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盛灭世，我开局成了繁盛使徒！》 第434章 上课 司脔余下的信息里，还有一条让陈牧舟多看了两眼： 二号灭灾机有一个‘机长’的职位，被帝国人称作‘机首’， 司脔出手之前，那位‘机首’恰好动身去了湛城，拒其他知情的‘优质的大脑’交代，每晚归家似乎是这位‘机首’的日常，而他回家的目的，竟然是陪老婆。 “倒是有趣。”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给司脔发去回复，又看向别的消息。 脔帝国的公民被北边上了一课，代价是通向往生界的雪球开始滚动，往生军团随之壮大，申请了更多的甲改型。 “虽然但是……代价也不小啊……” 陈牧舟摇着头，看完了剩下的信息——剩下的就没什么意思了，用户整活，庆祝，唯一值得圈点的地方便是，郁小宁搞的‘身份认同’，基本上夯实了下来，效果喜人。 这是个好消息，特别是在当前局势之下： 不同的意见仍旧存在，但绝不会变成不同的阵营。 真理越辩越明。 “行吧。” 点头关掉消息，陈牧舟看了下时间，离开穹顶去了沈语棠的房间。 没等一会儿，沈语棠回到船上，钻到他怀里，两人一同进去了梦界。 西北的教授团已经就位了。 在叠梦状态下，两人好好的上了一课。 课后，陈牧舟做了作业，又虚心请教了一些问题，而沈语棠听到老教授的‘今天就到这儿’后，整个人才精神起来。 “不愧是有中微子实验室的地方啊……” 陈牧舟受益匪浅，认知和眼界都得到了拓展。 他把学到的内容整理、优化，加上自己通俗的解释，引用现实中更常见的现象比照，做成潜意识果实版的‘学习笔记’，喂沈语棠吃下。 “守义，我都学会了。” 沈语棠言辞真切。 “……” 陈牧舟不置可否，带她退出梦界，继续对着光幕忙活起来。 沈语棠则跑到化妆台前，摆弄着自己的‘徽记’，问道，“守义，要不，我把角车成珠子给你做手串吧。” “呃……” 陈牧舟不是很想回答，遂问道，“为啥？” “我感觉……要变质了。” 沈语棠神情拧巴。 “emmm……应该不会。” 陈牧舟如实道。 在晨曦号各系嵌合的船舱里，‘腐败’几乎是不被允许发生的事情，这颗‘徽记’只会脱水风干，成为真正的‘饰品’。 不过话说回来，沈语棠要把羊角车成珠子，还真是信手拈来。 她的能力，使她成为蓝星有史以来最精密的一台‘机床’，没有之一。 “那就先放在这儿吧。” 沈语棠闻言点头，旋即嘿嘿一笑，飘到陈牧舟身旁，抬手摆弄起他的头发来。 “又干嘛？” 陈牧舟不解。 “我试试能力的新用法。” 沈语棠摆弄了没一会，便示意陈牧舟看向化妆镜。 “啊我……” 看到镜中出现的黄毛，陈牧舟打了个哆嗦，浑身不自在起来，“小羊，我觉得，我还不配把头发染成黄色，你的中微子附着用错了地方啊……” “可以调呢！” 沈语棠打了个响指，“什么颜色随你喜欢，还可以是七彩的，还可以播视频呢……” “你……唉……” 陈牧舟一言难尽，“你把绿色给我删了。” 说罢，他继续埋头摆弄起自己的光幕。 “守义……” 沈语棠听话的移除了整个波段，这才回到他怀中，言笑晏晏道，“我在地下的时候，一直在关注隔离带的战斗，你做得真好……” “马马虎虎。”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先充实你自己！” “嗯……你放心好了……” 沈语棠认真点头，忽而怅然一叹，“我们这边这么多司主，北边就一个，可感觉她好难对付呢……” “这很正常，她人多，人多力量大嘛……” 陈牧舟应道。 苍曦帝国可是隔离带以北，硕果仅存的大型人类帝国之一。 根据司零超算的数据，灾前蓝星百亿人口，灾后一下子折去八成，整个隔离带以北，只余下二十亿人，仅苍曦一家，就独占了3.3亿人口。 而西北，和苍曦差不多大的地方，却只有七千万人。 体量就是力量，他们所掌控的物质和能量总数，在繁盛界有另一种称呼，叫做‘能量级数’，是繁盛实体实力的一个重要参照。 帝国的权柄，刚好是‘人’权柄，帝国就是她的环境，一切都刚刚好。 而且…… 从中微子聊天群看，北边并不缺乏司主。 “没事，我们也不弱。” 陈牧舟笑着捏了捏沈语棠的掌心，以示安抚。 “我也要更努力才行。” 沈语棠闻言，郑重其事的点头，“争取早点帮到大家。” “呃……” 陈牧舟汗颜，“小羊，你已经帮到大家了，有你才有了司主终端。” “还不够呢……” 沈语棠忽然抬头送上一吻，笑道，“么么，真是怎么稀罕你都不够呀，老公拜拜。” 说罢，她身形转为灵态，穿透地板消失不见。 “……” 陈牧舟抿了抿唇，直愣愣的瞅着沈语棠消失的地方，轻叹一声。 她一个字也没提，但却该说的都说了。 她要殷妃央死。 “有何不可呢……” 顾自嘀咕一声，陈牧舟离开魅魔巢穴，回到穹顶。 看了下时间，马上中午十二点了， 舰娘窗口上，姜晨曦正垮着死鱼眼，双手抱胸，百无聊赖的轻点着脚尖，显然是准备卡着点搞司颜。 而司颜的窗口上，一袭粉衣的少女对着一面镜子，神情复杂，她似乎在一边欣赏自己的容颜，一边等待着卡点的那一下子。 不得不说，司颜的颜值身段还是很能打的。 只不过，在陈牧舟的认知中，繁盛实体，基本都是美而不自知的。 至少，他身边的那几个是这样，完全不把美貌当回事。 就算小白这种有意学习化妆知识的，也只是在朝着抽象的道路上闷着头狂奔；而司脔的美貌是针对他的武器，她的本命是异形。 “不愧是好龙的叶公啊……” 陈牧舟咧嘴一笑，也坐在沙发上等了起来。 第435章 [哼！] [可恶，可恶啊。] [司灵……该死，该死！] 随着时间临近12点，窗口上的司颜逐渐坐立不安，呼吸急促，焦虑的吃起手指甲。 “晨曦，你说……我们放她鸽子怎么样？” 陈牧舟脸上升起一抹坏笑。 “……” 姜晨曦似没听到，半晌才惊醒般道，“舰长，我都听你的……” “你什么情况？” 陈牧舟不解。 “舰长，你……你好帅呀！” 姜晨曦咬了下唇角，“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 陈牧舟两眼一翻，“随你。” 他话音一落，两条肉须从地板上蜿蜒如蛇般探出，攀附上他的脑门，好奇的rua起了黄毛。 “嘶……” 陈牧舟并不习惯‘触手’的碰触，但头皮按摩确实不错，他便不再理会，转头看向司颜的窗口。 司颜已经做出了‘防御姿态’，她双腿紧并，双足离地，整个人呈应对冲击的蜷缩之态。 [啊啊啊！！] 十二点一到，司颜掩面尖叫一声。 然而无事发生。 她仍旧维持着防御姿态，试探着睁眼，眸光透过指缝，疑惑的观望着。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晌，司颜才不可置信的放下手来。 她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打了个响指，镜子、椅子、类似人类房间的陈设迅速变色退却，恢复成了相反应釜的状态。 [哼……] 司颜整理好情绪，转身穿过一片变化的颜色，来到一片凝固着颜色的区域。 一些人形的认知体正在这里活动。 [颜主殿下，您总算出来了！] [大家基本到齐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一群认知体争先恐后问着，翘首等待着司颜的回应。 [怎么办？] 司颜抿唇，眸中泛出幽幽寒光， [本相主要让显化大平原上的认知体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去……呃！] 司颜一怔，脸色刹时间青红不定，身子因震惊与愤怒，颤栗了起来。 [司颜大人！您怎么啦？] 有认知体关切的问道。 [啊啊啊啊……] 司颜抱着脑袋，气急败坏的尖叫一声。 [滚开啊，本相主才不要计算什么‘热寂模型’，本相主才不要做区块链母链啊，啊啊啊……] 司颜痛苦的跌倒在地，缓了一阵子，她眸露凶光，银牙紧咬， [你们……去给本相主毁掉灵城！！] [立刻，马上！！！] 认知体们见状，忙不迭行动起来。 [司……司灵，你等着……本相主要你好看！！] 等认知体从面前散去，司颜才挣扎起身，踉跄的走向反应釜深处。 “……” 陈牧舟耳膜被司颜的叫声震得一阵嗡鸣，他抬手掏了掏，无奈道，“气性这么大，容易乳腺结节。” “舰长，我来给你掏吧。” 一条肉须上探出一撮更细小的须条，扭曲蠕动着，像阿凡达的辫梢。 “不用，晨曦……灵城那边启动二号剧本。” “在观众赶到之前，演员一定要就位。” 陈牧舟摆手摇头，继续关注着司颜的窗口。 刻把功夫过后，她回到相反应釜的核心区域，无力的摆了摆手，一些变化的色块消停下来。 它们如折纸般收缩折叠，让出了一块齐整的平台。 平台似乎没有厚度，如一个二维平面， 平面之上，一黑一白两个虚影仰躺着，依稀能辨认出人形轮廓。 平面之下，一些形如马赛克的折叠片不断的涌动着，似乎在修补这两个虚影，这个画面属实科幻，让陈牧舟不由幻视了‘赛博坦’科技。 [你们怎么还不好！] 司颜蹙眉说着，抬手咬起了食指，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晨曦……” 陈牧舟见状，下意识两眼放光，想起了司颜身上的触角是怎么来的。 趁虚而入，永不过时。 “是，舰长。” 姜晨曦心领神会，立即从司颜身上分裂出两枚触角，跳向司胧和司纹。 漆黑如墨的虚影突然抽搐挣扎起来，修复她的马赛克片竟开始逆流，使她的身影愈发暗淡。 “舰长，这个不行。” 姜晨曦摇了摇头，“她……承受不了触角。” “呃……” 陈牧舟汗颜。 要知道舰娘的触角，连一只普通的蚂蚁都能承载，司纹这样，已经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核打击还是给力啊。” 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倒是直接被炸成坑的胧城主体司胧，成功被舰娘植入了触角，也不算毫无收获。 “晨曦，能让她醒来吗？” “问题不大。” 姜晨曦点头解释道，“她是意识体受创，身体还算完好，舰长，要搞权柄战么？” “搞不了！” 陈牧舟甩出相权柄的调用列表，果断摇头道，“司颜把她们身上的权柄相位标记了，一开打，她就会知道的！” “啊？” 姜晨曦一怔，“那让她醒来干嘛？” “自然是有用的。” 陈牧舟眉头一挑，嘴角挂上一丝坏笑，“晨曦，你会吹彩虹屁吗？” “我……我给你吹得还少嘛？” 姜晨曦叉腰嘚瑟。 “你以后别吹我了，吹司颜，狂吹！” “说好话，夸她？” “对！” 陈牧舟点头，“找她愿意听的说，司颜这种刁蛮的主儿，最喜欢被人吹捧了……” “让她忘形，然后……嘿嘿！我准备了一个套话表……” “这能行吗，舰长？” “……行不行试试呗，反正我们不亏。” 窗口之上，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司颜不再吃手，只疑惑的看向司纹，观察着对方的状况。 [颜……颜主大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白色身影动了动，随即缓缓的睁开双眼。 [小胧！你醒来啦！] 司颜脆声婉转，惊喜非常，不过，她很快冷哼一声， [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叫本相主‘颜主殿下’，你被炸傻了吗？] “……” 姜晨曦闻言，双目一亮，冲陈牧舟竖起大拇指，也学着他的样子，咧嘴坏笑起来。 [颜主殿下，我……您真是慧眼如炬。] 司胧道。 [哼！] 司颜双手抱胸，仰起下巴， [你怎么能妄称‘我’，连自称也忘记了吗？] “？” 姜晨曦一怔，正要装傻回复，陈牧舟抬手，“你试试‘奴婢’。” “……” 舰娘垮起死鱼眼。 “这家伙就喜欢咱们人类那一套……” 陈牧舟解释道。 “这难不倒我，我也不是没做过服务业，看我的吧……” …… 第439章 辐合 无视，拉拢，消灭…… 协议的三选一，来的很是及时。 “我去，看看。” 司茸好奇的抬手，揉了揉陈牧舟头顶的黄毛，便起身套上研究员外套，转身欲走。 “茸茸，等一下……” 陈牧舟拉住司茸，将她揽入怀中，附耳嘱咐了几句。 “嗯，等我。” 司茸听话的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回到晨曦号穹顶，又由舰娘将司茸送下了船。 司茸离开后，陈牧舟坐上自己的沙发宝座，抬手在穹顶上开辟出一个新窗口。 随着茸系传感器并入，往生号的船坞画面呈现在窗口之中。 司茸很快来到船坞之下，她调出司主终端，操作了几个嵌合指令，往生号表面产生了涟漪般的变化， 在船壳的涌动中，一枚枚小天梭逐渐浮现，并透船而出，迅速飞到司茸身前，组成了一枚大天梭。 司茸纵身一跃，上了大天梭，便极速飞走， 于此同时，窗口画面一闪，同步切换到了司茸身下的大天梭上： 尽管陈牧舟想陪着司茸一起，但他已经完成了死遁，不再适合抛头露面， 司茸习惯的大舰和小艇也用不得，还是返璞归真，用回之前的敞篷大天梭， 有它在，可战可逃，给她的安全加了一层保障。 秋风渐凉，衣衫单薄的司茸很快便被吹红了脸，但她速度不减，如离弦之箭般，往南飞出了茸环境，飞过了地衣池子，进入了方方正正的铬环境。 铬环境以南，就是白茫茫的朊环境，骨骸无风自舞，看起来竟像某种弥漫着的雪景，正冲刷着两者交界处的一排成型的铬柱。 司茸停下大天梭，几枚小天梭分裂出来，摆出浮游炮的阵势，几道雷弧从梭尖冒出，它们穿过铬柱，激发出一片共鸣后，以更骇人的威势刺入卷舞的骨骸， 顷刻间，白日闪电，棱光激荡，光影在司茸白皙的小脸上明明灭灭，而那些白色骸骨就像被电蚊拍击落的飞蚋，冒着焦烟纷纷坠地。 [孢子风……] 司茸正要激发茸系后手，残余的骸骨退回了白惨惨的朊环境，并在半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 人脸与大天梭平齐，双方像在各自环境中对峙。 [司茸，你需要‘辐合作用’么？] 人脸问。 [……我有。] 司茸摇头止住电弧。 [我这个不太一样，它来自某种灭绝的古菌，是多细胞体……] [它和你有的，不是一回事，我认为你需要它。] 人脸解释道。 [……] “！！” 司茸身形一滞， 穹顶下的陈牧舟也在同一时间，惊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前脚司茸刚得到‘补全自己’的预言提示，协议立马就跳了出来，这也太‘不经意间’了…… 陈牧舟只觉得细思极恐。 反过来说，设施预测到了协议要跳出来搞这一出，这才给出了预言。 无论是不是因果倒置，这两个事件之间，明显是强关联信息。 而‘辐合作用’，又称‘辐射合成作用’，是只存在于真菌中的一种能量获取方式。 它和‘光合作用’类似，只不过能量来源为高能射线、粒子辐射等。 铀矿、核放射水等，会滋生这类真菌，但它的吸收效率极其低下，和光合作用完全不一个档次。 在天记‘3007’的记录中，高分子研究中心为了促成‘奥夏协议’，对其展开过相应的优化研究： 存放司茸机器人妈妈的那条廊道中，有数个实验室在研究菌类在极端环境中的生存能力，其中，便有强辐射环境。 而在研究人员们得知奥夏协议被废止，不甘抱怨时，曾提到过， 研究员们发现的某种气生菌，是目前最有可能在宇宙空间中生存的菌类，但因为项目废止，课题组一位刘姓教授甚至被气出了脑溢血…… 研究没有成功，该气生菌对司茸来说，仍旧是鸡肋。 “这会是茸茸的缺失吗？” 陈牧舟皱起眉头。 他相信司茸，司茸说她没有缺失，那便没有缺失。 前提是……蓝星现有的真菌门类。 如果涉及数亿年前，早已灭绝的古真菌，那就不好说了。 [有什么，不一样？] 果不其然，司茸和他想一块去了。 [它是一种黑色的簇状辐射合成菌，来自一个失落的真菌谱系，它会让你成为‘生产者’。] 协议应道。 “我勒个果然！” 陈牧舟再次确认了预言的含金量，‘补全自己’，是让司茸一跃成为‘生产者’？ 这显然就是司茸的缺失了。 想到‘预言’在司茸心目中的优先级，陈牧舟警惕起来。 她势必是要补全自己的，而窗口上，她的眉眼间也明显的露出了意动之色。 [司茸，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协议适时开口。 [你要，什么？] 司茸问。 [我不要什么。] [只是顺手帮个忙罢了。] 协议道。 [为什么？] 司茸蹙眉，并不相信协议的说辞。 [繁盛界的认知体越来越少了，我想我们可以消除误会，交个朋友。] 协议说着，一朵酷似银耳，却通体漆黑的菌类，从人脸上飘出，稳稳落在大天梭上。 “一枚权柄？！！” 陈牧舟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直接好家伙： 他还想协议打算用什么办法‘补全’真菌系，没想到她直接拿出一枚权柄来！ [……] 司茸眸光一亮，却没有碰触那枚权柄，只是盯着协议的人脸，等待对方的下文。 [别担心，我没有动什么手脚，你是茸系之主，自然能查验出来……] 协议说罢，人脸散落如雨，回到了朊环境中，骨骸的舞动归于沉寂。 “……” 陈牧舟愣是没看懂协议这是什么操作。 行必因，然必果，协议显然不会突然转性，变得跟司雾一样‘率性而为’。 见司茸开始返程，他回到沙发上，一边复盘，一边头脑风暴。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陈牧舟疯狂的抓了抓头发，神情却逐渐恢复平静，目光也亮了起来。 协议的话不可信，但表象之下的本质是靠谱的，他很快确定了一个事实——协议的三选一出结果了，还是他乐于见到的那种结果： 事实上，他预设的‘三选一’，只是表象，选择并不重要，因为这三个选项基于的是协议的自信，是她对自己力量的认知。 后者才是‘里子’。 协议今天来这一遭，不管目的如何，里子的态度已经很清晰了： 她明明可以雷霆一击，但却动起了脑子，这本身就是不够自信的表现。 “看来，我可以安心搞些事情了……” 陈牧舟要确定的，就是这个结果。 第440章 这像话吗？ （上章有新增，2024/12/14） …… …… 望苍城外。 突然被薅秃的一片林地上，一堆嵌合体正在看押着数百人。 “都说了，我们在等降临，你们非是不信呢。” 一个小动保走到被藤条捆扎结实的一男一女前，看着两人身上的擦伤，神情唏嘘道，“瞧瞧你们摔的，早点蹲下多好……” “……” 这对男女神色骇然，男人似想到什么，冲那小动保道，“要杀要剐冲我来，求求你，不要动她。” “……你这说得像话吗？” 那小动保立即避嫌的后退两步，“大家都给我作证啊，血口喷人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 男子一怔，惊疑不定。 “他说的是真的，他对象林队长是我们那儿著名的母老虎，就算他有贼心也没贼胆……” 另一个小动保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吧，我们有规定，不会……‘玩弄敌人’。” “……” 此话一出，这对男女满脸不可置信，惊骇之色并未减弱几分。 小动保见状，懒得再多说什么。 脔帝国之外，还是人吃人那一套，这女子姿容不错，还是这群人的头目之一，有这种顾虑也是正常， 作为帝国之眼的瞳仁，小动保的成员们见得过了。 “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小动保们不再理会这些‘战俘’，转而凑到几个嵌合体面前。 [大部队平推进去了，但里面很乱，很杂，也没有个能撑起来主事的，不好管理……] 一个嵌合体道， [上面的意思是，培养个本地话事人，尽快稳定局势，三日之内，准备好第二波降临。] “嘶……这么急吗？” “不会是梦界那些牲口们鼓动的吧？小宁大帝糊涂啊！” “这次降临多少？” [暂定两万，但实际报名人数远超这个数。] “！！” 小动保们神色骇然，随即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几百俘虏。 “先把他们排查一下，从里面找个话事人吧。” “要不要试试这些牲口们带来的‘黄粱系统’？” “那个是对帝国兵用的，还是测试版，上潘多拉果吧……” 他们小声交流一番，有人就近找了一个嵌合体树屋，调取了一些潘多拉果实，有人则回到那数百人前，问话，闲聊起来。 于是，刚才的小动保，又回到了为首的那对男女之前。 两人见状，刚刚暗暗松下去的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脸上再度出现惶恐之色。 “别紧张，我就问几个问题……” 那小动保说着，指了指搬运果实的同仁，“熬了一夜了，肚子都饿了吧，他们在给你们准备吃的呢。” 终于要来了么？ 那男子闻言脸色一变，肚子配合的咕咕直叫起来。 他们昨晚盯上了这群鬼鬼祟祟的小动保，倾巢而出，本就是冲着黑吃黑来的，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这种展开， 他们见到了灾变以来难得的大场面，整片森林活了起来，树木变成了狰狞恐怖的怪物，他们连反抗都没来的及，便攻守互换，沦为阶下囚。 这些人哪哪都透着诡异，仅仅是圈着他们什么也不做，就比城里那些叫得上名字的势力还要吓人。 以至于煎熬到现在，竟没人敢用异化能力挣脱身上的绳索。 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他们彻底栽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身旁的女伴，又看了看身后的老乡，最终认命点了点头，“你问吧。” “朋友，你们这个组织叫啥？” 小动保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只是按照程序要求，带着目的问道。 “没有名字……” 男子摇头，想了想，他又改口道，“你们也可以叫我们‘望曦帮’。” “哦，这么说，你们是从望曦城过来的了……” 小动保闻言点头，察觉到对方的情绪，笑道，“别紧张嘛，我们就随便聊聊，我们也是从东边过来的。” “东边？” “对，很远的东边。” “很远？” 男子闻言一怔，“有阳城港远么？” “呃……比那远多了。” 小动保一怔，笑道，“瞧，我们这不是把话说开了。” “嗯。” 男子点了点头，脸色随之一暗，“我妹子在阳城港上大学。” “！！” 小动保闻言，眉头下意识一紧。 阳城港大学城，女生。 这几个关键词，让他立即想到了帝国内部最神秘、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花匠。 想到小动保内部的寻亲任务，他下意识问道，“朋友，你那妹子叫啥？” “她叫卓晴。” 男子道，“在曦河美术学院上学。” “哦……” 小动保应了一声，打算把这事儿报到信息库，岂料他还没连上线，不远处一群嵌合体突然行动了起来。 [警告，监测到关键信息，声纹锁定，等级绝密！] [警告，已经切换至最高降临线路，所有根系作战单位封锁全场。] “？！” 在场的小动保和俘虏们同时傻眼，眼巴巴的看着周遭的嵌合体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嵌合体探出一根藤条，在男子身上刺了一下，把对方吓得差点厥过去。 [基因检测吻合。] [警告，盟约正在介入。] [调用，向阳而生！] 被薅秃的森林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竟顷刻间完成了新的绿化，植被丛生，一些骇人的眼柄四下冒出，直勾勾的锁定的那群俘虏。 有的嵌合体则当场‘变异’，疯狂生长，竟直接原地强化，成了数个高耸的树人。 “……” 那小动保怔在原地，相关加密信息已经同步到了他的终端上，只扫了一眼，他脸色猛的一变。 “这像话吗？！” 他迅速收起终端，冲同伴和控制藤蔓的嵌合体说道，“快，快给这位好哥哥松绑！” 一群俘虏面面相觑，为首的那对男女更是不知所措，直接被眼前的变故整蒙了。 “你叫卓朗是吧？” 小动保问。 “你怎么知道？” 卓朗脸色又是一变。 “跟我来……” 那小动保抬手指向一处树屋，“有什么问题，你亲自去问吧。” …… 第441章 海 晨曦号穹顶。 沈语棠离开后，又过了半个小时，司茸才姗姗来迟。 “茸茸，不愧是你。” 看到出水芙蓉般的司茸，陈牧舟咧嘴一笑， 把那枚权柄封存了之后，司茸竟然又专程去洗了个澡，消了个毒。 “陈牧舟，那是一枚，无知权柄。” 司茸开门见山道，“预言，是它。” “嗯。” 陈牧舟点头应了一声。 一个远古版本的‘辐射合成作用’，的确撑不起一个异化方向来。 它只是司茸缺失的残片，被打散后整合成一枚四不像的无知权柄，倒不意外。 他问道，“权柄有问题吗？有没有协议做的手脚？” “没，没发现。” 司茸摇头。 “……嗯。” 陈牧舟沉吟点头，没发现不代表没有，小心一些很有必要。 将‘晋升陷阱’的推测一说，他又问道，“茸茸，你觉得这枚权柄，是协议从哪儿搞来的？” “不知道。” 司茸也不是很确定，“它像，海生菌。” “海生菌？海中？不存在？……” 陈牧舟一怔，神情随即凝重起来。 他拉着司茸坐在沙发上，在穹顶大屏上找了个消消乐游戏，道，“茸茸，你先玩会，我得好好想想……” “……” 司茸并未接茬，只是垂眸坐在一旁，没有要打扰他的意思。 陈牧舟则立即开始了头脑风暴。 辐射合成菌来自海中，盟约缺失的硅藻，主体也是分布在海洋中。 如果细究的话，茸、根、脔这些实物权柄，都存在海洋生态类的缺失。 这枚无知权柄来自海中，倒是有迹可循： 在卓晴对晏莹的晋升描述中，晏莹提到了海，黑暗，深渊…… 而类似的场景，他第一次吃鸡腿菇的时候，也经历过。 那些混沌的造物，看起来的确像无知体。 第一乐章被击穿，极有可能是它们所为。 然而，第一乐章是盟约的表达工具，涉及语言，又是认知体行为…… 各种突兀的矛盾感，让陈牧舟大脑一片混乱。 疑团不止如此： 海可以使‘事物’不存在，他亲眼目睹过司雾权柄的消逝； 然而，在帷幕拦截带的泡泡中，他又看到巨鲸与触手在海底的厮杀——能出现在泡泡中的，显然是司主无疑。 蓝星的海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似乎就是混沌无序本身！ 无知……不存在…… 陈牧舟感觉自己摸索到了什么，又理顺不清，顿时烦躁的抓起了头发。 “？” 司茸见状，安抚般握住陈牧舟的手，“你，没事吧？” “嘿嘿，我没事……” 陈牧舟笑着摇头，将这些疑团暂记下来后，他这才说道，“茸茸，我打算这几天，把朊的调用吸收了……” “我们先搞清楚她是个什么东西，再考虑补全的事情吧。” “嗯。” 司茸点点头，她抬起素手，不多时，一枚鸡蛋大小，黑色溜光，遍体生刺的‘苍耳’浮现出来。 “这是……575，异灾权柄？” 陈牧舟下意识问道。 “嗯，防止陷阱，给你。” 司茸解释道。 “……” 陈牧舟嘴角动了动，“茸茸，这个不着急，你可以先留着呀。” “给你。” 司茸坚定摇头。 “……” 陈牧舟默然颔首。 ‘补全自己’，在司茸心里的优先级太高了，她这么做，态度明显。 “茸茸，这个我用不了，要想它发挥价值，得找个司主利用起来……” 陈牧舟说着，打开司主终端，“……你想给谁呢？” “不给，司脔，就好。” 司茸郑重点头。 “呃……” 陈牧舟汗颜，遂提议道，“利用它开发出来的源质装甲是盟约在维护，要不给她们吧？” “好。” 敲定了这枚权柄的去向，陈牧舟又和司茸沟通了些细节，没多久，司茸便离开了晨曦号，继续给小白帮忙去了。 “蚁都……” 送走司茸，陈牧舟环视了穹顶一番，嘴角微微弯起，“时候差不多了……” 他拍了拍身下的沙发，给卓晴拨去信息。 “晴宝，我这有……” [牧舟哥，我刚好有……] “晴宝，你先说……” [牧舟哥，你先……] “我的事不急，先听听你的。” 陈牧舟咧嘴一笑，卓晴如此激动，很反常，很少见。 “晴宝，你说你找到家人了？” 刚听卓晴说了个开头，他脸色一变，“都找到谁了？” [都……都找到了！] “……” “我勒个好家伙！” 听完卓晴接下来的话，陈牧舟多少有点傻眼。 他还以为卓晴找到父母亲人了，岂料结果更为夸张， 她不止找到了父母，她还找到了哥嫂、七大姑八大姨，洋洋洒洒几百口子人，跟她沾亲带故的整个卓家村人，竟然都被她给找到了！ 细问一下，更是离谱。 卓晴老家这一村子人，灾后凑到一起，纠集成了一个小势力，一路从望曦逃难到望苍，他们主打一个团结互助，共进共退，做什么事都一起出动， 正因为如此，他们竟在势力错综复杂的望苍城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席之地。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打劫打到了小动保头上，被降临过来的嵌合体一锅端了。 第442章 骨灾 由于保密程序的存在，卓家村的父老相亲并不知道卓晴的真实现状。 但仅仅是小动保和降临嵌合体表现出来的威势，足够他们明白——老卓家砸锅卖铁供出去的闺女出息了。 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后，盟约对他们进行了人格排查，结果不错。 许是共进退，相互扶持的缘故，他们中没人发疯，没出现变态，也没有人……吃过人。 不过，他们也没少遇到危机和磋磨，也已然深谙末日之道——卓家村刚开始逃难时，可是有着两千多口子人的。 促使他们逃难的原因，名为‘骨灾’。 ‘骨灾’这个名字，只是人们对发生在望曦市中心的那场灾难的猜测， 这场灾难发生的极快，有人说一夜之间，有人说几个小时，甚至有人说眨眼之间， 没有人亲眼见过‘骨灾’爆发的过程——亲眼见过的人、甚至是动物，都死了。 人们在市中心发现了堆积如山的骨片，才意识到这里发生过灾难，遂将其命名为‘骨灾’。 卓家人，就是‘骨灾’的消息传到乡下时，集体逃离的， 毕竟，没有人知道，下一次‘骨灾’什么时候发生。 “朊环境啊……” 从卓晴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陈牧舟自然明白‘骨灾’所指……那可能是一次司朊的环境爆发。 发生得快，时间短，很符合‘繁盛爆发’的特征。 “阿听，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陈牧舟倒吸一口凉气，将卓晴那边知道的情况一一问出，这才把‘575权柄’的事情说给了她。 [牧……牧舟哥，这……茸茸她……] 卓晴受宠若惊，有些语无伦次。 “盟约距离殷堡最近的母树在晏城北边那个前进基地吧？我派小艇给你送过去。” 以卓晴的性子，势必要客套扭捏一番，陈牧舟一锤定音，没给她机会。 [好……好吧，牧舟哥，谢谢你，谢谢茸茸……] “客气啥？这才哪到哪儿，我计划你们人手三枚权柄呢……” [……噢，嗯。] “晴宝，你们计划在望苍开分基地么？” 陈牧舟又问。 [要的，姐妹们正在寻址。] “那正好……” 陈牧舟点点头，索性将望苍的部署移交给了盟约。 由她们来直接负责，第二次降临的规模还能扩大，踊跃报名的梦界用户太多了，不少人想一洗‘啦啦队’之耻，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又跟卓晴聊了一会，陈牧舟断开通讯，给她更多的时间，与亲人们叙叙旧。 “卓朗……” 他则挑眉沉吟，从卓晴的描述看，这位‘大舅哥’有点东西。 卓家村有本事的人可不少，卓晴家在村里，只是很普通的一家，卓朗不像卓晴有什么艺术天赋，早早便辍学打工，肚子里并无多少墨水， 然而灾后，有本事的人都死了，卓朗不仅混成了‘头目’，还把他们本家亲戚一个不拉的带了出来，在望苍占了一席之地， 甚至，卓晴凭空多出来的嫂子，也是在灾后遇到卓朗后，受其吸引，倾心于他。 而卓朗这一路做了什么呢？ 团结族人，图稳不贪，以多欺少，黑吃黑……在遇到小动保前，这个策略竟然从未翻过车。 “这是个老六啊！” 陈牧舟瘪瘪嘴，发出了合理的怀疑。 他摇头收起思绪，看了眼战情图，最后将视线落在灵城的窗口上。 一场‘置换反应’，正在这座虚假的道具之城中发生。 被骗入城中的认知体在被轮番强化了‘设定’之后，相应的分支剧情随即展开。 基于仲裁机关对每一个的认知体的人物画像，分支剧情投其所好，针对性极强。 而针对的目标，主要是那些强化效果一般，将信将疑的认知体。 ‘剧情二’设定的‘仇恨配对’开始发挥作用： 每一个认知体，都有一个或多个恐怖两脚兽演员扮演，在空间上与本体错开，四处积累的仇恨， 这使得矛盾在短时间内不可调和——集权的形成只需要五分钟，而死仇，一天便已足够。 当系统检测到时机成熟，剧情会以各种合理的方式，将积怨的当事双方安排到一起： 或许是宗门大比，或许是试炼火拼，或许是拍卖会夺宝…… 所有配对，都被系统精算过，采取的‘田忌赛马’策略， 每一个强化效果一般的认知体，都会匹配到一个入戏极深的对手，且后者永远比前者强。 种种巧合之下，生死斗随即发生。 于是，扮演认知体的演员，得到了真正的源质，李鬼堂而皇之地变成了李逵。 消失的认知体本体，也没有被浪费，优质的大脑和认知体身份都会成为接下来剧情的素材…… 由于空间上的错位，关乎每一个认知体的剧情，在同时、交错发生，有的还会产生联动，不经意间成为为他者‘强化’设定的工具人。 整座灵城，正以多线并行运作的方式，调动起这个复杂的‘欺诈’系统，从而成为一座真实的信息茧房，为每一个外来者平等的送上量身打造的‘杀阵’。 “效果不错……” “这也是此消彼长了！” 检查了几个实施成功的‘针对案例’后，他由衷感慨道，“玩认知，还得是人类啊，这些繁盛认知体，道行还差了点……” “也不怪它们，繁盛界终究是照猫画虎，没有历史，也没有那个氛围……” 陈牧舟‘啧’了一声，顺手将窗口甩到一边。 看了眼时间，竟然又快到中午了，他去厨房翻出点零食，这才回到沙发，看向司颜的窗口，准备再给她来一下子。 就在这时，穹顶上方发出哐当一声。 “？” 陈牧舟一怔，上方是舰长室，里面不应该有人。 拿权限调出监控一看，舰长室并无异常，又看向隔壁舰长休息室，陈牧舟眉头微微一挑。 百里映萝平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睡觉。 昨天被小艇拉回来的大片刀整齐的摆放在床下的地板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申请回放。” 陈牧舟回滚了监控时间轴。 第443章 司韵 （上章有新增24/12/16） …… …… 中微子聊天群再次归于沉寂。 而司颜的窗口也陷入了无信号状态——她的调用列表排到一个相变BUFF，再次让舰娘的触角麻了。 只不过现在，陈牧舟已经不担心连接断开了，司胧的视野立即同步在窗口上，完成了无缝衔接。 “晨曦，你盯着点，我想点儿事。” 注意到司颜似乎舒心了不少，陈牧舟丢下句话，让穹顶地板把他送到了上层的舰长室。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才的中微子聊天，信息量不多，但司韵所说的内容，引起了他的警惕： 让一个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存在的目的和意义，这显然是某种异化能力的效果。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 司韵似乎能锁定该家族的每一个人，就像是某种能追踪指定目标的‘血统导弹’或者‘基因导弹’； 她的能力可能作用于人的精神或者思想，‘意识到意义’，像某种‘模因’的传递， 这个发现，让他对一直以来的困扰，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司人’的能力，作用于人类身体，身体不听使唤，思想还是自由的，只是成了旁观者， 然而，那些果决赴死者：驾驶导弹的老人，年轻漂亮的人源质，使命必达的一次性人使…… 他们动不动就高呼‘为了全人类’，这显然不是‘命令’的力量，反倒与‘命令系统’相对的割裂。 他原本猜测，这是帝国高压环境之下，训化出来的某种意识状态， 现在看来，似乎还存在着另一种解释！ 根据舰娘情报，涵城灭灾机的‘机首’，名为百里知节， 司韵提到的‘还有用’的家族，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百里家族，代替了简家的第四大家族，‘生命边界学会’的实际负责人。 陈牧舟担心的点就在这里——隔壁舰长休息室，就有一个‘百里’。 当然，神州帝国那么多人，姓百里的不止一家，百里映萝可能完全跟司韵所说的不搭嘎，但他就是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这种不妙感觉的来源： 刚才看监控的时候，百里映萝突然之间动作一怔，神情呆滞，毛巾和片刀脱手掉落……这正式那一声‘哐当’的由来。 而司韵说，她刚刚就已经开始了…… 陈牧舟很难不将这两件事关联在一起， 而照着这个思路分析，百里映萝显然就属于思韵所说的那个百里家族，她已经被影响到了！ “……基于某种家族谱系的基因锁定，连司主也能干预？” 这么想着，陈牧舟再度确认了一下隔壁休息室的监控。 见百里映萝还在睡觉，他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进了休息室。 ‘为了全人类’那一套绝对不能落在百里映萝头上，他要找到问题在哪，给她打上补丁。 休息室的小床上，百里映萝犹在梦中。 这正方便了陈牧舟的操作，他悄然打开梦界面板，找到了百里映萝的梦界虚影， 正准备检查一下封装状态，他脊背猛然一凉。 百里映萝自始至终都处于休眠状态的虚影，突然睁开了双眼。 “……” 她眸光呆滞，也不观察周围的状况，下一刻，她的虚影便从梦界消失，而小床上的百里映萝坐起身来。 “！！” 陈牧舟一激灵，这么久以来，百里映萝终于出现了一丝反常，却不是他期待的那种。 “反……反省。” 百里映萝呆滞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她红唇微启，顾自呢喃道，“……目的……意义……” “我勒个大草。” 陈牧舟大惊失色，他后退一步，在最短的时间内，激活舱室内壁，先用肉须送走了大片刀，又将‘弹性’肉须调用出来。 脔vs腬那次，这种克制她的肉须立了大功，陈牧舟打算复现当时的情形，先把她控制住，再给她打补丁。 顷刻间，数十条肉须成形，并贴伏于舱壁上下， 陈牧舟心里有了底气，这才冲百里映萝问道，“映萝，你醒来了吗？你先听我说……” “为……为了……” 百里映萝充耳不闻，她缓缓起身，视线锁定在陈牧舟身上。 下一刻，她化作一道闪电，在陈牧舟反应过来之前，欺身上前，一把抓住陈牧舟的手腕。 “尼玛！” 陈牧舟心里咯噔一声，他周身寒毛直竖，‘往生界’突然在他脑中闪过，不等他做什么，百里映萝突然仰起俏脸，噘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啵儿！ “？！” 陈牧舟傻眼，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为了……主人……” 百里映萝轻语一声，竟一把将陈牧舟打横抱起，转身回到了小床边。 “？！” 陈牧舟一言难尽，不敢乱动，但随着刺啦一声，他惊呼道，“啊，我的源质装甲……” “为了……主人……” 百里映萝说着，又一声刺啦声响起。 “啊，司主用全嵌合源质装甲试作版！唔……！！” 陈牧舟的惊呼声戛然而止。 “也就是说……司韵并不是赋予‘意义和目的’，而是‘强化’？” “强化已经有的目的，而映萝的目的是……嘶！” 陈牧舟恍然大悟。 “……映萝，主人只是个脆皮法师，你要怜惜啊，主人感觉受伤了！” “是，主人……” “……” 腬力场早已撤下，陈牧舟所言多此一举。 他想起了‘腬’字，在神州语中的字面含义，月皎风柔。 陈牧舟轻叹一声，皱眉将双手枕在脑后，百里映萝的梦界虚影是睁眼了，但她的主观并未回归。 或者……只回归了一小部分？ “？！” 就在这时，陈牧舟脸色一变，他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摸了一下唇角。 一丝血痕浮于指尖，他感受到了蛰伏于体内的澎湃力量。 那是收敛起来的腬力场。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 陈牧舟翻身而上，“映萝，再把力场打开。” “……是，主人。” 一时间昏天黑地，墙倒屋塌，蝉鸣四起。 “我知道了，得亏我俩都是O型血……” 一个小时后，陈牧舟彻底搞清楚了将‘腬力场’引出百里映萝体外的方法—— 内循环系统，如血液循环系统的物理接驳，会使腬力场同时覆盖本体与接驳者！ “……映萝，你让我看到了‘水滴’的可行性啊……” 陈牧舟抱起百里映萝，给舰长休息室丢下一个自我修复的指令，回到隔壁的舰长室。 “司韵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陈牧舟找来两套源质装甲，嘴角微微上翘，“可以考虑……给晨曦号加撞角了！” …… 第445章 司颜的奇妙冒险 “颜主殿下，去灵城的认知体们回来了！” 司胧神情雀跃，“您真是料事如神呀！” “哼。” 司颜眉眼一舒，“总算回来了……带它们来见我。不，我们出去……” “是。” 司胧垂眉颔首，“不愧是殿下，真是爱民如子呀！” “小胧，你还知道‘爱民如子’？” 司颜意外的瞥了司胧一眼。 “……都，都是殿下熏陶的好啦。” “哼，也是。” 简短的几句对话过后，跃动变换的相反应釜分开了一道坦途，一粉一白两个身影前后显现出来。 “颜主大人，我们回来了！” 早已等候在外的五六个认知体神情激动，动作恭顺。 “怎么就你们几个？” 司颜蹙眉，“其他人呢？” “颜主大人，其他人在守护灵城。” 一个认知体应道。 “……” 司颜神色一凛，眸中立马就要冒出火来，“守护灵城？岂有此理！本相主不是要你们毁掉它吗？” “颜主大人息怒啊！” “是这样的，我们虽然拿下了灵城，但是恐怖两脚兽逃走了一部分，它们留在那里以防万一。” “司颜大人，我们都没有辱没使命！” “？！” 司颜一怔，不可置信的惊问道，“你……你们把灵城拿下来了？？” “颜主大人，您看！” 一个身宽体胖的认知体突然上前，喉头滚动，进行了一番反刍，一些恐怖两脚兽的脑袋和灵城的物料被它吐了出来。 “呃……” 司颜蹙眉，抬手遮掩着鼻息。 “颜主大人，这是它们首领的首级，这是它们修炼的功法，这一个，是它们使用的秘宝……” “……功法？秘宝？” 司颜草草瞥了一眼，并不是很感兴趣，而是迫不及待问道，“司灵呢？司灵哪儿去了？” “司灵……嘿嘿……” “颜主大人，司灵被‘隆’它们打跑了，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呢，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隆’！它怎么做到的？！” 司颜急切问道，刚问出口，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垂眉一叹，“它和‘轰’联合爆灭了？” “是的，颜主大人。除了它俩，‘锋’、‘潮’、‘褐’、‘链’……这些从司都参加了那次围猎，它们……” “除了‘褐’，没人活下来，但它们的死是值得的，司灵被重创，落败而逃，我们赢了！” “哼……很好。” 司颜闻言颔首，眸光晦暗不明，几个呼吸过后，她勾起嘴角，发出一声轻笑。 她点头看向那几个认知体，“你们的带来的消息，本相主很满意，但并未尽信，还有什么实证吗？” “实证？颜主殿下，我这有一枚两脚兽的脔系灵根。” “灵根？” 司颜接过来一看，丢了个源检测，面露鄙夷，“带一半不明杂质的脔源质？！这算什么？” “颜主大人，我有一段‘记忆留影’。” 又一个认知体亮出硕大的秃脑壳，顿时有一系列画面在脑门上呈现出来。 画面上赫然是认知体与恐怖两脚兽在灵城内厮杀缠斗的画面，可以看出，认知体势如破竹，而恐怖两脚兽则在连连败退。 “怎么没有那几个从司与司灵交战的画面？” 司颜不悦挑眉。 “有的颜主大人，只是小的实力不济，一直在外围战斗，没有攻入核心圈。” 认知体说着，指了指脑门上画面的一角，可以模糊的看到，一条扭曲的黑金色巨龙，正从一种诡异的黑色爆炸中狼狈挣脱。 “呵，司灵……也没有本相主想得那么厉害么……” 司颜眼眸微眯，轻轻颔首，随即又抬眸四顾，“还有么？” “颜主大人，我在核心圈附近，听到了司灵气急败坏的怒吼。” “哦？他吼什么？” “没有听清楚，好像是什么……‘就差一点’，‘就快算完了’之类的……” 认知体回应道。 “呵呵……原来如此！” 司颜恍然颔首，面上顾虑劲散，身体竟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 司颜突然发出一阵恣意的娇笑，眸光灼灼亮起，“怪不得呢！怪不得今天中午，没有题目呢……” 等笑够了，她看向那几个认知体，煞有介事问道，“好了，本相主没有什么顾虑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昨天打的司灵？” “颜主大人明察，战斗确实发生在昨夜！” 认知体们肯定的回应道。 “果然。” 司颜眉头一挑，神情彻底舒展开来。 “颜主殿下，您真是料事如神呀！” 司胧适时插了句嘴。 “哼，不止呢，小胧……” 司颜不无得意的仰起下巴，“昨天，司灵竟让本相主计算什么‘相变状态下的可行性物理交互’，‘异化场的反相位应用’……” “他竟是要本相主计算伤害本相主的方法……” “这说明那时，他就已经狗急跳墙了！” 司颜一时间扬眉吐气，原本有些颓色的脸庞明媚红润起来。 “颜主殿下，您真是太英明了！奴婢真是怎么也学不够呀！” “急什么，要学本相主，你还差得远呢！” 司颜勾唇挺身。 [相位转换。] [相坐标锚定。] “颜主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司胧不解问道。 “蠢货！司灵毁了我们的胧城，本相主自然要把灵城收入囊中了！” 司颜瞪了司胧一眼，“好好养着权柄，届时你还要把‘光穹’给本相主张开！” “是，颜主殿下！” “你们几个，随便找地方恢复一下吧……” 司颜说着，又摇头摆手，“罢了，你们跟本相主一起！”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几个认知体，包括她和司胧在内，身形都变成了淡淡的虚影， 下一刻，她们无风自起，飘入半空，并迅速朝着灵城的方向移动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虚影出现在灵城上空。 “该死的司灵，那些破题到现在还在消耗本相主的算力，要不然哪里需要飞这么久……” 司颜对飞行速度并不满意。 “颜主殿下，这司灵真是个坏东西，被打跑了还不让您安心。” 司胧夸赞一通，又紧张兮兮问道，“它要是再回来可怎么办呀？” “无妨，能打跑他一次，就能打跑他第二次，更何况他被重创，现在是‘敌弱我强’！” 司颜不屑挑眉，“待司韵一到，他更是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颜主殿下，您运筹帷幄，真是太威武了！” 司胧眸中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只是……” “……只是什么？” 司颜正飘飘然，身形突然一晃，神色冷了下来。 “只是您说司韵要来帮忙，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来呀？” 司胧不解的问道，“她到底到哪儿了呀？！” “也是……” 司颜闻言神色一缓，“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琴城，刚刚也不过是帮司律一个小忙，怎么这么慢呢……” “……罢了，先不管她。” 灵城中心尚在弥漫着的浓烟，以及一片废墟狼藉，引起了司颜的注意，她不再言语，带虚影飘落下去。 “司颜大人，这个坑上原本建立着的，名叫‘大飞龙塔’，是司灵的巢穴……” “哼，本相主知道。” 司颜‘嗤’了一声，她第一次来灵城时，那条黑金龙就是从那座诡异的建筑中钻出来的。 现在看到那建筑成了废墟一片，她只感觉身心愉悦，畅快通透。 “嗯？！” 然而，她的好心情没延续多久，脸色再度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注意到城中除了一些认知体在活动之外，还有一群恐怖两脚兽正在清理废墟，周围的街区上甚至有更多两脚兽，司颜顿时怒目圆瞪，“那些司灵眷属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活着？” “颜主大人，这些‘两脚兽’已经向我们投降了！” “司灵落败而逃，它们便失去了斗志，直接屈服了！” 有认知体解释道。 “投降？屈服？呵……” 司颜勾唇冷笑，“本相主需要它们吗？留着这种隐患做什么？” “颜主大人，您且放心好了，它们已经被‘霞’炮制过了，它们现在比我们还要痛恨司灵！” 另一个认知体回应道。 “霞？” 司颜眉梢舒展，微微颔首，“如此也罢……不，还是把它们都处理了吧！看到它们，本相主就想到可恶的司灵！” “颜主殿下，您看那座建筑，好像一颗菠萝呀！” 司胧突然惊奇的指向一个方向，“还有那个，好像一只老鼠呀！” “在哪儿？” 司颜寻声望去，旋即目露惊奇之色，“有趣！” “颜主殿下，您说这些建筑，都是来做什么用的呢？” 司胧好奇问道。 “……” 司颜呼吸一滞，“蠢货，不要问本相主这种无聊的问题，那么多两脚兽，你随便找谁不能问！” “颜主殿下教训的是，是奴婢逾矩了……” 司胧连忙俯首称是。 “哼，知道就好。” 被司胧这么一打岔，司颜也不再提处理掉两脚兽的事情。 她结束了‘相位转化’，放那几个认知体离去，带着司胧在城内转悠起来。 投诚的恐怖两脚兽似乎不认识司颜，但对上她的视线后，会立即恭顺的垂首行礼，尊称问好。 “也还……有点意思。” 司颜发现，这些恐怖两脚兽举手投足间，竟风度翩翩，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引经据典，那一声声尊称，一个个礼节，竟让她逐渐受用起来。 “……它们竟然完全是人类风貌！” 短暂的感受了一番，司颜便啧啧称奇，“小胧，不看不知道，这灵城，比我们经营许久的胧城，更像是人类城市呢！” “颜主殿下，您真是慧眼如炬！” 司胧肯定的点点头。 “呵呵……” 司颜眉眼弯起，“这样一座城，现在是本相主的了……” “恭喜颜主殿下！您这是在繁盛界，变相拥有了一座人类的城市呀！” “你说的有理。” 司颜欣然颔首，越往深处走，她越能感受到独属于灵城的那种氛围。 “如此风雅，为何要自称‘恐怖两脚兽’？” 司颜不解蹙眉，决定深入探寻一番，遂又道，“小胧，记住，接下来要叫本相主小姐。” “是，小姐。” 司胧甜甜一笑，规矩回应。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漫步到了司胧所说的菠萝屋。 “？” 司颜疑惑的端详着眼前的建筑，见司胧去找两脚兽问话，她也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回姑娘话，此处名为比奇堡。” 一个两脚兽回应道，“里面住着海绵大师。” “？！” 司颜一头雾水。 “喔~~海绵大师是干嘛的？” 司胧好奇问。 “回姑娘话，海绵大师是灵城的修为鉴定师，它能鉴定修士的修为……” 那两脚兽解释道，“它的鉴定比各大宗门的鉴定石准确，且不限等级，无论是什么实力，它都能鉴定出来……” “修为？那又是什么？” 司胧不解发问。 司颜同样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不知不觉间，司胧已经成为了她的嘴替。 待那两脚兽仔细的介绍一番，司颜和司胧同时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我是司主，对应着金丹期？” “这个海绵大师能测出来？它也是司主不成！” 司胧不可置信的嘀咕一通，这才冲司颜道，“小姐，奴婢想去测一测！” “……可以。” 司颜点点头，也跟在司胧身后，进了菠萝屋。 所谓海绵大师，是另一个恐怖两脚兽，只是白发矍铄，一副仙风道骨，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样子。 “金丹！！前辈，您是金丹期大圆满修士。” 海绵大师冲司胧恭维道。 “小姐，它好神奇呀，明明只是个下位等阶……” 司胧不可置信道。 司颜点点头，也上前一步，“大师，你看本相……本小姐，是什么修为？” “姑娘，您是……呃，炼气一层修士。” 海绵大师道。 “？！” 司颜蹙眉反驳道，“本小姐明明是金丹修士，他们不是说你能看到修士体内的金丹么？骗子！！” “抱歉，容老朽再观一番。” 海绵大师上下审视一番，无奈摇头，“姑娘，是您想多了，您体内的并不是金丹，而是结石。” “……” 司颜一脸的不可置信。 “……等一下，姑……前辈，您难不成是……” 海绵大师突然抬手擦了一把冷汗，迅速掏出一个瓷瓶，嗑了瓶中一枚药丸后，双目莹起亮光。 “元……元婴修士！竟然是元婴修士！！” 海绵大师惊呼一声。 “……” 司颜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大概明白了对方所指，随即樱唇微弯，“这次倒是准了！” “不，那不是元婴……” 岂料海绵大师搓了搓眼睛，又摇头否认道，“胎位不正，是宫外孕！” “你找死！！” 司颜神色瞬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