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秘藏陈启林苏荷小说全文阅读》 第1章 父亲失踪时,我还没断奶,没过多久,母亲认为父亲已死,患上重度抑郁,写下一纸血书后,也服毒自杀殉情。 血书上是母亲的遗言,让我这辈子,不碰风水,不入江湖。 那年,我正好七岁,老家的房子被母亲一把火烧了,我不愿寄人篱下,只能跟乞丐抢熏臭的桥洞,饿了就跟流浪狗夺食。 我活得苦,但有尊严。 直到有一次,天气变冷了,我守着垃圾堆边,想要捡别人穿烂的袄子,傍晚时,看见有个男人拿着袄子朝我走来。 他要我用身上的所有衣服换。 他的袄子看起来很厚实,一件就能让我过冬,我毫不犹豫的答应,将薄薄的上衣,连带着裤子一起脱下。 男人笑着收走我的衣服,却没将大袄给我,他让我给他跪下,给他磕头。 北方的冬天温度很低,我只剩一件裤衩子,冷得直打哆嗦,我绝望地看着他,跟他说不换了,让他把衣服还给我! 男人没说话,只是讥讽地看着我。 他那像是看狗一样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我快要冻晕过去了,为了活命,我向他跪了下去。 男人这次没有反悔,将大袄扔到我身上,可大袄早就被冷水浸得湿透,还有一股尿骚味! 冰冷的大袄刺入我的骨髓,我软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男人走到我面前,用鞋拔子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我的脸被他打烂,流了满身的血。 他大笑:“没死绝的贱种,冻死了告诉你那地下的爹娘,送你下去的人叫王国光!” 那一刻,我的尊严没了。 我又冷又疼,可我无比的清醒了起来,我牢牢地记住了男人的脸,也死死地记下了他的名字。 王国光走了,我没有被冻死。 是个老头救的我,他把他的衣服给我穿,用嘴给我手脚哈气,让我取暖。 我认识他,他也是乞丐,我们一起抢过桥洞,也捡过垃圾吃。 我清醒后,他问我:“想不想报仇?” 我用光力气地点头!我发疯了一样想! 老头让我拜他为师。 我却很奇怪,跟老头在一起时,我只觉得他够义气,却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艺本事。 接着,老头告诉我,他要教我的是风水之术。 我有些愣住,我没有忘记母亲留下的血书遗言...... 就在我迟疑时,面前的老头用我见过最郑重的语气说:“陈启你听着,你是陈道灵的儿子,你是风水里的龙!你不学也得学!” 我从没告诉老头我父亲的名字。 老头又抓着我,带我走到一块石墩上,他指着远方。 这里是长白山脚下的村落,眺望而视,能见高耸的雪山。 “你今后要站在那长白山巅,俯瞰这天下江湖!” 老头说着,声音颤抖。 我被他说的思绪激荡...... 最终,我答应了他,也违背了母亲的血书遗言。 今后的日子,我继续跟着老头当乞丐,唯一的改变,是他每天都会教我风水之术,说是风水之术,但我学的东西不止于此。 老头没有名,只有姓,我喊他老黄,他所有本领都来自于一本名为《金篆玉函》的奇书。 此书大有来头,这是黄帝得天相助的秘术,其借此擒杀了蚩尤。 古时,谁能得金篆玉函的残篇,就能青史留名! 姜太公从昆仑山首次得到了方术篇,便助周伐纣,使周有八百年统治。 诸葛亮得了道术篇,三分了乱世天下。 刘伯温得了命理篇,更是一统大明江山,最后全身而退......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黄拥有的是完整的金篆玉函! 但他告诉我,得全篇可不是好事,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黄帝,寻常人镇不住。 老黄学完了全部的金篆玉函才明白这个道理,可那时已经晚了,反噬让他只能了断凡尘亲情,跑到长白山脚下当乞丐。 不过,老黄却意味深长地告诉我:“你虽不是黄帝,也能镇的住这本奇书。” 我问他为什么,老黄则闭口不谈。 我好像与生俱来有着学习这方面的天赋,学得特别快,老黄也时常夸赞我,但全篇的金篆雨涵内容实在太过浩瀚,晃眼间就过了许多年。 学艺这些年,我跟老黄隐居在深山,他说,如果不想被人打扰,就只能与世隔绝。 果然,再没有人来找我。 直到我年满二十岁的那天晚上...... 我睡到一半,被老黄推醒。 老黄问我:“你我师徒恩情,有多少年了?” “十年。” “还记得当初的王国光吗?” “记得。” 我死也不会忘记那个男人。 “去找他!不仅是报当年的仇,还有你父亲的事!” 老黄重声道。 我心头一颤,这么些年,我问过老黄多次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可他都是讳莫如深,只说有些事情,不该从他嘴中说出。 接着,老黄笑了笑说:“潜龙在渊,终有飞天之日,你我师徒恩情已尽,差不多了,你该去的是这天下江湖。” 我知道终有分别这一天,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我不禁鼻头一酸。 十年的相互陪伴,老黄不仅是我的师父,更如同父亲。 但我没有扭捏,我要报仇,这是支撑我学艺十年的信念。 我重重地对老黄点头,说:“我陈启,不会给你丢脸!” 我清楚的知道老黄的本领有多恐怖,他在江湖上,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哈哈,说什么丢脸,只要你今后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好!能当你师父,是我百世修来的福分!” 老黄大笑。 接着,只见他拿出了一张黄纸,说:“另外,有件事我想求你,世俗中我有一位女儿,他被我牵连,今生多难,只有你能保住她。” 我看着老黄那从没有过的恳求之色,以及他手中那张黄纸,答应了下来。 黄纸是一张古老的婚书,我割破了手中血,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无论对方高矮胖瘦,美丑与否,我陈启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我心中立下誓言,这是对老黄救命之恩的交待。 “好!睡吧,明早天亮了再走。” 老黄欣慰地点头。 而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当我再醒来时,看见身旁一地的白骨,我呆滞住了。 第2章 老黄死了。 他一夜之间,皮肉成灰,只剩白骨。 我潸然泪下...... 其实,当我学完了全部的金篆玉函后,我就知道了老黄大限将至,这也是反噬,是老黄将秘术传我的因果。 我带走了老黄的骨灰,将其洒在了长白雪山下。 很早之前,老黄曾跟我说过,如果他死了,他想成为这座孤傲雪山下的泥土。 处理好老黄的后事,我又看了眼手中的婚书。 “上京林苏荷”。 这是老黄女儿的名字。 我郑重地收好了这张婚书,我明白,老黄救我性命,十年如一日地教我本领,甚至不惜最后皮肉成灰的代价,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她。 最后,我乘火车前往上京。 抵达上京后,我在西城区的马连道路,找到了一家茶馆,并用老黄很早就给我的钥匙,打开了这家尘封已久的茶馆。 金点阁。 这家金点阁,是老黄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也是我今后的谋身之物。 金点阁与正常的茶馆不同,这家茶馆明面卖茶,暗地里却是接着风水算命一类的生意。 跟老黄隐居深山这些年,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贫,买车票就差不多花了我所有的积蓄,所以来上京的第一件事,我打算先赚点钱。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用一天时间打扫完茶馆卫生后,这家茶馆时隔多年,再次开业。 然而,数天之后,我差点要给饿死。 这天下午,茶馆外走进来了一位虎背熊腰的客人。 “老板,来壶金骏眉,就乐意喝点这个,再来盘瓜果。” 这位身形高大的客人吆喝道。 听这话,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开业到今天,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也不是没客人,但进来的客人大多是为了喝茶。 茶馆的位置很好,虽算不上黄金地段,行人也络绎不绝,正常来说,卖茶也够生活了。 关键是店里没茶,关门这么久的店,哪还有什么茶叶卖,我手头上更是没钱去进货。 “不好意思,店里暂时没茶。” 我出声说。 来喝茶的人明显一愣,嘀咕道:“你这是茶馆吗?” “是。”我点头。 “有毛病,茶馆没茶,做什么生意?” 客人骂了一句才走。 明面上的生意没法做,暗地里的生意更是冷清得很。 其实,金点阁是有当初的熟客,这类封建迷信的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熟客。 另外,“金点”二字,在旧时代,是算卦面相的统称,来求事的一看茶馆的招牌,也应该知道这是家什么店。 但也许是开张时间太短了,还有这类生意本就少,竟没有一位客人上门。 我几乎每天都在吃康师傅方便面,一天吃一袋,口袋里十块钱也掏不出来,每天饿得头眼昏花。 本事再多,也得吃饭,如果再过两天还没有生意,我寻思茶馆也能关门了。 终于...... 在这天的晚上,我等来了我的第一位客人。 茶馆外,小雨在下,我正准备关门睡觉,远远的看见有个女孩朝茶馆走来。 女孩撑着把雨伞,眉眼如画,皮肤白皙,很漂亮。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裙子,虽然打扮朴素,但难掩好身材,气质极为出众。 女孩收好雨伞,走进茶馆,双眼就紧紧地看着我。 我多看了两眼,说来不怕人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 等她进门后,我试着问了一句。 女孩声音好听地说:“天尊地卑。” 听到她这话,我大喜! 马上回她一句:“乾坤定矣!” 这是金点买卖中的一句暗语,是易经系辞中的话,客人说这话,就表明她是来找真本事的先生,而我回他暗语,就是在告诉他,放心来求事!都能办妥当! 可算是开张了啊...... 我立刻搬出一张椅子,对女孩说:“小姐,你坐,我先问问,你是想来求什么事?” “姻缘。” 女孩那漂亮的眸子依旧在盯着我,说出两个字。 “姻缘?” 我立刻有些失望了起来,求姻缘就是算八字,这虽然也是金点买卖中的活,可并不赚钱。 我对我自己的本事有信心,可收个千把块也就顶天。 这不算大活。 当然,失望归失望,千把块对我现在来说也不少,够我生活好一阵子,我客气的对女孩说:“你把八字给我。”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了古怪。 女孩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 她回我说:“戊寅年,乙卯月,辛巳日,癸巳时。” 听到她的八字,我皱了皱眉头。 她的命格均衡欠缺,并不好从八字里看出命途,就像是蒙着一团迷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但这也难不倒我,我继续说:“我去给你起卦。” 起卦如拨雾,凭我的卦术,再厚重的雾,我都能拨开,再难的命格,我都能解得清楚。 “不用,八字测不出就算了。” 女孩摇头说。 我哈哈笑了一声说:“不起卦算得不准,你既然来找我了,我就得对你负责,你放心,不耽误你时间的,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我肯定将你的正缘算得明明白白。” 说着,我就拿出了铜钱。 接着我用独特手法落地铜钱,三枚铜钱各自散开,其中两枚正面朝上,一枚铜钱摇晃滚动,斜立在桌角。 死卦! 见此卦象,我内心一惊。 所谓死卦,类似棋局中的死局,无法破解,需要重头推倒重来,出现此卦,要么是算卦对象命格太过特殊,要么则是算卦先生学艺不精。 学艺十年,我以周易六十四卦为基础,练手起卦百次,从未失手,出师首次正式起卦,却算出死卦,这个结果我有些无法接受。 我又捡起铜钱,再次起卦! 接连二次起卦,这是大忌,可我顾不了那么多。 然而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沉声向女孩问了一句:“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静静地注视着我,缓缓开口说: “林苏荷。” 我怔住,铜钱掉了。 第3章 叮镪镪—— 脱手后的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很快,铜钱碎裂。 除死卦之外,还有一种超脱周易六十四卦之外的卦象...... 封门卦。 遇此卦,钱碎气散,起卦者要立刻收手关门! 也就是此刻的卦象。 缓了下,我才回神,重新看向女孩:“林小姐,原来是你。” 来上京后,我没忘老黄的嘱托,但身上实在没多少钱,再加上我偌大的上京,我又不知道林苏荷的位置,以至于就这样耽搁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主动找上了我。 这也好解释,为什么卦起两次,一死、一封门。 我与她已写下婚书,她的正缘就是我,自己算自己,哪有不出意外的。 “算出来了吗?” 林苏荷看了眼地上碎裂的铜钱,好像意料之中。 “你说笑了。” 我将地上碎开的铜钱捡了起来。 此刻,我重新打量起她,心里头嘀咕道,老黄长的不咋地,为什么女儿这般好看? 这长相身段,放在古代,怕是皇帝才能拥有的女子。 林苏荷接着时说:“我的姻缘不好算,之前有位算命先生为我算卦,卧病在床两个月。” 我此刻忽然反应了过来...... 林苏荷好像并不知道婚书这件事。 “是我自信了,起卦的后果我自己承担,八字没有算出,我不收你的钱。” 我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提起婚书。 不是时候! 我与她毫无感情基础,突然拿出婚书,她肯定没办法接受。 林苏荷接着说:“我来找你,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你帮忙,我爹当年跟我说过,等这家茶馆再开时,茶馆的主人会帮我。” 原来如此。 林苏荷只是顺带过来算姻缘的。 “你说,我尽全力。”我道。 她迟疑片刻,她说:“在这里说不明白,去我家吧。” 我点头,同时,将茶馆关门。 接着,林苏荷带我来到了上京的一个四合院前。 我有些诧异,林苏荷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有钱人,可却住着上京价值连城的四合院...... 这四合院很是雅致,空间不小。 而我的注意力却直接被门后的玄关影壁所吸引。 这是一块极其奢侈的汉白玉影壁,隐蔽中间,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鲤鱼! 我暗自咋舌,这么大块的汉白玉,这么精湛的雕刻工艺,眼前的玄关影壁可不便宜。 在深宅大院中,玄关影壁的作用是为了保护隐私,有了它,就算敞开四合院的大门,外人也不知道里头在干什么。 但其实,在阳宅风水里,玄关影壁还有另外个作用。 藏气聚财,震慑鬼魂。 面前这块玄关影壁,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契合风水的上好摆设。 不过,当我经过这块影壁时,我闻到了什么,脸色当下一变...... “进院子里吧。” 林苏荷柔声的对我说。 我点头,走进院子后,顿时浑身凉飕飕的,空气沉闷得可怕,好像山雨欲来。 林苏荷停下脚步,说:“先生,你应该感受到了,院子内无论是温度空气,都与外界不同,最关键的是......” 话到此,林苏荷顿了顿。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庭院内,一盏石灯上,这盏古色古香的石灯中并没有火心,摆放着一颗圆润无比的玉珠子。 玉珠子的摆放极为讲究,显然是大师之手。 然而,这枚玉珠子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我的瞳孔再次一缩! 林苏荷继续说:“这枚风波石裂了。” 上好的阳宅,除了占据着有利的风水,宅中还会请高人布置风波石,这种石头最早记载于唐朝杨筠松的《地理正宗》内,此石取于祁连山,传闻千里不见一石,异常珍稀。 这种石头摆放好了,有着内蕴宅气,自成格局的妙用。 而如果阳宅内的风波石裂了,就意味着一件事...... 风水大逆!吉凶相转! 这座四合院的风水格局,我估摸着应该是出自老黄之手,门口的汉白玉玄关影壁,院内的风波石,都极为不凡,也只有老黄有这个本事了。 可如今,物极必反,大吉的风水格局朝大凶的方向转换。 我明白林苏荷找我要办什么事了,我说:“你要我帮你解决这阳宅风水?” 林苏荷点头说:“对,父亲当年说了,风波石裂了,就来去茶馆找你,否则,将会出现我无法承受的后果。” 我有些愣住。 与老黄认识时,他已经了断凡尘,跟他学艺后,更是十年形影不离,也就是说,老黄至少十年前就开始算到了今天。 他算到了我会拜他为师,接手茶馆,以及四合院内的风波石裂开! “交给我好了,我帮你解决。” 我内心惊诧了一会后,开口说。 接着,我对林苏荷说:“家里有铲子吗?。” 林苏荷点头,很快就给我找来了一把铲子。 我带着铲子来到了她家口的玄关影壁处。 林苏荷好奇问我:“问题出在这吗?” “对,就在这汉白玉墙的下面。” 我应道。 入门后,我就发现了这里的古怪,风水的知识,我学得很透彻,大多风水问题,我都能一眼看出。 老黄就时常夸我,说我这双眼睛,根本不是人眼。 铿—— 我一铁铲就插入地板的缝隙当中。 一块地砖挖出后,玄关影壁下开始冒出了水泡,转眼间,有如喷泉般的水疯狂地往上方窜! “怎么都是水?” 林苏荷错愕地说。 “黑鲤鱼又叫旱鱼,遇水则乱,影壁下面积水了,玄关处的气煞自然就乱,以至于整座院子的风水格局都发生了变化,这就是风波石碎裂的根源。” 我缓缓说道:“不过等水放完后就没事了。” 方才进入四合院时,在这玄关影壁处,我就闻到了一股水汽,那个时候,我便察觉到了问题。 可很快,我的眉头又皱起。 按理说,黑鲤鱼下忌水,在风水里是人尽皆知的,四合院的风水如果是老黄布置的,以他的本领,更不会出现这个疏漏。 我越想越不对劲。 接着,等影壁下的水喷完了,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我立刻再次拿起铁铲,继续不断的去凿地板,费了点力气后,只见影壁下面藏着一个聚水的水匣! 见此,我有些傻眼。 这是老黄的故意留下的“疏漏”! 第4章 我陷入沉思。 可以看见,水匣中还在缓慢的聚水,也就是说台其实隐壁下面很早就开始有水了,只不过量太少,还没达到搅乱风水格局的程度。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黄能算到风波石碎裂。 因为这都是他提前的布局! 从水匣聚水的速度来看,至少需要十年才能聚满,才能达到刚刚那种程度。 老黄很早就开始布局,他将这水匣放在石壁下,让水缓慢汇聚,刚好算到此刻这个时间点,水满自溢,坏了四合院风水,让风波石碎裂。 可问题是,老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想让林苏荷来找我? 老黄怕我不履行婚约,用这种方式提醒我,让我别忘了照顾她女儿? 不对...... 肯定不是这个目的。 “先生,没有水了,院子的问题应该解决了吧?” 林苏荷这时在边上问我。 “差不多了。” 我回神,点头对林苏荷说。 林苏荷微笑着对我说:“谢谢先生,我爹当年还说了,如果茶馆的主人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 我听到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难道关键在上面? “但这样东西在我干妈手中,你能等等吗?她还没有回来。” 林苏荷又说。 “没问题!多久我都等!” 我应道。 老黄走的匆忙,临死时怕是有很多话没有跟我说。 但这会,寂静的院落中,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道咕噜声。 我有些尴尬。 太饿了,我这好几天都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弄点夜宵给你吃。” 林苏荷莞尔一笑,说。 我惊喜地说好。 林苏荷的厨艺不错,这是时常碰锅灶才有的水平,小炒肉、油麦菜、西红柿汤,一碗大米饭,虽然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却色香味俱全。 我狼吞虎咽的将这两菜一汤吃完,也询问了一下关于她干妈的事。 原来,林苏荷一直跟她干妈住在一起,这些年都是她干妈在照顾她,她干妈在上京管着一家大医院。 今晚,可能是医院太忙了,所以她干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聊着聊着,我才发现,面前的女孩,不仅气质温婉,性格也是温温柔柔像水一样。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呢,你跟我爹是什么关系呀?” 林苏荷这时好奇的问。 我回她:“这些年跟你爹学了一些本事,我是他的徒弟。” 而当我这话说完,林苏荷突然小声的惊呼:“你说什么?!” “怎么了?” 我意外的反问她。 “没、没什么......” 林苏荷突然之间,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我没将她的反常当回事,很快,就等来了林苏荷的干妈。 与着装朴素的林苏荷不同,这是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 妇人入院后看见我时,可以清楚的发现,她的眼神中都是警惕。 见此情形,我琢磨着可能老黄要给我的东西,我没那么轻松的拿到手。 林苏荷走到妇人边上,简单的将风波石的事情说了一遍。 “死丫头!谁让你去找他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妇人先是骂了林苏荷,又沉声:“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敢肯定他就是你爹口中那个人?那样东西,我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接着她盯着我,喝道:“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黄永恩口中的那个人?” 我反问:“这些年,我跟在师父身边学艺,对他再熟悉不过,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而当我这话说完,面前的妇人与刚刚的林苏荷的反应一样,她突然愣住。 妇人突然笑了起来:“黄永恩什么时候有徒弟了?七上门老一代惊门领袖,竟有位徒弟,这消息要是放出去,江湖上岂不是要炸锅?” 我诧异,这时我也才终于知道老黄身份。 清末后,江湖上各行各业的能人异士的有组织的抱团在了一起,直到民国时,七上门形成,其中风水相术这一行便称呼为惊门。 惊门领袖,那就是江湖上,风水相术的王! 老黄的身份,虽然让我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天底下,只有我知道掌握全部金篆玉函的人有多恐怖,惊门领袖实至名归! 妇人又问我:“那我倒要问问,你学了他多少本领?” “五成。” 我含蓄的回她。 如果只算金篆玉函上的本事,我并不比老黄差,可阅历经验心智,我可能跟老黄差远了,但说是学了老黄五成的本领,并不为过。 “哈哈哈,胡言乱语!” 而妇人笑的更大声,接着她厉声道:“黄永恩早就死了,哪来你这位徒弟!” 我一愣。 接着,妇人走到院子一间屋子前,推开了门。 青烟缭绕中,赫然有张灵位摆在屋内。 ——先考黄公讳永恩之灵! 灵位上,端正的放着老黄的遗照! “先生,我爹十多年前就死了,他在世时,没有收任何徒弟。” 林苏荷走到我身边,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这下恍然! 怪不得刚刚林苏荷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而很快,我就弄明白了其中缘由,老黄十多年前,应该是诈死的,这样他的亲人才能了无牵挂,老黄也才能安稳的跑到长白山脚下当乞丐。 我没打算再继续解释这件事。 而是说:“不论我是不是黄永恩的徒弟,既然我再次打开了茶馆的门,解决了风波石的事,那就是他说的那个人,你就必须将那样东西给我。” 妇人冷笑一声:“满嘴谎话,怕是学了点风水手段,就来招摇撞骗,想要那样东西,做梦!” “这是黄永恩留下的嘱咐,你违背了他,不怕遭报应?” 我继续说。 妇人不在乎的说:“报应?我崔梅最不怕的就是报应!况且黄永恩都死这么多年了!” 我看向林苏荷,问她:“林小姐,你也不相信我?” 没等林苏荷说话,妇人直接下逐客令:“赶紧滚,我们要休息了。” 这时,我不经意间看了眼夜幕星空。 星辰勾勒相连,如唯美画卷,看似杂乱,实则有序排列。 我微怔。 “最迟明晚,你会后悔的。” 片刻回神后,我对崔梅说。 崔梅一愣,讥笑说:“好,我等着!” 她低估了老黄本事,更小瞧了我...... 第5章 我离开了四合院。 被崔梅赶走后,林苏荷欲言又止,她想送我,但被崔梅阻止。 我独自回到了茶馆。 次日,上京的天气很不好,小雨变成了暴雨,伴有阵阵呼啸大风。 店里依旧没什么生意。 而到了傍晚接近饭点时,茶馆的门口,林苏荷来了。 “先生!求你帮忙!” 林苏荷有些着急地进门。 她连声说:“昨晚的事情,实在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我干妈出事了!” 我倒也没磨叽,起身就将茶馆关门,准备跟林苏荷去她的四合院。 林苏荷见此,松了一口气。 出门时,我说:“你先请我吃个饭。” 林苏荷听了,表情有些迟疑。 她不好意思的说:“我没什么钱,先生,可能请不起贵的。” 我有些错愕,住上京四合院会没有钱? 而且她还是老黄这位惊门领袖的女儿! 接着,我想到了打扮富贵的崔梅,眉头皱了起来。 片刻我说:“沙县小吃的鸭腿饭就行。” “可以。” 林苏荷这才点头答应。 我很饿,但这顿饭吃的不香,我边吃着,我边慢悠悠地看着门外的大雨倾盆。 “救人要紧,你看......” 林苏荷担忧地说。 “不急,死不了。” 我微笑着说。 轰—— 当我话说完,天空上闪下一道粗壮的雷电,这雷声响啊,让人心绪不宁。 差不多了。 我这时才擦了擦嘴,起身走出沙县小吃。 时隔一晚重新回到四合院,院内已经大变了模样。汉白玉影壁下漫上了积水,这积水足足到人的膝盖位置。 “从今早开始,院子里的水,怎么也放不尽。” 林苏荷小声说了句。 我则心中忍不住惊叹...... 还是你厉害,老黄。 昨晚离开林苏荷家时,我瞥了一眼星象,南方东井有八星,此八星主水事,昨晚星辰相连,今日必定大雨倾盆。 看此星象倒也不算难事,难得是提前十数年就预知了今日......八星相连! 而此星象出现后,四合院的风水也将再次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昨晚玄关影壁下的只是地下水,可今天那是天上水。 黑鲤鱼遇水则乱,地水坏气,天水引煞! 毫无疑问,这必定也是老黄布的局。 四合院中只住了两个女人,林苏荷是老黄的女儿,我估摸着,老黄应该留防身之物给她了,天水引来的煞不会攻击她,那么就只剩下崔梅。 老黄算到了林苏荷的干妈崔梅可能不会将那样东西给我,所以他给我留了这一后手! 简而言之,如果昨晚崔梅将东西给我了,我便直接出手解了这天水引煞的祸事,今日她崔梅不会有事。 可如果崔梅没有将东西给我,我便任由天水引煞形成,让崔梅尝到苦头。 越来越有意思了,老黄布局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干妈在这间屋子,先生。” 林苏荷领着我说。 我走进屋内,崔梅满脸苍白,就像是被冰霜给覆盖。 她眼神慌张,看见我后,满口说道:“救我!救我!” “先答应我一件事。” 我说。 “我什么都答应你!” 崔梅抓着我,身体颤抖。 她被黑鲤鱼遇天水所催生的煞气影响,如今有些神志不清,身体发麻发硬,换言之,就是快“中邪”了。 也算林苏荷找我及时,要是再晚一点,等到天色全黑,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要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我直接道。 “好!”崔梅想都没想。 她此刻很痛苦,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又冷又刺骨,脑子也像是要炸开。 我能感同身受,当年我体会过。 接着,我对林苏荷说:“东南方向的那个公园里,应该有一颗被雷击的树,你能找人取来上面的枝干吗?” “可以,我去取。” 林苏荷点头说。 很快,林苏荷去而复还,拿来了一根被雷击的树枝。 我将这根树枝放在了之前风波石所在的石灯上,同时打开了四合院内的放水闸。 神奇的是,怎么也放不尽的的水,这会慢慢的流光,四合院渐渐恢复了正常。 “先生,你是有真本事的。” 林苏荷漂亮的眼中有异色闪过。 东井八星相连,会引发大水,但降水时的雷击之木,却有着定风稳气的作用,同时这根雷击之木阳性十足。 用此木放在之前的风波石位置上,就能阻断天水引煞。 世间万事都有破解之法,这就是所谓的上天做事都会留一线生机...... 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下来了一位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崔院长在哪?”为首的医生问。 林苏荷将这群医生领进屋内,一番仪器检查之后,为首的医生长长舒出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没什么大事,崔院长应该是这些天工作太过劳累,再加上最近是雨季,着凉了。” “盐水先挂着,我再开几包药,院长你好好休息。” 医生们又说。 崔梅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点了点头,忙碌后就招呼医生离开了。 过了一会,崔梅的状态就好了不少。 我一直在边上看着,等人走后,我才对崔梅说:“东西呢?” 崔梅瞥了我一眼,方才那卑微求救的神情早就不见。 而接着,她阴阳怪调的对林苏荷说:“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他走吧。” 我顿时愣住。 林苏荷也愣住了。 马上,林苏荷说:“干妈,你刚刚答应过先生的,怎么耍赖啊!” “我没耍赖,不是他救得我,我只是着凉了,是这瓶盐水救得我!” 崔梅反驳道。 闻言,我冷笑出声,老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点。 林苏荷焦急地说:“不是的,别人不懂,我们难道还不懂吗,你方才的情况不可能是寻常着凉。” 崔梅则沉声道:“吃里扒外!你爹死的早,你娘让我照顾你,这些年,是我们相依为命,连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林苏荷还想说什么,我却拉住了她。 看得出来,崔梅是打死了也不会交出那样东西了。 多说无意,我就准备先走。 “等等,先生!” 而走到四合院外,林苏荷从里头跑出来。 只见林苏荷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我会想办法将那样东西拿出来给你......” 第6章 说完,她的神情满是歉意。 林苏荷小声又说:“干妈说一不二,我没办法做主,但我会遵守父亲的嘱咐,你给我点时间,行吗?” 我有些意外。 片刻,我应声道:“行,我等你。” 她又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感慨,多好的一个女孩啊。 但我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看得出来,林苏荷在崔梅面前地位很低,没那么容易从她手里拿到那样东西。 还得我自己想办法...... 回去时,倾盆的大雨已经停了,我却见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 看见这位壮汉,我略有些诧异,这不是昨天那位要喝金骏眉的客人吗? 他实在太壮了,并且骂了我一句,我印象深刻。 “老爷子,这家店没茶喝,老板脑子有点问题,你想喝茶,我带你去别家。” 壮汉见我走来,也没避讳,跟老人说话。 老人不理会,一直看着我。 他们站在我店门口干什么? 我扫了眼他们,若有所思...... 片刻后,我明白了过来。 接着,我对老人说:“既然是来求事的,便进来吧。” 壮汉嗤笑一声,道:“求事?谁来求你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闭嘴!” 老人冷厉地打断了他的话。 “老爷子,这条街我常来,我知道有家店卖正宗的西湖龙井,滋味那叫一个地道,你好不容易跟儿子出来遛弯,定要去尝尝。” 壮汉依旧笑嘻嘻地说。 老人忍无可忍,呵道:“不学无术的废物!整日只知道喝闲茶吃花酒!你好好看看这家店招牌!” 壮汉给骂懵,抬头看向茶馆招牌。 这时,我已经打开了店门。 老人训斥完壮汉后,跟了进来。 接着,他对我说:“犬子不懂事,还请海涵。小兄弟,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陈启。” 我淡声说。 壮汉此刻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出声说:“老爷子!我说这茶馆怎么不卖茶,原来也是道上的,可这家店明显没什么真本事啊,这么多年,我听都没听过!” 老人狠狠地瞪了眼壮汉。 我则继续开门见山道:“价钱到位?” 如果不是我缺钱,今日必然不会让他们进门。 砰—— 而听到我这话,壮汉猛地拍向了茶馆的桌子,发出巨声:“你小子怎么跟我爹说话的!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多少人求着为我爹办事!” 老人听了,当下气的满脸通红:“孙照山,你要想活命,就给陈启先生跪下!” 壮汉骨气十足,说道:“你叫陈启是吧?我告诉你,就算折寿十年,我也绝不可能给你下跪!” “逆子!” 老人怒道。 “我不奉陪了,我走!” 这孙照山也来脾气了,直接扭头便走。 老人见此,气得浑身发抖。 我默默的看着他们爷俩,等孙照山走了,我才说:“这活,我可以接,但我要的报酬,是你要给我这家茶馆进货。” 茶馆进货不便宜,没有三十万可下不来。 与其要钱,不如让这家茶馆能够正常运行下去,这样一来,就算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找我求事,我也不至于饿死。 至于我为何敢狮子大张口,也很简单,面前的老人确实不是普通人...... “好!没问题!多谢先生!” 老人丝毫不在意报酬的多少,惊喜地点头说。 “你儿子中的到底是哪一种厌胜术,还要等子时再看,你也先回去吧,家里地址给我,我晚点过去。”我出声说。 听到这,老人看我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他恭声说:“先生慧眼如炬,鄙人在家等你。” 说着,老人就将地址写给了我。 我收下他的地址后,长舒一口气,茶馆这下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张了。 随后,我也没有闲着,厌胜术就是诅咒,老人的身份不简单,他儿子遇到的事也不寻常,虽然算不上凶险,却也有些棘手,我还要准备点东西。 夜半三更,我按照老人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住处。 王府井、贡院六号。 这里是上京有名的富人区,自古就是天子脚下的要地。 远远的我就看见老人站在小区门口等我。 他满面愁容,看见我后,快步朝我而来,说:“先生快请。” 老人带我上了楼,进屋后在一个房间内,体型健壮的孙照山蜷缩在床上,他紧闭双眼,一张脸狰狞扭曲,床边更是摆满了黄花,看起来甚是诡异。 我问:“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老人回我:“两个小时之前,他就陷入了梦魇。” 我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孙照山的边上,一脚踢在了他的脚心之处! “啊——!!” 孙照山惊声大喊,而后猛地睁开双眼,清醒了过来。 梦魇也就是俗话说的鬼压床,昏睡在床上,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梦境当中。 我唤醒他的方法,倒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痛醒他! 脚心之处,是涌泉穴所在,用力击打此穴,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老人有些心疼地看着孙照山,说:“先生,您看出这是何种厌胜之术了吗?犬子每晚都会陷入梦魇之中,清醒之后,生机流失,再这么下去,怕是没几年好活。” 孙照山慢慢清醒,看见是我后,出声道:“老爷子你怎么让他来了!没几年好活就不活了!我不用他救!一副毛孩样,他也没这个本事!” “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老人严厉了起来,骂道。 这个时候,我盯着孙照山,冷笑说:“折寿?这算轻的。” 老人惊住,说:“还有什么后果?” “你孙家从此再无子嗣。” 这话,仿佛戳到了老人的命门,他身体一抖,颤声说:“这、怎么会这样!” 我继续说:“另外,你儿子无法再行人事。” 孙照山听见我这话,脸色当下白了。 跟刚刷的墙一样。 时间好像凝固住了,房间死一样得安静。 “我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既然你儿子死也不用我救,那就再见了。” 我转身要走。 扑通—— 这时,却见孙照山慌忙的从床上下来,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孙照山身体发抖,哽咽了起来,说:“哥儿,我给您跪了,都是误会......” 第7章 说着,原先铁骨铮铮的壮汉孙照山,一边哭,一边就要朝我下跪。 老人也颤声说:“我孙家不能无后啊,先生,老头也给你跪下!” 我拦住了他们父子。 求事收钱,不受跪礼,这是规矩。 “报酬还是之前所说的那些,但接下来,你孙照山要配合我。” 我也不是真的想走,我还很惦记着那些报酬。 孙照山着急地接话:“没问题!我可以死,但不能当不了男人!求先生救我,之前是我嘴里糊屎,出言不逊冒犯了先生。” 看孙照山这虎背熊腰的外貌,这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哭,我感到有些好笑。 我继续问:“这些天都做了什么梦?” 而当我问出这话后,孙照山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说!” 老人呵斥道。 我见此,直接道:“跟哪个女人?” 孙照山双眼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他方才那睡觉姿势,知道他做春梦并不难。 “丢脸的孽障!先生问你,没让你问先生!” 老人又训斥孙照山。 被劈头盖脸的骂后,孙照山苦笑的对我说:“不瞒你说,我没看清楚脸,好几次了,我都没看清楚对方的脸。” 我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而是说:“脸上的天竺葵花粉就不要涂了,床上的这些虎皮伽蓝花,也没必要摆,这些虽有着上佳的安神静心功效,却无法抑住你的梦魇。” 说完这话后,老人跟孙照山都一惊。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比刚刚更夸张! “难道你也是疲门的人?这些可不是寻常药花,这你也看得出来?” 孙照山惊诧地说。 疲门也是江湖七门之一,行医卖药这一行,就称呼为疲门。 之前在茶馆,我也就是看见了孙照山脸上涂抹了天竺葵花粉,才知晓了他中梦魇,被人下了厌胜术。 而后老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别废话了,按照先生的吩咐去办!” 孙照山看我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刚才如果只畏惧自己无法行人事的话,此刻便多了点恭敬。 等他收拾完了后,我道:“你被人下了桃花厌胜,我要先确定你是在什么地方被下的,走吧,在你中厌胜术之前,最经常去的地方。” “好。” 孙照山点头。 我道,接着,我又对老人说:“你就不必去了。” 老人点头,接着孙照山领我下楼,并从车库里开出了一辆造型不俗的车子。 “这拉法酷炫不?只要你能治好我,你就是我亲哥!这跑车给你都行!不瞒你说,自从中了这厌胜术后,我看见谁都没意思,还以为下面坏了咧!” 孙照山给我开车门,小声地说。 没了老人在边上,他说话也开放了不少。 我心想,功夫都用在梦里了,平时有用才怪。 而后,在孙照山的带领下,我们到了家彩灯闪闪的店门口。 水晶之恋舞厅。 “就是这里?”我问。 “对啊,被人下厌胜术之前,我天天都来这里玩,比去喝茶还勤。” 孙照山说道。 我没回话,径直步入舞厅内,我们的出现,并没有惹来多少人的注意。 昏暗的灯光下,彩灯霓虹,劲爆的音乐,让人耳膜发炸,男人在厅内喝酒揩油,女人则肆意地扭动腰肢。 我不喜欢来这种地方,感到有些不适,皱了皱眉头。 孙照山笑嘻嘻的对我又说:“舞厅之前有位极品的舞女,那脸蛋那身材,啧啧啧,我连续来这里好几天,就是为了找她......咦,今天好像没来。” 我没说什么,而是拿了一根孙照山的头发。 接着,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烛火点燃头发。 正常的头发点燃,只会出现白烟,而此刻,缕缕红烟飘起...... “你就是在这舞厅里被人下了厌胜。” 我看着头发的红烟,出声确定道。 “什么!”孙照山的笑脸消失。 “继续说说那个舞女。”我道。 孙照山为我详细说了下他跟舞女的事。 他说,这个舞女跟其他风月场子的女人不同,不图他钱,还会关心照顾他,可以给他带来情绪价值,他特别着迷这个女人,就这样,孙照山天天都来找这位舞女,感情持续升温。 这期间,他还将自己的玉佩给了舞女。 “你的玉佩跟了你多少年?”我问。 “从小戴到大。”孙照山说。 我接着说,怪不得他被人轻易下了厌胜术,从小戴到大的玉佩也敢轻易的送人,这玉佩早就跟他气息相通了。 闻言,孙照山的脸色凝固。 他沉声道:“难道是这婊子害的我!” 我摆了摆手,说:“回去再说,对了,去拿一杯舞厅的白酒。” 孙照山一路都黑着脸,情绪不是特别好。 回到他家后,老人也在等着。 “厌胜有三要素,施术者、被害者、地点,有任何两要素,就能反推第三要素。” 我拿出舞厅的白酒,又让孙照山放了一碗鲜血。 然而,就在这时,孙照山却喊道:“不用麻烦了!肯定是那婊子给我下的咒!我现在就去找她!我为她掏心掏肺,她竟然想要害我!” 我淡淡地看了眼孙照山。 “待着!哪也不许去!” 老人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开口喊住了孙照山,接着说:“先生,您继续。” 我点头,此刻,我的面前摆着三个碗。 一个碗内放着孙照山的血,一个碗内放着舞厅的白酒,还有一个碗内,则放着黄沙。 “施咒者到底是谁,是何人给你下的厌胜之术,黄沙会给出答案。” 我平静地说道。 最后,当鲜血化汽,白酒烧干,我猛地拿起最后一个碗,用力捏碎! 咔嚓—— 碗碎,黄沙落地。 奇特的是,零落的黄沙有序地洒在了地上,最后排列出了三个字。 “孙家翁”。 我扭头看向了老人与孙照山。 老人眼皮一抖, 孙照山则直接软在了地上! 回神之后,孙照山朝老人喊道:“老爷子!怎么是你的名字!难道是你给我下的厌胜之术!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第8章 孙照山又惊又气。 老人就叫孙家翁。 孙家翁缓过来,一巴掌拍在孙照山的脑瓜上,说:“胡说八道什么!我让你断子绝孙,我岂不是在害我自己!” 接着,孙家翁看向我。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黄沙成字会出现我的名,但我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厌胜之术。” 他苦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将地上的黄沙给情理干净,同时收好我带来的碗。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黄沙汇聚成的名字,未必是施咒者本人,也许是施加厌胜术的源头。 简单而言,就是因为孙家翁,导致了别人对孙照山下了桃花厌胜。 无论怎么说,这件事与孙家翁脱不了干系。 “能找到那位舞女?找到她,你的桃花厌胜才能解开。” 我问孙照山。 孙照山还处在错愕中,懵懵地对我点头。 “天亮之前,把舞女找到,否则,梦魇加深,你的命根子就废了。” 我出声道。 孙家翁又在孙照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喝道:“让你去找人!赶紧!” “是、是是!” 孙照山一个激灵,马上走出房间。 很快,他去而复返。 孙照山怒意冲冲地喊道:“狗娘养的,她不知道去哪了!没人影!” 我问:“确定找不到了?” “我联系了所有能联系人,他们都不知道这舞女去哪了,她的家我也去过了,没人!” 孙照山惊慌地说:“这可怎么办呀?启哥儿?你现在就是我亲哥,求你帮我,今晚一定要帮我解开这厌胜术......老爷子,你说句话啊!” 老人看向我,问:“还有办法吗?先生。” “有是有,但你可要遭罪。” 我出声说。 找不到舞女,也并不让人意外,她给孙家翁的儿子下了厌胜,难道还会老实的留在原地? 就像是杀了人的罪犯,肯定会逃之夭夭。 接着,我与他们父子再次来到了水晶舞厅。 舞厅已经关门了,但孙照山强行让老板放我们进去。 “对方是在舞厅下的厌胜术,你的玉佩可能也还在这里,找到玉佩,你的桃花厌胜还能解。” 我对孙照山说。 孙照山立刻在舞厅地毯式地搜索了起来,最后,在女厕的工具间,找到了他的那枚玉佩。 而当厕所工具间大门打开,恶臭扑面而来,同时瘆人的景象出现。 孙照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人头照片贴在墙上,照片的脸上满是诡异的符号,周围更是被不明排泄物给沾染。 照片的上方钉了一根铁钉,那枚玉佩挂在铁钉上,正好落在孙照山的头下。 “该死的婊子!她想要搞死我!” 孙照山惊惧的憋出一句话。 我看了眼老人,淡淡地说:“她要想搞死你,今晚就找不到这玉佩了。” 对方并没有想置孙照山于死地。 她人已经跑了,也完全可以想办法带走面前的照片玉佩。 既然对方将这些留在了舞厅,说明只是想给孙照山一个教训。 随即,我走到照片前,一指点在了玉佩上。 玉佩是厌胜术的核心,破了玉佩,厌胜术自然解开。 “小心,你这样破解,怕是会沾染邪气!” 这时,孙家翁惊呼出来。 我轻笑一声。 孙家翁是江湖道上的人,并且身份不低,是懂一些秘术的。 但可惜,面前的邪气唯独伤不了我。 厌胜一术始姜太公,姜太公用金篆玉函残篇创造了厌胜,而我早将全篇的金篆玉函融会贯通,面前的手段,在我眼中不过儿戏。 我的手指用力,玉佩还在顽强抵抗,可其后面的照片,已是抖动不止。 我的嘴中开始默念法诀,手指再次用力,刹那,玉佩终于抵挡不住,化作了粉墨。 “噗——” 玉佩被破的同时,孙照山当下吐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他跟玉佩的气息相同,玉佩被破,孙照山也不好受,这下,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也会让他虚弱很久,不昏睡个几天都不会醒。 此刻,孙家翁看我的眼神,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带回去吧。” 我对孙家翁说。 破了桃花厌胜后,我没着急回茶馆,而是也一同回到了他们家。 孙家翁将昏睡过去的孙照山安顿在床上,对我说:“先生大才,你的报酬,我会履约奉上!” 我则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老人。 接着,我道:“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孙家翁犹豫了下,开口说:“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犬子中的这桃花厌胜,应该跟我有关,下咒之人可能与我有仇,对方将恩怨牵连到犬子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黄沙聚字,会出现孙家翁的缘由。 桃花厌胜一事,追溯到了孙家翁的恩怨。 这也是为什么对方没有下死手,还留着玉佩给我破解,对方跟孙照山没有死仇,给他下厌胜之术,可能也只是想给孙家翁一个下马威。 但...... 我此刻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不,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我继续盯着老人。 孙家翁怔住,说:“我没听懂先生的话,该说的,老头我都说了。” 我笑了笑,看了眼他的衣服,只见他的衣服上,绣着一个徽章。 徽章下有行字。 “国家医师协会?” 我念出这行字。 “鄙人不才,国医会会长。” 孙家翁回我。 国医会在医学界举足轻重,国医会会长一职,更是地位超然。 当然,这也只是孙家翁明面上的身份,如今的江湖可不是旧时代了,每一位江湖人,在明面上,都会有一个很体面的身份。 “时间不早了。” 最后,我深深地看了眼孙家翁。 孙家翁赔笑一声,回我说:“是不早了,天都快亮了,先生,我派司机送你回去,来,这边请。” 砰! 然而,就在孙家翁的话才说完,孙照山的房门突然打开! 原本躺着昏睡的孙照山,此刻从床上端坐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边上的孙家翁身躯一震! 这场面,如果有旁人在场,绝对要给吓死。 只听,孙照山用极为冰冷尖锐的声音,朝我喊道:“多管闲事,找死的东西!” 第9章 声音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像是厉鬼哀鸣! 而这声说完,孙照山的双眼又闭上了,身体重新躺了下去。 很明显,这句话,并不是孙照山说的。 这是施咒者借孙照山的身体,对我发出的警告。 我再次看向孙家翁,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孙家翁干咽了下...... 他好一会才说:“此事过后,让先生惹上麻烦,实在抱歉。” 这就是我想听的话。 但孙家翁还有些话没有说。 是他故意让我惹上这个麻烦,得罪施咒者,或者说,是他想让我插手他的恩怨! 桃花厌胜只是幌子, 这才是他来金点阁找我的真目的。 当然,在我反应过来孙家翁的意图后,依然出手破解桃花厌胜,其一是为了那些报酬,其二,便是我不怕任何人。 若是这点自信没有,我愧对老黄传我的金篆玉函,更愧对我十年如一日的苦修。 “记住了,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眯着眼沉声说。 还有其三,面前老人在江湖上地位不凡,我不介意再为他解决一点麻烦,换更大的人情! 江湖从始至终都是人情社会,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如一群人,正所谓人多好办事。 “明白!今后,有事尽管吩咐。” 孙家翁怔住,接着重重点头。 ...... 回到茶馆时,已经天亮了,我也有些疲惫,倒头就睡。 到了第二日,孙家翁就找人送来了茶叶。 不仅有茶叶,还有茶具,我粗略的看了下,都价值不菲,比如安溪铁观音、黄山毛峰、太平猴魁......都是比顶级龙井还要名贵的茶叶。 金点阁直接焕然一新。 孙家翁不仅给了供货,也似乎帮我引流了客人,接连好几天,都有茶客上门。 我不用为了吃饭而担忧,金点阁明面上的生意,终于走向了正轨。 但我一直关心着一件事, 老黄让林苏荷给我的那样东西。 为此,我甚至再次起卦。 但这回我用最古老的卜筮之法窥探,龟甲、蓍草! 我没有直接算那样东西是什么,而是算老黄在生前到底布了什么局。 这是我有史以来起卦最难的一次,我算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我身心俱疲的结束卜筮后,蓍草只剩下四根,龟甲已成灰烬。 蓍草为筮,龟甲为卜。 小事则算筮,大事则算卜,我只算出了其中“小事”。 老黄的布局之大有些出乎意料的夸张,要想真正算出来,光是一天一夜远远不够,而我本事再强,又哪能不吃不喝的算上十天半月? 我只能作罢,盯着面前已经算出的“小事”。 ——四。 这是蓍草剩下的数量,也是结果。 我若有所思的琢磨良久,最后起身去准备东西...... 也就在我卜筮后没多久,林苏荷来找我了。 她气喘吁吁的来到茶馆,清丽的脸蛋上淡淡红晕,漂亮极了,一进入店内,便吸引了全部茶客的注意。 “先生,对不起,我没拿到那样东西。” 林苏荷走到我面前,着急地说。 “没事。” 我摇头安慰,这是我事先就预料到的。 “但我知道那东西在哪,干妈之前说漏嘴了,东西被她扔到水井里去了!” 林苏荷小声的对我说。 “水井?”我好奇的问。 “原先我家院子里是有一口水井的,后来给干妈封了。”林苏荷点头。 闻言,我茶馆也没管了,就跟林苏荷再次来到她家。 林苏荷小声的对我说:“干妈不在家,我才敢来找你,她不让我跟你接触,先生,原先的水井就在那个位置,趁她没回来,我们快下去看看。” 四合院正房与偏房拐角处,有个不起眼的死角,还真有一口被封了的水井。 当我走到这口井前,同时挪开了水井上的石板,有股阴冷之气直冲上来。 这股阴冷之器直冲天灵盖,让林苏荷打了个寒颤。 “家里有绳子的,我先下去。”林苏荷缓了缓说。 “你就别去了。” “不行,我给你探探路,可能有危险的。”林苏荷说着就绑好了绳子。 “你不怕?” 我意外的看着面前温柔女孩。 “再怕也要下去,是我对不住你,伤我也不能伤先生。” 林苏荷诚声说,就率先下了水井。 随后,我也下到井底,水井下面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有稀薄的水流,昏暗的井底下,有个地下洞,不知道通向哪里。 而我蹲下来,用手沾了点井水,心中恍然。 原来如此, 之前,玄关影壁下面的地水,就来自于这里。 “好冷啊,这下面真的冷。” 林苏荷低声说了句,接着,她突然想起什么,着急道:“我忘带手电筒了!” “没关系。” 我回她,随后拿出了一根蜡烛,用火柴点亮。 幽幽的火光照亮着前方,黑暗散去,前方的景象看的清楚了...... 然而,光亮之下,一条巨蟒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蟒蛇大的夸张,蛇头足有灯笼那么大,蛇身如水桶,盘踞在地,不知有多少米! “啊!!” 林苏荷见此,娇声惊呼,直接吓昏了过去。 也还好我早有准备,将她柔软的身子抱住,不至于直接倒地。 井底阴气太重,林苏荷只是普通人,很容易受到阴凉入体,再有面前的大蛇惊吓,昏晕过去,再正常不过。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过来。 影壁的地水来自于这水井,老黄做局地水坏气,是为了让我注意到这水井之底的巨蟒! 唰唰唰—— 巨蟒注意到了我们,它睁开了眼睛,滑动着蛇身,朝我们而来。 诡异的是,这巨蟒的眼睛并不是冷血的毫无感情,反而透着一股人的气息...... “不知天高地厚,敢下阴手威胁我?我定还你一个教训!还有你这不听话的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今天,吓吓你也好!” 就在此刻,一道森冷的声音出现。 同时,井口上方,出现了一张阴沉的人脸。 崔梅! 她接着,又道:“还请仙家助我!此前日日夜夜,崔梅皆有贡品献上,今后岁岁年年,依旧香火不断!” 第10章 说完之后,崔梅挪动石板,将井口封住。 井底下,巨蟒吐着蛇信,竖瞳里有着妖异的凶光! 我没理会朝我越来越近的巨蟒, 而是看了眼林苏荷, 这个傻瓜。 崔梅哪里是说漏嘴了啊,这根本就是她设的计。 但我也得感谢崔梅,她要不设此计,我还没办法这么快知道水井底下,藏着这么条大蛇。 “嘶——” 巨蟒发出一道尖锐声响,就朝我冲杀而来。 我退后一步,冷笑说道:“那女人喊你一声仙家,你就真当自己是蛇仙了?不过是一条活了百年生出了点灵智的土蛇!” 话毕,我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柳木匕首。 柳木匕首上,以秘术刻画了六禽之纹! 巨蟒的速度加快,要用它那庞大的蛇躯将我缠绕。 而我身形微闪,六禽柳木匕首精准的刺入了巨蟒的七寸之处。 我道:“别说你这才生出灵智的土蛇,就算是真正的仙家,也得困死在这水井之下,永无天日!” 砰! 在匕首之下,巨蟒原本仰起的蛇躯轰然砸地,就像是被这把小小的匕首给定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嘶嘶嘶......” 巨蟒立刻眼露惊惧,发出声音细微的像是在求饶。 卜筮之后,我算出了一个“四”。 这“四”也能通“巳”! 巳蛇、巳蛇,我便算到了可能会遇到蛇兽。 这把六禽柳木匕首,就是我事先精心准备的东西。 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老黄在世时,用四合院的风水之气镇住了这条巨蟒。 可崔梅日日夜夜的上贡,以及香火之气的熏染,让这条巨蟒,隐隐有了破开镇压的迹象。 我有些心有余悸,幸好发现得早,看着巨蟒的气势,怕是再过不久,便能冲出井底。 这种冷血之物,可不会有什么感恩的心,巨蟒还需要利用崔梅时,可能会听崔梅的一些话,但一旦这巨蟒脱困,首先吃的就是四合院的主人。 林苏荷要是被巨蟒吃了,我愧对死去的老黄。 “如果不想死,就好好配合我。” 接着,我没有直接离开水井,而是心生一个念头。 我不如将计就计...... 为了防止林苏荷着凉,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让她躺在边上,而我则隐入黑暗中,耐心的等待着。 时间点点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水井上方的石板再次打开。 崔梅从上面下来。 她拿着一篮的贡品,先是走到了林苏荷边上,说:“你最近实在太不听话了!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找他!” 接着,她拿着贡品放在了地上,道:“多谢仙家相助。” 唰唰唰...... 当崔梅说完,巨蟒蠕动蛇身,来到了她的面前,同时抬起了蛇头。 “崔梅!” 沉闷厉声自井底响起。 崔梅先是一愣,接着又惊又喜地说:“是仙家的声音吗?这么多年,仙家你怎么肯出声了?” “修为到了,自然出声,为何大惊小怪!” 崔梅马上反应了过来,说:“仙家出声,是有事吩咐?” “黄永恩困我多年,听说他留下了一样东西在你手上,这究竟何物?” 巨蟒发出的声音,毫无疑问,就是我的改变音色后的声音。 她崔梅对巨蟒毕恭毕敬,那我便用巨蟒的身份,要来老黄留给我的东西。 崔梅怔了下,才说:“回仙家,我也不清楚他留下的是何物,那样东西封存在一个八宝盒内,这盒子没法强行打开。” “为什么不找人打开?” 我心中琢磨了起来。 八宝盒是江湖神机一门的产物,专门用来存放宝贝的,这种盒子极为玄妙,如果强行打开,盒子将会自毁。 “仙家有所不知,黄永恩他生前在江湖上确实呼风唤雨,但不仅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传承,也没留下任何人脉,只留下他女儿这个拖油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余威早就散了,我没有本事去寻人打开这个八宝盒。” 崔梅无奈至极地说。 这段时间接触,我也看出来了,崔梅知晓江湖秘辛,却没有江湖本事,算是普通人。 另外,我也听出了,崔梅对老黄的怨念极深。 “八宝盒给我!” 接着,我厉声说道。 崔梅的脸色惊变。 我再道:“你不愿意?” 巨蟒极为配合我的张开了血盆大口,那阴冷腥臭的味道,充斥了整个井底。 崔梅慌道:“仙家若要,崔梅定是双手奉上,但这八宝盒在此前就被我送人,那人叫魏春明,他本事通天,拿不回来了!” 在我的指唤下,巨蟒的利嘴已经伸到了崔梅的头上。 “我让你把八宝盒给我!” 我最后道。 “仙家信我,我说所言千真万确!” 崔梅脸色煞白,恐惧地说。 暗处的我,皱了皱眉头,在这种关头,她崔梅都在坚持,就是说东西真给她送人了! 这难道就是她死活不给我的原因? 我唤回了巨蟒,没有杀了崔梅,她暂时可不能死。 “谢仙家不杀之恩。” 崔梅大口地喘着气,接着双目阴狠,低声说:“必然是那人多嘴,跟仙家说了这些话!仙家,你可是活吞了那人?” 巨蟒趴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我也没出声。 我不准备暴露身份,要是打草惊蛇,让崔梅有了防备,我便不容易从那位魏春明的手中拿回八宝盒。 而后,崔梅带走了林苏荷后,离开了这水井之底。 我从暗处走出,盯着巨蟒,心中犹豫要不要直接处理了它。 虽说我能时刻镇压它,但直接杀了它,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嘶嘶嘶......” 巨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你生性凶残,还是死了好。” 我决定道。 巨蟒再次求饶,它突然朝地下洞的深处蠕动蛇身。 似乎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发现它的意图后,我便没有着急动手。 我跟在巨蟒身边,朝地下洞的深处而去。 这水井底下,仿佛有着另外一个世界,地下洞很长,好一会,巨蟒才停了下来。 而当我看见眼前一幕时, 我愣住了。 石门! 林苏荷的四合院内,水井之底的地下洞深处,竟有扇石门! 我猛地看向巨蟒。 这条巨蟒只是守门的,老黄做局引我来此,目的是这扇石门! 那么, 石门后有什么? 第11章 巨蟒低着头,讪讪地看着我,仿佛说着,它将此地的秘密告诉我了,就不要杀它了。 我此刻的注意力全部在这石门上。 石门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紧紧关闭着,也没办法推开,门上更没有钥匙孔。 我将手放在石门上,背脊一凉,心悸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咚咚咚—— 我的内心剧烈跳动着, 接着,我立刻抽回手掌,眉头紧皱。 石门后到底有什么? “你好好守着这扇石门,哪也不许去。” 观察了下石门后,我最终对巨蟒说道。 既然是看门的,那就没必要杀死它了。 巨蟒摆了摆蛇头,因为我放它一命,而表现得欣喜异常。 石门暂时来看是打不开的...... 我寻思着,还得拿到老黄留下的八宝盒,看看其中有什么。 我凝神又盯着石门许久,才离开水井,悄无声息的出了四合院后,回到了茶馆内。 茶馆灯火通明,有个人影在里头守着。 白天离开时,走的匆忙,我店门也没关,而回到茶馆后,才发现守店的人是孙照山。 孙照山见我,马上笑容满脸的朝我跑来。 “醒了?”我给自己倒了一壶茶,问道。 “托启哥儿的福,早就醒了。这次过来,我是授老爷子的意,来登门拜谢的,您别介意,老爷子平时太忙了,他抽不开身。” 孙照山凑到我边上,开口说道。 距离桃花厌胜一事,也过去好几天了,孙照山确实早就该醒了。 “嗯。”我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 “启哥儿,您真是神了!最近每天早上,我的......嘿嘿,够劲儿!” 孙照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我也谢谢你帮我看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我淡淡地说道。 “好嘞!启哥儿,有事跟我联系,江湖里的大事我虽帮不了,但京圈的小事,我两手拿捏!” 孙照山拍了拍胸说道,接着拿出了一个塑料盒给我。 “这什么?”我问。 孙照山主动将塑料盒打开,说:“这是最新款的爱疯手机,启哥儿我来教你用。” 平时我没什么要联系的人,所以不用手机,如今我寻思着揣一个手机,也挺方便的,就收了下来。 等人走后,我将茶馆关门,却站在店内,久久没有去休息。 孙照山真的只是单纯来感谢我的吗? 不。 店内诸多的摆设有过挪动的痕迹,虽然孙照山都复归原位,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当然,里头值钱的东西可都是孙家送的,他并不是来偷窃的。 他应该是受孙家翁的指使,来店内看看有没有人来找我报仇。 孙家翁很关心这件事。 我重新看了眼这爱疯手机,我虽跟老黄隐山多年,可我并不是完全与时代脱轨。 这可能是监听设备。 但我并不在意对方的小动作,将手机关机封存在抽屉后,我就休息了。 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竟连睡了两天,为了算出老黄的局,我已耗费了心神精力,最关键的是,那扇石门对我的影响! 睡醒后的第一件事,我便打算去找下林苏荷。 崔梅口中的魏春明是什么人,林苏荷应该知晓,我一定要拿回八宝盒! 当我再次打开茶馆时,我却发现,门口坐着一道倩影。 她就坐在门槛上,脸颊深埋双膝里,看来是睡着了。 许是开门的声音太大,女孩被吵醒了过来。 女孩戴着口罩,可从那动人的眉眼中不难分辨,她就是林苏荷。 “先生!” 林苏荷看见我,很激动。 “怎么在外面坐着?”我问。 “我一直在门外等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不知道水井下面有条大蛇,都怪我......” 林苏荷说着,眼眶就犯红,很是自责。 也好在她戴了口罩,不然要是看见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任谁也受不住。 “我没事,那条大蛇没对我做什么。”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爹留下的东西,我会再想办法的。” 林苏荷小声地说。 “今天怎么戴口罩了?”我好奇地问。 林苏荷眼神闪过惊慌,她低声说:“脸上过敏了。” 我点头,没再多纠结,接着道:“今天有空吗?我们出去逛逛吧?” 直接询问魏春明的事情,太过唐突了,我打算先跟她待着,再慢慢找机会。 “好啊。” 林苏荷爽快地答应我。 而后,我就与林苏荷在茶馆附近闲逛着。 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了一个公园里,公园里有个游乐场,林苏荷看到其中天上的摩天轮后,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她带着些向往说:“好漂亮,坐上去肯定很好玩吧。” “你没有玩过?”我诧异。 林苏荷摇头说:“干妈管我的紧,小时候都不许我出来玩的,我只能待在家里。” “走,我带你去玩。” “真的吗?” 林苏荷小心翼翼地说。 “当然。” 我点头,就领着她朝售票处走去。 可遗憾的是,售票员告诉我,摩天轮在维修,要下个星期才开。 林苏荷有些失落,但她却反过来安慰我:“没关系的,看看也很开心了。” 她太懂事了,就像是淤泥里的白花,与险恶的世间江湖那么的格格不入。 “等摩天轮开了,我一定带你来。”我对林苏荷说。 “好。”林苏荷愣了下,接着目光似水地看着我。 “那就这样约定了,你有手机吗?我们以后手机联系。”我问。 “干妈不给我用手机的。”林苏荷摇头说。 我一时无言,有些气,崔梅是把林苏荷当什么了?管自家的狗也没这么严。 为了顺气,我就去买了瓶饮料,也拿了瓶给林苏荷。 林苏荷接过后,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儿,戴着口罩也难掩姿色,她说:“我从来没喝过可乐。” “喝吧,有我在,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内心动容。 林苏荷听到我这话,愣了下,眼眶又红了,她细声说:“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 我见不得这些,便说:“我去买点东西。” 林苏荷既然没有手机,那就去买个手机给她。 茶馆开业后,虽然赚的不多,但买个手机的钱还是够的。 而当我买完手机回来后, 我却呆滞住了,脚步凝固。 林苏荷红润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可乐,可她白皙的脸上,却有着好几道巴掌印,紫青一片...... 第12章 我的胸口有些发闷。 林苏荷看见我回来后,慌乱的又将口罩戴上。 “是不是崔梅打的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怒道。 林苏荷摇头,小声说:“你误会了,不是干妈打的我,是我不小心摔到了。” 她不愿说实话,我却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崔梅对林苏荷的控制欲很强,甚至可能将一些对老黄的怨念发泄到林苏荷身上,林苏荷三番五次的来找我,已经触怒了崔梅。 巨蟒一事是导火索。 她脸上的伤,可以说是因我而起。 “走,回去。” 我带着林苏荷回到了茶馆,并用特制的药材给她的脸敷上。 敷完药后,我道:“这些天别碰水,过两天就好了。” “好。” 林苏荷咬了咬唇,回我。 我心疼的沉默了下来。 得找个机会警告崔梅,或者干脆让林苏荷与崔梅分开。 缓了下后, 我问起了正事:“魏春明你认识吗?” 林苏荷思索了下,点头回我:“他也会风水相术,是惊门的人,江湖的人都叫他死菩萨。” “死菩萨?” “传说之前有座菩萨庙的人得罪过他,后来,一夜之间,菩萨庙里观音铜像就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数丈高的铜像是怎么毫无动静的消失,最后是在百里外的坟地找到的观音铜像,江湖的人都说他有杀死菩萨的手段,所以魏春明就有了这个外号。” 林苏荷轻声回我。 “这人在哪?” “最近好像不在上京,具体在哪,我也不太清楚。” 林苏荷思索了下,又说:“他是干妈最近在巴结的人,干妈想要入疲门的圈子,江湖医术,疲门为尊,干妈的医院想要做大,就必须在疲门有一定的地位,也需要有人引荐,这个人就是魏春明。” 这下,我理清了思路。 崔梅只是普通人,无法轻易在疲门中取得一定地位,所以用老黄留下的八宝盒去巴结魏春明,让魏春明帮她进入七门中的疲门。 “好好的在家休息,最近也别来找我了,如果魏春明回上京了,你联系我,这个手机给你。” 我了解完事情之后,找了个借口把手机给她。 同时,为了防止崔梅又对林苏荷动手,暂时只能先不跟她见面。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林苏荷没有接过手机。 我笑了笑,跟你父亲对我的恩情相比,一个手机算得了什么? “拿着吧,就当我借你的。”我笑着说。 林苏荷这才收了过去。 等她要离开,走到茶馆门口时,林苏荷突然想到什么,说:“先生,摩天轮的事......还算数吗?” “绝不反悔。” 我微笑说。 林苏荷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尽管脸有伤痕,依旧笑靥如花,霎是好看。 等林苏荷离开茶馆后,我则坐在位置上把玩着孙照山给我的手机。 而到了下午,茶馆外来了位快递员。 “同城速递,请您签收下。” 快递员将一个包裹交给我。 我并没有买过任何东西。 将快递拆开后,是装裱好的一幅画。 “快递是哪里送来的?”我凝神问。 “王府井、贡院六号,是一位孙先生送来的,他让我转告你,此画意境淡雅幽远,正好可以挂在店里。” 快递员笑了笑说。 我点头,签收了这幅山水画。 山水画落款“骊山吊古”,画中描绘的是唐玄宗时期,骊山内华清宫阙的景象,这画章法严谨,笔墨细腻,更是价值千金。 随后,我将这幅画挂在了店内显眼的墙壁上。 茶馆里的茶叶、我坐的椅子,店里摆的桌子,都是孙家翁送的,这会我用的手机则是孙照山送的,可以说他们时不时都会送来一些东西。 然而,就在我挂好画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若有所思,双眼微眯, 接着,我又在这幅画下,桌子内的抽屉中放了一段白绸...... 而后我躺在摇椅上休息。 这一天出奇的没有什么客人,店里的冷清一直持续到了关门。 深夜,伴随着醇厚的茶香,我进入了睡梦之中。 在梦里,有唯美画像。 耸秀骊山下,清溪玉流,苍松幽影间,殿阁峥嵘。 我似乎置身于一架马车之上,这马车极尽奢华,前有骏马士兵开道,后有侍卫随从跟行,摇摇晃晃地穿行在山林小径当中。 很快,马车停下,我步入了宫殿中。 有一雍容华贵,肤白如雪,丰腴诱人的女子,朝我而来,她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入了宫殿内的热气腾腾的汤池边上。 华清宫内、华清池上, 美人唇香,心欲神乱...... 而就在快到关键之处时,突然有一段白绸勒住了女子的脖子,女子的脸庞瞬间狰狞痛苦了起来,刹那,女子的整个人都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梦境破灭! 同时,我伸手探去,死死地抓住了一只手腕! 我前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看向了茶馆内出现的女人。 这女人打扮妖娆,目光凶戾,被我抓着的那只手腕,正好握着一把小刀。 寒芒逼人的小刀直指我的眉心之处,如果方才我再晚上一点清醒,那么这把小刀立刻能取走我的性命! “终于忍不住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冷笑连连。 妖娆的女人想要挣脱,但她的手劲哪有我的大,死死的被我按住。 跟老黄学艺这些年,身体素质的锻炼更是重中之重,我的力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从摇椅上起身。 女人慌乱,拼了命的想要抽离,她惊慌不解地看着我,喊道:“你怎么可能从梦中清醒?!” 我笑了笑,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踢在了女人的膝盖上。 咔嚓! 女人的一条腿断了,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她的手一软,握着的小刀,也落在了地上。 我走到骊山吊古图前,将抽屉中的白绸取出。 当女人看见这段白绸时,她瞪大了双眼! 接着,我用这条白绸,捆绑住女人的双手,让她彻底失去行动力。 我不紧不慢的问:“送我冥图,勾我梦魂,你就是对孙照山下厌胜术的舞女?” 这幅画根本不是什么孙先生送的, 而是与孙家翁有恩怨的舞女所送。 第13章 骊山吊古图, 我取下了这幅画。 画是好画,也是真迹。 但这画给人做了手脚,画中的骊山华清宫,是当年唐玄宗与杨贵妃的宫殿,有人应该是用了杨贵妃遗留在世的随葬之物,让此画生出了邪意。 至此,明画成冥画,能让人陷入梦魇之中。 方才我的情况,可以说跟之前孙照山的情况一般无二。 只不过,我事先准备好了白绸,杨贵妃因白绸而死,她的邪意自然也惧怕白绸,所以在关键之时,我清醒了过来。 我冷笑:“敢来我的地盘对我动手,你也算独一份。” 舞女干咽了下,她剧烈的再次挣扎! “放我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朝我厉声喊道。 我可一直等着这位舞女,哪会轻易的放她走? 我拿出了孙照山给我的手机,将手机关机,同时扔在了装满水的茶壶里。 孙家翁想让我插手他的恩怨,但这老人始终想要进一步的看我的本事,比如看我能否应付这位舞女。 他的心愿我已经让他完成。 手机监听到这里,已经够了,接下来的对话,就不是他能听的了。 我捡起地上舞女的小刀,细细端详了下,若有所思地道:“你是索命门的人?” 索命门,简单来说就是职业杀手,古时的荆轲、要离,就是这一门的祖师爷。。 江湖中素有“七上八下”一说,其中,风水相术的惊门、行医卖药的疲门,都属于七上门,而这索命门则属于八下门。 八下门的势力大小,人数多少,是远远不如七上门的。 可能有些八下门的门人数量,甚至只有寥寥数位。 但八下门的门人,其实力手段,未必不如七上门。 “孙家翁倒是找了个厉害的,他的手下,我一共杀了九十九人,本想在百人斩时,好好折磨他的儿子,却跑出来个你,不料,我今日要栽在你手上!有胆,你就杀了我!” 舞女盯着我,不畏死地说道。 闻言,我有些意外。 如今的江湖可不是旧时代了,人命也不再是草芥,连杀了九十九人,她这也算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而接着,我却没有杀了她,反而将绑在她手上的白绸给解开。 我用巴掌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滚吧!我不是滥杀之人,今后不要找我麻烦了!” 舞女当下愣住。 听到我真要放她离开,舞女有些不可置信,喃声道:“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趁我没有反悔之前,给你三个数,不然,我断你四肢!” 我寒声说道。 舞女是不怕死,但她不是来寻死的,听到我这话,立刻一瘸一拐的朝茶馆门口而去。 很快,舞女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她才离开,我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根燃香。 此香名为千里香。 千里香已被我点燃,青烟朝外面飘去,仿佛在指引着某个方向。 我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了舞女, 方才我拍她脸颊的那几下,我已在她的脸颊糊上了千里香的粉尘。 谁身上要是沾上了千里香的粉尘,我只需要再点燃千里香,便能凭借燃烟,来追踪到此人的下落。 舞女来自于索命门,索命一门,向来都是收钱办事,我寻思着,孙家翁的真正敌人,并不是舞女,而是舞女后面的人。 我既然已经插足了他们的恩怨,必然是要弄清楚的。 所以,我假意放走了舞女,想看看她背后的人是谁。 索命门的人嘴巴都很硬,想要从他们的嘴中撬出点消息来,根本不可能,我只能用这个办法。 接着,黑夜中,我按照燃烟的指引,追踪舞女而去。 舞女已经瘸了一条腿,速度是不快的,跟踪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追踪了半个小时后,千里香的燃烟突然断了! 我眉头一皱...... 怎么会断了? 千里香的粉尘无色无味,沾上之后,几天几夜也不会掉,被我踢断了一条腿的舞女,哪有工夫在这短短半个小时中,找方法去除掉这千里香? 就在我疑惑时,突然看见不远处有片无人的小树林。 刹那,我的内心升出了个念头! 我马上快步而去,有一股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只见,在一棵老树之上,吊着个人...... 索命门的舞女! 她死了! 千里香的粉尘会被浓郁的血气给遮掩气息,所以燃烟断了! 我立刻上前查看舞女的伤势,她是被一刀封喉的,鲜血喷了一地,而后又被人强行吊在了老树之上。 我没杀死舞女,这舞女反倒是被别人杀了。 至于这别人是谁,我寻思极有可能是舞女背后的人。 对方要么是看出了我在跟踪舞女,要么则是为了惩罚舞女没有杀死我,亦是两者都有。 但无论怎么说,对方的手段毒辣! 我没去给舞女收尸,索命门的人,在明面上大多是通缉罪人,所以就算明天早上被发现了,也无妨。 舞女的死,让我留了个心眼, 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返回茶馆。 当我回到茶馆时,脸色微变。 只见,茶馆内,不断有黑烟冒出,隐隐有火光在茶馆里闪烁! 有人要烧了我的茶馆! 我心中一沉,进入茶馆后,发现烧着的是那幅骊山吊古图! 火势并没有彻底蔓延开来,只毁了一面墙,而当这幅骊山吊古图烧完之后,发黑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字。 ——“册”。 江湖七上门......册门! 不用我再去寻找舞女背后的人是谁了,对方主动报上了名字。 怪不得舞女能拿出这价值千金的骊山吊古图,原本他背后的金主是册门的人。 册门,江湖中倒卖古董文玩,收集名家字画的一行。 在社会上,大部分有名气的拍卖行,以及诸多的金融机构,都算是册门的产业。 如果说,风水相术的惊门是七门中当之无愧的第一门,那么这册门,则是江湖上最富有的一门。 对方放火烧我茶馆,极尽嚣张的留下名号,则是在告诉我,不怕我知道他们是谁! 这是在挑衅! 我深吸一口气,将火势给扑灭,看着有些狼藉的茶馆,心中泛起了冷意。 这家茶馆,是老黄留给我的东西。 才接手数日,便有人要毁了它? 我寒声喃喃:“找死。” 第14章 我忍不了。 谁烧我茶馆,都要付出代价。 就今夜, 没有隔夜仇! 既然知道了这骊山吊古图出自册门,那么想要知晓对方的位置就不难了。 甚至不需要用玄学秘术,直接用手机在网上搜索就可以。 我重新将手机开机,很快,便找出了我想要的消息。 骊山吊古图,上京锦天河拍卖行所有之物。 我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喃声:“锦天河拍卖行......” 从网上的信息来看,这家锦天河拍卖行,是上京拍卖行的龙头老大,各式各样的顶级古董文玩,大部分都出自锦天河拍卖行之手。 但这些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了呢? 月黑风高,我站在一座恢宏绝伦的拍卖大楼前。 锦天河大楼。 这座大楼设计的很是气派,占地风水更是不俗,显然是经过大家之手。 我的手中捏着一张我准备的符箓。 符箓上书敕令,下画鬼神。 我点燃符箓,同时,这张符箓随着微风朝大楼而去。 好巧不巧的是,点燃的符箓,直接贴在了大楼的门匾上...... 回到茶馆时,夜已深。 我靠摇椅上,看着远处的方向,正有卷卷的浓烟,冲天而起! —— “启哥儿!” 次日,是孙照山的声音将我唤醒。 我打开茶馆的门口,孙照山就跑了进来:“出大事!出大事了!” 我对他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只要手机真被装上监听,那么舞女的事情过后,我就知道孙照山必定会来。 孙家翁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杀死舞女。 “又是你爹让你来的?” 我问。 孙照山讪讪一笑,说:“启哥儿料事如神,确实是我爹让我来看你的。” 其实,我对孙照山并不讨厌,他本人只是江湖的纨绔子弟,并没有什么城府算计,手机上有监听恐怕他都不知道。 说难听点,孙照山就是他爹孙家翁的一个棋子。 用来打探消息的。 “我很好,劳烦你爹挂念了。” 我继续躺回摇椅上假寐,昨晚睡得迟,我还没怎么睡够。 孙照山凑到我边上,继续着说:“说个您爱听的事!这事可不得了,上京锦天河拍卖行的大楼,昨晚竟给人一把火烧了!” “那可是锦天河大楼,册门在上京的头号产业!虽然,我早看册门的那群傻帽不爽了,可毕竟是册门啊!大楼里头宝贝的价值,就算是我都要眼馋,好家伙,直接给人烧完了!也不知道是江湖上的哪个牛人,真他娘的吊!” “还有最关键的......” “我从几个江湖七门的朋友那里得知,每个监控摄像头都找不到嫌疑人,烧大楼的火,就像是从天而降的!” 一边说着,孙照山就拿起一壶水往肚子里灌,讲得很是起劲。 “说完了吗?” “说完了。” 孙照山点头。 “说完就走吧,我还要睡会。” “好嘞,不打扰启哥儿了。” 孙照山点头哈腰地道,而接着,他发现了什么,惊诧地看着茶馆的一面烧焦的墙壁,说:“咦?您这怎么也给烧了?是不小心走水了?” 我瞥了眼墙壁。 “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崽子敢在我启哥儿的茶馆放火?您说!我去教训他!” 孙照山眼神一狠道。 我缓声道:“册门、锦天河。” 孙照山听了,愣住。 好一会,他支吾道:“册门锦天河的人来茶馆放的火?他们昨晚不是才被人放火——” 话到此, 孙照山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猛地,戛然而止! 我则道:“别吵我睡觉了,对了,找人帮我修下这面烧焦的墙,店内这样生意也不好做。” 孙照山走了,但他是发傻着离开的。 我继续睡回笼觉。 火烧锦天河一事过去数天,册门找不到我放火的直接证据,但肯定知道与我脱不了干系,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反而是销声匿迹。 没人来找我茶馆的麻烦。 茶馆重新装修一番后,也再次开业了。 数日后,孙照山又来了。 他这会,站在茶馆外,拘谨得很,看我的眼神,不仅是恭敬,甚至还有些惧怕。 “你又来做什么?” 我问孙照山。 “启哥儿,我授老爷子的意,来送请柬给您的。” 孙照山老实巴交地说。 他这龟孙样,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上京恶霸孙公子。 “什么请柬?” 我好奇的将这东西拿了过来。 ——仁济疲门会。 “是我疲门一次干事提拔会,挺有意思的,老爷子想特邀您去茬临指点一番,地点在上京后海的仁济堂。” 孙照山笑呵呵地说。 对付了舞女,火烧了锦天河,孙家翁也彻底开始巴结我了。 这是疲门的内部大会,别说我这个外门之人了,就算是疲门内部的人,也未必有资格参加,孙家翁送请柬让我过来,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他甚至用上了“茬临指点”这几个字。 “不是疲门的人也能去?不怕我知晓你们的门内秘辛?” 我手捏请柬,问道孙照山。 孙照山立刻正色说:“启哥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能来,是我疲门的荣幸,仁济堂有你,那是蓬荜生辉!您要不去,天底下谁能来?” 我笑了笑,问道:“这会什么时候开始?” “就明天!” 孙照山回我道。 明天? 我犹豫了下,说:“请柬我收下了,但这仁济疲门会,我可能没有时间过去。” 闻言,孙照山的脸色立刻失望了起来。 他再次劝道:“过来看两眼也行呀,来仁济堂溜达几圈都成!只要您能给面来参加,老爷子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 “不了。” 我摇了摇头,依旧拒绝。 孙照山见我态度坚定,他也不敢再说什么,道:“好吧,启哥若是改变了主意,仁济堂随时恭候!” 说完,孙照山失落地叹了口气,才离开茶馆。 我收起了请柬。 如果换个时间,我会去,可是...... 唯独明天不行。 第15章 我没有忘记跟林苏荷的约定。 明日, 我得带林苏荷去坐摩天轮。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带她去。 所以,只能拒绝孙家翁让我参加仁济疲门会的邀请。 我拿出手机,有许多条短信,都是林苏荷发来的。 “先生,没有忘记我们的事情吧?五天后摩天轮就开了!” “还有四天!我最近都在家学习,好无聊,你在干什么呀?我想来找你,但干妈最近看的太紧了。” “三天!三天!先生,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最后两天啦,嘻嘻。” “我有点想你了......” 林苏荷每天都有一条消息发来,但我都没有回,我不太习惯用手机聊天,总觉得没有面对面的交流,太过冰冷。 所以,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搁置在边上。 我想,她等了这么久,就期待这一天,到了明天,应该很开心吧? 这日,天公作美,阳光正好。 我在茶馆内耐心等着,可到了中午,依旧没见林苏荷的影子。 我有些生气,若是不想来了,说一声就是,我不会勉强。 未免有些言而无信了。 而很快,我就感到丝不对劲,她可期待这一天了,应该不会失约。 难道是被崔梅锁在了家中? 倒是有这个可能,随后,我立刻前往四合院,院门紧闭,我直接翻墙而入。 院内空无一人。 崔梅跟林苏荷都不在!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林苏荷的电话,在一阵机械的声音提示下,电话也没有拨通。 关机! 出什么事了? 我想到了手机有定位功能,立刻查看了起来。 最后,顺着手机的定位,我找到了街边的一个手机维修摊子。 摊主正在摆弄着一个破碎的手机。 “这手机是谁送来的?”我问道。 “咋啦?是个漂亮的小妮子送来的,也是离谱,被摔成这样还让我修,我说修不了,哭得稀里哗啦,跟个泪人似的,小伙子,你说说,这让我怎么修?神仙来了,也修不好!” 摊主抬头看我一眼,出声说。 “她人呢?” 我的隐隐猜到出了什么事,瞬间,有股止不住的冷意直冲天灵盖。 “被她妈带走了,那小妮子瞒着她妈用手机不知道跟谁联系,就给砸成这鸟样,也是可怜,小妮子看起来有二十来岁,也是要面子的,刚刚却被训的那叫一个惨。” 摊主摇摇头,撇嘴说。 闻言,看着我送给林苏荷的手机被摔得如同破烂,怒意让我浑身发抖了起来...... “她们去哪了?” “好像说去什么仁济堂?我没听清楚。” 仁济堂! 我稍有错愕, 接着内心森冷...... 上京西城区、后海。 这日的后海不同寻常,尤其是在一家名为仁济堂的地方。 不断有老人在仁济堂内进进出出,随和地交谈着,没人知道的是,这些年近古稀,看似寻常的老人,都是各个医学泰斗,甚至说有些人是在世扁鹊、华佗,都毫不为过。 疲门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场了。 我拿着孙照山给我的请柬,来到了仁济堂。 堂外,我就看见了崔梅与林苏荷。 崔梅今日盛装出席,打扮得典雅贵气,正在与一个老者侃侃而谈。 至于林苏荷,则跟在崔梅的身边,依稀可以看到,她红着眼眶,脸上还有泪痕。 “你还真没死!” 很快,崔梅发现了我,惊道。 同时她原本微笑脸庞立刻凝固。 林苏荷也有些意外我的到来,愣神说:“先生?” “跟我走。” 我对林苏荷道。 她当下惊喜了起来,眼里有了光,就准备朝我走来。 但崔梅一把抓住林苏荷的手臂,厉声道:“走去哪!死丫头!今天你哪也不许去!” “松手。”我寒声。 崔梅听了,反而抓地更用力了,林苏荷白嫩的手腕,捏出了红痕。 她冷笑连连地说:“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话毕,崔梅不客气的又将林苏荷往她身后拉去。 这时,林苏荷哽咽委屈地说:“我不想待在这!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我的身份可有可无,干妈,就算留在这里,也不会给你带来帮助,算我求你了,让我自由一回?就一回好吗?” 啪——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众目睽睽下,崔梅的巴掌不留情地扇在了林苏荷的脸上。 林苏荷给打懵。 仁济堂外安静了下来,一部分疲门的人都看了过来。 接着,众人议论纷纷。 “你还不知道吧?崔梅干事的干女儿,是当年那位惊门领袖的亲女儿。” “我怎么会不知道?养在深闺人不识的林小姐,崔梅干事也是够狠的,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孩,说打就打啊。” “她可是今天崔梅干事手里的两张王炸之一!” “惊门死菩萨魏春明的引荐信!老惊门领袖黄永恩的亲女儿!” “如此说来,崔梅今天入理事会,已是板上钉钉。” “......” 老黄虽消失江湖多年,余威已散,但林苏荷怎么说也是他亲生女儿,崔梅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带她来,就是想利用一番她的身份。 崔梅冷漠开口:“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黄永恩死了,你亲娘不在,我就是你的天!来人,带小姐进仁济堂,哪也不许去!” 接着,就有两个崔梅的属下,强行带着林苏荷走入仁济堂。 林苏荷的眼神完全灰暗了下来,是极致得绝望。 她的眼里没光了。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由此可见,这些年,林苏荷跟着崔梅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一刻,怒意在我心中翻腾。 我极尽全力的克制着,开口:“念你也有照养之恩,今日,我只想带走她,履行我的承诺,其余什么的,我可以不理会。” “但,你别逼我。” 第16章 崔梅漠视地看了我一眼。 她丝毫不理会,而是对边上的疲门老者说:“崔梅的家事,让各位理事见笑了,我们也入堂吧,今天对我,也对疲门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一天,不要再让外人影响了心情。” 众人点了点头,就朝仁济堂内走去。 无人在意我的话。 同时,见惯了风风雨雨的诸多疲门老者来说,刚刚好像不过是小打小闹。 “我疲门仁济堂不是谁都能进,谁敢仗着自己会几分本领就乱闯,后果自负。” 不过,在崔梅要踏进堂内时,头也没回的又冷声说了句。 人都走完后, 我也准备入内。 “抱歉,先生,你不能进去。” 安保接待却拦住了我。 “我有请柬。” 我将孙照山给我的请柬拿了出来。 安保却毫无感情:“有请柬也不行。” 见此,我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方才的事情,应该尽数落在了这安保接待的眼中,我可是得罪了崔梅,与崔梅相比,我算什么? 安保很懂取舍,拦住我入场,巴结崔梅。 而这时,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慌慌张张的从仁济堂内小跑出来。 “启哥儿!您真来了!” 孙照山麻溜的来到我边上,激动地就搀着我的手臂。 “安保不让我进去。” 我淡声对孙照山说。 安保看见孙照山,愣住,道:“孙少爷,我怀疑这人的请柬是假的......” 孙照山很快明白怎么一回事,脸色顿时黑得不能再黑。 他猛地一脚踹在了安保的小腹上,道:“假你妈了个屁!张大你狗眼看看,这是我启哥!他的请柬,老子亲自送上门的!” 安保被踹倒在地,疼的蜷缩着身,目光震骇。 入堂后,孙照山直接带我上了二楼的包厢。 “安保不是个东西,让启哥添堵了,我马上开除,小山给您先赔个礼。” 古韵十足的包厢中,孙照山一边给我上茶,一边说,接着又道:“我是真没想到,启哥儿您还真给我疲门面子,要不是我刚刚听手下说,外面有人闹事,就出来瞄了一眼,我还不知道启哥儿大驾光临咧!实在是我的罪过。” 我没说话,自顾自的喝茶。 “来来来,我给启哥儿介绍下,一楼大厅是我疲门干事的座位,这二楼包厢则是我疲门理事会的位置,至于三楼,老爷子在那,您要是在二楼坐不惯,我带您去三楼瞅瞅。” 孙照山又说道。 我摆手拒绝。 疲门之内可分四个层次,最普通的门人、有一定资历的干事、掌控一定权利的理事,以及......疲门之首、领袖! 孙家翁明面上是国医会会长,而在江湖中,则是疲门领袖! 对于他的身份,我之前早就猜测,也不意外。 “崔梅怎么不在大厅?” 我出声问道。 透过包厢的窗户,可以看见门外的走廊,也能看见一楼大厅各个圆桌上的人,却不见崔梅跟林苏荷。 “你说崔梅干事是吧?她有些特殊,今天之后,她肯定能升任理事,所以也把她安排在了二楼。” 孙照山笑着回我说。 而说着,仁济疲门会也开始了。 在包厢内墙壁上,挂着一个电视,电视清楚的投影着下方一楼大厅的画面。 倒是与时俱进...... 只见,几位理事会的老者轮番讲话,孙家翁没有出场,都是一些场面话,没什么好听的,几个小时后,终于正戏开场。 理事老者讲话道:“我疲门历经数百年风雨,共出了数十名的理事,如今疲门之内,理事一位,也不过区区五人,经理事会商讨,领袖首肯,决定再填上一位。” “江湖规矩,公平起见,所有入场的干事都能参加!谁若完成理事会出的考题,便进入理事会,成为我疲门第六位理事!” “来人,请出物件!” 接着,有侍从拿着一个木盒子走了出来。 侍从打开盒子,里面有个黑黢黢的人偶。 “此物件出自医圣张仲景之墓,谁若认得此物件,方可进入理事会!” 理事老者沉声。 这时,孙照山笑着为我解释说:“按理说,我疲门的考题的都是与医术有关的,但今儿有内定之人,考题也随之更改,这个物件很特殊,寻常疲门干事几乎不可能认识。” 闻言,我算是彻底明白。 今日的仁济疲门会,实际上就是一场作秀,专门给崔梅准备的秀场。 这个考题,看似极难,实则也极为容易。 如果不是阅历极深,眼界极广的人,是根本认不出这黑人偶的。 但如果有人提前知道了答案,理事之位手到擒来。 而后,我看向了孙照山,问道:“我能否参加?” “您说什么?” 孙照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滞住了。 “我说,我能否参选你疲门理事?” 我又说了句。 孙照山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地。 他激动回我:“可以!当然可以!我马上去通知老爷子,疲门如有启哥儿的加入,那在这江湖......无敌了!” 第17章 话毕,孙照山火急地朝包厢外而去。 我则紧紧盯着那个黑人偶。 这个东西...... 有意思。 不多时,理事老者开口出声:“参加者,拍打桃木桌子。” 他说完,下方没有一个人拍桌子。 如孙照山所说,来场的所有干事都疑惑的看着黑人偶,没人认得。 唯独二楼的包厢中,响起了拍桌声。 毫无疑问,这个包厢中的人,正是崔梅。 “有请崔梅干事下场。” 理事老者出声。 而就在这时,我也拍响了桌子。 当我这道拍桌声响起,众人都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朝我的包厢看来,理事老者、崔梅、场内所有疲门干事。 好一会,理事老者才带着惊疑的声音开口:“有请包厢内的人下场。” 我走下了一楼,崔梅看见我的那一刹,瞪大双眼:“怎么是你?” “这不是之前与崔梅干事在堂外争吵的人吗?” “他也是我疲门的人?” “我疲门在江湖上有诸多门人,遇到没见过、不认识的,倒也正常,只是奇怪,他怎么从二楼包厢下来?” “能入包厢的,要么是我疲门理事,要么则是我疲门最尊贵的客人......” 大厅中议论纷纷,更多的是惊疑。 “小伙子,你是什么来路?” 理事老者看了眼我走出的包厢,狐疑地看着我。 “别管我什么来路,既然我能出现在这仁济堂,那就说明,我有资格参加这提拔会。” 我平静地说,不想解释。 理事老者沉吟片刻后,也不想耽误时间,说道:“将答案写在木板上。” 他可能认为,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也不影响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随后,便有侍从拿了块木板放在我面前。 同时,崔梅的面前也有一块木板。 崔梅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她依旧疑惑得很,但很快,她专心拿起手边的毛笔,在木板上写下了答案。 我也在木板上写下了答案。 “此次干事提拔会,共有两人参与,考题答案皆在木板之上,谁若是答对了,便是我疲门的第六位理事!” 理事老者收过两块木板,出声道。 而后她直接将崔梅写的答案公之于众,道:“自古女士优先,那么就先看看崔梅干事的答案好了。” ——药童仙偶。 这是崔梅写的答案。 崔梅瞥了我一眼,站在高台之上,开口:“周理事所拿之人偶,其名叫药童仙偶,采百锻之石,经过百草炼制,百血沾染,有着镇病之神效,传言,得大病者持此物,病根不出三日必好。” 理事老者点了点头。 接着又看向了我的这块木板。 这时,大厅有人议论出声, “不出意外,此物应该就是药童仙偶了,崔梅干事带着两张王炸来,定是提前知道了答案。” “小声点!今后她是我疲门的理事之一了,你这么大声说她作弊,不怕给你穿小鞋?” “你说......如果这人也写对了答案,该怎么办?” 理事老人许是听到了众人的话,道:“咳咳,诸位门人噤声,理事会决定,只增加一位理事名额,所以,今日只有一人能入选,出现特殊情况,遵循先来后到原则。”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 就是告诉众人,如果答案都是正确的,先拍桌子的人赢,先公布答案的人赢! 无论如何,崔梅看似赢定了。 崔梅对此,也没什么意外之色,她本就带着万全的准备来竞选理事,只不过崔梅依旧不解的看着我,她还是很诧异,我为什么能入仁济堂,为什么从二楼的包厢里下来。 理事老者此刻接着道:“接下来,公布另外一份答案。” 当我在木板上写着的答案公之于众时,所有人呆住了。 ——石头。 就两个字,简单的石头。 “石、、石头?” 主持这场仁济疲门会的理事老者惊住了,不可思议地念了出来。 崔梅短暂一愣,嗤笑出声。 接着,大厅内的疲门众人也嬉笑了起来, “噗!逗我呢?” “这人是来闹着玩的吧?” “石头?我也知道是石头啊!” 理事老者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虽然我门鼓励重在参与,但你这根本是来捣乱啊。” 我没说话, 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黑人偶。 黑人偶静静地躺在木盒子里,浑身黑的透彻,却好像散发着妖异的光...... “好了,接下来有请我门领袖,公布答对之人,按照江湖规矩,还请领袖扔下彩球,彩球所落之人,就是我门新理事!” 理事老者抬头,看向了仁济堂的三楼,放声说道。 不多时,有一个彩球从上方落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我的面前。 场面突然死寂了下来。 崔梅脸色惊变。 有人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 理事老者错愕后,立刻缓了过来,抬头说:“领袖,您是不是放错了位置?” 就在这时,有一高大的男子从楼上冲了下来。 孙照山喊道:“错什么错?没错啊!就是他答对了我疲门的考题!他就是我疲门新的理事!诸位同僚兄弟,你们眼睛都瞎了吗?这可不就是一块简简单单的石头?哪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称谓?这就是一块石头!考题的答案,就是石头!” 第18章 场面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孙照山。 “周理事,没有错,我刚从我爹那下来,就是陈启先生答对了答案。” 孙照山走到理事老者的边上,咧嘴笑道。 在场的众人,可都不是傻子,学医之人哪个不是脑子灵活的? 他们很快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再次喃声交流。 “死菩萨魏春明的引荐信不管用了,黄永恩的亲女儿也帮不了崔梅。” “原来,提前知道答案根本不算作弊......” “此人来头更大,他这是指鹿为马啊!” ...... 崔梅回神,立刻道:“不对!这是药童仙偶!周理事!这分明是药童仙偶!是我答对了考题,我才是新疲门理事!” 理事老者陷入左右为难当中,他看看崔梅,又看了看孙照山,最后看向我,眼神满是迷茫跟疑惑。 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楼梯上再次有人下来。 老人不紧不慢,面无任何表情,走到了一楼大厅。 来者,正是孙家翁。 我看了眼孙家翁,眉头一挑,这老头的气质倒是与之前不一样了,更威严更有气势。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从包厢中走出的老人。 加上主持的周理事,正好是当今疲门的五位理事。 “诸位门人,由我来介绍下,陈启先生正式入我疲门理事会,是我疲门第六位理事!” 孙家翁沉声道。 他在疲门内极具威信,可以看的出来,无论是疲门的诸多干事,还是包括周理事在内的理事,都不是很服气,但无一人敢出声反驳孙家翁。 当然,除了此刻如遭雷击的崔梅。 崔梅慌乱的拿出了一张信,说:“我这有魏春明的引荐信!领袖,是惊门的魏春明!七门之首惊门的魏春明!” 孙家翁冷冷地看了眼崔梅,没说话。 崔梅立刻又喊来了林苏荷,待在包厢的林苏荷,被崔梅强行拉了下来,她说:“这是当年那位黄永恩女儿!领袖,看在她的面子上......” “这事,就这么定了。” 孙家翁一锤定音。 崔梅面若死灰! 这期间,我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那黑人偶上,直到崔梅将林苏荷带下来。 我走到她们面前,对崔梅说:“我有资格命令你了吗?” 崔梅呆滞地看着我。 “从今以后,你再敢对她动手,我不会再放过,现在,带她回家。” 接着,我的声音柔和下来,对林苏荷说:“回去等我。记住我说的,绝不反悔。” 林苏荷一怔,而后用力地点了下头。 “散会!” 孙家翁也对其他的干事说道。 众人依次退场,崔梅眼神空洞的离开,林苏荷跟在她的身后。 堂内,只剩下我,五位理事,还有孙家翁父子。 “领袖,这样选出的理事,未免有些不服众啊。” 方才主持的周理事,面露苦笑地开口。 “是啊领袖,如今我疲门跟册门已是水火不容,那崔梅有着惊门的帮扶,这样一来,我们可又得罪了魏春明。” 又有一位理事开口。 他们的意见都很大...... 而此刻的我,却朝堂中的黑人偶走去。 也就是崔梅所言的药童仙偶。 我猛地抓住了这个黑人偶。 “小伙子!你干什么!” 周理事惊呼道。 理事会的人再次看向我,孙家翁也盯着我。 我缓缓用力,这个珍贵的药童仙偶,被我捏成了粉末。 “住手!” 周理事出声。 而他的话音还没落,药童仙偶已经被完全捏成了粉末。 但当这个黑人偶的表面成灰后,里头竟藏着一块泛红的石头! 石头呈不规则形状,像是妖魔的瞳孔! 五位理事愣住! 孙家翁也瞪大双眼。 唯有那孙照山惊呼开口:“启哥儿,这黑人偶还真是一块石头啊!” 我死死地捏着这块红石头,手臂有些颤抖。 仿佛有股炸裂开的力量在我的手臂肆虐! “先生,这是何物!” 孙家翁发现不对劲,马上来到我边上,出声问道。 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在木板上写下石头二字。 在包厢里,我看见这个黑人偶时,就隐隐有了猜测。 直到我来到这大厅,近距地接触黑人偶,我才确定了下来,这会便捏碎人偶,让其中的血色石头显露而出。 五位疲门理事,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感受到这血色石头的诡异,马上连声问道:“小伙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反问孙家翁,“这个药童仙偶,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不日前,此物出现在一家黑市店铺中,因为此物跟我疲门祖师爷张仲景有关,我疲门便花了大价钱买下了他,药童仙偶是传说中张仲景祖师爷以秘术炼制的奇物,今日我便拿来用作考题。” 那位周理事出声。 孙家翁也点了点头,确定了他的话。 今日的事,其实也都是经过孙家翁默认的,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孙家翁也默许崔梅进入理事会。 “这次的仁济疲门会邀请先生,也就是想让先生见识一番这传说中的药童仙偶。” 孙家翁接着道。 我死死的捏着血色石头,沉声说:“药童仙偶算什么传说中之物?不过是调养人之气息,驱病固基的凡物而已,这血石才真是传说中之物......” 众人再次一惊。 “小伙子,方才是我误会你了,我没想到人偶里还真有一块石头,这块血石头出现的那刻,我就感受到浑身的不舒服,此物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周理事问我。 “当然。”我凝重的点头。 这要是什么好东西,我会让林苏荷提前离场? 我就是不想此物影响到林苏荷。 “那这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位理事又问。 我沉声吐字:“灭门之物” 第19章 灭门之物。 堂内众人的呼吸好像停止。 好一会,周理事回神,他干笑声,道:“小伙子,话不可乱说。” “是啊,你这太过危言耸听了。” “灭门?灭的是我疲门?我疲门在江湖存在了数百年,还能消失了?” 另外几位理事也附和。 我出声道:“疲门不会消失,但诸位,就不一定了。” 周理事脸色一变,生出了怒意:“虽有领袖保你,但你说话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了!” “年轻人!你纵有几分眼力,可也别太狂妄了,我等几位理事,在江湖上行走了数十年,谁能对付我们,区区一块石头?!” 其余的几位理事也不舒服地看我。 “都别吵!” 这时,孙家翁开口。 几位理事这才不说话。 孙家翁和声对我道:“先生,你接着说!” “可知风波石?” 我反问孙家翁。 孙家翁点头说:“取于祁连山的奇石,算是惊门的宝贝,用在风水中,有温润宅气,定神养魂的作用。” 我缓缓回他:“这块血色石头,也出自祁连山,千枚风波石中,能出一枚此石,在祁连山脉下,你寻石数十年,说不定能找到风波石,但你寻石数百年,也未必能找到一块此石。” “它叫诅精石,如若说风波石是稳定风水镇宅的益石,那么这诅精石,就是咒降门人的邪石,谁要沾上他,全门全族,皆不得好死!” 如果不是之前在林苏荷的四合院内,我看见了风波石,此次还真未必能一眼洞穿黑人偶中有一块诅精石。 这石头与风波石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息,常常被人放在血气极旺的物品之中做法。 先前,他们拿出的黑人偶,确实是药童仙偶,可真正的药童仙偶不是全黑的,反而带着一点红光,红光若是完全消失,则意味着药童仙偶的血气被某种东西完全吸收了。 疲门的人,在医术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本事,但他们对奇物的了解程度却不高,尽管是祖师爷张仲景留下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 “就是说我疲门被人用诅精石下了诅咒?类似厌胜术的诅咒?” 孙家翁问我。 “这是灾祸术,比厌胜术棘手多了,厌胜术取对方的厌胜物,伤害个人。灾祸术取天地自然形成的邪物,降祸一门一族之人。” 我开口声说。 见我说得有板有眼,几位理事虽还是不太相信我,但也没人出声。 这会,孙照山怒道:“他娘的!之前下诅咒对付我,现在下诅咒对付我疲门,启哥,对方该不会是一伙人吧!” 有这手段,还有这动机,看起来确实是册门的嫌疑最大。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谁用诅精石下灾祸术的时候, “先生,我疲门有多少人中招?可有解决的办法?” 孙家翁立刻向我问出了关键。 我道:“我还不清楚,去你疲门的祖师祠堂看看。” 单一的诅精石,并无法降下灾祸术,还需要有一门的气运为引,而门派的气运之地,就在祖师祠堂内。 孙家翁回我说好,就领着孙照山,跟另外五位理事,带我来到了疲门的祖师祠堂。 疲门、祖师祠堂。 位于上京郊外的一处僻静之地。 “祖师祠堂是不允许外人入内的,再尊贵的客人也不行,但如今,先生已是我门的人,有这个资格。”孙家翁道。 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事,所以我才提出了这个要求。 另外五位理事也没话说,他们虽有些看不爽我,但我已是正儿八经疲门理事,跟他们的地位相当。 祖师祠堂被大锁给关着,围墙高耸,更有明哨暗哨守着,轻易无法入内。 在孙家翁地带领下,我们一行人进入了祠堂。 祠堂内香火鼎盛,正中央,摆放着两尊人像。 医圣张仲景, 药王孙思邈。 这两个鼎鼎大名的存在,便是疲门的祖师爷了。 孙家翁拿了两根燃香,先给这两位祖师爷拜了拜,他接着对我说:“先生,既入我门,你也祭拜下这两位祖师爷吧。” 我却摆手摇头。 天底下,我的祖师爷只有一位,那便是黄帝。 其余人,疲门的老祖张仲景、孙思邈也好,甚至是惊门的东方朔、郭璞也罢,都没资格当我的祖师爷。 “太放肆了!老头子自认脾气算好的,但也忍不了,领袖,你是我疲门的首领,你下的决定,我们都不会反驳,就算让他入我疲门理事会,我等也不会再说什么,可他不拜我门祖师,还算什么疲门之人!” 那位周理事彻底绷不住了。 “闯德说得不错,我门之人,却不拜祖师,这像什么话啊?” 边上的另外几位理事也附和,本就对我有些怨言,此刻更甚。 孙家翁也为难地看着我,不知说什么。 唯有孙照山大大咧咧的帮我说话:“周闯德老爷子,我启哥是有大本事,不拜就不拜呗,哪来这么多事?难不成,拜下祖师爷,老天就能掉两个钢镚?” 第20章 江湖规矩我懂。 不拜祖师爷,是大不敬。 孙照山没什么江湖气,接受了新时代的新思想,所以他觉得无所谓。 但我也不能让孙家翁难堪。 我便道:“我自愿成为外门理事。” 所谓外门理事,就相当于社会上的名誉校长,挂个名字,不享受门内特权,古时候,有门派的人,也能在其他门派挂外门理事的职务。 这样一来,我便不用拜祖师爷。 孙家翁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此,也才堵住了几个理事的嘴。 我继续观察起诅精石上的灾祸之术,来到了祠堂,我手里的这枚血石,躁动的更为明显了。 肉眼可见的,诅精石的散发的红光越发妖异。 我暗道不妙。 诅精石的颜色实在太深邃了,证明大部分祠堂内的气运都成为了诅精石的引子。 而祠堂内的气运,也代表着疲门的弟子。 恐怕,所有的疲门弟子都在这枚诅精石下,中了灾祸之术! 对,所有人! 我对孙家翁说:“祠堂内的弟子册拿来!” 家族祠堂内,有家族的族谱,门派祠堂内,也有弟子册。 “你是外门理事,无权看我门弟子册!” 一位理事怒声说。 这时,孙照山早就将弟子册从祠堂内找了出来,说:“启哥!我找着了!” “翻开!翻到你们这一代!” 我正色地说。 “好好好!” 孙照山倒是很听我的,也不管几位老人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马上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而片刻后,孙照山直接愣在了原地,傻傻地看着弟子册。 “怎么回事?” 孙家翁立刻凑过去看,他发现了什么,又猛地翻了几页。 周闯德等理事,也立刻看了去,纷纷呆住。 “空白一片!名字呢?怎么名字都没了!启哥,这咋回事啊!” 孙照山干咽了下,说。 我也是缓了缓,才道:“对方的手段不俗,只要来此祭拜过祖师爷的疲门之人,弟子册上名字消失的疲门之人,都难逃诅精石的灾祸术。” 香火鼎盛的祠堂内,只剩下燃香的焚烧之声。 “我的妈呀!那岂不是所有疲门弟子都中招了!我疲门真要给灭门了!” 孙照山率先惊呼出声。 孙家翁强自镇定道:“先生?可以解吗?” “比较麻烦,但我可以先解决你们的,你们几人是疲门内的掌权者,牵连最大,灾祸术最先落在你们头上,但是否听我的,今天就将你们的灾祸之术解开,决定权在你们身上。” 我出声说。 这事并没有牵扯到林苏荷身上,也算是我唯一松了一口气的地方。 但疲门几乎人人中招,我就算不是真正的疲门弟子,如今也跟疲门站在一条战线上,所以还得出手帮他们。 “听你的!” 孙家翁对我的手段还是比较信任,他当下出声。 五位理事仍旧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不过,孙家翁都发话了,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我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那两尊疲门祖师爷的人像上。 数秒,我道:“孙照山,砸了这两尊人像!” 此言一出,众人懵了! “哈?启哥,您说啥?” 孙照山表情古怪。 “我让你砸了张仲景、孙思邈的供奉人像!快!” 我压低声音道。 同时,看了眼手中的诅精石。 这块妖异的石头,这会,不仅邪光阵阵,更是滚烫了起来。 灾祸之术,威力不俗,牵连范围极大,但发作时间漫长,原本,就算是孙家翁等五位理事也没那么快发作。 可惜,我提前拿出了诅精石,还将诅精石带到了疲门祠堂。 诅精石再次近距离的接触疲门气运,最大程度的引导了灾祸术,所以,当我来到疲门祠堂后,就必须今日解决问题,还要用最决然的手段。 “岂有此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周闯德瞬间满脸通红,指着我怒道。 “欺人太甚,看你是领袖力保的人,我们几个老东西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谁能想到,你非要得寸进尺!” “先不论这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诅精石,到底有没有灾祸术一事,今日,只要有我韩士林在,谁也不许砸我疲门祖师人像!” 其余理事,纷纷怒道。 我皱了皱眉,又望向手中的诅精石。 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 这时,周闯德的脸色阴郁下来,对孙家翁道:“领袖,在疲门之内,您一言九鼎,但我们理事会却有全体处理权,只要是理事会全体理事同意的事情,就算领袖也不能更改。” “闯德,你想做什么?” 孙家翁沉声。 “我周闯德要罢了他理事之位!此子不尊我疲门祖师,不敬我疲门香火,就算是外门理事,也不堪这重任!我要逐他离开祠堂!诸位理事,你们可同意?可赞成!?” 周闯德胸口剧烈起伏,怒意十足道。 “同意!” 韩士林率先开口。 接着,其余三人也异口同声地赞成周闯德的话。 全数同意。 孙家翁立刻进退两难了起来。 在这火药味如此重的气氛下,就连大大咧咧的孙照山,也没敢吱声。 嗡...... 就在这时,我手里的诅精石,突然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我的内心一个咯噔。 完了! 来不及! 数秒,只见那位叫韩士林的老人,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朝祠堂内墙壁冲了过去! 砰—— 他一头撞在了祠堂墙壁上。 第21章 砰!砰!砰! 砸一头还不够,韩士林不要命似的疯狂朝墙壁上撞去! 韩士林的举动,马上让众人一惊! 原本矛头直指我的周闯德等人,立刻看了过去。 “韩理事!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周闯德也顾不了罢我理事之位,马上过去查看。 “快!不想死就砸像!孙照山,砸像!” 我再次喊道。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会有人寻死,直到所有人都死完! 孙照山回神,就朝那两尊人像而去,但接着,他道:“启哥儿!我搬不动啊!” 如此强壮的孙照山,搬不动半臂高的人像? 就在我奇怪时,孙家翁喊道:“让开!我来!” 孙家翁来到两尊人像前,一手一个人像,拿起就朝地上砸去! 啪—— 两尊祖师爷人像碎裂在地,韩士林才停下了撞墙。 他脑门已被砸的血肉模糊,停下后,也昏迷了过去,半死不活。 而当两尊勾动着疲门气运的人像被砸了后,我手中的诅精石才镇定下来,不再发出嗡响,也不再滚烫。 我大松一口气。 我没有祭拜过两尊祖师爷人像,名字也不在弟子册内,不算是真正的疲门之人,所以我不能去砸,就算砸了,也帮不了他们。 场中只有他们七人可以砸,几位理事不服我,定是不会听命我的,所以能砸人像的只剩下孙家父子。 幸好的是,最后孙家翁出手果断,不然今日疲门的这些个老人要遭重。 但让我疑惑的是,这孙照山为什么会搬不动人像? 我对孙照山挥了挥手,说:“去把弟子册拿来。” 刚刚的事情,发生实在太过突然,孙照山也有些惊魂未定,好一会后,才回神,去拿弟子册。 孙照山率先翻看了下,他喊道:“有名字了!老爷子!你的名字有了,周闯德老爷子的名字也出来了!还有另外几位的名字,也有了!” 说着,孙照山就将弟子册递给了我。 我翻看了下,若有所思。 砸碎了祖师爷人像,此刻在场的疲门掌权者的灾祸术解开,弟子册自然出现了他们的名字。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 就算如此,也没有孙照山的名字? 结合方才他搬不动祖师爷人像的事情,我很快明白了过来,恐怕这位疲门太子爷跟我一样,也不是真正的疲门之人! 这可是奇了。 要知道,就算孙照山再没什么医术本领,再不学无术,也不至于不在疲门之内。 当然,此刻这件事倒也无关紧要。 “陈先生大能!家翁心服口服!我门有陈先生担外门理事一职,是我孙家翁的荣幸!也是我疲门的荣幸!” 孙家翁看向我,五体投地。 其余的理事眼神也发现了变化,周闯德心有余悸的看了下已经倒地的韩士林,又看向我,吱声说:“先前是我莽撞了,给陈理事赔礼。” 这些老者都眼界不凡,此刻,彻底明白了是我救了他们。 如果不是及时摔碎了疲门祖师爷人像,撞墙自杀的人,就不只是韩士林了。 “先送他去医治。” 我出声说。 “我等会亲自登门道谢。” 周闯德诚恳地说,其余理事也点头称是。 接着,马上带着韩士林离开祠堂,前往治疗。 这会他们才算真正认可了我的理事身份。 孙家翁看了眼我手中死死握着的诅精石,出声说:“先生,这块诅精石......” “疲门众人的灾祸之术未解,这事没完。” 我沉声,此刻救的人只是孙家翁在内的六人,还有成百上千的疲门弟子的灾祸之术没有解开。 “先生一定要助我疲门渡过难关啊!” 孙家翁紧张出声。 “我尽力。”我答应道。 人命关天,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但牵连的人太多了,对方用诅精石布下灾祸之术,伪装成药童仙偶,靠近疲门众人,影响所有弟子,对方也谋划太久,我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 解开六人的灾祸之术容易,可要帮整个疲门度过此劫,难度就大了。 孙家翁沉吟片刻后,问我:“是否需要我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查清楚这诅精石背后的人是谁?江湖中到底是哪个门派敢对我疲门下此灾祸之术?” “不需要。” 我摇头说。 “为何?” 孙家翁疑惑。 “老爷子,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册门还会有谁?这还要查吗?道理我都懂!” 孙照山这会出声。 我依旧摇了摇头,说:“查清楚诅精石背后的人,意义不大,不用耗费心力了,另外下灾祸之术的存在......不是人。” 孙照山的虎躯一颤! “启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接着问我说。 “孙会长,帮我去找几样东西来吧,可能之后会用到。” 我没有点明,而是吩咐孙家翁。 要想帮助疲门彻底解决灾祸之术,需要外力的帮助,有些东西不好找,要有一定的人脉跟资源。 “没问题,先生你说,我这就记下来。” 孙家翁点头,拿出了纸和笔。 我开始将我需要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我念,他记...... “卧槽!” 而就这时,孙照山突然大喊一声! 我跟孙家翁被他的惊呼声吸引了过去。 孙家翁脸色不悦,教训道:“逆子!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只见,孙照山手中拿着一本册子。 正是之前疲门的弟子册。 孙照山双手发抖,脸色发白的说:“爹!启哥!你们快看!这弟子册上又多了一个名字!” 我与孙家翁看了过去。 果然,在弟子册空白之处,又出现了两个黑漆漆的字。 ——陈启。 第22章 是我的名字。 “启哥,你之前就不在这弟子册上啊,怎么会突然出现你的名字?” 孙照山惊悚地道。 孙家翁给了孙照山脑门一巴掌,道:“混账!方才我跟先生都在这边,只有你在祠堂瞎转悠!是不是你偷偷写上去的!你知不知道眼下弟子册上的名字不能乱写!灾祸之术还没有完全解开!” “老爷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能不知道事关重大,这根本不是我写的啊!” 孙照山委屈地说道,他拿着弟子册,仿佛百口莫辩。 最后,他只能看向我求助。 孙家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拦下来了。 我盯着册上的名字良久,冷冷一笑,道:“不是孙照山写的。” “那怎么会出现先生的名字?” 我孙家翁问道。 “很快名字就会消失了。” 我沉声说。 而我的话才落下,便如同预言一般,有一道猩红的妖光闪过,弟子册上我的名字,又渐渐地淡化下去,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这、这这、” 孙照山惊住。 我则不疾不徐地说:“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把这弟子册放回去把,孙会长,我要的东西,就是方才跟你所说的那些,另外,这块诅精石,我先收着。” 见我不愿多说,孙家父子也都没再询问。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我随后拿着诅精石离开了疲门祠堂。 孙照山要送我,我婉拒了。 而当我前脚才踏出祠堂,我的耳边就传来了几声尖锐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嘿...... 我停下脚步,喃到:“小小煞灵,写我陈启名字,引我入灾祸之局,我本要当场灭了你,可今晚我还有事,暂时饶你一命。” 弟子册上突然出现的名字,正是这煞灵所为。 甚至,对疲门众人下灾祸之术的存在,也是这煞灵! 所谓煞灵,是煞气经过长时间的淤积而形成的灵智之物,不同于鬼魂,如果说鬼魂中尚且有善者,这煞灵几乎都是杀人不长眼的恶魔,心性极凶!报复心极强! 普通人就算实力再强,也是无法亲自设下灾祸之术的,此术太过逆天,正常人根本受不住灾祸术带来的因果报应,所以只能找煞灵。 背后的罪魁祸首借煞灵之手,用诅精石来对疲门动用灾祸之术。 此刻,煞灵就在疲门祖师祠堂附近徘徊!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监守严密的疲门祠堂内,对方还能借助此地的气运,来施展灾祸术。 煞灵无形无体,祠堂的监守,对它而言,形同虚设。 我方才动手帮助孙家翁、周闯德等人去除了灾祸之术,这煞灵便记恨上了我,在弟子册上写下了我的名字,让我也牵扯其中,染上灾祸。 而要想帮疲门众人解决了灾祸之术,关键也在这煞灵身上。 按理说,我该当场对这煞灵动手,可毕竟对付它需要一点时间,我估摸着,动手的话怕是要耽误到明天。 为了不放林苏荷鸽子,我就暂且让它嚣张一会。 我立刻找了辆出租车,前往与林苏荷约定的公园。 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看时间,也快将近十一点钟了,摩天轮早就下班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一道倩影。 林苏荷欣喜的朝我跑来,动人的脸颊上有些疲惫。 “等很久了吧?” 我些歉意地说。 这个点还在公园,林苏荷至少等了我半天的时间。 她开心地看着我说:“能等到就不久。” 我更不好意思了,说:“出了点事,耽误了,没办法陪你坐摩天轮了。” 林苏荷摇头,天真浪漫地说:“没事的,不一定要坐在上面,只要跟先生一起,我们也可以在摩天轮下面,看星星,看月亮,这样也很好呀。” 说着,林苏荷就拉着我,坐在了公园路边的长椅上。 她的身上很香,让我有些恍惚。 “星星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我喃声,也抬头看去。 跟老黄学本领这些年,我每晚都要观星象,可以说是很枯燥乏味的了。 片刻,她轻声说:“爹还在的时候,我每天拉着他陪我看星星,他也说没什么意思,后来,他告诉我,我以后如果喜欢跟谁一起看星星,那她就是命中注定的人......” 话到后面,林苏荷的声音越来越小,掺杂着少女的羞意。 我看向她的侧脸,容色绝丽,如雪的肌肤上却有着黑紫色的巴掌印,惹人心疼。 在这一瞬间,我的内心悸动,突然有想将婚书拿出来的想法。 但这股冲动,还是被我压在了心底。 婚书只不过是契约,是最后水到渠成的凭证...... 另外,四合院下的石门后面藏着什么,被魏春明拿走的八宝盒中有什么,老黄身前到底还布了什么局,此局,跟我、又跟林苏荷有什么联系,依旧未知。 在解开这些之前,都不是时候拿出婚书。 这一刻,我觉得挺美好的,我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围。 就在我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我边上的林苏荷突然不说话了。 只见,她那明亮的双眸突然无神了下来,呆滞地望着夜空。 “天上面,有鬼、有鬼、有鬼、” 林苏荷开始不断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像是没了意识。 见此,我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深吸一口气,忍耐到了极限。 而后,声音沙哑,且怒不可遏道:“本想让你多活片刻,现在看来......” “是我给你脸了?” 第23章 接着,我立刻用手指点在了林苏荷百会穴后四寸五的位置,让其强行昏睡过去。 她方才看天空的景象,是被煞灵影响了。 疲门祠堂内的煞灵跟了过来,甚至,惊吓了林苏荷。 “多好的一个夜晚,你也要来扰我。” 我再次出声,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张符箓。 身为黄帝传人, 驱邪镇魔可以说才算我的拿手绝活! 净天地煞符。 符箓出现的刹那,在天空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团灰蒙蒙的气。 这团灰气,就是那煞灵,它在我手中的净天地煞符之下,显现出了肉眼可见的颜色。 此符,能克天下一切煞气,对煞灵也有着无与伦比的压制作用。 我再道:“既然主动寻死,我成全你!” 而此刻,煞灵立刻乱做了一团,朝林苏荷的身躯而去。 煞灵想要对林苏荷动手! 这可触到了我的逆鳞。 我的嘴中念出法诀:“天道毕,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此诀好似通神,符箓立刻以极快的速度追踪煞灵而去! 很快,符箓挡在了煞灵与林苏荷的中间,像是变成了一道屏障,护在林苏荷的身前! 这煞灵立刻发出尖锐的声响。 但这会,可就不是之前那阴森戏谑的声音,而是极尽痛苦的声音。 “驱邪容易,灭邪难,最难还是镇邪祟,煞灵,你看我手中的铃铛,像不像你今后的归宿!” 这时,我并没有着急灭了煞灵,而是拿出了一个绑着红绳的铃铛。 灭了煞灵不是解决疲门灾祸术的办法,我得先镇压这煞灵。 通俗来讲,就是抓了这煞灵! 在符箓法诀之下,我摇晃手中铃铛,铃铛当中仿佛出现了一股吸力,将煞灵给强行收走。 肉眼可见,空中那灰蒙蒙的气,正缓缓进入铃铛之中。 收服了煞灵之后,我却皱眉疑惑了起来。 煞灵虽有智,但最多是七八岁小孩的心智,它对我动手是正常,我坏了他的事,可他为什么会盯上林苏荷? 按理说,以它的心智,并不会想到攻击我身边的人,来达成报复我的目的。 不多时,林苏荷缓缓的清醒了过来,她颤声说:“先生,我刚刚看见鬼了,我不知道怎么突然睡去了......” 我拍了拍她,说:“是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我给你打一辆车。” 林苏荷还有些后怕,在我的安慰下,她才好了些。 最后,我在路边喊了一辆出租车,让她先回去。 她走后,我并未离开公园,而是看向手中的铃铛。 铃铛通体冰冷得很,里头的煞灵不安分。 如果以煞灵的灵智来说,是不会攻击林苏荷的话,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刚刚控制了煞灵,指引煞灵去攻击林苏荷! 这个人是谁? “告诉我,方才是谁控制的你!” 我问向铃铛。 铃铛不回话,我冷冷一笑,开始摇晃起了手中的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响起,铃铛内再次出现煞灵痛苦地嘶喊,就如紧箍咒般,折磨起了煞灵。 这铃铛名为净魂铃铛,是专门给煞灵准备的囚笼,再厉害的恶鬼,也跑不出这铃铛,同时,摇晃铃铛,可以让其中的煞灵时刻受到剧烈的痛苦。 我再问:“是谁让你对我身边的女孩动手!” 我不在乎对方对我动手,我有自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 老黄临死之前,我是当着他面所立下的誓言,谁敢动林苏荷,我势必要将其连根拔起! 煞灵马上发出了一道道怪异的声音,它似乎还没办法说人言。 就在此刻,天空上突然飞过了一只乌鸦,而乌鸦的脚上抓着一张白纸。 乌鸦从我的头顶飞过,白纸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拿起白纸一看,脸色沉下。 ——“不论你是谁,火烧锦天河一事,这仇我门已经记下,今夜只是提醒,如若你还要继续帮疲门,插手两门恩怨,就不再是恐吓这么简单!” 这便是白纸上的字。 是在警告我! 看完之后,我将白纸揉碎,冷冷一笑。 还真是册门,这册门倒是自信得很,每一次我在气头上,他们都自曝姓名,生怕我找不到他们。 我寒声道:“当年的王国光后,我陈启便下定决心,无人能再欺负到我头上,只有我能威胁他人,没人能威胁我!” 既然用林苏荷来威胁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火烧锦天河拍卖行, 只是开始。 想到此,我念叨口诀,将煞灵从铃铛之内放了出来,煞灵以为我要放过它了,立刻朝四周逃窜。 而我猛地将手中的铃铛朝怨灵甩去。 怨灵被净魂铃铛冲撞,惊惧的四处挣扎,可始终无法逃过这铃铛的范围。 我对煞灵道:“从此以后,你愿意服我也好,不愿服我也罢,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否则,我让你镇在净魂铃铛内,受永世折磨。” 怨灵无法说人话,却可以听懂人言,在我的威逼下,他立刻不敢动弹了。 “带我去册门的祖师祠堂!” 我又道。 怨灵缓慢地升空而起,朝上京的一个方向而去。 我则跟在怨灵的后面,数个小时后,天已经快亮了,我来到了一处祠堂前。 这处祠堂与疲门祠堂相比,却大气不少,彰显了七上门册门的财大气粗。 同样的,这处祠堂也有严密的监守,轻易入不了其中。 但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我再次命令怨灵:“找到册门祠堂内的弟子册!” 敢用林苏荷威胁我。 那我就拿册门所有弟子当人质!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第24章 在我的指挥下,怨灵出动了。 怨灵有着影响人之心智的能力,寻常人根本挡不住怨灵。 看守册门祠堂的人,被怨灵的影响,迷迷糊糊的放我进去。 我面前,摆着琳琅满目的古董文物,这座册门祖师祠堂,堪称是一座小型的博物馆。 正中央,有一尊手拿书籍的人像,他就是册门的祖师爷。 编纂史记的司马迁。 司马迁人像上,还有一块牌匾......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不愧是名流千古的人物,说的话也是意蕴十足,格局不凡,当初老黄跟我聊司马迁时,我还是满敬重他的。 “可惜,太史公,你后人得罪了我。” 我沉声,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本弟子册。 上面记载着册门所有人的名字,同时,联系着所有册门弟子的气运! 我又看向怨灵说:“再行一次灾祸之术!” 诅精石这个关键在我手上,怨灵这个施术者也在我手上,我更是身处在册门气运之地,手拿册门的弟子册,我已经具备了施展灾祸之术的所有条件! 有着净魂铃铛的威胁,怨灵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它开始在诅精石上做法。 诅精石上的红光,再次绽放,冥冥之中,诅精石仿佛勾动了整个祠堂内的气运。 不多时,弟子册上的名字,逐渐消失...... 再次施展了灾祸术,怨灵极为的兴奋,它是不怕因果报应的,干的事情越凶残,它便越亢奋。 “回铃铛里。” 利用完怨灵后,我对他道。 怨灵有些不愿意,它很恐惧我手里的铃铛,可这由不得它,最后,它还是只能乖乖地进入净魂铃铛内。 我重新将弟子册放回了原位,离开了祠堂,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到茶馆后,已是清晨,我也有些累,便倒头就睡了。 过来大概两天,疲门的理事登门了。 为首的是周闯德,他后面跟着韩士林,以及另外三位理事,韩士林的头上还绑着白布,看起来是伤势还没有痊愈,便来找我了。 “陈理事,我等来赔礼,也是来道谢,这是我珍藏的老参。” 周闯德对我讪讪一笑,手中还拿着礼物。 不仅是他,另外几位理事,也手拿礼物。 尤其是韩士林,他提了好几袋东西,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的药材。 “不用这么客气,我没什么病,身体也不错,不需要这么多药材。” 我微笑回他。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几位老人跟我没有什么大仇,昨天的事情,也都是误会,他们有意交好,我不会拒绝。 韩士林马上把礼物放在了我茶馆的桌上,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陈理事还是收了,上回是我们误会了你,说的话也多有得罪,陈理事不计前嫌地救了我们,以后有用得着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另外有个理事附和:“是啊,我等可能有些本领不如陈理事,但在医学界,甚至在江湖中,还是有些薄面的。” 我点了点头,便说:“刚好我有事要找你们,就一并说了吧。” “陈理事请讲。” 周闯德看我道。 这时,我走到茶馆的日历前,道:“后天早五时,召集所有疲门众人,上香山香炉峰!” 我在疲门内没有威信,喊不到人,孙家翁帮我准备东西去了,怕是也没时间,所以这个任务只有交到他们五个理事的身上。 “是因为灾祸之术一事吗?” 韩士林想到了什么。 我点头,这个日子正好,而五时是天地阴阳中,阴转阳的时间点,是驱邪解咒的好时间。 另外,上京的香山,自古便居住过许多名人名士,此山浩然之气足,对解灾祸之术,有着帮助作用。 然而,这些理事很快却面露难色。 “有困难么?”我问。 “疲门的弟子还不知道灾祸一事,这么早要喊所有疲门弟子,难度不小,陈理事也知道,疲门弟子在社会上,都是医学界中身份地位不俗的人,他们平日很忙。” 周闯德苦笑说。 而韩士林马上接话道:“当然,这个好解决,毕竟事关他们的性命,只要告诉他们灾祸一事,再由我们理事会发出命令,他们不来也得来。” 我点了点头。 周闯德接着说:“主要我担心有人会来捣乱。” 他没有说透,但话里话外,直指册门的人。 册门既然费劲心力的给疲门下灾祸之术,又哪能轻易的让人解开灾祸? “其他的你们不用管,只要喊人来就行。” 我沉声对他们说。 “陈理事都这么说了,我们几个老头子肯定完成任务。” 周闯德最后道。 老人们又跟我寒暄了几句,才离开了茶馆。 我则继续着解决灾祸之术的准备工作...... 毕竟是要帮助一门的弟子,事前的准备也是极为繁琐的。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到了次日,我的茶馆大门上,被人用油漆写上一行字。 ——妖言惑众,无端生事,你走后门上位,已经引起众怒,劝你让理事会收回命令,我们不上香炉峰! 第25章 不愿上香炉峰! 这一看就是疲门弟子所写。 灾祸还没有降临在他们头上,就算将这件事告知了他们,他们也不愿意听我的,更不愿意放下手头的事情,在清晨五点爬上香炉峰。 其实,这些也是早能预料到的。 之前连五位理事都对我不信任,更别说这么多的疲门弟子了,总会有人对我怀疑。 但我站在茶馆门口许久,沉思了起来...... 昨天我才通知周闯德他们,今天就有人在我茶馆门口画字,要说没人煽动,我也是不信的。 煽动的人是谁,谁跟我有仇恨,答案昭然若揭。 崔梅。 我没去过多的纠结这事,回到茶馆继续着准备工作。 很快,到了上香炉峰的这天,我三点钟便跟孙家翁他们来到了香山。 香山的环境很好,主峰香炉峰更是高峻陡峭,攀爬不易。 “先生,你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香炉峰被我清场,峰顶的高台,也搭建完成。” 孙家翁对我说道。 在我的后面,有一个数米之高的木质高台,就像是古时代祭祀用的祭台,站在高台的最上方,能俯瞰群山,也仿佛能与天穹沟通。 边上的周闯德也跟着道:“疲门弟子那边,也通知到位了,谁若迟到不到,便逐出疲门!” 这几个老人不愧是疲门的掌权者,办事效率极高,行事稳当。 而接着,韩士林道:“只不过,今日我估摸着册门的人也可能会偷偷跟进来,疲门弟子不少,人多嘴杂,册门定也得到了消息,说不定会来扰乱。我已经让山下的安保加强管理了,但怕是还会有漏网之鱼。” “没事。” 我则笑了笑,说:“来就来吧,不影响今日破除灾祸。” 经过数天的筹备,孙家翁也将我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今日香炉峰破灾祸术一事,是我首次精心准备,岂是谁都能破坏的? 我没再多说,而是开始耐心的等待着疲门弟子的到来。 很快就有一批疲门弟子到来了。 他们有的穿西装,有的穿白大褂,显然是等会还得回去工作。 “就是那个年轻人,说什么我疲门众人得了灾祸之术,今日若不来此地,便会死于非命,我感觉纯属胡扯啊。” “是啊,如今这江湖上,还真有这邪术?谁又敢对我疲门动手?就算真如那人所说,他有这个能耐解开?” “其他不知道,但我门领袖跟几位理事,好像被这小子忽悠的团团转。” “都少说一点吧,今天算我们倒霉,就当赶个早班。” ...... 纷纷议论从下方传来,让孙家翁等人皱眉。 我则脸色平静依旧,继续等待着。 已经来了大部分的疲门弟子了,但还有一小部分的没到。 时间将近五时,终于,在崔梅地带领下,又来了一批疲门弟子,这是最后一批了。 如果说,方才那些疲门弟子,对我只是稍有怨言的话,那么,崔梅领着的这一批弟子,各个怒视看我,像跟我有着杀父之仇一般。 这群弟子没说话,崔梅也没说话,就安静地站在边上。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孙家翁道:“孙会长,各位理事,还请将我刻画的符箓分发下去,务必让每一位弟子握在手中。” “好。”老人们点头。 有这几位老人压阵,疲门弟子们都接过了我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