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假死?预知未来后我不守寡了!》 第193章 承泽帝不讲道义 若只是这样也倒罢了,上个月王海过来汇报,说管理库房的太监昨日自尽了,他们清点库房的时候才发现,金丝草种子只剩下一小半了。 没人知道东西究竟去哪了,但几乎所有负责金丝草种植工作的农官都进过库房。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每个人都不干净,每个人都动了库房里的金丝草种子。 承泽帝的小库房如今塞得满满登登,原因就是那是来钱快的金丝草。 如今种子丢失,岂不是挖断了金丝草的根基。 从那时起,他这股火就一直压着,直至看到了交易行这期的收益,终于全面爆发。 原本还觉得沈欣言要走两成分红很多,可沈欣言放手的这几个月,交易行的流水缩减大半。 交易行不像金丝草,只要把控住得力不外流就好。 交易行的收费和规矩都没变,只是管理者对商户的态度变了。 沈欣言自诩商人,自然会用商人的方式同这些商户交流。 可官员们却不一样,他们习惯了过向下伸手,吃拿卡要的日子。 对下面的商户没有丝毫尊重不说,甚至还卡住了商户们资金和货物,只要不给足够的好处银子便不放行。 至于拍卖会的商品,不另外给好处银子便拿不走。 这样的事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年,早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可商人们却都是重利的,当发现商街换了管理者,这些人吃了一次亏后便不会出现第二次。 于是后面这次的拍卖会上,莫说是买门票,甚至连商品都没拍出去多少。 官员们可以强压着商人们来参加拍卖会,却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 于是,第二次的拍卖会就这样搞砸了,同时搞砸的,还有刚刚结束的第三次拍卖会,甚至连拍品都没凑齐。 承泽帝原想着省下沈欣言的两成利润,却没想到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还让他清楚认识到沈欣言的重要性。 越是这样,承泽帝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这商街离了沈欣言就不能转了么? 他是天子,天子为何会被一个臣子拿捏住。 可事实就是这么不讲理,当初沈欣言主持商街的时候,他至少可以能拿到八成利润。 但现在,莫说八成,他甚至连五成都得不到。 如今只能希望沈欣言识相些,莫要提起商街被接手后的事,尽快恢复商街的运行才好。 沈欣言也明白承泽帝的心思,立刻向承泽帝告罪,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处理好商街的事。 无论是不是自己的责任,先将错误承担下来再说。 沈欣言的态度令承泽帝满意了不少,语气也跟着放缓:“既然回来了,以后便不要到处乱走,好好经营起你那摊子才是正事。” 沈欣言恭顺的垂头:“臣,遵旨。” 该说的话说完,承泽帝不耐烦的对沈欣言摆手:“下去吧。” 沈欣言思忖许久,最终还是将与草原部落达成交易的事告诉给承泽帝。 承泽帝眼神晦涩的凝视了沈欣言许久,这才开口询问:“你确定能同大部分部落取得联系。” 沈欣言点头:“臣有这个信心。” 承泽帝点头:“你做的不错,朕问你,若回头真与草原深处的部落达成交易,你可能带着一队前锋军深入草原。” 沈欣言错愕的看向承泽帝:“陛下!” 不是要做生意么,为什么会变成打仗了,那前锋军所到之处,必然会有军队追随。 承泽帝冷冷的看着沈欣言:“沈卿,朕为你的后盾,助你赚进大笔银钱,但朕的目的可不止是赚钱。” 他要的可不是那所谓的草原羊毛,而是天下! 沈欣言的头有些晕,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刺激。 陛下让她进入草原,并非是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是要让她打开去草原通道,以便大军长驱直入。 这与她之前盘算的可不一样。 草原就要因她而生灵涂炭,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了。 直到沈欣言离开皇宫时,依旧感到头昏脑涨,她想不通事情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等到沈欣言离开,承泽帝才看向王海:“你说沈卿能办好这件差事么?” 王海呦了一声:“这奴才可不敢说,宁国公的能耐在咱们大梁绝对是头一份,可毕竟是个女儿家,若是...” 承泽帝微微蹙眉:“若是什么,为何不将话说全?” 听到承泽帝的询问,王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想说,若是宁国公带着前锋营入了草原,万一露出破绽回不来了,那着急上火的人还不是陛下,奴才也是心疼陛下的身体啊!” 他早已收到消息,说宁国公救了他女儿,并将人妥贴的带在身边。 虽然只是个婢女的身份,但不知者不罪,单是救人的恩情,就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对于这个回答,承泽帝是满意的,他对王海勾了勾手指:“你对朕的忠心,朕自然是清楚的,起来吧。” 对于带兵入草原的事,他其实另有安排。 见沈欣言魂不守舍的走出宫门,阿蛮难得沉默没有出言嘲讽,因为她知晓,沈欣言迟早要面对这些。 沈欣言刚上自家马车,就被霍恩抱进怀里:“陛下羞辱你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沈欣言摇头:“没有,只是陛下说了些我无法接受的事。” 她虽然不反感战争,但她不希望这些战争是她引发的。 听清楚沈欣言的意思,霍恩轻轻拍抚沈欣言的后背:“放心吧,若真要带兵进入草原也是我去,我不会让你涉险。” 沈欣言摇头:“这不是谁去的问题,而是,而是...” 而是这样的行为,违背了她做生意的诚信原则,日后谁还会再相信她。 况且那些牧民是因为信任才愿意同她做生意的,若她当真这般行动,日后又如何能过自己心里的坎。 但圣旨不可违,沈欣言将头埋进霍恩肩膀:“我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自己即将卷进战争之中。 霍恩轻轻拍抚沈欣言后背:“莫要悲伤,陛下渴望杀戮和鲜血,这些都是你迟早要面对的。” 他们这位君王,最盼望的便是征战沙场,只要能赢,是不讲究任何道义理法的。 沈欣言语气恹恹:“我省得。” 她只是还需要时间接受。 第194章 我和爵位哪个更重要 原以为沈欣言挨了一顿训斥已经是极限,可更让她崩溃的还在后面。 霍恩下午被传进宫中,出宫时却是被人抬出来的。 为了防止沈欣言着急上火,安叔当即派人过来送信,说是霍恩触怒龙颜,因此陛下赏了霍恩八十庭杖。 沈欣言心中对承泽帝充满了怨言,姚锦风犯了天大的错事,陛下仅仅打了四十庭杖,如今却打了霍恩八十庭杖,怕不是想要霍恩的命。 就霍恩这个官,当得还不如不当。 在屋里不停的踱步,沈欣言最终还是叫了冰洁备车,不去霍府看看那边的情况,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可还不等走出国公府,王海那边便派人传来消息,说是王海对江南的情况多有好奇,想要请王念儿去他在宫外的宅子打听些消息。 阿蛮早就告诉过沈欣言,王念儿是王海的亲生女儿,可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是故意救下王念儿,沈欣言还是装作不知的询问了不少情况。 过来领人的那位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一一回答了沈欣言的话后,这才若无其事的将王念儿带走。 王总管如今还不确定这王念儿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凡事都要警惕为上。 而且他也不确定,王总管想不想承宁国公的情,所以只是将人带走才好。 王念儿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见她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沈欣言:“主子...” 经历了差点被沉塘的事,她已经被吓破了胆,只想缩在沈欣言身边寻求安全感。 沈欣言倒是对她安抚的一笑:“去吧,王总管是很不错的长辈,到时我亲自接你回来。” 话落,沈欣言再次看向送信的人:“麻烦公公帮忙照顾好我的贴身婢女,若她有什么不对,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亲自带回来管教。” 言下之意便是在告诉那人,莫要欺负了王念儿。 王念儿一脸感激的看着沈欣言:“主子!” 沈欣言则笑着对她点头:“行了,去吧!” 送走了王念儿,沈欣言这才上了马车,迅速赶往霍府。 霍恩此时正脸色苍白的趴在榻上休息,嘴里还不忘同安叔交代:“莫要让言儿知道我伤成这般,她那人胆子小又爱哭,说不得会伤心多久。” 安叔则轻声安慰:“放心吧,已经让人通知宁国公,说你这只是皮外伤了,不过陛下如今出手越发狠戾,竟将你打成这样。” 背上的皮肉都被打烂了,皮开肉绽的好不吓人。 霍恩轻轻抽气:“好在我与那监刑的内侍有几分交情,如今不过是伤了肌理,还没动到骨头,否则才更有我受的。” 安叔为他轻轻裹好绷带:“药已经敷好,只是你伤的比较重,千万不要挪动身体,否则会影响伤口愈合。 今晚我便在你屋里睡下,等回头再叫两个机灵的小子在你身边伺候着,有什么事都让他们去做就好...” 话音刚落,便听沈欣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必那么麻烦,我来照顾他就是。” 霍恩猛地抬头,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沈欣言连忙走过来将人按住:“行了,不要乱动。” 随后看向安叔:“可有请御医看过。” 安叔原本正常的语气瞬间变得悲怆:“自然是有的,只是御医说今夜一定要特别小心,怕是会发高热。” 沈欣言眼中闪过一抹郑重:“辛苦安叔,我一定会小心的。” 安叔脚步踉跄的向门外走,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霍恩使个眼色,小子,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示弱,获得更多怜惜。 霍恩悄悄对安叔竖起拇指,却还不忘提醒:“安叔,叫两个婢女过来吧。” 他可不想言儿太过辛劳。 沈欣言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只轻轻掀开被子去看霍恩的伤口,随后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涌出来:“陛下怎能这般对你。” 霍恩抬手抚上沈欣言的脸,拭去沈欣言眼角的泪:“我刚刚还想要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多心疼我一些,可我现在又后悔了,看到你哭,比杀了我都难受。” 他现在只想让安叔将言儿送回府,否则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无法安心养伤。 沈欣言小心翼翼的帮他盖好被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说笑的心思。” 霍恩趴在床上,许久后才悠悠开口:“我可能要上战场了。” 沈欣言疑惑的看着霍恩:“什么?” 霍恩垂下眼眸:“陛下想要我重新回到北疆,他打算对那边动手了。” 沈欣言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你不是已经上缴兵权了么?” 霍恩脸上笑的无奈,可眼神中却透着冰冷:“我毕竟曾是一方主将,如今边疆有战事,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而且他觉得陛下对他应该另有打算。 沈欣言的牙都要咬碎了:“要不你就说自己伤势太重,借着这个机会辞官吧。” 反正她已经赚够了钱,实在不行她也挂了官职,同霍恩一起游山玩水去,天边看海,大漠望沙岂不妙哉。 霍恩看着沈欣言认真的模样:“言儿似乎很执着于让我吃软饭。”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这样抽身。 沈欣言并不否认:“我没什么志气,只要守住宁国公府的爵位,再保你平安就好。” 霍恩轻轻握住沈欣言的手:“言儿,我与爵位若是只能要一个,你选择哪个?” 沈欣言的指尖抖了抖,沉默了许久,她不能没有爵位,但是霍恩... 见沈欣言不说话,霍恩拉过沈欣言的手,轻吻她的手指:“言儿什么都不用说,是我问的问题不好,我与你的爵位其实并不冲突。” 虽然霍恩说的轻描淡写,但沈欣言却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 沈欣言心里一痛,当即想要开口解释,但霍恩却伸手抵住她的嘴唇:“我宁愿你沉默,也不想听你的言不由衷。” 沈欣言不安的抠着自己的指甲,她似乎伤了霍恩的心。 此时憋屈的不只有霍恩,还有姚锦风。 入春后,草原的战争便结束了,姚锦风也被廖琪打发回来。 第195章 王海到访 姚锦风原本的打算,是借着长公主的名望,去边境收复姚振的老部下。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今日的廖琪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之前对他的情分也在他的假死事件中告罄。 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拼的就是谁的拳头更硬,而不是谁的后台更硬。 一个愚蠢的将领,只会将他们全部带入死亡。 在他们眼里,姚锦风可不是什么长风县君,而是一个临阵脱逃的废物。 这一次没有人再像之前那般护着姚锦风,小心翼翼的给姚锦风脸上贴金,而是直接将姚锦风送去战场。 廖琪更是放出话来,要让姚锦风自行赚取军功,其余人不得帮忙。 姚锦风带着自己队伍在城外冲杀几日,手下的人死了大半,就连他自己也中了一刀,这才被救援的队伍抬回去。 可这并不算结束,廖琪将姚锦风此次的所作所为全部写在折子上呈给承泽帝,引得承泽帝大骂姚锦风是废物。 可以说此次草原之行,姚锦风除了一顿责骂和一条留在肩膀的刀疤外什么都没得到。 如今的他不但恨廖琪,恨承泽帝,还恨天恨地恨空气,甚至有种想要毁天灭地的既视感。 但他对这些人的恨意只持续到进入长公主府。 长公主已经得知他在草原之战时的所作所为,这次更是连面都没见,直接命人在院子里抽了姚锦风三十鞭子。 随后便让人通知姚锦风,让他早日处理好伤口准备去北疆。 姚锦风几乎哭出来,想当初他战场诈死,不过是饿瘦了些,祖母和父亲便急的像什么一样。 尤其是祖母,不但亲自为他寻到一处世外桃源,更是为了防止他过的不好,专门给他寻了几房温柔的妻妾。 若祖母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怕不是要心疼死... 越想越觉得心酸,姚锦风捂住自己的眼睛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他如今是满身的委屈,为何没人来心疼她。 过了一更天的时候,沈欣言正准备在霍恩旁边睡下,便听安叔过来通报说是外面有人来求见沈欣言。 来霍府见自己,这倒是新鲜事,沈欣言也不想吵醒霍恩,索性穿戴好衣服自行出门。 安叔走进房间,对霍恩无奈摇头:“还打算继续装睡。” 霍恩缓缓睁开眼睛:“她重视的东西太多了,我一个都争不过。” 当沈欣言没确定的说要选择他时,他心里是真的很难过。 安叔在床边坐下,仔细检查霍恩的伤口有没有化脓的情况:“可她已经牺牲了名节留在你身边,难道这还不够么。 你看那求见宁国公的人已经到了霍府,你还想让宁国公作甚?” 除了对爵位异常执着外,宁国公当真是个不错的伴侣,至少在宁国公眼里,霍恩是重于她自己的名节的。 霍恩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东西既然得到了,自然会想要更多。” 他渴望成为言儿眼中的独一无二。 知道霍恩只是想要抱怨几声,安叔也不制止他,而是继续说道:“那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她有权知晓的。” 霍恩苦笑:“还是不要说了,有些事不知道反而会更安全,言儿看似柔弱,实则最有主张,万一我日后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至于给她带去危险。” 安叔无奈的点头:“也罢,那便都听你的吧。” 这边两人正在说话时,沈欣言已经被带到一间偏房。 房间里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男人,见房门被关好,那人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略显严肃的脸:“宁国公。” 见到来人竟是王海,沈欣言露出诧异的表情:“王总管,您怎么来了。” 王海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宁国公可记得那王念儿。” 沈欣言眉头瞬间扭紧:“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冲撞了总管大人,本国公先在这为她赔个不是。 她是本国公在江南遇到的,也算合了眼缘,虽说是待在身边做婢女,但平日里也相处的如自己妹子一般,还望王总管高抬贵手。” 沈欣言的目的是为了让王海相信她的话,甚至特意亮出了自己的国公身份,看上去似乎是再用爵位压制王海,保住王念儿一命。 王海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在看出沈欣言是真的打算庇护王念儿后,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宁国公有所不知,那王念儿是咱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幸得有宁国公出手相救,否则咱家当真愧对亲族。” 太监怎么可能有子嗣,有了子嗣的太监陛下还会放心么,因此用远房亲戚的名头是最容易取信于人的。 沈欣言恰到好处的掩住嘴唇:“竟还有这样的事。” 王海认同的点头:“说来也是巧了,还是我这侄女有福气,竟然得到了宁国公的庇护,否则咱家怕是要追悔终生。” 身为大内总管太监,他自有自己的能力和手段。 如今那负心汉全家都已经被他丢进了私牢,等女儿亲处置,毕竟女儿日后总要习惯这些,也算是让女儿提前练手。 但宁国公之前说过,若是女儿到时间不回去,便会直接登门要人。 这小祖宗身上有气运,有恩宠,又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王海自然相信她真能做出这事。 为了让沈欣言不至于登门将事情闹大,也为了亲自同沈欣言道谢,王海这才走了这趟。 虽然从女儿和负责去领人的小太监口中,都得知了沈欣言对女儿的维护,但如今亲眼看到时,王海心中依旧充满了感激。 若是没有宁国公,他这一支怕真要绝嗣,等他死后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至于为何这般巧合,女儿偏偏会被宁国公遇到,王海心里也有了盘算。 宁国公身上有大气运,这点连陛下都非常赞同,看来也是这气运庇护了他的女儿,当真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 王海这话沈欣言倒是相信,毕竟阿蛮说过,王海为了给女儿报仇,可是屠了人家整个村子。 如今那村子的人应该得以保全,也算是少做了杀孽。 第196章 王海的提醒 沈欣言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本也是无心之举,没想到竟还有这份机缘,倒是得恭喜王总管能与亲人团聚。” 王总管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还是多亏宁国公出手相助,否则我们叔侄二人还不知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只要一想到女儿差点被拉去沉塘,他就恨不能拖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到女儿,便不由得又想起那个白眼狼的女婿。 呵,那算什么女婿,不过一个有眼无珠的蠢货罢了。 既然看不上自己的女儿,还准备害他女儿的性命,那就先把眼睛挖出来吧,也省得女儿再被那人用花言巧语骗了去! 说罢对沈欣言行了一个大礼:“咱家在此谢过宁国公。” 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沈欣言立刻还礼:“王总管太客气了,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位可是朝廷的九千岁,除了陛下外,朝野上下谁不敬重这王总管三分。 只要对方认下这个人情,那一切便都好办了。 王海叹气:“所谓大恩不言谢,都是因为人情债最难还,宁国公想要的咱家清楚,等时机合适时,必会报答,只是咱家那侄女的事,还望国公爷莫要再提起。” 沈欣言疑惑的看向王海:“总管说哪里话,我可不认识什么侄女,今日我府上刚好有一个婢女到了岁数,我便给她配了个好人家,王总管可是寻她有事。” 见沈欣言心思通透,王海看向她的眼神中尽是满意,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药膏:“这是番邦进贡的金玉膏,有活血化瘀愈合伤口之效,最是合适霍大人如今的情况。” 沈欣言闻言大喜:“如此便多谢王总管了。” 霍恩的伤的不轻,王总管的礼物当真送到她心缝里了。 将膏药放在桌上,王海套好自己的帷帽,忽然开口:“宁国公,这金玉膏虽好,但福祸相依,有些伤势还是慢慢修养最为妥当,您说是吧!” 沈欣言诧异的看向王海,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敢问王总管,这药膏您是从何处得到的。” 王海眼神露出欣赏的神色,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指了指天上。 随后便向沈欣言颔首:“既然这边无事了,咱家便先行回宫,那些小崽子们一个都不省心,咱家担心他们伺候不好陛下。” 言下之意,便是他这次出宫,其实就是带着任务来的。 送别了王总管,沈欣言拿着那盒子药膏回到霍恩的房间。 霍恩原本正迷迷糊糊的睡着,此时倒是被沈欣言进门的动静吵醒了:“回来了!” 试过霍恩没有发热,沈欣言倒是松了口气:“你再多睡会儿。” 霍恩应了一声:“王总管应该是为了王念儿来的吧!” 沈欣言叹气:“什么都瞒不住你。” 霍恩眼尾上挑:“言儿想隐瞒我什么。” 沈欣言白了他一眼:“你是怎么猜到的?” 霍恩趴在床上:“你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那日的指向性太明显,而且...” 听霍恩的声音顿了顿,沈欣言倒是来了精神:“而且什么?” 霍恩望向她的双眼:“而且那王念儿的相貌与王海有六成相似,每次使唤她的时候,我都有种王海在当值的感觉。” 沈欣言错愕的看着霍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你为何总喜欢使唤她,原来是抱了这样的龌龊心思。” 使唤不到人家爹,便欺负人家闺女,这霍大人的心眼当真比针鼻都小。 霍恩则绷起脸:“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腹诽我心眼小,仔细我记你的仇,等到伤好的时候在一笔笔同你算。” 沈欣言嗔怪的看着霍恩:“那有人这样记仇的。” 霍恩瞥了她一眼:“你过来,我同你说句悄悄话。” 沈欣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霍恩:“安叔说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霍恩轻笑:“言儿这般说话,是在期待什么。” 沈欣言小心翼翼的将脸凑到霍恩面前:“你要说...啊...” 只见霍恩修长的手指已经精准的掐住她的鼻子:“言儿如今还真是越来越不怕我了,难道言儿忘了我睚眦必报,茹毛饮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可恶的女人当初就是这么腹诽他的。 沈欣言担心扯到他的伤口,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轻轻拍打霍恩的手背:“疼疼疼,快放开...唔...” 霍恩放开捏着她鼻子的手,反手扣住她的后颈,整张脸在她面前猛地放大,两人的唇舌也已经交缠在一起。 片刻后,霍恩终于放开沈欣言的脖子,两人同时大口喘息着。 沈欣言腿软的跪坐在地上:“都这样了,你还有这个心思。” 霍恩的气息也变得沉重:“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问我,我会亲自给你解释,但不要在心里腹诽我。 因为日子一长,这种腹诽就会变成你厌恶我的理由,我不想影响我们的感情。” 沈欣言怔怔的点头,原来霍恩如此在意这些么,那他当年都是怎么忍住的。 由于两人之间的动作还是有些大,霍恩身上的锦被滑落,伤口也再次渗出血来。 沈欣言惊呼一声,拿起王海送来的盒子便准备给霍恩上药。 可想到王海之前的话还是迟疑了,转头对外面伺候的侍女吩咐道:“快去请安叔。” 安叔很快便带着府医过来了,一番消毒上药之后,安叔欲言又止的看着沈欣言和霍恩。 许久之后才尝试着用自认为隐晦的话提醒霍恩:“你这伤势至少要休养三天,才能有大一些的动作,要不...” 他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沈欣言涨红的脸颊,只能在心里叹气,有些话只要提醒到位就好。 沈欣言不知应该如何解释,只能战术性喝水,但霍恩却无奈的看着安叔:“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只是一个意外。” 见沈欣言没看向自己,安叔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嘴唇:“既然是意外,那就再仔细一些吧!” 说罢,带着府医背手走出了房门。 霍恩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唇,却从唇上摸到一抹淡淡的红色,这是言儿的口脂。 第197章 霍恩的回忆 沈欣言也看到了霍恩指尖上的颜色,整张脸瞬间赤红:“都怪你不好,明日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霍恩却笑道:“言儿这话说的倒是有趣,就好像咱们都是什么要脸人一样。” 沈欣言给了霍恩一个嗔怪的眼神:“我今晚就睡在软塌上,你莫要来闹我。” 霍恩闻言瞬间低落:“你嫌弃我了,可是因为我老了,还受了伤!” 这突然低落的声音让沈欣言再板不起脸:“你想要如何。” 只见霍恩艰难的将身体向外面移了移:“躺在我身边,我会比较踏实。” 否则他总会觉得如今的日子有些不真实感。 谁能拒绝霍恩这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沈欣言思忖过后还是拆下头上的发饰小心翼翼的跨步上床,生怕碰到霍恩的伤口。 等沈欣言躺好后,霍恩悄悄撩起她的一缕头发,与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 自打同言儿在一起后,他就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沈欣言也不去管他的自娱自乐,只静静凝视他的侧脸:“一定要去北疆么?” 想到王海之前的话,她就忍不住担心。 霍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陛下的意见没那么容易改变。” 此时的沈欣言忽然想起阿蛮之前所说,关于霍恩会战死沙场的话,心里涌上强大的不安。 若是她用爵位去换霍恩辞官的话... 沈欣言正思忖着,耳边便传来霍恩的声音:“王海今日过来可是说了什么,你自打回来便不对劲。” 他清楚言儿的每一个动作,自然知晓言儿的情绪变化。 沈欣言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他暗示我莫要让你的伤口好的太快,我觉得他是在真心地提醒。” 这是最让她想不通的地方,北边究竟会有什么危险。 霍恩再次摸了摸沈欣言的头:“睡吧,我有的是办法让自己伤慢些好,言儿莫要操心这些。” 沈欣言在霍恩的安抚下闭眼睡去,折腾了这一天,她也是真的累了。 霍恩则借着烛光,专心的凝视沈欣言的睡颜,皇上对他已经越来越不假辞色,想必很快就会动手。 他的权利看似不小,实际上却处处受到钳制,上有太子压制,下有副官监视,再京城可谓步履维艰。 无论如何,这北疆的军权他都一定要拿在手里才行,但这些话没必要让言儿知道。 他如今要的,不过就是一份自保以及保住言儿的势力罢了。 手指划过沈欣言的脸颊,脑海中再次回忆起多年前自己向皇上求娶的事。 自从言儿进宫,他便已经将人惦记上,只是那时少年意气,总想着将所有人都踩在自己脚下。 可偏偏就那么凑巧,每次都刚好被言儿看到,再加上京中的那些传言,也难怪言儿会如此惧怕他。 最初是见色起意,但后来却是被言儿的性格所吸引。 言儿胆小,在宫中活的小心翼翼,偏生这样一个连自保都艰难的人,却会对别人施以援手。 若是其他人,霍恩兴许会嗤笑一声对方作死,可沈欣言偏生能惹事也能抗事,每次都凭着自己的智慧化险为夷。 下次遇到同样的问题时,甚至还会再次向对方施以援手。 最初霍恩觉得沈欣言蠢,后来却觉得沈欣言蠢得可爱。 就这么暗戳戳的观察了沈欣言三年,成功将人看进了自己心里。 听说陛下要给沈欣言赐婚,他立刻去求太后娘娘将沈欣言指给自己,谁知陛下勃然大怒,差点砍掉他的脑袋。 自那时起他便清楚知道,什么好东西都不可能轮到他。 但他依旧不死心,恳求太后撮合。 太后心疼他终究是同意了,只是陛下同他立下赌约。 陛下着人去询问沈欣言对他的印象,若是沈欣言无意于他,他便要立刻离开京城,直到为陛下向北扩出四个城池才能回来。 霍恩应下了赌约,最终输的一塌糊涂... 想到这,霍恩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他从小便活的艰难,拥有的每件东西都是他拼尽全力抢回来的,人也是一样。 言儿既然在他床上,自然就是他的。 就算如今没有名分又如何,反正人已经归他了,谁敢将言儿从他身边夺走,他便同谁拼命。 沈欣言睡得并不安稳,许是感觉到霍恩的体温,她蜷着身体向霍恩这边缩了缩,试图获得更多温暖。 霍恩悄悄向沈欣言那边移了移,不出意外的,沈欣言的身体向霍恩这边靠了过来。 一种强烈的满足涌上心头,霍恩勾过沈欣言的头发亲了亲:佳人再怀的感觉真好。 只是他非常想不通,自己在边关的时候,为何会做那样的梦,在梦里总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催促他快点去找沈欣言,否则就来不及了。 可等他回来,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他是抱得佳人归了。 可那个梦,依旧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回忆拉回现实,霍恩将头偏向沈欣言那边沉沉睡去,不管那么多,反正人是他的,就已经够了。 王海离开霍府后,又回去自己的宅子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确认过人是的真的平安这才向宫中赶去。 倒是王念儿一直都有种不真实感,她明明是个孤儿,怎么忽然就变成御前总管的女儿了。 虽然她爹是个太监,但也是个权倾朝野的太监,而且对她异常的慈爱,这让王念儿不由得对这个父亲多出几分孺慕之情。 果然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听王念儿念叨着一定要向沈欣言报恩,王海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王念儿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再次保证过自己一定会帮王念儿报恩,王海这才起身回宫。 刚到宫门口,便见德才在那探头探脑。 如今有了亲生女儿,王海自然看不上这个假儿子,当即迎过去斥道:“看你现在都什么模样,还成不成体统了!” 还是他的念儿好,乖乖巧巧知恩图报,跟这些没良心的完全不一样。 德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干爹嫌弃了,见到王海回来,整张脸笑成一朵花:“爹啊,您可回来了,陛下已经问过好几次您什么时候回来,奴才这个急啊!” 第198章 准备出征 王海冷冷的应了一声:“再急也不能乱了体统,若是让下面小的学了去,仔细你的皮子。” 同样是叫爹,他家念儿叫的多好听,不像这个小崽子,叫的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德才赶忙点头哈腰的应和:“爹教训的是,奴才知错了。” 干爹似乎有些不待见他,难道是他有何处做的不顺干爹心思了,等回头一定要仔细复盘一下,看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训斥过德才后,王海快步进了御书房。 承泽帝此时正在批阅奏折,见王海进来,承泽帝瞥了他一眼:“东西送去?” 王海当即应诺:“送了,宁国公亲自接的,欢喜的不得了。” 承泽帝嗯了一声,随后点了点身边的茶杯:“去重新给朕泡一杯茶来,别人泡的总是不对味。” 王海哎了一声,随后端着茶杯恭恭敬敬的走出门。 他自然也有点自己的看家本事,只要在小事上动点脑筋,让陛下产生一种离不开他的错觉,他的地位就会一直稳固下去。 承泽帝的注意力再次落到折子上,又要打仗了,如今有了沈欣言作为他的钱袋子,军饷方面倒是不愁了。 只是可惜之前他打错了盘算,原想着将沈欣言名下的生意都收回来自己会赚的更多,却没想到被下面的人一参合,他竟是连五成都没拿到。 更可恨的是,金丝草的种子泄露了。 经过调查,种子丢失的事,每个人都有责任。 起因是每个负责管理库房的官员都悄悄的抓了一把,最初大家以为不会被发现,后来则是别人动了为什么我不行。 秉承着法不责众的原则,金丝草的种子丢失了大半,最后只剩下小半袋。 而种子丢失这事涉及的官员太多,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牵连甚广,根本没办法肃清干净,承泽帝再不愿意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而这件事也让承泽帝清楚知道,沈欣言对他的重要性。 既然他要用这个人,那便要先肃清这人身边的不安定因素。 想到霍恩,承泽帝叹了口气:先放一放、放一放。 王海将茶杯放在承泽帝的桌案上:“陛下,润润嗓子吧。” 承泽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说朕应该拿霍恩怎么办。” 王海低垂着头:“陛下,只要是您给的,霍同知都会接受。” 承泽帝的动作一顿,许久之后才将茶杯放下:“把画拿来。” 王海利落的钻进暖阁里,不多时便捧出一张略显古旧的卷轴。 承泽帝缓缓展开卷轴,画上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正拿着团扇戏蝶。 看到女子精致的眉眼,承泽帝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思念,可很快就变成了憎恶:“烧了吧!” 三十四年,也该做个了断了。 王海恭恭敬敬的捧起卷轴:“陛下,是现在烧还是明日烧。” 这些年他听多了这样的话,若真的相信,他才是真的犯傻了。 承泽帝被王海的话问的有些怔楞,许久之后才长出口气:“明日再说吧。” 他确实还有些舍不得。 王海小心翼翼捧起卷轴:“陛下,那奴才先将画送回去了。” 承泽帝摆手:“去吧。” 如今时机不到,就让他再留恋一段时间吧。 霍恩的伤养了一个多月才好,沈欣言原本还寻思着让霍恩在京城多休息一段时间,不成想霍恩竟直接准备启程。 沈欣言坐在榻上,不甘心的看着霍恩:“一定要去么?” 她这个心里当真是慌得不行。 霍恩对沈欣言郑重点头:“一定要去,而且越早越好。” 他有自己的打算。 沈欣言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是阻挡你建功立业,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可以...” 霍恩单手将沈欣言搂进怀里:“我去北疆为的可不是建功立业,我的位置在这,陛下不可能给我更高的官职,但为了自保,我一定要拿到军权。” 他对言儿从不会有隐瞒。 沈欣言环住霍恩的腰:“为何想要长相厮守就这么难。” 霍恩亲吻着沈欣言的发顶:“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也必然会配得起我的言儿。” 此次不为别的,只图自保。 沈欣言将头靠在霍恩怀里:“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等你。” 如今距离阿蛮所说的时间还有一年,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霍恩发出低沉的笑声:“你自然是要等我的,否则我去给谁当面首。我已经交代了江正,让他多注意你府上的动静。 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记得来找安叔,他能帮你处理,还有...” 沈欣言将头深深埋在霍恩胸前:“我后面站着陛下,谁敢对我做什么,倒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她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来动她。 霍恩沉默片刻:“你有陛下的庇护自然是好,但平日里也要多留些心眼,陛下身边也不是太平的。” 陛下如今对言儿看重,只是因为言儿有用,可一旦发现言儿与他更看重的人或事发生冲突,这种看重随时会消失。 沈欣言的声音闷闷的:“我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只要我越来越有用,就能一直在陛下心中立于不败之地。” 她很了解皇上的性格,那才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只能让自己不断变的更有用。 霍恩轻轻抚摸沈欣言的后脑勺:“在我心里,言儿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厉害到让他恨不能将人偷回家藏起来。 沈欣言将头埋在霍恩胸前蹭了蹭:“那你晚两日再走。” 她还是舍不得。 霍恩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放心,我不着急去北疆,直到言儿嫌烦再说。” 沈欣言拉住霍恩的衣襟:“我一直不嫌烦。” 霍恩轻吻她的额头,大手盖在她的小腹上:“那我就早些回来,你最近刚好小日子,要早点歇息,我再帮你暖暖肚子。” 直到沈欣言熟睡,霍恩才披着衣服出了门。 安叔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喝酒,听到霍恩的脚步声,他头都不回问道:“宁国公睡了?” 第199章 阿爹 霍恩坐在安叔对面:“睡下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安叔死死盯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宁国公,若你们不分开,她越出色,你便越危险。” 如今的宁国公,就是霍恩的催命符。 霍恩不赞同的摇头:“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保不住性命只能说明我能力不够,但身为女子能成就一番事业本就不易,我会心悦言儿,也是因为言儿足够优秀。” 身为男儿,要做的是守护自己女人的优秀,而不是抹杀。 安叔将酒坛递给他:“既然要守护宁国公,那就活着回来。” 霍恩洒脱一笑:“我自然是要回来的,还望这段时间,安叔帮我好好看顾言儿。” 两人又说会话,霍恩起身离开,安叔微微蹙眉:“为何不喝酒。” 霍恩笑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我伤势初愈,言儿不许我喝酒,否则怕是要恼了我。” 安叔好生生请人喝酒,谁知却被秀了一脸恩爱,当即不耐烦的摆手:“去吧去吧,我自然会将宁国公的安危放在心上。” 霍恩最后一步,对安叔行了一个大礼:“安叔照顾我多年,你我亦父亦友,霍恩这次若能平安回来,定会将安叔视为亲父,奉养安叔终老。” 这些年,安叔多次护他救他,在他身边默默守护,他也早就安叔视为亲人,只是这些话一直不曾宣之于口。 这次出征生死难料,他希望安叔能知道他的心意。 安叔的独眼微微泛红,忽然站起身抱住霍恩,同时在他后背上用力拍了拍:“莫说丧气话,我定会为你守好家宅,等着你回来。” 霍恩用力的回抱安叔:“放心,我定会安平的,阿爹。” 安叔的独眼老泪纵横,熊孩子,他的...熊孩子! 不止是霍恩准备离开,就连姚锦风也同样准备奔赴北疆。 这些年霍恩和沈欣言的关系,在京中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自己过的好也就罢了,偏偏自己如今的日子一地鸡毛,长公主又将他当成了生育机器,对他没有半点真心。 反观沈欣言如今的日子却过的越来越好,京城多有传言,说是宁国公府就是个金窝窝,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带着财气。 只要随便吸一口,都能生意兴隆。 沈欣言更是深受陛下宠爱,三不五时便有大量上赏赐被抬进宁国公府,这让姚锦风心里如何能受得了这个落差! 若沈欣言安心守寡也就算了,偏这人还勾搭上了霍恩。 只要想起沈欣言光明正大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姚锦风就恨不能冲进宁国公府,在沈欣言身上多戳几个窟窿,顺便在沈欣言脸上刻下妇德二字。 还有那个霍恩,这次去北疆,看他如何让霍恩好看! 霍恩虽然曾经是北疆的统领,但长公主已经打探清楚,那些霍恩的副手其实都是陛下的人,霍恩上交兵权后,便再没人承认他的身份。 反倒是自己,如今镇守北疆的将领曾经承过长公主的恩惠,定会好好照看他,带他建功立业,断不会如廖琪那般没良心。 等他成就大事的那日,霍恩、廖琪、沈欣言,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霍恩的军队比他早半月开拔,他是不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就在姚锦风暗戳戳的准备搞事情时,沈欣言正在城门上送霍恩离开。 霍恩一身甲胄骑在马上,带着身后的护卫开拔,整齐的脚步声竟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 知道沈欣言如今正在城楼上看着自己,霍恩缓缓举起手中的配剑,在半空中摇了摇。 此去北疆,他定会为自己和言儿挣出一个未来。 沈欣言一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可看到霍恩的动作后,瞬间泣不成声。 还是冰洁悄悄上前一步,递给沈欣言一只帕子:“主子,这里人多,咱们回去再说。” 沈欣言迅速拭去脸上的泪水:“回吧。” 霍恩的军队走的太快,她已经看不到人了,自然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回府的路上,沈欣言勉强止住心中的悲伤:“阿蛮,你说霍恩他这次会平安么?” 阿蛮的声音略显低沉:“我不清楚,但在我这边,他是后年才出征的。” 而后不到一年便传来战死沙场的消息,送回来时,身上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肉,就连头都被削去了半个,听说已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 每每想到那个场景,阿蛮就觉得心痛难忍,如此高傲的男人,居然死的这般凄惨,她心里如何平复的下来。 沈欣言喃喃自语:“后年,也就是说霍恩这次不会出事,那就好,那就好。” 阿蛮的声音低沉:“对于霍恩的死,我始终有个疑问,也一直在调查,都说是因为战事吃紧,边疆兵马调度不及时才导致霍恩战死沙场。 可等我细细调查时,却发现事情并不是这般简单,霍恩身为元帅,为何会亲自领兵突袭,而他带兵突袭后,又为何没有援军。” 阿蛮的声音顿了顿:“这些事原本就很奇怪,但更奇怪的还在后面,那就是我什么证据和线索都找不到。” 沈欣言沈欣雅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能将事情做的如此干净,还能让人守口如瓶,大梁有几个人能做到。” 希望不会是那个人,否则她要如何护住霍恩... 阿蛮迅速安慰沈欣言:“你先冷静下来,人只要一慌就容易出错,但我们现在可没有犯错改正的机会。 我最近已经找到一些故人,希望能为当年的事提供一些线索。” 沈欣言迅速追问:“是哪位故人,我认识么?” 阿蛮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是安叔!” 当初霍恩死后,霍府便走了水,大家都以为安叔已经葬身火海,却没想到她的手下却查探到,安叔曾以苦行僧的模样在边陲小镇出现过。 仔细算来,这人应该也有九十多岁了。 听到安叔,沈欣言的眼眸一亮:“我怎么忘记还有安叔了,我现在便去问他。” 阿蛮迅速呵斥她:“你这样贸贸然去寻人,他自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说不得还会打草惊蛇。” 什么时候才能沉稳点。 第200章 来自长公主府的邀请函 阿蛮率先平稳了心神:“事情紧急,你且去向安叔打听一下,若是他打算出家会去哪座寺庙,一个人的想法是不会变的,终究是一条线索。” 至少问出安叔对周边寺庙的看法。 沈欣言点头:“放心,我省得。” 她等下就去。 两人一路回到国公府,刚刚进入府门,便有人送来一张拜帖。 竟是长公主派人过来邀约沈欣言去公主府做客。 上一次去长公主府还是三年前的事,那也是沈欣言第一次遇到阿蛮。 沈欣言握着拜帖:“长公主已经两年多没邀请人进公主府了,今日是什么情况?” 冰洁迅速对沈欣言抱拳:“主子,属下这就去调查。” 暗卫的消息渠道比其他人要快的多,冰洁很快便回来复命:“主子,长公主昨晚已经出城去了相国寺,说是要听主持讲经不在京城,您看这公主府还要去么。” 沈欣言的脸色沉了沉:“长公主不在府里,那这帖子是从何而来。” 长公主府能做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长公主殿下,另一个便是姚锦风。 想必是觉得霍恩离开京城后自己便失去庇护,打算对自己下手了! 冰洁的面色冷肃:“主子,属下帮您将拜帖送回去可好。” 这明显是来者不善,主子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当初安平郡主意外身亡,太后郁结于心,没过多久便去了。 陛下自觉亏欠长公主,这些年对长公主多有照拂,甚至对姚锦风也包容不少。 没想到竟是滋养了姚锦风的野心,居然挑衅到她家主子头上了。 别的不敢说,她家主子在陛下心里的位置,远不是姚锦风这人能比的。 若姚锦风当真敢对她家主子下手,只怕陛下也不会放过这人。 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主子将帖子退回拒绝赴宴。 沈欣言思忖了片刻:“姚锦风可是要十日后才出发?” 冰洁立刻回道:“没错,姚锦风的确报备了十日后动身。” 沈欣言深吸口气:“准备一下,咱们去会会这位长风县君。” 有些事,还是要正面面对的。 听说沈欣言会来赴宴,姚锦风坐在主位露出放肆的笑:“宁国公算什么,只要本县君一句话,她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滚过来。” 长公主亲自为他选的幕僚乔正,则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姚锦风:“县君,宁国公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咱们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长公主想做什么他也很清楚,而且长公主也多次提过,一定要同宁国公交好,宁国公脑子里有不少赚钱的法子,日后说不得会有用到这人的时候。 如今县君却要对宁国公动手,长公主是一定不会答应的,说不得还会勃然大怒。 到时候他这个当幕僚的,十有八九也会跟着吃挂落,自然要竭力劝阻。 可惜姚锦风如今根本听不进乔正的话,此时的他脸上满是戾气,只想立刻给沈欣言一个永世难忘的惩罚,让沈欣言知道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至于赚钱,哈,外祖母就是妇人之仁,他大梁朝地大物博,会赚钱的人比比皆是。 沈欣言不过就是用不入流的手段勾引了陛下,否则哪里会有如今的风光。 女人这东西,还不就是那么回事。 等他先处理了沈欣言,让这女人再没脸面出现在人前,然后就去对付霍恩。 这些欺他辱他辜负他的人,终究会被他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乔正背后冒出了冷汗,虽然知道姚锦风如今什么都听不进去,却还是硬着头皮劝说对方:“县君,还是要同长公主殿下商量一下才好行事。” 那宁国公当真不能得罪啊! 姚锦风的语气越发冰冷:“你是在教本县君做事么?” 好不容易摆脱了外祖母的控制,这人却还在他耳边不停废话,他如今是长公主的主人,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他。 见乔正似乎没有闭嘴的打算,姚锦风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当即便有人将乔正死死按在地上。 明明都是县君身边的人,偏这人得长公主看重,平日里非但受到的礼遇与他们不同,还经常对他们颐指气使,他们早就看不下去了。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整治对方才能解他们心头之气。 有了大家的一拥而上,乔正很快便被五花大绑的丢进了柴房,生怕他想办法给长公主报信。 乔正趴在柴房里,脸上满是绝望。 完了,长风县君怕是要惹出大事了! 相国寺 长公主正亲自给长明灯添灯油,虽然卫安平已经去了两年,但她心中的痛苦却一点都未曾消退,甚至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花溪捧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跟在长公主身边,眼中写满了心疼,公主过的太坎坷了! 安平郡主如此与世无争的人,甚至连勾心斗角都没学会,究竟是碍了谁的路。 私心里,花溪始终觉得这事同姚锦风脱不得干系。 可姚锦风将自己隐藏的太好了,姚钱氏又已经死无对证,陛下不可能对长公主自证清白。 于是,长公主便将满腔恨意都倾泻在陛下身上,事情也变成了一个无解的死结。 不管怎样,长公主布局到现在,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但放下那些事不谈,花溪还是希望长公主可以不让自己再这么难过,毕竟逝者已矣,长公主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亲自为这些油灯填好香油,长公主拿出掸子清理周边的灰尘。 这是她为女儿亲自选择的休养之地,可怜她的女儿,临死都顶着一个养女的名头,无法进入皇陵。 但不要紧,女儿受的委屈,她会一点点帮女儿讨回来。 等她黄袍加身的那天,定要以皇太女的身份,迎接女儿的棺椁堂堂正正的入皇陵。 朱昌泽根本配不上这帝王之位,她会亲手帮父皇改正这个错误。 见长公主眼尾泛红,花溪立刻开口提醒长公主:“殿下,长风县君很快就要启程去北疆,您不回去帮忙坐镇么?” 第201章 长公主准备出手 长公主瞥了花溪一眼,花溪立刻静声。 长公主依旧慢慢悠悠的整理着桌案,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带着一众侍奉的人离开。 只留下两个小沙弥继续诵经,以求得卫安平的灵魂能得到更多的佛法福泽。 被丫鬟伺候着净了手,长公主这才不赞同的看着花溪:“以后莫要在安平面前说这些腌臜东西,本宫不想脏了她的耳朵。” 她不喜欢姚锦风,哪怕卫家最后只剩下姚锦风这么一根独苗,她依旧不喜欢这人。 心思太多,本事太小,野心和能力完全不匹配,偏偏又自视甚高,处处算计,手段却拙劣的令人不敢直视。 这样一个人,当真让她很难喜欢的起来。 如今只希望姚锦风的子嗣里能出几个像样的吧! 不得不说,姚家人的血脉真是差劲到极限了。 知道长公主不待见姚锦风,花溪立刻向长公主请罪。 长公主将人拦住:“行了,你陪着本宫这么多年,你我之间无需讲这些虚礼。 姚锦风怎么去的北疆你也知道,为了他本宫这些年的人情都搭上了,可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主。 草原可是姚家的根基,偏他不会做人,从上到下得罪个遍,若本宫是那廖琪,姚锦风身上留的绝不可能只是一道伤口。” 这玩意儿居然还有脸回来说委屈,真当她在草原没有眼线了是吧。 早在姚锦风出发前,她便千叮咛万嘱咐,军队是看真本事的地方,一定莫要以权压人。 可这人在草原都做了些什么,仗着身份想要军队里作威作福,强迫将领按照他的作战,任人唯亲,妒贤嫉能。 关于姚锦风的信件一封封送过来,到了后期长公主已经有了生理性的厌恶,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知道姚锦风受伤的消息时,长公主甚至有种这人为何还不死,偏要活着丢人现眼的遗憾。 去了一趟草原,非但什么势力都没收拢,还顺便将廖琪推向霍恩和沈欣言。 可以说姚锦风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若她是廖琪,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人弄死,以解心头之气。 想到沈欣言,长公主心中又想要叹气,有福女不入无福门,这丫头的运道当真是她都要羡慕的程度。 在心中感慨一番后,长公主继续说道:“姚锦风这次去北疆,不出意外还是会铩羽而归一无所获。” 这话花溪倒是有些听不懂:“殿下,既如此,您为何还要县君去北疆,万一受伤可怎么办。” 长公主的声音越发冰冷:“本宫要的就是让他受伤。” 她的目的从来不是草原和北疆,而是让姚锦风去西北。 那才是她真正的地盘,也是她的势力所在,只要姚锦风接手的边境的军权,哪怕只是一个小官,也足够姚锦风打开城门放吐蕃大军入关。 反正姚锦风本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卑鄙小人,根本不会在乎什么骂不骂名的。 只是这件事她能想到,皇帝自然也能想到。 就像她憎恨皇帝一样,皇帝对她也没情分,因此她只能不断示弱,这才能保证皇帝对她放松警惕。 至于姚锦风,受过几次伤后,自然就能要求去西北军中。 毕竟其他的边城,姚锦风都流过血受过伤,产生了心理阴影也是很自然的。 如今姚锦风已经留下了子嗣,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姚锦风会不会受伤,只要死不了就已经足够。 看着长公主讳莫如深的表情,花溪也不敢再询问,只默默伺候在长公主身边。 殿下想的都是大事,能说的话自然都会告诉她,至于那些不能说的,她还是不听的好。 反正她的职责是伺候好殿下,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帮殿下出谋划策。 长公主行走在相国寺后山的树林中,这边被规划的很好,甚至给人一种空灵之感。 两人走了许久,长公主才幽幽开口:“等姚锦风这次走后,你帮我下帖子邀请沈欣言过来一聚。” 花溪应诺一声,随后询问:“那沈欣言会过来么?” 长公主轻笑:“她会的,这些年本宫从没邀请任何人入府,她与姚锦风之间又有那样的过节。 她是个聪明人,这些年所做之事完全是为了自保,以及保住自己的爵位,自然会担心本宫会不会为了姚锦风对她出手。 为了探听本宫的口风,她这趟一定过来,而本宫也会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她为本宫所用。” 花溪下意识的摇头:“这事怕是不大好办,沈欣言被陛下护的密不透风,陛下不会允许沈欣言投靠咱们。” 长公主低低的笑着:“如果不是投靠而是合作呢?” 她欣赏聪明人,尤其是沈欣言这种聪明又有魄力的人,也愿意给对方更多的机会。 花溪依旧摇头:“沈欣言为了爵位对陛感恩戴德,如今又在朝堂上封了官,除了与霍同知的关系不能见光外,几乎没有任何弱点,这事儿怕是不好办。” 长公主的脚步一顿:“如果霍恩死了呢?” 花溪诧异的看向长公主:“殿下打算对霍同知动手?” 长公主伸手捞起地上的一只羽翼未丰小鸟,让人将鸟重新放回鸟窝:“朱长泽这人最是喜怒无常,他这些年看似对霍恩恩宠无比,实则处处防备。 太子体弱,虽常年担负监国之责,可朝堂之下暗流涌动,依旧有不少人生了二心,并不甘心辅佐太子。 若本宫没猜错,这霍恩便是朱长泽专门培养起来,只为了日后能成为太子杀鸡儆猴震慑属下的那只鸡。” 也正是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对沈欣言无限恩宠的承泽帝,不愿为沈欣言和霍恩赐婚。 因为霍恩迟早都是要死的,但沈欣言才是他真正留给太子最有力的武器。 花溪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公主:“殿下,既如此,那霍恩也不该死在如今啊!” 长公主冷笑:“还不是因为沈欣言太有价值了,本宫那好弟弟感觉这人能用,于是为了沈欣言选择秘密处死霍恩这个功高盖主,有能力又有手段的巩固之臣。” 若事情当真如她所想的一般,那她也不介意出手帮助一下这对苦命鸳鸯,顺便收获两个左膀右臂。 第202章 疯狂的姚锦风 花溪依旧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会这样,陛下为何会这样。” 长公主的眸光越发冰冷:“为何不可以,朱长泽这人向来都只看重一个人的价值,他又自诩专情,这些年独爱太子。 霍恩在他眼中的地位比不上太子,但沈欣言又是他想留给太子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奇怪。 只要沈欣言知道朱长泽靠不住,而本宫又可以给她和霍恩想要的东西时,她自然会为我所用。” 说道这,长公主自信一笑:“只要沈欣言赴宴,本宫就有信心能说服她,到时无论是她看重的爵位还是霍恩的官职,本宫都可以给她。” 她可不是悭吝的朱长泽,每个人在她心里都有一个定价,而她会给这些人一个合适的价码,让这些人为她所用。 花溪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迅速对长公主应诺:“奴婢记下了。” 长公主露出满意的笑:“沈欣言这个人,本宫是一定要得到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人也必须为她所用! 花溪则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殿下,是不是应该让县君早做准备。” 听说长风县君会受伤,她这心里都跟着发颤。 长公主轻笑一声:“无妨,他不过就是一个废物,身上的伤口多了,脑子或许也会清明起来。” 姚锦风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让她费心。 花溪低头不再说话,她还能说什么,一切都是长风县君自己折腾出来的因果。 两人正在边走边聊,忽然有人匆匆过来:“殿下,府中传来消息,长风县君借着您的名义邀请宁国公进府饮宴。” 长公主原本平静的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那畜生是打算作死么! 沈欣言赴宴的时间是傍晚,公主府一如沈欣言记忆中那般富丽堂皇,只是进入宴会厅时,坐在主位上的人并不是长公主,而是一脸得意的姚锦风。 姚锦风对沈欣言笑的一脸猖狂:“好久不见,没想到本县君的夫人风采依旧。” 沈欣言大大方方的寻个位置坐下:“不知长风县君邀本国公入府所为何事。” 姚锦风从旁边拿起一只酒坛着人送给沈欣言:“你就不好奇为何坐在这的是本县君,而不是本县君的外祖母么?” 沈欣言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可好奇的,长公主根本不在府上,宴请本国公的人不正是长风县君么。” 姚锦风最讨厌的,就是沈欣言这与长公主几乎同出一脉的笑容。 轻蔑,鄙夷,以及像是对任何事都了然于心的运筹帷幄。 地位高了不起啊,还不都是靠扒着男人起来的,她们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姚锦风用舌头顶住自己的腮帮子:“沈欣言,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明知道是本县君叫你过来,居然还敢赴宴,是觉得本县君不会对你做什么吗?” 当初那四刀之仇,他至今都铭记于心,只差一个报复的机会。 沈欣言笑的轻松坦荡:“本国公自是不会相信以长风县君的人品不会对本国公做什么,只是本国公若是不来,又如何能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跳梁小丑呢!” 托阿蛮的福,论起嘴皮子来,她可不输谁。 姚锦风握紧的手中的酒杯猛地站起身:“沈欣言!” 这个贱人,明明已经是他砧板上任他宰割的肉,居然还敢用言语挑衅他。 当真是不怕死! 沈欣言依旧笑盈盈的看着姚锦风:“看来长风县君的规矩学的不是太到家,从爵位上来说,长风县君应恭恭敬敬的叫本国公一声国公大人。” 姚锦风气的当即拍案而起:“沈欣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长公主府,容不得你放肆撒野。” 沈欣言根本不怕姚锦风发怒,依旧笑着看向姚锦风:“本国公是什么东西不用长风县君操心,倒是长风县君应该扪心自问,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鼠举长枪,窝里都横不起来的东西,居然还想在外面耀武扬威,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姚锦风将手边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沈欣言!” 这女人果然是想要将他活活气死。 冰洁警惕的挡在沈欣言面前,生怕飞溅的碎片会伤到沈欣言。 沈欣言凤眸微挑:“奉劝长风县君还是多学学规矩吧,难不成宁国公这个称呼就如此扎嘴么!” 姚锦风气极反笑:“好样的,沈欣言你真是好样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快要被沈欣言气死了。 感觉自己已经忍无可忍,姚锦风忽然拍了拍手,立刻有一群手持木棒的下人一拥而入:“县君!” 姚锦风冷冷的看着沈欣言:“沈欣言,若我是你的话,就将面前这坛酒喝下去,否则本县君保证你无法走出公主府。” 沈欣言扫了眼面前的酒坛:“这么不入流的药也好意思拿出来,长风县君的人品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差。” 姚锦风冷冷的看着沈欣言:“居然连种媚药都能认出来,沈欣言,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沈欣言耸肩:“我原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只是不相信长风县君的人品,啧啧啧,县君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真不愧是能在战场临阵脱逃的男人,人品还真是差得很。 沈欣言一字一怼,每句话都戳在姚锦风心窝上。 姚锦风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欣言:“来人,喂宁国公喝酒。” 他原想着只要沈欣言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也不是不能在身边给沈欣言留下一席之地的。 正妻的位置虽说别想了,但他可以给沈欣言一个孩子,将来继承沈欣言的爵位,也不算亏待了沈欣言。 可若是这女人不知好歹,不愿为他所用,那面前这些精壮的男人,都可以轮流伺候沈欣言一番。 刚好可以让沈欣言好好同她的霍恩比较一下。 沈欣言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些人:“长风县君果然一如往昔,只敢躲在别人身后狂吠,却不敢出来与本国公亲自对峙。 怎么,长风县君是担心我一个弱女子一不留神伤到你的千金贵体么。” 说罢自言自语的叹息一声:“也对,长风县君何许人也,最是爱惜生命的人,会担心被本公国误伤也是正常的,你说对吧!” 第203章 霍恩去了北疆,你去那边,我不放心 姚锦风刚愎自用惯了,如今又成了皇亲国戚,自然听不得有人如此挑衅他,尤其当那人是沈欣言的时候,便越发无法忍耐。 如今沈欣言故意激怒他的话,每一句都扎在他心窝上。、 姚锦风掀了面前的桌子,大步走到沈欣言面前:“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县君今日便亲自喂你这淫妇吃酒。” 女人,只要调教好了,自然就会对他服服帖帖。 他就不相信,凭他的本事还降服不住一个女人! 冰洁试图阻止姚锦风靠近沈欣言,却被人牢牢制住,只能惊慌的大叫:“放开我,不许你动我家主子。” 话音刚落,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下,狼狈的摔倒在地。 冰洁痛的蜷缩身体:“莫要碰我家主子。” 艹,这些人还真是不留手,她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不过也算是有交代了。 姚锦风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狰狞:“沈欣言,你胆子是真不小,竟只带了一个侍女便敢单枪匹马闯我公主府,你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说罢,姚锦风俯身用力掐住沈欣言的腮帮子:“如此牙尖嘴利,本县君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 他毕竟是习武之人,手上的力气极大,沈欣言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见沈欣言这幅完全没有还手能力的样子,姚锦风眼中闪过兴奋的光,抓起酒坛便对着沈欣言灌下去:“沈欣言,今日咱们便补上洞房花烛,也让你尝尝本县君的本事。” 酒液顺着沈欣言的嘴角不停向下流,呛的沈欣言连连咳嗽。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姚锦风越发兴奋,竟是丢下酒坛直接去撕沈欣言的衣领:“本县君今日就在这直接要了你这个所谓的国公,看你日后还如何逞威风。” 随着刺啦一声,沈欣言的衣领被暴力扯开,露出里面的雪白肌肤。 姚锦风眼角眉梢写满了得意,贪婪的舔了舔嘴唇:“本县君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出征前没办了你这个贱人。” 若不是他当初被消息惊得腿软,也不会放过这贱人,让霍恩那奸夫捡了便宜。 不过如今的他有地位有势力,就算他办了沈欣言,陛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欣言牙关紧咬,她能清楚感受到身体中一阵阵涌起的热流。 眼见自己外袍和里衣被姚锦风撕扯的七零八落,而姚锦风自己也已经解开衣裤露出大片胸膛,颇有蓄势待发的架势。 沈欣言忽然咧嘴一笑:“姚锦风,你知道我为何明知道长公主不在京城,却还是要来长公主府赴宴么?” 姚锦风笑的狰狞又得意:“因为你贱!” 沈欣言发出低低的笑声:“不是因为我贱,而是因为霍恩去了北疆,你去那边,我不放心。” 话音落下后,沈欣言双手用力拉扯自己的腰带。 姚锦风瞬间意识到危险,正当他准备逃走的时候,无数牛毛细针已经打在他身上。 姚锦风发出一声惨叫,趴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牛毛针很细,姚锦风刚刚又解开了自己的衣袍,不少细针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急匆匆的去搀扶姚锦风:“县君,你怎么样,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御医。” 冰洁也瞬间恢复精神避开众人站到沈欣言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戏演的差不多了,援军为什么还没到。 沈欣言浑身上下燥热的不行,心中越发痛恨姚锦风,这人的手段就与他本人一般上不得台面。 感觉出来沈欣言的不对劲,冰洁心中越发焦急:“主子,您且撑住,冰容就快搬来救兵了。” 沈欣言想要应诺,可溢出口的声音更像是呻吟。 最终她只能用力咬住嘴唇,兀自压下心头的燥热。 姚锦风的气息越发微弱,牛毛针顺着他的血液游走,在他身体中横冲直撞,痛的他恨不能用头撞墙。 沈欣言冷冷的看着姚锦风,不是她不想在针上涂抹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深思熟虑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弄死姚锦风。 若姚锦风活着,她就是受害者,可若是姚锦风死了,那她便要承受长公主的怒火。 她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可以同长公主对抗的地步。 七手八脚的将姚锦风抬走,终于有人注意到沈欣言。 想到是沈欣言伤害了长风县君,长公主府的管事立刻指着沈欣言对手下的人吼道:“还不把她拿下。” 长风县君出事,他们谁都担待不起,必须有人承担这个责任。 宁国公又怎样,在长公主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 冰洁绷紧神经,当即便准备动手,早知道刚刚便避一避,不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如今倒是受到钳制了。 沈欣言则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死死盯着面前这些人,不让自己平白弱了气势。 眼见战争一触即发,门房忽然提着衣摆急匆匆跑进来:“太子爷来了,太子爷来了!” 冰洁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到了,她还以为冰容办事不利呢! 太子大步走进宴会厅,许是大病初愈的原因,他的脸色相当苍白,身形也有些瘦弱,只是精神还算不错。 看到沈欣言被撕碎的湿濡衣裙,满地的狼藉,以及沈欣言通红的脸颊,太子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用嫌恶的眼神看向姚锦风:“今日之事,孤定会禀明父皇,还宁国公一个公道。” 父皇对长公主诸多礼让,但他对这个姑姑可没什么情分,尤其是对方手里那能养在京城的五千私兵,更是让他如鲠在喉。 比起对京城安全充满威胁的长公主,自然还是能给国库赚到大把银钱的宁国公更有用。 而且他与沈欣言交际过几次,对沈欣言的感官也很好,自然要护住对方。 沈欣言想要说话,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看出沈欣言的辛苦,太子当即制止沈欣言的动作,对身后的两个侍女吩咐:“还不快送宁国公入宫。” 能看出长风县君伤的不轻,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宁国公送到父皇面前,免得被别人占据了主导权。 第204章 都是不省心的 侍女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一个人走过来给沈欣言裹上披风戴好帷帽,另一个则将沈欣言拦腰抱起,大步就要向外面走。 见太子要将人带走,长公主府的管事瞬间急了:“太子殿下,您这样做,小的无法向长公主殿下解释。” 他们长公主府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即使对方是太子。 今日之事,沈欣言必须要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太子并没同对方说话,只淡淡地对属下交代:“进宫。” 从身份上来看,这人还不配让他回话。 不得不说,父皇这些年当真是对长公主宽容太过,竟是连公主府的下人都将自己当个东西了。 那人还想阻挡,太子的侍卫直接拔剑抵住他的喉咙:“好大胆子,居然敢阻拦太子,你有几条命偿。”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殿下,小的也是为了向长公主殿下复命。” 太子露出淡淡的微笑:“孤倒是不知,长公主府上的下人,竟是连话都听不明白。” 太子的声音刚落,就见那侍卫暴喝一声,随后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管事的一只耳朵:“如此听不懂话的耳朵,就算留着也是白费。” 事情发生的突然,下人们怔在原地,只有管事躺在地上不停翻滚哀嚎。 太子负手转身,对身边伺候的刘大伴吩咐道:“我们走吧。” 说罢,一行人如来时那般迅速离开。 沈欣言如今难过得用手不停掐自己大腿,虽然来时已经做好了些许心理准备,可真正尝试到这个滋味的时候,才知道究竟有多么难熬。 不得不说,这姚锦风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太子站在沈欣言的马车外面,隔着一个车帘非常不赞同地开口:“孤知道你对姚锦风深恶痛疾,但你今日所作所为还是太过冒进,这样的事,孤希望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借着反抗的名头重伤姚锦风,倒真是一个好办法,甚至连长公主也挑不出毛病,只是未免太过冒进了。 沈欣言依旧在抵抗身体中的那股子热流:“臣多谢殿下教诲,不知殿下可否送臣回府。” 她如今是真的很辛苦。 太子轻轻咳嗽几声:“你今日不能回宁国公府,还是先跟本殿下进宫吧。 长风县君毕竟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这件事必须要闹到父皇面前,才有理由保全你。” 心知太子说得有理,沈欣言气息奄奄地向太子道谢:“多谢殿下为臣打算。” 马车很快便入了宫,沈欣言被送去太医院解除药性,冰洁则跟着太子去承泽帝面前讲述今日发生的情况。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承泽帝看向冰洁:“朕让你贴身保护宁国公,你竟然帮着宁国公算计长风县君,好大的胆子。” 他怎么不知自己暗卫营出来的暗卫,竟会如此简单地被长公主的几个家丁打断肋骨。 这么可笑的话,居然也敢放在他面前说,当真觉得他老眼昏花会被这些人蛊惑么。 冰洁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属下知罪。” 主子说了,做这件事不是为了欺瞒陛下,而是为了让陛下帮主子出头。 毕竟她们做得稳妥,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承泽帝冷冷地看着冰洁:“既然知罪却还敢犯罪,真当朕是可以随意任由你们蒙蔽的么?” 冰洁嘴笨并不会辩解什么,只能趴在地上继续请罪:“属下有罪,请陛下惩罚。” 王海端着茶从外面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承泽帝案头:“陛下。” 承泽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宁国公那边什么情况。” 王海低垂着头:“衣服被撕碎了三件,脸上和脖子上都是被掐出来的痕迹。 听说被灌了太多的那种腌臜药,御医没有办法,只能从冰库调了冰块将人泡在冰水里。 听说就算恢复了,身子骨也会变差,可怜见的,毕竟是个女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他可没夹杂任何私人情绪,一切都是在陈述事实。 承泽帝听得火冒三丈,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姚锦风这个畜生,是不是以为朕当真不敢拿他如何,竟敢如此对待朕的重臣。” 他对姚锦风已经忍无可忍,偏偏这人还不停地在他面前蹦跶,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 难道真是他那好皇姐给这东西的底气。 见承泽帝大怒,王海迅速跪下:“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陛下最近的睡眠愈发差了,御医叫陛下静心调养,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地一再给陛下找麻烦,连他都觉得厌烦至极。 承泽帝的声音越发冰冷:“朕倒是想要保重身体,可你看朕那好皇姐给朕带来了多少麻烦。” 太子立刻在旁边提醒:“父皇,长公主在百姓心中声望颇高,长风县君毕竟是她唯一的亲人。 宁国公此次虽然吃了亏,可宁国公却也重创了长风县君,想要化解此事,应该派去御医帮长风县君诊治以示恩典。” 纵使再讨厌,面子上的事也要过得去才行,毕竟他们还没打算同长公主撕破脸。 想到长公主在百姓中的声望,以及长公主那五千私兵,承泽帝收敛心神:“既然长风县君受伤,你便带上几名御医亲自去探视,让他好生养伤。 着翰林院拟旨,长丰县君意外受伤,他原本职务由朱晨轩代替,不日前往北疆。 此次的事情虽是长风县君过错在先,但宁国公出手过重亦有过失,既然两边都有责任,便就此抵销再不许任何人提起。” 暴雨梨花针,沈欣言这怕不是想要姚锦风的命! 知道承泽帝是准备出面护住沈欣言,太子立刻躬身:“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安抚住长风县君和长公主殿下,妥善解决此事。” 哎,这一个个的,还真是不省心! 交代过太子,承泽帝的视线落在冰洁身上:“今日的事就此作罢,自己去暗卫营领罚,若再有一次,朕要你的命。” 说到底,还是那姚锦风先起了龌龊心思,沈欣言做的这些不过就是为了自保。 冰洁立刻领命离开,书房中只剩下承泽帝和王海。 承泽帝叹了口气:“王海,你说沈欣言做这些究竟是因为痛恨姚锦风,还是为了霍恩。” 第205章 将委屈哭出去 在承泽帝心里,自然是更希望沈欣言只是单纯的痛恨姚锦风,而不是为了帮霍恩解除隐患。 之所以听人让太子出面处理此事,便是为了让太子对沈欣言施恩,毕竟沈欣言是他准备留给太子的钱袋子。 日后也好让沈欣言能死心塌地为太子办事。 王海轻轻地哎呦一声:“陛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宁国公又并非一般女子,奴才哪里能猜到宁国公的心思。” 当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时,无论他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听到耳朵里,倒不如直接打趣将话题遮掩过去的好。 承泽帝原本也没打算真的寻问王海的意见,此时听到王海的话倒是不意外,只沉默的陷入沉思。 沈欣言这人他是一定要用的,如今看来,霍恩这件事一定要做的更严谨些,否则怕是得忍痛将沈欣言一起除掉。 承泽帝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沈欣言睁开眼时,人已经躺在床上,感觉头很胀,鼻子也有些塞,她哑着嗓子询问冰洁:“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冰洁立刻上前将人扶起:“主子,您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 主子先吃了媚药,随后又被泡在冰水里,药性解除后身体也跟着寒气入体,竟是得了伤寒,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这期间不只是陛下日日派人过来询问,连长公主都曾派人过来查看过主子的情况,发现主子是真的昏迷了才算作罢。 主子当初那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可不小,听说御医从长风县君身上用磁铁吸出了一百多根针。 而且还有不少已经没入身体,随着血液游走到身体各处,长风县君如今疼的日日哀嚎却无计可施。 如今长公主已经开始在民间搜寻名医,专门为长风县君诊病,陛下则派了不少人来国公府,生怕长公主会对她家主子出手,维护之意相当明显。 沈欣言被搀扶着坐起来:“御医怎么姚锦风的。” 冰洁帮沈欣言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御医说长风县君受伤太重,如今已经伤及肺腑,日后或许会出现浑身疼痛的现象,给他准备了上好的止痛药。” 若是长公主无法寻来名医,将姚锦风身体里的牛毛细针全部拔出来,姚锦风下半辈子注定会变成个药罐子。 沈欣言轻轻点头:“这样就好,至少他不能去北疆了吧!” 只要没有姚锦风,至少不会有人针对霍恩,她也可以暂时放心。 冰洁点头应诺:“陛下改派了朱晨轩过去,主子大可以放心。” 沈欣言原本放松的小脸再次紧绷起来:“为何是他。” 自打知道朱晨轩会接替霍恩的位置,她便始终对这人抱有疑虑,如今听说对方要去往北疆,沈欣言心中再次涌起一阵阵不安。 应该不会出事吧,她要如何提醒霍恩才好。 长公主府,长公主正在同姚锦风的几个侍妾说话。 她并没给姚锦风选正妻,因为就姚锦风的德行,无论娶谁都是祸害人家。 但好生养的侧室却弄了不少,如今屋里坐着的这些姑娘都是花钱买回来,银货两讫不存在谁亏待谁。 姚锦风如今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碰女人。 长公主便将那些不曾圆房的都放出府去,只留下这些已经圆房却没确定是否有身子,以及已经怀有身孕的。 她日后需要一个继承人,只要选择范围足够大,未必不能选出一个合她心意的孩子。 毕竟她自己是女子,因此愿意给女子更多的选择权。 她已经答应了面前这些女人,只要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会让这些人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如果留下,她会给对方一个身份,保证对方下半生衣食无忧。 若想要离开,便去领二百两银子,她也不会阻拦,甚至还可以帮对方单独立一个女户,一切全凭这些姑娘自己选择。 再次交代这些人要安心养胎,顺便敲打众人她眼睛里容不得砂子,让女人们一定不能相互算计,长公主这才将人全部放走。 花溪走到长公主身后,轻轻帮她按摩肩膀:“殿下,歇一会儿吧!” 长公主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姚锦风那边如何?” 这一天天就没一个省心的。 花溪叹了口气:“已经吃了药睡下了,可怜见的,那沈欣言下手恁的狠,县君他整个人都憔悴了,喉咙里都喊出了血。” 她都不敢想会有多疼。 长公主冷哼:“谁让他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那沈欣言是本宫都想要拉拢过来的人,如今倒好,原本已经打算好的事,全部要重新部署。”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用姚锦风换回自己的女儿。 花溪倒是不赞同长公主的说法:“长风县君这次明显是被沈欣言算计了,还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这就是不给您面子啊!” 长公主冷笑连连:“本宫竟是不知姚锦风何时成了本宫的面子,他算计不成是他自己技不如人,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没有这个手段和脑子,偏偏还觉得自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仿佛全世界都已经被他踩在脚下。 如此性子,活着也是给本宫添乱,还不如早早去了的好!” 真是想想都觉得膈应。 花溪依旧不死心:“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她始终觉得不甘心。 长公主取过一旁的玉如意把玩:“为何要算了,既然已经出了事,自然要获取最大的利益才好。 你提醒下面的人,找神医的事可以不着急,但声势一定要大,另外将姚锦风的止疼药从每日四顿变成两顿。 剩下的两顿药换成川贝枇杷膏,既然有力气,就让他多喊一喊,也好让那好皇帝听听本宫的委屈。” 委屈这东西,若是藏在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还是要哭出来才行。 花溪也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当即应诺:“奴婢这就去办。” 其实长风县君是真的很可怜。 长公主将人拦住:“这事尚且不急,本宫觉得还是应该去亲自会会那沈欣言。” 第206章 新的商机 花溪露出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原就该这样,无论长风县君与沈欣言有什么矛盾,长风县君代表的都是咱们长公主府的面子,断没有被外人欺负的道理。” 长公主殿下维护的可不是长风县君,而是长公主府的威严。 长公主淡淡地应了一声:“行了,见沈欣言的事还要向后放一放,你先去通知他们减少姚锦风的药量。” 这个亏她吃了,但也一定要得到好处才行。 姚锦风与沈欣言的会面,最终落得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由于知情人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因此这件事在京城中也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倒是安叔派人来国公府上问过几次,沈欣言则特意提醒安叔千万莫要将此事让霍恩知晓。 安叔同意了沈欣言的要求,毕竟战场上略一分神便是生死之隔,但也将姚锦风的仇记下了。 他虽然不能直接对长公主府出手,但他就不相信,那姚锦风这辈子都不出公主府。 沈欣言在府中养了十几天,才终于勉强养回些精神,能慢慢下地行走。 阿蛮的声音中颇有感慨:“我当真没想到,你竟能为霍恩做到这一步。” 只是手段还是太过稚嫩,若是她,定会在长公主府里放一把火,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沈欣言发出低低的笑:“总要为他做些什么的,而且那姚锦风只要活着,我就觉得很不放心。” 只要想到姚锦风,她就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阿蛮嗯了一声:“想要干掉别人,就得先端详一下你自己有多少本事,就你如今的资本,还不至于让陛下为了你同长公主翻脸。 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他暂时护住你,便觉得你在他面前是有价值的,这种想法只会毁了你。” 沈欣言迅速点头:“放心,我省的,我只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有价值。” 阿蛮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满意:“如此甚好,之前一直都在忙活,这些日子便算是休沐调整,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欣言的眼睛亮晶晶的:“可是又要有什么好奇遇?” 她现在最喜欢做生意了。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志得意满:“过两个月会有一艘商船靠岸,他们会带来一种名叫玉米的有趣食物。 这东西适合生长在坡地上,而且味道香甜,能做出不少好吃的食物。” 听到生长在坡地上,沈欣言瞬间有了精神:“还有这等神奇之物。” 东南多坡地,若是真有这样的好东西,陛下定会龙颜大悦。 阿蛮发出轻松的笑:“这世上的好东西还多着呢,你如今看到的不过是丁点皮毛罢了。” 她也是根据她的时代,在大梁朝最受欢迎的物品来逆推,最终寻到这些物品最初在大梁国出现的时间。 沈欣言也相当感兴趣:“除了玉米还有其他的么。” 阿蛮想了想:“同一批过来的,还有名叫花露水的东西,洒在身上能香很久,只是...” 沈欣言迅速追问:“只是什么?” 感觉阿蛮没说出口的话才是重点。 阿蛮组织了一下措辞:“只是那花露水的味道一味傻香,并不似熏香这般贵重,所以一定要限制产量,一旦这东西泛滥,那便不值钱了。” “泛滥,限制产量!”沈欣言露出错愕的表情:“莫非他们买的是方子不成?” 阿蛮迅速否定:“非也,但是那调香师傅跟着过来了,用他们的话来说,那人的身份是奴隶。” 这花露水刚出现的时候,还曾风靡了整个贵族圈,只是那买了奴隶的人不知如何节制,导致花露水在京城泛滥,这才越发不受人待见。 沈欣言双眼发亮:“既然是这样,那我还真得快些养好身体,别等到时候抢不到人。” 说罢,便在地上慢慢活动起来。 在做生意这一块,她绝对是认真的。 看到沈欣言斗志昂扬,阿蛮也放心不少:“等回头买人的时候,记得多买一个。” 沈欣言疑惑地看着阿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船上还有别人。”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纠结:“有,那人的伴侣也在同一艘船上,他会做一种名叫玻璃的东西,据说透光性相当不错。 只要你能将他买回来,便可将这两样东西牢牢攥在手里,这可是不亚于金丝草的大生意。” 她曾听买了那人的主家提过这个叫玻璃的东西,如琉璃般光滑,却比琉璃清透。 别的不说,代替窗纸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只要宣传得足够好,想必又是一大笔收入。 沈欣言立刻点头:“放心吧,到时我定会将他们夫妇买下来。” 阿蛮的再次沉默了些许:“不是夫妇。” 沈欣言有些怔愣:“什么,刚刚不是说伴侣么,难道这两人没有成亲?” 难道也是她与霍恩这样的情况! 阿蛮轻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夫妻,而是两个男人。” 据说正是因为这种不能为外人容忍的爱好,才导致两个原本出身贵族男人被家族除名,最终作为奴隶被贩卖到大梁。 沈欣言动了动嘴唇,干巴巴的感慨道:“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大梁也有好男风的习惯,譬如从小养在身边的书童,那作用世人都懂。 而且还有男风馆,里面的小倌,伺候的可不只是女人。 真没想到,番人对这些事居然比大梁还要在意。 阿蛮明白沈欣言的心思:“越是未开化的地方,就越是忌惮发生离经叛道的事,那些都是蛮夷,会这样做一点都不奇怪。 倒是你,需得尽快调整好身体,免得回头精力不济放过这到口的鸭子。” 沈欣言活动着手脚:“放心,我会尽快恢复的,阿蛮,若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阿蛮呵呵一声:“莫要浪费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悲春伤秋只适合不用自己拼搏,或对未来丧失希望的人。 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出现,那你就是如今的我。” 她真的很受不了别人不停地假设没发生的情况,这不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么! 第207章 阿蛮的打算 沈欣言被阿蛮教育的一声都不敢吭,只静静的听着阿蛮安排之后的事。 感觉自己已经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阿蛮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这边还有些公务。” 随后便没了动静。 冰洁进屋时,就见沈欣言在窗边活动身体,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主子如今身体还弱,小幅度活动下身子就好,莫要太过疲惫。” 沈欣言的语气放软:“今日精神好了很多,故而活动活动,怎得又端了参汤来。” 这浓浓的人参味,当真是让她闻到都觉得反胃的地步。 冰洁将托盘放在桌上:“主子的身体还虚,御医怕您坏了底子,故而这参汤还是日日都不能间断,至少要喝一个月,如今这才几日。 还好霍同知当初送了那么多上好的人参过来,倒是省的咱们去寻了。” 主子寒气入体,正是体虚的时候,虽然看上去能如正常人一般行动,可实际上手脚都是冰的,自然要将身体本源好好抓起来才行。 否则她也担心会损了主子的寿数。 那一桶桶冰水,哪里是一个女子能承受的。 沈欣言应了一声,视线看向盛着参汤的碗,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真的是太恶心了。 冰洁脸色变了变,立刻将沈欣言扶住:“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欣言艰难的摆手:“没有,我只是闻不得参汤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吃这些东西,以便将身体尽快调养好,但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味道。 只要一想起参汤会在她嘴里打转,她就忍不住想吐。 冰洁的脸色越发凝重:“主子,您快些回床上休息,奴婢这就去寻御医过来。” 沈欣言想将人叫住,告诉对方自己没事,可冰洁走的着实太快了。 就在沈欣言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时,阿蛮的声音忽然出现:“去准备灵芝、蒲公英、大黄、紫苏叶...”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沈欣言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准备这些做什么?” 阿蛮的声音越发低沉:“这些药会引起女子的假孕症状,我想确定一件事,你必须配合我。” 沈欣言的脑子转的很快:“你想要弄清朝中是否有人要对霍恩动手。” 既然容不下霍恩,自然更容不下霍恩的孩子。 可是她压根儿没怀孕,那些人是不会相信的, 阿蛮的声音渐渐冰冷:“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毕竟这件事的风险的确是有些大了。” 沈欣言沉默了片刻:“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那些药材要按照什么配比来吃。”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我这就将方子告诉你,只是今日时间紧急,你第一次吃这种药,怕是要用牙齿硬生生咀嚼咽下去。” 沈欣言啧了一声:“我这也算是为霍恩豁出去了。” 生吃药材,这是脑筋正常的人能做出的事么。 再次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沈欣言披着衣服走出了房间,直奔药库而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御医便提着药箱跟在冰洁身后急匆匆的进屋。 沈欣言恹恹的,那些东西味道并不算好,不好嚼还扎嗓子,搞得她如今苦不堪言。 冰洁一脸紧张的看着御医:“刘大人,麻烦您帮我家主子诊脉,她今日身体不适,刚刚还觉得恶心干呕。” 阿蛮在沈欣言耳边念叨:“这刘御医是妇科圣手,平日里最是信奉专营为上,提示他你有可能怀有身孕,他便会顺着你的话说。” 沈欣言缓缓开口:“刘大人,当真不好意思,我家这丫头咋呼惯了,竟是将您闹了过来,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难听话来。” 听到沈欣言的话,刘御医的眼神收敛,下意识在沈欣言小肚子上瞟了瞟,随后拿出脉诊:“宁国公最近身体可有什么变化。” 沈欣言哪里知道怀孕的症状,只能诉说自己的真实情况:“身上总是会觉得很冷,而且手脚发凉。” 见刘御医拿出脉枕一边诊脉,一边轻轻点头,阿蛮的声音带着无奈:“我说一句你复述一句,嗜睡恶心,不爱动弹。” 沈欣言柔柔弱弱的开口:“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身体一直发沉,怎么都睡不醒,也不爱起床。” 刘御医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可还有其他反应。” 听起来为何这般像是身怀有孕了,可若是有孕,上次泡在冰水中也应该落胎才对。 沈欣言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有就是没什么胃口吃饭,总是觉得恶心。” 刘御医:“...” 这妥妥就是妇人有孕的症状,可为何把不出来,难道是因为时日尚浅。 正想着,手下的脉象忽然变了些,刘御医先是松口气:果然是有了身孕,只是时日尚浅。 只有他这样经验丰富的御医才能号出来。 可随后心中又是一阵阵心惊:如此大的秘密居然被他发现,他日后怕是要被灭口啊! 见刘御医面色变来变去,冰洁顿时急了:“刘御医,有什么话您直说就好。” 直说! 他今日若是直说,怕不是明日一早,他的尸体就会被挂在他家墙头上。 因此这话怎么说,就变成了一个大问题。 再次悄悄瞟了瞟沈欣言,刘御医试探性的询问冰洁:“宁国公有多久没来过癸水了。” 冰洁愣了愣,似乎是反应过来刘御医说了什么,一张脸瞬间涨红:“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倒是沈欣言率先开口:“仔细算来,似乎已经推迟个把月了!” 听到“个把月”这三个字,刘御医心中几乎已经下了决断,可嘴上还是问道:“宁国公最近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说到这个,沈欣言几乎忍不住咧嘴,问她吃了什么,她刚才可是吃了一肚子的草根树皮。 但话却不能这么说,沈欣言轻轻叹气:“本国公最近没胃口,连点心都很少碰。” 这倒不是假话,毕竟她每日早中晚三碗参汤下肚,多好的胃口都能养挑食了。 刘御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起身对沈欣言行礼:“宁国公,您身体矜贵,还是不能立下定论,待老夫去多约些同僚过来,一并为您诊脉。” 第208章 双向奔赴的欺骗 沈欣言被冰洁搀扶着起身,神色紧张的看着刘御医:“刘大人,您若是有话可以直说,莫不是本国公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以为沈欣言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刘御医立刻出言安抚:“宁国公放心,您的身体并无大碍。 只是毕竟伤及根本,您身子贵重,自然要好生调养,下官需得与同僚商议,以便拿出最适合您的方子。” 怎么说呢,他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将这个情况尽快禀告给陛下,宁国公怎么就有身孕了呢! 这话沈欣言倒是应了:“如此便多谢刘大人。” 说罢便给了冰洁一个眼色,冰洁立刻送上一个荷包。 刘御医收下荷包,感受着里面薄薄的一张纸,心中暗自叹气:不出意料,这里面装得应该是一百两银票,足可抵得上他大半年的俸禄。 宁国公出手大方,每次进入宁国公府都是大把银子砸下来,因此这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美差。 可以往的美差,今日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让刘御医恨不能想办法甩出去才好。 宁国公怎么就有孕了呢,就算有孕也不应该在他手里被发现啊,这让他如何对陛下交代。 看来他还是应该多拉上几个同僚,一起分担责任才好... 心里打定了主意,刘御医快步离开宁国公府,准备进宫复命。 冰洁扶着沈欣言在屋里缓缓行走:“就是主子太过大方,旁的人家赏个十几二十两已经是脸面,可主子每次一赏就是百两,也难怪那些御医愿意帮主子做事。” 沈欣言的声音平和:“都知道咱们宁国公府处处是银子,我若出手小气,才真是落了自己的名头。 不过就是些小钱,他们拿到银子能专心办事,我花了银子能收拢人心,这不是很好么。” 冰洁叹了一声:“全京城估摸着也就只有您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毕竟财力放在这,也难怪不少人都惦记帮宁国公府做事。 沈欣言伸手拍了拍胸口:“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依照我如今的身份和财力,若是抠抠搜搜的,才真的会让人看笑话。” 冰洁扶着沈欣言坐在凳子上:“主子,既然身体不适,还是应该多休息。” 对于主子的身体,她有个非常可怕的猜测,主子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沈欣言用手轻轻捶打自己的胸口:“马上就是下一次的拍卖会,如今拍品不够,之前遗留的问题也没有解决。 各路商人都在观望中根本不敢冒头,原本的好口碑毁于一旦,正是需要重新规范的时候,我哪里有时间休息。” 就算她想休息,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而且商街是她的根本所在,她如何能够放手。 冰洁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可您的身体需要调养,陛下会理解的。” 沈欣言摆手:“我做这件事可不是为了让陛下理解,我只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我自己。 若是我连这点作用都没有了,那我以后就会有无穷无尽的休息时间,你懂么?” 没人会为一颗弃子费心。 见沈欣言主意已定,冰洁也不再劝说,只是默默地将账本放在沈欣言面前:“主子要注意身体。” 沈欣言笑的温和又从容:“放心吧,我省得。” 每次的拍卖会都必须有一件压轴的拍品,能勾的人心痒痒,且非他不可的东西。 这才能引得各路商人疯狂竞争,且在会场一直停留到最后。 也只有看到拍卖会的火爆,商人们才会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竞拍。 原本好好的生意,活生生被那些官员们弄砸了,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将生意再次盘活。 见沈欣言蹙眉,冰洁立刻开口询问:“主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沈欣言轻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商人不来,可以让金满堂在中斡旋,拍品不过也可以去陛下的库房里选些东西,唯独这压轴的拍品,我是真心有些发愁。” 究竟什么东西,才能让这些商人们趋之若鹜呢! 至少也得让他们无比期待才行。 冰洁沉默了片刻:“主子有什么想法。” 沈欣言翻看着面前的账本:“我的想法就是,再让陛下出面一次...” 一个儒商的匾额,一个让商人家子嗣从商户变成农户的旨意,对于商人来说,究竟哪个更有吸引力。 最初的拍卖会上,她曾卖了一个考科举的名额。 但商户子弟考科举是有限制的,毕竟商人手里有银子有资源,想要让自家子弟学业大成并不是难事。 从举人往上,名下的田地便不用再交税。 因此,为了防止官商勾结,也为了不让国家损失大笔税务,商户子弟为官最多只能做到六品官。 一个将商户转为农户的名额,应该足够让那些商人心动了吧! 见沈欣言思考的认真,冰洁又从厨房端了碗参汤过来。 谁知沈欣言一秒破防,竟再次干呕起来,吓得冰洁立刻过来给她拍背。 沈欣言眼角已经泛出泪花,果然,这两年养尊处优,都将她的身体养金贵了,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冰洁脸上的表情愈发担忧:“主子,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千万莫要吓我。” 沈欣言半倚在凳子上:“无事,就是肠胃有些不适,你找人去府外给我寻些莲花白来,酸爽可口的为佳,一定要腌制入味的才是最好。” 虽然心中存疑,可冰洁还是迅速应诺:“是,奴婢这就去办。” 目送冰洁离开,沈欣言忍不住对阿蛮感慨:“你确定他们不会发现我吃了假孕的药。” 这件事多少有些冒险了。 阿蛮轻哼一声:“这个房子至少还要十年后才能现世,累死他们也发现不了。” 这房子最初爆出来,是因为太子的一个侍妾。 那妾侍争宠争不过别人,便寻思出这么一副鸡肋的方子。 原想着多留太子几日能怀上孩子,谁知道太子人是去了,却始终没能成事,她担心事情败露,索性让人抱了个孩子在身边。 后来还是孩子的生母跳出来,这才亲自揭穿那侍妾,真相就此揭示出来。 也是直到那时,这方子才公之于众。 想当初,除了肚子里没有孩子外,太医院全体御医轮流给她诊脉都没能发现问题,足可见这方子的厉害之处。 只是这东西需得日日服用,而且效果也是一点点呈现的,甚至肚子也会大起来。 怎么说呢,阿蛮一直都觉得那个侍妾是个人才,就是聪明劲没用对地方。 若是将这能耐用在为太子调养身子上,何至于直到太子死了,她都只是个侍妾。 沈欣言也松了口气:“如今看来冰洁倒真是个有用的,只可惜她的忠心不在我这,终究还是要提防她。” 阿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还没怎么样,你便已经开始悲春伤秋了,若是我对皇帝有了异心,定然会不动声色的疏远他派来的人,最终将人解决。” 沈欣言轻咬嘴唇:“我并无二心。” 阿蛮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既然没有异心,为何要疏远冰洁呢!” 最讨厌矫情的人,尤其是这种自己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的。 沈欣言被阿蛮怼的不敢说话,只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想多防备一些。” 是啊,从何时开始,她对陛下已经从臣服变成忌惮了,她根本没有这样资本啊! 再有就是,宫中当真会有人对霍恩不利么,她这心可是越来越慌了。 听说刘御医求见自己,承泽帝放下手上的奏折:“让他进来。” 刘御医脚步匆匆的进了御书房,恭恭敬敬的对承泽帝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承泽帝对他微微动了动手指:“起来吧,今日为何过来。” 刘御医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承泽帝:“陛下,微臣刚去宁国公府上诊脉,发现宁国公似乎、似乎...” 承泽帝的眉头扭成一团:“可是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大问题,你且将事情对朕慢慢说来。” 见承泽帝误会,刘御医立刻摇头:“宁国公的身体并非出了问题,而是...” 他的声音顿了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宁国公似乎有孕了。” 承泽帝抬头,一脸震惊的看向刘御医:“此话当真,你有几分把握。” 沈欣言为什么会怀有身孕,一定是霍恩那混蛋惹下的麻烦。 刘御医也没想到陛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当即小心翼翼的回答:“如今月份尚小,微臣只有三四分的把握,具体情况还是要同僚们一同确认才行。” 他想过陛下会过问这事,可陛下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大了。 承泽帝依旧阴沉着脸:“不是说之前泡在水里伤了根本么,为何还会有孕。” 刘御医缩着脖子:“陛下,世事没有绝对,宁国公身体康健,想必附中胎儿也是个生命力顽强的...” 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不会被陛下用刀劈成两半吧。 承泽帝已经平复了心情:“宁国公府如今只剩宁国公一人,若宁国公有了后人,也是极好的。 你明日带人入国公府为宁国公诊脉,若真是喜脉,定要好生照顾宁国公,护她们母子平安。” 刘御医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嘶了一声,早听说宁国公在陛下面前极有脸面,没想到陛下居然连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都忍了下来,当真是荣宠之极。 得知承泽帝的态度后,刘御医心里提着石头终于放下:“微臣遵旨,定然尽心尽调养宁国公的身体。” 承泽帝微微点头:“宁国公近日思虑过盛,这不确定的消息便先莫要告诉她,免得让她增加烦恼。” 这话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沈欣言可是中过媚药,还在冰水里泡过一整夜,不论任何人都会担心腹中孩子的健康问题。 刘御医恭敬磕头:“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陛下对宁国公还真是不一样啊,居然连方方面面的细节都想到了。 将刘御医打发走,承泽帝一脚踹倒身边的落地双耳青花高瓷瓶:“他好大的胆子。” 沈欣言是他要用的人,霍恩与沈欣言不清不楚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敢让沈欣言怀孕,怕不真是要将他活活气死。 王海熟练的跪在地上:“陛下莫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承泽帝发出连连冷笑:“霍恩是真觉得朕不会将他如何么,居然还给自己留了个后。” 王海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霍同知是感觉自己回不来了,才决定给自己留后的。 承泽帝终于冷静下来,只是眸光却更加阴沉。 事已至此,那就莫怪他无情了,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处理。 第二日一早,沈欣言便迎来了一大批御医,轮流诊脉后,御医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摸出了喜脉,看来宁国公是真的有了身孕。 只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呢,霍同知么! 就在众人不停用眼神打机锋时,耳边忽然传来沈欣言的询问声:“敢问各位御医,本国公的身体恢复的如何。” 刘御医立刻发声:“回宁国公的话,您的身体已经大好,只是还需要休养,千万莫要让自己太过劳累,以免损耗了心神。” 在场的都是人精,只一句话便让他们明白了刘御医的心思。 这人是想要隐瞒宁国公怀孕的消息,至于为何要隐瞒... 刘御医多年来甚是会揣度陛下的心思,难不成这是陛下的指示。 沈欣言郑重点头:“可本国公最近一直觉得精力不济,这是为何。” 一位已经领会到刘御医行为的钱御医立刻开口:“国公大病初愈,会感觉疲惫其实也是正常的。” 李御医也跟着说道:“国公毕竟损了身子,想必这一时半会儿的,小日子也不会太准确,国公千万莫要操之过急,还是要静静调养为佳。” 事实证明,当御医想要忽悠一个人的时候,还是相当有实力的。 沈欣言听得连连点头,若非她自己清楚自己用了假孕,她可能就真的信了这些人的鬼话也说不定。 第209章 王海的话术 御医们诊脉后便离开了,沈欣言依旧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阿蛮,这些药我得吃多久。” 阿蛮沉默了片刻:“一直吃到你小产。” 沈欣言:“...”这话单是听到就觉得晦气。 御医们很快便将消息传到承泽帝耳朵里,听说沈欣言是真的有了身孕,承泽帝的表情异常冷静。 好,很好,非常好。 霍恩果然从不让他失望。 承泽帝收敛了目光,低垂下眼眸:“虽然有了那新型的粮种,可前方战事吃紧,粮食依旧是不够用的。” 王海心知承泽帝是什么意思,立刻小心翼翼的回道:“陛下说的是,好在现在有了宁国公,倒是为陛下解决了不少烦心事。” 承泽帝淡淡的应了一声:“沈卿的确有可用之处。” 听多了沈卿大才,得沈卿乃朕之荣幸的话,如今听到承泽帝说沈欣言有可用之处,王海心里咯噔一下。 陛下这不会是厌了宁国公吧,毕竟他们这位陛下,最是个喜怒无常的主。 见王海不说话,承泽帝迅速转移了话题:“沈卿之前上书,说要拍卖一个转换户籍的名额,以便重新开展拍卖行的生意。 你说若是用这个办法,其他的官员是不是也能重新将拍卖行盘活。” 王海低着头:“朝堂上的事奴才不懂,但咱们大梁的官员却都是一顶一的好,也都愿意帮陛下分忧解难,只是宁国公...” 承泽帝眼神凌厉:“宁国公如何?” 听出承泽帝称呼上的变化,王海继续柔声回答:“宁国公是女子,依靠唯有陛下一人,因此她比谁都要更纯粹。” 这话算是说到承泽帝心缝里:“确实,若是放着霍恩不提,沈卿的确对朕忠心耿耿,乃忠臣也。” 见陛下展颜,王海也迅速夸奖起沈欣言:“谁说不是,都说有明君才会有贤臣,陛下乃天下明主,自然会有能人相助,日后能为陛下分忧的人还多呢。” 承泽帝眉心舒展:“瑕不掩瑜,能得一个沈卿已经是朕之大幸,怎能贪图更多。” 出了这样一个一心为他赚银子充实库房的奇女子,也算是天佑大梁了! 王海知道承泽帝的心情变好了不少,继续对承泽帝奉承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天下有识之士自然会争相投奔的。” 承泽帝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投奔朕就算了,朕倒更希望他们靠近太子。” 那才是他的心头宝! 两人又说了会儿子话,王海不动声色的将承泽帝捧的心花怒放,甚至对沈欣言的事都看淡了不少。 承泽帝拿起奏折:“行了,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今日的折子又批不完了。” 王海立刻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都怪奴才不好,每次同陛下说话就忘了时间,奴才该死的很。” 承泽帝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算了,你无需自责,朕也就只有在你面前还能说几句真心话了。” 这些年有王海陪伴,倒真是少了很多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毕竟王海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并不存在什么与外人勾结的情况,让他放心的很。 长公主府。 姚锦风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看着长公主:“外祖母,您救救孙儿,救救孙儿吧,孙儿如今生不如死啊!” 他的身体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针,每日就连喘气都觉得痛,晚上更是无法入眠,更不要说翻身或是走动。 沈欣言那贱人居然敢对他下这样的狠手,简直不将他长公主府放在眼里。 长公主勉强掩饰住眼中的不屑:“好好养伤,莫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姚锦风挣扎着去拉长公主的手:“外祖母,沈欣言多次折辱孙儿,还对孙儿下了这样的狠手,您一定不能放过她,否则咱们长公主府的颜面何存啊!” 长公主拍了拍他的手背,顺势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安心养伤,莫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姚锦风眼中迸发出仇恨与兴奋交织的光:“外祖母一定要为孙儿做主,千万莫要放过沈欣言那个贱人。” 他要将沈欣言抓回来,在沈欣言身上戳出一百个窟窿,再将沈欣言的肉一片片削下来,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长公主敷衍的应了一声:“若是感觉到疼,就大声叫出来,本宫会寻快寻名医入府为你诊治的。” 该大声嚎叫的时候,就千万不要吝惜声音,否则别人如何会知道姚锦风受了委屈。 姚锦风的眼睛开始湿润:“外祖母可是在关心孙儿。” 长公主的唇角轻轻勾起:“你是安平留下的唯一血脉,本宫自然是关心你的。” 关心这种事,表现在语言上就好,无需体现在行动中。 姚锦风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只要外祖母能疼爱孙儿,孙儿便是此时死去也值了。” 自打祖母走后,他感觉自己就变成了孤身一人,好在外祖母终于被他感动,他日后也有人疼了! 长公主被姚锦风哭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她将姚锦风的手塞回被子里:“行了早些休息吧,本宫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她走后,姚锦风的表情瞬间从悲凉变得狰狞,这老虔婆难道真以为自己看不出她的虚伪。 而且老虔婆还克扣了他的止疼药,等着瞧吧,待他上位那日,第一件就是用老虔婆来祭旗。 长公主出了房间后,立刻对花溪伸出手。 花溪适时递过一条帕子:“殿下。” 长公主将自己的手指仔细擦过,随后嫌弃的将帕子丢在地上:“本宫看他还挺有劲的,每日的止疼药给他减半吧。” 既然有劲就多喊一喊。 花溪咋舌:“若这般行事,县君怕是撑不过去。” 长公主的面容依旧冷凝:“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总比他日日躺在床上干嚎的好。” 多叫唤几声,说不定脑子也会清明些。 花溪有些沉默,倒真是这个道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忽然有武婢急匆匆过来:“殿下,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宁国公貌似有了身孕。” 第210章 沈欣言的提防 长公主微怔片刻,唇瓣缓缓勾起:“有意思!” 她那好弟弟能容下这个孩子么,为何她一点都不相信呢! 花溪看着长公主:“殿下,我们可要出手做什么?” 长公主笑着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那朱长泽最擅长做搬石头砸脚的事,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介意伸手推上一把! 沈欣言原以为有了之前这些官员们的捣乱,拍卖会不会有太多人过来。 却没想到这次拍卖会,比沈欣言想象中热闹些。 毕竟都知道宁国公回来了,也都对沈欣言拿出的压轴拍品感兴趣,因此拍卖会异常激烈。 到最后,那转换户籍的名头最终还是落在金满堂身上。 由于有沈欣言坐镇,那些竞拍品都被平安无事的拿走,商户们也陆续向沈欣言打招呼。 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在试探,沈欣言日后还会不会离开拍卖行。 沈欣言应对的相当得体,也郑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就算日后她有事不得不离开京城,拍卖行的相关事宜也只会交给了刘司正和林典正打理。 毕竟这二人最是了解拍卖行的运营模式,有她们坐镇不会有任何问题。 沈欣言的保证还是极能服众的,商户们得到保证后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拍卖行,回到自己在商街的落脚处,准备查看是否还有其他商机。 沈欣言的眉心松了松,开始盘点这两日拍卖会的进项,之后再按照约定将其中八成银子送进宫。 见到沈欣言回归,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刘司正。 毕竟之前拍卖行被接管时,她与林典正的处境异常艰难,平日里听到几声冷嘲热讽都算正常,更多的是鄙夷嘲讽,以及被抓着一遍一遍盘账。 那些人非常想从她们口中得到对主子不利的消息,以此向承泽帝邀功。 好在她们留了个心眼,从不说任何关于主子的消息,这才让那些官员找不到任何漏洞。 一想到那如同噩梦般的几个月,刘司正就忍不住叹气:“主子,还好您没出事,否则我们当真会被那些人折磨死。” 没人知道那种顶着无穷压力,每日接受审判的感觉。 沈欣言看着刘司正:“放心吧,我这次已经同陛下禀明,若日后我再有离开京城的时候,商街和拍卖行便由你和林司正负责,只是日后要辛苦你们多费心了。” 刘司正和林典正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是藏不住的兴奋,她们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沈欣言笑盈盈的看着两人:“你们与我同甘共苦,我自然不会薄待你们,放心吧,我今日的话会一直作数的。” 两人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多谢主子。” 对于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主子放权更能让她们兴奋的。 沈欣言对两人摆手:“咱们之间没什么谢不谢的,倒是这次的银子,一定要尽快送进宫去。” 也好让陛下看到她与其他官员的不同。 听到沈欣言提起银子的事,刘司正的表情略显纠结:“主子,陛下之前之所以想让人将拍卖行收回,为的就是银钱分配的问题,您看看要不要再多让点。” 沈欣言摇头:“不可,这拍卖行上上下下养着上百口子人,又是一个月开门一次,请帖,图册,配合拍卖会的桌布窗纱。 里里外外,处处都是用银子喂出来的,若是我再让给陛下一成利润,那这些花用便都要从那一成份额里面出。 成本不够,便要降低品质,可若是品质下去了,还如何体现出拍卖行与众不同的格调。” 这倒不是说假话,为求让客人赏心悦目,每届拍卖会都有一个主题色调。 再配合这些色调来调换桌布、椅套、纱帘的颜色图案和纹饰,这些都是需要提前准备好的。 这些配饰用的布料和丝线都会是商街这一季的主打款,若是有商人看好了这些成品图样,也能带动这些布料和丝线的销售。 好在绣娘和布桩都是沈欣言名下的,这些东西从自家铺子进货就好。 等到用完后,这些东西也不会丢弃,而是放给那些比较清雅的酒楼,亦或是高级的青楼。 商人们非但不会觉得愤怒,甚至还会夸奖一声风雅。 毕竟平日里他们在酒局上,也都会寻一些花魁前来助兴,如今反而会有一种活色生香的既视感。 若是削减了这一部分开销,拍卖行的格调怕是瞬间便会落下来,毕竟她也不是个会做亏本生意的人。 见刘司正二人不说话,沈欣言继续说道:“况且,陛下眼里让多少能让他这九五至尊满意。 今日我再让出一成利润,明日陛下怕是不会愿意分给我利润,到时候我宁国公府有多少银子够往里搭的。”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留在姚家后宅,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她不介意给陛下银子,但这种事不能挖断她自己的根基。 陛下的心永远无法被满足,毕竟全天下都是陛下的,但沈欣言却不想被陛下感觉她的银子都应该属于陛下。 否则万一哪天陛下觉得她无用了,怕不是会动杀鸡取卵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沈欣言如今对承泽帝是真的起了防备之心。 生怕承泽帝一言不合就会同她动手。 刘司正两人不再说话,只默默地相互对视一眼。 果然,上次陛下想要从主子手里夺权的事,终究还是让主子对陛下生出了戒心。 三人正在商议下次拍卖会的配色时,一个侍卫匆匆走进来:“国公,前线有人送来霍大人的书信。” 沈欣言脸上一喜,有难以掩饰的喜色,当即对侍卫伸手:“拿来我看。” 可阿蛮的声音却自沈欣言耳边响起:“我瞧着这信封的颜色不对,让他将信封拆开。” 沈欣言当即开口:“等下。” 这声音响起的突然,侍卫不由得一愣:“国公!” 沈欣言示意刘司正将账册全部拿走,对侍卫柔声说道:“本国公见这信封脏的厉害,着实不敢伸手碰触,你便帮本国公将信封拆开吧。” 第211章 给沈欣言找帮手 听到沈欣言提出让自己拆信,侍卫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国公大人,这不合规矩,若是让人知道小的拆人信件,小的定然会被惩罚的。” 大梁律法,拆人信件者,处以挖目之刑。 沈欣言笑的无奈:“这是本国公让你拆开的,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侍卫依旧有些犹豫,却不得不将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信纸恭恭敬敬的送到沈欣言面前。 沈欣言指了指桌子:“放在这吧,本国公有空的时候会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刚刚仿佛看到这侍卫指尖落下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不只是她,就连冰洁也看到了这个情况。 在床边对冰容做了几个手势,冰洁回到沈欣言身边,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桌面上的信件:“主子,这封信之前应该是被人拆开过,上面还撒了药粉。” 沈欣言点头:“你将我那副羊肠手套拿来。” 那是她在布坊看人调配颜色时特意准备的,如今刚好用得上。 冰洁应诺,恭恭敬敬的取出手套送到沈欣言面前。 沈欣言小心翼翼的打开信纸,果然是霍恩的字迹,而且应该是在去往北疆的路上写给她的。 信上诉说了对她的思念,以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甚至还有暗戳戳的邀请,希望沈欣言有机会也可以同他一起去往北疆。 一封信看完,沈欣言发现羊肠手套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黑,吓得她立刻将手套摘下来丢到一边,惊疑不定的看向冰洁:“这是什么东西。” 冰洁寻了一根竹筷,从沈欣言的手套上挑起一小块发黑的粘液:“主子,这有些像是水银,但我不能确定。” 大梁国对水银的使用频率相当频繁,只是没想到竟会出现在主子的信上。 听到水银,沈欣言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阿蛮的语气相当笃定:“落胎用的。” 沈欣言深吸口气:“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沉默了片刻,一个纸条从窗外打进来,冰洁接住纸条看过后脸色越发阴沉:“主子,送信的人死了,不知被何人抹了脖子。” 此时正是商街喧闹的时候,好在冰容及时将尸体带走,否则说不定会惊动商户们。 可饶是如此,冰容依旧没看清动手者的相貌。 沈欣言故作不解的看着冰洁:“这事能是谁做的,我最近似乎并未与人交恶。” 冰洁自然知道水银是用来落胎的,但在她的认知中,自家主子似乎并未意识自己怀孕这件事。 思忖了片刻后,冰洁最终还是将消息隐瞒下来,并未告诉沈欣言实情:“主子这次回来接手拍卖行,本就是那些官员们不愿看到的,做些恶心事也不奇怪。 而动手那人行事干脆利落,我看着倒是有些像长公主殿下的手笔。” 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沈欣言感觉自己的额角都跟着跳了跳:“长公主?” 她最不愿意的,便是同长公主殿下有牵扯。 但她之前重创了姚锦风,这个怀疑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一想到自己与霍恩之间的信件被人截获,她心里就极不舒服. 冰洁见自己说通了沈欣言,心里也松了口气。 能做的如此干净利落的人,不只是长公主,其实还有陛下。 只是这种猜测,她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沈欣言看着桌上的书信,心中暗自感慨:将药粉涂在信封上,她在读信的时候一旦碰到自己的嘴唇,说不得就会中毒。 虽然她是假孕不至于落胎,却也会让她身体虚弱一段时间,究竟是谁对她有如此大的怨气。 难道真的是长公主想要为姚锦风出气么! 不管怎么说,这姚锦风的运气是真的好,没了姚钱氏为他保驾护航,居然又蹦出一个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当真让她妒忌的很。 见沈欣言沉默,冰洁又安抚了她几句,这才陪沈欣言回了国公府。 刚进府,沈欣言便收到安叔过来的消息。 知道安叔一旦过来必然是有正事要说,沈欣言屏退下人,独留安叔在会客厅:“安叔,可是有霍恩的消息。” 安叔点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被油纸包裹的信:“霍恩告诉我,他的信从明面上一定会被人截住,因此在写给我的信里,夹了一封给你的书信。” 他们私底下有自己传递消息的渠道,比明面通信更加安全便捷。 沈欣言欢喜的拿过书信,随后向安叔道谢:“劳烦您老人家跑了一趟,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大可通知我派人去拿。” 安叔摇头,独眼中写满了看透世情的睿智与无奈:“霍恩的书信,我亲自交到你手上才会安心。” 沈欣言正准备说话,耳边已经传来阿蛮的声音:“问他会去哪个庙出家。” 沈欣言理了理思绪:“安叔与霍恩相处多年,霍恩也多次向我提及,安叔对他是如亲人般的存在,既是霍恩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安叔在我面前莫要如此客气。” 以她如今的身份,能自称一声我已经是非常亲近。 安叔听的心里发热,对沈欣言连连摆手:“我老了,当不得宁国公如此抬举。” 相互之间说了些暖心的话,沈欣言悠悠叹息:“若是可能我到真想去北疆陪霍恩一同御敌。” 安叔非常不赞同的摇头:“北疆苦寒,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适合去那样的地方。” 沈欣言笑道:“我是个做生意的,天南海北,大漠长河,有哪里是去不得的,回头寻些资料,看看北疆那边的风土人情,有什么适合做的生意,刚好趁机探望霍恩。” 沈欣言和霍恩感情好,自然是安叔最愿意看到的,听到沈欣言这么说,安叔瞬间来了精神。 他之前曾在北疆驻守过,自然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当即给沈欣言科普起来。 安叔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他讲述的东西里面极少夹杂各种感情,到是将整个北疆的情况完完整整的呈现在沈欣言面前。 这话听得沈欣言双眼发亮,不住地点头。 等到安叔说的差不多时,沈欣言才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他们那边可有什么庙宇道观。” 安叔的视线自沈欣言脸上滑过,随后认真的说出两个不算出名,但是与他最为相熟的寺庙。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满意:“没想到竟是这两处偏僻之地,我这就派人去查。” 果然,若是沈欣言不询问安叔,可能直到她死或是安叔离世,也不可能会想到这里。 见沈欣言听得认真,安叔的话锋陡然一转:“你今日寻我说话,为的就是询问庙宇的事吧。” 他不傻,而且还比普通人更擅长察言观色,否则也不会将霍恩平安护到长大。 宁国公虽说是在问他北疆的风土人情,可他能明显感觉到,当说起寺庙的时候,宁国公的呼吸变了。 沈欣言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她在思考要不要直接了当的询问安叔。 许是看到沈欣言为难的表情,安叔沉默了片刻,率先转移了话题:“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想询问宁国公一个消息。” 听安叔说的郑重,沈欣言抬眼看向对方:“安叔你说。” 安叔用手在自己肚子上比了一个圆:“这个是不是真的。” 依照他对霍恩的了解,霍恩爱宁国公入骨,在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归来的时候,断不会让宁国公孕育子嗣,以免自己战死沙场之时,宁国公带着孩子处境艰难。 但凡事都有意外,既然收到了消息,他自然要来询问一下。 沈欣言对着安叔轻轻摇头:“不是真的,而且我现在也应该不知道这事。” 既然霍恩信任安叔,那她也愿意信任安叔。 安叔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却被他立刻掩饰住:“看来你这边的处境也非常艰难,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能让一个女子不惜用假孕的借口欺骗外人上当,看来宁国公的情况并不比霍恩好多少。 沈欣言立刻点头:“多谢安叔,只是我想知道,霍恩背地里是不是有什么敌人。” 安叔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可最后还是对沈欣言挤出一个微笑:“这种事,宁国公还是亲自去询问霍恩吧,想必等他这次回来,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知道安叔不欲多谈,沈欣言也不为难对方,只笑着送人出门。 冰洁一脸新奇的看着沈欣言:“主子今日的心情看起来极好。” 沈欣言摸着自己藏在心口的书信,对冰洁大方一笑:“的确还不错,毕竟那人托安叔给我带了口信。” 实话不能说,但夹杂着实话的假话却可以随便说。 她如今已经没有那么相信冰洁和冰容了。 沈欣言的表现与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因此冰洁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只是专心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 中午小憩的时候,沈欣言习惯性的将屋中的人全部打发出去,这才打开霍恩的书信。 与之前那封中规中矩的书信不同,沈欣言手中这封信用词大胆,看沈欣言脸颊上渐渐染上两团红晕。 都说北方干燥,霍恩这家伙居然还能浪的起来,真真不知道让她该说什么才好。 正打算将信拿在手里再看一遍,耳边便传来阿蛮的声音:“行了,你没有时间继续回味了,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有要事得做。” 沈欣言迅速计算过日子:“难道是那个种玉米的商人要来。” 她这段时日可没少听说玉米的好处,自是无比期待。 只是时间似乎与阿蛮说的有些出入吧!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人生不是只有做生意的。” 沈欣言脸上越发震惊:“你是谁,快把我家阿蛮还给我。” 这绝对不是阿蛮能说出的话。 阿蛮轻叹:“行了,莫要做无谓的口舌之辩,你如今处境艰难,我便带你去寻几个人回来,至少能替代的了冰洁和冰容。” 沈欣言来了精神:“是你的朋友么?” 阿蛮的声音有些沉闷:“算是吧,总之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出门,应该还来得及救人。” “救人?”沈欣言心里是压不住的惊讶:“既然能代替冰洁和病容的地位,为何还需要我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去救人。” 阿蛮冷笑:“因为她脑子不好使啊!” 沈欣言:“脑子不好使...”阿蛮居然还会认识脑子不好使的人!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冷肃:“那人也曾是一代侠女,原本也应该是一号叱咤江湖的人,谁知却遇到了一个落魄书生。 书生花言巧语将人哄住了,她竟然心甘情愿的与书生按照夫妻的模样相处,每日洗手作羹汤,细心照顾书生的饮食起居。 可惜贫贱夫妻百事哀,书生得了一场大病,他们没有钱,那疯女人居然狠心将自己卖进了青楼,以往的精湛武艺被她编成了剑舞,倒也风靡一时。” 沈欣言听得入神:“后来呢!” 阿蛮的声音越发冰冷:“书生刚知道她自卖自身的时候,还知道心疼对方,赌咒发誓待到自己出人头地之时,必然会用八抬大轿将人抬进府里。” 沈欣言摇头:“世上男儿多薄幸,这男人能心安理得的花她的银子,自然不会真的在意他对女人的承诺。” 许是气急了,阿蛮忍不住啐了一口:“你看,就连你都清楚地简单道理,她偏偏就是想不通。” 沈欣言:“后来呢...”骂人的时候能不能别带上我! 阿蛮倒是冷静了些:“后来书生每月都过来探望她,有时还会在楼子里留宿,之后将她攒的银子拿走。 被人发现了她私底下竟是这样的情况,她的行情也越发的差,原本追捧她的公子哥都将她视为下三流的窑姐。 发现她赚不到银子,书生来的便不那么频繁,只每月过来一次,拿了银子就走。” 沈欣言有些感慨:“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面的人。” 所以说,再好的感情也没有银子带来的安全感多。 阿蛮哼笑:“这算什么,更不要脸面的事还在后面呢!” 女人啊,动什么都不要动感情。 第212章 红玉 沈欣言默默地调整了一个姿势:“你说吧!” 单听阿蛮说话的语气,她就知道阿蛮之后的话非常有可能会将她气死。 所以还是要先换个姿势才行。 果然,就听阿蛮继续说道:“后来那书生有一段时间没过来,再过来时便是一脸的落魄,字里行间也满是不得志。” 沈欣言立刻追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阿蛮冷哼一声:“还能发生什么,书生说自己之所以这么久来没来,是因为准备科举。 可由于他没钱请人照顾,平日里分心太多,故而这次的成绩并不理想。” 要钱的最高境界,就是句句不提要钱,却又句句离不开银子。 沈欣言感觉自己无法接受:“这书生若真心爱重她,又怎可能扒着她要钱。” 一个人心里若真有另一个人,必然会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对方面前,而不是如书生这样,努力展示着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这说明书生早就打算抛弃这位侠女了,如今不过就是在压榨对方的最后一点价值。 对于这一点,沈欣言深有感触。 之前去霍恩府上拜访,只觉得霍府的陈设简单大气,可后来才知道,霍恩是真的穷。 霍恩是纯臣,为陛下办事,自然不会同其他官员勾结。 武安侯府是霍恩亲手抄的,一点家底都没留下,霍恩平日里就靠着陛下的赏赐和朝廷的俸禄过日子。 偏这人还是个好面子的,平日里银子都花在明面上,将自己掩饰的很好,沈欣言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发现霍恩是真的穷。 但霍恩不说,沈欣言也不问,依旧如以往那般同霍恩相处,也从不会做什么私下补贴霍府的事。 毕竟霍恩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自然就要有男人的担当才是。 她不敢说霍恩有多爱重她,可至少这人很担心会在她面前失了脸面,导致她对霍恩生出隔阂。 以己度人,想必书生与那女子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阿蛮嗯了一声:“你都知道的道理,偏她那人愣是看不清楚。” 沈欣言:“...”阿蛮又开始了! 阿蛮开始咬牙切齿:“为了让自己的情郎能没有后顾之忧,那蠢女人主动挂牌开始接客。 从原本卖艺不卖身的清官变成了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红倌。” 沈欣言的声音也跟着提高:“她疯了么,竟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 阿蛮的语气愤愤:“她卖了自己,给书生凑了一千两银子,我当时便劝她千万莫要太信任那狗东西,有这个银子存起来,日后给自己赎身正好。 可她却说她不是信任书生,而是要给自己赌一个希望。” 沈欣言的表情有些落寞:“她会输的。” 她如今接触的外男不少,最是明白什么叫做世上男儿多薄幸。 所谓的心悦,除了最初对相貌的觊觎外,更多是对一个人全方面的衡量,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一个冠以心悦的名头,来证明自己的痴情罢了。 阿蛮应了沈欣言的话:“她输了,她在楼子里当了两年的红倌人,书生始终没出现过,直到她终于攒够了赎身的银子,这才得以从青楼脱身,去寻那书生。” 沈欣言感觉自己心口发紧:“可是发生了什么。” 阿蛮嘲讽的开口:“她入了青楼五年,三年清官,五年红倌,那书生已经有了妻子孩子,最大的四岁啊,最小的还在吃奶。” 也就是说,当初那蠢到挂相的女人前脚刚进入青楼,人家书生后脚就娶了老婆,而且还是正经过了婚书那种。 只是早些年他们的生活拮据,书生才不得不纡尊降贵的去青楼伺候她,用自己的尊严换取那一点点少到可怜的银子。 沈欣言有些一言难尽:“最后呢!” 阿蛮哼了一声:“最后她疯了,当着所有的人将书生去势,随后又在书生身上刺了几十个贱字,而后被官府押走,死在了牢里。” 所以说,永远都不要对男人太上心,否则定会霉运缠身。 沈欣言有些一言难尽:“要不我们今日去寻她吧!” 这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并不想算计对方些什么。 知道沈欣言圣母心又泛滥了,阿蛮冷笑:“让你寻她,是为了给你找个武艺好的帮手。 你若是今日去,还真不一定能降服她,毕竟人不到绝境的时候,是不会对自己的救命稻草感恩戴德的。” 她不是不同情那女人,只是她觉得那女人会落得这样的结局,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自作自受。 沈欣言无意识的扭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可是...” 她依旧觉得应该施以援手。 阿蛮哼了一声:“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同情心吧,想要收服这样有本事的人,你给她的可以是维护,也可以是打压,但绝对不能是同情。” 同情是对待弱者的,沈欣言这样的态度,对那人来说等同于侮辱。 沈欣言眨了眨眼睛:“你和她似乎挺熟。” 阿蛮也不避讳自己的过去:“她活着的时候,我刚刚成为花魁,也才跟着霍恩做事没多久。 她曾在我接待过暴虐客人后,帮我上过药。” 她们之间的情意,也是这时结下的。 沈欣言:“...”若是没有阿蛮,那应该也会变成她的人生吧。 阿蛮也知道沈欣言现在的心情无法平静,倒也没再说什么,只默默陪着沈欣言沉默。 许久之后,才听沈欣言幽幽开口:“那人叫什么名字?” 阿蛮慢慢吐出两个字:“红玉。”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沈欣言便带人前往商街的方向。 冰洁虽然奇怪自家主子为何又要去商街,却还是听话的跟在沈欣言身边伺候。 沈欣言也没表现出任何不妥,只推说是要去布坊选择下一次要用的布料。 路程刚走了一半,便见一队衙役正急匆匆向某个方位跑。 沈欣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能遇到就很好,她之前还真担心自己没有理由去插手红玉的事。 京城办事的人,对官员的身份最是敏感,沈欣言坐着六匹马拉的马车,马车周围的灯笼上又挂了写着宁国公府标志的灯笼,当即有人认出了沈欣言的身份。 本朝唯一一位女国公,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只要不疯不傻的人都不会与沈欣言为难。 见冰洁出声询问情况,捕头立刻对冰洁抱拳:“敢问车上的可是宁国公。”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捕头对马车躬身行礼:“回姑娘和宁国公的话,衙门收到消息,说是京郊出了个恶妇,伤了一名举人,小的正要赶去处理。” 在小地方,举人或许很金贵。 但在京城,举人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就是地位上比普通人受尊敬些罢了。 可这并不代表,举人可以随意被人欺辱。 沈欣言恰到好处的露出诧异的表情,也不等冰洁询问,便率先开口:“是怎样的恶妇。” 捕头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一个楼子里出来的娼妇,对举人老爷爱而不得后怒暴起伤人,小的正打算去处理。” 听说宁国公之前一直养在太后身边,金尊玉贵养大的娇女,没想到单是声音就如此好听。 一时间,捕头竟是有些心猿意马,却被他迅速按捺住。 居然敢肖想宁国公,怕不是会被陛下剁了脑袋! 不只是陛下,听说霍同知是宁国公的入幕之宾,那可是活阎王般的人物,他活的好好的,还没打算重新投胎。 捕头这话听得沈欣言微微蹙眉,尤其是娼妇两个字,更是刺痛了沈欣言的心脏。 这就是阿蛮经历的侮辱么,如此直观,如此令人悲痛。 阿蛮倒是无所谓的提醒沈欣言:“冷静下来,别忘了你要做的事,你还没有能同情我的资本。 与我现在的地位比起来,你不过就是活的比我干净些罢了!” 她从不为自己的过去而悲伤,因为她过去的每一天,都在不断为了自己努力拼搏着,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如今的地位并不比沈欣言低,因此也不需要沈欣言的同情。 知道自己让阿蛮不舒服了,沈欣言低声向阿蛮道歉。 与阿蛮相处久了,自然知道阿蛮是多么骄傲的人,她怎么一不注意就会说出这些不过脑子的话来。 阿蛮倒是立刻原谅了沈欣言:“别矫情了,你哪里是在同情我,你分明是在后怕,在心里将我假设成你。 你难道没听说过,永远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悲春伤秋,否则只会是自寻烦恼,而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处理好红玉的事,否则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沈欣言正了脸色,微微提高音量:“天子脚下竟还有这样的事发生,本国公便随你一并去看看吧!” 路上耽误了一会功夫,等一群人赶到时,红玉已经将那书生削成了血葫芦。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一个敢上前阻止。 墙角处,一个面容苍老憔悴的女人正抱着三个孩子瑟瑟发抖,生怕红玉转过头来对付他们。 见到捕头过来,红玉丢下手中的配剑,露出一个落寞的笑:“我不反抗,我这条命交给你们处置了。” 如今的她已经生无可恋。 还记得当初下山前师傅说过,江湖上人心险恶,让她务必提防。 她下山后还曾在心里偷偷嘲笑师傅大惊小怪,毕竟她遇到的人对她都是笑脸相迎,说话时也是温柔小意。 可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山下的人与她师门完全不一样,师傅与同门的兄弟姐妹每个人都只有一张脸。 但山下的人,都有好几张面孔,能随时调换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而那些所谓的温柔,实际上也都是裹挟着砒霜的蜜糖,时时刻刻想要她的命。 不入红尘时,不知红尘事。 如今看来,这世上的每一件事,都让她无比恶心。 沈欣言看着红玉悲怆的模样,忽然生出了一丝难过:为何世道对女儿总是如此不公。 男人入青楼是风雅,女人便是娼妇,可若是没有这些风雅,又如何会出现娼妇。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红玉已经被捕头用枷锁桎梏起来。 就在捕头准备推搡红玉离开时,沈欣言陡然开口:“这人我要了,你不能将人带走。” 听到沈欣言要人,捕头愣了片刻:“国公大人,这不合规矩。” 宁国公为何要对一个娼妇生出怜悯之心,若是宁国公执意要将人带走,今日的事还真是不好办了。 沈欣言也不多话,只是轻轻叩了叩车厢壁,冰洁瞬间明白了沈欣言的意思,当即丢了一只荷包过去:“同你们家大人说,这女人我宁国公府带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国公府寻人。” 冰洁的声音中带着压迫,捕头竟生不起丁点反驳之心:“可是...” 沈欣言在马车里幽幽开口:“本国公觉得这其中必有误会,刚好今日打算进宫,你若是不愿意,本国公便亲自带她入宫。 陛下乃圣明之君,想必定然会主持公道的。” 听沈欣言提起陛下,捕头差点跪在地上:“此等小事怎还用惊动陛下,今日这事不过就是个意外,宁国公将人带走便是,不值得为此等小事多费心。” 他得罪不起宁国公,既然宁国公要将人带走他放行便是。 至于回头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自然拦不住有权有势的宁国公,若将来有人提出质疑,他也可以将宁国公推出来说事,终究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况且今日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地上这举人一看就是心虚,想必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将事情闹大。 只要威慑两句,定然能吓住对方,毕竟谁会与权贵争锋。 沈欣言将帘子掀开一条小缝:“抱着孩子那个,是书生的母亲么?” 看上去倒是个疼孩子的,至少将三个孩子都护住了,没看到这残暴的画面。 阿蛮的声音迅速响起:“那是这人的娘子。” 沈欣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错愕:“这么老!” 红玉好歹也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这人怎么会舍弃红玉,娶这样的老女人进门,难道对方的嫁妆很丰厚。 第213章 收服红玉 阿蛮的声音依旧冷漠:“四年生了三个孩子,平日里还要家里家外的操持,再好的颜色也消磨干净了。” 人渣并不会因为换一个伴侣,就转换了自己的态度。 他们只会怨恨女人无法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助力。 沈欣言心里一阵唏嘘,都说女子嫁人是等于第二次投胎,可什么时候女子才能自己选择投胎的人家。 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沈欣言唤来冰洁低声耳语几声,冰洁不住点头,随后看向那妇人:“我家主子愿意用五百两银子买断此事,你可愿意。” 妇人抱着孩子抬头看向冰洁:“你们闯入我家,伤了我夫君,竟想用五百两银子解决,我夫君可是举人老爷,你们将他害成这样,我断是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的。” 夫君原本前途无量,只是生不逢时才会屡试不中,那疯女人做的事,等于将夫君彻底毁了。 可如今竟还有是非不分的人来为那疯女人撑腰,反正她定不会与这人善罢甘休的,哪怕是去敲登闻鼓,她也不会让这人好过。 冰洁除了会在沈欣言和皇上面前伏低做小,其余时间都霸道惯了,从不会将外人看在眼里。 听了女人的话后冰洁直接拔出匕首握在手里:“你若不答应我便杀了你,让你一家齐齐整整的去地下报道。” 她可不是好脾气的主,暗卫做事有自己的规矩,莫说杀一个举人,就算是偏远地方的六品官员,他们杀也便杀了。 无非就是给上面编一个合理的理由便是,如今她家主子简在帝心,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主子今日看上了刚刚行凶的女人,那她自然要为主子将人带走。 女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你们都是何处来的土匪贼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就不怕天理昭昭降下惩罚吗!” 冰洁冷冷的走到书生身旁,忽然伸脚踩住了书生的胸口:“你说的是什么惩罚,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你的报应来的更快,还是我的。” 话音刚落,冰洁脚下猛的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书生喷出一口血,随后头一歪再没了气息。 她从不做解释,更从不劝人,她只会仗势欺人。 见书生的头歪到一边,他的妻子放下怀里的孩子跑到书生身边:“相公,相公,你不要吓我啊!” 沈欣言也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虽然清楚冰洁做的事都是为了她,但她依旧无法直面这种残忍血腥的画面。 冰洁抓住女人的脖子将人按在尸体上,用匕首抵住对方的脖子:“他本就半死不活,日后只会拖累你。 你若是就此揭过此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自是不会与你为难,还会给你两千两银子。 不管你想再嫁,还是想立女户独自带着孩子过活都够了。 可若是你不愿意,我现在便杀了你和你的孩子,你清净,我也清净。” 冰洁这一番话直戳女人心窝,女人悲愤的抬头:“你们不得好死。” 她的夫君啊,她的天塌了! 冰洁的脸色漠然,抓起女人头发,强迫女人的脖子向后仰,手上的匕首又重了几分:“那就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不识抬举的东西。 脖子上发出刺痛吓得女人惊慌大叫:“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银子,我要银子还不行么!” 她不想死,她还有三个孩子,她不能死。 冰洁收起匕首:“我会让人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日后你不可以回来。” 女人惊声尖叫:“我不走,我凭什么离开自己的家乡。” 她已经很委屈了,为什么还要强迫她背井离乡。 冰洁无所谓的冷笑一声:“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些虎视眈眈的人手下,保住你的钱和孩子,那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宗族的确会成为寡妇的庇护,但那个寡妇必须有儿子,而且还不能太有钱。 否则宗族会第一时间成为女人的阻碍。 女人下意识看向旁边围观的人,果然从他们眼中看到了贪婪的神色。 心知冰洁说的是对的,女人死死抓住自己丈夫的衣摆:“我凭什么相信你。” 万一这女人将她们骗去什么地方偷偷杀了,她到哪说理去。 冰洁的声音冷漠且不夹杂任何感情:“你只能相信,至少我没有直接杀了你。” 既然她现在没杀这女人,日后自然也不会再动手,这女人可以不用想那么多。 冰洁威胁女人的时候,刘捕头就在旁边听着,但没发表任何意见,这便是默许了沈欣言的以势压人。 见这边已经谈妥,沈欣言看向红玉:“过来。” 阿蛮说过,红玉这人软硬不吃,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红玉刚刚起就处于一个精神恍惚的状态,听到沈欣言叫自己,红玉下意识走到马车边:“你为什么救我?” 就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着。 沈欣言没有回答红玉的话,而是提出一句反问:“你可愿跟着我。” 红玉冷笑:“我现在还有选择吗?” 她被这人所救,无论怎样,这份恩情算是承了。 沈欣言的情绪依旧稳定:“除了她的枷锁。” 她的话音刚落,冰洁就看向旁边站着的刘捕头,刘捕头瞬间心领神会,当即取出钥匙将红玉放出来。 红玉活动了下手腕,目光依旧盯着沈欣言:“为什么帮我,我没什么值得你出手相助的。” 她不认为如今的自己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价值。 沈欣言语气淡然:“我身边刚好缺一个贴身侍女,你要不要过来试试。” 红玉嗤笑一声:“你这模样一看就是有地位的人,可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么?” 沈欣言摇头:“身份高不代表有用,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我只问你跟不跟我走,若是不走,我现在便可以放你离开。” 红玉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红玉是谁的人。 红玉沉默了许久,才忽然像是想开一般抬头看向沈欣言:“我跟你走。” 她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哪里还有脸面回山上,面前这女人看上去颇有权势,又为她解决了面前这事,她便再信一次又如何。 总不能连着两次都选错吧! 沈欣言这次出门的目的已经达成,如今只觉神清气爽。 不是冰洁不好,冰洁的办事能力是一等一的强,只是她们的身份决定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两人注定会站在对方的对立面。 既然迟早会变成这样,倒不如趁早防备的好。 只是不知这红玉的功夫究竟如何。 沈欣言在心里盘算的时候,红玉的眼神却悄悄飘到树上,稳准狠的寻到了冰容藏身的位置。 冰洁同样感觉到威胁,下意识挡在红玉面前:“既然同意,那便同我们回去吧。” 这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同类? 红玉倒是没同冰洁争执,而是顺从的向后退了一步:“是!” 既然同意要当人家的侍女,自然要听从主家的吩咐。 而且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尊重前辈是必修课。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 书生的尸体交给村民们埋葬,并且明确告知村民们,若会有一旦有消息泄露出去,这一村的人,谁都别想活。 威胁有时候比怀柔更有用,村民们果然被吓住,唯唯诺诺的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 那母子三人则被冰洁托付给刘捕头,让刘捕头将人送去其他州府。 刘捕头虽然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分内的事,可财大气粗的宁国公给的实在太多了。 沈欣言撒钱的动作大气,最初给刘捕头的荷包里放了二百两,之后又给他五百两将这母子三人送走。 这些银子是刘捕头一行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莫说是将这母女三人送走,哪怕是将母女三人送上西天,他们也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可惜这终究只是个美好的幻想,毕竟宁国公是让他们将人平安无事的送走。 若他们当真将人护送成尸体,那下一个死的一定是他们自己。 得了足够的银子后,刘捕头拍着胸脯对沈欣言保证一定会将事情办妥。 冰洁倒也不怕对方说话不算,毕竟只要做的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若这母子三人真出了事,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小捕头。 为了不露出破绽,沈欣言终究还是带着红玉去了商街。 听到众人对沈欣言的称呼,红玉震惊的看着沈欣言:“你是大梁那个唯一的女国公?” 她在楼子里时候,经常会听姐妹提起这人,说对方是女子的典范,活成了所有女人羡慕的模样。 没想到如今正主居然就待在她身边。 既然来了,沈欣言索性开始翻看账本,等察觉到红玉的目光时,沈欣言缓缓抬眼:“再看什么?” 红玉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闻言想也不想的回了句:“看你这个奇女子究竟哪里与我们不同。” 大梁建国以来唯一一个女国公,怎能不让她感觉到新奇。 沈欣言被红玉这话逗笑了:“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我又有哪里与你不一样。” 红玉轻轻摇头:“不一样,我没有你聪明。” 沈欣言瞬间沉默:这句话她还真没法反驳,毕竟她没法昧着良心夸红玉聪明。 发现沈欣言沉默,红玉拉开椅子坐下:“为什么救我,我身上有什么是你看重的。” 她虽然不聪明,但她对危险的感知却很强,面前这女国公身上只有平和之气,这样一个人,究竟为何会将她留在身边。 沈欣言也没同红玉说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话,只是随手倒了杯茶送到红玉面前:“尝尝,这是上好的雀舌。” 红玉龇牙咧嘴的将茶杯推开:“还是别恶心我了,我才不要别人舌头含过的东西。” 最好的雀舌都是由处子进行茶叶的采集,用口唇采集新鲜的芽叶,存放于采茶女工的胸口,通过采茶工的体温进行茶叶的“初烘”。 价格也因此被炒高,她可享受不了这种风雅。 被红玉这么一说,沈欣言刚端起的杯子迅速放下。 很好,她现在喝不下去了。 红玉的视线依旧落在沈欣言脸上:“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救我呢!” 沈欣言笑的一脸玩味:“你倒是奇怪,有人伸手拉你一把不好么,难道做一件事非要理由不可么?” 阿蛮也忍不住嘲讽:“死脑筋,你和她别用心眼,因为她缺那东西。” 红玉执拗的紧盯沈欣言的脸:“至少让我知道,你为何要救我。” 沈欣言也明白阿蛮说的都是事实,世上就是有这种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好的人,她思忖了许久,才终于慢悠悠开口:“你的功夫非常不错,而我的处境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因此我看好了你的功夫,想让你贴身保护我。” 这个答案倒是让红玉满意了:“可你怎么知道我功夫好的!” 沈欣言的手指缓缓撩拨着桌上的茶壶:“你捅了那男人几十刀,可那人依旧活着,这足可以说明你的功夫相当不错,而且对人体也非常了解。 我希望你保护我安全的同时,也能教我些自保的功夫。” 红玉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这倒是可以,只是我要事先说明白,你不可以将我随便发卖。” 她希望能做主自己的命运。 沈欣言应了红玉的要求:“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身边的人。” 红玉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等红玉不说话,沈欣言却又来了兴致:“既然来到我身边,以往种种便都如过眼云烟,早早忘记才好。 只是我打算给你重新开一个户籍,你有自己中意的名字么。” 与其遮遮掩掩对红玉的以往闭口不谈,倒不如将这层窗户纸戳破,大家都落得自在。 红玉低头看着自己葱白修长的手指:“红玉、若你不嫌弃,我以后依旧就叫红玉。” 既然对方知道她曾经的身份,自然也会知道她在楼子里就是这个名字。 这次沈欣言倒真是被惊到了:“为何还要叫这名字。” 平常人躲都躲不及,偏红玉反其道而行之。 红玉则是对沈欣言露出一个悲伤至极的笑:“这个名字可以提醒我,永远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第214章 承泽帝的赏赐 沈欣言对红玉的要求没提出任何意见,只迅速点头:“依你。” 一个名字罢了,既然红玉喜欢就随她。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红玉起身向外走:“你救了我,我为你卖命十年,但我想知道,你救我就只是为了我这个人么?” 沈欣言疑惑的看向她:“不然呢!” 难道她还能为了其他东西么? 红玉深深看了沈欣言一眼:“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沈欣言疑惑的看着被关紧的房门:“这人倒是有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隐秘的身份呢!” 想也不可能,若真有隐藏的身份,又为何要将自己卖进青楼。 谁料阿蛮闻言后并不似以往那般怼沈欣言,反而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隐秘身份,但她死的时候我曾去看过她的尸体,她腰上的胎记不见了。” 沈欣言:“...她是什么人。” 能在京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一个死囚,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阿蛮麻利的回道:“不知道,反正我同她再没了交集,这些事就得你自己去查,毕竟你的身份在这,总不能太废物吧。” 沈欣言:“哦...”就很有道理。 红玉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过几天的时间,便将宁国公府里的情况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见红玉适应的快,冰洁索性将她安排在沈欣言身边。 因为她也已经看出来,沈欣言带这人进府就是为了取代她的位置的。 沈欣言以为冰洁会提出异议,至少也得询问自己几句,可奇怪的是,冰洁竟然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且连着几天没进入她的书房。 若冰洁询问几句,沈欣言或许不会这般内疚,可冰洁这副模样却让沈欣言有些不舒服。 毕竟也是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伺候的老人,沈欣言终究还是没狠下这个心,将人叫到自己身边低声询问:“冰洁,暗卫要如何彻底脱离暗卫营,总会有个方法吧。” 冰洁的眼睛落在沈欣言脸上:“主子,一日是暗卫,一世是暗卫,就算陛下将我和冰容赐给您,可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们依旧要听命于陛下。” 她怀疑主子应该已经猜到自己怀孕的事,并因此对她生起了戒备之心。 毕竟主子是如此聪颖通透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出问题,之前不过是不想与她计较罢了。 只是她的暗卫身份,注定了她此生都要服从于陛下。 沈欣言不死心的看着冰洁:“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么?” 冰洁先是摇头,随后忽然抬头看沈欣言:“暗卫只遵从皇命,除非朝代更迭,否则没有退出一说。” 冰洁的眼神里似乎蕴藏了什么,看的沈欣言心头一颤:“就是说,若是日后太子登基,你们便有可能被放走。” 冰洁没回沈欣言的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只有新皇出言放他们自由,他们才会有一线生机。 沈欣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事我心里已经有数,待回头我自会去同太子打好关系。” 不只是太子,还有太孙。 陛下驾崩八个月后太子也会离世,连续失了两位天子,想必她要走几个暗卫,太孙也不会说什么吧! 冰洁的眼尾隐隐泛红,忽然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冰洁和冰容谢主子怜惜。” 她们二人一同侍奉宁国公,虽相互钳制却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她道谢时自然也会带上冰容。 见到冰洁难得的感情外露,沈欣言也不由有些动容。 伸手将冰洁扶起:“我找来红玉,是为了处理一些你们不方便说的事,并非刻意疏远,希望你们莫要误会。” 冰洁立刻对沈欣言点头:“主子放心,属下省得。” 红玉的出现对她不是坏事,至少以后很多不想说的话,只要一句不知道,便能将人打发掉,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 同冰洁将话说开后,冰洁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躲避沈欣言,而是安心的辅助起红玉来。 而沈欣言也顺利的买到了阿蛮所说的制香人和玻璃匠人。 被沈欣言买下后,那制香人倒是还好,可那玻璃匠人却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沈欣言只能让每日入府为自己诊脉的御医帮忙诊治,可她心里还有些发慌,因为不知道这些相貌奇怪又高又臭的番人,身体情况会不会与大梁人有出入。 倒是御医对此非常有信心,因为他曾经也为番人诊过脉,自然清楚对方的奇经八脉与大梁人基本一致。 而且面前这人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症状,只要好生调养,自然能恢复健康。 在那两个匠人心里,会说他们的语言,还救了他们命的沈欣言,绝对是如神女降世般的存在。 而沈欣言也在同两人的对话中,将花露水和玻璃的配方弄懂了七七八八。 如今与陛下之间终究是有了隔阂,因此花露水的生意她打算自己做。 可玻璃这摊子有些大了,她若是赚到太多的利润,定然会被陛下忌惮,倒不如拉着陛下一同入伙。 打定主意后,沈欣言将玉米同两个匠人一同送去庄子上,并吩咐马庄头尽快辅助他们烧出玻璃来。 知道这是主家想要查验自己的价值,两个匠人牟足了力气工作,终于拿出了令沈欣言满意的玻璃。 沈欣言将一部分玻璃送进宫里,另一部分则留在拍卖行。 这东西的效果当真如阿蛮所说的一般好,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与原本不透光的油纸相比,安装了玻璃的窗户更加明亮,明明窗子是紧闭的,却会有阳光洒进来,根本不用担心会有蚊虫叮咬。 而且挡风的效果也不是油纸能比的,若是怕有外人窥探,只要拉上窗帘便好。 不过几日的功夫,沈欣言就尝到了玻璃的甜头。 不只是沈欣言感受到玻璃的好处,就连承泽帝都喜欢上这种歪在软塌上,晒着太阳看奏折的感觉:“沈卿深谙朕意。” 王海那份玻璃,已经被沈欣言送去王海位于京城的私宅里,王海自然要为沈欣言说话。 可听了承泽帝的感慨,王海立刻感慨:“这玻璃好是好,就是夏日的时候怕是会热,而且听说这东西一碰就碎,这也不安全啊!” 有些不好听的话,还是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这样陛下说出来的,便都是好话了。 承泽帝无奈的看了王海一眼:“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挑剔,你看看整个大梁,还有几个如沈卿一般忠君爱国的。” 听说这玻璃的生意,沈卿又算了自己八成股,有一个如此贴心的忠臣,让他如何能不喜欢。 王海细着嗓子:“这也是陛下对宁国公好,宁国公才会想着投桃报李的。” 虽然想到自己平日里对沈欣言并未有太多的关照,承泽帝还是大言不惭的应下王海的话:“沈卿值得。” 毕竟是个女人,为了避免闲话,他对其他臣子比沈卿要亲近的多。 可偏偏只有沈卿对他投桃报李,有什么好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这让他如何能不惦记着沈卿的好处。 看来还是要对沈卿更好一些才行! 见承泽帝陷入了思考,王海闭上嘴退回一边伺候。 有些话不用多说,陛下如此有主见的人,自己思考就好。 许久之后,承泽帝忽然开口:“朕记得广东那边刚刚送来一副象牙做的麻将。” 王海心里一沉:“是有这么一回事,柳妃娘娘已经惦记了很久,前个还来打听过这事。” 那副麻将做工精致,每颗牌的背后都雕刻不同的花纹,堪称国宝。 柳妃早就看在眼里,甚至放出话来,谁都不许同她抢。 自打文贵妃失势被废后,柳妃便行协理六宫之责,她膝下本就有一子一女,前个又刚查出来怀有身孕,如今在宫中风头无二,眼见着就要被封为贵妃,自然不会有人同她争抢。 如今将柳妃惦记的东西赏给宁国公,这不摆明就是让柳妃去为难宁国公吗! 听了王海的提醒,承泽帝不以为意的摆手:“无妨,如雪的性子朕心里有数,她不会同沈卿计较的。 而且沈卿这次不但找到了玻璃,还寻到了一种叫做玉米的粮食,有了这些东西,日后便不怕饿肚子了,赏些好东西也是应该。” 知道承泽帝主意已定,王海麻利的应诺:“是!” 这幅麻将着实精致至极,就连沈欣言都爱不释手。 见沈欣言欢喜的样子,德才弓着腰,声音中满是谦卑:“王总管说了,宁国公当真是好福气,居然得到了宫中娘娘求都求不到的好宝贝。” 沈欣言不是个傻子,一听便知道这话里有问题,当即状似不经意的询问:“也不知抢了哪位娘娘的心头好,倒是要准备些礼物上门道歉才是。” 德才哎呦一声:“宁国公莫要多想,柳妃娘娘并不会计较这些。” 说罢在自己脸上轻轻打个巴掌:“瞧咱家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啊,宁国公千万不要在意才是,哪宫娘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可是陛下独一份的心意。” 干爹说让他提点宁国公一下,该做的他都做了,至于能不能领会,就要看宁国公自己了。 但就宁国公如今的反应看,应该是听懂了才对。 独一份的东西,柳妃想要,陛下却偏偏赏给自己。 沈欣言瞬间明白了德才话中的重点。 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给了冰洁一个眼神:“既如此,那便多谢公公。” 德才笑着点头:“这都是咱家分内的事,可担不起宁国公的一句谢,时候已经不早,咱家便先回去了。” 冰洁立刻塞了一只荷包过去:“有劳公公,这点银钱权当是请公公喝酒。” 德才捻了捻荷包,笑容越发真挚:“多谢姑娘。” 宁国公府果然出手大方,一摸就知道里面放着的是银票,可想而知干爹究竟得了多少好处。 送走了德才,沈欣言的笑脸也淡了:“收好东西,我们回去。” 感觉事情已经发展到她不敢去想的地步,若想对付霍恩的人当真是陛下,她又该如何是好! 不是她妄自揣测帝心,只是陛下为何要赐下一副柳妃喜欢的麻将,若非王海在侧面提醒,她定然想不到自己竟得了柳妃喜欢的东西。 陛下究竟知不知道柳妃这事,而且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冰洁看了眼红玉:“刚刚我做的那些你都记住了么?” 既然答应为主子带人,自然得好好带,面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红玉点头:“记得很清楚。” 她喜欢宁国公府,在这里不会有人瞧不起她,甚至经常会给她一种众生平等的感觉。 冰洁也不废话:“以后那都是你的活。” 她不保证自己能一直专心为沈欣言办事,培养一个新人也是很好的选择。 红玉:“...”其实她还可以再学一学。 栖凤宫 柳妃正抓着一把针,用力在一个宫女身上不停地扎:“下作的玩意儿,本宫说了多少次,本宫想要那副象牙麻将,就是本宫肚里的皇儿想要。 你倒好,居然让本宫的麻将送到别的女人手里,没用的东西,你还能做点什么?” 如今已经不是麻将的问题,而是她丢的面子要去哪里找。 宫女被扎的不停哭嚎:“娘娘,真不是奴婢不尽心,是那沈欣言太过狐媚硬生生迷惑了陛下啊,娘娘!” 细针扎进身体如被白蚁啃噬般煎熬。 她如今只希望柳妃娘娘能放过她。 柳妃本就有了身子,平日里其他宫妃看她的眼神不对都要发脾气,听了宫女的话后越发生气:“就是你不对。 若不是你没多提醒王海和德才,陛下怎会将本宫的东西送人,你又让本宫日后如何在宫中拾起脸面。” 合宫上下都知道陛下疼爱她,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紧着她挑。 如今倒好,她早就放出话的东西居然被赏给了一个外人,这口气她咽不下。 宫女痛的泣不成声,却还在劝说着柳妃:“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可千万莫要伤了身子啊!” 柳妃再次将针刺进宫女身体:“就你会说话,既然知道本宫肚里有皇嗣那就移动别动让本宫出气,若本宫有什么闪失,你全家的命都赔不起。” 她就喜欢亲手教育下人的感觉,谁让这些小贱人一个个都不听话呢! 柳妃越想越是憋气:“你这没用的东西,每日同德才打的火热,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腌臜的破烂货,本宫现在就送你归西。” 第215章 将计就计 见柳妃是真的气急了,她的贴身嬷嬷赶忙过来劝说:“娘娘,您冷静些,为了这小蹄子可不值得。” 柳妃顺势被搀扶起来,依旧不满的看着地上宫女:“你们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个贱人,听到了么?” 得了柳妃的命令,宫女们一拥而上,将那人死死按在地上。 有小太监要堵住那人的嘴,却被柳妃呵斥:“本宫想听的就是这点声音,你们莫要多事。” 众人瑟缩了下脖子,立刻将封口的布条取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柳妃身边,附在柳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柳妃的脸色陡然变了,面色铁青的看着小太监:“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太监缩着脖子:“是、是顺喜亲口说的,奴才同顺喜是同乡,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这个消息。 顺喜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停地求奴才莫要透露消息。” 柳妃的指甲在座椅扶手上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同时露出阴冷的笑容:“好、很好、非常好,倒是本宫小看这个沈欣言了,那孩子是霍恩的么。” 小太监轻轻摇头:“奴才打听了,顺喜说时间不对,而且还嘀咕着陛下对那孩子非常看重,连蟒袍都准备好了,说宫里要多出喜事,那孩子无论男女都能得到宁国公世子之位,说不得还能更近一步...” 柳妃的指甲啪的一声折断:“好不要脸的东西。” 她就知道,陛下不会无缘无故为了一个外人折了她的面子。 小太监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娘娘息怒,都是奴才的过错。” 柳妃发出阵阵冷笑:“你哪有错,不但没错还有功呢!” 沈欣言那个贱人,居然敢抢她的风头,那便莫要怪她了。 沈欣言望着那副象牙麻将,脸上的表情放空,因为她有一个很惊人的发现:“阿蛮?” 阿蛮的声音同样沉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也有同样的考量。” 如果德才说的是实话,那她们要对付的人,只怕是那位整个大梁国地位最高的男人! 沈欣言有些心慌:“阿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阿蛮倒是比沈欣言冷静:“你先莫要惊慌,凡事都需要冷静,你先预备些药材弄成丹药,若柳妃真找你麻烦,至少还能让她看到你流产的假象。 他们想看到什么,你便给他们什么,终究会看到他们的真实目的。” 沈欣言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阿蛮倒是相当谅解沈欣言如今的情况:“你也莫要担心,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事吧,若真是陛下要对你和霍恩动手,我也有办法帮你。” 如今她最担心的,就是沈欣言沉不住气露出什么马脚。 所以一定要冷静,因为忙必然就会出错。 沈欣言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阿蛮说的对,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她绝对不可以自乱阵脚。 见沈欣言终于冷静,阿蛮这才继续说道:“陛下是天子,但下面的官员的却是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而这就是你的机会。” 沈欣言疑惑的反问:“机会,那我应该怎么做。”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志在必得:“分而划之,人无完人,更何况是这些其身不正的官员们。 我会将他们身上的不为人知的事,以及他们求不到的东西全部告诉你,世上没有用银子买不到的东西。 只要你拥有足够的银子,自然能将人心收服到七七八八,到时候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沈欣言沉默了片刻:“收拢官员?” 这似乎不是她这个身份应该做的吧! 阿蛮毫不犹豫的应和:“没错,就是收拢官员,我这有所有官员的隐私信息,都可以给你使用。” 沈欣言从没想过,阿蛮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阿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越是与阿蛮相处,她就越是觉得这人不简单。 阿蛮轻笑:“青楼的老鸨,所有暗探的首领。” 沈欣言没说话,因为她在等着阿蛮之后的话,因为她眼中的阿蛮绝对不止如此。 果然,就听阿蛮笑的恣意又嚣张:“如今的天子年幼,是我在背后辅佐的。” 太子和太孙去世后,她扒上了太孙妃,成功将小皇帝抓在手里,仅此而已。 沈欣言被这个消息震得久久不能言语,好容易才挤出一句:“阿蛮,你是真的很了不起。” 阿蛮轻轻地笑了笑:“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若你遇到了我当初的困境,你也会有同样的本事。” 人,都是逼出来的。 她能做的,就是打碎自己的傲骨,放弃自己的尊严,咬着牙一步步向上爬。 沈欣言再次沉默,她真的能如阿蛮一般厉害么,她真的很怀疑。 就在两人准备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沈欣言再次开口:“阿蛮,你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么?” 没别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好奇,阿蛮这么厉害的人,会不会有遗憾。 这次轮到阿蛮沉默,就在沈欣言以为阿蛮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时,阿蛮却忽然开口:“我自然也有自己的求不得。” 沈欣言瞬间来了精神:“是什么?” 阿蛮轻笑:“是时光!”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自己与冤家初见的那一日。 这次她不会害怕也不会躲藏,而是会直接站在冤家面前,用帕子擦掉冤家脸上的所有血滴。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这隐秘的心思她也不会告诉沈欣言。 毕竟从某种意义来说,冤家与霍恩并无区别,没必要说出来引得沈欣言膈应。 时光两个字成功浇灭了沈欣言心中的八卦之火,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没想到竟只是这样! 阿蛮则再次化身为凶狠的监工:“在这发什么呆,下次拍卖会的拍品选好了么,玉米种子保存妥当了么。 玻璃的销售计划制定完成了么,香水和口红的厂房已经开始搭建了么,什么都没做,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闲着。 你是觉得你如今已经有钱买通整个朝堂的官员了么?” 沈欣言也没想到自己好端端的,竟又被阿蛮怼到没词。 无奈之下,只能缩着脖子继续看账本。 御书房里,顺喜正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承泽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看向顺喜:“事情都办妥了。” 顺喜怯生生的回了句:“是。” 承泽帝换了本奏折:“他相信了。” 顺喜虽然细声细气,却还是保证自己的话都能传入承泽帝耳朵里:“回陛下的话,信了。” 承泽帝提起朱笔在奏折上写了几个字:“行了,你下去吧!” 他近来的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太子的身体也同样不好,也是时候该给太子铺路了。 至少要将后宫中,这些对太子有威胁的女人先铲除掉再说。 许是思虑过重的原因,承泽帝捂着胸口咳嗽几声,王海迅速从外面跑进来:“陛下,您该歇歇了。” 承泽帝目光灼灼的看着王海:“你就不想知道朕为什么叫顺喜办事却不叫你么?” 这人跟他的时间最长,也不知他该不该将人留给太子。 王海轻轻帮承泽帝拍背顺气:“陛下就是奴才的天,不论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奴才好,奴才只要一直伺候在陛下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 还能是为什么,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给其他人传递消息呗,他这位陛下,从没对任何人放心过。 承泽帝摆手示意他不用再捶背了,同时发出一声感叹:“你啊,也是活通透了。” 同时,长公主也收到了承泽帝赐给沈欣言象牙棋盘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长公主拍掌朗笑:“本宫这个皇弟,还真是一点都没辜负本宫对他的期待啊!” 等着看吧,在太子登基之前,宫中那些有位分有子嗣的高阶嫔妃,怕是一个都保不住。 花溪认真的看向长公主:“殿下,咱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长公主悠闲的倚在软塌上:“咱们什么都不做,皇帝要的是除了沈欣言肚里的孩子,只要沈欣言同皇帝翻脸,到那时才是本宫的机会。 人不真正吃到苦头是不会感觉到疼的,不下一记猛药,那沈欣言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与皇帝翻脸。” 皇弟当真是越来越湖涂了,居然做出如此粗鄙的挑拨离间术,究竟是将沈欣言当成了傻子,还是因为其他事。 她可听说过,皇帝的身体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康健。 花溪认同的点头:“那奴婢让去药房寻些补血的草药出来,到时候寻个理由送过去。” 长公主赢了一声:“去吧,这次我们就做那个看戏的渔翁,等着沈欣言自投罗网。” 说完沈欣言的事,长公主话锋一转:“姚锦风最近如何?” 说道姚锦风,花溪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神医说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但不保证还会不会有针留在县君的身体里。 而且这件事对县君的伤害不小,就算都清理干净了,日后怕是也会落下病根。” 上个月,陛下便已经下旨,终究是如了长公主的愿,将姚锦风派去了西北,可县君的身体却已经垮了,根本无法启程。 为求逼真,长公主愣是又拖了几天,这才让神医帮县君诊治。 神医的确有些本事,竟真的从县君身上又吸出了不少牛毛针。 可那些针在县君的身体里呆的久了,已经严重摧毁了县君的身体,平日里入厕的时候也多有血丝出现。 就连神医也说县君是伤了根本,而且也不确定是不是已经将所有牛毛针都吸了出来。 长公主殿下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倒是将县君的止痛药补足了,但可能是落下了病根,县君直到现在都不能下床,依旧日日躺在床上喊痛。 就算再不受长公主待见,长风县君都是公主府的人,怎么都轮不到沈欣言对县君出手。 因此花溪对沈欣言可谓怨气深重。 长公主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去告诉他,他又不是台子上的戏子,戏演多了,人就贱了。 出发的日子就定在月末,若他执意不去,那就让他滚出公主府自己寻地方住,本宫可不养闲人。” 花溪不敢对长公主的话提出任何质疑,当即福身:“是,奴婢领命。” 看着花溪离去的背影,长公主嘴边擎起一抹笑意:只要沈欣言进宫,这事基本就成了。 皇弟,这么好用的人,既然你不要,那皇姐便笑纳了。 沈欣言虽然知道柳妃会找自己的麻烦,却没想到柳妃居然来的这般快,竟是在她得了赏赐的第二天,柳妃便着人叫她入宫了。 由于红玉还没学好规矩,这次入宫,沈欣言依旧选了冰洁陪同。 只是在沈欣言上车后,冰洁悄悄将一只药盒放在沈欣言手里:“属下虽然不知主子想做什么,但主子偷吃草药的事属下和冰容都知道。” 暗卫最擅长打探消息,而主子做的事并不算严谨。 只是她们与沈欣言相处久了,自然也有了私心,两人索性心照不宣的隐藏了这个秘密。 不是她们不向上禀报,而是没有人问她们。 至于那药,冰洁也研究明白了,那是一种能让人保持假孕状态的药,看起来这一切都是主子算计好的。 而她则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向主子表明自己的心意。 在宁国公府这两年多,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并不想改变这个状况。 如果主子真的打算做某件事,她也不是不能装作看不见的。 沈欣言接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放了一枚黑色的丹药,味道竟是与她做的那颗相差无几。 见沈欣言愣神,冰洁忍不住解释:“主子今日进宫定然会遭到为难,这药并不会伤害主子的身体,只会将前两个未至的癸水都催出来。 看上去如同小产一般,毕竟癸水藏在身体里太久,对身体是不好的。” 今日进宫,必然会发生些意外,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第216章 小产 沈欣言看了冰洁许久,最终轻轻点头:“有心了。” 冰洁也高兴起来:“主子想做什么事大可以放心去做,毕竟大部分时间都是红玉伺候在主子身边,属下并不知情。” 红玉当真是个非常好用的挡箭牌。 沈欣言笑着看向冰洁:“你倒是越来越促狭了。” 冰洁笑着应了沈欣言的打趣,随后吩咐小四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沈欣言进宫后,却发现平日里专门用来拉她的车架并未过来。 沈欣言疑惑的询问宫门口的太监:“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那太监的表情恭恭敬敬:“回宁国公的话,今日后宫那边要将几个库房合并,所有用来接送官员的马车都被调过去了。” 冰洁微微蹙眉,声音也变得低沉:“没有马车,那藤椅呢,总不会也没有吧!” 太监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库房,脸上满是难色:“藤椅倒是有,可没人抬啊!” 冰洁的眼睛瞬间瞪圆:“宫中这么多人,连一个抬轿子的人都寻不到么?” 太监缩了缩脖子:“奴才也是听命行事,冰洁姑娘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冰洁气极反笑:“好好好,你真的很好。” 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还敢驳她家主子的面子。 太监脸上满是苦涩,头也越垂越低:“姐姐莫要为难奴才,奴才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冰洁不回他的话,只是用看死人般的冰冷目光盯着他的脸:“你的意思是让我家主子走进宫去?” 小太监的脖子缩了又缩:“有劳宁国公。” 柳妃娘娘下了命令,一定要让宁国公亲自走进后宫,他也为难的很啊! 冰洁还想再放几句狠话,但沈欣言却对她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今日的事她们只能忍耐,毕竟她如今好歹也算是朝廷官员,柳妃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找存在感。 沈欣言对太监微微颔首:“有劳公公。” 太监的腰弯的如同一只大虾米:“奴才谢宁国公体恤。” 吓死他了,若宁国公转身离开,他定然会被柳妃娘娘惩罚的。 皇宫很大,平日里坐着马车不觉得,可如今走路便会觉得非常吃力。 尤其是沈欣言已经吃了阿蛮提供的解药,此时只觉得小肚子一阵阵胀痛,似乎要将之前几个月没流出来的癸水都补上一般。 冰洁一直关注着沈欣言的神情,见她鼻尖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冰洁立刻低声询问:“主子,可有不妥。” 沈欣言摇头:“无事,我能撑得住。” 柳妃既然存了让她动胎气的心思,那她便将流产的事情栽赃到柳妃身上,大家都不是好东西,那就谁都别怪谁心狠手辣。 冰洁也猜到沈欣言如今是什么情况,听说那药活血化瘀的效果是极好的,想必主子现在应该忍耐的相当难受。 只是宫中人多口杂,她可不想让外人听到这些,只能扶着沈欣言小心翼翼的向内宫移动。 之前吃的假孕药终究还是有些损伤身体的,沈欣言只觉得自己的小肚子上一阵阵抽痛,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刀尖上一般。 冰洁担心的将人扶稳:“主子,要不要慢一些走。” 沈欣言摇头:“还是快一些吧,我要忍不住了。” 再不抓紧时间,她担心自己撑不了多久。 看着沈欣言脸色苍白的倚在冰洁身上,一个鬼鬼祟祟蹲在墙角查看情况的小太监一溜烟跑回了柳妃的凤仪宫。 听到太监嘴里所形容的情况,柳妃发出一声冷哼:“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这沈欣言当真是可笑至极。” 那贱人该不会是在等陛下为她做主吧,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着实该死的很。 不只是沈欣言该死,就连沈欣言肚子里的杂种也是一样的该死。 可惜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暗地里好好折腾沈欣言一下,让沈欣言知道谁才是主子。 越想越生气,柳妃倚在床榻上:“本宫自打有孕,这身子就困乏的很,等下宁国公过来,你记得让人多等一会儿,千万莫要怠慢了宁国公。” 说到怠慢这两个字,柳妃特意加重语气,负责伺候她的下立刻应诺:“是,奴才(婢)遵命。” 听柳妃娘娘的意思,她们定然要牟足力气去折腾宁国公才行了。 于是,沈欣言刚到凤仪宫,便被告知说柳妃暂时不方便见客。 沈欣言的脸色略显苍白,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同管事嬷嬷理论:“本官今日身体不适,烦请嬷嬷去禀报柳妃娘娘,说沈欣言求见可好。” 管事嬷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都说宁国公权事滔天,居然想吵醒正在小憩的柳妃娘娘,宁国公好大的官威。” 随后又自顾自说道:“柳妃娘娘如今执掌六宫,腹中又怀有皇嗣,已经多日无法安心入眠,今天好容易睡着,宁国公若是将人吵醒,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一个凭着狐媚手段上位的贱人,居然还真将自己当成个玩意儿了。 沈欣言依旧好脾气的同而对方商量:“下官自然知道娘娘身体贵重,只是下官今日身体不适,烦请嬷嬷行个方便,同娘娘说禀报一声吧。” 嬷嬷依旧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平日里总听说宁国公时常出入男人圈里,如今看来果然沾染了不少男人习气,竟连宫中的规矩都不记得了。” 啧啧啧,看看这肚子,都有些显怀了,也难怪柳妃娘娘会生气。 沈欣言也被说出了火气:“本公国有从一品宁国公的爵位,如今还是陛下直接下令的朝廷命官,规矩礼仪是太后亲手调教出来的,本国公究竟有哪里无法入柳妃娘娘的眼。” 嬷嬷被沈欣言的话怼的脸色难看,自觉在众多太监宫女面前失了面子,只能强行给自己挽尊:“既然宁国公的规矩好,那就劳烦宁国公帮忙教一教这一院子的粗笨人。” 她就不相信,自己压不下这沈欣言的嚣张气焰。 沈欣言的面色越发冰冷:“嬷嬷可是要折辱本国公这朝廷命官。” 嬷嬷对沈欣言恭敬行礼:“宁国公莫要多想,只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入了宫门便是皇家的人,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是要给自家的贵主儿行礼的。 也不知太后娘娘有没有提点过宁国公,这国公的品级虽然高,可在宫里论的却不是这个。” 沈欣言看着大言不惭的嬷嬷:“你待如何?” 很好,她已经彻底撑不住了。 嬷嬷走到沈欣言身边行了个福礼:“奴婢这个请安礼怎么都做不好,还请宁国公亲自示范。” 看着嬷嬷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沈欣言放开冰洁扶着自己的手:“既然嬷嬷执意如此,那本官照做就是。” 说罢便屈下膝盖,做了一个标准的请安礼。 嬷嬷脸上满是得色,甚至还不忘招来旁边的太监宫女们围观:“都看到了吧,这才最标准的福身礼,快跟宁国公好好学学。 宁国公您多受累,千万莫要活动,否则这些小蹄子还不知会不会学明白。” 沈欣言一声不吭的继续维持半蹲的动作,她的肚子原本就痛,如此一来更是痛到让她难以忍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为求逼真,冰洁一脸怒色看着嬷嬷:“你如此对我家主子,日后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嬷嬷露出嘲讽的表情,正准备说几句难听话,耳边就传来了小宫女的惊呼:“血,好多血。” 嬷嬷下意识看向沈欣言,只见沈欣言的襦裙已经红了一片,地上更是积攒了一小滩血。 嬷嬷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根绷紧的神经瞬间断了。 她的声音中带上一丝焦急:“快,快去寻御医。” 天杀的,也没人告诉过她,宁国公的身体居然这么差。 如今这黑锅怕不是要落在她头上! 柳妃正在床上闭目养神,嘴角带着一抹愉悦的笑。 她这次进宫就是想让沈欣言动胎气,明白与她作对的后果是什么,看沈欣言以后还敢不敢动她的东西。 可还没等她高兴完,耳边就传来嬷嬷着人叫御医的声音。 柳妃慵懒的起身:“外面出了何事为何一直闹哄哄的,让人无法安眠。” 莫不是沈欣言惹出什么麻烦来,她可是老早以前就听说过,这沈欣言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了柳妃的询问,一个小宫女面色仓皇的跑到柳妃面前:“不好了娘娘,宁国公小产了。” 柳妃此时也已经六神无主:“快去寻御医啊!” 她只是想教训沈欣言,可没打算真让沈欣言小产。 她是嚣张跋扈,可她并不傻,沈欣言肚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 若真是陛下的孩子,她做一做闹一闹只会让陛下更加怜惜她。 可前提是沈欣言不能真的小产!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柳妃就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不过就是教训一下,怎么就流产了呢! 陛下那边,她又要如何交代才好。 承泽帝坐在书房里,说是看折子,可王海却发现承泽帝手中的奏折已经很久都没翻动过了。 知道自己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说,王海动作轻柔的为承泽帝研墨。 承泽帝叹了口气:“不用了,朕今日也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情,王海,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留下那个孩子...” 那可能是霍恩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血脉。 王海低垂着头:“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承泽帝的目光幽深:“朕只是希望太子的路能更加平坦顺畅,至于其他的,朕已经顾不得了。” 王海自然知道承泽帝在说什么:“宁国公大才,有她辅佐,太子定然万事顺遂。” 承泽帝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了翻:“以往这个时候,朕最怕的就是看折子,不是这里要钱,就是那里缺银子。 官员们似乎将朕当成了摇钱树,只要随便晃一晃,就能摇出银子来。” 可自打沈欣言的生意做起来,他已经很多年都没为银子的事情犯愁了。 他自己尝到了甜头,自然希望太子也同样能不为银子的事情发愁。 因此无论如何,沈欣言必须依靠于太子。 只是不知道柳妃能做到哪一步! 至于霍恩,亏欠的多了反而就不觉得有亏欠,一切都他自己的命。 正寻思着,就见德才从外面进来,快步走到王海身边耳语几句。 承泽帝心里本就着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行了,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朕也听听。” 德才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回陛下的话,柳妃娘娘那边寻来了御医,说、说...” 承泽帝的眉头蹙得死紧:“说什么,为何这般吞吞吐吐的。” 王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德才一眼:“都当差多久了,见到陛下龙颜竟还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若再这样,还是趁早滚得远远的算了。” 自打找回自己的女儿,王海心心念念的便都是早日功成身退离开皇宫,与女儿共享天伦之乐。 若不是重新培养一个人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谁耐烦去救一个蠢货。 德才也知道自己刚刚表现得不好,立刻请罪:“奴才知错了!” 果然还是干爹对他最好了,时时刻刻都在护着他。 承泽帝已经不想再听这些废话:“行了,你和朕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德才的身体微曲,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承泽帝耳中:“宁国公在柳妃娘娘那小产了。” 得到意想之中的答案,承泽帝却并未感到轻松,甚至心口还隐隐有些发堵。 承泽帝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对德才轻声交代:“封锁消息,不要让他们将这事外传,宁国公那边让御医好生调养,有什么需要的药材都从宫里出。” 承泽帝的声音顿了顿:“柳妃不贤,撤去执掌后宫之责,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以儆效尤。” 如此一来,不仅能安抚住沈欣言,也能顺便压一压柳妃的小心思。 王海迅速领命前去传旨。 看着王海匆匆离开的背影,承泽帝在心里叹了口气:众人只看到他九五之尊的身份,可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的无奈。 第217章 准备出发 沈欣言神色恹恹的躺在床上,几名御医轮流轮流为她诊脉后,相互之间悄悄的摇了摇头。 沈欣言看着刘御医:“刘大人,本官这是怎么了?” 刘御医对着沈欣言躬身行礼:“宁国公之前受了寒凉,如今不过是几月未至的癸癸水重新出现,倒是因祸得福了。” 这脉象倒是有些奇怪,而且他刚刚看过接生嬷嬷端出来的血水,并不像是小产... 只是之前他们一直都说宁国公是小产,如今也不能在陛下面前自打嘴吧,否则一定会被陛下认为他学艺不精。 见刘御医和其他御医暗地里交换眼神的一幕,沈欣言忍不住询问阿蛮:“你说这些御医会不会戳穿我。” 阿蛮嗤笑:“一群为了不承担责任,连药方都得斟酌着开的废物们,也亏得你将他们当号人物。” 宫中的御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是没能力,只是不愿意冒险,平日里最是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此他们比谁都希望沈欣言平安无事,甚至会主动为沈欣言遮掩。 毕竟当初可是他们说沈欣言怀孕的,如今总不能在陛下面前自打嘴巴。 沈欣言是当天下午被送回宁国公府的,一同跟回去的还有两名御医。 这两人的口风都很紧,无论怎么问都只说沈欣言是来了癸水,双方竟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诡异默契。 见两名御医将沈欣言安顿好便陆续离开的身影,阿蛮忍不住开口:“如今已经可以确认,的确是陛下在幕后推手,你已经做好方反抗的准备了吗?” 沈欣言握住自己的锦被:“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无论对手是谁,她所求的不过就是活下来罢了。 阿蛮的声音带上一抹满意:“很好,我一定会帮你的。” 沈欣言终于决定走出自己的保护壳了。 沈欣言小产这件事就这样被揭了过去,朝堂上虽然有人收到消息,却也只能装傻充楞,假作不知,倒是长公主派人送了不少药材过来。 只是沈欣言如今只想同长公主府划清界线,如今看到长公主送来的东西,当即让冰洁选了同等价值的东西送过去。 并不打算同长公主有更多的交际,但这都是后话了。 倒是太子当天下午便进了宫,直接闯进御书房:“父皇,儿臣听说沈欣言小产了。” 他清楚父皇是准备为他铺路,也清楚父皇是为他好,可这样的事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 沈欣言与皇位并没有任何冲突啊! 承泽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的,就不怕下面的人看了笑话。” 看到承泽帝那副劳神在在的样子,太子忽然软了语气:“爹,儿子知道您做这些是为了儿子好,但您这样做会让儿子感觉自己很没用。” 记得母后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也算其乐融融,与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 直到那件事曝光,母后郁郁而终,临死前却还在提醒他在关键时候劝说父皇。 莫要让父皇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 他知道父皇对他极好,可沈欣言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啊! 承泽帝放下奏折,一脸无奈的看向这个自己心中唯一的亲儿子:“看你连气都喘不匀,居然还来找朕说理,快寻个椅子坐下。” 太子听话的坐在王海送来的凳子上:“爹,那沈欣言已向儿子投诚,您真没必要对付她,宁国公府是需要一个继承人的。” 承泽帝的声音带着威仪:“她若是真的需要孩子,完全可以过继一个,有爵位在前面吊着,什么好孩子找不到,为何非要自己生,平白折腾自己。”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看沈欣言怕不是昏头了。 太子欲言又止的看向承泽帝:“爹!” 承泽帝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沈欣言说她寻到了一种能生长在坡地上的粮食,你回头多关注一下,有了这些粮食,就再不用担心百姓食不果腹了。” 多好的沈卿,怎么就看上了霍恩那个不省心的。 知道承泽帝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太子也只能顺着对方将话题转到粮种上。 两人说了许久,临离开时太子忽然开口:“父皇准备如何处置沈欣言后面的事。” 承泽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没有牵挂的人,朕用的放心。” 在自家儿子面前,承泽帝压根都不会掩饰。 太子对承泽帝行礼后迅速离开,登上马车后,幕僚非常不赞同的看着太子:“殿下,您这样为外人说话,可是会让陛下寒心的。” 都说太子性子宽厚,可在幕僚看来,这其实就是优柔寡断的妇人之仁。 太子捂着胸口剧烈起伏:“总要做些什么的。” 否则他怕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 知晓太子的性子如此,幕僚也不再多劝,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新型粮种上。 幕僚虽然不待见沈欣言,却也真切的感觉到沈欣言的厉害:“诞下,宁国公当真厉害。” 这人是有气运在身上的,毕竟幕僚就没见过比沈欣言更会寻东西的人。 听幕僚夸奖沈欣言,太子也发出低低的笑声:“宁国公实乃妙人。” 笑声中夹杂着几声咳嗽,他这个破病身子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有时候太子甚至在想,如果可能的话,他倒不如早些死了来的痛快,也省的父皇总是心心念念为他铺路。 其实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压力极大,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幕僚立刻给太子捶背:“都怪那个沈欣言不知检点,否则东宫也不是不能给她一席之地的。” 他看的出来,太子殿下对沈欣言很有好感了,只是沈欣言根配不上太子殿下。 太子对幕僚摇头:“这样话日后莫再说了,你只看到宁国公人前的风光,却没看到她背后的努力。 你眼中的宁国公只是会赚银子,但你却没看到她用不同的语言与各国的番商交流,甚至几个翰林学士都追在她身后想要偷师。 而且她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专注而用心,否则又怎一次又一次寻到对朝廷有用的东西。” 身为太子,又肩负监国之责,他自然会关注京中官员的动向。 其中自然也包括沈欣言这个所谓拥有大气运的女人,许是关于沈欣言的消息听得多了,时间一长倒真有几分上心。 只是他对沈欣言是一种欣赏,而非亵渎。 沈欣言是那种无论在何种境地都会自强不息向上爬的人,可惜这人当初在太后身边时并未显露出她的真实性子,因此也让他与沈欣言错过了。 也罢,就他这个身体,已经对不住太子妃了,莫要牵扯更多人才好。 幕僚只知太子性格温和宽厚,却没想到竟宽容至此,一时间竟有些动容。 他这个主子有担当懂谋略,胸怀大爱,却偏偏被身体拖累了,当真令人唏嘘。 反倒是太子,许是说话太多的原因,索性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其实就他这个身体情况,早就不适合做储君了,如今也不过就是为了父皇的执念苦苦支撑而已。 毕竟他心里最是清楚,父皇究竟有多么重视他。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三月有余,沈欣言原以为柳妃会被放出来,结果却收到消息,说柳妃身体不适,如今正在宫中修养。 沈欣言对此不甚在意,只要知道这人依旧会被软禁,她心里便熨帖了。 毕竟柳妃可不会自省自身的错误,她只会觉得自己委屈,寻思着如何报复回来。 沈欣言已经相当疲惫,并不想再应付这个难缠的柳妃。 沈欣言最近做的事着实不少,她正在按照阿蛮的规划,一点点渗朝廷的官员们。 事实证明,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沈欣言的银储备充实,再加上阿蛮对官员情况的了解。 竟是让沈欣言充分感受到,什么叫做有钱能使磨推鬼。 给这些官员们他们最想要的,然后掐住他们的弱点,不仅可以将人收拢,还能让他们帮自己渗透更多官员。 与人打交道是世上最劳心劳力的事,因此,沈欣言最近着实累的不轻。 红玉端着托盘额从外面走进来:“你家爷们来信了。” 沈欣言无奈的扶额:“你就不能更恭顺些么?” 以前还以为冰洁进府后至少会收敛一下性子,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心直口快。 红玉如此,阿蛮也如此,难道都是一并培养出来的! 阿蛮及时开口:“收起你的猜测吧,红玉这人只是单纯的没教养。” 沈欣言:“...哦!” 阿蛮这张嘴倒是越来越毒了。 沈欣言拿起信,发现这信应该是安叔送过来的,因为上面有安叔的私印。 沈欣言取过信后,脸色却越来越沉,最后反手将信扣在桌上。 见沈欣言脸色不对,阿蛮立刻询问:“他说什么?” 她向来避讳沈欣与霍恩的通信,自然没看到沈欣言为何如此着恼。 沈欣言的声音中带着气闷:“这家伙不知从何处听说我有了身孕,问我是真是假。 说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我生还是不生他都依我。” 霍恩说的并不只是这些,信里还说,若她选择留下孩子,若霍恩日后战死沙场而她又打算再嫁,就让安叔将孩子带走,断不会误了沈欣言终身。 沈欣言都被气笑了,都说北疆苦寒,如今看来竟真是这样。 霍恩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几日,就把脑子冻坏了。 她用来骗外人的话,竟将这傻子一并骗了去,还让她把孩子送给别人养! 单听着都觉得这说的不是人话。 得知了霍恩信里的内容后,阿蛮倒是有些唏嘘:“有担当懂尊重,这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沈欣言依旧气鼓鼓的:“都这个时候,就别向着他说话了。” 阿蛮轻笑一声:“倒是难得看到你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沈欣言再次拿出霍恩的信纸:“我生气是因为他受伤了。” 听到受伤,阿蛮也有些着急:“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欣言再次拿起信纸:“这封信是他用左手写的,虽然他已经努力让自己落笔平稳,可左手写字与右手终究是不同的。”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选择用左手写字,想也知道,自然是右手受了伤,无法使用了。 但下笔和收尾的笔锋,左右手都是相反的。 当初知道霍恩两手都会写字本就是个偶然,想必这人自己都忘了这茬。 看来霍恩是真的以为她有了身孕,这才冒着被戳穿的风险给她写了这封信,却暴露了自己受伤的消息。 世上为何会有这么讨厌的人,让她想恨都恨不起来。 阿蛮之前说,霍恩明年会战死沙场,如今这人又受了伤,不管怎样,她都一定要去北疆瞧上一眼才能安心。 想到这,沈欣言提高音量:“红玉,你让小四套好马车去庄子上,将刘司正林典正和马庄头都接过来。” 红玉在外面应了一声,随后快步离开,独留沈欣言在屋中踱步。 既然要出门自然就要有一个正当理由,押运粮草,与蛮族通商,任何借口都可以。 再不行,如今与牧民们的羊毛通商渠道已经建立,她也可以如陛下所说,带着一队士兵突袭草原腹地。 反正只要能让她去北疆,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北疆,军帐中。 霍恩同样背着手在营中踱步,他承认自己卑鄙了,居然再一次利用了言儿的同情心,但他许久没见言儿,着实思念的紧。 而且当初沈欣言怀孕的消息刚传过来,他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只要有他给言儿的香囊在,言儿就绝对不会怀孕。 如今这样的情况,就只能说明言儿的处境并不好,已经到了需要示弱的份上。 如今北疆还未到严寒之时,温度相对清爽,又没有什么战事,刚好将言儿拐过来,两人一处相互之间也好有个慰藉。 否则京城中那么多诱惑,太子还心心念念想给言儿找新的面首,他虽然对言儿有信心,但对自己着实没信心的很。 毕竟他年纪大,又只有这张脸能看,万一言儿看上了别人,那他岂不是欲哭无泪。 第218章 红玉介绍人入府 由于牵扯到草原和新的生意,再加上之前小产的事,沈欣言出行的事很快就被批准了。 不过承泽帝也做出了要求,沈欣言出行前,一定要安排好未来几次的拍卖会事宜。 这一次他不会让任何人插手商街的事,但前提是拍卖行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对沈欣言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毕竟刘司正和林典正平日里都会待在拍卖行里,有她们坐镇,纵使不出彩,却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如今唯一让沈欣言担心的,反倒是陛下限制的时间。 半年时间,她真担心自己不能及时赶回来。 阿蛮倒是表现得非常平静:“这有什么,总之先走出去再说。” 前怕狼后怕虎,怎么就不怕陛下忽然改变主意不让她出门。 心知阿蛮说的有理,沈欣言也不多纠结,却如阿蛮所说,她纠结再多都没用,还是要先走出去再说才好。 听说沈欣言准备出行,柳妃气的砸碎烂了屋里的所有摆设:“去找我父亲,让他务必要将沈欣言这个贱人捂死在半路上。” 凭什么她要被禁足,沈欣言这贱人却能平安无事的四处游玩,不过就是没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贱种,竟连累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成了宫中所有人的笑柄。 若是不出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心安。 嬷嬷看着柳妃那愤怒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柳大人在朝堂上被打压,如今已经自顾不暇的事。 都说后宫与前朝相互帮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可送这样一个女儿进宫,柳家也不知是积福还是造孽。 长公主同样收到沈欣言即将出行的消息。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本宫还以为这沈欣言是个人才,没想到竟也是重视儿女情长的。” 醉心情爱的人,就算出息也是有限。 花溪眼中闪过厉芒:“殿下,可要做些什么?” 如今沈欣言与陛下之间已经生出嫌隙,只要他们推波助澜一下,不怕沈欣言不能为他们所用。 长公主摇头:“别用蠢办法对付聪明人,弄巧成拙的可能性太大了。” 由始至终皇帝想要的都是让沈欣言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而非沈欣言的命。 如今这样的情况,若是他们真对沈欣言做了什么,才是帮了皇帝的忙,让沈欣言以为自己只有皇帝这么一个靠山,只会越发依附对方。 花溪眼中的厉色缓缓散去:“是,都听殿下的。” 既然殿下不喜欢,那她不做便是。 长公主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姚锦风应该已经到了西北,不知情况如何。” 花溪立刻回道:“这两日已经陆续有消息传回来,说长风县君依旧因为身上的伤夜不能寐,随行的医生只能加重止疼药的计量。” 只要想到沈欣言做的事,花溪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这女人好歹毒的心思。 长公主摆了摆手:“本宫问的不是这个,本宫想知道的是,那姚锦风可还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她可不在乎一个废物的死活,她想知道的是姚锦风究竟能不能完成她交代的任务,若是做不到,那就白费她一番筹谋了。 花溪还真收到了关于姚锦风的消息,便尝试着用长公主不会生气的语气:“长风县君身子亏损的厉害,这才刚到西北便因身体不适病倒了,如今还在馆驿休息。” 这其实也怪不得县君,主要还是那沈欣言太过狠心了。 长公主脸上满是嫌弃:“废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给自己找到心安理得当废物的理由,姚锦风还真是烂到根了。 也罢,以后除非他接下了西北军权,亦或是战死沙场,否则关于他的消息莫要再告诉我。” 她基本上已经放弃这个废物点心了。 听到长公主不加掩饰的厌恶,花溪立刻低头:“是,奴婢遵命。” 不怪殿下膈应的慌,县君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为了不让长公主的心情变得更差,花溪索性聊起那几个即将临盆的妾室。 果然谈到这些人后,长公主的心情好了不少,对即将出生的孩子也多了几分期待。 自打知道沈欣言打算去边境,红玉就表现得异常焦虑,经常在沈欣言窗外徘徊,时不时伸脖子看沈欣言一眼。 沈欣言放下手里的笔,疑惑的询问阿蛮:“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阿蛮切了一声:“谁知道她又在发什么颠,说不定是和大公主一样,也在北疆有个老相好,要不你去问问。” 沈欣言沉默了一瞬:“你还是消停消停吧!” 她也是感到很奇怪,就阿蛮这么恶劣的性子,为什么会有朋友呢! 正当红玉又在窗边走了十几次后,沈欣言终于忍不住将人叫住:“有事?” 红玉低下头扣手指头:“我听说你要去北疆?” 沈欣言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这是不想去么?” 其实也不是非要带上红玉的。 红玉立刻摇头:“不是的,作为你的护卫,我定然是要跟你一起行动的,只是我想问问,问问...” 这吞吞吐吐的模样硬生生将沈欣言逗笑了:“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不爽利的样子,我说过,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红玉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在京城有两个师弟,身手相当不错,如果你要是出门,是不是可以将他们一并带上,月钱随便给些,只要比他们现在赚的多就行。” 听到这话,沈欣言瞬间来了精神:“能让你说出身手不错,想必本事不小,与你比起来如何。” 她可是听冰洁说过,红玉的身手与冰洁不相上下,也不知是如何被养出来的。 红玉思索许久,才给了一个中肯的答复:“一个不如我,另一个比我强。” 想到红玉的身手,沈欣言眼睛亮了亮:“既如此便让他们入府吧,只是不知他们现在月钱多少,我可多出几倍的银子。” 听到多出几倍的银子,红玉的表情变得越发怪异:“其实还可以再多些!” 见识过宁国公府的富贵后,她觉得自己可以为两个师弟多争取些。 红玉难得提出这样的要求,沈欣言疑惑的看向她:“你那二位师弟如今在何处做工,每月俸禄多少。” 说完话,沈欣言将手边的杯子放远些,同时自己在凳子上坐稳。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经验。 红玉向来知进退,想必接下来的话一定会让她手忙脚乱。 果然,就听红玉慢悠悠开口:“我这两个师弟,如今一个在码头扛货,一个负责晚上收夜香,每个月最多不过八钱银子,但我保证他们的功夫都是一顶一的好。” 沈欣言一脸无语的看着红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们师门出来的人,还都挺接地气的。” 红玉的肩膀一垮:“没办法,谁让我们穷啊,而且师门有令,不可惹事,不可参军,不得攀附权贵,若不是我碰巧遇到你,说不定还没办法拉拔两个师弟。” 她的师门,穷的就剩人了。 就算遇到了危难,也没人好意思回去求助,生怕师傅们连最后一条裤子都保不住。 细想一下,其实也是她运气不错,竟让沈欣言主动找到她,这应该不算攀附权贵。 毕竟她只是在报恩。 沈欣言迅速在心里念叨着“高手在民间”,随后看向红玉:“既然你们师门有三个人在京城,那便都凑在一处吧。 你将人带回来,每月五十两月钱,包两套衣物,购置兵器什么的可以去账房支银子。 只是我这几个月要出门,你且问问他们可否随行,若是愿意每月再加五十两补贴。” 红玉一脸惊喜,当即对沈欣言保证:“你放心,只要银子到位,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能推他们下去。” 沈欣言:“...”这话说的极不正经,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红玉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地快乐:“三个师弟捞起来两个,如此也算对得起师门了。” 沈欣言却敏锐的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为什么是三个师弟,剩下的一个你不管了么?” 红玉迅速摆手:“不管,管不了!” 沈欣言疑惑的看向她:“这是为何,他与你的关系不好么?” 好吧,她承认自己真的很好奇红玉和师门的事,全当做紧绷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吧。 红玉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我们师门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我不让你帮他是因为人各有志。” 沈欣言越发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红玉叹气:“那是我在京城最小的师弟,天赋好,武功高,可偏生了一个闲散性子,不喜欢努力,只想走捷径。” 沈欣言认同的点头,伸手拿起茶杯,却因想到红玉的话还没说完,又将茶杯放了回去。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缓一缓吧。 果然,炸裂的故事后面还有更炸裂的。 只听红玉继续说道:“他想要寻个女人依附,却苦于没有条件,最后竟狠心将自己卖去了南风馆,身为师姐的我又怎能阻挡他的登天路。” 人各有志,大家所求不同,她不理解,但尊重。 沈欣言一言难尽的看着红玉:“你竟然没阻止?” 红玉纳闷的看着沈欣言:“怎么阻止,我当时自己也在青楼,还是因为一个男人将自己卖进去的。” 其身不正,怎么怪小的见样学样。 沈欣言沉默许久,忽然对红玉竖起拇指:“不错。” 有这样的师姐,难怪下面的师弟们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红玉笑的腼腆:“还行吧,主要就是尊重。” 沈欣言:“...”这人是不是有点听不出好赖话。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沈欣言这才看向红玉:“你要不要重新去看看你这个师弟,说不定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红玉麻利的摇头:“这不可能,我这个师弟最是刚愎自用,怎会忽然改变主意。” 沈欣言看着红玉:“你是不是忘了,南风馆招待的多半都是男客。” 京城的女子注重礼教,纵使有什么也是私下进行,怎能大咧咧的去小倌馆取乐。 所以南风馆接待的,多半都是男客。 红玉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我竟忘了还有这一出。” 说罢也顾不得同沈欣言多言,直接夺门而出,去寻自家师弟了。 看着红玉的背影,沈欣言忍不住咋舌:“这两步跑倒是能看出些对师弟的关爱了。” 阿蛮则是嗤笑:“有这废话的功夫,还不如快点将手上的工作赶一赶,我看你是不打算出门了。” 沈欣言:“好...” 好的,监工大人。 三个时辰后,红玉失魂落魄的回来。 看着红玉那模样,沈欣言忍不住关心了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莫不是人没了吧! 红玉轻轻摇头:“没什么,好歹也是从小习武的人,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但凡不是有关生命的,都不算大事。 沈欣言放下手中的笔:“那是什么情况,直接说吧。” 红玉露出一抹苦笑:“如你所说,南风馆接待男客,他看到我就哭了,让我赎他出来。” 这卖身契都签了,怎么可能赎人。 逃走更不可能,否则她当初在青楼就已经跑了,哪还用这么麻烦的给自己赎身。 师弟如今唯一的好处是,能当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官。 听了红玉的描述,沈欣言哦了一声:“可是需要银子,我先给你。” 红玉瞬间急了:“那怎么行,赎他至少要两万两,就因为他自己发疯,我便得出两万两银子,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涉及到钱,师弟也要放一放。 她能为同门豁出命去,但豁出去的也只能是命,钱不行。 沈欣言深深地看了红玉一眼:“能被男人骗,不能被师弟骗,我看你这同门之情深得有限。” 还没怎么样,同门情谊的小湖就已经见底了。 红玉:“...”虽然你是主子,却也不该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一天后,沈欣言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这就是你的师弟们。” 一个个头敦实,皮肤被晒得黝黑,看上去好似已经年过不惑,这应该就是那个在码头扛货的。 第219章 深夜遇袭 倒是红玉在一旁殷勤的给沈欣言介绍:“这是我师弟魏勇,你叫他小勇就行,他的力气很大,拳脚功夫极佳。” 精壮汉子对沈欣言笑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竟还有些晃眼。 看到魏勇笑出的一脸褶子,沈欣言忍不住凑到红玉耳边:“你们师门是按照入门顺序排备份么?” 红玉身为师姐,这声小勇叫也便叫了,但她这个外人是真张不开嘴啊! 虽然不明白沈欣言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说话,但红玉还是学着沈欣言的样子在她耳边回道:“你别看我师弟长的有些沧桑,实际上他才刚刚二十岁。” 仔细算算,其实还不到二十岁呢! 沈欣言忍不住又瞧了魏勇一眼,好吧,她怎么都看不出来这人居然不到二十岁。 事实上,就算说这人四十岁她都会深信不疑。 精壮男人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消瘦,面白如纸的男人。 男人的精神似乎有些萎靡,眼下有两团乌黑,许是常年不见太阳的原因,他的皮肤苍白苍白的,看上去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见沈欣言看向自己,男人立刻对沈欣言行礼:“主子。” 倒是个非常懂规矩的。 红玉也顺势介绍:“这是我师弟何来,你可以叫他小来,他的轻功和剑术都很不错。” 沈欣言:“...”看这颤巍巍的架势,确定这人身上有功夫么? 不等沈欣言说话,一个柔弱的男声忽然在旁边插嘴:“主子,还有我,我还在呢!” 沈欣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红玉说的没错,有些人就不该赎出来。 这人就是红玉所说的那个非常有志向,为了扒上女权贵,将自己卖进南风馆的师弟。 不同于红玉将自己的往事当成一种耻辱,这人身上竟诡异的出现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既视感。 就好像曾经在南风馆的那段时光,也是他的一种资历似的。 这人名叫拂月,如果让沈欣言来形容的话,就是姿色尚佳,可气质全无。 明明长了一张清冷的脸,却偏要弄出一副狐狸精的做派,这就导致他整个人有些不伦不类。 不只是沈欣言,就连红玉也看不下去了:“你正经些。” 拂月撩起自己鬓角的一缕发丝:“师姐,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有月钱,日后也能随时离开。 但我已经被主子买下来了,生死都是主子的人,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噗嗤...”站在墙角的冰洁忍不住笑了出来。 屋中的几个人齐齐看向冰洁,就见她对众人摆手:“无事,你们继续说话,全当我不存在。” 随后对拂月认真的点头:“你这样的态度非常好,一定要保持下去,这一路去北疆少不得你对主子的殷切照顾,我非常看好你。” 放心,霍同知的刀磨得很快,一刀下去保证没有任何痛苦。 拂月笑的娇媚:“多谢姐姐。” 这宁国公府的人还挺好相处的,他如今也算是盘附上权贵了。 沈欣言不赞同的看了冰洁一眼,当真是越来越促狭了,居然还惦记看霍恩的笑话。 冰洁迅速将脸移开,她还没忘当初金满堂被打到连妈都认不出来的事。 安顿好相关的事宜,沈欣言带着车队摇摇晃晃的出了京城。 不是她不想轻车简行,只是霍恩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最终还是决定要多准备些东西。 譬如粮草,银钱和药品。 好在她如今也是朝廷的命官,每到一处都会有官员过来接应,并派出人手护送沈欣言继续前行,因此这一路走的倒也不算艰难。 北疆的确比京城凉爽的多,尤其早起晚边的,那风恁的吹人,一行人都在向身上加衣服。 而沈欣言也发现,这一路过来,百姓的衣服已经越来越破旧,卖儿卖女的也跟着多了起来。 期间还有几次,一些衣衫褴褛的人试图过来阻拦沈欣言的车队。 好在那些官差当机立断,直接杀了几个带头的人,这才没让失态继续恶化下去。 虽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保护自己,但那血淋淋的一幕还是让沈欣言非常不适:“北疆这边都是这样的情况么?” 负责护送沈欣言的捕头策马与沈欣言并驾齐驱:“这边天寒,一年中有半年都在下雪,地里也没什么出息,因此土匪流寇也多。 贵人莫要觉得咱们兄弟心狠,但凡咱们兄弟良善一点,那些人都会一拥而上。 这边的流民看似一团散沙,事实上一旦有人动手,立刻还会有其他人加入进来,到时候莫说是物什,就算是人怕是都不好保全。” 吃不饱饭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因此会无所畏惧。 沈欣言的紧紧抿住嘴唇,却如这捕头所说,她过来这一路,见到不少烧的半残的车轮,想必是之前的路人留下来的。 见沈欣言神色恹恹的样子,冰洁忍不住凑过来询问:“主子,眼见就要到边城了,不若给霍大人送个信,让人过来迎一下。” 主子慈悲,最是见不得这种苦难,想必只有见到霍大人,才能帮主子冲淡这种难过。 沈欣言却是摇头:“我过来的事本就没告诉霍恩,他又是主将,还是莫要影响他的好。” 就她这车队里,可是有陛下派来“保护”她的人,万一被人拿住了霍恩的错处,那就得不偿失了。 心知沈欣言说的有理,冰洁也不再多话,只默默陪在沈欣言身边。 倒是红玉的眼神一直在两人之间打转,虽然早听说宁国公同霍同知之间有不清白的关系,但她一直都觉得京中的传闻皆不可信。 可如今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可信... 只是不知道那霍同知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将宁国公这样的女子迷到这般田地。 同样是宿在官家的驿站,听说是宁国公过来,当地的县令立刻携手下的官员前来拜见。 捕头得了县令的印鉴,做好交接便对沈欣言告辞。 沈欣言对于为自己办事的人向来无比大方,直接塞了两百两银票给对方,就连下面办事的人,每人也有二十两酬劳。 自然将这些人喜得眉开眼笑,好听的话不要钱一般向沈欣言身上丢。 同县令确定了第二天一早便会派人过来护送他们继续北行,沈欣言一行人便在驿站安顿下。 想到自己即将见到霍恩,沈欣言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带着对重逢的期待进入了梦乡。 可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却忽然被冰洁推醒:“主子,主子快醒醒,这里不对劲。” 沈欣言睡意全消,猛地坐起:“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间,外面似乎已经传来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 冰洁一边帮沈欣言穿衣服,一边迅速解释道:“主子,咱们被包围了,有人在驿站周围倒满了火油,准备趁着夜色烧死咱们。” 沈欣言露出满脸的错愕:“何人如此恶毒?” 她初到这里没同任何人结怨,为何要对她下毒手。 冰洁用棉被将沈欣言包好:“不好说,如今事态紧急,咱们还是要寻个安全之处才好。” 说罢,拖着沈欣言便向外面跑。 两人刚跑出房间,便见红玉拎着一把长剑,从墙头翻进来:“找个地窖藏好,他们准备放火了。” 此时的红玉浑身是血,肩膀处也被撕开一道口子,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 冰洁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不是说很厉害吗,怎么这般没用。” 红玉向地上啐了一口:“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有多少人在说风凉话。” 而后她的视线落在沈欣言身上:“你挺惹人恨啊,前赴后继的流民贼寇不要命似的过来杀你,一眼都看不到头。” 所谓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那都是些不要命的流民。 他们纵使拼尽全力,也没法将人屠戮殆尽。 更别说她刚刚还看到队伍的最后面,还有一队准备发射火弹的弓箭手。 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人恨到这个份上,非要置沈欣言于死地。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去牢里待着,反正师傅一定会让人将她偷走的。 沈欣言看着红玉:“你打不过他们么?” 红玉再次梗起脖子:“要不你自己去试试啊!” 说什么风凉话,以为杀人很容易是不是。 驿站很大,沈欣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我加钱,你能开出一条路来么?” 红玉诡异的迟疑了,好半天后才忽然开口:“加多少?” 沈欣言将问题抛回去:“你自己开价。” 红玉脸上闪过诡异的纠结:“五万两。” 毕竟本来也是要护沈欣言平安的,能多赚点钱自然更好。 沈欣言毫不犹豫的应了:“没问题,每人五万两,回头就给你。” 银子她有的是,但没什么比命更重要。 红玉脚下一个趔趄,好容易稳住身形:“此话当真。” 沈欣言用力喘息:“都这个时候了,我用的着跟你开玩笑吗。” 话音刚落,就见红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圆筒拉响。 只见一道亮光直冲向云霄,映得半片天都是红色的,最后竟凝结着一个虎头的图案。 那图案在半空中停留的时间不短,过了许久才缓缓散去。 冰洁迅速将沈欣言拉到自己身侧:“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有信号弹。” 她早就觉得这个叫红玉的女人不对劲了。 红玉则是大大方方的翻了个白眼:“干你屁事。” 说罢提着剑,三两下又翻出了墙头:“别忘了答应我的。” 沈欣言正准备说话,就见一片火攻袭来,与刚刚的虎头标记一样,映红了半片天空。 情急之下,冰洁只能将沈欣言按在地上,自己用身体挡住沈欣言。 可臆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冰洁紧张的抬头,只见何来一身白衣,如鬼魅般行走在墙头。 他手中挥舞着两条白色的缎带,竟是将那飞来的带火箭矢一一打了回去。 冰洁看的有些愕然:好俊的功夫。 沈欣言白天没听到冰洁的动静,以为冰洁出了事,声音中满是紧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冰洁也不多话,而是直接将沈欣言拉起来,带着沈欣言继续向馆驿的地窖跑:“主子,您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这么好的轻功,哪怕是暗卫营也寻不出几个。 沈欣言的抽空看向何来,同样被何来的功夫惊到:“你们习武之人都这么厉害么?” 冰洁想了想,最终还是给了沈欣言一个中肯的评价:“他更厉害一下,我比他逊色。” 这么好的轻功,暗卫营也没几个,主子当真有福气。 而且看这人的动作,似乎不只是在保护主子,同样也是在保护主子的马车车队。 沈欣言沉默片刻,终于发出一声感慨:“有钱真好。” 因为有钱,所以能雇佣最顶的人手保护自己。 冰洁也没想到沈欣言能发出这样的感慨,当即环着沈欣言继续向前跑。 两人一路跑到地窖口,冰洁护着沈欣言跳了下去。 如今这样的情况,只要主子不在外面就已经是帮忙了。 地下的动静并不比外面小多少,有些声音甚至可以听得更清晰。 沈欣言只能听到很杂乱的脚步声,兵器碰撞声,以及不同人发出的惨叫声。 见沈欣言的脸色越发难看,冰洁立刻捂住她的耳朵:“主子,莫要听。” 果然如红玉所说,外面来的人不少,她甚至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驿站等同于官府,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量,居然敢组织这么多人攻击驿站,总不会是为了主子运送的那些东西吧。 可她们这一路上并没有露富,若说是被人盯上也未免太牵强了。 沈欣言拉下冰洁的手:“我没事,但你确定他们能应付吗?” 冰洁点头:“主子放心,不止红玉叫了救兵,我刚刚看到陛下派来的那几个人也已经发了求援信号,我们这次定会安然无恙。” 沈欣言的脸色依旧难看:“这里已经靠近边境,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任何人察觉,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围攻驿站,这可不是谁都敢做的。 第220章 两个故人 不只是边城有驻军,就连边城附近的城池也都会有军队驻扎,为何这么久都没人过来救援。 还有就是这边的县令为何也不曾出现。 冰洁以为沈欣言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只不停的拍抚沈欣言的后背安抚对方。 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的动静似乎更大了些。 冰洁静静听了一会儿,这才对沈欣言说道:“主子,似乎来人帮忙了。” 沈欣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匆匆点了下头,随后便再次陷入沉默。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总是会过的很慢,沈欣言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可外面的声响,却一点点变小。 忽然,地窖上的盖子动了动,噗噗索索的落下不少尘土。 冰洁握紧手中的宝剑,捂住沈欣言的嘴将人压在自己身下,等到地窖盖子被人从外面猛然打开时,冰洁的宝剑直接刺了出去。 随后便听到一声叱骂:“什么混蛋玩意儿,这TN的是打算杀了老娘好不付钱么?” 听出是红玉的声音,冰洁立刻呵斥:“主子面前,收起你荤话。” 红玉骂骂咧咧的起身,再次走到地窖口,伸手去拉冰洁:“打架的时候见不着你,杀自己人倒是挺来劲的。” 此时的红玉看起来惨不忍睹,披头散发不说,血水和泥土沾了满脸,衣服更是破如乞丐。 只是嘴上还在不停的叭叭叭... 冰洁的视线在四周环视,当发现捂着肩膀站在不远处的冰容时,这才将沈欣言拉起来,让沈欣言借着红玉的力气从地窖里爬出来。 而她自己则轻松的跃出地窖。 红玉看看几乎没什么脏污的冰洁,再看看自己:“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看着主子,你出去打。” 凭什么都是丫鬟,这人就有这么好的活计。 冰洁冷冷的回了一句:“我没有月钱。” 红玉沉默片刻:“那还是我去吧!” 这一战可谓损失惨重,推开门,外面乌泱泱的到处都是尸体。 鲜血渗透的地面,走起路来都能听到血液粘在鞋底的粘稠声音。 驿站的护卫几乎死光,就只剩下发现事情不对便早早躲起来的管事和几个下人。 沈欣言这边损失了十几个侍卫,其余人也多多少少的受了伤,此时正在就地医治。 何来的背上插着几根箭,魏勇正在对他碎碎念:“说了多少次,轻功讲究的是实用,你非要打的漂亮,现在好了,让人射的像刺猬一样。” 还好他这兄弟只是看起来瘦弱,否则他还真担心对方能不能撑过去。 何来一边哎呦一边回道:“三万两银子,哎呦,干啥都够了,哎呦,师哥你轻点...” 魏勇也忍不住抽气:“你也轻点,老子是人又不是麻袋,你缝个什么劲。” 这话却不是对何来说的,而是对他身后的拂月。 只见拂月手里捏着一根针,正卖力的缝着魏勇身上被划开的皮肉:“师兄你别动,你不像我,全身都黑漆漆的,这一动就更不好缝了。” 魏勇疼的冷汗直流:“缝他干啥,撒点金疮药不就行了。” 拂月回的理所当然:“金疮药不要钱啊,我还没收你诊金呢!” 魏勇的牙都要咬碎了:“我这次赚了三万两,用点金疮药怎么了?” 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你把我的金疮药怎么了?” 拂月回答的越发云淡风轻:“哦,那个啊,我送给更有需要的人了。” 那些人真不小心,拿走了金疮药后,还不小心掉了一两银子,刚好落在他手里。 魏勇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思议:“那是师傅亲手做的。”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拂月一拍大腿:“坏了!” 如果是师傅给的,那就卖便宜了! 三个男人中有两个裸露上身,沈欣言不好过去,只能让冰洁帮着安抚几句。 冰洁同人说过话后,面色诡异的回到沈欣言身边。 沈欣言疑惑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冰洁的眼神在红玉的诡异的打转:“你和主子要的是多少钱?” 红玉毫不犹豫的答道:“每人五万两,除了我们四个,我还叫来了六个人,多亏我们了。” 那是他们师门的召集令,只要看到烟火,距离最近的同门都要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 这边距离他们师门不算太远,因此人也相对多一些。 冰洁的眼神中隐隐带上了鄙夷:“那你和他们说的多少?” 红玉的声音中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心虚:“三万两,其中两万是我的介绍费。” 冰洁的声音提高:“那不是你的同门师弟么,你赚他们的钱?” 红玉将手背在身后:“你不懂,亲身儿子不如近身钱,这也是我在楼子里这么多年悟出来的道理,共勉吧!”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她一定要看住自己的钱袋子。 必要的时候,还能从别人兜里掏点。 沈欣言也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每个人都抽走了四成。” 红玉将手背在身后:“对师弟们要一视同仁,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抽走四成,拂月的我就没打算给他。” 都卖身了,还有什么好给的。 沈欣言和冰洁同时看向红玉:这是个什么师姐! 见沈欣言过来,拂月的眼睛亮了亮:“主子,您看我的衣服,都被那些粗人撕坏了。” 说罢,就要向沈欣言身边蹭。 可不等他碰到沈欣言,就被一把剑横在面前:“别过来。” 看着冰洁那宛若杀神的模样,拂月别过头,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晦气。 红玉倒是切了一声,她说什么来着,这人就冲着自己人使劲的能耐。 正说着话,就见一队人马迅速向沈欣言走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量修长却带着几分瘦弱的少年,那眉眼沈欣言倒是十分熟悉,只是还有些不敢相认。 红玉倒是给沈欣言解释道:“这些人一共有六七十个,都是中途加入进来帮忙的,若不是有他们,最外围的弓箭手也没这么容易被清理掉。” 弓箭手是最麻烦的存在,好在被处理的及时,否则主子的那些货物可就难保了。 唯一可惜的是,她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若是自己叫来的就好了,还能大赚一笔。 少年走到沈欣言面前,忽然用自己处在变声器的嗓子对沈欣言喊了句:“二嫂。” 沈欣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锦绯,是锦绯么?” 少年对沈欣言深鞠一躬:“姚锦绯不过是当初身在姚家不得不用名字,当时人是假的,名字自然也是假的,我如今的名字叫做周净。” 他才不要同姚家那些狼心狗肺的畜生同姓,他是周净,干干净净的名字,干干净净的活着。 这些都是阿娘用命给他铺的路,他一定会好好走下去。 看到对方如今的模样,沈欣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姨娘当真为你打算周全,今日之事多亏你出手相助,我都不知应该如何谢你才好。” 周净摇头:“年少时,我与母亲多亏二嫂照顾,这份恩情,周净没齿难忘。” 听到母亲二字,沈欣言也知道对方应该不喜欢自己对周姨娘的称呼,当即从善如流的改口:“可惜当年我没办法救下你娘。”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若不是为了嫁祸她,周姨娘当初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周净的声音中带着狠戾:“我娘的事情与二嫂无关,都是姚家人做的孽,我只恨自己不能让他门血债血偿。” 姨娘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这与二嫂没有关系。 沈欣言叹了口气:“我早就不是姚家妇,你倒是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周净麻利的改口:“欣言姐。” 他们毕竟是从小相熟的情分,若是这时再推脱反而矫情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沈欣言这才知道周净这些年发生的事。 原来自从离开了姚家后,周净便跟着舅舅来到北疆落草为寇。 但他这些年都在关注京城的消息,自然知道沈欣言封爵,以及要从他地盘上路过的事。 想着两人如今的身份已经天差地别,周净原本并不打算与沈欣言相见。 谁知他手下的人竟打听到,有人集结流民,打算对沈欣言不利,周净这才狠下心过来帮忙。 没想到竟真的帮上了沈欣言。 再次同周净道了谢,沈欣言着人带周净一行人去休息。 落草为寇不是长久之计,虽然从小姑子变成了小叔子,可毕竟在自己身边待过几年,沈欣言打算带周净走上正途。 与沈欣言道别时,周净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欣言也没注意到周净的神色,因为她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心神。 只见几个人押着一个女人走过来:“大人,如今几个匪首都已经被诛,只找到这个躲在后面女人。” 说罢便将女人压在地上,女人的身体前倾,头发滑落在脸侧,让人看不到她的相貌。 沈欣言看着女人的后脑勺:“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杀我。” 女人僵直着身体,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冰洁一个眼神过去,下一秒女人的头便被强行拉起,露出一张带着疤痕的脸。 如今还没天亮,烛火的光并不算明亮,沈欣言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女人:“你是?” 这人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听到沈欣言带着迟疑的声音,女人猛地瞪圆眼睛:“沈欣言,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又要假装不认识我么。” 沈欣言看着女人,许久后才迟疑的说了声:“姚锦宁。” 这人不是被姚昌城送去给人当妾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还是这般模样。 而且她都是什么运气,一晚上居然遇到两个姚家人。 沈欣言的态度深深地刺伤了姚锦宁:“沈欣言,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成。 我唯一输给你的就是出身,除去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又能比我高贵到哪去。” 冰洁适时端过来一把椅子,沈欣言顺势坐下:“这些人都是你煽动过来的,我竟是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什么仇什么怨,居然集结了上千流民贼匪前来杀她。 姚锦宁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沈欣言:“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沈欣言,我这次落在你手上是我技不如人,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沈欣言疑惑的看着姚锦宁:“自我嫁进姚家,你便对我恶意满满,你如今能煽动上千人来围攻我,想必原本过的也不算差,为何非要同我过不去呢。” 姚锦宁将自己布满疤痕的那半张脸送到沈欣言面前:“沈欣言,若不是你,我如何能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你若还有半分羞耻之心,就该立刻死去,以祭奠我姚家上下全部冤魂。” 沈欣言看着姚锦宁那状似疯癫模样,忽然开口:“你心心念念的好二哥还活着,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姚锦宁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她的脸色变了又变,脸上也出现了怨恨不甘的神情。 沈欣言哦了一声:“看来你是知道这事了。” 见姚锦宁闭上嘴一言不发,沈欣言了然的继续开口:“我想,当知道你二哥还活着的时候,你应该派人给他送过信。 可结果呢,你二哥这人生性凉薄,为了自己的利益能杀父杀母,杀妻杀子,更不要说一个没啥感情的庶出妹妹。 因此结果应该是你的求救不但石沉大海,甚至还给你带来了灾祸。” 不知想到了什么,姚锦宁停止挣扎,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地上。 沈欣言说的都对,她的确曾向二哥求救过。 姚家说倒就倒,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见她没了靠山,那家的大夫人对她越发苛刻,就连老爷也不如之前那般待见她。 为了自保,她不得不曲意奉承所有主子,直到有一天老爷下朝后兴冲冲的来寻她,说她二哥回来了,而且如今的身份还是长公主的外孙。 姚锦宁喜得立刻给二哥修书一封,希望二哥能帮自己脱离苦海。 可结果却是她被二哥舍弃了,二哥让她好好伺候好那个比姚昌城还老的男人。 第221章 能用钱收买的女人 可凭什么,那老家伙比姚昌城还要大上不少,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就算是进宫都使得,凭什么要在一个老头子身上蹉跎终生。 这一切都是拜沈欣言所赐。 但沈欣言的地位太高,姚锦宁根本攀扯不上,甚至就连那岁数比她还大的老爷都慢慢厌弃了她。 嫁人与做姑娘的时候本就不同,更别说她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小妾。 当老爷对她不上心后,当真是后院的狗都要来踩她一脚。 夫人是个不管事的,整天窝在佛堂里念经,平日里也只盯着她们这些小妾,不让她们靠近家里的几个少爷,就像是担心她们会对少爷们做什么似的。 可夫人越是盯着,姚锦宁就越是不服气,她明明可以嫁得更好,凭什么要落得如今这田地。 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姚锦宁直接勾引了夫人的嫡长子。 他们这件事做的隐蔽,直到她怀了身子才被人发现,旋即将事情捅到夫人面前。 那是姚锦宁第一次充分感受到娘家的重要性,如果她娘家还在,她一定不会被人当做畜生般划破脸卖给远路的游商。 而之后发生的事,也让姚锦宁越发憎恨沈欣言。 游商是个性子暴虐的,每日对她非打即骂,最后因为生意不好,索性将她卖给了另一个游商。 她一个千金小姐,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使唤丫头,暖床婆子,被一次又一次转手卖出去。 姚锦宁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卖了多少次,她只记得自己最后一个“丈夫”带她来到北疆,原本是打算去边境做生意,可结果却被一群山贼害了性命。 死了男人的时候,姚锦宁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她的过去也随着那个男人的死被彻底埋葬。 那山贼的头目是个好勇斗狠之人,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任何脑子。 姚锦宁虽然毁了半边脸,但她头脑清醒,且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贵女的气度。 那土匪头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竟真是被姚锦宁哄住了,甚至连自己的手下都托付到姚锦宁手里。 姚锦宁好歹也是在自己姨娘以及姚钱氏跟前混出来的人,居然将土匪窝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扩大了不少。 等到灾民泛滥的时候,姚锦宁将这些人都收拢起来,平日里如灾民般四处流浪,顺便打探些消息,关键时刻有组织的攻击一些商旅之人,竟真让她成了气候。 今日听说沈欣言来了,姚锦宁当即来了精神,竟是直接组织人来围剿馆驿。 反正本镇的县令已经被她买通,不是不管这事,只是来的慢一些罢了。 至于具体来的多慢,那就要看县令有多想要沈欣言带来的那些财宝了。 说来也可笑,沈欣言以敛财的本事名扬天下,偏偏也是因为钱财让人惦记上。 姚锦宁同县令说明,她会派人围攻沈欣言,事成之后沈欣言的财宝她只要一成,剩下的都孝敬给县令。 至于黑锅,则由这些流民来承担。 对方自然是答应了,为求稳妥,县令甚至没留下人手。 想到自己差点就成功的事,姚锦宁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沈欣言,这么多人都想让你死,你自己说说,你究竟有多该死。” 沈欣言眸光微敛:“我该不该死不知道,但你今日是必须死了。” 县令做下这等事来,想必也会担心东窗事发,强龙不压地头蛇,谁知道对方在这边还有多少势力。 无论如何姚锦宁都必须死,而她也要表现若无其事,免得节外生枝。 沈欣言冷冷的看着姚锦宁,没想到这人最终还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在心中叹了声世事无常,沈欣言看向冰洁:“做的干净点。” 冰洁应了声是,随后捂着姚锦宁的嘴将人向外拖。 看主子的意思,应该是要将县令勾结土匪的事情按下,既如此,那这人就必须死在流箭之中。 姚锦宁也知道自己这次绝迹逃不掉,只见她用力挣脱冰洁的钳制:“沈欣言,你的报应已经到了,不只是你,就连你的姘头也得死...” 冰洁再一次堵住姚锦宁的嘴,她的声音很快消失,可沈欣言心中的不安却已经扩大:“冰容,霍恩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霍恩耳目众多,断不可能直至现在都没收到她过来的消息,更不会不让人来迎她,这个自信,沈欣言还是有的。 冰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主子,刚刚收到消息,霍同知半月前带兵偷袭敌军营地,至今未归。” 她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只是还没同冰洁商议要不要禀报主子,便被贼人围剿了。 若不是霍同知那边出了事,想必这姚锦宁也不敢带人围剿驿站。 沈欣言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坐不稳椅子,只能用手死死抓住椅背:“可有人去寻了霍恩。” 冰容摇头:“听说副帅已经派人寻过两次,却并未见到同知大人的踪影。” 沈欣言感觉心口一阵阵闷痛,她用力抓住衣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县令必然会来查看情况,先应付过去,然后尽快启程去边城。” 明明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为何霍恩依旧会出事,难道命运当真无法改变么! 冰容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劝沈欣言回京,可最终还是放弃了:“主子若是执意前往边城,属下会誓死追随。” 沈欣言的眼中露出坚毅的光:“启程,我定要将霍恩寻回来。” 活要见人,死... 不会的,霍恩不可能会死。 阿蛮也在沈欣言耳边迅速开口:“霍恩的副帅王恒是陛下的人,此人胸有沟壑且城府极深,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沈欣言眼前一亮:“什么弱点。” 她就喜欢有弱点的人。 若要寻人,少不得王恒的帮忙,哪怕他不帮忙,只要不使绊子也行。 阿蛮的声音依旧沉稳:“早些年王恒曾迷恋过一个女子,只是迫于家族压力才不得不放弃对方。 只是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但那女子却已经成了别人的妾侍,因此也就变成了王恒的爱而不得。” 世上的男子皆是相同,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惦记。 在她这边,王恒最终可是为了那女子投靠了二皇子,结果被太子处以凌迟之刑。 如今王恒对女子的痴恋还没有被二皇子发现,只要沈欣言尽快将人弄到身边,想必也能成为一个助力。 知道还有补救的方法,沈欣言心神平静了不少:“他惦记的女人不会是红玉吧。” 阿蛮嗤笑一声:“想什么美事呢,你先准备好大把的银子吧,虽说妾通买卖,但那家要的价钱可不低啊!” 能让王恒爱而不得的女人,可想而知对方的主家能有多大的能力。 沈欣言的声音有些低沉:“那女人所在位置离边城远不远。” 她怕霍恩等不了太长时间。 阿蛮回答的干脆利索:“就在下一个城池,马上就要到了。” 就算不出今日的事,她原本也是惦记着让沈欣言将人带走的。 如今倒也算合适。 沈欣言心中大定:“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虽然她非常不喜欢这种将女子送给其他人的事,但她更不喜欢霍恩出事。 两相权衡之下,只能对不起那女子了。 阿蛮也看出了沈欣言的纠结:“搞清楚你自己的处境,怜悯这样的情绪只适合出现在胜利者脸上,莫要做这些无用的挣扎。” 同情别人之前,首先得确认自己究竟配不配吧! 沈欣言:“...”虽然知道阿蛮是对的,可偶尔是不是也可以给她留几分颜面呢! 如沈欣言所料,县令很快便带人赶了过来,话里话外都在探听沈欣言是否知道他与山贼勾结的事。 沈欣言表现的相当平静,并没露出任何破绽。 县令明显松了口气,再次向沈欣言请罪后,留下一队人马便迅速离开了。 冰洁回到沈欣言身边:“主子,他们刚刚悄悄检查了姚锦宁和另外一具男人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匪首。” 姚锦宁说的没错,那县令竟真是与姚锦宁勾结在一起了。 冰洁脸上露出肃杀之色:“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杀了他。” 沈欣言沉默片刻:“我们如今的形势不好,莫要节外生枝,让冰容在城里留上两日,待咱们的车队走远,再处置了这狗官。” 这种事,由冰容和冰洁来做最是适合。 冰洁领命,同冰容商量后续事情如何处理。 沈欣言则继续询问阿蛮:“你刚刚还没说,我究竟需要准备什么呢。” 阿蛮轻笑:“这对你倒是不难,想要将人带走,需要大把数不尽的银子,倒也算是便宜你了。” 沈欣言无奈的苦笑:“这算是我今日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 果然如阿蛮所说,带走女人比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而沈欣言也终于明白,为何王恒会对女人求而不得了。 那是一家既要脸又不要脸的百年世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口口声声之乎者也礼义廉耻,可字里行间都是在要钱。 这样的人家最是不好对付,因为他们名声在外,也有一定的势力,在外面不好对付,偏偏又没什么里子。 沈欣言最终留下了一整箱现银,这才将女人带走。 女人似乎也是被欺压的狠了,知道自己被卖后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 只是对着自己昔日的夫君盈盈下拜:“奴今日离开夫君实非心中所愿,愿夫君日后前程似锦,事事如愿。” 每磕一个头,便是一句祝福的话,连着磕了十几个头后,女人的额头已经红肿不堪。 似乎是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女人起身站在沈欣言面前:“奴日后便是小姐的人,还请小姐怜惜则个。” 只一瞬间,沈欣言就明白了王恒为何会对女子动心。 审时度势,谈吐得当,身段妖娆,吐气幽兰,这是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 拿到了女人的身契后,沈欣言直接带着人离开。 马车上,女人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规规矩矩的坐在角落里。 沈欣言上下打量着女人:“为何不问我因何买下你。” 女人对沈欣言温柔一笑:“奴不过就是一个礼物,只是不知主子想要奴为主子做什么。” 沈欣言看着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倒是乖巧懂事的很。 女人长长的眼睫扇了扇:“奴没有名字,主子叫什么,奴就是什么。” 像她这样连自己命运都决定不了的人,哪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名字。 沈欣言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你喜欢什么。” 女人依旧低眉顺眼:“主子让奴喜欢什么,奴就喜欢什么。” 沈欣言微微蹙眉,越是这种什么都不说的,就越是难对付:“你喜欢银子么?” 似乎察觉到沈欣言的终于准备说正事,女人轻笑:“银子谁不喜欢,但也要看是怎么得的,如果是主子赏赐的也要看多少,奴乃卑贱之人,若是过了,奴怕是受之有愧。” 沈欣言也跟着笑了出来:“也就是说,你是愿意拿钱办事的,对么?” 这话说的当真漂亮,却也明确表示出,她是那种能被钱收买的女人。 女人垂下眼眸:“奴怎敢同主子谈条件。” 沈欣言正了正脸色:“我倒是有一桩生意要同你谈。”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那就亮出自己的价码吧。 聪明人最好,这女人越是聪明,便越是可以操纵王恒,这并非坏事,只要用好了,定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王恒最近相当烦恼,霍恩已经失联十余日了,并非他不想去寻人,只是陛下那边的态度不明。 而且这次的事着实蹊跷的很,他猜不透陛下的心思,索性面上大张旗鼓的寻人,可私下却并未上心,只让人走个过场。 但这样做他心里也是煎熬的,毕竟两人曾经也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战友。 正当王恒在营帐中坐立难安的时候,忽然有人过来通报,说宁国公带着车队来到了城外。 听到宁国公来了,王恒的眉头扭成一团:“她怎么来了。” 沈欣言这人有本事又有陛下的恩宠,同霍恩还有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当真不好对付。 见王恒一脸不悦的样子,手下迅速补充:“她还带来了月儿姑娘。” 他跟着副帅久了,自然知晓副帅的心思。 听到月儿这个名字,王恒立刻驻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