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人体验女主剧本》 1、路人 又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办公间里职员们各自忙碌着，在一片键盘声中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响铃声。 周琢斐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头抬头没抬，伸手精准地拿起听筒。 下一秒，经理叶茹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小周，来一下。” “好的。” 周琢斐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习惯性地按下快捷键让电脑进入休眠模式，拿着笔记本进入走廊另一头的经理办公室。 屋内坐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性，化着淡妆，一身职业装。 对方看到周琢斐进来，很自然地冲她招招手。 “先坐，有事要交给你处理。” 叶茹是寰宇集团行政部二科的经理，也是周琢斐的直系上司。 三年前周琢斐通过校招进入寰宇集团，当时叶茹就是她的面试官之一，入职后她便一直在对方手下干活。 两人关系不错，所以私下说话也较为随意。 “叶姐，什么事？” 叶茹递来一个文件夹：“明天要来个实习生，你带一下。” “实习生？”周琢斐有些诧异，她们部门最近并未设立实习岗，现在也不是寒暑假这样的实习黄金期。 也就是说，这位实习生并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录用的。 说白了，就是走关系进来的。 寰宇集团实力雄厚，业务遍布全国，公司待遇也是出了名的好。 工作环境优越，福利待遇丰厚，再加上发展前景良好，诸多因素导致每年招聘季人力资源部收到的简历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就连实习名额也异常宝贵，时常会出现员工通过个人关系将子女亲戚送进公司实习，为简历镀金的情况。 周琢斐翻开文件夹看了一眼，里面夹着实习生的简历。两寸免冠照上是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男生正露出自信开朗的笑容。 她视线左移，看到姓名一栏上写着詹子朗三字，再一看专业与毕业时间，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对方已经毕业一年多，明显不是为了实习证明才来的。 看完简历，她问：“这是新要入职的新员工？” “不好说，应该就呆个把月，也可能过一个星期觉得无聊人家就不来了。” 周琢斐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就是陪太子读书咯？” 见叶茹并没有表现出异议只是笑了笑，她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太子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 首先对方的专业并不对口，其次行政部在公司里属于没什么话语权，整日忙碌，又吃力不讨好的部门。 假如他真的关系过硬，大可以去其他部门，行政部实在不算是个好选择。 叶茹简洁明了道：“这你就别想了，领导安排的事情，我们照做就好了，安安稳稳干一个月把人送走就行。” 看来这背后还掺杂了一些更为复杂的原因。 周琢斐作为基层职员，对于公司内部所谓的派系争斗一直是处于听说但从未接触过的情况。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职位太低，不够级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行政部以支持和服务为主，并不涉及到公司竞争。 再加上她们要跟所有部门打交道，向来是处于中立的，不会有人轻易得罪，好事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周琢斐也不废话，果断应下：“明白了，那我去安排一下。” 她的正式职位是行政部二科的行政专员，毕业于寰宇所在地k市的一所普通大学。 当年她通过校招收到了寰宇offer，于是选择留在k市发展，成为了万千外漂打工人中的一员。 那场校招是多校联合进行的，当时寰宇是招聘热门，周琢斐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投了简历。 根据室友打听，她是全系唯一接到面试邀请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全校唯一一个。 所以周围认识的人都很关注这场面试，反而是周琢斐显得很淡定。 室友们都在佩服她的心态好，抗压强，但只有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心态好，而是因为自己早已知道了结果。 她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便已经预见自己的未来——她会通过面试，进入寰宇工作。 一切都源于几个月前的一场梦。 在梦中，她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看了一场故事。 一般来说人是不会记得自己梦中的内容，但周琢斐不但记得，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根据梦中的描述，这个世界源于一本言情小说，故事的女主角将是她日后的邻居。对方会像所有言情小说那样，在经历一系列离奇浪漫的邂逅后，最终与男主角终成眷属，过上幸福人生。 她虽然在故事里也混了个出场，但戏份不多，几乎等同于路人甲一样的存在。 周琢斐唯一一次被剧情提及的片段，便是当女主角挽着男主角出现在公司时，被她一眼认出对方是她半年前搬走的邻居，接着她说了一句台词。 顺带一提的是，故事的男主角会是她未来的顶头老板，寰宇集团的总裁凌煜——一个帅气又多金的年轻总裁。 一开始周琢斐并不相信这个梦，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小说看得太多，所以上头地在梦里开始搞创作了。 可当她去查阅寰宇集团的资料时却发现不太对劲，因为现任总裁并不是凌煜。 随着深入调查，她才知道原来凌煜是现任总裁的儿子。在这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关心或者了解这些的。 而做梦绝不会创造超出本人认知的内容，所以周琢斐迟疑了。 但她也没有能力去验证，一是没有能力调查，二是梦里与她相关的内容实在是太少了。 她只知道自己会去寰宇上班，下班偶尔能看见女主角，至于工作内容是什么，自己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她都一无所知。 所以自己只能等，等到梦里的事情是否会验证，她到底会不会成为寰宇的员工。 不过时间一长，她便没有把这个梦放在心上，毕竟大四的生活还是很紧张的，她也没空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直到校招前两天，学校论坛忽然爆出消息寰宇集团参加了这次校招，而在此之前，寰宇从未参与过。 这就让周琢斐不免又回想起了那个梦，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打算投简历试一试。 如果失败了，那就说说明前段时间自己压力太大，做了一个怪力乱神的梦，但要是成功了的话…… 能进寰宇工作不是挺好的？ 至于是不是路人真的重要吗？ 对于她这样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份可以温饱的工作，先脱离父母的扶持，能够社会上独立起来，寰宇的工作绝对是最优选。 而且以她纵览小说的经验来说，当路人也不一定是坏事。 众所周知，主角就意味着命运多舛，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都会被她撞上。 比如发现在网上和你对骂的网友是你的上司，灰头土脸地出门买早餐，结果前男友衣着光鲜地路过。 这种生活在读者看来充满刺激和未知性，但对于主角来说不就是糟糕透顶了吗？ 反正她不喜欢这种生活，也做不了无论面对什么情境，都能保持善良美好心态的女主角。 所以周琢斐快速地做好了心理建设，投递了简历。 一切都如同梦中的安排一样，她通过面试，成为了学校本届唯一一个进入寰宇的毕业生。 所有人都在祝贺她，羡慕她，甚至辅导员还特地给她打电话，让她在班级群里分享一下面试技巧。 她哪有什么技巧可言，用的那些面试常识还是从同学转载的帖子里看来的。 但她又不能说明原因，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几点老生常谈的内容，好在寰宇offer已经为她的话镀上了含金量，她顺利地蒙混过关了。 进入寰宇后，她便开始了普普通通的职场生涯。 尽管一开始也会遇到不少问题，万幸她碰上了一个好领导叶茹，再加上她的好友也留在了k市，两人平时还能见面相互打气，提供情绪支持，所以周琢斐算是磕磕绊绊地度过了由学生转变成社会人士的阶段。 直至今日，她已经彻底习惯了上班赚钱，下班生活的日子了。 至于男女主角的故事也还未发生，而她也不知道剧情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毕竟她只是一个路人。 周琢斐回到工位，为明天带实习生的事情做了个简单的流程表。 寰宇的离职率一直很低，行政部更是好几年没有来过新人，现在她就是整个行政部资历最浅的员工。 所以来个新人也不是坏事，被叫了三年的小周，她总算能体验带后辈的感觉了。 处理好眼前的工作，周琢斐拿着需要签字的报告准备去楼下。 来到电梯口，刚好有部下落的电梯即将到达，她顺手摁了一下按钮。 几秒钟后，随着“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内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为首的那个虽然长相英俊但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站在他身侧的男子状态则要轻松一些，气质斯文，表情温和，看到周琢斐后脸上还隐隐带着一抹亲切的笑意。 见到二人，周琢斐已经条件反射似地开始打招呼：“凌总好，肖秘好！” 眼前的男人正是她的老板，集团总裁——凌煜。 全世界可能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凌煜一样又帅又年轻的总裁了。 打完招呼，周琢斐便准备闪到一边，换一部电梯搭乘。 寰宇并没有准备小说中常出现的总裁专用梯，但是在可选择的情况下，一般员工都会主动避让与老板同乘，换乘其他电梯。 就在她躲开之时，凌煜身边的男子却叫住了她：“小周，进来吧。” 周琢斐听到这句话，便不再犹豫抬脚走了进来。 因为刚刚说话的是凌煜的秘书肖望，也是公司上下公认凌煜最信任的得力助手，所以周琢斐才会毫不犹豫地听从。 进来后，她按下楼层按钮，便很自觉地站在了电梯的一角。 刚进公司时，一想到老板就是未来的男主角周琢斐还有些兴奋，时不时地会特意关注一下，看看会不会遇到什么不一样的剧情。 但是随着时间一长，这份兴趣早就被磨平了。 现在凌煜在她心中的形象早就不是什么言情剧的男主角了，而是签字机，因为不管什么申请报告，最后都要送到肖望那里等着给凌煜签字。 比起凌煜什么时候爱上女主，她更希望对方能快点把她昨天交过去的报销单签了。 2、邻居 正当周琢斐想心事时，肖望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周，听说你们部门要来实习生了？” 周琢斐愣了愣，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连肖望都知道了，那岂不是说明凌煜也是知情的？ 她瞥了一眼，发现凌煜看似毫不关心，一切都只像是肖望在和她闲聊，她快速思考给出回答：“是的，经理今天刚给了我简历，让我明天带着他熟悉工作。” 肖望带着一丝调侃与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你也要当别人的前辈了。” “是啊，我刚才也在感慨这事，我都来公司三年了。” 听到肖望这句话，周琢斐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说起来她跟肖望还算熟，因为她来行政部的前半年，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跑腿打杂。 那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要往总裁办公室所在的顶楼跑，递交各种文件，也没少和肖望打交道。 对方在公司的口碑名声极佳，办事能力强，情商高，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还得处理工作，也没有人能挑出他的错来。 即便是对待当时业务能力还不够娴熟的周琢斐，肖望也极有耐心，有时候还会好心指点两句。 所以周琢斐对肖望的印象很好，如果让她在寰宇内进行最想感谢的前辈排行榜的话，肖望一定能进top5。 “那有机会让我看看实习生。” 原来说了半天重点在这儿呢，周琢斐立刻会意，笑着说：“小问题，过两天应该就让他去给您送文件了。” 话音刚落，电梯正好到达财务部的楼层，周琢斐打了个招呼，走出电梯。 走了几步后她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还未关闭的电梯门，看到肖望正在与凌煜交谈。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周琢斐，他们应该还在讨论实习生的事。 看来这位詹同学的来头真的很不一般。 周琢斐一回去便把电梯里的情况告诉了叶茹，对方听后思索了一会儿，用宽慰的语气对她说：“没事，别紧张，你就当是普通实习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要是不配合你就来找我，我去跟部长说。” “好的，谢谢叶姐。” 叶茹露出爽利的笑容，“这有什么好谢，别怕，就算出错了也不是你担着，还有部长顶着呢。” 周琢斐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因为她刚来公司的时候，叶茹就是这么说的。 对方让她千万别怕，一定要多问多做，新人时期就是有容错率的，现在知道错了吃到教训，总比以后犯错强。 等以后她脱离了新人光环，再犯错可就没有人会体谅了。 “嘿嘿，我这不是不想给咱们找麻烦嘛。” “不过这事儿要是能做好，也算是份功劳了。”叶茹叮嘱周琢斐：“你多带实习生四处转转，特别是肖秘都这么说了，你勤快点。” 她认为肖望就是在替凌煜表态，所以周琢斐不仅得照做，而且还得多做。 “好的。” 回到工位，周琢斐继续忙碌着，一转眼就到下班的点，她收拾包打卡下班。 这也是她最满意的一点，寰宇严格贯彻劳动法，从不提倡加班，她每天都能准点下班，而且还是双休，光是这几个条件就让她的不少朋友羡慕不已了。 “下班下班～” 周琢斐哼着小调和同事们一同走进电梯，于工作时沉默的气氛不同，现在电梯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大家聊着天分享下班后的去处。 有的要去托管班接孩子，有的要去买菜，还有的则是和朋友约了吃饭逛街。 周琢斐也和一旁的同事闲聊着最近正火的电视剧，大家其乐融融，直到电梯到达一楼，众人散开，周琢斐走出了寰宇气派的办公大楼，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瞬间又活了过来， 又有十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了呢！ 她走到附近的车站等车，经过一番折腾，最终回到了家。 寰宇给所有外地户籍的员工都提供了一笔住房补贴，本来周琢斐是可以拿着这笔钱在附近租上一个单间的。 但经过一番思考，最后她还是在稍远一点的老式居民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虽然价格差不多，但面积要比公司附近的单间大上不少，她在大学住够了宿舍，所以特别想住宽敞一点的地方。 一开始好友杜虞劝她还是在公司附近住比较好，通勤时间短有助于身心健康，尽管周琢斐也承认这点，但她觉得居住环境更重要，她租房子是为了在这里生活，不只是为了上班，再加上寰宇健康的工作时长，所以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还是很正确的。 每当她带着工作一天的疲惫回家，只要看着宽敞的客厅，和塞了一堆漫画书和游戏碟的茶几，她的心情就会更外平静，这不仅仅是一个临时住处，更像是她的心灵庇护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试试看，是不是无论她住在哪，故事的女主都会成为她的邻居。 如果住在单间，一层楼可能会有十来个邻居，但要是住在老式小区的话，一层楼只有两间房，她在租房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的邻居是一位独居老人。 搬进来后，她常常会碰到这位邻居，对方的作息和她不太相同，她经常在上班路上看到对方已经买菜归来，或者是坐在小区的公共休息区打发时间。 就在她都快要忘记女主角的时候，隔壁邻居却突然换人了。 据说是老人进了养老院，取而代住进来的是一位和她岁数相当的女生。 周琢斐刚刚走到单元楼下，便在楼梯间看见了她的现任邻居。 “你下班回来啦？” 岑欢亲切地向她打招呼，对方容颜姣好，气质温婉，哪怕只是穿着最朴素的衣服，站在昏暗的楼道间也美得清新脱俗。 她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本来我还打算去找你呢，我又拿了一些三文鱼给导演。” “谢啦，你上次给的那些还没吃完呢。” “不碍事的，反正这东西我们酒店厨房有很多，同事们现在都不愿意要了。” 两人边说边上楼，爬到五楼，周琢斐掏出钥匙开门，门刚打开半截，一道灵活的黑色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同时发出了一声可爱的叫声：“喵～” 岑欢一看到黑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的轻柔起来：“导演，好久不见呀～” 导演是周琢斐收养的流浪猫，说起来，她和岑欢第一次说话就是因为它。 自从搬来新邻居，周琢斐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因为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不过岑欢的工作时间不太规律，所以刚搬来那段时间两人也一直没机会碰面，自己只是通过不太隔音的大门能听见对方进出门的动静。 直到有一天下雨，她下班回家，看到小区楼道里躲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猫，猫咪全身都已经淋湿了，一边在抖嗦，一边发出嘤嘤般地叫声。 周琢斐看着觉得实在可怜，于是回家拿来毛巾准备把小猫先带回去。 就在她包好小猫准备回家的时候，恰巧就碰到了有同样打算的岑欢，于是两人第一次进行了交谈。 周琢斐问岑欢要不要养这只猫，岑欢表示自己工作太忙，无力照顾，于是她便把猫带了回去。 本来只是想着养两天就替猫找个领养，但是养着养着，周琢斐就舍不得了，于是就小猫取了个名字。以前是家里不让养，现在她都独立生活了，有时间又有钱，为什么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至于为什么叫导演，也是她当时突发奇想的结果。 因为在梦里她和女主角从来没有说过话，现在却因为这只猫却产生了奇妙的交集，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岑欢虽然没能收养导演，但是对这件事情一直很上心，因为她在酒店上班，时常会从厨房带一些鱼类的边角料给导演，周琢斐也会让对方跟导演玩耍。 她跟岑欢讨论的最多话题都是与猫有关，对方很少提及自己，周琢斐也很有默契地不去多问，两人便一直维持着邻居和猫友的关系。 岑欢蹲在门口和导演玩了一会儿才回家，周琢斐则是把三文鱼处理好放进冰箱，又随便弄了些吃的，一吃完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玩起了最近正在通关的游戏。 其实她是个资深acg爱好者，好友杜虞和她就是在大学社团里认识的。 毕业后两个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就职方向。 杜虞进入一家承办漫展活动的文化公司，需要天南地北的出差，一到节假日就得连轴转。而她则是成为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原本两人在毕业后约定要一起旅游，结果因为休假对不上拖延了两年还未实现。 刚开始周琢斐很羡慕杜虞，认为对方选择了梦想，可以每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她没有这个勇气，也没能抵挡寰宇带来的诱惑。 不过时间一长，她发现自己和杜虞是在相互羡慕，大家都在自己的围城里出不去罢了。 她羡慕杜虞工作自由，杜虞羡慕她工作稳定，可最后两个人凑在一起还是会骂骂咧咧地吐槽客户、同事、领导、工作。 3、新人 打通一个关卡，周琢斐看了眼时间，顺带活动活动发僵的脖子，起身关掉了游戏主机和电视。 明天还要上班，是时候要准备洗澡睡觉了。 她洗完澡刚坐上床，导演便不知从哪里跳上床，熟练地爬到她的身上，隔着被子享受地踏动前爪开始踩奶，喉咙里也开始发出类似于摩托车发动一般的咕噜声。 周琢斐顺手摸了它两把，用枕头垫在身后，半靠在墙头，用笔记本电脑看起最爱的电视剧。 看完一集正好困意也上来了，周琢斐关上电脑准备睡觉，而导演也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客厅自娱自乐去了。 她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会刚结束，人力资源部的庄恪心便给周琢斐打电话，让她过去把实习生领回去。 周琢斐放下听筒，下意识地先做了个深呼吸，想冷静冷静。 隔壁工位的同事罗璟听到通话内容，笑着问：“怎么了小周？带新人给你这么大压力？” 就在刚刚的早会上，部长也提了部门要来新实习生的事，所以大家也都知道新人是跟着周琢斐干活的。 “是有点，毕竟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没事的，大胆去吧，这年头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救命，你还是别捧杀我了！”周琢斐一边和罗璟开着玩笑，一边起身去领人。 一进人力资源部，她一眼就认出了詹子朗，对方真人和照片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本人长相还要更精致一些。 此时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正坐在会客区无聊得东张西望。 周琢斐看了一眼，先去找了庄恪心，对方带着她走到詹子朗面前，为他们彼此做了个介绍。 “你好，我叫周琢斐。” “您好，该怎么称呼？”詹子朗的语气还算客气，态度也很积极，这让周琢斐对他的初印象还不错。 “我比你大一点，你叫我周姐就好了，走吧，我带你回部门。” 周琢斐带着詹子朗回行政部，在路上顺便和他聊了几句。 对方很健谈，所以周琢斐不怎么费力就得知了詹子朗的不少信息。 她知道这是詹子朗第一次实习，对方毕业后便和朋友进行了为期半年的毕业旅行，回来后又休整了半年，最近才有了进入职场，开始工作的打算。 至于为什么选行政部，以及为什么选寰宇这些周琢斐都没有问。 两人才刚认识，还不适合问这么私密的问题。 回到办公室，周琢斐先带着詹子朗和同事们一一打招呼，之后就是开通权限、领取工号等一系列事宜。 虽不复杂，但是琐碎，全部弄好也花了不少时间。 詹子朗全程乖巧地跟在周琢斐身后，让干嘛就干嘛，让打招呼就开口，对方配合的态度让周琢斐心情大好。 在返回行政部的路上，詹子朗还特意用钦佩地语气对自己说：“周姐，你真厉害，刚才那么多人你都记得名字，换我肯定记不住。” “一开始肯定记不住啦，但是呆久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人，想不记住都难。” “那也不一定，我到现在都不记得我大学班上有多少人。” “上班嘛，和上学又不一样。” 回去后周琢斐找来员工手册给詹子朗，让对方先熟悉熟悉，这就算是安顿好了。 “你先看看手册，熟悉一下规定，中午带你去食堂吃饭。” 詹子朗连连称好，随后又叫准备离开的周琢斐：“对了周姐，我有个小问题……” 周琢斐停住脚步，“怎么了？” 只见对方颇为挑剔地敲了敲刚刚领回来的键盘说：“我能回头自己带个键盘过来用么？” “可以的，你要是觉得台式不方便，也可以自己带笔记本来，不过公司的系统不能装在个人电脑上。” “ok,我知道了，多谢。” “没事，有问题再问我，我坐在那边。”周琢斐指了指自己的工位，离詹子朗隔着半个办公室的距离。 “好的，您去忙。” 周琢斐一回到座位，立马喝了半杯水，刚刚一路上说了不少话，可把她给渴坏了。 不过整体来说事情的进展还是很顺利的，詹子朗性格还不错，其实对于这样玩票性质的关系户来说，能不能干事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好不好相处。 工作可以不用安排，但是人不能添乱。 目前对方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因为还没有上过班，所以身上还带着些学生的稚气，但对人情世故也不是一无所知。 而且从毕业就能旅游半年这件事上，就已经能看出对方的家底雄厚，更不要提他的名牌西装，以及手腕上那块造型时尚，看着就很贵的手表。 本来周琢斐作为一个对时尚无感人员，对于那些奢侈品大牌的认知仅限于认识logo商标。 但是在职场呆久了，她也逐渐能分辨出平价西装和贵价西装之间的区别了。 其实也不需要刻意去学习，因为钱是骗不了人的，衣服的质感只要放在一起就能看出对比。 比如罗璟的西服就和凌煜的有着天壤之别。 当然直接用职员和总裁相比也不公平，就算拿肖望的西服相比，也是完胜罗璟的。 她在看到詹子朗的第一眼，就判断出对方的西服很贵。 所以现在她对詹子朗的印象，在后台很硬的关系户上还得再加上一条——富家少爷。 周琢斐利用剩余时间处理了一下工作，午休时便叫上詹子朗，和叶茹一起去食堂吃饭。 寰宇的员工食堂也是公司引以为傲的福利之一，不仅对员工免费，菜品质量也有保障。 打完菜，大家围坐在一起，詹子朗好奇地打听：“公司的高层管理也会在这里吃饭吗？” “嗯，我们公司只有这一个食堂，理论上是都在这儿吃的，不过你也可以带饭或者出去吃，反正午休时间肯定是够的。” 詹子朗“哦”了一声，接着又好奇地问了句：“那凌总也在这儿吃吗？” 这孩子问题可真多啊，周琢斐心想着。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告诉了他答案，“凌总比较忙很少来，就算吃也是打包带回办公室的。” 不过大部分情况应该都不在公司吃饭，当然这也是周琢斐个人的猜测，因为她常常去顶楼送文件，发现凌煜经常不在。 “原来是这样。” 叶茹调侃道：“你要是想见凌总，下午就跟你周姐一起去送文件，准能看到。” 詹子朗干笑两声，急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问问。” 他当初就是不想被凌煜盯着才选了行政部，现在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吃过饭，周琢斐午睡了一会儿，下午继续干活。 处理完要紧的事情，她拿着需要签字的文件出去跑流程，顺便打算去顶楼把自己的报销单拿回来。 顶楼几乎等同于凌煜的专属楼层，除了总裁办公室外，就只有几个会议室以及秘书办公室。 这一点倒是挺符合小说设定的。 周琢斐还记得第一次去顶楼交文件还很紧张呢。 出了电梯便是一条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长廊尽头有一扇十分厚重华丽的木门，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氛围，这里都和楼下的办公楼层截然不同。 当然现在周琢斐在走上这条路就要淡定的多，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推开木门，引入眼帘的一个开阔的格局，中间是一片空地，四周散落着几扇房门，正中间的便是总裁办公室。 门外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两个置物架，一个专门放置需要签字的文件，另一个则是已经签好字的文件。 周琢斐在文件堆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报销单，她正准备离开，视线落在了隔壁的秘书办公室门口。 透过玻璃隔断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肖望并不在。 要是在的话，她还想跟对方聊几句呢，昨天叶茹特意跟她打了招呼，所以她打算谨遵教诲，和肖望汇报一下情况。 周琢斐正打算离开，刚走两步，忽然听到一声“咔哒”，像是门锁打开的动静。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去追寻声音的方向，很快便发现是不远处的会议室的门开了，门板不紧不慢地向内移动，露出了半截空隙。 周琢斐只是随意一瞥，视线却瞬间凝固住了。 屋内有个男人正在换衣服，会议桌上放着西装外套，他刚刚脱下衬衫，裸着半身，显然也没想到门会打开。 因为对方是背对着门而站的，所以正好被周琢斐看了个清清楚楚。 肩颈宽阔，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对方有锻炼的习惯，结实的体格并不会给人太夸张的感觉，反而是觉得正正好，是极富力量的健康感。 等一等，这是谁来着？ 这个念头刚刚在周琢斐脑海闪过，又迅速被另一个念头制止。 比起这些，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跑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吧，不然这多尴尬！ 但屋内的男子动作也不慢，他在听到动静后迅速地回头，同时不忘用手上的衬衫为自己遮挡了一下。 周琢斐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是肖望？ 她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呢，明明几率最大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凌煜和肖望，可自己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会是肖望的可能。 大概是因为肖望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斯斯文文，再加上体型也是偏向高挑骨感，所以周琢斐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运动的习惯。 肖望看到周琢斐也很意外，随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莫名其妙打开的门上。 周琢斐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企图证明清白：“不是我，我碰都没碰门。” 肖望原本还有些尴尬，但听到周琢斐这句话，不由得被逗乐了，紧绷的情绪得到了一丝放松。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用平静的语气安抚周琢斐的情绪，“可能是我刚才关门的时候没有锁好，是我自己没检查到位，和你没关系。” 既然肖望没误会，周琢斐也就放心了。 不过眼下这局面真的很尴尬，尤其是她一不留神又看到了对方暴露在外肩膀，这完全不敢乱看了。 周琢斐赶紧收回目光，刻意地看向别处，同时朝门口走来。 “没事，我帮你关门。” 将门关上后，她还特意检查了一番，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肖望听见。 在确定门的确关好了，她才放心离开。 同时也放松了对表情的管理，狠狠地感慨了一把，脸上露出了夸张的表情，没想到肖秘看着弱不禁风的，身材还挺不错的。 果然西装虽然能修饰体型，但也会掩盖掉好身材。 周琢斐边走边想，她还没走出大门口，便听见身后再度传来开门声。 “小周，等一等。” 4、手册 周琢斐转过身，看见肖望穿上衬衫追了出来。 大概是太匆忙的原因，他的衬衫扣子还未来得及全部扣上，领口微敞，露出了锁骨与小半段胸膛，凸起的喉结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周琢斐只能再度展现演技，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视线紧盯着对方的脸庞：“还有事吗？” “刚才不方便和你说话，你是来找我的？”肖望说完注意到周琢斐别扭的动作，立马低头看了一眼，接着镇定地开始扣扣子。 他的动作迅速而精确，扣完又理了理衣领，完全看不出一丝慌乱。 “我是来拿报销单的。”周琢斐镇定地展示着手中的文件。“也不算是特意来找你，我是想着你要是有空，就跟你说说实习生的事情。” 肖望听后抬手看了眼手表，一脸歉意地说：“今天怕是没有空了，等会我就要和凌总参加活动。” 周琢斐连忙说：“没关系的，回头说也是一样的，你先忙。” 在公司混了几年，周琢斐也算是略懂一些“说话的艺术”，别看肖望态度这么客气，但她是万万不能当真的。 “刚才的事情……”肖望顿了顿，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比较好。虽然他跟周琢斐关系还不错，但被对方撞见自己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后辈。 周琢斐已然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知道肖望这是担心自己出去乱说，立刻做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我什么都没看见。” 肖望身处要位，公司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对方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周琢斐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会给肖望惹麻烦。 “那就多谢你了。” 周琢斐已然进入状态，“一脸茫然”地反问对方：“嗯？谢我？谢我做什么？” 肖望嘴角上扬，笑意铺满眼底。 他认识周琢斐三年，亲眼看着她从职场新人成长成如今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的老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为对方的成长感到开心。 “不耽误你忙正事了。”眼看二人已经达成意见统一，周琢斐很自觉地主动离开。 肖望目送着周琢斐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才转回目光，朝着刚刚换衣服的会议室走去。 一个小时前，他被临时通知晚上要跟着凌煜出席酒会。 对于这种情况自己早就习以为常，办公室里也常年备着新衬衫。刚才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随便找了个空房间换衣服，没曾想到门锁出了问题，竟然被周琢斐给撞见了。 不过这种小插曲在他的秘书生涯里，也算不上什么新奇的事情。 肖望打好领带，穿上外套，出来时又扭动把手检查了一番，尽管现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报修，让行政部安排人来检查。 周琢斐回到办公室，看到詹子朗对着电脑，看似很认真，但是从他不断划拉鼠标的动作能看出来，他现在其实无聊。 不过她想起自己刚进公司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况，特别是当身边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自己无事可做时，便会有一种强烈的不和谐感，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周琢斐正准备走过去，问问对方的情况。 当她绕到詹子朗身后，看到电脑界面时瞬间愕然——这人竟然在玩扫雷，而且还是高级难度，看上去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 不是，这也太肆无忌惮了点吧？ 对方玩得正投入，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还站着个人，周琢斐只能咳嗽一声。 詹子朗听到动静，迅速反应过来，在键盘上按了两下，扫雷的界面便“嗖”得一下消失了。 “你……”周琢斐正想说两句，但转念一想，她真的有必要说吗？ 别到时候自己得罪了人，詹子朗回头就找人告状。 可什么都不说，又实在是不符合她的风格。明明是对方表现不佳，为什么最后纠结的是她？ 詹子朗等了半天没等到周琢斐的下文，心里也有点没谱，难不成自己这是要被挨批了？ 他小声得问了句：“周姐？”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么十几秒里，周琢斐的思绪已经在敬业与失业之间做了无数个迂回摇摆。 最后她做了个深呼吸，问：“你员工手册看到哪里了？” 詹子朗面露心虚，语气躲闪地说：“看了前面十几页吧。” “你先别看前面了，翻到第九章看看吧。”说完周琢斐便调转方向，朝着叶茹的办公室去了。 只要把问题的决策权丢给其他人，那么她就不用纠结了！ 而詹子朗则是立刻打开员工手册，翻到目录页面，看到了第九章的标题——员工的行为准则与纪律。 周琢斐来到叶茹办公室，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将情况介绍了一遍，临了不忘卖卖惨，为难地向叶茹抱怨说：“叶姐，这要怎么管，我能管吗？” 叶茹笑着问：“这就为难住了？” 周琢斐非常老实地点头：“嗯，不敢管，怕人家回去告状，明天挨批评的就是我了。” “别怕，不用那么胆小，进了行政部就得服从管理，你正常处理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有了叶茹这句话，周琢斐心里也踏实多了。 “那你看到他玩游戏，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我让他先看看员工手册第九章。” 叶茹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第九章的标题，忍不住笑着说：“你这批评得还挺委婉的，我还以为你不敢说呢。” “说也的确不敢说，但是不说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事的。”叶茹鼓励周琢斐说：“你做的没错，胆子大一点，只要你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你就占着理呢，没什么好怕的。” 小公司讲人情攀关系，但是在大公司却不大吃这一套。 并不是说人情在这里不管用，而是因为派系林立，权力交错，人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规章制度反而是最公正使用的行为准则。 “要是还不放心，你就找机会去和肖秘诉诉苦，他知道了肯定会和凌总说的。” “肖秘……”周琢斐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便不由得想起刚刚的事情，思路也慢了一拍，没能及时回答。 “嗯？肖秘怎么了？” “没什么。”周琢斐连忙咳嗽了几声，为自己掩饰一番。“我刚才已经去过顶楼了，有机会再说吧。” 叶茹并未察觉，而是转而跟周琢斐说起了工作事宜。 等周琢斐再回到办公区时，她特意从詹子朗的位置路过了一下，看到对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员工手册的页面。 周琢斐暗暗点点头，不管对方有没有看进去，起码这个态度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有了叶茹的那番话，心态比刚才要好多了。 临下班前，周琢斐带着詹子朗去打卡，对方提出想和她交换联系方式。 周琢斐自然是给了，不过也特意提醒对方，非工作时间不要沟通工作。 “我这人有个毛病，一下班就不爱看手机，所以工作上的事情一定在公司跟我说清楚，下了班你可就找不着我的人了。” “ok，我知道。”詹子朗爽朗应下，随后语气笃定地对她说：“周姐你应该很喜欢打游戏吧？” “嗯？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的马克杯是《远古卷轴》的周边，我也挺喜欢这游戏的。” 那杯子还是去年杜虞送她的，杯子只印着游戏中一个经典符号，如果不是真正的游戏玩家，是很难辨认的。 “其实随便玩玩而已。”周琢斐轻描淡写地说着，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对方有过多交谈。 她在指纹机上完成打卡，立刻冲詹子朗挥手告别：“我下班了，拜拜～” 和她套近乎可不好用！ 5、杜虞 周琢斐一进小区，便和迎面而来的岑欢撞了个正着。 对方背着包，行色匆匆。 周琢斐冲她打招呼，随口问：“这个点干嘛去呀？” 岑欢无奈地叹了口气：“有同事生病，经理叫我去顶班。” “这么倒霉？”周琢斐瞬间与对方达成了共情，“可是你离酒店那么远，你们经理怎么不叫个住得近的人？” 她虽然不清楚岑欢的具体工作地点，但也听对方说过，她每天骑车上班要花很长时间。 “经理他……”岑欢欲言又止，虽然她也觉得经理的安排不够妥当，但她不好意思说人坏话，只是说：“可能是因为晚上要举办一个很重要的酒会，所以需要熟练的老员工吧。” 周琢斐只能再次表示同情：“上班真是不容易啊，你快去吧。” “那我先去了，拜拜。” 送走岑欢，周琢斐还在感慨着服务业真是不好做，幸亏寰宇没那么多麻烦事。 不过走了几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感觉这剧情怎么熟悉呢？ 好像这本故事的开头就是岑欢临时被叫去酒会当服务生？ 她匆匆回家，找出之前记录梦境的笔记本，翻阅起来。 周琢斐已经不止一次地后悔当时没把梦当回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所有内容记下来。 等她意识到情况不对再想记录时，却发现有些细节便已经不记得了。 如今笔记本上只记录了岑欢会和凌煜在酒会相遇，之后岑欢便去了酒吧工作，再度和凌煜见面便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琢斐企图再回想试试看，可她三年前都想不起来，更别提已经被工作摧残三年的现在了。 在几经尝试都失败后，周琢斐索性放弃，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她又不是那种善于钻营，找准机会往上爬的人。 要是真有这个心，她也不会和岑欢只保持着眼下的邻居关系了。 至于看热闹，过了三年热情早被消耗殆尽，再者说，其实职场内部也有不少惊天动地的热闹可看，也不执着于非要看这一个了。 所以周琢斐现在的心态就是主打一个随遇而安，遇到了就看看，但绝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她果断地放下了笔记本，转身去逗猫玩了，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在琢磨这事。 其实她下午是可以问问肖望的，因为凌煜出席活动都会带上他，只不过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再加上又出了意外也顾不上。 另外下午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以至周琢斐在打游戏时，看到身材健美的角色都忍不住将其和肖望的身材比较一番。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游戏建模很完美，但是线下的实物更有震撼，数字化的东西能跟碳基生物比么？ 正当周琢斐在游戏中激战时，岑欢则是端着托盘在宾客中不断穿梭。 每次在酒会上做侍应生，她都得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做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可她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本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又是匆忙赶来定岗，连气都没喘匀就换上工装上场。 至于这场酒会的性质，以及在座宾客都是些什么人，她丝毫不了解，也不关心。 此时她正思考的问题是家里的冰箱制冷效果不大好，下个月的工资扣掉债款和基本开销，还能不能剩一点找人修修？ 要是换不了，她就得赶紧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清理好了。尽管她知道如果找周琢斐帮忙，对方肯定是愿意提供帮助的，但她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她正想着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斜对方有个人影朝她迎面走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周琢斐到了公司，打算先给詹子朗安排了些工作，免得对方今天没事可做又去玩扫雷。 她注意到詹子朗今天换了身衣服，手表也对应搭配换了一块，并且手上还提着一大包东西。 “周姐，早上好！”对方神清气爽地同她打招呼，一边从随身携带的硕大购物袋里掏东西。 不只有键盘，还有鼠标、鼠标垫……不一会儿办公桌上就堆满了各种电脑配件。 詹子朗看到周琢斐惊讶的表情，解释说：“我昨天回家一琢磨，既然键盘换了，那鼠标手感太差不也挺别扭的吗？既然都要换，那不如把其他的都带上算了……” 说完他顿了顿，才想起来问周琢斐：“周姐这应该可以吧？” “没事，等会你把这些东西交给昨天领东西的同事就行，你先收拾，我等下有点事情要交给你做。” “好嘞。” 詹子朗麻利地开始换东西，不少同事被这些配件吸引，围上前去打听情况，他也大方地介绍情况，分享使用心得。 面对一群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同事，他没有丝毫露怯，表现得落落大方。 这种放松自然的状态让周琢斐很是羡慕，虽然她现在也可以做到这样，但是刚进公司时的表现可远远不如詹子朗。 周琢斐回到电脑前，看到好友杜虞给她发来消息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杜虞的工作时常需要外出，所以她经常会在路过寰宇时约周琢斐一起吃饭。 周琢斐自然是欣然答应，中午她便让詹子朗跟着叶茹一块去吃午饭，从他早上表现出来的口才来看，完全不用担心他害羞怕生。 她自己则是去了公司附近一家常去的餐馆，杜虞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好友见面少不了一阵寒暄，趁着等菜的功夫，杜虞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操作一番递给周琢斐，“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你喜欢的作者又产粮了？”周琢斐接来一看，发现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依稀能看出是一位年轻男子，带着造型夸张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什么cos？” “不算啦，就是个人风格照。” 周琢斐看杜虞笑得灿烂，以她对好友的了解，敏锐地察觉出情况不太对劲。 “这人是谁？到底什么情况？” “嘿嘿……”杜虞露出害羞的表情,“最近刚谈上，第一个就跟你说了哦。” “哦！！” 这下周琢斐可得再认真看看了，她滑动手机，发现后面还有好几张照片，虽然背景略有不同，但是对方都是带着面罩或者面具之类的配饰，拍摄出酷炫的氛围。 “还是个覆面系啊。”周琢斐把手机还了回去，好奇地打听情况：“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上个月跑展子的时候认识的，他在圈子里还蛮出名的。” “哦~那有不带面罩的照片吗？这完全看不出来长相嘛。” “他私下不怎么拍照，下次带真人给你看吧。”杜虞信心满满地冲周琢斐抛了个媚眼，“不过你要对我的审美有信心，我可是不谈丑男的。” “哈哈，那倒是，我对你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杜虞的长相属于明艳动人的类型，大学时经常会出一些成熟御姐性角色的cos，当时就把周琢斐迷得不行。 她对男友的颜值要求一直很高，之前的几位前任也都是各有特色的帅哥，小情侣站在一块别提多养眼了。 “你别光对我有信心了，那你自己呢？你这已经空窗三年多吧？” 周琢斐更正道：“是四年。” 杜虞无语道：“你记得还挺清楚的？” “那当然了，分手这样的大喜日子我当然记得清楚。”周琢斐淡定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按理说，我都应该给它过个纪念日了。” 6、占卜 “得了吧！这么晦气的事情还过什么纪念日。”杜虞连忙摆手，企图跳过这个话题，“你那个……我都不稀罕说。” 周琢斐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你还提？” “好好好，不说了。”杜虞也很清楚，虽然好友嘴上说着自己不在意已经释然了，但要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把时间记得这么熟呢？ 她话题一转：“话说回来了，你们公司好歹也是大集团，这么多人你就遇不上一个感兴趣的？” 周琢斐抬起眼，用波澜不惊的淡定眼神看着她，语气却是无比嫌弃：“公司？和同事？” 杜虞一脸迷茫：“难道你们公司不让办公室恋情？我记得你没说过啊？” “等一下，本来上班就烦，谁会对同事有想法？” “有这么夸张吗，我们公司同事氛围就挺好的。” “只能说公司性质不一样吧，总之我觉得再帅的帅哥，只要开始和你谈工作就不再是帅哥了，只能称之为活人。在我眼里所有人只有配合的同事和不配合的同事两种区别。” 杜虞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这都被上班腌入味了，话不能这么说，除了同事不还有上司老板？我看你们公司总裁就挺帅的，我上回路过书报亭还看到他上杂志封面了呢。” 周琢斐随口说：“凌总那是帅，但人家是男主角嘛，帅不是应该的么？” 杜虞问：“他是男主角，那谁是女主角？” 周琢斐迅速闭嘴，怎么一不留神还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一定是昨天想了太多剧情才会这样。 她咳嗽两声，佯装漫不经意地说：“反正女主角不是我也不是你，跟咱们没关系。” 杜虞对此深以为然：“说的也是，我俩要是在小说里，估计也只是躲在角落里说小话的路人。” 说完她便看到周琢斐扯了扯嘴角，像是露出了苦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杜虞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说真的，有时候上班上累了，我经常会有一些胡思乱想。” “什么胡思乱想？” “我在想会不会有人突然找到我，告诉我要继承远房亲戚的亿万家产，又或者是有不长眼的有钱人愿意花钱包养我什么的。” 杜虞摊摊手，语气直白又大胆，眼中还带着对暴富的渴望，“我是真的很想一夜暴富，坐享其成啊。” 周琢斐拍拍她的手背，一脸同情地说：“那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咱们下辈子努力投个好胎吧。” 所以有时候周琢斐觉得是路人也无所谓，比起路人还有更多和杜虞这样，连名字都未曾被提及的角色，而她不仅有个出场，甚至还捞到好一份好工作。 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聊着聊着，杜虞忽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丝绒布袋，从里面掏出一打塔罗牌来。 “我今天正好带来牌，要不要给你试试？” 杜虞特别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最近她便对神秘学有些兴趣，于是买来了书和塔罗牌准备自学。 周琢斐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她不想打击好友的积极性，便假意配合起来。 对方像模像样地洗牌切牌，继而问她：“你有没有什么当前比较困惑你的问题，或者是决定不下来的选择？” 周琢斐摇摇头，“你知道我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纠结的。” “那……给你测测最近的运势吧？” 最后周琢斐在杜虞的引导下从牌堆中选中了一张牌，翻开一看，卡面上有一男一女面向而立，手中各捧着一个金色的杯子。 周琢斐是完全看不懂这些，只能朝杜虞投去询问的眼神。 只见杜虞看到这张牌时眼中陡然一亮，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哇，竟然是圣杯二诶！” “您能说一些我能听懂的话吗？” “你等一下。”杜虞兴冲冲地从包里又掏出一本塔罗解析书来，对着目录一阵查找，指着上面的内容对周琢斐说：“这张牌寓意很好，如果是工作说明你最近和同事合作愉快，关系和谐，身体方面也很健康，如果是感情方面的话……” 她特意放慢速度，一字一句说道：“有可能在爱情上有突破哦，这张牌还有个别名叫做小恋人，说不定你马上就要遇到心动对象了。” 杜虞说得激动，但周琢斐却是毫无触动，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这怎么可能。 她的生活稳定得毫无波澜，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心动对象，那不真成偶像剧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你好好想想，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新同事，或者是你新认识了什么人？” 周琢斐愣了愣，她当然不会把詹子朗和占卜结果扯上关系，只是说：“这也太扯了，公司每天都会有新面孔，你这个说法怎么理解都行啊。” “你不要这么抗拒嘛，这只是鼓励你要用开放的心态去看待大家，别一看到男同事跟你说话，就觉得人家是在跟你套近乎。” 说完杜虞啧了一声，对周琢斐的“拆台”行为表示不满。 周琢斐小声嘟囔：“那本来就是嘛。” “你这心态想不单身都难。”杜虞一边嘀咕一边开始收拾牌，“大学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宅啊。”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呀，吃喝不愁，还没人管我，除了我爸妈偶尔唠叨几句……”周琢斐停顿了一拍，继而说道：“不听就好了。” “你爸妈还算唠叨啊，不就是让你遇到合适的就谈一个，已经够不错了，你看看我爸妈？”杜虞翻了个白眼，她恨不得跟周琢斐换个爸妈才好。 “你爸妈还在催你换工作？” “可不呢，看不上我这工作，说实在不行就回去，给我介绍个稳定工作做做。” 杜虞的表情哭笑不得，“在她们看来赚再多都是虚的，回家找个有编制的工作才是铁饭碗，你不知道我听到她们让我辞职回家做两千块的工作时的心情有多么复杂，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两个好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难啊。” “惨啊。”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上班时间要到了，周琢斐和杜虞在餐馆门口拥抱告别。 “走了，好好上班。” “努力赚钱，早点暴富！” 两人就此分别，周琢斐步行回公司，从餐馆到寰宇大楼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她在人行道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于好奇，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有个打扮休闲，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朝着她的方向奔跑。为了安全起见，周琢斐还特意地往路边躲了躲。 男人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眼前。 明明周琢斐觉得两人之间是有足够的安全距离的，可是等对方真的靠近后，她又觉得距离好像不太够，正想再躲一下，肩膀就被擦碰了一下。 虽然这股力量不大，但是她半挎在手肘上的包却被甩了出去，落在了绿化带上。 眼见突发状况，男子立马停下帮周琢斐捡起包，掸了掸灰尘送还给她，同时一个劲儿地道歉。 “真的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周琢斐揉了揉肩膀，的确感觉不到痛意，手机被她抓在手里，包里也没什么不耐摔的东西，见对方道歉态度良好，便摆摆手表示没事。 男子的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眉眼，甚至阴影蔓延至鼻梁，只露出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再加上对方衣品不错，穿搭时尚，这样神秘的搭配立马让她联想到了一些乔装打扮上街的明星。 “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现在有急事马上要走，如果你的东西有什么损坏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对方诚恳地道着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周琢斐。 她接过一看，名片的设计十分简洁，白底黑字，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江慎】，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7、同好 名片虽然简洁但绝不简陋，纸张材料、字体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是路边打印店能做出来的便宜货。 周琢斐刚进行政部时，曾经负责过给员工印名片。 公司根据员工的职位级别规定名片的规格和预算各不一样，所以她当时狠狠补课，了解各种纸张以及印刷工艺。 凭着她半吊子的水平，也能分辨出这张名片的成本不低。 对方见周琢斐收下了名片，又道了几句抱歉才离开。刚走没几步，便再度跑了起来，看上去是真的有急事。 周琢斐在目送对方离去后，将名片收了起来。 她这个拎包原本就是在网上随手买来上班用的，价格不高，而且已经背了大半年，本来就有小磨损，所以她压根就分不清这跟刚才的事故有没有关系。 不过她也没打算认真检查，只是确定包还能用就算了。 至于联系什么的，就更没有必要。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让周琢斐觉得挺有意思，她刚刚才吐槽自己的生活像是一滩死水，现在就碰上这样的小插曲。 这天气不算冷也不算热，会戴帽子的人只有讲究时尚穿搭的潮人，和昨天没有洗头的人。 难不成真是什么明星？ 可明星也不会随身携带名片吧？ 周琢斐越想越奇怪，最后忍不住用手机查了一下江慎，但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结果，看来应该是她想的太多了。 眼看着快到下午茶时间，周琢斐叫上詹子朗一块下楼干活。 整栋楼都是寰宇集团的产业，除去办公区域外还会设置一些其他区域，比如四楼是展示区，十四楼是休息区，员工可以在这里一边欣赏高层全景，一边享受下午茶。 不愿意动弹的同事也可以在本楼层领取，在自己的工位上品尝。 而下午茶的选择和派发也是周琢斐负责的日常工作之一，所以她每隔几天都要过来看看大家对于下午茶的体验如何，及时接受反馈。 她们下去的时间比较早，休息区人还不算多，周琢斐正在对着清单清点，她看詹子朗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便问：“给你安排个任务？” “当然可以！”詹子朗打起精神，“做什么？” 周琢斐随手指向放满杯子蛋糕的托盘，“尝一个，看看味道怎么样。” “啊？”詹子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事啊？” “怎么不算呢？我们也要对同事们的舌头负责嘛。”周琢斐振振有词地说。 在她的催促下，詹子朗只能拿起一份蛋糕，咬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下一秒，只见詹子朗皱起了眉头，周琢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好吃？” 对方还想婉转一点，支支吾吾地说：“还行。”他自知昨天的表现不算好，咬咬牙，一股脑将剩下的蛋糕都塞进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全部吞了下去。 甜腻的口感直冲天灵感，周琢斐见状当即拿了一瓶茶塞进他的手上，让他解解腻。 “吃不惯就别逼自己吃了嘛。” 这话她本来刚才就想说的，可惜詹子朗动作实在是太快，没给她机会。 詹子朗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浪费粮食总是不好的嘛。” 周琢斐听后，不由得对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撇开工作态度不说，詹子朗的性格其实挺不错，长得也养眼，只要周琢斐自己别较真，这一个月还是很好糊弄过去的。 清点完毕后，她和詹子朗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等着同事们来取下午茶。 两个人闲来无事就聊了起来。 工作上无事可聊，聊生活又太私密，最后话题还是落在了两人的同好游戏上。 经由这么一交谈，周琢斐发现詹子朗还真是资深游戏玩家，两人“入坑”时间都不算短，在某些话题上的态度更是惊人的一致。 这一下便让詹子朗越发觉得周琢斐亲切起来。 有什么比在新环境里碰到一个“同好”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呢？ 他感叹着：“不过周姐，像你这样这么喜欢游戏的女生可真是少见。” 周琢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不会也要搞刻板印象那一套吧？” 这么年轻的脑子，怎么能有这么老套的思维呢？ 詹子朗急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感慨一下，因为我身边的朋友都不爱打游戏，除了在网上，很难在现实里碰到喜欢打游戏的朋友，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那你的朋友喜欢做什么？喝酒泡吧？购物度假？” 周琢斐说完觉得自己言辞不是很妥当，果断向詹子朗道歉。 “抱歉，我好像也刻板印象了，反正在我贫瘠的思维里，我觉得有钱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其实你说的也差不多啦，的确有不少朋友是这样的……”詹子朗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等等，你说什么有钱人？” “就是和你一样的有钱人啊。”周琢斐说完看到对方露出一副“糟糕被发现了”的表情，无语道：“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 “说实话，我真想不到，我觉得我挺低调的啊。”詹子朗挠了挠头，他自己也认为靠关系进公司不大好，所以一直想要低调行事。 昨天看到周琢斐对自己的态度，他还觉得自己伪装得挺不错呢。 没想到这才得意多长时间，就被打回原形了，他越想越纳闷，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你确实挺低调的，但是钱是骗不了人的。”周琢斐敲了敲自己的手腕。 詹子朗顺势低头，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表，“但这手表也不算贵啊。” “你看看我们部门员工有几个人会戴手表的？”周琢斐将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展示给对方看，“一个实习生能换着表戴，我也就不说你这套西装看着有多贵了。” “原来如此。” 詹子朗是真的服气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常规意义的“普通人”，对他们的认知也自然有限。 “难道大家都看出来了？” 周琢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说呢？” 詹子朗彻底泄了气，“好吧，那周姐我能说句实话吗？” “你说。” “我觉得那个蛋糕真的很难吃。”詹子朗只要稍稍回忆起蛋糕的口感，两条眉毛便拧成一团。 周琢斐忍不住笑出了声，“早就看出来了。” “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蛋糕。”詹子朗小声嘀咕了一声。 这时休息区里已经聚集不少员工，周琢斐连忙制止对方：“声音小点。” 詹子朗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万幸她们的位置离取餐区比较远，谈话并没有被多少人注意。 来吃下午茶的员工络绎不绝，原本空荡荡的休息区如今也坐了个半满，不少人看到周琢斐都会和她打招呼，顺便提提意见。 比如最近的橙子有点酸，不想吃杯子蛋糕想吃提拉米苏，总之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詹子朗听得头都要大了，他发觉周琢斐不仅听得认真，还会给每个人反馈，甚至还能聊上几句，换做是他，估计脑子都转不过来。 这一刻，他不由得对周琢斐肃然起敬。 “周姐，你实在是太牛了！” “拿钱办事罢了，你要是真想做这份工作，这就是最基本的工作要求，你要是只是打算混完这一个月，那就随便看看吧，反正部门里肯定没人为难你。” “混倒也不至于，我是真的想找点事做的。” 两人正聊着，不远处的人群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周琢斐扭头一看，发现是肖望来了，不少员工都在跟他打招呼。 她再一回头，发现詹子朗也跟着在看，当对方发现自己在看时，又立刻收回目光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也太明显了吧！ 周琢斐暗自腹诽一句，之后对詹子朗说：“你要是认识就去招呼，不用装不认识的。” 8、幸运 詹子朗不好意思地讪笑一声：“这你也看出来了。” 周琢斐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她已经可以充分看出来，对方没什么社会阅历了。 “你要是不认识就应该问我这是谁，你看看你这反应，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詹子朗佩服得无话可说，只能道：“周姐你逻辑真清晰。” 周琢斐挥挥手表示不值一提，既然他认识肖望，那就说明肖望之前的打听也是有意为之。 这么说来，还是叶茹看问题看得最准确。 她想了想，叮嘱詹子朗说：“那你等会儿去跟肖秘打个招呼吧，说起来新员工去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肖望时常会下来喝杯咖啡坐一坐，周琢斐经常能看见他。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会挑快结束的时间，今天出现的时机着实有点早。 “好的。” 此时詹子朗对周琢斐已经是心服口服，对方怎么说他自然要照做。 他立刻站起来，但又被周琢斐拦住。 “现在人太多，再等一会儿吧。” 于是詹子朗便等了一会儿，但肖望身边的人流愣是没断过，不免咋舌道：“肖秘的人缘可真好。” 周琢斐笑而不语，总裁秘书的职位自然会让人人笑脸相迎，但另一个原因也很重要——肖望至今还是单身。 对方年轻有为，长相英俊，性格温和，烟酒不沾，尽管他曾在公司当众宣布自己是不婚主义者，但女同事们私下还是把他评为了最佳的婚恋对象之一。 尽管凌煜也是单身，但是大家都很清醒，所以并不在这个讨论范畴里。 周琢斐甚至觉得，肖望公开不婚主义者这一点会让他的女人缘变得更好。 当然也有可能只有她这么觉得，人是有逆反心理的，总会有人尝试吃螃蟹，也总会有人挑战不可能。 不过从这么久，公司都没传出过肖望的传闻，也可以看出对方在私生活方面还是极为自律的。 眼看下午茶时间即将结束，休息区的人走了大半，肖望也总算有了点独处的时间，可以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看看风景了。 这时詹子朗朝周琢斐看了看，得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才起身走过去。 周琢斐目送他离开，开始整理起刚刚收集的建议，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远处的情况，只见两人相谈甚欢，光看神态就知道绝对是老相识了。 又过了一会儿，当她再度抬头时，却发现两个人竟然不见了。 周琢斐立刻四处搜寻，最后在远处自动贩卖机旁找到了两人，看着他们买好东西，又有说有笑地走了回来。 肖望不经意地抬头注意到周琢斐的视线，很自然地冲她露出微笑。 再一转眼，詹子朗已经走到她面前，而肖望则是在半路离去了。 “周姐，这是肖秘请我们喝的。”说着詹子朗将一罐苹果汁放在了周琢斐的面前。 “这么好？你们聊什么了，肖秘就请你喝东西。” “没什么，他就是说前辈请客是职场惯例，还让我多向你学习。对了……”詹子朗展示着手上另一罐饮料问：“我这里还有红茶，我们要不要换？” “不用了，苹果汁就行。” “周姐你喜欢苹果汁？” “挺喜欢的，怎么了，你要喝？”反正是肖望请客，对方想喝她也是可以让的。 詹子朗回答说：“没有没有，就是随口问问。”刚才肖望说要请客，他按照自己的口味选了红茶，但却不知道该给周琢斐选什么。 正在犹豫间，肖望就已经帮他选好了。 看来周姐喜欢喝苹果汁，他暗暗记下这一点，虽然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用上，但是记下来总没错。 “喝完饮料就上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之后周琢斐便没再问詹子朗问题，如今对方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后台超硬的有钱实习生了，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惹不起。 知道这点不就够了，那还打听那么多干嘛呢？ 回到办公室，周琢斐处理完剩下的工作，顺利地在准点下班。 今天是周三，虽然是个前后不挨的日子，但过完今天，离周末也就只有两天了，生活一下子就有盼头了！ 周琢斐打起精神，准备回家买菜回家吃点好的。正当她在超市采购时，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姚老师：小周，你好。我找人打听了很久，但就是联系不上张巧巧，如果你打算继续参加帮扶项目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个学生。] 周琢斐看着消息思索了很久，差一点就停在过道堵住了其他顾客。 她大三下学期参加过学校组织的一个公益项目，去了k市附近的乡镇中学做志愿者老师。 姚老师就是当时负责对接她的老师，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大四的时候，她看到姚老师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帮扶计划，大致内容是每人认领一个家境贫困的学生进行一对一帮扶，帮扶者和被帮扶学生并不见面，只是每月提供一些资金，一切沟通都由对接老师负责转达。 当时周琢斐已经拿到了寰宇的offer，对比起为了就业、考研忙得焦头烂额的同学们，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为了传递这份幸运，又或者是感恩，总之周琢斐选择参加这个项目，每个月只需要出几百块，以她当时的工资也是完全承受得起的。 张巧巧就是她的帮扶对象，两人毫无交流，大部分时间都是周琢斐给对公账户转账，姚老师告诉她张巧巧近期的成绩。 对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周琢斐也很期待她能够考上大学，虽然帮扶项目仅限于高中，但要是张巧巧能考上大学，她也是愿意继续提供帮助。 结果就在两个月前，眼看着高考在即，姚老师忽然告诉周琢斐，张巧巧转学了，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对方转去哪里他也不清楚。 周琢斐当时都蒙了，过不了多久就要高考，谁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转校？ 她拜托姚老师打听了很久，对方也很尽职，但现在看来还是没有结果。 思索再三她给姚老师回了一条消息。 [好的，姚老师，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可以安排给我。] 做完这些，她顿时没了什么采购的欲望，推着购物车去了收银台准备走人。 回到家她又收到了姚老师的回复。 [好的小周，谢谢你的支持，我理解你对张巧巧的关心，根据我的打听她应该是被远房亲戚接走了，读书应该不成问题，请不用太担心，新的学生资料我会在下周汇总发给你。] 看到这段话，周琢斐瞬间如释重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既然愿意参加这种模式的活动，周琢斐自然不要求回报，也不图留名，只要张巧巧能够拥有改变人生的机会就好。 她的好胃口又突然被唤醒了，周琢斐哼着小曲，走进厨房准备煮火锅吃。 晚上她抱着导演，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屋内关着灯，只有电视亮着。如果无视掉一股还没散掉的火锅味的话，氛围还算不错。 导演在周琢斐的怀里呆足了一分钟才找机会逃走，周琢斐也就随他去了，随手抓了一个抱枕抱着代替，安逸地度过了一个普通的周三夜晚。 第二天，她按照惯例在公司楼下的早餐店买早餐，她习惯性早到一会，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在工位上吃完早餐。 正当她站在常买的早餐店前排队时，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同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您好。” 9、女主 周琢斐还以为是哪个打算插队的路人，正准备一脸微笑地回头拒绝。 结果回头一看，发现叫住她的是个面容英俊，一身休闲装扮的年轻帅哥，时尚的造型让他和排队的上班族们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就算是帅哥，想插队也不行啊。 她露出客气的笑容：“你好。” 对方露出惊讶又尴尬的表情，摸了摸鼻子，“你不记得我了？” 这是什么话？ 周琢斐感觉此话一出，周围排队的人通通都看了过来，这眼神她太熟悉不过，都在看热闹呢。 可她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人，按理说像这样的帅哥自己只要见过，很难不留印象。 对方见此情形，指了指她的皮包提醒她：“昨天我不小心撞了你，我还给你留了名片你记得么？” 周琢斐这下总算想起来了，怪不得她一看到这人就觉得他的穿着风格有些眼熟，只是因为今天没有戴帽子，所以没认出来。 “你叫江慎，对吧？” 男子明显松了口气，连连应和：“对对对，是我。” 眼看着队伍已经排到周琢斐，她顾不上聊天，先向店员报上需求，正要将准备好的现金递过去，有一只手抢先一步付了钱。 周琢斐侧目，看到江慎冲她粲然一笑，“我来吧，昨天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道歉。” 她正想说没关系，店员已经收下了江慎的现金，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她只好先接过早餐。 等她和江慎走远一些，便准备把早餐钱还给江慎，但被对方拒绝了。 “没事，就当请你吃的。” 几块钱的事情，周琢斐也不想再推脱，于是干脆地点头道谢。“那就谢谢你的早餐了。” 对方见周琢斐坦然接受，笑容也更盛了，“是谢谢你原谅我。” “小事而已，我要上班了先不聊了，再见。” “好的，再见。” 周琢斐走了几步，却发觉江慎也跟了上来，看样子两人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见她回头，江慎主动说：“我猜你是寰宇的员工吧。” “嗯，你也是么？” 江慎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他五官很标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就算做再夸张的动作也不会破坏美观，反而让人觉得随性。 周琢斐从他身上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活力，这精气神跟她们这种上班族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她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推论。 “你们寰宇门槛这么高我可进不来。”江慎在话中小小地“捧”了周琢斐一下，语气拿捏得正好，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我是来办事的。” 说着两人已经进入到大厅内，周琢斐有员工卡可以直接过门禁，但江慎却是走向了前台。 周琢斐过了门禁，在电梯口等着，视线正好斜对着前台，反正也是无聊，便看着江慎办访客证。 一般来说公司接待业务也不会这么早，而且看江慎这穿着也像不是商务人士，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周琢斐，能在这里出现的人，穿着越休闲，本事越大。 就在这时，杜虞的话和那张塔罗牌又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浮现。 应该不会那么准吧？ 电梯已经到达，周琢斐顺着人流进入，而此时江慎还在前台等待着，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人在注视他。 随着电梯攀升，周琢斐也在快速整理思绪。 浪漫邂逅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换句话说，作者是不会花费笔墨去描绘一个路人的生活。 当她在工位上坐下后，便更加清醒了。 刚毕业那会，她特地买了不少言情小说回来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女主角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当，首先不能小心眼，其次心态要好，最后一点也很关键——得经得起折腾。 反观之她，不爱出门，不喜社交，防范心强，还贼小心眼，实在是担不起女主大任，所以说当不上女主角也是有原因的。 周琢斐在完成自恰后，安然地吃完早餐，开始为今天的工作做准备。 詹子朗是踩着点到的，虽然今天才是第三天，但他已经自来熟地和工位周围的同事打招呼，而大家的回应也很热情。 要不是昨天和周琢斐的那番对话，他一定会认为同事们的热情是自己凭借人格魅力赢得呢。 打完招呼，詹子朗便自觉地来找周琢斐领活干了。不管是出于肖望的叮嘱，还是他个人的原因，他都很乐意跟着周琢斐学习。 不为别的，就图对方这个敞亮劲儿，他就很喜欢。 说漂亮话的人他见得多也早就厌倦了，但实话也不一定讨人喜欢，但周琢斐好像拥有一些沟通上的天赋，总能在冒犯与勾起人兴趣之间迂回，同时说出实情。 周琢斐还对詹子朗的主动感到不可思议：“你今天很积极嘛，看来还是肖秘的话管用。” “当然不是，是因为周姐带我。”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詹子朗见周琢斐没当回事，又特意强调了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感谢也是真的！” 对方正欲和周琢斐再争论一二，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周琢斐迅速收起玩笑表情，拿起听筒。 变脸速度之快让詹子朗连连惊叹。 “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叶茹：“罗璟在吗？” “他刚出去了。” “那你拿张通行卡送到肖秘书那边去，快一点。” “好的。”周琢斐挂掉电话，对着詹子朗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快去干活。” 她到罗璟的座位上拿了张卡，对方的职责便是为员工发放通行卡，所以手上也会备着一些提前设置好权限的门卡。 当她来到肖望办公室时，却意外地在这里遇见了江慎。 “哟，又见面了。”对方冲她动了动手指。 肖望很是意外，“你们认识？” “嗯，今天才认识的，周琢斐对吧？” “是的。”周琢斐礼貌性地回应着，将通行卡交给肖望，对方接过后便给了江慎。 “小周辛苦你跑一趟了。” “小事，那我先走了。” 周琢斐前脚刚走，江慎也站了起来，“我也走了。” 肖望刚转会视线，一听江慎要走，眼波微动，继而说道：“江先生我送你。” 江慎连忙摆手，脚上的动作更快了，“这有什么可送的，你继续忙吧，帮我跟凌煜说一声。” “好的。” 肖望目送着江慎离去，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担忧，但愿是他想多了，江慎只是想早点走而已。 周琢斐在等电梯的时候又碰见了江慎，于是两人又聊了几句。 能够直接让肖望开口要通行卡，说明对方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所以周琢斐语气也很客气。 “还不知道您在哪儿高就？您给我的名片上好像什么都没写。” 江慎语气随意地回答：“高就也谈不上，我算是自己给自己打工吧。” “那就是自由职业者？”周琢斐由衷地发出一声羡慕：“真好啊。” 原本江慎不算说实话的，但是周琢斐真切的感慨顿时勾起他的兴趣，他清了清嗓子，用诱导性的语气问：“那你猜我具体是做什么？” “这要怎么猜啊。”周琢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配合地给出了猜测：“难道是模特，还是艺术领域相关的？” 在否认了周琢斐好几条猜测后，江慎才揭开了谜底：“其实我是一名私家侦探。” 10、聚餐 周琢斐刚才还有点演的成分，现在就是只剩下真情实感了，“这么厉害！福尔摩斯啊。” 得到了自己预想中的反应，江慎得意地翘起嘴角：“比起福尔摩斯，我更愿意称呼自己为马修·斯卡德。” “那岂不是更厉害了！” 江慎眨了眨眼，他在观察周琢斐的反应，看看对方是否真的听懂了，还只是在不懂装懂。 “你也看劳伦斯·布洛克？” “看过几本，大学的时候我很喜欢推理小说，要是没记错的话，马修·斯卡德以前做过警……” 其实周琢斐的话没说完，在小说设定中，主角的从警经验让他经常会动用在黑白两道中的人际关系来处理委托。 江慎自诩为马修斯卡德，那岂不是表示他也……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江慎打断了周琢斐，但与此同时他也判断出了对方是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琢斐也立刻会意收了声，想想也是，一般人能做私家侦探吗？ 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份职业很刺激。 尽管她还想再打听些情况，但电梯眼看就要到了，她也只能遗憾放弃。 “我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大侦探。” “也很高兴认识你，周小姐。” 周琢斐迈开步子正欲离开，忽又想起一件事。她转过身问：“我再多嘴问一句，你的收费高吗？” “还行吧，但我可以给你打折。” 说着，电梯门开始缓缓合拢，眼看时间要来不及了，江慎摆出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需要的话，电话联系哦。”说完还冲她挤了挤眼。 本来周琢斐是在想能不能委托江慎去找张巧巧，但她问完就有点后悔了。 这事情也很好分析，江慎这个点来找肖望，还能拿到通行卡，只能说明对方其实在给凌煜办事。既然能给凌煜办事，那么江慎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收费想必也不是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折扣到底有多少，但她还是在所难免地露怯了。 同时她也在思考有无必要在张巧巧这件事上花费这么多精力。 说实话两人之间其实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小妹妹无父无母和奶奶生活，去年奶奶去世后就开始住校。 当时周琢斐听说这时候，还在私下给姚老师转了一笔钱，请她转交给张巧巧。钱不多，但是应应急还是够用的。 这本是违反规定的行为，姚老师是看情况特殊才帮她转交，事后还特意叮嘱过她最好不要这么做。 她知道姚老师是好心提醒，对方做了这么多年公益，一定是见多了案例，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觉得自己也不算是什么大善人，只是手头还算宽裕，再加上不怎么看重钱，所以愿意额外帮点忙。 但是如果代价太大的话…… 如果她是女主角的话，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做吧，但遗憾的是，她只是个路人，万幸的是她也只是个路人，不需要背负太多道德枷锁。 周琢斐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还是趁着空闲的时候，掏出江慎的名片，将他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里。 虽然她自觉没什么能用上侦探的机会，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存完号码，她便把名片放进了装杂物的收纳盒里。 恰巧詹子朗过来问问题，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名片，不由得“咦”了一声。 周琢斐正在看文件，听到詹子朗的动静感到奇怪地问：“你咦什么？” 她抬头才发现对方正在看那张名片，“这人你认识？” 詹子朗不太确定地说：“可能认识？也可能是同名。” 但是基于两人都和凌煜有关系，所以周琢斐觉得大概率是一个人。 “这人自称是个私家侦探，和你认识的是一个么？” “那就是我知道的那个了。”詹子朗兴致勃勃地和周琢斐介绍起他知道的消息。 “他挺出名的，你知道新世界吗？” “你说酒吧？当然听说过了。” 新世界据说是本地最高档的酒吧，周琢斐刚来这上学的时候就听本地同学介绍过，大家开玩笑时也经常会用去新世界包个台来摆阔。 “新世界就是他家的产业。” “那不是挺有钱的？” “对啊，江家就是专做娱乐行业，一般来说家里的小孩大了得回家继承家业吧，但他就跑出来做私家侦探了，有段时间我爸妈一直用他当反面教材来着……” 詹子朗挠了挠头，满脸地不以为然：“但我觉得侦探什么的超级酷啊，我有朋友找他查过事，说他挺靠谱的。” 周琢斐听着他的讲述，简直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这么离奇的经历…… 她听完评价了一句：“有能力的人做什么都会很出彩的。” “是啊，我还挺佩服他的魄力，一开始我也想学他做点什么，但后来一想，发觉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周琢斐叹了口气：“真好，我毕业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考虑追求，有工作就做了。”她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看来我还是太庸俗了。” “别这么说，周姐我觉得你做得蛮不错的，哪有这么多人能找到梦想呢，你看我就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这工作还是我爸妈看我没事干，非逼着我找的。” 周琢斐听后倒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变得更苦涩了呢。 “……听完我更痛苦了，谢谢。” 她才不要跟有钱人共情！ “不要啊，振作起来！” “我很振作。”周琢斐麻利地圈出文件上的问题，还给詹子朗：“改完给我，谢谢。” “周姐，为什么你的谢谢总给我一种你在骂人的感觉？” “说明你已经开始熟悉职场了，去吧。”周琢斐支使的语气十分自然，而詹子朗也并不觉得哪里违和，应了一声就拿着文件就走了。 就连周琢斐自己都觉得神奇，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带过新人，也担心过自己没办法让对方信服，不过等实际操作起来，她发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事实证明，人有时候也不能自己吓自己，只有先去尝试，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 临下班前，叶茹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准备一下周五聚餐，理由是庆祝詹子朗加入行政部。 这也是部门的老传统，周琢斐刚来时也参加过自己的欢迎宴，叶茹又顺手把订餐馆的事情交给她去做。 “你也该试着学点其他东西了。”叶茹如是说道：“等回头年末接待的时候也能帮上忙。” “啊？我吗？” 一到年末行政部就格外的忙，除了公司内部的各种盘点总结，还有许多对外的应酬。 前几年周琢斐一直都是跟在叶茹后面，主要负责吃饭和叫服务员。 “你什么你？”叶茹看到周琢斐吃惊的表情，嗔怪了一句：“你都进公司三年了，还当自己是实习生？” 周琢斐坦白道：“说实话，我真有这种感觉。”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可以遇到叶茹这样的好领导，跟在她身后完全不用考虑太多问题，只要把安排下来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所以这三年她也没想过要在职场上要闯出一番什么天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要真有这个上进心，上学的时候早就考上重本了。 但叶茹却说：“你都开始带实习生，怎么还把自己当新人呢。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做了，正好锻炼锻炼自己，怎么能有畏难情绪呢？” 她自认看人还算准，也相信周琢斐是有这个潜力的。 11、豪车 不等周琢斐回话，叶茹便朝她挥挥手，“忙去吧。” 等她走出办公室，才惊觉叶茹与她的工作模式，不就是她和詹子朗的翻版嘛？ 果然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周琢斐虽然没有组织过相关活动，但商务餐可没少吃。心中也记下了几家味道、环境还不错的餐馆，在征询了几个相熟同事的意见后，很快就搞定了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叶茹在工作群里发布了晚上聚餐的消息。 同事们听后反应各不相同，有乐意参加的，也有觉得麻烦的耽误事的，但不管怎么说，平日里部门就就鲜少组织活动，再加上这是为了欢迎新同事加入，可谓是名正言顺的活动。 所以大家抱怨归抱怨，到了下班，便很自然地开始分车出发了。 周琢斐虽有驾照，但是一直没有买车，所以平时这种活动都是蹭同事的车，哪里有空位就坐哪里。 她本来打算拉着詹子朗一块去坐罗璟的车，但对方冲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 “周姐，要不你坐我的车？” 周琢斐不懂车，但是车钥匙上的那个大写车标她还是认识的，于是她果断地答应了。 一旁的罗璟看到詹子朗的车钥匙也不由发出惊呼：“我去，车不错啊。” 周琢斐一听，冲他招招手：“走走走，我们一块见世面。” 罗璟本来是打算自己开车走的，但是听周琢斐这么说，还真有点心动了，他的车随时都能开，但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詹子朗也很大方，热情地向罗璟发出邀请，“罗哥，那一起走吧，到时候我送你回来。” “那敢情好啊，麻烦你了。” “没事儿，都小事。” 此时其他同事们也都各自找到了出行搭档，于是三人也出发去地下车库。 路上罗璟和詹子朗一直在聊和汽车有关的事情，周琢斐自觉无聊，便拿着玩手机和杜虞聊天。 恰巧对方正在和她约周末见面，要把新男友介绍给她认识。 相比之下，周琢斐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一些。 她每天都会和杜虞聊天，只要一到公司，就会习惯性的点开聊天软件和杜虞知会一声 尽管两个人一天也聊不上几句，沟通过程就和小时候在社交软件上玩过的漂流瓶一样，看到消息回话全靠缘分，但她早就养成了习惯。 她本来就不怎么来地库，也不认路，只管跟在两个人后面，等到前面的人停下来，才抽空抬头看了一眼。 詹子朗开着一辆银灰色的轿跑，车身的线条极具科幻感，周琢斐眼前一亮发出一声赞美。 “这车帅诶！” “当然不错了，这可是他们家最经典的车型。”罗璟早就已经看呆了，两只眼睛仿佛都黏在了车上，不断打量。 周琢斐不懂车型，但也有自己的审美，她对詹子朗说：“你这车有点像《黑科斯》里面主角开的那辆车，真好看！” 詹子朗也兴奋地回应道：“没错，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买的，那车就是借鉴了这款设计的。” “要是车头这个地方再拉长一点就更像了！”周琢斐边看边比划着说。 “本来是打算改车的，但是我朋友说改了不太好，所以没动。” 罗璟已经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从他对周琢斐的了解来看，也能猜到对方说的应该是动漫游戏里的内容。 他揶揄了一句说：“这下好了，总算来了个跟你一样喜欢宅文化的同事了是吧？” “还行吧。”周琢斐一本正经地说：“有钱的宅和没钱的宅区别还是挺大的。” “周姐你又来了！” 詹子朗嘟囔着摁下车钥匙，车身立刻亮起流线型的灯线，配合着车库内并不算明朗的光线，这一幕酷炫得简直就像是游戏里的过场cg一般。 周琢斐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有钱真好，玩游戏都能买同款车。 进了车内，内饰虽然豪华，但她却没有没刚才那么多感慨了。 她一个人坐在后排，听着罗璟和詹子朗聊天，时不时地搭上几句。 年轻人之间沟通自然要随意许多，再加上行政部本身年轻且单身的员工就不多，大家很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个圈子，平时关系都不错。 只要不涉及到工作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产生矛盾的。 到了餐馆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除了开场之前，叶茹在所难免得说些场面话，至于那些落后又令人厌恶的酒桌文化自然是没有。 吃过饭，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周琢斐正想着该怎么回去时，叶茹忽然对她说：“反正是周五再去玩玩嘛，其他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得回去看孩子，你们年轻人又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 有位已婚的同事路过恰巧听见叶茹的话，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应和道：“说的没错，小周，趁年轻多玩玩，以后有这心都没这力了。” 周琢斐半开玩笑地说：“那简单呀，不结婚就没烦恼了嘛。” “我说认真的。”叶茹拍了周琢斐胳膊一下，让她仔细听着：“大家难的聚在一起，你再安排安排。” “那叶姐你去嘛？” “我就不去了，家里一顿事呢。”叶茹又看向另一位单身同事，又将同样的说辞说了一遍。 周琢斐已经算是听得很明白了，叶茹这意思就是必须安排了。 “那我们去唱歌？”一般来说，饭后的续场活动都是这个。 “随你安排吧，反正任务交给你们了。”叶茹说完便摆摆手离去了。 很快包厢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部门里的年轻人，一共有六个。 周琢斐向大家征询意见：“大家出个主意吧，要是没意见那我订ktv包厢了。”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都听你安排。” “我都可以，反正不回家就行。” 眼看众人都表示没意见，詹子朗缓缓举起说说：“那什么，我有个想法。” 此话一出，大家通通看了过去。 詹子朗继续说：“我在新世界有存酒，周五他们那里有表演，我们可以过去坐坐。”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纷纷投票表示支持。 “新世界？我上次去过一次，环境挺不错的呢。” “嚯，这么豪华的地方我还没去过呢。” “那就去呗，小周你说呢？” 周琢斐仔细一想，其实不管是去唱歌，还是去酒吧，对她来说区别都不大，都是找个地方吃果盘而已。 “那就听你们的，去新世界吧。” 大家分头行动，约好了到时候在酒吧门口碰头。 周琢斐依旧是和罗璟一起坐着詹子朗的车。 酒吧这地方周琢斐去得不多，以前也和杜虞在节日也去过几次，只是她不喜欢太吵的地方，所以后来杜虞就不怎么叫她去了。 如果可以选的话，她还是喜欢晚上窝在家里打游戏。 詹子朗轻车熟路到了新世界门口，将罗璟和周琢斐放下后自己则去停车了。 其余人都还没到，周琢斐注意到门口摆着招聘信息，不自觉地看了起来，在看到上面标注的薪酬后，她发出一声惊呼。 “我去！这边工资这么高！” 罗璟听了闻言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正常啊，夜场工作一般人也做不了，昼夜颠倒的，这多折腾人啊。” 周琢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现在都觉得自己的精力大不如从前，以前熬夜通宵打游戏都没事儿，现在少睡一个小时，第二天都头昏脑胀的。 “果然钱不好挣啊。” “而且他们家对服务员颜值要求挺高的。”罗璟摆出一副很了解的口吻说着。 12、富婆 周琢斐不由得啧了啧嘴：“你这么了解？看来平常没少来？” “没有没有，就偶尔会跟朋友来几次坐坐，经常来我也消费不起啊，你当我是小詹啊。”罗璟连忙摆手为自己辩解，接着他又看了看四周，确定同事们还没来，才对周琢斐说：“你知道他的车多少钱吗？” “不清楚，但我知道我肯定买不起。” “那也没有这么绝对。”罗璟粗略一算，一本正经道：“你不吃不喝上十年班，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周琢斐沉默了，她知道詹子朗家境好，但是这真相也太过血淋淋了。 这么看来，詹子朗算是上进的了。 她要是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还上什么班，只要不碰不良嗜好，一辈子吃喝铁定不愁。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 “别灰心，你还有机会。”罗璟安慰她说：“我刚才和他聊过了，人家还是单身，你努努力，说不定还有机会当阔太太。” 周琢斐从进公司起和罗璟的工位就挨在一块，刚入职时也时常受到对方照顾，所以两人关系还不错。 所以听到对方说这样的话，她也没生气，反而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异性恋呢？要不你再问问，说不定你也有机会。” 罗璟发出一声干笑，“你还真别说，富到这种程度，我行我也上了。” “好的，那你上吧，记住苟富贵勿相忘！” 正好这时候詹子朗也停车回来了，周琢斐作势要开口询问，可把罗璟给吓了一跳。 “诶，小詹我问你个事儿……” “咳咳咳……”罗璟开始剧烈地咳嗽，同时拉住周琢斐，用表情和动作向她求饶：“别闹别闹。” “啊？怎么回事？”詹子朗一脸困惑地看着两人宛如打哑谜一般地互动，“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罗璟急忙打圆场，试图糊弄过去，“什么也没有，我俩就是闹着玩呢。” 周琢斐发出一声冷哼，但也没有打算真问，吓吓他就得了，有些事情真较真起来那可没完没了的。 等剩下三人到场后，众人一同进入，周琢斐觉得这传说中本地最高档的酒吧也不过如此，起码她在游戏里见过更震撼的场面。 不过比起她以前和杜虞去过的酒吧，新世界的设计品味明显是最好的。 服务生一见到詹子朗便称呼他为詹少，领着众人到了离舞台最近，视野最好的卡座上。 詹子朗交代了几句，服务生便去准备。 周琢斐看双方配合如此默契，对詹子朗说：“怪不得你对江家的事情那么熟悉，看来是熟客。” “还好啦，其实是我朋友比较喜欢来这边，我就是陪他们过来的。” “那酒也是陪朋友存的？” 詹子朗认真解释说：“那还真不是，以前我觉得不能老让别人请客，所以才办了张卡。其实我也蛮久没来了，要不是今天听你们说，我都差点忘记这边还有存酒了。” 其余人一听，跟着起哄说：“没事，今天都给你解决了！” “你就吹吧！” 詹子朗也开着玩笑说：“没问题，今天喝不完谁都不准走。” 服务员很快就将酒水果盘一并送上，周琢斐酒量不行，属于喝一罐啤酒就头晕的程度，所以她在外从不喝酒，只是时不时地吃点零食水果，津津有味地看着表演。 正当她看得入神，坐在她身旁的女同事乔淇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小周，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琢斐回头，见对方一脸无聊地坐着。乔淇比她早两年进寰宇，性格比较内敛，平时在办公室里很少能听见她主动发声。 现在她既没有和其他同事聊天，也没有像周琢斐那样自己找事干，只是有些拘谨地坐着。 周琢斐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八点出头，想了想回答说：“差不多九点走吧。” 乔淇一听连忙附和说：“那我也九点走吧。” 周琢斐善解人意道：“乔姐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没事的，这里还这么多人，少一个他们不会发现的。” 对方明显是心动了，犹豫着要不要采纳周琢斐的建议，经过一番纠结后，她还是选择了不做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她冲周琢斐露出一个腼腆含蓄的笑：“没事，还是再和大家坐会吧。” “行，那就再坐坐吧，你尝尝水果，她家这个西瓜还蛮甜的。” 中途周琢斐忽然想上厕所，刚起身乔淇便关心地询问她：“要不要跟你一起？” “不用啦，我去去就回来。” 周琢斐顺着指示牌，在装修堪比时尚t台的走廊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卫生间。 出来时，她正想着自己该不会回去的时候迷路了吧，结果，一不留神就真走错了路。 店里的装修太具有迷惑性，四处都采用了镜面板，配合上打光，乍看上去四通八达的，对于只来过一次的人来说，的确很难判断位置。 她正按照来时的记忆寻找出来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对话声。 先开口的是一个男声：“不好意思江小姐，等会儿我还有表演，不能和你多聊了。” 对方的嗓音很特别，说话就像是唱歌一样，瞬间吸引了周琢斐的注意。 她心想这嗓音条件不去当配音演员真是可惜了。 “怎么你一见我就要走呢？”随后又响起一个女声，听上去年纪也不大，但语气略显尖锐，不免让人觉得气势逼人。 “怎么会呢江小姐，我是真的时间要来不及了。” “那你把这工作辞了，我给你开一家酒吧就好了，你想唱多久唱多久，你看这样行不行？” 哪里来的富婆！ 听到这霸气发言，周琢斐立刻脑补了一个珠光宝气，皮草加身的富婆形象。 她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想再多听两句。 “江小姐，您别为难我，我只是想做好这份工作。” “如果你只是把这当工作那就更不公平了呀。”女声缓和了语气，仍不满地抱怨着：“你上次还和素素出去玩了，但我约你就不答应，这不公平呀，明明我来的次数才更多吧！” “上次是因为阮小姐的生日，如果江小姐过生日邀请我，我当然也会去的，只是平日里我还要训练，所以实在不方便。” 从这些对话里周琢斐大致搞清楚了状况，这一男一女应该是店里的客人和演职人员，如今客人想要私联，但对方不同意。 在明白了两者的关系后，周琢斐的求知欲也迅速从发生了什么事，变成想看看当事人长什么样上了。 到底是多帅的帅哥，才能让富婆上赶着给他开酒吧？ 男方在委婉地拒绝，但是女方依旧在“加注”。 “你不用管那么多，我就是乐意给你花钱，又不是让你一定要做什么事情，我喜欢听你唱歌，想让你多唱给我听还不行？” 随着一路前进，周琢斐也终于在看清了远处两位当事人的模样。 二人都是俊男美女，女生穿着精致打扮贵气，看着年纪比周琢斐还要小一些。而男生则是黑衣黑鞋，染了一头酒红色的短发，身上佩戴着不少金属材质的配饰，不管是长相还是打扮，都和如今正当红的偶像别无二般。 前方两人看到周琢斐，也很有默契地沉默起来，像是想让周琢斐快点离开。 周琢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起来，既然不想让别人看热闹，那为什么要挑在这种毫无保密性的过道上说话啊！ 她样摆出一副毫不关心的冷漠表情，企图快速地从两人身边离开。 就在她快要走过去时，目光无意间和红发男生对视了一眼。 因为对方的帅哥氛围实在是太强烈了，所以周琢斐刚才并没有仔细打量他的长相。 如今走近一看，才发现对方长了一双桃花眼，眼中含着光，眼尾微垂，哪怕面无表情，看着也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周琢斐从来没有见过真人能长成这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方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看着周琢斐愣住的表情，默默打量了一眼她的衣着打扮，迅速判断出对方不像是常客，更像是个老实本分的上班族。 他念头一转，忽然露出微笑对江美罗说：“其实江小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嗯？怎么了？” “其实……我有女朋友了。” 13、表演 “怎么可能！”江小姐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喊了出来。 这一定是假的！ 她在心中快速得出结论，语气直白：“你拒绝我就算了，犯不上编一个这么蹩脚的借口，假如你有女友的话，为什么店里的人都不知道呢？” “那是因为她工作很忙，平时都没有时间和我见面，我来这里工作也是为了努力赚钱，不想让她那么辛苦，所以我……”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过来。 这一眼看得周琢斐眼皮狂跳，为什么她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朋友，虽然我也很同情你在工作中遇到难缠的客人，但是你也不能连累到无辜的路人啊！ 周琢斐几乎是本能反应，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给人回语音消息，捏着嗓子，故作娇羞地说：“宝宝，别催别催，我马上就回来了。” 同时她也加快步伐，如果不是鞋子不方便的缘故，说不定她已经跑起来了。 整个过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两人一眼，对方自然也来不及做反应。 直到她走远了，还能听见那位江小姐在追问对方女友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你的女朋友一起来吧，正好我想认识认识她。” 一直到她走远，彻底听不见对话了，周琢斐才在交叉口才停下来，同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好险，她差一点就有男朋友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男生大概率是想让她假扮女友，好让那个江小姐知难而退。 这剧情从她小学看少女漫时就开始用了，怎么现在还是这一套？ 但他也不好好想想，这位江小姐要是真这么有道德感的话，也不会说出让他直接辞职的话了。 虽然她也不了解江小姐，但是从这个发言便能感觉到对方不怎么尊重男生的职业选择，听上去就像是个平常习惯性用钱解决问题的大小姐。 如此一对比，詹子朗的含金量变得更高了，他开着几百万的豪车，也没见和同事说话趾高气扬，相反还谦虚得很呢。 周琢斐边走边想，没走两步，一声“小周”打断她的思绪。 她本以为是和哪个来上厕所的同事碰上了，心中一喜，正要上去碰头，一回头发现竟然是肖望站一条走廊尽头在和她打招呼。 “肖秘？你怎么在这儿啊？”周琢斐又惊又喜，遇到个熟人也行，立刻调转方向，朝他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离肖望还有几米远距离时，对方却冲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不要再靠近了。 周琢斐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停了下来。 肖望和声细语地解释说：“别太靠近，小心呛到你。” 听到这话，周琢斐才发现对方只穿了一件衬衫，摘掉了领带，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明明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愣是被他穿出几分时尚感来。 其次肖望的一只手放在身后，周琢斐虽然看不清楚情况，但是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烟味，大概也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她还在前方的墙壁上看到了吸烟区的标识。 比起在这里碰到肖望，周琢斐觉得看到对方抽烟更令人震惊。 她认识肖望三年，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他抽烟，同事们每每提到他，也都是说他烟酒不沾，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来着。 现在看来，同事之间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点。 “我和朋友过来坐坐，顺便聊聊天。”肖望把手中的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但并不急着立刻出来。 “这样啊，我是跟我部门人来的。” “我知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肖望笑着说：“你们的座位很显眼。” “是小詹给我们安排的。” “我猜也是。”肖望自觉身上的烟味淡了些才从吸烟区走了出来，但依旧和周琢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找错路了？” “是啊，这边的标识做得太不明显了，明明我是看着指示牌过来的，但是出来的时候就找不着了。” “这里是不太好认路，我带你出去吧。” “好嘞！”周琢斐跟在肖望身后，故意忽略了有关抽烟的发现，而是和他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认为自己走错路跟刚才那两人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不解释清楚的话，显得她实在是太呆了。 再者说刚刚的遭遇也很适合当成谈资，等回头见到杜虞，她肯定还会再说一遍的。 肖望听到一半忽然问：“你刚才说那个女生姓江？” “嗯，反正我听那个男人是这么称呼她的，不过到底是哪个[江]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率说的应该是江海地产的二小姐江美罗。”肖望大致说了一下外貌特征，周琢斐发现竟然都对上了。 “还真是跟你说的差不多诶，肖秘你知道的好多！” 听着周琢斐的夸奖，肖望露出淡淡的微笑，这也值得被夸奖么。 “没什么，之前我跟凌总出席活动的时候，见过那位江小姐几面，所以知道一些。” 周琢斐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对哦，你经常跟着凌总参加活动，肯定认识不少人，那个江小姐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具体就不是很清楚了。”肖望说的很隐晦，其最主要原因还是不能乱说。 他作为凌煜的秘书，对外就相当于是凌煜的半个代言人，哪怕是私下闲聊也得注意言辞，尤其是还是和他人相关的评价。 当然肖望也很清楚周琢斐只是随口问问，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个所谓的上流圈子，的确是个充满神秘又令人向往的存在，会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就连他的朋友和他小聚时，也会打趣地问他最近有没有热闹可听。 就好比周琢斐刚刚遇到的情况，他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一开始他也会像周琢斐这样惊讶甚至是厌恶，不过在见多之后也就习惯了。 当双方话语权不对等时，常常会出现掌握资源更多的那一方提出用交换资源来解决问题的情况，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最不费力的处理办法。 上位者是不会去考虑下位者的想法的，他们需要仅仅是服从配合。 听到肖望这么说，周琢斐并未追问下去，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肖望本以为自己只是又听到了一个稀疏平常的故事，没想到后面的剧情却峰回路转。 在听到周琢斐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火速跑开时，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琢斐一听他笑了，立刻停下叙述，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肖秘，哪里不对吗？”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肖望肯定是比她见多识广的，所以对他的反应也格外敏感。 “没有，我觉得你做的很好。”肖望看到周琢斐紧张地五官都要皱成一团了，连忙解释说：“这种事情千万不要沾上，一旦被卷进去，吃亏得一定是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不就跑了嘛，结果就迷路了。”周琢斐无奈地摊摊手，不忘点一下题。 对方打趣说：“那你下次逃跑之前先规划一下逃跑路线。” 周琢斐语气夸张地回道：“下次我铁定绕道走了，谁能想到走路上都能撞见这么离谱的事情？” 肖望笑而不语，但是看到周琢斐单纯率真的表情，心中竟生出了一分羡慕。 自己刚进职场时的状态也和周琢斐很像，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已经习惯了沉默，不再会对眼下的这些事情做出反应。 也许再过几年周琢斐也会变成他如今的状态，又或者对方并不会改变，被职场规训的只有他自己。 在肖望的带领下，两人很快便走出了这片堪比迷宫的走廊。 周琢斐问：“肖秘，你要过来打个招呼吗？” 14、挽留 肖望选择了婉拒，“算了吧，我朋友还在等我，你们好好玩，我就不打扰了。” 周琢斐也表示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休息时光愿意碰见同事的，她爽快地点点头：“行，那我也撤了，不打扰你啦，祝你周末过得愉快~” 见对方如此上道，肖望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谢谢你，你也是。” 不过就在周琢斐即将离开时，肖望又突然叫住了她。 “小周，还有件事……” 周琢斐回过身，肖望已经收起笑容，面容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陌生，“你和江慎很熟？” “不熟，也就见过两面吧。”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肖望的语气很柔和，但多了些认真。 周琢斐没想到肖望会忽然提到江慎，不过在一个认识了三年的职场前辈和仅有过两面之缘的私家侦探之间，她自然会选择前者。 江慎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但肖望总不会害她的。 所以她答应得十分干脆：“我知道了。” “你不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就好。” 肖望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上次他就隐约觉得江慎对周琢斐的态度不太一般。 按理说这是别人的事情他不该多嘴，可周琢斐是他亲眼看着成长的后辈，对方对他也是尊敬信任，哪怕江慎是凌煜的好友，哪怕他知道自己应该明哲保身，他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幸好周琢斐还是他印象中那个聪慧伶俐的后辈，能够听懂他的暗示，也不会节外生枝。 因此即便他抽烟被周琢斐撞见也不是很紧张，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多嘴的人。 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抽烟，凌煜厌恶烟味，所以他平时并不会碰，只有在闲暇之余才偶尔来上一根。 “怎么会呢，你照顾我，我知道的。”周琢斐表情狡黠地冲肖望比划了一番，先是手握成拳，接着捶了捶自己的肩膀，下一秒她就差点玩起梗说上一句heybro了。 肖望总算能舒心地笑出来了，“那下周公司见。” “下周见~” 罗璟见到周琢斐回来，立刻用夸张的语气开玩笑说：“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怎么去一趟厕所就回不来了，都以为你跑了呢。” “别提了，这边路也太难找了，我差点就迷路了。”周琢斐故意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给打发过去了。 她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到九点了，周琢斐和乔淇对了个眼神，两人迅速达成意见统一。 由周琢斐主动开口：“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了哦。” “这么早？” “不早了，这都九点了。” “周姐要不再坐坐吧？”詹子朗下意识地想要挽留周琢斐，本来他今天是打算和对方好好聊聊的，只是一落座他就和周琢斐分开了，再加上其他同事又一直在找他聊天，所以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不坐了，再坐我的腰突都要犯了。” 罗璟显然更了解周琢斐，一脸了然地对詹子朗说：“别留了，你留不住你周姐的，她肯定要回去打什么游戏了。” 进公司的第一年，周琢斐的宅属性便暴露无遗，一开始她还有有点尴尬，有种线下掉马的羞耻感，但是后来她发觉，适当地给自己立立人设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现在，她什么都不用说，同事就能帮她想出理由来。 此时另一名男同事还在打趣对周琢斐说：“小周你这跑得也太快了，我们这么多人陪你喝酒聊天还不够嘛？” “你这个问题问的，完全没有选择的难度嘛。” 周琢斐平日里本来就不大喜欢这个同事的作风，现在对方突然冒头发难，她也就真假掺半地说：“那肯定是选打游戏啊，你是怎么好意思把自己跟数千万打造的电子艺术品放在一起比较的？” 詹子朗率先笑出声来，其余人听了也忍不住在笑。 周琢斐平日里说话一直都是这个腔调，所以其他人也听不出她的的意思，男同事就算感觉出不对劲，在当下这个处境里也做不了什么。 接着周琢斐又看向詹子朗，用一副只有同好才明白的语气对他说：“小詹，我今天要回去打黄金人马了，除了你没有人懂它的重要性了！” 詹子朗听后顿时觉得自己该和周琢斐站在同一战线了，当下也不再留人了，反而是催促她：“那你快回去吧，争取一晚上过了它！” “好兄弟，你懂我！” 周琢斐招呼着乔淇就要走，罗璟不放心地叮嘱起二人：“你们俩回去小心点，到家在工作群说一声。” “知道了，那我们先走了。” 乔淇此时俨然把周琢斐当成了领头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走出了酒吧，耳朵远离了那些恼人的动静，周琢斐这才松了口气，语气轻松地对乔淇说：“呼……总算安静了，里面吵死了。” 乔淇深有感受地跟着点头：“确实太吵了，我就是光坐着都觉得头疼。” “那赶紧回家休息吧，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就好。” 因为两人不顺路，所以只能分开行动，周琢斐先看着乔淇上车，自己才坐上车。 在等车的过程中，周琢斐发现了一个站在路灯下抽烟的男人，看着也像是从酒吧里刚出来的客人。 看到这一幕，她便又想起了刚刚碰到肖望时的情景。 真没想到原来肖秘也抽烟，不过要么是他抽烟频率很低，要么就是他自身管理比较严格，因为周琢斐从来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公司在每层的角落都设置了吸烟区，还配备了一些除味清洁用品，不过就算有万全的准备，烟味也是无法被完全祛除的。 她回想起，刚才对方便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真不愧是肖秘，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严格注意每一个细节。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是总裁秘书了，换做是她的话，可能都会熬不过实习期。 凌煜这人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严格，所以也不存在一般小说中女同事们为了和总裁多接触而争抢机会的情况。 相反大家都是相互推托，把这工作交给别人。 可想而知，肖望能在凌煜身边当秘书，一做还是好几年，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敬佩的事情。 周琢斐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一想到明天是周末，总算不用早起上班了，心里便美滋滋的。 她正计划着要不要买点水果回家吃，无意间看到岑欢从小区里出来，站在了路边，像是在等什么人。 等她买完水果从店里出来，看到岑欢还站在路边，便好奇地过去打招呼。 “你要出门呀？” 岑欢原本在想心事，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吓了一跳，在看到来者是周琢斐后，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啊。” “没事没事，是我吓到你了。”周琢斐举着刚买的香蕉问：“我刚买了香蕉，要不要来一个？” “不用了，我等会儿要去面试。” “面试？”周琢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就对了，按照剧情的发展岑欢是要离开酒店去酒吧工作的。 看来剧情是真的要开始了。 15、内推 她直接跳过了有关于上份工作的问题，而是关心地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面试？安不安全呀？” 周琢斐的话让岑欢心中一暖，她解释说：“没关系，是我朋友介绍我去的，她以前在那里上过班，听说最近缺人才推荐我去试试。” “原来是内推啊，那确实没什么问题，也是酒店吗？” “这个……”岑欢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本来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去面试，最后是她朋友劝说她，说薪水高，可以做段时间再换，她才勉强同意。 毕竟现在她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钱，至于别的……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 既然碰见了周琢斐，她临时起意不如请对方为她参谋参谋，毕竟对方是在大公司工作，说不定会有一些不同的见地。 岑欢一脸诚恳地请求着：“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可以啊，你先说说这份工作的情况吧，我帮你参谋参谋。” 周琢斐心想着正好可以补缺一下剧情进度，没想到对方一张口便说出了新世界的名字。 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嘛？ 话也不能这么说，周琢斐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去新世界，在其他地方似乎也碰不到凌煜才对。 “听你这么说的话，薪资待遇其实蛮不错的，但是酒吧工作环境比较辛苦……” 尽管知道岑欢去酒吧上班是必然结果，但是周琢斐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看法都说了出来，反正选择权在岑欢手上，又不是她摁着头让对方签合同。 “先不说职业前景的问题，在那里上班也就是吃年轻饭，你要是想辛苦两年攒点钱也还行，但如果长期干的话，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而且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有话我就直说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的……”周琢斐回想起不久前才撞见的事情，这种事情也许并不会天天发生，但是在酒吧这种工作场合发生的概率一定要比职场高得多。 哪怕岑欢是女主角，也不代表她遇到这种事情能全身而退。 周琢斐越想越担忧，但她也知道自己担忧也没用，近几年网上有句流行语说的很好——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她收拢思绪，对岑欢说：“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决定权还是在你身上。” “嗯，我明白。”岑欢也知道周琢斐是真心为她好才会说这么多，所以也很真诚地表示感谢。 她理解周琢斐的担忧，但她的情况也不许允许自己这么挑三拣四，能尽快赚到钱最重要的事情。 “我会仔细考虑的，谢谢你帮我分析。” 周琢斐连说没事，用手比划着：“不管怎么样，先预祝你面试成功啦，多个选择多条路嘛。” 她告别岑欢，转身进了小区。 这一周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虽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但也让她看了不少热闹。 这让周琢斐不由思考起一个问题——要是当初没有收到寰宇的offer,如今自己又会做什么？ 首先她肯定没有勇气像江慎一样做一个不被主流认可的自由职业者，其次她应该不太可能和杜虞一样从事acg行业，兴趣和事业是两回事，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的父母会这么开明。 她出身于一个极为常见的双职工家庭，家里条件一般，谈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吃喝也没少过她的，父母上学时对她的期望就是考个好大学，后来发现她成绩就那样了，要求就变成了读个好专业，以后好就业。 当年自己能进寰宇可把她父母给骄傲坏了，也一直很支持她的工作。 后来她无意间和父母提到杜虞的近况时，他们的有些话让周琢斐意识到，父母之所以支持，是因为认可她的工作，而不一定是认可她的选择。 不过人要是一直纠结于假设中的问题，那就是在庸人自扰了。 周琢斐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像杜虞那么洒脱，也不太可能走上和她相同的生活。所以她大概率还是选择一家公司，成为格子间打工人。 周六，周琢斐是被导演的叫声吵醒的。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猫饿了，周琢斐眼睛都没睁开就爬起来给导演添粮。 猫粮一入碗，导演果然就老实了，周琢斐便又迷迷瞪瞪地去睡回笼觉。 这一觉就睡到上午，她随便吃了点东西，起床准备收拾一下赴杜虞的约。 杜虞特意嘱咐她今天要好好打扮一下，平日里周琢斐都是以淡妆为主，今天为了给好友面子，她可是怎么隆重怎么来，不仅特意化了全妆，就连耳环手链什么的也都没落下。 她们约在了一家私房菜馆碰面，周琢斐去时，只有杜虞一人在座位上。 “怎么就你一个？” 杜虞解释说：“他去买奶茶了，隔壁有一家新开的奶茶店看着还不错。” “有对象就是好哈。”周琢斐摆出一副羡慕吃醋的表情，“买奶茶都不用自己去。” 杜虞白了她一眼：“你在这儿吃什么醋呢，还能少了你的？” 周琢斐立即笑逐颜开，“亲爱的，爱你哦～” “你也真是好打发，一杯奶茶就变脸了。”杜虞一脸嫌弃地要把凑过来的周琢斐推开。 “这怎么能叫一杯奶茶呢？这明明是你对我的爱呀！” 杜虞被肉麻得浑身直打哆嗦，立刻叫停：“周琢斐，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人家不嘛～”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两人正嬉闹着，只见从餐馆门口推门而入一个身材高挑的帅哥，对方穿着机车服，留着不算常见的长发，手上还拎着几杯奶茶。 周琢斐立刻注意到了这人，她向杜虞投去问询的目光：“是他吗？” “嗯，怎么样，帅不帅？” “挺帅的。”要是放在平时，这已经是周琢斐见到的帅哥天花板了，但谁要她最近一连碰到好几个帅哥，眼光自然就要高一点了。 特别是昨天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和杜虞男友穿着风格还有些相似，难免会在心里比较一下。 “说到这个，我有个事儿必须跟你分享一下……” 周琢斐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分享一下昨天的见闻，而杜虞的男友也走到桌前，她只能暂时停下。 “先等一等，给你们俩介绍一下。”杜虞先是指着男生对周琢斐说：“这是我男朋友，韩楚彬，不过我一般叫他冬野，这是他的cn名。” 接着她又将周琢斐介绍给对方。“这就是我老跟你提到沐沐，周琢斐。” 双方打了招呼，周琢斐忽然有种上大学时见同好的感觉，一时感慨道：“说真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用cn来称呼别人了。” “好像是的，好像只有我还叫你沐沐吧？” 以前在社团的时候，大家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圈内名，也就是所谓的cn。当年周琢斐就给自己取名叫沐沐，不过自打进了寰宇后，她就变成小周了，或者周姐了。 “那肯定只有你了嘛，我跟社团其他人也不怎么联系了。” 两人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大学时光，便迅速转换了话题。 杜虞找的男朋友几乎都是一个类型，首先得长得帅，其次就是性格不能太闷，要幽默风趣一点。 韩楚彬就符合这个标准，虽然才刚和周琢斐见面，但说话语气态度就已经相当自然了。 杜虞提醒周琢斐：“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故事还没说完呢。”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周琢斐又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次她叙述的重点就跟和肖望说的不一样了。 和肖望描述时，她注重的是整体剧情的陈述，而跟杜虞分享的时候，周琢斐不免要添油加醋，增加一点主观感受。 不过就算去掉这些描述，这段经历也足以称之为离奇了。 “啧啧啧，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张口就是给你开个酒吧什么的。”杜虞感慨完，开玩笑地向男友抛出一个问题：“要是你，你怎么选？” 韩楚彬不由得挑了挑眉，“一间酒吧就想收买我，那我未免也太廉价了” 16、礼物 周琢斐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傲慢，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比较好，杜虞看到她的表情立刻笑出声来，解释道：“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勉强还算是个富二代呢。” 韩楚彬当即抱怨说：“富二代这称呼也太难听了。” 杜虞立马改口，手心包住他的下巴，大拇指和四指分别置于两侧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亲昵地说：“那叫你少爷吧，冬野少爷怎么样？” “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想怎么叫都行。” 眼看着小情侣开始腻歪，周琢斐很自觉地转移视线，假意研究着餐馆的装修陈设。 和情侣出来玩这是避免不了的情况，这就是电灯泡的命运，她了解。 吃过饭，三人决定去看电影。 到了电影院，周琢斐一边问杜虞刚才饭钱多少，一边掏出手机。 杜虞话都没听完就开始摆手：“行了，这钱我还能找你要？你留着给导演买点零食吧。” 说完她便起身去厕所，留下了周琢斐和韩楚彬两人四眼相对。 周琢斐也不是社恐的人，再加上她以前也算是和对方混一个“圈子”的，自然而然带着一分亲切感。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只见对方掏出手机向她示意道：“要不先加个好友？” “好呀。”周琢斐掏出手机和他交换了社交账号，添加完成，她很顺手地就点进了对方的空间看了起来。 韩楚彬的空间很丰富，几乎每天都会发，除了发动漫游戏相关的内容，还有各种美食、旅行的照片，看上去是个很热爱生活且充实的人，这一点倒是跟杜虞挺搭的。 没一会儿，杜虞就回来了，看两人都闷着头看手机，还以为她们是没话说，心里正想着这不应该啊，这两人不是都挺外向的么？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呢？” 周琢斐立即将手机界面展示给她看：“我们刚加了好友，我在看他动态呢。” 杜虞一听也跟着看了起来：“他动态可热闹了，每条下面留言的人都一大堆。” 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韩楚彬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看着两人直到入场广播响起。 电影结束，三人从电影院出来，韩楚彬问杜虞接下来要去哪里。 杜虞和周琢斐对视了一眼，不用周琢斐开口，杜虞便说： “让我猜猜，你想回家了。” 周琢斐立即笑了起来，“还是你懂我。” 她对于外出活动是有时长限制的，就像是电池耗电一样，一开始也能活力四射，但是随着能量耗尽，她便折腾不动想回家休息了。 杜虞早就预判到了她的答案，摇了摇头说：“那你回去吧，我们再逛会儿。” 周琢斐正等着这句话呢，“好嘞！你们慢慢约会说完又冲韩楚彬笑着招招手，“拜拜，很高兴认识你。” 韩楚彬一边微笑回应，视线不由得在周琢斐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杜虞的装扮风格就和她的长相一样，艳光四射，极具侵略性，不管谁和杜虞站在一块，都会被抢走注意力。 他历任女友也都是杜虞这样的类型，漂亮张扬，和她们站在一起不仅养眼，自己心里也会有莫大的满足感。 而周琢斐长相就要显得柔和许多，旁人乍一看并不会去考虑她是否漂亮，但就是觉得看着舒服，并且身上还杂糅着一股知性与干练的气质，和韩楚彬以往见过的类型都不太一样。 等周琢斐走远了，他才将目光收回，装作无意地问杜虞：“你这朋友是做什么的？” 杜虞白了他一眼，对于他没记住周琢斐名字而感到不满，“人家叫周琢斐，你好歹把人家名字记住啊。” “好好好，记住了，周琢斐是做什么的？” “她啊，她是做行政的，在寰宇上班，这工作不错吧。” 杜虞话语间有些许炫耀的意味，韩楚彬家境优越，自小见多识广，所以说话中总免不了带着一丝优越感。 而杜虞恰好就吃这一套，她觉得男人爱显摆不是坏事，最主要是你得有这个资本，不要没有硬装，得言之有物才行，而韩楚彬就很符合她的要求。 在她看来周琢斐这份工作是实打实的好工作，任谁来都是挑不出毛病。 果不其然，对方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寰宇啊，那是不错，难怪她现在退圈了。” “她也不算是退圈吧，只是她现在不愿意出门，其实天天都在家里打游戏呢。” “那是挺宅的。”韩楚彬随口答着，嘴上还在和杜虞说话，心思却不知不觉地走远了。 晚上周琢斐正在光游戏论坛，杜虞慧然给她发来消息。 [你觉得他怎么样？] 周琢斐一手敲着键盘，另一只手摁着手机，麻利地给杜虞回话。 [还行啊。] [就三个字？你这么敷衍，是不是又在打游戏！] [你喜欢就行啊，我只是见了他一面，也看不出别的来了嘛。] 反正从外形来看两人很般配，又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对方家境也不错，从周琢斐的角度来看，实在是找不出什么错来。 [我也觉得还行，反正先处着试试看。] [试试呗，对了，你生日快到了吧，在你收藏夹里挑挑，有什么想要的链接发我。] 杜虞立刻发来了数个表情，又是害羞，又是亲亲，接着就没动静了。 周琢斐很满意地将手机丢在一旁，很好，接下来她起码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安心逛论坛了。 一直到她准备睡下，杜虞才给她发来了链接，周琢斐困得连链接都不想打开，直接回了一个ok的手势，便关掉了手机。 杜虞的工作性质时常需要熬夜，作息自然也是颠三倒四的，但是她可熬不动了。 直到第二天起床，周琢斐一边刷牙一边玩着手机，这才打开了杜虞的链接，点进去是一个动漫手办的购买界面，周琢斐扫了一眼购物须知，确定是现货便选择了下单付款。 整套流程下来花了不到一分钟，她连牙都没有刷完。 这一刻，周琢斐忽然有些释然。 对比起学生时代省吃俭用攒钱买东西的日子，她现在已经不太有这个困扰了。 所以说，虽然她没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但是她选择了钱呀，她可以用钱去买更多喜欢的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曲线救国”呢？ 洗漱完周琢斐给杜虞发了消息，表示自己已经买过了，但过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周琢斐觉得不对劲，点开杜虞的动态，结果发现对方在凌晨三点还发了一条在山上看星星照片，难怪没有回消息，恐怕人才刚睡没多久吧。 “这是真能折腾啊……”周琢斐一边感慨一边放大照片仔细研究。 这也是她的习惯之一，总会留意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细节。 照片是坐在一辆车篷车上拍的，看环境背景是在一片很开阔的地段，她在k市生活了七年，甚至不知道这里还有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杜虞坐在副驾驶，照片的一角露出了驾驶座上人小半个身子，看服饰也和韩楚彬对上。 周琢斐顺手点了个赞，往下一划，看到评论区里她们的共同好友已经盖了高楼，大家讨论的内容五花八门的。 有佩服她能熬夜的，还有夸车不错的，也有人在问驾驶座坐的到底是谁。 周琢斐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有趣的评论还要加入其中，她拿着手机一路从卫生间走到客厅，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导演就躺在她的脚边。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会时不时传来两声小孩子玩闹的动静。 周琢斐回完消息，将手机放在桌上，困意又再度上涌，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地开始睡回笼觉了。 看似平平无奇的周末却总能给她带来充足的休息。 第二天，她精神焕发地出门上班。 每周一总是最忙的时候，周琢斐忙了一上午，中午稍作休息，下午便马不停蹄地去忙下午茶的准备工作。 当然她也没忘记叫上詹子朗，两人一起忙活，效率也快了不少。 忙碌完，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詹子朗不顾形象的脱掉西装外套，扯开领带为自己扇风散热，而周琢斐则是掏出手机，刚才她就听到手机响了好几声，但一直来不及看。 在看到信息列表上跳跃的头像，她不由得“嗯？”了一声。 17、在吗 詹子朗问：“怎么了，周姐？” 周琢斐反应过来，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给她发来消息的人是韩楚彬，对方一共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一个表情，第二条则是[在吗？]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周琢斐都会默认对方没什么急事，因为真有急事的人都会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她回了一句[在的。] 消息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现在不是很忙，找我有事吗？] [是的，想请你帮个忙，月底是杜虞的生日，我不知道给她买什么礼物，所以想请你帮我出个主意。] [这个你可以问她呀。] [如果问她的话就没有惊喜了，所以才想着请你帮忙参考，毕竟你认识她这么久，肯定比我更了解她。] 周琢斐以前倒是挺爱帮人出谋划策的，不过年纪大了就没那么热心了，其中也不免吃过亏长了教训的原因，但是和杜虞有关的事情还是要帮的。 [那要不你先说一说你的预算？] [钱不是问题。] 周琢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忽然不想帮这个忙了了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手机，手指不停地在桌面敲打，这下詹子朗不得不注意到了。 “周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也是被有钱人刺激到的一天。” 她说完看到詹子朗一脸莫名，急忙又加了一句，“跟你没关系。” 对方一听，表情立马就好了，甚至还有点好奇：“那是谁啊？” 于是周琢斐便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詹子朗在听到最后一句“钱不是问题”时，玩味地挑了挑眉头说：“这兄弟有点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詹子朗努了努嘴。“如果真的钱不是问题，还需要来找你打听吗?” “哎？我是他女朋友的好朋友，肯定是我最了解她啊。” “周姐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詹子朗细细解释起来：“在规定的额度里挑一个令人满意的礼物，这叫挑礼物，但如果没有额度的话，选择还重要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要是送你一套海景别墅，你会在意别墅院子里种什么花吗？” 这下周琢斐听明白了，当礼物的价值上升到一定层面时，意义就不重要了。 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别说送别墅了，给我在本地送一套一室一厅都是我的再生父母。” “周姐要找房子吗？我手上有几套公寓可以租给你。” 周琢斐瞪了他一眼，立即挥手示意：“别跑题说正事！但是听我朋友说，他男朋友的确挺有钱的。” 说完她看到詹子朗嘴角微微上翘，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是周琢斐已经懂了，这是在嘲讽。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替韩楚彬说了句话，“可能他这个人行事风格是这样吧，只要对我朋友好就够啦。” “那你就跟他说，让他把你朋友的公司买下来，让你朋友当老板。”詹子朗语气轻松地摊开手，“与其给人打工，不如让人给自己打工，反正钱不是问题。” 周琢斐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尽管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不适合笑，但谁让她是个笑点极低的人呢。 “你这也太损了吧哈哈哈哈哈……” “这话不是他说的么？你问他预算了，他说钱不是问题，那你还替他省什么？” “说的也是。” 要是对方给个具体数目，她倒是能在规定价格内找一个合适的东西，但要是不受限的话，那可真是没边了。 她甚至觉得詹子朗的建议挺好的，当久了打工人，谁不想当老板？ 就在两人说话间，韩楚彬又发来几条消息。 [我是不是给你出了个难题？] [主要我觉得杜虞开心最重要，至于钱无所谓。] 周琢斐见对方说得还挺诚恳的，于是回了一句附上自己真诚的建议。 [主要没有预算，选择的余地就太大了，要不你给她包个大红包让她自己想买什么吧，我觉得这样最简单诶。] 回完消息，周琢斐看到詹子朗一直瞄向她，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求知若渴来形容。 她举起手机冲詹子朗晃了晃，“想知道他说什么了？” 詹子朗连连点头，“那肯定啊，哪有故事只说一半的。” “我让他给我朋友包个大红包，我朋友比较务实，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 “就这啊。”詹子朗失望极了，“周姐，我发现你对他特别客气，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你肯定就开嘲讽了。” “还不是因为不熟么，客气一点不是很正常？不然一上来就嘲讽，那多冒昧啊。” 不过有了这么一出，周琢斐对韩楚彬的印象已经不大好了。 为了避免日后麻烦，他们还是少打交道比较好，免得杜虞夹在中间难做。 “说的也是。” 想到这几天所见所闻，周琢斐看着詹子朗，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 “仔细想想，小詹你还蛮不错的。” 詹子朗立马乐了，“这话我爱听，周姐你再多夸两句。” “嗯……”周琢斐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摊摊手，“我夸完了。” “就这啊？” “你还想我怎么夸你？要不你给我打钱吧，好评五毛，差评一块。” “为什么差评比好评要贵五毛？” “因为差评需要精神损失费。” 眼看着下午茶差不多要结束了，周琢斐招呼着詹子朗回办公室，对方还在纠结好评差评的事情，缠着她给个说法。 周琢斐被吵得受不了，自从进了职场，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聒噪的人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大喝一声：“安静！” 詹子朗立刻应声闭嘴。 耳边立刻清净起来，周琢斐满意得点了点头，又看到周围没有同事，当下更满意了。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电梯门也缓缓打开，显然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周琢斐刚刚的怒喝，表情还有些惊讶。 詹子朗一看见里面的肖望，脸上又挂起了开朗的笑容：“肖秘，下午好。” “下午好。”肖望看到詹子朗已经进来，而周琢斐还没有行动的意思，伸手摁下开门键，向她投去问询的目光：“不进来吗？” 周琢斐这才反应过来么，放下尴尬快步进了电梯。 看来她这个耐性还是得好好磨磨，怎么被詹子朗刺激了一下就有点失控了。 好在肖望也没有主动提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她一样，大家都是体面人。 反观之詹子朗完全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他的心态还没有完全转换成职场人，觉得和周琢斐吵吵闹闹很正常。 既然你开玩笑，就得经得起别人开你玩笑，不然那不成双标了吗？ 所以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就着刚刚的事情和周琢斐聊了起来。 “周姐，那他要是说给红包太敷衍，你打算怎么回呢？” 其实詹子朗觉得自己要比周琢斐更了解这类人，因为他身边就有不少这样擅长在嘴上下功夫的人，经常开口头支票画大饼，行动上却是毫无建树。 “那我就直接发给我朋友，让她自己选，这人要买就买，要是不买那就是在跟我装……” 周琢斐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只是比了一个口型，毕竟肖秘还在这儿，做人得文明一点。 詹子朗毫不顾忌地发出一声爆笑，果然他周姐不是双标的人！ 周琢斐快速瞟了一眼肖望的表情，对方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便没有说什么。 詹子朗笑完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张，收敛起表情，不太好意思对肖望说：“抱歉肖秘，吵到你了吧。” “没事，看来你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工作了。” “那是相当习惯了，主要还是周姐带得好。”詹子朗自然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在肖望面前多夸夸周琢斐准没错。 周琢斐立马谦虚地推脱功劳，“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是小詹自己机灵，学东西很快。” “周姐过奖了，我跟在你身后才叫受益良多。” 肖望看到两人一唱一和地就像是说相声一般，忍不住莞尔一笑，不用问就知道詹子朗在行政部过得很不错。 想想也是，行政部算是后勤部门，对内对外都没有竞争压力，再加上领导性格宽厚，所以部门氛围很好，更不用提詹子朗是跟在周琢斐身边了。 当得知詹子朗选择要去行政部时，他立马就想到了周琢斐，两人年龄相仿，又与詹子朗有相同的兴趣爱好，由她来负责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好处。 对詹子朗而言可以更轻松地融入职场，对周琢斐来说也是一个机遇。 但安排人选是行政部内部的事情，他可以干涉，但不宜插手，所以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可以分到叶茹的小组，以此来加大周琢斐被选中的概率，没想到最后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那继续加油吧。” 电梯率先到达了肖望的目的地，他和二人打了招呼，刚走出电梯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詹子朗，脸上还挂着谦和的笑容：“不过下次在公共场合还是稍微注意一下音量吧。” 詹子朗猝不及防地应了下来：“哦，好的。” 肖望冲他颔首示意，随后又看了周琢斐一眼，投以一个友善的眼神方才离去。 随着电梯关闭，周琢斐立马笑出声来，现在轮到她笑了。 詹子朗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周姐你笑什么？” 周琢斐笑完冲詹子朗伸手：“给我一块钱。” “啊？为什么。” 周琢斐扳着手指数给他看：“你这是什么记性，刚才不是还跟你说了好评五毛？我夸了你机灵、学东西快，你说你是不是得给我一块？” 詹子朗一时无言，只能乖乖掏钱，不过他掏了半天口袋也没找到零钱。 他问：“没有一块怎么办？” 周琢斐大手一挥，爽快说道：“那就攒着吧，凑到一百给我提现。” 下班后，周琢斐又收到了韩楚彬的消息，对方对她的红包提议自然是不太认同，尽管表现得很委婉，但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直接将所有聊天记录一并转发给了杜虞。 末了附上三个字。 [搞定它！] 这时候正是杜虞在线活跃期，对方立马开始回复。 [好纠结啊，不知道该要什么啊。] 周琢斐立马想到了詹子朗的主意，颇有激情地打字回复。 [那你就让他把你公司买下来，你当老板！] [笑死，他也没有有钱到这份上。] [那你想让我怎么回嘛，快点！] [等下等下！] 过了一会儿杜虞便给她发来一张手提包的照片。 [就这个吧，前段时间还蛮想要的。] 周琢斐又下意识地放大图片看了看，从logo上认出这是一个轻奢品牌，款式时髦，很适合年轻职场女性，她们公司就有不少同事购买。 [行，那我发他了，你到时候装不知道咯。] [放心，这是我强项。] 周琢斐立刻切换到与韩楚彬的聊天界面，不仅将手提包的图片转发给他，同时还很贴心的附上了本地专柜的地址。 说起来寰宇的附近就有一个高档商场，里面就有这个品牌的专柜。 她的攻略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对方要是再不采纳……只能建议他以后不要再找人要建议了。 不过这次对方倒是没有再提出异议，而是爽快应下，同时向她表示感谢。 周琢斐也没多想，只当是了却了一件事，帮好友在情感之路上小小的助推了一把。 但她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就又收到韩楚彬的消息。 对方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正是杜虞想要的那款包包的实拍照，看拍照背景对方已经在专柜。 没想到这人动作还挺快，不过从行动力上来说，这也可以理解成对杜虞上心吧。 周琢斐这么一想，对韩楚彬的印象立马好了不少。 人就就是这样，一开始会贸然地给刚认识的人贴标签，但又很快会因为一个点推翻对他的认知。 [沐沐，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这款包？] [就是这款。] [好的，她们专柜上现在有活动，我想多买几样凑一凑，你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 [行啊，你看中什么了？] [呃，这边东西太多了，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到店里来帮我看看？] [你在哪家店？] 对方立刻发来了一个定位，周琢斐一看，还真就那么巧，正好就在她附近。 行吧，与其让韩楚彬看感觉随便买，不如让她给杜虞挑点她喜欢的。 周琢斐回了一句马上到，起身打算出门。 路上她还想着不能白去一趟，正好可以顺路去附近的手工巧克力店买点东西。 午休时分的商场颇为冷清，周琢斐隔着老远就看到韩楚彬正站在专柜里，身旁还跟着一个职业导购。 对方穿着不对称的灰色风衣，配了一双马丁靴，风格和上次见面时差不多，再配上他俊美的外表，确实很养眼。 杜虞还是挺会找对象的，周琢斐感慨了一句，随后走进了专柜。 “我来了。” 韩楚彬一听到周琢斐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看到对方的打扮不由得眼前一亮。 如果是上次见到周琢斐只是感觉她气质特别，那么这次她穿着职业装出现就是以最完美的形态出现，完美戳中了韩楚彬喜欢的点。 他明明以为自己一直都是喜欢杜虞那个类型的…… 周琢斐并没有注意到韩楚彬的表情变化，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店里琳琅满目的手提包给吸引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随着周琢斐的提问，韩楚彬才回过神来，不过导购小姐比他反应更快，简洁明了地将情况介绍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店内有满赠活动，去掉杜虞选中的那个包，还差一些额度。 周琢斐捕捉到关键数字，立马开始扫场，首先先看价格，超出价格太多的直接排除，再将其余价格符合条件的产品集中筛选。 她全程没怎么说话，韩楚彬也自觉地跟在她的身后。 经验老道的导购小姐也一下子判断出了谁才是真正掌握决策权的客人，热情地向周琢斐介绍起来。 韩楚彬一直在偷瞄周琢斐，这才发现对方只有在与人沟通时才会露出礼貌的微笑，一旦集中注意力，便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这并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反而有股特别的魅力。 像极了他学生时代憧憬的，优雅知性又充满魅力的职场女性。 “你看这个怎么样？”周琢斐拿起一只小拎包，包袋不大，但是正好能装进手机。“去漫展应该挺方便的。” 韩楚彬先是认真看了看，继而说道：“看着不错，不过我也不是很了解，还是你来决定吧，我相信你的判断。” “小姐，您可以看看这一款。”导购小姐适时地捧着一只包走过来，“这是我们今年的主推款，这款勃艮第红是限量色，我们专柜只剩下这一只了。” 周琢斐看了一眼也觉得不错，只是包的的价格远远超出预算了。 “您可以试背看一看。” 周琢斐架不住对方的热情推荐，接过来稍微试了试才还给对方。 最后，她选了几样东西，价格正好只超额度一点点，周琢斐对此还挺得意的。 “差不多了，就这些吧。” 韩楚彬听后看到没看，直接对导购说打包结账，摆出了一副对周琢斐极其信任的样子。 这让周琢斐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些，虽然说话有点吹嘘，但出手还是蛮大方的嘛。 她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去买巧克力，于是对还在等着结账的韩楚彬提出告辞。 “事情弄好了，那我先走了哦。” “现在？”韩楚彬立即转身，想要挽留周琢斐，“那多不好意思，我还说请你喝杯咖啡。” “咖啡就不用了，我不爱喝，下次再聊吧。” “好吧。”对方露出遗憾的神情：“那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小事啦，拜拜。” 周琢斐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专柜，特地去了巧克力店买了些爱吃的零嘴。 在路上她也没忘记向杜虞通风报信，告诉她包已经买了，至于剩下的东西她并没有直说，只是隐晦地表示还有额外惊喜。 [这么神秘？] [惊喜嘛，当然得神秘一点，不过我要更正一下对他的评价，哥们的行动力还是挺强的，买东西速度很快啊。] [这倒是真的，他做事很随性，花钱也是。] 周琢斐带着巧克力回到办公室，刚落座就看到詹子朗盯着她看，于是冲他招了招手。 对方立马走过来：“周姐，怎么了？” “请你吃好吃的。”周琢斐拿出巧克力让他自己选。“你尝尝应该不是很甜。” 詹子朗尝了一块，很配合地夸了两句。 没想到第二天，对方就拿来了一大盒巧克力。 “周姐给你的。” 周琢斐见了十分意外：“这么大一盒？” “是啊，我昨天回去发现家里有不少巧克力，于是就挑了一盒大的给你。”说完詹子朗还特意冲周琢斐眨眨眼，得意地说：“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这盒巧克力周琢斐一只手都拿不下，尽管她不认识这个牌子，但詹子朗家里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那当然，你先吃，吃完我再给你拿一盒” 周琢斐连忙说：“再说吧，这一盒我都不知道得吃多久，说不定吃完就不想吃了。” 这么大一盒巧克力旁人想不看到都难，罗璟见了故意打趣说：“这么大盒巧克力，只有小周一个人有啊？” “你这人还挺会吃醋。”周琢斐作势要把巧克力的塑封拆开，“那我现在拆了分给你吃。” 罗璟急忙拦住她：“别别别，开个玩笑而已。” 詹子朗也跟着说不用，接着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盒一模一样的，“罗哥你吃这盒，我家有好几盒，就特地带过来给大家尝尝。” “行啊，小詹，准备得很充分。” 周琢斐也被对方周到地准备所折服，发出由衷地夸赞：“不错不错，非常体贴周到。” 詹子朗开玩笑地问：“周姐，这句话是不是也要算五毛？” “不用，算赠送，你都给我这么大盒巧克力了，我还好意思找你要五毛吗？” 周琢斐大手一挥，“上次那一块也给你免了，另外明天请你喝下午茶，想喝什么就点，喝最贵的！” “周姐真大方！” 周琢斐低头看着手中的巧克力，一时无言。 到底谁才是真正大方的人？ 也许这就是有钱人家和普通出身的区别吧。 她的习惯一向是收了人的好处，就得赶紧找机会还回去，而詹子朗对此态度却很轻松，显然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换句话说就是不看重钱，不会在意付出的金钱成本。 “怎么了小周，看到小詹对你这么好，是不是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了？” “想得倒美，我是不会哭的，寰宇不相信眼泪。” 说笑完，周琢斐让詹子朗拿着盒子去分巧克力，对方也立马照做，就像是学校的值日生一样，绕着工位走了一圈发了一圈，见人就问要不要巧克力。 周琢斐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想那么多干嘛呢，有詹子朗这样的同事，工作都多了几分乐趣。 虽然她并不会因此爱上工作，但苦中作乐也可以嘛。 午休时分，周琢斐与叶茹还有乔淇一块从餐厅出来，如今詹子朗已经跟邻近工位的同事混熟，吃饭自然也就不和她一块了。 叶茹正在诉说家里婆媳关系那些事，周琢斐听得入神，忽然听见手机发出提示音，没想到竟然又是韩楚彬发来的消息。 依旧是表情包开场，随后配上经典台词。 [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