慢变成了尴尬，但是，没多久，又转了一个身，走了两步。 “啊，他们在上美术课。” “一个礼拜只有一个小时。” “是的，阿洛西斯修女。” 这些台词，向阳听的是糊里糊涂，但，万倩乐此不疲，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疑问。 “我是否可以问一下，您是怎么处理威廉伦敦的？” 转而，又担心的道：“亲爱的，那他还在流血。” 这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却在这个时候，向阳身边的李也平老师，搭了一句。 “是的！” 这一句，恰到好处，万倩则是加上了手上的动作，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解，“在宣誓的时候，他的鼻子突然出血，而且开始涌出来……” “是，突发的吗？”李也平又搭了一句。 李老师的声音，是那种权威带着不耐烦。 万倩眼睛还在剧本上，“可，还能是什么呢？”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导致的吧。” “您的意思是，他是让他自己流鼻血了？”万倩做出了一个无法相信的表情。 “正是这样。”李老师则依旧不耐烦。 突然间，万倩笑了起来。 “哈哈……不是的。” 她说着，就往李老师这边走了过来，当然也抬起了头，然后…… “你是个很单纯的人，詹姆斯修女。”李老师的词儿，依旧恰到好处，但是，她等了一阵，也没有等到万倩接下来的回应。 万倩，她此刻愣住了，至于为什么，太简单了。 她看到了向阳呗。 而向阳呢？ 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发挥骚话的功力了，他笑着对万倩说道：“你好，詹姆斯修女。” 万倩这小脸儿上，精彩极了。 …… 先锋剧场附近，可是繁华地段，但有个地方比较的坑，就是那个所谓的小吃街。 没错了，有什么蝎子串这种东西，可这里真的是又贵又不好吃。 有一样不错，那就是人多，人多了，嘈杂，反而适合说话。 在排练的时候出了一点点状况的詹姆斯修女，也就是万倩，她可没有放过向阳。 “什么意思？你跟踪我？” “我是来学表演……” “学表演？你骗谁！” “好奇怪，我干嘛跟踪你呢？” 向阳穿着他的那件中戏羽绒服，满脸的无辜样子。 万倩万万没想到还会遇到向阳，她表面厉害非常，但实际上内心很慌。 他不会把那天网吧的事情对李老师讲了吧？ 向阳此刻当然不可能知道万倩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当下只是大概的搞清楚了那个话剧，《怀疑》。 眼前的这个姑娘，在里面扮演的是詹姆斯修女。 《怀疑》这部话剧，就剧情来说并不复杂，便是那个李也平老师饰演的阿洛西斯修女，她怀疑自己服务的这所教会学校里的弗林神父，侵犯了一个黑人学生（男）。 阿洛西斯修女的严厉与多疑，就在之前的那段戏里体现了出来，她在提点詹姆斯修女，不要被学生们给骗了，那流鼻血可能是学生自己弄的，为了逃课。 应该说，万小爷对詹姆斯修女的纯真，演绎的非常出色。 向阳知道之前网吧里，这个姑娘也是在演，可现在。。。 反差！ 巨大反差，那天网吧里的万倩，跟舞台上的詹姆斯修女，简直就是小天使与小恶魔。 他是真的吃惊于这姑娘的演技。 若说自己在表演三宝的时候，已经是摸到了体验派的门槛，算是个演员了，可眼前的这个万小爷，则是已经爬上了一个山头。 二人之间的差距，也许比向阳想象的还要大。 好吧，内心里已经很习惯的称其为万小爷了。 而现在，她也正拿出小爷的派头来，双手抱胸，以鄙视的目光看着向阳。 “那可是话剧，你懂吗？” “为什么我就不懂呢？” “就你，中戏的？真的？” 向阳一听，有些着恼，“不是，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中戏的呢？” 万小爷现在不太像詹姆斯修女，反而更像那个阿洛西斯修女，她的怀疑方向来到这羽绒服上的几个字。 “我见过的中戏同学，没你这样的，你的气质就不对。我看啊，恐怕是你骗了李老师，是不是？” 向阳忍不住生气道：“就因为我长的一般，我脸黑一些，我像个农村小伙，对，我是农村的，怎么了？我就不能是中戏的？万倩同志，你这是以貌取人知道吗？” 这一番话，说的万倩十分羞愧。 其实，她是害怕李也平老师。 李也平老师非常的严格，特别是万倩跟她对戏的时候倍加的感受到，李老师可能比阿洛西斯修女还要厉害三分。 国话的年轻女演员，大晚上的去网吧玩，光是这一条就足够让李老师对她的印象不佳了。 更别提那天晚上她还对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天地良心！ 那只是她开的玩笑而已，当时，已经准备好了要跟向阳说自己是演员的，想看看向阳这个阿迪男吃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仅此而已，谁知道这家伙就是不给她这个机会，太气人了。 但现在，万倩知道自己不对，确实如向阳所说的以貌取人了。 于是，她两根食指交缠了一番，扭捏的说道：“那你，是中戏的，那个……你能不能……” 她想道歉，然后，诚恳的跟向阳把话讲清楚。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以表演系而言，无论中戏北电上戏，都是看脸的，以貌取人的并非是她万倩，而是这个行业。 但，就这个时候，向阳很是大义凛然的说道：“嗯，我确实不是中戏的。” 。。。 “那你刚刚在讲什么鬼呀？”万倩都要炸了，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的那一番‘以貌取人’的话，听着很是正义，但在向阳如此操作之下，就变成了妥妥的骚话了。 只听向阳接着笑道：“那你刚刚是不是以貌取人？‘我向阳这样的就不能是中戏的’跟‘我向阳是不是中戏的’，这分明是两个问题，你懂不懂？ 而且，我是个诚实的人，根本不是你口中的骗子，当然要讲出真相。” 这话说的简直如京城的胡同，绕来绕去。 万倩整个人被绕的处于懵逼状态。 而向阳，他心里笑到不行。 也许演技上，自己跟这万小爷差距很大，但骚话方面，你还是不够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万倩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她一把拉住了向阳，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没了。 “一会儿，你陪我演场戏，你就说你是中戏的。” “啊？”这一下，轮到向阳懵逼了。 到底怎么回事？ 可万倩直接说了个数，“两百。” 向阳还是不知所措，但不多久，一个中年妇女走到了万倩与向阳的近前。 “倩倩。” “妈。” 这一声妈，让向阳直接呆滞了，可接下来。。。 “这位是？” “妈，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男朋友，叫向阳，中戏的。” 说完，还抱着向阳的胳膊，头也靠了过来，真如这大街上一对对的情侣一般。 …… 第二十章 过了‘未来丈母娘\’这一关？ “伯母你好，我是向阳，中戏的。” 伸出了手。 “嗯。” 万妈妈礼貌的握了一下，眼睛可没离开万倩。 “本来想去剧场找你，没想到这里碰上了，大老远的我就看着眼熟，那咱们去吃顿饭吧。”万妈妈提议。 “好啊。”万倩跟向阳当然说好。 中国人谈事情都在饭桌上，丈母娘看女婿大多也是如此，就算这次比较特别，但还是要找家饭馆的。 向阳只好跟着走，他是万万没想到，在三宝之后的重要角色，竟然是扮演万小爷的男朋友。 以这种情况，向阳几乎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就算是再怎么钢铁直男也没办法狠的下心不配合一下。 而且，不是有二百块的酬劳嘛。 那么，这个角色到底应该如何处理呢？ 向阳按照体验派的套路，开始在自己的内心建立角色来。 万小爷的男朋友，他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向阳的建立角色阶段，三个人来到了一家饭店，王府井这附近以饭店来说，基本上都是坑外地人的，其中还有坑中之坑，全聚德。 但问题就在于，这年头来了一趟京城，不在全聚德吃一顿烤鸭，也不是那么回事。 再说了，他们三人的情况，就这家了。 找了一桌，万倩就很自然的跟向阳坐在了一块，而万妈妈对着他们俩。 开始点菜。 万妈妈长的跟万倩有至少六分相似，甚至要是仔细看看，她应该就是中年版的万倩。 穿着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直在打量着向阳。 在万妈妈的眼中，向阳有些局促，虽然在掩饰，但眼神里明显是慌乱的。 嗯，这个样子就对了。 男朋友见未来丈母娘，谁不这样呢？ “向阳，你看哪个菜好呢？”万倩这声音，甜腻极了。 “啊……”向阳还在建立角色呢，就有些心不在焉。 “哎呀，让你点个菜，你怎么回事呀？”万倩这就来了一个娇嗔薄怒，必须要说，这种小脾气，情侣之间太常见了。 向阳心里的那个角色还没建立起来呢，又见到万倩对他这样，他想也没想的就接了一句，“吃什么，还不是小爷你说的算嘛。” 小爷？ 向阳说完了，他自己就后悔，万倩这边听了，更是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可万妈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向阳啊，你叫她什么？” 向阳知道没办法了，只好一通胡来，“小爷，万小爷，咳咳……” 万倩这表情尴尬，她心里喊着要糟，眼前的这个家伙搞什么东西，怎么乱加词儿呀！ 向阳也知道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但他一直想着这个称呼来着，就这么的给说了。 却不想，人家万妈妈笑了，还挺开心的，说道：“向阳，这个万小爷可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以后就这么叫她！” 哈？ 向阳，不光他，万倩都楞了。 只听万妈妈接着说道：“我就知道倩倩平时是怎么个样子，就说在家啊，这丫头就跟小太爷一样，来了京城，还能收敛？我可不信。” 接着又专门怼着万倩说道：“倩倩，你看看你，点个菜，你还问这问那的，他平时喜欢吃什么你不知道？你妈我什么口味你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一连串的灵魂拷问仿佛母爱巴掌，啪啪的把万倩给打傻了，她赶紧的随便点了几个菜，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可等再转过头回来，就发现自己老妈对着向阳火力全开。 “平时，没少被这丫头折腾吧？” “伯母，这个事情……”折腾二字让向阳脸红。 “一看你就是个老实孩子。” “伯母，我是农村的。” “农村的，好呀，农村的怎么了？哦，我懂，你们学表演的，好多都是大城市里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咱们也无需跟他们攀比。” “我那个……” “大专？” “嗯。” “大专怎么了？大专不也是中戏的嘛，咱们学的是知识，只要好好学，也一定有发展的。哦，对了，我这话外行了，听说学费可贵，好像本科的双倍吧？两万？” “1万9，家里老母猪都给卖了。” 噗嗤！ 万倩听到这里，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向阳这家伙跟自己老妈的谈话，也太逗了吧。 还卖了老母猪，说的跟真事儿一样，哈哈哈…… 可她这么一笑，自然又引来了母亲的关爱。 “唉你这个死孩子，怎么这样呢？人家向阳只不过是出身农村，可人家积极向上，多好一个小伙子，你这个小太爷应该多向人家学习！” 万倩听了这脸上苦。 万妈妈又转向了向阳，“对了，你也毕业了吧，那么，戏的方面……” “伯母，我之前拍过一个电视剧。” “好啊！我就说嘛，你这样的孩子，一定有发展。” “但，就是一个小角色。” “小角色怎么了？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向阳，伯母看好你，从小角色开始，咱们一步一步的来。” 万倩听到这些，她这脑内掀起滔天巨浪，自己老妈是怎么了？ 听这意思，完全的站在了向阳那一边。 于是乎，忍不住以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向阳。 向阳只好咳嗽一声，其实他也懵。 应该就是那一句万小爷打开了局面，引起了‘未来丈母娘’的强大共鸣。 如此说来，那就是你万小爷在家的时候，魔星一个呗。 赖不着咱。 但实际上这位伯母不好糊弄，向阳估摸着，她说的那个学费就是关键性的测验。 一般人并不知道艺术类院校学费是多少，大专也就是高职，大概是本科学费的二倍，但差一点，本科是一万块，向阳要是顺着说下去，没准就穿帮了。 幸亏咱有个好姐姐。 “倩倩，你看看你，这什么眼神儿！肯定的，没少欺负你对象吧？哼！” “妈，我哪有……” 万倩这心里冤了个大天的，她跟身边这个家伙，前后就见了两次面，欺负他什么了？ 可是向阳呢。 “伯母，别这么说，小爷她吧，也是挺不错的，挺照顾我。” 此话听在万妈妈的耳中，真的是舒服，转而又对着万倩训斥道：“你看看人家向阳！农村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多朴实的孩子！” 万倩这脸儿都要垮了，他朴实？ 那个账号还没抽到呢，就要加钱，朴实个鬼呀！ 但此时，万倩倒是对向阳又高看了一眼，这个家伙也许不是中戏的，可演技真的很厉害。 打开了局面之后，向阳这个男朋友也是进入了角色，他也不装，有什么说什么，尽量可诚实的来，除了那个‘中戏的’，别的他都真。 没多久，菜上来，烤鸭，鸭皮蘸糖，鸭架汤……必须要说，全聚德现在的这个水平还是可以的，坑的主要是价钱。 “向阳，吃菜呀。” “来，这个不错。” “喝汤，对了，要不要酒？” 向阳这盘子里的肉都堆了老高，可把人家万倩给羡慕的，直拿眼神儿怼他。 “看你这丫头！”万妈妈一见就刺儿她两句。 “妈~”撒娇。 可惜没用。 向阳这心里乐的不行，他感觉自己就是在见未来丈母娘。 却在这个时候，这全聚德里突然间爆了一嗓子出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尖利的女声。 接着就是啪嚓一声。 向阳他们这一桌看不到那边的情况，所以，也就听着声音，而且，也没必要过去当个围观群众。 万妈妈却抓住个事情说道：“看看，家庭和睦多重要。你们俩啊，未来要是组建了家庭，我倒是挺看好的，向阳这么个老实孩子，应该能包容你这个万小爷。” 这话能听？万倩当即大囧。 “妈~”干脆坐过去，不依的撒娇。 向阳听着脸红红的挠头。 什么情况？ 才见了两面，就把‘未来丈母娘’这一关给过了？ …… 万妈妈吃完了这顿饭，就带着满脸笑容坐火车回去了。 刚来就回去，也很奇怪，但想来应该是回家报告向阳的事情。 国话的《怀疑》还只是刚刚开始排。 夜晚时分，向阳穿着那身中戏的羽绒服，准备搭地铁回团结湖。 “你也这个方向？” “哦，那个……嗯。” 万小爷又出现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向阳不知说什么才好。 自己这男朋友的角色是已经结束了吧。 其实，向阳已经想清楚了一些事，那就是，为什么之前能在网吧遇到了万小爷。 国话在团结湖附近有个宿舍，估摸着万小爷就是住那里。 二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京城的地铁，仿佛什么时候都很挤，两人靠在一起，却也什么都没说。 去团结湖的话，还得换乘一站，但是。。。 “咱们走走吧。” “好。” 于是，向阳跟万小爷，就漫步在京城的大街之上。 车灯，霓虹，冬日中分外明亮，还时不时冒出仙气儿来。 “向阳，你很奇怪吧？” “还行。” “你说什么呢。” “那个，是你想说什么吧。” “对，那我说了。” “你要是觉得没必要说，那就不用说。”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虽然说着话，但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样，彼此距离超过一米。 万小爷稍作犹豫，便说了，“其实，也很简单，就如同那些狗血的电视剧一样，我爸妈不太喜欢我当演员，之前过年我也没回家，他们呀，想给我安排个相亲对象，我就告诉他们，我有男朋友了，所以这次，就这么个情况。” 听了之后，向阳脸上波澜不惊，“嗯，我大概能猜到。”他藏了一句，‘能想象到，大概比你描述的要激烈十倍。’ 万小爷本来是有好大的不好意思，她还很想说，那天去网吧就是因为过年的事情，心里面不高兴了。 可眼前这个男子，让她忍不住吐槽，“你别装事后诸葛亮，行不行？” 向阳听了，挠挠头，“有装吗？” 好吧，刚刚多少有些装逼的嫌疑。 “关于中戏的事情。” “还用我讲的这么详细吗？” 可因为这句话，二人对视了超过十秒，然后就。。。 哈哈的大笑起来。 接着。 “你是想跟着李老师学表演？” “嗯，她给了我一个机会，看你们排练。” “《怀疑》这个戏很考验演技的。” “万小爷同志，吹自己，你可要清醒一点。” “哈……向阳同志，你这个家伙还行。” “就，只是还行吗？” “哎呀！不跟你说了，那个，我回去了。” “哦，再见。” 人家要回去了，大晚上的，向阳还能说什么呢？ 万小爷之前的心情应该很一般，现在则是满脸的笑容，她的眼睛又像天上的弯月亮，好看。 向阳看着看着，好像忘了点什么……哦，想起来了。 “工钱呢！”朝着那远去的娇小背影大喊。 那边很快传来了回答，“都在那顿饭里了。” “啊？还带这样的吗？这可是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呵呵呵……别学人家黄老师说话！” 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人家万小爷就这样的回去了。 …… 第二十一章 我不是骗子！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上的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路过居民楼，也不知道是哪家，正在看大热的电视节目《动物世界》，空气里弥漫着赵老师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这声音驱散了向阳脑中的，八十，八十…… 向阳不是个太纠结的人，万小爷走了，他也回了。 可听了这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赵老师呀，你还是闭嘴吧。 如此，他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男朋友这个角色，他出戏了吗？ 更没注意的是，有一双眼睛在不远处盯着他。 …… “来一瓶快乐水。” “什么玩意？” “哦，可乐。” “说就说大名嘛，什么快乐水的。” 随手从便利店买了一瓶快乐水，向阳心里高兴，还是大包装的。 本来从健身的角度而言，不应该买这个东西，这不是想小小的庆祝一下嘛。 至于为什么庆祝，向阳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 好吧，可能就是为了快乐而快乐。 可等他回到了地下室，准备要开门的时候，他就觉得好像有人跟着他。 回头看看，结果。。。 “真的是你？” “啊？是你这个骗子？” 向阳实在是吃惊不小，因为他眼前出现了那个在火车站想要把自己卖到黑煤窑的家伙。 可是，眼下的这个骗子又很奇怪。 尖嘴猴腮当然还在，可油头粉面没有了，穿着的西装，也是乱七八糟，而且，满身的酒味儿，刺鼻。 就算对方是个骗子，可向阳也得人道一些不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想到，对方就直接哭了，还嚎上了。 “我不是骗子！呜呜啊啊……我不是骗子！请你相信我！呜呜……” 听声音，看样子，绝对是喝糊涂了。 但这个话，也算是跟他向阳有关系，只是，咱这个地下室，可有好多的邻居，本身就是带走廊的，也就是说，跟酒店的结构差不多。 骗子这么一嚎，许多邻居都出来了。 “干什么呢？” “大晚上的，嚎丧呢！” “麻利儿的让他滚蛋！要不然就回你自己屋！” 向阳没办法，只好把这骗子给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刚刚不是说自己不是个骗子嘛，而且，还跟过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向阳很是好奇。 可这骗子就有趣了。 “渴，有水没有。” 喝酒的都知道，喝多了的最大副作用是渴。 向阳只好去给倒水，可等他回来，就看到这骗子，敦敦敦的把自己刚买的快乐水给喝了。 “我去，感情这是给你买的！”向阳如何能不气？ 但狠狠的打了一个酒糟嗝之后，那人也算是好了一些。 “对不住，可这个真的让我舒服多了，那个什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洋，我真的是那个李洋，保强，也就是傻根，真的是我发掘的，《盲井》这部戏是我拍的，我真的不是骗子！” 这一番话说的是着急忙慌，可向阳却听明白了，自己是误会他了吗？ “你怎么证明？” 这个自称李洋的人，马上就拿出了自己的钱包，“看，这是我的身份证。” 向阳一见，他其实已经大概的相信眼前的这个醉鬼，就是那个发掘了保强的李洋。 而李洋还停不下来了，“我这里有保强的电话，你可以打给他，他的声音很有特点，你一听就知道，至于别的证明我现在也拿不出来，但我真的是李洋，你想看什么，我能拿出来的，都没问题。” 向阳已经不再怀疑，因为眼前的这个家伙要是骗子的话，也没必要这么做，他很好奇的是别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证明自己不是骗子呢？就是因为火车站的事情？” “不！”李洋现在好像是完全放开了，他大声的说道：“火车站那是一方面，我必须要澄清一下，我不是个骗子，而另外，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出演我新电影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是这部电影中比较复杂的一个，对了，这部电影我还得说一下，叫做《盲山》……” 当《盲山》这个名字出来之后，向阳当然的完全确定，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李洋本人没错。 李洋的电影生涯，《盲井》之后就是《盲山》，只不过，向阳并没有看过这两部电影。 电影太多了，而且，我们中国网民是幸福的，有大量的盗版资源可以看，所以，没看过也实属正常。 向阳是听说过这两部电影的，《盲井》让保强从一个农村小伙变成了大明星，而《盲山》则是一部讲述拐卖妇女的一个电影，女主角是黄路，她后来的发展也是不错。 大概的了解一些剧情，还有最为特别的一点，那就是这部电影似乎是有两个结局。 眼下，向阳听着李洋本人来解说，那就更加的直观了。 好吧，关于《盲山》的剧情他并没有说太多，而是更多的讲了他自己的遭遇。 这部电影，原本的资方撤资了，对了，就是被向阳当做骗子的那天。 “怎么地，这事儿你也往我身上赖呀？”向阳当然要质问了。 李洋赶紧说不是。 接着往下，那就是撤资了这个事情，他觉得就是倒霉呗，但是，他并不死心，没多久，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运作。 首先，他把自己家的房子给卖了。 “京城的房子你卖了？”向阳看着这个李洋，一副看大春的神态。 李洋斩钉截铁的就说，“我卖了房子来拍这部电影！” 向阳就感觉这个人可能是魔障了，但也当然的想到，这部电影就这么的吸引他吗？ 李洋接下来就讲了，一直说到今天，他老婆跑了。 向阳还能说什么呢？ “该！” 可李洋不服气呀，他说了，他的这部电影是为了那些被贩卖的女性拍的，自己老婆应该理解才是。 向阳也没办法不承认，这确实是非常正义的理由，他心里也很钦佩。 但接下来。。。 “我原来是准备在晋省拍来着，那个……” “这我知道，你讲过了，我给当成了你是为黑煤窑服务的人贩子。” “我这么像的吗？” “很像，很像。” “嘿嘿……” 李洋这个家伙还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接着，他就说。 “这次改了，故事没变，但是准备放在陕北拍。” 向阳听了觉得有些不对，“这部电影是不是要实地拍摄？那么，口音，还有许多画面，不就透露出当地的情况吗？那等电影出来了，不是告诉大家，这地方有贩卖人口吗？” “因为穷嘛，穷的地方才……这么说了吧，我是陕北的，我就是那地方人，一开始的时候，我算是有些私心，换个地方，在邻居省拍算了。” 这话。。。 “好你个骗子呀！黑别人家乡！” “不是，晋省某些地方也有这个现象，再说了，我这次不是换了嘛，我黑我自己家乡了，行不行？” “为啥换？” “资金不足呗，我房子卖了，预算也很紧张。” 在向阳的这等质问之下，这李洋是什么都说了。 向阳不禁扶额，这家伙就算不是骗子，是真的那个什么折腾一代导演，可似乎人品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李洋还这么讲了。 “我这个电影，拍的就是现实的情况！我看到了这些情况，这些个丑陋的东西，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想让大家知道，我想告诉大家真实！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改变什么，我是个导演，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这话真的是大义凛然，这话真的是能激起热血来。 向阳听了也不禁感佩，确实没看过，但他大概的了解这个片子，他知道里面讲的大概情节，他无法不赞同李洋讲的这个道理。 李洋却停不下来，“揭开疮疤确实很疼，可有时候，揭开了才能好的快！我知道很多人不愿意这么做，那么，就让我来做这个揭开疮疤的人把，就让我来承担这个痛苦吧。” 还真别说，这话让他讲的满满都是文艺细菌。 向阳则是拍拍李洋的肩膀，“还没获奖呢，你别着急发感言，你这大晚上的，找我来，只是想说你不是个骗子？” 李洋此刻好像酒醒了一样，笑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嘛，希望你能出演里面的一个很复杂的角色，可以说是这部电影最为复杂的角色了。” “啊？什么角色？”向阳非常好奇。 李洋接着就把角色的情况给介绍了，这个角色名字叫做黄德诚，他呀是男主角黄德贵的弟弟，不是胞弟，而黄德贵不是花钱买了女主角嘛，而黄德诚这个人就跟这个女主角…… 向阳听着听着就忍不住了。 “我尼玛！爱嫂子！” …… 第二十二章 想要深入了解你 先锋剧场，是一个小剧场，总共320个座位。 其中一个，正被向阳占据。 进入三月份，这天气，穿羽绒服有些热了。 之前已经得到了收发室老大爷的眼神儿确认，他向阳便就只剩下了阿迪那一身衣服。 他坐在第4排，如他这种观摩学习，自然是越往前越好，但是，前两排都是导演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再加上，还有一些来看排练的人。 向阳本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他就选择了这第4排。 舞台上，《怀疑》正在进行着。 灯光打出个十字架，穿着一身绿色布道服的弗林神父在念白。 “你们寻求上帝的旨意，可总是无法找到。 去年，当肯尼迪总统被暗杀时，我们中又有谁不曾体验到那种极度的困惑、绝望！ 现在怎么办？ 路在哪里？ 我们应该怎么对孩子们说……” 扮演弗林神父的是刘晓峰老师，在向阳眼中，他不光是长的帅气，而且，表演功力也非常的深厚。 320人的小剧场，对演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带麦，全凭自己的嗓音，让现场观众听个清楚。 基本上，这就是一个门槛了，没有一定的专业训练，光是这个就很难做到的。 这就是台词功夫，那本秘籍上也是有的，而师傅的注解也非常有趣。 “大嗓门，估摸着是不行。听说有名气的歌唱家，都是用肚皮呼吸的，这个可厉害……” 满眼的东北老铁味道。 向阳对于肚皮呼吸这个，还得练练，但他这嗓门还算可以。 《怀疑》这部戏，他已经不止看过一遍了，剧情已经完全弄清楚了，而其中四位演员的表演，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万小爷饰演的詹姆斯修女，单纯善良。 李也平老师的阿洛西斯修女，多疑固执。 弗林神父的正派以及新潮，还有那位黑人女家长的不想惹事。 可是除了这些，他又忍不住想那部电影，《盲山》。 黄德诚这个角色，向阳并没有马上就答应下来。 按照李洋的整个想法，《盲山》这部电影里最为复杂的就是这个黄德诚，而且，他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找一个专业演员来出演，不然，普通的陕北当地老百姓，那是很难驾驭的。 黄德诚这个角色很坏，他让女主角白雪梅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消失了。 作为村里的教师，教‘娃们读书’，黄德诚本来是最有机会走出大山的那个，但是他并没有成功的考上了大学，而白雪梅是个大学生，却被人贩子卖到了村里，黄德诚以村里唯一文艺青年的身份诱惑了白雪梅，告诉她，自己可以帮她逃出去，帮她送信，结果……被黄德贵抓奸之后，这个家伙就灰溜溜的离开了村子。 从结果上来看，这个角色，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渣到了极点的存在。 但这个角色在李洋的口中，也确实是非常非常复杂的。 他其实有心想帮助白雪梅，他也有心想从这大山走出去，他也想改变这大山里的生活状态。 可是，《盲山》这部电影，李洋所要表现的就是，绝望。 在这个大山里，不光是这个村子，镇子，甚至是县城，几乎所有人都形成了一个紧密的网，让白雪梅这样被拐卖的女子，一点逃出去的可能都没有。 就比如，明明知道是犯法的，可那个村主任是个什么态度？ 纵容，包庇，这些都不够形容，他是制造了一个强大的理念来支撑自己的行为，那村主任就是从根本上认定自己做的是对的。 用他的话来说，‘不这么干，村里的汉子怎么娶老婆？怎么生娃？’ 面对警察他都这么讲。 向阳听到李洋的这些描述，他内心有不寒而栗的感觉，但，又很是熟悉。 自己在村里也经受过，也许根本上来讲是不同的，可这个感觉很是相似。 所以，黄德诚这个角色确实很渣，但其人性的复杂，也很是吸引向阳，这绝对是他目前为止碰到的最有挑战性的角色了。 到底要不要演这个角色呢？ 自己的能力足够吗？ 等一下，不是说好要亮剑的嘛，我向阳难道怕吗？ 不，关键的原因在于，李洋这个家伙，竟然提出零片酬。 我都他妈住地下室了，你好意思让我零片酬？ 如此质问之下，李洋也很是羞愧，特别的，向阳还有一句。 还有那可乐呢，就当我是开饭店的，可你这个家伙一个菜不点，我还搭俩呗？ 嗯，一瓶快乐水，还有他自己，正好是‘搭俩’。 充分的彰显了他优秀的数学水平。 李洋羞愧到无以复加，只好答应，若是向阳来出演这个角色，而这部电影赚钱了，就给向阳分钱。 这还算是一句人话。 另外，李洋还邀请向阳也参加这部电影的制作，咱们哥俩好好探讨，剧情啊，台词什么的，可以商量着来。 这家伙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打着零片酬找个专业演员的主意吧？ 向阳无法不如此怀疑，就好像眼前的这出话剧一样。 就在此时。 “你就是个神经病！” 台上的弗林神父在阿洛西斯修女的步步紧逼之下，以及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跟指责之下，他爆发了。 啪啪……这一幕，稀疏的掌声响起。 是给刘晓峰老师吗？ 不，向阳可以确定，掌声是给到的阿洛西斯修女。 面对咆哮的弗林神父，阿洛西斯岿然不动，她脸色如常。 向阳无法不佩服李也平老师的演技，阿洛西斯修女就是这样的，也许她的怀疑是极其虚无缥缈的，但是，她坚持自己的信念，她无比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正义的。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导演汪喜老师很是满意。 台上本来紧张的气氛瞬间化为乌有，四位主演又开始平心静气的交流了起来。 向阳见状，他知道自己还差的很远很远。 …… “今天，你走神了。” “抱歉，李老师。” “你别对我抱歉，你应该对自己道歉，你觉得这样的机会，是随手可得的吗？” “对不起，我实在是……” “向阳，年轻人搞对象，我不反对，但是，也得分什么时候。” “咳咳……李老师，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你那眼珠子盯的谁，以为我不知道？” “李老师，那个……” 排练结束之后，向阳灰头土脸的被李也平老师一顿训。 不过，好像李老师搞错了方向。 但，她接着是这么说的。 “这样吧，你也看了好几场了，我觉得，得对你进行个测验，三天后吧，你早点过来，你来饰演弗林神父，跟我对戏，明白了吗？” “啊？” “不敢吗？” “没，李老师，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还差不多。” 向阳听到这个‘测验’，他是即高兴又紧张，毕竟要面对李也平老师，压力一定不小。 而且，他已经察觉到，李老师刚刚跟他说话的语气，就跟阿洛西斯修女没有两样。 这位老师应该也是完全的进入了角色，那么…… 她在怀疑自己跟万小爷之间的关系？ 这是把剧已经带入到了现实当中了吗？ 向阳不敢确定。 …… 现在还是下午，向阳现在的打工时间已经固定在了晚间饭点。 同福饭庄的老板人称金大脑袋，他确实脑袋不小，总是对向阳讲，你小子干活不错，干脆转正式好了，给你加钱。 但向阳一直都是拒绝，坚持打小时工。 从剧院出来，再准备准备就要上工了，可这个时候。。。 “大锤！” “小爷？” “哈哈……” 自从那天晚上向阳模仿了一句黄老师的今年春晚小品的台词，万小爷就不放过他了，一直叫他大锤。 向大锤？ 我还王大锤呢！ 但这话毕竟说不出口。 “今天，万小爷同志来找我干啥？” 万小爷听了就笑，“大锤同志，我想更深入的了解你。” 这话，向阳听了满脸通红。 万小爷一跺脚，“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想去你那里。” 这……更脸红了。 万小爷直想笑，这个家伙朴实？ “我想你陪我对对戏！” 哦，原来是练习啊。 …… 第二十三章 小爷与大锤 “我住的是地下室。” “真的？” “嗯，脏乱差。” “不想我去？” “没这个意思。” “那你还这么多话。” “我还得去饭店打工。” “那我等你好了。” “九点以后。” “OK。” …… 小爷发话了，大锤也说好。 那就没问题了呗。 向阳在结束了饭店的打工之后，带着金大脑袋那惋惜的目光，站在初春的月色之下，等着她。 九点过后，便看到了一辆公主自行车。 “这是你的？” “我室友的。” “哦。” “怎么？” “没什么。” “哈哈……你是不是有什么邪恶企图？” “怎么会。” 万小爷还是那般的喜欢笑，大晚上的穿了一件黑色的棉服，至于自行车的问题，确实有些说道。 “反正，12点之前我要是不回去，那么室友可就110了。” “放心好了，定然不会让这辆自行车变回南瓜的。” 小爷听了之后，更是笑个不停。 她呀，自然知道向阳是把灰姑娘的故事给灵活运用了一下，可就是这么一弄。。。 “某大锤这是臭不要脸的想当回王子？” 向阳咳嗽了一声，微笑着接道：“就算是个真大锤，那也是有理想的大锤，不行吗” 万小爷听了之后大笑不已，她就觉得，也许向阳长的比较一般，脸还是黑黑的样子，但说话特别有意思。 把自行车所在了楼口附近，向阳前头带路，没多久，便来到了他的那个地下室。 “欢迎光临。”饭店打工的后遗症。 “哈……”万小爷很高兴的走进来，好吧，其实她有一种兴奋，记忆中这应该是第一次来到一个男生的房间，她很好奇，也有些忐忑，但怎么说，也得先观察了一番。 一张床，一个红色的塑料桶，一双拖鞋，个人的洗漱用品，墙上有挂衣服的钩子，其他再无一物了。 “你这……也太简单了吧。”小爷这话说了之后就有些后悔。 但向阳也不太在乎，万小爷已经知道他是从农村出来的，而且经济上很差，于是便微笑道：“我这人就挺简单的，住的地方自然越不复杂越好。” 万小爷是真的很喜欢听向阳说话，这个家伙可能有时候颠三倒四的，但有时候又不时的冒出些好听的句子来，就这一句，给她一种很乐观的感觉。 “那咱们也不复杂了，大锤同志，开始吧。” “好。”向阳点点头，但还是提醒了一下，“门我没关，要是这屋子里有谁兽性大发的话，另外的人就逃命去吧。” 这话，自然又引得小爷的娇笑不已，“你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向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兽性大发的是谁可说不好呢。” “好你个大坏蛋！”笑着给了他一锤。 向阳告饶，还是开始对戏吧。 “我，弗林神父。” “嗯，詹姆斯修女与弗林神父单独的那场戏。” “明白。” 向阳已经看了多场排练，自然知道万小爷说的是哪一场。 其实《怀疑》这部剧从剧情结构上来说并不复杂，弗林神父与詹姆斯修女单独在一起，就一场戏。 整部戏也是分为几个大段的人物对话为主的内容，而且，只有四个演员，这也是为什么这部戏非常的考验演技。 而且，向阳隐约的记得，这部剧后来改编成电影，好像叫《虐童疑云》，男主角是奥斯卡影帝菲利普·霍夫曼，这个剧真的有些厉害。 “我开始了。”向阳清了清嗓子。 “嗯。”万小爷点点头。 “如果喝酒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个孩子就会被赶出学校！如果我把阿洛西斯修女对我的指控公开，那么，她一定会失去自己校长的职务！她对我的指控是无端的，是毫无根据的！我不想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不想分裂这个学校。” 向阳的声音还可以，但气势上确实比刘晓峰老师要差很多。 万小爷却觉得还不错，毕竟以一个并没有真正演过舞台剧的人，能有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弗林神父！我愿意相信你！” 这一句台词，非常的动情。 詹姆斯修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是相信弗林神父，并且同情他的，而且…… 没多久，两个人对着戏，万小爷就哭了。 “你……” “大锤同志，你怎么停了？” “那个，我实在是……看你哭了，我……我不专业。” “哎呀，你不知道，我每次演到这里的时候，我都会哭，我呀，一想到李也平老师，我就哭了，吓的。” 听到这个，向阳无法不笑。 阿洛西斯修女在李也平老师的演绎之下，简直是个……超级厉害的老太太。 小爷每次在台上，虽然是排练，可都要哭个几场。 “她的那个语气，那个气场，那个强势，我的天呀，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 万小爷其实很早以前就想找个人倾诉了，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在演技上被她碾压，而且，这还是剧情要求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向阳也是看的明白，他心里话了，也就是你万小爷，换别人没准早就被李老师给骂跑了。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那个……” “你……” 两人的目光意外的巧遇了，然后又马上移开。 万小爷有些奇怪，自己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法，莫非就是因为这里是向阳的居所？ 干脆，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大锤同志，你想不想感受一下阿洛西斯修女的气势呢？” “啊？” “你不会不懂吧？” “没，只是……” 向阳听了就懂，万小爷说的这个‘气势’，就是她想扮演一下阿洛西斯修女，然后，自己来跟她对戏。 那么，这不就是帮着自己来应对李老师三天后的测验嘛。 “谢谢。”向阳不能装傻。 万小爷则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说什么呢！我就是……那二百块钱你就别要了啊。” 没错没错，之前就把这个理由想好了。 向阳还能说什么呢？ 反正，她对咱的好，就记一辈子吧。 那么，接下来就要弗林神父面对阿洛西斯修女了。 “阿洛西斯修女，今天我们必须要好好的谈一下，请停止你这种无端反对我的动作！” 向阳完全是生气的状态，因为弗林神父已经被阿洛西斯修女搞的要崩溃了。 可阿洛西斯修女呢？ 只见万小爷双眼微眯，语气缓慢，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有力度的说道：“任何时间你都可以让它停止。” 她在模仿李也平老师，挺像。 向阳接着道：“怎样？” “供认！并辞职！”语气异常坚定。 “你企图摧毁我的名誉？但是，这么做的后果，一定是你被撤职，而不是我！” 这一番对戏，向阳感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眼前的万小爷气势是越来越强。 直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好像斗在一起的牛。。。 “你这是毫无根据的怀疑！” “完全正确！我就是怀疑你！” …… “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阿洛西斯修女，你也犯过错！” “是的，但我忏悔了！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我……” “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我，我……” “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阿洛西斯修女强势的连续质问，向阳支支吾吾败下阵来。 万小爷就完全不同了，根本就是一副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样子。 “哇哈哈……太爽了！” 刚刚的，这就是《怀疑》最为精彩的情节，阿洛西斯修女甚至不惧被罚下地狱，她拼命的质问弗林神父。 这部戏演员之间的表演，每一场都可以看做是一场较量，气氛完全不亚于决斗。 而小爷与大锤之间，就根本是一场演技上的碾压。 万小爷平日里都是被李也平老师压制的，这次她算是过了瘾。 向阳脸上跟心里都苦啊，忍不住说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农民工工资黄了，这就算了，还得挨骂，还讲不讲道理？” 万小爷听了，再看向阳的那个样子，她都要笑疯了。 好像，眼前的这个家伙虽然长的不算多帅，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很快乐呢。 “你这算什么？李老师对我的火力，还有对刘晓峰老师的火力，比这个厉害十倍！” “是，我也知道，但总觉得，小爷你本来是要帮助我提高演技的，结果你自己爽了，我这边没见到提高，就只剩下挨骂了，这对吗？” “哈哈……”万小爷本来就笑的不行，此刻再看他的样子，听到他说的这话，感觉比杨白劳还惨。 不过嘛，毕竟是来帮忙的。 万小爷就朝向阳伸手，“你过来，头伸过来。” 向阳不明所以，就探头过去。 但见万小爷伸出自己右手，葱白一样的手指，白玉一般的手掌，在向阳的头上揉了两下，“不哭不哭哦，男子汉大豆腐，给揉揉，给吹吹，好了。” 这。。。 “太过分了你！”向阳一把抓住了万小爷的手腕，她竟然把咱当个小孩子！ 可接着，他就。。。 万小爷哈哈大笑，刚刚自己也太坏了，但就是忍不住嘛，可突然的，她就发现有些不对。 自己的手呀，收不回来了。 向阳拿住了万小爷的皓腕，手上传来的感触，滑腻无比。 这让他的心跳莫名加快，脸上充血，眼睛里更是有火苗出现。 万小爷也觉察出似乎不妙，可是她又觉得。。。 二人之间仿佛有火一样的东西在燃烧，二人之间的距离被烧的越来越短，就好像炸药包的引线一样。 就在此时。 “阳子，好消息呀，咱们的电影……” 地下室的这个门确实没关，好死不死的，李洋这个家伙来了。 向阳跟万小爷俩人赶紧分开。 李洋这家伙还停不下来了。 “这是弟妹吧？” …… 第二十四章 片酬5000和一点光亮 “谁是弟妹呀！” “李大骗子！我告诉你，别凭空污人清白，这位是国话的青年演员，万倩同志。特别来帮我提升演技的。” “哦，是这样的吗？” “你好好看看，门都是开着的，没关上！” “哦，还真是这样。” …… 李洋的出现，让万小爷脸上红了，让向阳突然间变的正直了。 但，李洋毕竟是专业导演，他自然能看出来许多事情。 很快，向阳把自己跟万倩同志之间的情况给说明白了。 无非就是要突出，咱们两个是清白的，你这个大骗子别乱想。 李洋却马上来了兴趣。 “《怀疑》？嘿，我听过这个话剧，在美国很出名的，百老汇演出非常的成功，很多评论家都说，这绝对会是未来百老汇的又一经典。万小姐是国话的？哎哟，厉害呀，这么年轻，就是这么优秀的演员了，这次是咱们国家第一次排这个剧吧，太厉害了……” 万小爷本来想溜了，可这么一通夸，让她很难找到借口，平日里面对李也平老师，那被训的叫一个惨，现在听到好话了，舒服极了。 向阳此刻一看时间，马上就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耽误人家了，你这个大骗子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可以了。” 向阳不断的说他是大骗子，可是李洋却不着恼，而且，他觉得眼下是个机会，便依旧对着万倩说道：“其实是这么回事，我跟阳子吧，俩人想合伙搞一个电影，这个电影叫做《盲山》，我是觉得阳子他特别的合适一个角色，就是这个叫做杨德诚的……” 李洋也不管万倩愿意不愿意，就把自己写的本子给递过去了，本来这个是想给向阳看的。 他这次来，一方面是告诉向阳好消息，他又弄到了50万，另外就是来给看看本子。 向阳一见，他就莫名的觉得要遭，可想要制止吧，人家万倩已经把本子拿到了手上。 剧本相对来说对角色的介绍是很简单的，万倩作为一个专业演员，她其实已经演过多部话剧以及电视剧了，别看年纪小，别看不红。 她这么一看，自然就明白这个杨德诚确实是个混蛋，但往下观瞧，她很快也看到了另外的东西。 杨德诚对白雪梅说的那些话，后来看确实是骗了她，可之前，这个人也确实是在村里教书，也确实是对村子里许多的现状，很是不满，他也努力过。 只是最后，真的是太窝囊混蛋了，就那么的灰溜溜的跑了。 简单的看完，就忍不住瞧了两眼向阳。 向阳见状，感觉有些不好，“你，你这是……” 万倩十分专业并且严肃的说道：“向阳同志，我倒是觉得李导没说错，你确实比较适合这个角色。” 这话。。。 “你看看！阳子，怎么样？我没看错人吧！” “哈？我适合这种渣男？” 李洋自然非常高兴，他的直觉是对的，万倩这个姑娘可能是他的助力。 而向阳则是在意‘渣’这个问题，自己在人家小爷心里，就这样吗？ 万倩想笑，但却忍住了，对着向阳说道：“你呀！想什么呢，我是说这个角色。” 向阳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接着，他就听到了万小爷说了一句极为关键的话。 “这个角色啊，跟你一样是想从农村来到城市的，他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难道没看到黄德诚的这句词儿吗？ ‘我连火车都没见过’。” 这话让向阳一震。 这话也让李洋激动了起来，“对！就是这样的！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前就觉得向阳给了我一种感觉，只是我还没有把这个感觉给琢磨清楚，但我就觉得他跟这个黄德诚有相似的地方，原来是这个，哈哈……” 可是，李洋的激动，却被向阳跟万小爷无视了。 “但，他失败了。”向阳说。 “对，所以，他才一败再败，最后把自己活成了……”万小爷说。 向阳接着道：“活成了他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没错，就是这样！”万小爷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番对话，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 李洋当然非常的高兴，他的直觉立功了，于是，干脆拍着向阳的肩膀说道：“阳子，同意了吧，演好这个角色，也许这个角色并不能带来多少的金钱，但可以出名！就像之前的保强，看看他现在，看看那傻根，多火！我能发掘一个保强，还能再发掘一个向阳，哈哈……” 万倩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导演就是傻根的引路人，但是…… “什么叫，不能带来多少金钱呀？” “万倩同志，你不知道啊，这位李导是想叫我零片酬出演。” “零片酬？”万倩这时候正义感全上来了，“我说李导，你没看见他住地下室吗？” 这，这。。。 李洋是真没想到，本来自己的助力，这位青年演员万倩，现在已经彻底的站到了向阳那边。 可马上他就暗道自己糊涂。 这不是明摆的嘛，他们俩不一伙的才奇怪吧。 于是乎，在万小爷的加持之下，向大锤的坚决态度之下。 李洋答应，给向阳5000块钱的片酬。 黄德诚，便成为了向阳目前最有难度，也是价值最高的角色。 而且，向阳他也有一句很关键的话。 “导演，我现在不叫你大骗子了，但是，我希望能给黄德诚这个角色，一点点的光亮。” 李洋听了，满口答应。 按照他的计划，男主角就是一个当地的普通农民，根本就无需多少钱，所以，男二号比男一号可拿的多，也许是他这部电影的一个特色吧。 不过，无论是小爷跟大锤都不知道，李洋其实注意到了那个话剧，《怀疑》。 这部戏，好像。。。 …… 三日后。 “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不管我做了什么，我把它留给我的神，他那宽恕仁慈的双手。你也是！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不一样！咬人的狗，就是要咬人！我不会为我的罪过辩解，不思悔改，我会供认，我会接受惩罚！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不是！” “有预谋的企图！？” “没有！” “你撒谎！！！” 先锋剧场的早上，并没有什么人。 李也平老师就利用这段时间，来给向阳做个小小的测试。 这一段，阿洛西斯修女对弗林神父歇斯底里的指控，乃是这部剧里，冲突最为激烈的地方。 以此来测试，本来是想让向阳吃些苦头，可让李老师很意外，他竟然能应对下来。 向阳此刻并没有穿戏装，也就是弗林神父的那身衣服，但面对李也平老师，他现在背后全都是汗。 这个老太太也太厉害了吧。 她念出的台词，就好像一颗颗的炸弹在向阳的耳边爆炸。 她的目光，就好像锋利的宝剑直刺自己的胸膛。 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个老太太吵架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直到这一段对完了，向阳真有些虚脱的感觉。 “还算可以。”李也平老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真的吗？”向阳喘着粗气，心里却很是高兴，这是过关了？ 却听李老师说道：“就一般水平而言，还可以，但你比刘晓峰老师来讲，还差的很远，你刚刚的眼神慌乱的很，也许因为站位的关系，所以，观众会看不清你的脸，但是，你不要放过这种细节。另外，你的声音还是弱一些，一个小伙子，有空了去吊吊嗓子，明白了吗？” “谢谢你，李老师！”得到了确认，向阳脸上乐呵。 这次真的要感谢一下万小爷，若不是她的帮忙，恐怕自己会老早就败下阵来，根本就撑不住几句质问，唐纳穆勒那黑人孩子喝酒不喝酒，我向阳本来也不想管呀。 向阳此番并没有进入角色，只是为了应对李老师的测验，等于生挺过来的。 而现在，向阳就想离开了，可是，李老师没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 “向阳，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年轻人搞对象我是不反对的，但是，你跟她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距离，你想过吗？” 其实，李老师不说这个，向阳他自己也明白，除了那天晚上，其余的时候，小爷过来跟他对戏，向阳那都是规规矩矩的。 “李老师，我明白。” 就这么一句，向阳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 李也平看了他好一阵，这才点点头。 接着，有国话的工作人员来了。 “李老师，这周六的首演……” “我知道了，我这就来。” 如此，向阳就自然与李老师道别。 向阳虽然说了那话，可是有件事他必须要做。 “万小爷同志，今天请你吃饭，如何？” “哈？真的？大锤同志，你过关了？” “这什么话，我大……我向阳怎么会有过不了的关？今天啊，咱们就去吃肉，我请客，感谢你的帮忙。” “哇啊，这么大方？” 万小爷看见向阳就笑，更别提吃肉肉了。 …… 第二十五章 救场？ “啊？就这？” “怎么？不行？” “我还以为你多大方呢，切。” “好吃就行呗。” 东四十条与张自忠路之间有一条北小街，这里有一家饭馆叫宝瑞，主打的是门钉肉饼。 话说京城的美食，许多懂行的都知道，京城本来就是美食荒漠。 就不说那些个外地的标志性小吃了，便是名扬海内外的京城烤鸭，这原本也是金陵烤鸭。 明朝皇帝迁都才跟着过来的，至于涮羊肉、烤肉，这都是东北的嘛。 要真说本地的小吃，还挺好吃的，就是这个门钉肉饼。 很简单，因为这个肉饼名字的来历就是故宫大红门上的那个铜钉嘛。 万小爷跟着向阳来到这家店，其实还没吃呢，她吐槽的主要是价格。 现在，就这个肉饼，2块钱一个，还有，羊蝎子30块钱一锅。 而且，大锤同志他呀，就买了五个肉饼，一锅羊蝎子，这顿饭，人均二十。 “真的好吃？”万小爷可是很狐疑的。 “放心吧您内。”向阳唱个喏。 万小爷忍住笑，要是不好吃，一定不会放过眼前的这个大锤。 此时客人不多，他们俩点的肉饼也不多，羊蝎子是老早就炖好的，没多久，这人均二十的大餐就来了。 “嘿嘿，这个我以前总是看别人吃，自己还没试过。”万小爷夹了一块肉饼，这玩意可真的不小，确实有故宫门上铜钉的气质。 外表煎的焦黄焦黄的，个头大，看这皮就透亮。 向阳见小爷已经张开了嘴巴，他赶紧提醒道：“千万小心，这个东西容易喷油。” 万小爷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我知道’，然后就一口上去。 结果…… “唔~这个东西，真的……” “看你，我就说吧。” 还好，肉汁只是滋到了她的腮帮，本来白皙的面庞，红艳的小嘴儿边上有了一道黄色的油泽。 向阳忍不住拿出纸帮她擦擦，好吧，这宝瑞的餐巾纸也就那么回事。 擦着擦着，万小爷却说话了。 “大锤，好奇怪呀，我比你大对吧。” 这话说的向阳直咳嗽，“咳咳……对，你比我大，那这有啥？” 万小爷瞄了他一眼说道：“可我怎么感觉，你比我会照顾人呢？” 向阳很想说，我还有个好姐姐更会照顾人，但他只是说道：“我不是男的嘛，应该怎么做，我不含糊就是了。” 接着又提醒道：“赶紧吃吧。” 万小爷她刚刚就是想试探一下，其实她很享受与向阳在一起的时光，眼下，不说了，赶紧吃这肉饼。 一口咬下，肉团跟肉汁还有这焦脆的皮。 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向阳见了邀功道：“好吃吧。” “确实不错，这次就不算你小抠了。”万小爷话不多说，多吃肉饼。 向阳自然高兴，可等他咬了一口这肉饼。 也滋了一嘴。 “哈哈……”小爷笑的好开心。 向阳决定了，不管未来如何，他都要记下眼前的笑容。 “来，吃羊蝎子吧。” “对呀，这个才贵的嘛。” 羊蝎子堆的高高的，肉饼也很实惠，就算是人均二十，也吃的饱饱的。 …… 南方某城。 万妈妈回到了家，日子如常，但是，她最近有些不高兴。 “我说老万，你怎么对孩子的事情，就这么的不上心呢？” “我怎么不上心了？不是你当初觉得那个农村来的小伙子挺好的嘛。” “向阳那孩子的人是不错，可我这些天翻来覆去的合计，总觉得他那农村的出身配咱们家倩倩有些问题。” “嘿，你可真有意思了，变的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呀？” “这不是为了咱们家倩倩着想嘛。” “哈哈……那你知道咱们家倩倩怎么想吗？万一她就是喜欢那个农村小伙呢？” “这……” 老万，自然就是万爸爸，他本来是部队的，这不是退了嘛。 自己老伴儿的这种变化，他呀，见得多了。 反正，在老万看来，最终还是看孩子自己，以前是怕她不定性，现在既然她都已经自己活出个模样了，就不管这许多了。 万妈妈则是急得呀。 “你呀！就不关心自己的女儿！” 扔下一句话，又去菜市场买菜了。 老万见了，也不去管她，笑着继续听自己的收音机。 …… 花了40块钱请万小爷吃了一顿饭，其实，这在向阳来说，已经是大餐了。 他现在的主要收入还是来自于同福饭庄的零活工作，至于《盲山》的那个角色，现在还没开拍，片酬当然也没个影。 李洋说的是很好的，5000块钱绝对没问题，而且，许多的事情，也要你向阳出来帮把手，算是多积累经验吧。 但向阳怎么听，都有一种把自己当做廉价劳力的感觉。 还好，主要的事情还是李洋到处张罗，他在确定了最复杂的角色之后，就开始忙活着女主的问题了。 其实，这部电影在他的构想来说，男主角非常简单，便是随便找个当地的人就行，甚至那户人家也要当地的，实打实的来，越是真实越好。 向阳无法理解李洋的这种想法，他也不管这许多，平日里依旧是看排练，跟小爷对戏，还有在同福饭庄打工。 这一日，周六了。 《怀疑》首演的日子到了，但向阳却早早的来到了同福饭庄。 他不用看，也没办法看。 一台话剧的首演，有验收的性质，即，领导会比较多，新闻媒体会比较多，再加上，那一张票可比电影票贵的多了。 别看舞台剧的市场比较一般，但这可是国话出的大戏。 向阳他平时一直在看，自然这次就不去了。 于是乎，不如多赚些钱。 “阳子，你小子是个用心的仁，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今天中午这么忙活，有你我放心多了。” “老板，你别夸我，我这人不禁夸。” “哈哈……” 老板金大脑袋，他这脑袋是真的不小，开饭店赚了钱，身上的衣服穿的也阔。 彪马鞋，卡帕裤。。。 向阳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知道这金大脑袋的用意，想让自己转正。 “阳子，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你们年轻人有梦想，这没错。但是，你一个农村来的小伙子，真能像那个保强一样，成了大明星吗？我估摸着，保强这么一火，可得有老些个人做这种梦了吧。 要我说啊，阳子，你不如现实一点，哥哥我实际上是为了你好，追求那种什么明星梦啊，真的没什么意思。” 金大脑袋的话，当然不能说是恶意，只不过，他似乎也是说的烦了，就加了一句。 “别不识抬举。” 向阳听了也没有着恼，金大脑袋是因为有一起干活的看到了向阳看那本秘籍才知道他的事情，‘向阳想要当明星！’‘向阳做梦醒梦！’种种言语就在同福饭庄里传开了。 平日里这饭店的打工同仁没少笑话他，特别是那些个大姐大嫂什么的，没事儿了就嚼舌根子。 无非就是，‘瞅向阳那个样？还明星呢！’ ‘他呀，就做梦吧！’ 向阳知道这些，但他也没生气，这种流言蜚语并不算什么。 他上辈子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这样的人，自己没有梦想，也不希望别人的梦想成真。 所以，就算是现在，向阳的回答也是这样的。 “老板，我呀，就是想当个演员。” 嗯，就是演员，不是明星。 金大脑袋听了有些生气，“你小子是油盐不进？” “老板，我说的只是我想的，都是实话。”向阳不卑不亢。 金大脑袋干脆哼了一声，“那得了，你也别在我这儿干了，耽误你的个人发展，影响了你的星途呀。” 向阳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眼下稍稍的来的早一些，那种流言蜚语只要出现，他恐怕就干不长久了。 “老板，那请把工资给结了吧。” “好！”金大脑袋本来也没想发展到这一步。 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农村小伙这么的认死理儿，但凡他说一点软乎话，那自己的手就能宽一宽。 可现在，惹了咱爷们不高兴，这店可是我说的算的。 许多服务员，水案，面案的都在看笑话。 向阳脱了衣服，结清了工资，有1500多块钱，倒是不差。 却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 “阳子，哥哥能帮你的就只能到这步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李洋的短信。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向阳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却见有人进来了，满头大汗的。 “这里是同福饭庄吧？谁是向阳？” 这一问，让老板金大脑袋都愣了。 向阳也很好奇，“我是，你……” 那人着急忙慌的来拉他，同时说道：“我是国话的司机，跟我走吧。” “啊？”向阳好糊涂呀，“为什么呢？” 那司机拉着他就外走，“别问太多了，等着你救场呢！” “什么？”向阳自己都傻了，他心里话了，我救哪门子场呢？ 他都这样糊涂，那金大脑袋更别提了，还问了一句。 “国话是什么单位呀？” “国家话剧院！” 话音没落，已经上了车，留下了一屋子傻住的人。 …… 第二十六章 备选2号，请开始你的表演 向阳当然没有坐过国话的车，自然不认识司机，更自然的，也非常的……不明真相。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到了就知道啦。” 嗯，司机说的非常对，果然是到地方就知道了。 先锋剧场，下午人就多了起来。 《怀疑》中国大陆第一版。 引进美国普利策奖优秀剧本！ 等等海报已经贴上了，至少在先锋剧场这里，已经是营造出了一个大戏的氛围。 等向阳走进了剧场，然后就被人给拉到了后台。 再之后…… “化妆。” “服装呢？” “他这个身材能行吗？” “差不多，应该可以。” 咔咔的，好几个人就要把向阳给摆弄上了。 “等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向阳惊骇莫名，做双手护胸状，如守卫贞操那般决心。 这时，导演汪喜老师，还有李也平老师，以及万小爷，再有饰演穆勒太太的刘郸，都过来了。 “你在干什么！？”别人都没说话呢，李也平老师就直接一个质问。 亦如阿洛西斯修女。 向阳懵逼一脸，“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汪喜老师讲话了，“向阳同志，你赶紧的化妆，把行头穿上吧。” “为什么呢？刘老师呢？”向阳还是懵啊。 万小爷搭了一句，“刘晓峰老师，不能来了。” “啊？”向阳一听，马上问道：“是出了意外吗？” “严重腹泻，送了医院！”李也平老师这声音还是厉害至极。 可是！ 向阳以一种无法解说的无辜感讲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李也平老师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眼神，“跟你没关系？你是弗林神父的备选！” 这话。。。 “哈？！”向阳脸上的表情，他自己都能想象到有多么的奇怪。 向阳可以对任何人发誓，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确切的说，你是备选2号！”李也平老师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一直看我们彩排？” 听到这个，向阳算是恍然大悟。 这老太太给了自己的这个机会，应该就是以‘备选’为理由的，也就是说，他向阳能出入先锋剧场观摩他们的彩排演出，就是因为这个身份。 可是，这老太太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个事情，这也太奇怪了吧。 但，向阳也大概的猜了一下，他想到，为什么李也平老师要对他进行小测验，那可能就是留了一手做准备。 可事实上，备选2号，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大戏，国话这样的单位，当然会有预留备选，但也没必要来个‘2号’。 当初李老师就是这么一提，导演汪喜老师也就点个头，他根本没当回事，只是觉得这向阳八成是李老师的亲戚，来学一下，感受一下而已，备选的这个身份，就是挂个名头，意思意思。 可是，今天这个首演，或者干脆可以叫做报告演出，许多文化部门的领导，还有许多媒体记者，都已经来了。 刘老师跟后备演员都不能来了，难道要开天窗吗？ 这可是国话，而且这部戏是引进的百老汇大戏，普利策奖剧本，怎么能出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备选2号暂时存在一下吧。 就只能是让向阳这个备选变成正选了。 但向阳又不傻，他也是听出来了，他这个备选2号都被拉来救场，就说明不光是刘老师就算是备选1号也出了问题。 再结合之前李洋发来的那个短信，难道说。。。 李也平老师不管那许多了，“给他化妆，换衣服！” 向阳赶紧摆摆手，“等一下，那个……” 李老师厉声喝道：“向阳，你怕了吗？” 向阳不含糊，“我没怕！但，请容我想一下。” 他既然之前都已经说的好好的，要敢于亮剑，而且，这次事情又不是他引发的，他怕什么？ 但是，他需要进入角色。 “你要多久！”李也平老师如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给我几分钟时间。”讲真，向阳这话说的有些虚，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进入角色需要多久。 可眼下没办法，只能是硬进了……嗯，这话。。。 他忍不住看了看万小爷，此时的小爷也看着他，一脸的担心。 赶紧收回目光，向阳干脆闭上了眼睛。 弗林神父这个角色，台词应该是OK的，自己跟小爷对戏，练的还是很熟悉的。 就是跟李老师对戏……先不想这个。 这个角色的特点是什么呢？ 向阳脑中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弗林神父的形象，这个神父，其实被很多人看好，甚至他本身还喜欢篮球，他还很是贴近时代，跟新潮挂钩。 另外，关键的是那个叫穆勒的黑人孩子。 这部《怀疑》有一个关键的背景，那就是肯尼迪被刺杀之后的那年，当时黑人还是遭受很多歧视的，这个穆勒是这所教会学校的第一个黑人孩子。 弗林神父很是照顾这个孩子，但，阿洛西斯修女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非常非常的怀疑他干了内事儿。 那么弗林神父…… “好了！”向阳睁开了眼睛，然后对着李也平老师以及化妆老师说道：“我不是刘晓峰老师，所以，我的风格恐怕不一样。化妆老师请把我给化成一个白人吧，没错，就是这样的，往我脸上刷白漆都可以。” 刷白漆，这三个字让万小爷有些想笑，但她马上就忍住了。 李也平老师听了之后，她则是马上就想到了《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的开头。 没错，向阳恐怕也是想效法斯氏，只不过，那位表演大师是把自己给变成了个黑人。 嗯，向阳这小子脸色还有些黑，所以，他这么选择是正确的。 李老师倒是在心里肯定了向阳的选择。 对于这种状，化妆老师当然没有问题。 不久，一个戴着金色头套，一脸煞白，甚至脖子都是白的，眉毛还带有些许金色的向阳出现了。 可是，要利用这种手段来帮助进入角色，向阳真的‘硬进’了吗？ …… 张力宪，人送绰号老六，他在京城的圈子里还是很有人脉的。 平日里他喜欢足球，经常写一些足球方面的文章，但事实上他是个媒体人，说出版人也行。 这一天，应邀来观看这个《怀疑》的首演。 从美国引进的话剧，这可是很新鲜的，而且，这是一部新戏，不看看就可惜了。 他身边还坐了不少的媒体人，前排还是许多的领导，就这个架势，牛逼。 可没多久，便听到了一个消息。 原本的男主演好像不成了。 那么，换上来的这个，怎么样呢？ 不久，带着浓重宗教味道的音乐响起。 舞台上的大幕拉开，一看布景就知道，这是一座教堂。 一位身着绿色布道服的神父出现了，他金色的头发很是耀眼，还有那白色的皮肤。 张老六在心里不禁吐槽，看到出来这是咱们中国人演的。 但接着。 “你们是否在寻求上帝的旨意？ 是的，你们总无法找到。 去年，当肯尼迪总统被暗杀时，我们中又有谁不曾体验到那种极度的困惑、绝望！ 现在怎么办？ 路在哪里？ 我们应该怎么对孩子们说……” 这声音也许没那么的沉稳，却也算是洪亮。 张老六听着……还行。 舞台上的向阳，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进入角色，甚至一开始挺紧张，词儿不对。 可这紧张也帮了他，弗林神父这个年轻教父在布道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点错不犯吧。 紧张，犯错，没什么的，面对它！ 按照这个路子来。 “无论多么的困惑与绝望，我们都要面对。 选择面对，上帝才会赐福我们，就好像他会宽恕每一个人的罪。” 向阳越讲越好，就好像这里真的成为了自己的教堂，他在引导信徒。 后台的汪喜导演还有李老师、万小爷都很是吃惊，虽然这个词儿有些出入，可听着也很有感觉，都是在传递一种向上的精神。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场布道要感谢某冬泳爱好者。 当弗林神父的布道结束之后，便是詹姆斯修女跟阿洛西斯修女的戏。 万小爷跟李也平老师两个人，她们谈论起了威廉伦敦，还谈论了圆珠笔。 阿洛西斯修女非常的讨厌圆珠笔，她说，这种东西让美国失去了书法。 她可能没有说错。 但，仿佛一切新的东西，她都讨厌。 詹姆斯修女则不一样。 “亲爱的，您能相信吗？弗林神父的特长竟然是篮球，哈哈……” “篮球？这是一件好事吗？” “阿洛西斯修女，难道这不好吗？” “你真的认为这很好吗？” “好吧，那就是不好。” 詹姆斯修女的纯真，在阿洛西斯修女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弱小可怜。 这倒是让观众们感觉很有趣。 紧接着，两位修女的谈话就来到了关键。 “你是说，唐纳穆勒有异常情况？” “这个……是的，他的神情是那种特别的，特别……”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弗林神父的宿舍出来之后……” 阿洛西斯修女听了之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镜之下的眼睛闪烁着严厉的光芒。 怀疑，开始了。 …… 第二十七章 掌声，对演员最好的奖赏 向阳等在后台，他此刻已经换下了布道服，穿上了运动装。 手中还拿着一颗篮球。 剧情上，弗林神父是喜欢篮球的，并且还教孩子们打篮球。 那么，他应该怎么做呢？ 向阳完全从弗林神父的角度思考，就好像之前的布道，他要引发共鸣。 但是，自己的篮球水平好差劲，平时也没机会玩这种运动，这可怎么办？ 水平差……有了！ 当阿洛西斯修女与詹姆斯修女的戏一结束，舞台上便是一黑。 等到再亮起来，身穿着橘色运动服的弗林神父，拿着一颗篮球出场了。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格外的醒目。 接着，砰砰两声，他就来了两个胯下运球！ 就这两下，让一旁候场的李老师跟万小爷都看呆了。 剧本里没有！排练里也没有！ 若是可以，李老师真的很想喷向阳一通，“你这个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而万小爷则是……很想笑。 因为啊，刚刚向阳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差的可以，摇摇晃晃，脚下好像踩了电门。 坐在台下，喜欢足球的张力宪，他本来对篮球的了解也就一般，等看到了舞台上这个弗林神父的胯下运球。 噗哈哈…… 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光他一个，当然不可能只他一个。 原因也很简单，刚刚向阳的这两下，至少有CXK的八分神韵。 如此看来，你打球像XXX这个名号，很可能被向阳给夺取了呢。 可他就是为了搞笑吗？ “看到了吗？刚刚的我，就是给你们做一个错误的示范，小伙子们，记住了，以后打球可千万不要这个样子，明白了吗？” 弗林神父在那胯下运球之后，就一本正经的开始了自己的篮球课。 张力宪停止了笑容，他当然也听到其他人也都不笑了，他心里想道，原来是这样，这个小伙子还真的是有些手段。 分明是一个欲扬先抑，很好的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他是绝对不知道，其实，舞台上的表演者已经竭尽全力。 至于候场的李也平老师，她现在脸上都出现了忍俊不禁的表情，这个向阳，还真会搞花样。 万小爷的心里则是佩服，她刚刚实在是很担心，以为向阳会搞砸，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太有意思了吧，那个动作，错误的示范。 越想越是想笑。 但是，弗林神父这个形象，已经很成功的树立起来了。 他在布道的时候洪亮声音，在教学的时候与同学们打成一片，而且手段花样繁多，不拘一格。 一个‘新’字，已经完全的烙印其上。 这很好的呼应了之前阿洛西斯修女与詹姆斯修女的对话，而且，阿洛西斯修女对‘新’是极其排斥的！ 这位修女校长，她不但是能看出来学生为了逃课能伤害自己的鼻子，而且，她还极其讨厌用圆珠笔，她还极其讨厌留指甲，等等…… 而弗林神父，不光是用圆珠笔，他还留指甲，甚至还对学生们说了，只要指甲干净就可以，若是做不到，那么，脏兮兮的指甲，就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上你们的。 等到弗林神父下场时，观众们事而发笑，时而送上些许掌声。 导演汪喜之前可是捏着一把汗。 话说，这个首演的意义，更多的还是让领导们满意，之后的演出那才是谈经济效益的，这没什么，很正常的事情。也就是说，之后出事情了，也比这个时候出事强。 这个向阳目前看来还行，虽然自己加了些东西，但还挺不错的。 话剧对台词的要求很高，但对演员的表演也不是完全的框限，毕竟这戏是人来出演的，具体什么动作，什么表情，台本上并没有规定，一人演是一个样子，这也是话剧的魅力之一吧。 弗林神父的篮球课结束之后，便是一场三人的较量。 阿洛西斯修女、詹姆斯修女二人设计了一个局，以圣诞晚会的安排为由，将弗林神父招来，然后，大家一起讨论，事实上，她们两个是想引出那个小孩子的事情，也就是唐纳穆勒。 但。。。 “《欢乐的圣诞》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加一些世俗的歌曲，不是也很好嘛。” “对，我喜欢那首《寒冷的雪人》。” “哦！是《寒冷的雪人》？” “对，我还会唱上两句。” 弗林神父跟詹姆斯修女不光唱了起来，还跳上了。 这当然是地下室对戏的二人玩闹时刻，现在拿出来用一下，就很顺。 可阿洛西斯修女此刻的面容……怒火中烧！ 按照剧情来说，她确实应该如此，恼怒詹姆斯修女这个单纯的笨蛋，但此刻，李老师心里绝对还有那个想法…… 好你个向阳，你就是搞对象来了！ 于是乎。 “够了！”阿洛西斯修女一声暴喝。 玩的很嗨的两个人这才停下来，神情尴尬。 如此的表演，可太传神了！ 张力宪虽然对这个剧也不是太懂，但刚刚的一幕他完全看的明白，反正他是分不出来这到底是演戏呢，还是真的。 好，甚至送上了掌声。 没多久，唐纳穆勒这个名字被提了出来。 阿洛西斯修女直言不讳，她认为弗林神父肯定对这个黑人学生做了什么。 弗林神父否认。 但是，当阿洛西斯修女与詹姆斯修女一起问他，那你们两个在你的房间里做什么呢？ “我不能说。” 否认，但又不说出实情。 弗林神父的举动，确实让人产生怀疑。 这一幕，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谁也不知道，在向阳念出这一幕最后一句台词的时候，他整个人……他就是弗林神父了！ 接下来，又是年轻的弗林神父穿着绿色的布道服在演讲。 他以镇定冷静，但又带着些许怒火来做这次的布道。 内容上，是用一个神父教导一个信徒，用刀来刺穿羽毛枕，那满地的羽毛，来形容流言蜚语！ 没错，这当然是在讽刺阿洛西斯修女。 可这也是向阳自己的遭遇。 同福饭庄里面发生的事情，那些个大姐大婶们的嚼舌根子，何等相似。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的关键，那就是，愤怒的表达。 不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这是向阳给出的整体感觉，也正好符合弗林神父的心境。 后台的导演汪老师看的是惊喜万分，这次的演讲比开头的那次可强太多了。 就连李也平老师也忍不住点点头，这次的感觉要好的多了，这个小子竟然能在舞台上就有进步。 万小爷自然也懂行，她面露喜色，但却不好表达，因为之前，已经感受到了李老师那锐力的眼神儿。 李老师现在应该已经跟阿洛西斯修女完全的合体了。 结束了布道之后，阿洛西斯修女见了唐纳穆勒的母亲，这位校长修女万万没想到…… “只要让我儿子能撑到毕业，那就行啦！别的，我可什么都不想管！” 这个母亲的态度，让阿洛西斯修女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她把这件事讲的多么的严重，也是没用。 可是，这却坚定了这位校长的决心。 “弗林神父，我是相信你的！” 弗林神父与詹姆斯修女在教堂里相遇，二人交谈，这位年轻的神父终于讲出了实情。 穆勒那个孩子因为家庭生活的不如意，他被自己的父亲毒打，所以偷偷喝了教堂里的祭祀用酒，而弗林神父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不被开除，他这才选择隐瞒真相。 以阿洛西斯修女的性格，若是知道了真相，可没有什么情面好讲的。 这一段戏，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互有猜忌，到后来的倾心交流，可以说相当的舒畅，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可接着，便是弗林神父与阿洛西斯修女的单独谈话。 二人只是一见面，刚刚交谈，便让人感觉，这舞台已经变成了战场。 而他们两人的这段戏，就是一场决战！ “你就是个神经病！上帝可以作证，我是清白的！” “今天，我给你服务过的教区打过电话。” “是教区神父对吗？” “不！是其中一个修女！” “阿洛西斯修女，这不符合规定！” “如果需要，我会走出教堂，就算教堂的大门在我身后关闭！ 如果需要，我会接受惩罚，就算是被罚下地狱！ 弗林神父，我会盯着每一个孩子，我会询问你服务过的每一个教区，每一个学生的家长！” 阿洛西斯修女的进攻刁钻又巧妙。 弗林神父在被问到以前教区的时候，他明显出现了小问题。 于是乎…… “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不是！” “是你给唐纳穆勒喝的酒吗？” 连续的，大声的，仿佛是吼叫一样的质问，现在的气势，要比平时排练还要强大十倍！ 把全场都震的安安静静。 更别提舞台上的向阳，他就好像大海中陷在漩涡里的一叶孤舟。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甚至也能感受到他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这个年轻人仿佛就要被阿洛西斯修女击败了。 但！ “我没有！！！” 这一声回击，气势更强，仿佛是拼尽了全部的命！ 因为，就是没有！ 我没有对唐纳穆勒那个孩子做过什么！ 我也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明星！ 我更没有克死爹妈跟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这样也不行吗？！ 甚至，我喜欢个姑娘，也不行吗？！ 面对弗林神父的这一声冲击力极强的回击，阿洛西斯修女甚至都有些恍惚。 “你撒谎！！！” 若不是多年的表演功底，李老师可能就失误了。 二人仿佛两头斗牛顶在一起，好像要就此定格在这里。 却在此时，啪啪啪！！！ 如果说对舞台上的演员最高的奖赏是什么？ 便是这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