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倒霉炮灰挣命中，勿扰！》 第 184章 实验室里的青年 “嘀嘀，陌生人。” 粗糙机器狗眼睛红蓝二色不轮换，随着青年说一句“关机”，片刻，瞳眸亮光熄灭。周邦国眼睛骤亮，紧紧盯着青年怀里简陋的机械狗。 他尽量保持着和善，两侧脸颊面皮起一层层褶子，像是花园盛放雏菊。 “小同志，玩具狗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 沈裕思考着面前老者是谁？ 西北基地的研究者需要隐姓埋名，隔绝外面信息，年年增一批新人。目前他在基地住一月，可以确定眼前老者自己不曾见过，而且—— 青年不露声色瞥一眼老者后面的黝黑汉子。 瞧着笨拙粗糙，面貌老实憨厚，实则一双眼睛随时警惕着，所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宛若森林暗处静静蛰伏的猛兽，稍微有点动静就能爆发。 军队兵王。 老者不简单。 眼睫垂落，再抬，他和善问：“您好，您是——” “李老师！” 话音未落，门“唰”一下开启，里面走出一位中年人。 看清里面中年人的面貌，周邦国不禁微微张嘴，崔老颓废许久的徒弟咋恢复正常了？上次见对方明明留着大胡子。 而且，叫面前青年老师？ 他看林学宗的时候，林学宗同样注意到老者，面露敬意问候：“周老。” 周？ 隔壁听到姓名的青年眼睫一扇，瞳眸波澜迭生。周的姓氏常见，可银发苍苍，身侧有医生和警卫员随行的周姓研究员，他瞬间醍醐灌顶。 周邦国朝他点头，“学宗，上次见你还是胡子拉碴，现在精神不错嘛。” “最近做些什么啊？老崔咋样？” “……” 林学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耳垂，再聊些老师的事，寒暄半晌只觉肩膀有些重。周邦国满脸欣慰看着他，只觉一棵半路枯萎的树苗重焕生机。 “调整回来了？” “嗯。” 林学宗重重颔首，犹豫片刻踌躇道：“希望您不要跟老师说，实验结束我亲自带成品和他赔罪。” “实验？” 周邦国扫一圈注意到他手里东西，那是一颗金属线外露的电池。 表面掉漆，残存锈斑…… “嗯。” 林学宗垂眼瞧着手里电池，再伸手慢慢摸着，眼神炽热，虔诚，像是看比生命更重要的事物：“继续着当年中断的实验，一次跌倒，不能沉泥泞里一辈子，擦擦灰尘再站起身就行了。” “第一次革命是工业革命，能源是煤跟燃油。第二次是电力革命，能源是电。第三次是科技革命……” “我觉得肯定是能源革命。” “能源有可再生跟不可再生，煤油等资源是有限，总有用完的一天。” “未来可再生能源一定大有可为，我想继续研究太阳能。M国能做到的我们照样可以……” 耳畔声音坚定而自信，老者视野模糊，恍恍惚惚间鬓角风霜的中年人和当年自信昂扬的青年重叠。 林学宗就像一块废品站里的电池，擦一擦，好了。 周邦国思绪万千：“老崔知道肯定高兴……” 科学一路困难险阻，自万千可能里寻求最优解，唯有拥有坚韧的精神内核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老师很辛苦。” 林学宗寒暄两句，再向他介绍李毓：“周老，他是003项目组的新实习生李毓，别瞧着年轻，可厉害……” “哦，李毓。等等……李毓！” 周邦国声音骤然拔高，引得林学宗疑惑看他。他顾不得维持稳重的形象，匆匆瞧一眼门牌—— 【东213】 “你是李毓？” 这一次，他是直直盯着抱机械狗的年轻人问的。 沈裕清楚面前人是谁，笑意盈盈伸出手，声音平静。 “嗯，周老好。” 周邦国蹙眉，手指摩挲着下巴思考一圈前因后果。他原来想着回基地给自己徒弟撑腰，顺便敲打一下“镀金”的新人和唐中正，不能把官场里的歪风带入实验室。 可是—— 一个废物能制作机械狗吗？ 一个废物能令林学宗心甘情愿喊老师吗？ 一个嚣张跋扈的废物能长得这么乖吗？ 不曾注意的疑点一一涌上。 唐中正明明做事一向妥帖，可能早早压下事情的却一直由事情发酵。陈何不是默默吞下委屈的包子性格，真惹上他，保准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 李毓不是镀金，而是真有实力。 笼罩的云雾豁然消散，露出真相，周邦国忽然尴尬摸摸鼻子，总觉得面前年轻人合眼缘。 他握住青年手，真诚满满道：“小同志，你也好啊。” 周邦国年迈，最欣赏有能力的晚辈，寒暄半晌再看看机械狗，眼里渴望，好奇，明显稀罕得不行：“机械狗是你造的吗？” “算是。” “算是？” “合力做的。” 青年眉眼弯弯，轻轻一拍机械狗的脑袋，怀里001眼睛隔五秒亮蓝光，像一只真实的狗晃晃脑袋，“嗖”跳落地板。 “001，欢迎朋友。” 001狗圆眼睛眨两下，乖乖蹲着。它全身金属实在不精细，东一片西一片拼凑而来，上面有着曾被使用的斑斑点点痕迹，拼接处漏线…… 周邦国脑海里似乎有一颗鱼雷炸开，“轰隆”声里，波澜久久未平复。 眼前东西蕴含的技术不简单。 等回神，他已是蹲着摸001的脑袋，一下两下，001舒展甩尾，获得一声响亮的“好狗”。 “它叫001？” “嗯。” 沈裕屈膝半蹲，打两个清脆响指，001跑到他脚旁，贴着鞋坐着，仿佛里面真的住着一只狗狗灵魂。 “001，别名富贵。” 语毕，他直直看着面前老者：“周老，您的大名早有耳闻，要进实验室参观一下吗？” “行啊。” “走。” 瞧着锋芒毕露的青年，同行者瞧着牌上的【东213】脊背发寒，恍惚间隐隐觉得自己站悬崖边上。 一阵风，就是万劫不复…… 周邦国迈步进屋，瞳眸倒映出里面情况。 实验室的区别是仪器。 西北基地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建实验楼，东区是最高等级项目实验区，占地最广，里面仪器最贵重，一般靠非法途径搞回的，一台最少十万。 南区等级略差，实验楼基础仪器齐备，万一需要用精密仪器则要借。 北区实验室主要研究生物医学。 西区属于“嘻哈区”，也是年轻研究员最常聚集的地点，毕竟天才云集，思维碰撞间容易激发灵感，而灵感需验证。 打报告申请实验室，实验材料跟设备，若是材料不够则需自己想办法，毕竟资源总是照重要等级分配…… “咔嚓。” 第 185章 非人哉 北213实验室是一个五十平左右的房间，窗外阳光热烈，映落一片影…… 屋里摆设凌乱而自有一番秩序，桌面摆着简单仪器，列着密密麻麻计算公式的草稿散作堆，地面不同颜色的金属堆一堆。 三人正围着一个装废弃品的纸箱拆卸零件，姿态放松，再有两个坐着写东西，眉紧紧皱着。 听到声音，屋里研究员回首，下一刻瞪圆眼睛，脑海蓦然空白一片。 “……” “你你你——” 有人急得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隔壁研究员随意一巴掌拍朋友后脑勺：“你什么你，要用尊称，称您！” “周院士，您好！” 平日都是远远瞧一眼，哪能近距离接触啊！ 周邦国日常和001项目组研究员打交道，由于本身地位高，性格躁，肃着脸不说话就显得非常严厉。久而久之，项目组研究员一个个拘谨稳重。 而瞧着面前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他总有一种重回年轻的感觉，仿佛卸下沉重枷锁，不自觉露出和蔼笑容。 “你们好啊。” “……” 研究员憋得两颊晕红像一只煮熟的龙虾，偏偏强自平复着激荡不已的情绪，眼里满满崇拜，同时生出一丝身处梦境的不真实感。 轻飘飘，如踏云端…… 沈裕瞥见有人悄悄拧着胳膊肉，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叩叩。” 门忽然敲响，两位研究员合力搬着一箱废品进屋，声音洪亮：“新材料搞到了，咱们——” “周老！” “周邦国，您是周邦国老先生！” 屋里热烈情绪久久未散，一个两个围着中央精神矍铄的老者聊天，搭上一两句能兴奋半年。 聊天话题常常是理想，未来，学业，思家等等。周邦国倒是第一次和他们聊天，聊着聊着发现居然不是一个项目组的，不禁好奇问。 “项目组不同，咋聚一块了？” “啊？” 话音落地，研究员一个个眼神飘飘，或纠结，里面明显有故事。 咋聚的？ 有的看上实验室；有的想挑衅一下传闻里的“最强新人”，结果……结果不提也罢；有的由于奇特想法被排挤；而林学宗原因特殊些。 然后，一，二，三…… 不知不觉九个。 周邦国看他们集体沉默，不由扫一圈再看向单手靠着桌静静聆听的青年。沈裕自然注意到他的眼神，睫羽一扇，思量半晌唇瓣翕张。 “志同道合。” 众人一个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再快速聊其它问题。 炎炎夏日，荒漠，温度奇高，屋里吊扇不停旋转，慢慢疏解着闷热。研究员热情不减，糙汉瞥两眼不停“叭叭叭”的研究员。 真热闹。 沈裕倒杯水给周邦国，不露声色扫一眼跟着老者的第三人，那人簌簌冒汗，不自觉看窗…… 有问题。 另一端实验室，阴郁研究员摘下口罩塞兜里，慢慢走，脑袋宛若塞了一团棉花浑浑噩噩的，耳畔回荡里面争吵声…… “烦！” 基地日常生活水平差，而且限制自由，精密机器等实验用品落后。举目看，哪怕操场也体现着穷酸，若非自己醉酒误签一笔巨账，原本…… 不料，一个人蓦然出现眼前。 “你好，麻烦走一趟。” “是，是不是误会？” “有什么事情先跟我们走吧，要是误会我们自然赔罪。” 阴郁研究员摇头晃脑伪装着顺从，下一刻趁士兵不注意拔腿就跑，可惜三步里被追回，士兵轻易控制住他…… ”老实点！” * “周老，您特意跑北区是有事要办吗？一直聊天容易耽误事。” “……” 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邦国瞬间想到自己今日目的，不由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指向乖乖缩窝里的机械狗。 “不是，路上碰见它，李毓同志邀请我参观实验室。” “原是这样。” 研究员激动看着001，脑袋不清醒的当即发指令：“001，坐！” “哈哈哈，你忘记只有李毓的声音是指令吗？” “是了。” “李老师，你介绍介绍001吧。” 被call到的沈裕只是维持着和善笑意，瞧着001眼睛亮芒熄灭，上前检查，声音不紧不慢：“目前001处理注意数据的速度有点慢，而且能源方面，电池续航能力弱……” 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紧紧随着，他垂眼，下一刻蓦然看向对方。 偷窥被抓包那人明显吓到，不自觉退后两步。 “砰。” “啊啊啊！” 视野轮转，纸张纷纷扬扬，他屁股一阵疼痛，身上压着沉重旧桌。 事情发生突然屋里研究员懵一瞬，赶紧搬桌的搬桌，扶人的扶人，当然，其中伴随着哀嚎。 “完啦，俺的题全乱！” “用点时间一张张翻吧，真是无妄之灾。” 周邦国察觉出他的问题，眯着眼睛沉声问：“王组长，摔得不重吧，要不要到卫生所看看？” “小问题。” 王组长强忍着痛苦露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一不注意扯到伤口瞬间面目狰狞。而相比身体疼痛而言更煎熬的是精神。 中计了。 刚刚那一道淬冰眼神浮现脑海，他不禁挑唆：“周老，您可别被他们骗了，一只玩具狗能厉害吗，而且他们肯定是知道李毓背景深，刻意巴结……” “住嘴！” 四周鸦雀无声，周邦国环顾一圈开门见山：“001是你们一起造出来的吗？” “啊？” 研究员面面相觑，继而失笑：“不算吧，咱们只是打打下手，收集些金属，最重要的技术方面由李老师搞定。” “您不要信外面的流言，那通通都是假的，胡说八道！他们纯粹妒忌李毓，李毓可牛啦！” “是啊！” 研究者崇尚知识渊博者，不停解释，甚至把一旁的稿件给他看看，而周邦国耐心表示明白，研究的事情谁都造不了假，毕竟理科：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王组长瞧着形势不好，汗珠一颗颗落地，下一刻“叩叩”两声，门外赫然是唐中正，隔壁有两个士兵。 他笑眯眯朝老者打招呼。 “周老。” 接着，看向王组长，挥挥手士兵自然上前拦住路。王组长想想暗里做的事满脸绝望死灰，明白跑不了。 研究员瞧着他们离开不由窃窃私语，而周邦国却是直接问刚刚的话题：“外面都说你有背景，你有背景吗？” “有啊，我老师。” “哦？” 周邦国：“你老师是谁？” 能有我强？ 青年指门：“他。” 于是，周邦国顺着手指往前看，下一秒瞥见有些皱纹的儒雅中年人，怔愣片刻，不知咋吐一句：“他教得明白吗？” “……” “我推荐一个厉害的。” 刚刚忙完001项目组事情，得知老师离开医院回基地的消息特意看望导师情况的陈何表示： ……公然挖徒弟墙脚真的是人？ 非人哉！ 第 186章 白眼狼 “呼呼。” 扇叶不停旋转，光影翻腾，清晰勾勒出屋里环境，审讯室里唯有简简单单的桌跟椅，明明是炎炎烈夏屋里阴暗潮湿，莫名令人心生惧意。 此刻，里面聚集一堆人。众人眼里盛满熊熊燃烧的火焰，有的懵逼，有的惶恐不安，有些强作镇定，有的怒发冲冠。 负责看守的人面色不变。 “评评理啊，凭啥抓我！” 阴郁男人愤怒拍得桌面“啪啪”响，拼命控制着全身肌肉不要颤抖，摆出一副怒容，表达着愤怒跟无辜。 他深深明白一件事：必须全盘否认，事情败露自己只有死。 “举报！” 屋里人发泄一通，见外面压根没人搭理自己的意思慢慢偃旗息鼓，等惧怕、懵逼、愤怒等热血沸腾的情绪一点点冷却，平日里认识的商量着里面到底有啥事。 应该说，他们一起被抓的原因。 “鬼知道，我天天搞实验室的事情，一出实验室就有警察把我带审讯室了。” “是啊。” 阴郁男匆匆附和，展现着自己的无辜，只是用手指摩挲下巴间，再吐出一句话：“要说做啥事，前段时间骂李毓算不算，就是看不惯靠后台的。” “你骂他？” 另一个被羁押者淬一口唾沫表示不屑：“呸，就是看不惯靠关系上位的废物，信不信写信举报！” “你写我也写，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而且咱们被抓真和李毓有关，出去肯定得揍他一顿！” “官员腐败，唐中正卑鄙小人……” 阴郁男跟同伴对视一眼，正想挑动他们的情绪，“咿呀”声里铁门开了。警察带他们到单独房间一一审问。 半晌，有些人出来，手里甚至被塞一个苹果，有的人则久久留里面。 一阵风，凌乱白发。 “就这么放了？” 刚刚最愤怒的研究员摸摸自己有些秃的脑袋，眼里满满困惑，此刻，一股许久未闻的清淡幽香扑鼻…… 他下意识垂眼，看到手里红彤彤的苹果，不自觉吞唾沫。 研究员嗅一嗅清香，不由看同伴：“你说他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抓俺们问一些问题再塞苹果？” 基地里水果可是稀罕物。西北基地远离人烟，隔壁除一个小镇不曾有别的。而目前国家交通跟保鲜技术不足，哪怕是领导一个月里想啃苹果都是一件难事，可他手里苹果非常新鲜。 “沓沓沓。” 他们回首，原是又一个研究员出来，手里攥着橘子，情商高点的想想审讯室里的问题，小声道：“咱们应该是牵扯到事情里面了。” “苹果堵嘴的，你瞧瞧是不是有人没出来？” 结果隔壁同伴拧眉沉吟半晌，忽然认真问：“唉，你说我要是用苹果换他橘子，能换吗？” “……” 而审讯室里，阴郁男瞧着面前严肃刚正的警察，攥紧拳，指甲盖深深陷入掌心，可他一点不觉疼。 “污蔑！” 他怒目圆睁，歇斯底里怒吼，顺道“啪”一下拍着桌面增加可信度。可惜，他不是专业演员，而面前警官明显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眼看出他浮于表面的愤怒以及下面的心虚。 他冷静道：“其实，你早就背叛国家了。” “不是。” 阴郁男急得跳脚，忽然深呼吸一口气：“你们做事要讲证据，讲良心，我清清白白——” 话音未落，桌面甩下一沓资料。 最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男生跟他有点像，只是眉眼更加青涩腼腆。而另一个人则是高鼻梁深眼窝。 阴郁男霎时间面色煞白。而警察不疾不徐列出证据。 “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嘭！” “背叛革命，背叛人民，背叛国家，你出国留学的学费都是国家付的，希望你学成归来建设祖国，你就是一只活生生的白眼狼！” 明白事成定局，狡辩无用，阴郁男垂下肩膀，嗤笑道。 “学费，国家寄的钱就那么点，我每天辛辛苦苦学习，学习完还要打工，生活多辛苦你们知道吗？你们关心吗？” “学校白人天天羞辱，我只是想生活得好一点有错吗？” 他嘴里不停抱怨，最后干脆质问国家咋不能体谅体谅自己生活的辛苦，那副嘴脸真能把人气得血压飙升。 周围警察一个个攥紧拳想揍人，哪怕是最年长的都不免捏得拳头咯咯响，敢情公费留学反而留出一个白眼狼？ 知道华囯国内环境多困难吗？人民想要吃饱都困难 贪心不足蛇吞象。 为首警官想：得写封信建议一下，多查查公费留学生的品行。 “背叛就是背叛，别美化自己的行为，你是觉得我们什么都查不出吗？当初和你一起留学的学生曾提到你留学期间多次出入赌场 而且有不明收入……” 阴郁男脸色一白。 “你真的让人失望。” 一个力学的博士日后肯定大有作为，可惜。警察觉得遗憾。 “带下去！” 而另一端，西实验室里面志同道合的组员沉浸于李毓是陈何徒弟，周邦国徒孙的事情，脑袋嗡嗡嗡。 走路差点撞到人。 难怪！ 李毓是真的强！ 陈何带着周邦国到基地卫生院检查身体情况。虽然周老瞧着精神矍铄，一口气跑一千米不是问题，可是年老总是伴随着一身毛病。 虽然基地有独立卫生院，生物医学研究室，可是真论行医经验京都医院肯定首屈一指。 “都说没事了。” “有没有事只有看检查结果才清楚，等检查完咱们得聊聊您瞒着人离开医院的事。” 周邦国抓着装样子的拐杖一扔。 “……我是你老师！尊老爱幼懂吗！我甚至带回来三箱苹果！” 师徒胡闹一阵，引得来往护士医生会心一笑。沈裕默默削苹果皮，保持着安静，当然苹果皮得留着。 周邦国早些年就清楚陈何有徒弟，只是不曾见面，此刻再一看别提多稀罕，瞧瞧嫩嫩，比家里孙子乖啊！ “李毓，我可以叫你小毓吧？” “可以。” 闻言周邦国眼睛弯弯：“现在没啥人，聊聊刚刚那只机械狗的技术吧，话说机械狗呢？” “实验室里充电。” 第 187章 澄清 提到技术层面的问题，沈裕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设计思路，理念，等苹果皮落叠里，他递上苹果心。 卫生院走廊静静的，病房清脆声音回荡，显得温馨自然。 沈裕第二颗苹果削好，医生和护士送来检查报告并叮嘱注意事项。 喝水的空隙，陈何插嘴道：“医生检查报告说您需要静养一周，别劳心劳神，项目的事——” 周邦国瞪徒弟一眼，瞧着沈裕要把新削的苹果递给陈何，直接把接着苹果皮的盘子给他：“走走走，吃你的苹果皮吧。” “小毓咱们继续聊……” 陈何：……区别对待，果然是隔辈亲？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周邦国属于那一种非常护犊子的人，徒弟有事就撑腰，要是徒弟没事，他就喜欢作一点，像是老顽童。 沈裕懂分寸，瞧着老者眉宇间的疲惫，再扫一眼钟表直接止住话匣子。周邦国乘车赶来，一路颠簸，应该是许久不曾睡好，眼前完全是强撑。 只是离开前，他悄悄支开陈何问一嘴：“小毓啊，喝拜师茶了吗？” “喝了。” “居然喝拜师茶……” 银发老者满脸痛心疾首，像是看一根茁壮麦苗错生他田，遗憾，遗憾，可想想是自己徒孙，遗憾慢慢消除。 “嘀嘀。” 西北基地位于荒漠，定位困难，由于是华囯重要区域，日日有军车巡逻，防止宵小作乱。围绕基地巡逻的士兵举望远镜眺望，荒漠黄沙里隐隐约约有一点黑影…… 一辆军绿卡车慢慢朝基地前行，敞着窗，驾驶座司机举着军帽扬一扬，笑得咧出两行白牙，差点闪瞎眼睛。 后视镜鲜艳似血的国旗顺风招展，寓意平安…… “前面有情况！” “瞧着是自己人。” 车辆碰面，军人用部队暗号确认各自身份，寒暄一二说说前面情况，临行再互相敬礼，两辆车朝着反方向前行…… “再见！” 半晌，军绿皮卡抵达西北基地，站岗警卫立刻伸手示意停止。 “证件！” 经历重重检查，车总算进基地，而唐中正得知消息只是平淡等着。 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 屋里水壶“嘀嘀”响，他洗洗被子，再珍惜用镊子夹一小撮撮御雨前龙井，慢慢倒水。 茶叶舒展曼妙身姿，重现绿意。 屋里茶香袅袅，他吹吹表面蒸腾热气，嘬一口，只觉茶味浓厚绵远，回甘，不愧是最贵的茶。 “叩叩。” “进来。” 乘风扶摇直上。 视野里穿着中山装的领导面色严肃，唐中正瞬间站直身殷勤上前，得知自己被人举报表示愿意配合调查。 “李毓家世清白，是S县村民……。” 唐中正喟叹一声，镇静取出抽屉里保存的资料：“当初，003项目组实习生偷懒导致项目进程倒退半年，上面催得急，陈院士生气直接说徒弟……” 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他再提一事：“目前散播谣言试图搅浑水的内鬼正在审讯室，你们要看看吗？” “走。” 事情水落石出。 基地里揪出搞事内鬼，党查明事情真相直接公开表扬唐中正，临行前上级领导亲切拍一拍他肩膀：“你的工作表现组织一一看在眼里，继续努力，组织不会辜负每一个尽职尽责的人！” 唐中正眯着眼睛。 “为人民服务。” 证据确凿，领导带着犯事者离开，唐主任殷勤把他们送到基地口再回自己的二层的办公室，泡一杯雨前龙井再端着茶缸到窗前。 茶香袅袅，窗外展示牌前围满人。 “事情该澄清了。” 操场前面的告示牌张贴着新告示，研究员一向沉迷研究不注重消息，可板面换新，有些人还是瞧瞧。 “哇哇！” 平静湖面一颗鱼雷炸开，水花四溅，四周研究员聚拢，围观。 澄清报贴上告示牌，某些研究员瞧着展示牌上面白纸黑字甚至有红公章的调查文件，不由揉揉眼睛。 “李毓是陈院士徒弟？” “从前知道他有徒弟，想不到……” “难怪问003项目组组员李毓咋样一个两个神秘兮兮不吭声，陈院士不搞静坐堵门，原是一家！” 003项目组组员环绕视一圈，看别人吃瘪莫名舒爽，暗暗流传小道消息。 “不，静坐的。” “陈何知道唯一弟子来基地，整整嘀嘀咕咕唐中正有病一周，甚至当面对峙，说啥徒弟就是托词，只是不曾想唐中正居然真敢拐李毓。” “整件事就是师父推荐徒弟？” 而于001项目组研究员而言，最值得高兴的一点是周老回归。 “周老回来了！” 事情真实性显而易见，唐中正面子没么大，陈何自然不可能说看他面子上维护，所以—— 李毓非镀金废物，而是院士首徒。 当然，沸沸扬扬的声音里除了讨论李毓，同样说着另一件事。告示除了澄清李毓一事，同样用大篇幅洋洋洒洒写基地蛀虫一事，明显深恶痛绝。 里面记录唐中正有勇有谋请君入瓮最终维护基地利益。 “居然有叛徒！” “真该死啊！” 众人不停批判着，而曾有苹果的则是出一阵冷汗，暗暗想着日后老老实实做实验研究，不要跟风。 而周邦国趁着休养时间一天天跑实验室，某些研究者觉得有利可图，常常上二楼实验室问问题。 周邦国扫一眼上面的问题，嘴巴毫不留情：“不是，这么简单都不懂的吗？你是哪个项目组的？” “建议再重修……” 提问者：“……” 有些便宜还是不要占的好，渐渐的，只剩一些真正热爱且坚韧者提问。 当然，周邦国一直待“娱乐实验室”是有正事。短短几日他算是明白李毓计算方面的强悍，堪称人形超级计算器，而且实验有啥问题，他一上手立刻解决。 所以，他想拐了。 “小毓，咱们基地最好的实验室就在001项目组，里面啥仪器都是有的，院里唯一一台超级计算器……” “超级计算机哦！真的不想看看吗？” 第 188章 丰收季 超级计算机周邦国想着撬墙角，可惜沈裕表示得等003项目组事情结束，周邦国只能带遗憾摆手。 基地科研者的生活平静，沈裕日常待实003项目组算轨道，再问周邦国和陈何一些学业遭遇的问题。 无聊吗？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在普通人眼里，日日重复的生活枯燥乏味，令人麻木。 于学者而言，外人眼里一日日重复单调的生活实际是良药—— 良药苦口。 基地里科研者自愿舍弃富裕平稳的生活，带着满腔热血报效祖国，所求一是强国，而是求真。 追寻真理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前路茫茫，一次次摔倒再爬起，爬起再摔倒……日日夜夜里流泪怀疑自己是否错误，痛苦煎熬、信念崩溃、重建，再哭着蹒跚前行…… 而得出成果那一瞬，喜悦无以言表。 沈裕上个世界早习惯做实验，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假期再摘摘菜，顺道给机械狗换套“衣裳”。由于长期维持大脑高度活跃，他的作息乱了，有时候沾枕就睡，有时候精神抖擞数星星，后面干脆睡不着就打着手电筒写一些能让华囯如脱缰野马的计划。 “回来得把手机搞出来。” 再一夜睡不着，青年非常淡定起床坐着，摊开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 荒漠昼夜温差大，哪怕白昼恨不得把地面生物全着蒸熟，夜里仍然是冷的，得披一件外套。 下巴搁在胳膊上，墨发静静铺着温热白玉，他一双眼睛静静垂着，目光落于表格上画时间。 “……” 时间静谧，外面忽然有人敲门：“里面咋亮着，早点休息啊。” “嗯。” 话落，里面亮芒熄灭，负责管理寝室的人慢慢离开。夜深人静，浓稠黑暗静静流淌，宛若要将一切吞噬。 青年阖眼，脑海里繁复公式“嗖嗖嗖”冒出，而里面夹着一些回忆。蓦然间，一个念头如春日遇雨的藤蔓疯狂滋生，他忽然想看见卫峰，想抱抱…… 不舍蔓延。 他下意识摸一下手臂。 可惜，基地管理严格，来时带的东西全部暂存，唯有离开才能看凭着申请条寻回。 “得早点。” 天际黑黑的，再紫，升腾，他前往盥洗室接水洗漱。由于时间早，四周唯有他一人，等洗完出门，清晨的空气里仍然夹带着晨雾。 四周空荡荡。 食堂里大叔大娘都是刚刚蒸包子，瞧着人有些惊讶，有点闲的甚至陪他聊一段时间。 半晌，第二第三个研究员来了，经验老道的师傅掀开盖，用筷子戳一下馒头就明白蒸笼的东西熟了。 昨日基地青菜丰收，今日早餐里就有青菜瘦肉粥，另外配有鸡蛋跟馒头。 “来，你的！” 食堂大娘热情舀一勺满满当当的粥，眉眼弯弯，沈裕瞧着菜少肉多的粥不禁摸摸脸蛋，声音平静道：“谢谢大娘。” 容颜佳总有优势，特别是长相乖的晚辈。 “不用谢。” 大娘乐呵呵，再把鸡蛋跟馒头夹到碗里：“你瞧你瘦得像一根竹竿，多吃点长身体。” “嗯。” 喝完粥，洗碗，他慢慢啃着鸡蛋跟馒头，半途觉得有些噎特意喝口水。等到实验室大楼，曾问他是谁的警卫颔首放行。 “早。” “早。” 休息室，沈裕戴着口罩，再换上实验室专用衣裳，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里同事不停揉着眼睛，眼里冒红血丝。瞧见他徐盛有些惊讶：“今天来这么早，那事情交给你了。昨晚数据正常，我先吃点东西再回宿舍睡一觉。” “嗯，你早点休息吧。” 等徐盛一走，沈裕再瞧着屏幕上不停运行的数据。 思量片刻，他朝隔壁一台尚未启用的仪器伸出“毒手”。 等到陈何跟项目组成员上班，只瞧着青年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着什么，那举止宛若浸染多年的研究员。 陈何眼睛死死落于屏幕上，瞧着上面行云流水的算法跟速度眼睛亮得不行。项目组成员一怔一怔。 “小毓。” 青年回首，眉眼动人：“我有点事，咱们赶进度吧！” 众人：敢情你觉得原来不算赶进度。 不久，他们就明白李毓嘴里赶进度的意思，那是不把人当人，完全当牛用。当然，他对自己最狠，熬夜跟吃饭哈喝水一样简单。 “要不要休息两天？” “想不想早点回家？” 于是，项目进度用一种火箭速度飙想升，项目组成员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可进度一天一截…… 周围项目组瞧着他们拼命三郎的模样，不自觉跟着拼命，唉，总不能比003项目组慢吧。 七月初，树木郁郁葱葱，而田野麦浪滚滚，根根冲天麦穗长得饱满结实，沉甸甸的，农民咧着牙乐。 “当当当！” 锣鼓声震天响。 割自家的田跟割公家的田总是有区别的，割自家的累死自己都不肯停，而割公家的总是留一份力。 小麦播种，周娟天天看眼珠子一样瞧着，除草浇水，恨不得自己住田里。而由于用心伺弄田野，麦穗日益茁壮，瞧着比周围高一截。 等到挂浆期，只差夜里挑的灯看两遍。 麦香弥漫的季节，田野一片片黄了，李建国跟李福组织一支巡逻队夜夜绕着麦田巡逻，防止宵小作祟。而收割季一到，他甚至借到打谷机。 公社解散，打谷自然不是免费的，但一亩地的价钱算得上非常便宜，愿不愿意用全看自己。 周娟家的田算不得多，只是长势非常好，一颗颗麦穗饱满。七月六号，周娟带着镰刀草帽跟水壶，乐乐背着小水壶，刘高跟李明珠拿着镰刀，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战场”。 “出发！” 收割小麦是一件累活，农民弓着背，一割就是半小时，一颗颗豆大汗珠滑落黝黑精瘦的脊背，再落于田野。 小麦收割期只有半月左右，需要争分夺秒，而且，谁都怕下雨。自家的小麦自家管，真出事可没人给自己兜底。 “咕噜咕噜。” “爽！” 第 189章 脚印 田野支着一个个小小，四面可看天的遮阳棚，里面堆着水壶帽子啥的。真累得不行，人们就回棚里休息，或者原地接着麦穗遮阳。 乐乐摇着蒲扇，一个个扇风，小脸蛋热得红扑扑的。 “外婆。” “爸爸妈妈！” 周娟拧开壶，仰着脖颈“咕噜咕噜”就是半壶落肚，总算缓解渴意。她擦擦嘴，打算再休息一阵。 隔壁田里劳作的人们瞧着周娟，不禁调侃：“娟妹子，你家珍珠呢？割小麦都不来帮忙，偷懒吗？” “嗨。” 不用周娟说，隔壁自然有人答：“珍珠，珍珠不是县里挣钱吗！你是不知道，珍珠四月就推着车，车里摆着炸洋芋，腌制酸萝卜，芋饼。” “周围围满人，个个举着钞票说买。” “周娟，你家发达了？” 周娟瘪瘪嘴：“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天天天没亮推着小摊车出门挣苦力钱，早让她不要干，偏偏不肯听。” “真假？” “肯定是真的，骗你干嘛？” 周娟嘴里滔滔不绝个不停，李明珠跟刘高互相瞅一眼，沉默不言。做生意的确辛苦，可挣不到钱肯定是假的，毕竟谁做赔本买卖？ 做生意辛苦的点在于家人日日天不亮得削洋芋， 切洋芋，再炸洋芋，切萝卜条，腌制萝卜，整个人都是洋芋酸萝卜的味。 洋芋最初确实有新鲜感，而有些人瞧着生意不错就模仿，虽然味道比不上，可是价格便宜，很快一家两家三家……炸洋芋摊贩若雨后春笋冒出，最初那种围满三圈的情况不再。 李珍珠急得嘴巴冒泡。 想三天，明白生意需要创新。 于是，李珍珠增添了腌萝卜。家家户户都腌制酸萝卜，可是味道方面不一，而李珍珠搞得酸菜跟酸萝卜明显合非常多人口味。六月漫山遍野的杏成熟，山林的杏属于国有，而新政策一出家家户户有三四亩。 李珍珠回家就搞不同口味杏脯，瞧着家里杏不够特意朝村民收购。目前，生意算不错。 不错到啥地步呢？ 李珍珠昨夜提议割麦几天，直接被周娟无情拒绝。 “行啦，家里就那点田，我跟你姐姐姐夫就能搞定，家里生意不能断。” 此刻，再听周娟的话，他们有些晃神，而周围有些村民瘪嘴。 家里糖肉不缺，且常有新衣裳，要说一点赚不到钱，鬼信？ 有的另辟蹊径，直接问乐乐。 “乐乐，你外婆是不是说谎啊？” 乐乐懵逼摸摸脑袋，葡萄柚眼咕噜转一圈：“六婆，你真想知道吗，给我一颗糖我就说。” “……” 周围乐呵呵，明白小丫头机灵，刚刚开口的暗暗骂两声。周娟摸摸自家外孙女圆溜溜的后脑勺，明显高兴得不行。 “外婆，不要摸脑袋，会长不高的！” “谁说的？” “小舅舅说的。” “不怕不怕，咱家乐乐天天喝羊奶，肯定能长高。” 周娟眼睛弯成一条缝。 结果刚刚被怼的老婆婆翻白眼：“小女娃天天喝羊奶，以后高高壮壮的嫁不出！” 乐乐长长睫羽扇一扇，扑闪扑闪若蝴蝶，稚嫩童音一点点说着自己的见解。 “不会啊，只有你家懒蠢丑笨的孙子没人要，乐乐长大一定像舅舅。舅舅说我想咋样就咋样，一直待家里都没问题，反正他不缺钱。” “你——” 老婆婆瞪圆眼睛，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孙子一点错。 而周围瞧着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的乐乐，想法不同。有人暗暗想着周娟家外孙女教得不错。而另一些想着乐乐嘴里的舅舅——李毓。 上次年节见一面，现在倒是不知情况如何。 休息半晌，田野村民再度忙忙碌碌割麦， 收获一整年丰收的喜悦。今年风调雨顺，挂浆期一直不曾下暴雨，只要用心干，田里收成自然不差。 夜里，李珍珠搭着车回来，家人团团围着桌吃饭，寻思着开铺。 “天天跑前跑后浪费钱，搭车支出不小。” “开铺？” “嗯嗯，我仔细算，其实买更划算。铺面临街，两门……” 周娟禁不住思考。 “而且有铺面搞冰箱，咱们鱼丸的事也能提上日程，顺道再卖点冷饮，现在天热冷饮赚钱……” 开店算是一件大事，目前摊里情况不错，真要花那个钱？ 各人自有思量，乐乐嚼着奶糖的味道弥漫开。屋里寂静一片，下一刻，屋外“汪汪汪”的声音不绝。 周娟瞳孔骤然一缩，手里举着棍“嗖”窜出门，嘴里不停嚷嚷着：“谁，谁大半夜偷鸡摸狗？” 李明珠等人同样跟上，跑到鸡圈就看见周娟嘴里嘀嘀咕咕数着鸡。 “5，6，7……11。” 由于新政策，周娟家里牲畜不是一般多，鸡鸭兔羊猪皆有。 春天周娟热衷于孵小鸡卖给村民，孵多了到市集卖，最后再自己养。周娟最初想着多养些，可养牲畜费粮食，怕疫病，后面只能作罢。 “一只没少！” 周娟松口气，忽然瞧见院墙上面清晰的脚印，眼睛暗沉。 “……” 大半夜翻墙，能有啥好事？ 李明珠攥紧乐乐软软的手，脑海蓦然浮现一句话—— 不患寡而患不均。 周家惹眼了，而且只有一个男的在家。 村民是非常复杂的群体，日常要是谁家骤然出事，总是愿意搭一把手，善良纯朴，可是同样的攀比心不弱。 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李家村村民世世代代同住一个村，眼睁睁瞧着生活困苦的周娟家一天天发迹，隔两三天飘肉香，傻子中状元了，省市嘉奖了，院里家禽增加，李珍珠生意兴隆……家里蒸蒸日上。 谁不羡慕得眼睛充血，有的甚至恨得牙痒痒…… 屋外蝉鸣声声，静谧，院里青菜长势喜人。 李珍珠想想生意的事率先开口：“妈，阿弟不是说他留下一些东西吗，咱们看看吧。” “是啊。” 半晌，抽屉里信封取出，一字字出现众人视野里。 “去京都？” “妈，真要跑京都吗？” “阿弟说的总不会错。”目前家里人总是盲目崇拜着李毓，特别是李珍珠跟李明珠。周娟思量半晌：“车票贵啊，而且咱家里是牲畜咋办，田里麦没割完呢！” “……是得想想。” 第 190章 偷菜 翌日“咯咯咯”的鸡鸣声唤醒沉睡的人们，天际蒙蒙青意。刚睁眼的周娟瞥一眼窗，捂耳，嘟嘟囔囔着：“公鸡真烦人，新年得宰了！ “咕噜咕噜。” 半晌，洗漱完，村落炊烟袅袅…… 村尾院落一家人陆陆续续打着哈欠出房间，青黑眼圈浓重，无言讲述着一夜未眠，可是精神再差田里麦穗等着呢！ 刘高瞅着缸里水只剩一半，提着两桶出门。周娟浇菜，再捡鸡蛋。李珍珠烧火煮早餐。 割麦累人，早餐得“硬”！ 而最能饱腹的是主粮。 李珍珠煎几个黏糊糊的糯米糍粑，煎得焦香，洗干净番薯玉米再盖上屉笼蒸。 灶里火苗小，麻花辫姑娘直接把一根耐烧木头怼灶里，瞧着火苗旺盛总算拍拍手里木屑扭头看。 隔壁，李明珠洗洋芋，削皮，再扔到装满水的盆里。李珍珠利索切成薄如蝉翼一小片，再均匀裹上家里磨的面。 炸洋芋生意成本不算高，洋芋和辣椒、面粉都是家里的东西，油能重复用，腌萝卜同样。 平日里炸洋芋跟调料的事情本该夜里做完，只是昨夜“陌生脚印”和“京都”两件事情搞得人神思不宁，家里洋芋片卖得差不多的事情都忘了。 瞧瞧袋里洋芋，李明珠皱眉：“咱家洋芋不多，得买。” 李珍珠捞出炸得外焦里脆的洋芋片，沥干油，瞧着差不多再放筐里。 洋芋片香味弥漫，只是夏日天天嗅着洋芋味，谁能有胃口，最喜欢嚼洋芋的乐乐目前闻到“洋芋脆片”立即跑…… 李珍珠把新的炸上，慢慢回话。 “周围有点交情价钱合理的能买早买了，剩下一个个坐地起价。咱们家口味丰富，回头客不少，可是县里竞争大，而且天热买洋芋的顾客减少。” “成本高，利润空间小，天天卖洋芋就赚一个辛苦费，而且——” 李珍珠顿住，踌躇道：“阿弟是咱家最聪明的人，他说的肯定是对的，我想去京都。” “京都？” 李明珠垂下眼帘思量片刻，不自觉看向厅里悬挂的照片。 上面青年眉眼舒展直视镜头，高挑俊秀，隔壁是一个穿着黑旗袍麦色披帛的中年女士，腹有诗书。背景的建筑显得格外庄严雄伟，鲜艳国旗张扬飘于湛蓝天空，自信昂扬…… 京都，谁不向往呢？ “咱得劝劝。” “阿弟现在搞研究，不知道啥时候出来呢？咱到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点事能问谁？” “唐老师啊！” 李珍珠挑挑眉：“老妈和唐老师打电话，隔三差五就往京都寄东西，啥山里蜂蜜，姐夫做的木雕，姐姐做的旗袍……那交情指不定比阿弟牢固呢！” “而且，咱问杜瀚啊！” 闻言，李明珠瞬间福至心灵，揶揄问：“你和杜瀚情况咋样？” “……” 李珍珠脸蛋慢慢晕染上一层云霞胭脂色，唇瓣翕合：“嗨，就那样呗，能有啥事啊！” 小情侣害羞，信都是她们自己收跟寄，具体情况谁都不清楚，只清楚目前尚且有联系。 “啧啧，不怕杜瀚骗你！” “骗我？” 李珍珠瞬间柳眉倒竖，圆圆脸颊鼓鼓的，磨磨牙吐出两字：“他敢！” “哪有不敢的，天高皇帝远，每月靠书信跟电话，能维持那么浓厚的感情，你可别犯傻。” 李明珠嘴巴利索。 闻言，李珍珠拧眉沉思，只片刻屋里冒一股焦香，院外隐隐约约有周娟的声音。前者瞬间捞起颜色明显深点的洋芋片，懊恼道：“完蛋，咋烤焦了。” 清理完一锅焦脆的洋芋片，李珍珠不敢分神，认认真真盯着洋芋出锅。 半晌，李明珠耳畔响起妹妹的声音。 “变不变心的事情谁说的准。我做事讲究问心无愧，既然答应就要做到。要是杜瀚出问题，那就甩了。” “世界上三条腿的癞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咱不缺人。” “而且——” “我能赚钱，靠自己能养活自己，求别人的喜欢干嘛？” 一番话，说得在理。 “你啊，从小就是一个敞亮人，想法可真通透。” 半晌，弄完剩余的洋芋片，早餐熟得差不多，姐妹俩端上桌，而刘高同样担着水回家。一家人里唯有小孩未醒。 周娟嚼着番薯说昨晚的事，最终商量出暂时不出摊，但得伪装出一副到县城的样子，咱们来一场瓮中捉鳖。 “意思是到村外就偷偷绕回家？” “家里土枪会用吧？” 虽然周娟不舍得自家闺女冒险，可是让刘高守家里只会打草惊蛇，哪怕真要前往京都，离开前得把恶人揪出狠狠揍一顿，让人明白周娟、周家不是好欺负的。 “行！” 事情有条不紊进行。 第一天风平浪静，第二天无事发生，第三天波澜不惊…… 家里麦田跟水稻收割不少，眼瞧着只剩两亩地，谁都高兴。 清晨，“咯咯咯”声音里周娟捉住某个偷菜的毛娃，人赃并获，敲锣打鼓送到毛娃家。四周围观者都是相识的村民，她叉腰讲清楚前因后果。 “你咋教的，居然教娃去别人家里偷东西？” 闻言，老太婆瞬间瞪圆眼睛：“谁家缺你两颗菜？” 周娟半点不惧，单手叉腰，一手再揪着毛娃后领：“哦，谁知道那个缺德的偏偏差两口菜呢，早说自家穷得揭不开锅，一颗菜都靠偷哈，我随点棺材钱！” 周娟家菜园原来是想着惠及乡里，现在家家户户能搞菜园，自然不能让人占便宜，不然一家薅点自己咋办？ 乡里同样理解。 照理说两颗菜不该闹大，可是，周娟瞧着面前熟悉的一家，只想呸一声。 周围村民嗑着瓜子瞧热闹，有些不懂的新媳妇问两句，隔壁立刻科普两家的爱恨情仇。李兴当初搅黄周娟家申报的田，现在明显是一报还一报！ 众人：作孽啊！ “你——” 三角眼老婆婆伸手指着面前周娟骂骂咧咧，嘴里一句干净的不曾有：“放屁，你个克夫的扫把星。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肯定是上次的事想栽赃……” 第 191章 报警 “周围乡亲为证！” 周娟松开束缚着熊孩子的手，熊孩子“嗖”一下躲老太婆后面，仗着长辈爱护恶狠狠瞪周娟。 村民瞧着暗暗皱眉，自家娃不能这么宠！ 而老婆婆摸摸熊孩子：“乖孙，你说说自己有没有摘菜园的菜？” “摘了咋样？” 家里溺爱的熊孩子瞧着自己有人撑腰，恢复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咋啦，迟早是亲家拿点东西咋啦？” “……” 话落，四周鸦雀无声。 围观者费力消化着熊孩子话里信息。 亲家？ 周娟家目前只剩一个单着的李珍珠，李兴家莫非打珍珠主意？ 村民暗暗瘪嘴：李珍珠做事大大方方，敞亮，而且干活勤快，谁家能娶到李珍珠就是祖上积德。 而李兴家那位游手好闲，整日不干正事，居然盯上珍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乡亲眼神鄙夷，老婆婆瞬间憋得脸颊通红，佯装打熊孩子。 “谁教你的？” 老婆婆的巴掌不疼不痒，熊孩子有恃无恐顶嘴：“您说的，李珍珠就是一只追着知青跑的破鞋，老想攀高枝做凤凰。” “俺们村姑娘谁不是早早嫁人！” “李珍珠，一个拖到二十多的老姑娘，居然抛头露脸做生意，咱家愿意接纳她是天降福运，周娟得给咱磕两个！” 磕两个？ “嘶嘶。” 四周村民倒吸一口凉气，明明是炎炎夏日宛若置身寒冬腊月，暗暗想着：好家伙，真是有种！ 有种。 李兴家啥德性村里人清楚，上面有两个倚老卖老的老人，妯娌难相处，下面顽童不尊敬长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火坑，稍微了解点的压根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他们家。 而李珍珠和知青一事不算隐秘。 但是—— 贺州样貌，身高，性格都不错，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词非假，村里有好感的姑娘多了去，李珍珠只是献一段时间殷勤，帮忙犁地啥的，察觉不对果断割舍情感，居然被造谣？ 破鞋，真敢开口！ 村里乡亲从小看着李珍珠长大，自然明白姑娘品行，不可能干啥出格的事，而李兴家恶意编排实在是恶心！ 邻居眼里厌恶显而易见。 当然，最窝火的属于周娟。 周娟横眉倒竖，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火焰熊熊燃烧，谁都能看出她此刻非常生气，一些凑热闹离得近的稍微退两步，防止殃及池鱼。 破鞋？ 周娟脑袋空白一片，耳畔“嗡嗡嗡”个不停，只恨不得撕碎眼前叭叭叭的嘴。 小的可恶，老的阴毒。 “呸。” “死老太婆真觉得全世界都是傻子，就你自己聪明。我家珍珠能赚钱，能干活，哪哪都是最好的……” “哪怕待一辈子家里都行，倒是你家孙子打一辈子光棍吧！” “黑心肝的，你家就该断子绝孙！” “你，你——” 老太婆三角眼一翻，彻底撕破脸精准吐出两个字。 “破鞋！” “死老太婆，我弄死你！” 周娟胸口堵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不畅快，啥理智都飞了，直接扑上前。老太婆哪肯乖乖被打，同样用自己浑身力量不停扭打，抓头发挠脸，战况非常激烈。 四周瞧热闹的瞧热闹，有的则是退出人群打算寻李建国调停矛盾，虽然……瞧着矛盾不可能解决。 当然，妄图阻止的村民瞧着双方强悍战斗力犹豫半晌，明白周娟泼辣的传言非虚。毕竟，自从生活一日日转晴，周娟平日瞧着就是和善大娘。 “停停停。” “有啥事咱们坐下好好谈，别动手啊，动手是下下策。” 打得差点见血，周围人总算撕开双方。 周娟扫一圈四周环境，瞧着最近的粪桶直接提着一泼，四周原想阻止的瞧清楚是啥，跑得“嗖嗖”快。 “满嘴喷粪，请你吃粪！” “哗啦！” “啊啊啊！” 老太婆尖叫声撕裂平静，匆匆赶到的李建国明白坏了，刚到周围就嗅到一股浓烈臭味，地面黄浊物弥漫开，甚至有白蛆翻滚爬行…… 一下，两下。 李建国胃里翻滚闹腾，差点吐出早餐。四周村民恨不得跑三公里远，可是热闹在前，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捏着鼻朝他打招呼。 “建国来了！” “大队长调解呢？” 李建国随意应和两声，怒目圆睁瞪着包围圈中央的周娟和李兴家婆娘。 “啧啧，难搞。” 半晌，周围你一言我一语拼凑事情原貌。李建国淬一口，明明是自家孙子偷菜，自己理亏直接道歉再赔两颗青菜事情就解决了。 偏偏宠着。 而且暗里编排村里姑娘是破鞋，谁能心平气和谈事情，也是欺负周娟家没啥能主事的男人。 半晌，李建国离着那脏臭远远的，劝劝周娟别生气：“珍珠是一个顶顶好的姑娘，四周谁不羡慕你们家啊，以后肯定生活顺遂。” “嗯嗯。” 周娟情绪不佳敷衍两句，不由再想到李毓信里提议的事。杜瀚和珍珠的事情至少要毕业，那需要两年，而两年时间村里流言肯定不少。 要不到京都看看？ “不是！建国你咋能帮周娟。” 浑身脏臭的老婆婆刚想上前，周围人不由退后两步，眼里是嫌弃，是鄙夷。她顿时愤懑瞪着周娟。 “你们是一伙的，苍天啊！” 老太婆捶着胸口，只差来一句“请苍天辩忠奸”。熊孩子嚎啕大哭，瞧着可怜兮兮，周围看完全程的村民视若无睹…… 夜里，院落蝉鸣声声，萤虫飘飘，增添一抹别样的静谧，而屋里声音不停，里面怒意明显。 “年前闹得那么难看，现在居然觍着脸打珍珠主意，甚至造谣，人咋能这么不要脸？” “消消火……” 夜半三更，万籁寂静，屋里总算回归平静。忽然，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翻墙进院里，再悄悄贴着门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蠢货。” 他瞧着屋里明显多些的摆设，拉开抽屉就看到里面塞满的糖果，麦乳精，红枣等等。那人翻一翻看到里面的票，塞满兜。 即将离开前，窗口一道光直直打眼睛。 “是你！” “贼！” “捉贼啊！” 夜里本是休息时间，因“贼”二字静谧村落瞬间喧闹，村民团团聚集村尾院落。等看清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贼，一个个眼神厌恶鄙夷。 “你们想咋处理？” “报警。” “不能报警啊！” 前不久有矛盾的老婆婆哭爹喊娘跪着：“饶一次吧，一时糊涂而已。” 周娟丝毫不顾情面：“不行！” 村民总是中和的，哪怕明白李兴家做的事情猪狗不如，可瞧着周娟真要把人送警察局，有些人不由劝啥。 警笛声回荡幽暗夜色里，由于人赃并获，罪犯终究被惩罚，离开前老太婆恨不得用眼神撕碎周娟一家。 回屋，惊魂一夜结束。 周娟郑重润润嗓子宣布：“考虑清楚了，咱们周一带着粮，进京！” 年纪大，趁着能动闯荡闯荡！ 第 192章 姑娘的告别 一个家庭最重要的事情是凝聚力，常言，家和万事兴，若是家里事情搞不清楚，哪怕爬得再高都容易跌倒。 周娟不知前路如何，可明白自己不能妥协。目前展示周家强硬难惹，算是震慑，周围有些想法的想干点啥事都得掂量掂量是否值得？ 偏僻乡村常靠家里男丁兴旺获得话语权，女的再能干能也不及男的重要。 周娟家实是脆弱。 因此，李兴家敢编排珍珠，要真是强势点的家庭腿打断谁敢说啥？目前解决方法有二，一是周娟再回李田家，李田家人丁兴旺，理亏的想闹事都不敢。二是暂时看看另一条路。 周娟不可能朝李田低头。 入室盗窃是重罪，既然报警，李兴家晚辈肯定躲不掉，指定得早早投胎。而回家前，李兴和他婆娘怨毒幽暗的眼神深深烙刻脑海。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家有孩童，日日提防活着算什么？ 周娟办事效率高，最舍不得荒废田野，家里刚刚收完麦穗跟水稻的田直接便宜租，总有不怕李兴家的。 家里家禽卖的卖，能带的带，而猪跟羊等牲畜喂养半年，周娟决定带上火车，还有狗狗 。李珍珠同样搞促销活动卖炸洋芋片跟杏脯等东西，再说家里发生点事情我，得到京都看看。 一周里，事情准备结束。 周娟瞧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袋，肉疼掏出车票。 “喂，宝珠啊，事情是这样……” 周娟娓娓道出村里事情，再说自己打算进京发展的决定，后面幽幽感慨。 “咱家当初困难啊，快要饿死村里只有一两家愿意伸手，暗里总是挖苦咱家造孽……可生活一变好，他们都不遮一下自己阴毒虚伪的嘴脸，可见村落不可久住。要是京都待不下，咱再回来，你和壮壮注意点……” “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妈，别怕！” 周家目前不曾有值钱的东西，只有日常生活用品，周娟特意带着家里两袋粮食，熏制的肉，糖果，被褥等东西，等整理完已是鼓鼓囊囊四大袋。 离开前一日，夏日萤虫飘飘，院落静谧，唯有夏蝉鸣语增添一丝燥热…… 风徐徐，叶哗啦。 高高圆月悬于正上方，月凉如水，而人言若糖。何春花就住隔壁，日常菜香都能飘家里，现在日日收拾整理行囊的动静不少，谁不清楚里面猫腻？ 可往日最喜欢八卦的何春花谁都不曾提，平平静静割麦，晾晒稻谷。她瞧着院落家禽一点点少，瞧着中年姐妹提着一篮腊肉青菜登门，里面有自家孙子最喜欢的炸洋芋片。 何春花搬出家里瓜子花生热情招待：“老姐妹，喝点不？” “可不得喝点，憋屈。” 聊至一半，周娟醉意清醒里开口：“我家李毓发财啦，要接咱们进京。” “好事。” 夜深人不静…… 清晨，村庄里炊烟袅袅。七月中旬，田里小麦只剩偶尔一两块稀稀拉拉长着，村民忙忙碌碌准备种玉米。 一个个累得慌。 田里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戴草帽，脖颈搭着一条毛巾，偶尔擦擦跟雨一样的汗。 雨前种玉米，不然长得不好。 而且种完得浇水。 一粒粒希望的种子落下，村里河道家里劳动力挑着两桶满满的水健步如飞，耳畔尽是孩童银铃笑声。 日上树梢。 田野村民随意聊着村里的事，特别是暗暗提到李兴。 “据说李兴婆娘哭瞎两只眼睛，李兴瘦得吓人，天天磨刀。” “唉，要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李兴家就那么两根苗，真出事谁能不怨恨呢，周娟真是拎不清。” “不是，李兴家的都翻墙偷盗了，你们咋一直帮他说话，意思是别人想抢你家东西，你得高高兴兴。” “不是，不该报警！” “是啊。” “警察查案，事情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派出所说数额巨大要枪毙。” “一个村里，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村民思想观念里哪怕事情闹得再大，村里事村里毕，调解调解就行，不要搞出人命。而周娟家报警显得非常狠辣无情，半点余地不留。 偷一只鸡都要判死刑的年代，入室偷盗超一百，包准吃花生米。 周娟想结死仇。 人总是下意识偏向同情弱者，而目前蒸蒸日上的周娟家显然是强势一方，当然，里面隐隐夹杂一丝丝微妙妒忌。 “李兴家的说他特意寻李珍珠，你们说会不会是俩人偷偷搞上，发现事情败露故意说偷盗？” “呸。” 隔壁田里偷听的李二妞实在是忍不住：“你们真是有病，事情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李兴家做错，居然怪到周婶上面！” “嘴里积德，隔壁村喜欢造谣嘴巴烂了！” “真觉得李兴家无辜，那么我祝你家早早被盗，希望捉住小偷你能宽容大度一点，损失一点东西而已！” “你——” 村民瞧着晚辈居然敢顶嘴，一个个气得红温，可惜李二妞的嘴巴厉害着呢，谁都讨不了好。 “嘀嘀嘀。” 村落里田野片片垒着小道，远山蜿蜒苍翠，宛若一幅漂亮的水墨画，村道宽敞，偶尔有坑洼。 金色田野里勤劳的“蚂蚁”兢兢业业播种希望…… “轰轰轰。” 拖拉机冒着滚滚白烟登场，引得田野村民四处张望，一下子看见驾驶车辆的李建国，嘴里叼着一根烟，白烟笼罩显得看不清表情。 “等等，后面是周娟家吧！” “周娟！” 周娟家经常前往县里，而且做生意甚至租车，瞧着一点不出奇，出奇的是车里鼓鼓囊囊的红蓝编织袋。 李二妞福至心灵，忽然扔下手里锄头跑 拼命跑，清亮嗓音响彻田野。 “珍珠！” “珍珠！” 瞧着珍珠不曾听见，李二妞光着脚跑上前面一点的田，摘掉碍事的草帽挥舞，再双手作喇叭状置于唇前。 “珍珠！” 姑娘光着脚，捋着耳侧刮着脸颊的短发，迎面风盈满薄薄的浸满汗珠夏衫，黄鹂声音回荡四野。 “珍珠！” “你们去哪儿？” 声音落于夏日热浪，飘至远方…… 第 193章 保密生意 夏风嗖嗖吹乱头发，周娟等人情绪不佳，华囯人骨子里带着一种落叶归根的情怀，难以割舍生养自己的家乡，漂泊他乡是一件凄惨的事。 虽然清楚自己早晚重新回家，可面临离别，那一股淡淡愁绪怎么都挥不散。 一个个像是霜打茄子。 蔫了。 李珍珠思考京都，思考茫茫前路，一双圆圆杏目里无一丝焦距，恍然间隐隐约约似乎有一道熟悉嗓音喊着—— “珍珠！” 李珍珠耳朵一动，蓦然回首瞬间瞪圆漂亮眼睛，眼眶氤氲泪水。 田野，一个穿着白紫碎花长袖，黑裤的短发姑娘举着草帽挥舞，脸蛋笑容比太阳灿烂，带着些着急。 “二妞！” “你们去哪里啊？” 四周村民暗暗留神，村里上年纪的老者一个个跟人精似的，哪能不清楚县里逛逛跟举家搬离的区别，车里堆得鼓鼓囊囊的麻袋总不是暂留。 李福掏出自制卷烟慢慢抽，烟雾笼罩里沧桑眼里有些暗，显得落寞。 “呼呼。” 去哪里？ 李珍珠下意识看一眼母亲，瞧清对方颔首直接吐出两个清晰的字—— “京、都！” 京都！ “阿弟发财了，带咱全家到京都看看，顺道住上十天半月的。” 李福刚点的烟掉田野。 不知咋，坐田野，老者举目瞧着四面狂野，用缺半颗门牙的牙齿“咿咿呀呀”唱着听不懂的歌谣…… 京都，他们说的是京都？ 李二妞怔愣一下，瞧着李建国驾驶拖拉机绕着弯弯绕绕的村道一点点离开，不由奋起直追，声音破于风里。 “得写信！” “我等你的信！” “记得寄点漂亮明信片啊，珍珠——” “苟富贵，勿相忘！” 李二妞跑得耳鸣，脑海“嗡嗡嗡”，眼睁睁瞧着车辆驶向远方，忽然用力一扔手里草帽。李明珠同样站直用力丢属于自己的草帽。 草帽顺着张扬的风高高飞，“嗖”一下化作小黑点，消失遥远天际…… 两位姑娘不受控制掉眼泪，胸口说不出的悲伤惆怅。 最要好的朋友离开了。 四周村民消化着“京都”、“李毓发财”的震撼消息，眼里是说不出的羡慕，伸长脖颈目送拖拉机彻底消失…… 一个个心不在焉播种玉米，嘴里嘀嘀咕咕。 “我早说周娟不是没打算的人，李毓肯定早早打电话回来让他们整理行李前往京都，周娟本来犹豫呢，李兴家事情一出干脆直接离开。” “唉，要是早点跟周娟家定亲就好了，可惜。” “有魄力！” “周娟家里田咋样？难道荒了？” “租给建国家。”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周娟家前段时间的异常，而田里李兴家的面容黑沉沉，难看到极点。 半晌，不知谁问一句。 “京都啥样的？” 四周沉默，村里农民一辈子出县是极致了，京都真是想都不敢想。忽然有一道童稚声音道：“俺知道，周婶婶厅里挂着一张照片。” “用相框裱着，上面有玻璃。乐乐说照片上是李毓和他师娘的合照，他们穿得可好看，而且后面有一栋红红的建筑，高高的，数不清的国旗飘飘……” “可漂亮！比咱们县的学校政府都好看！” “据说是国庆节拍的！” 话音落地，四周村民手里动作不由一停，望着蓝天，脑海不自觉浮现童稚声描述的画面。 蔚蓝天空下红旗飘飘，雄伟建筑屹立东方…… 完蛋，想看看。 另一端刚刚告别好姐妹的李珍珠重重呼出一口气，眼眶红红，两根乌黑油亮得辫子静静垂于胸前。 下一刻，温暖手掌摸摸脑袋。 周娟声音感慨坚定：“别怕，暂时离开家一段时间而已，咱们肯定回来，而且，咱们自己选的路！” “前程似锦。” 李建国熟练驾驶着拖拉机，听着她们的话保持沉默，不掺和别人家家事是礼貌。李家村村里生活四十多年，村民性情咋样他算是一清二楚。 简而言之：矛盾。 不同环境里人表现出不同性格，热情纯朴，锱铢必较，有时候爱占便宜……周家目前属于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日常生活一家家暗戳戳攀比，再待久点，谁不清楚会发生点啥？ “一路顺风啊！” “借您吉言。” “轰隆隆”声音里，往日载麦穗的拖拉机载着周娟家奔赴未知前路。 视野里平静村庄一点点缩小，村口磨坊最后化作一个模糊小圆黑点，举目看，隐隐约约可见青翠群山蜿蜒曲折的轮廓，绵延不绝…… 日中，悬阳烈烈。 村里坐拖拉机前往隔壁县火车站得要三四小时，路上李建国闲得无聊，不禁随意聊聊。 “县里下文件通知，咱村明年准备打几个储备水井，拉电线。”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建国抽着烟，忽然好奇问：“李毓不是上学吗？干啥生意发财的啊，要不说说情况。” “……”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说啥。 “保密，生意的事情保密。” 闻言李建国不再多问，西北实验室里青年忽然掩唇打哈欠，暗暗嘀咕一句：“谁念叨我？” “肯定是陈老啊。” 北213实验室里同伴笑嘻嘻回复，举着手里笔记问：“李老师，你看看上面计算步骤哪里出错了？” “哗哗哗。” 沈裕细长如玉的手指简单翻页，一目十行，片刻直接指出要害：“第二页第四行里面数据表小数点点错了，基础错误，以后不要犯。” “啊，大意。” 研究员拍拍脑门，标记出错误点再算，果然算出正确答案。 隔壁同伴提出材料方面一个困惑已久的难点，半晌，屋里回荡着青年若潺潺溪流的嗓音…… “当当当。” 钟声回荡，沈裕特意拉下屋里窗帘，再检查机械狗的问题，目前机械狗电池方面暂且不足，续航时间短，表面倒是换上一件“新衣”。 而003项目组早超越上一次研究的进度，于陈何和李毓不要命“内卷”下，朝着前策马奔腾…… 眼瞧着要发射。 第 194章 进展飞快 “滋滋。” 蔚蓝天空画着一层层白云，日上三竿，沙漠里仙人掌静静倒映着一点点朝西的黑影…… 夏日非常晒，高高悬挂的烈日张扬释放热意，唯有一两只黑蝎伸出钳子。 “轰轰轰。” 巨大阴影骤然覆盖，警惕性高的蝎子“嗖”一下钻进烫死蝎的黄沙里，片刻，骤然跳出对着军绿车尾“咔咔咔”挥舞钳蹦迪表示不满。 瞧着，骂得挺脏…… 车里闷热，一个个研究员库库冒汗，酸臭汗味弥漫，哪怕是稳重的陈何都不免举着书扇风。 后座青年垂睫，一双琉璃墨瞳静静注视着玻璃窗外的风景，像是一条平静的河。 卫星发射需要前往发射中心，因此，研究员早早随车前往发射基地，烈日下，车厢闷热似屉笼，可一个叫苦的不曾有。 西北基地日常生活算不得宽裕，毕竟地理位置限制，资源有限，运水水属于珍贵资源。 目前基地能保证食物正常，宿舍隔三差五停一下水，优先供给实验室，强烈日照下研究员一个个晒得黑不愣登，咧嘴，牙齿白得晃花眼睛。 当然，耐高温是必须的。 车静静行驶许久，视野前方出现另一个基地，而车里通讯器上传出一道雄浑有力的嗓音。经历一系列检查，车辆入基地。 “陈院士，我从早上一直盼，可算盼到你们。” “好久不见。” 陈何跟熟悉老朋友握手晃两下，寒暄两句再介绍队伍里的研究员，最后再拍拍沈裕肩膀，自豪道：“我徒弟，李毓。”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一表人才！” 夸耀两句，后面车厢里像花瓣一样轰然散开，震荡起四周尘埃。众人不约而同朝声音来源点看。 烟雾散开露出里面冰冷的金属机器，瞧着不算大，一共有两颗。卫星因功能不同，携带设备和能源不同，外观和大小都有区别。 半晌，研究员认真详细检查着卫星的各项数据，精确到一颗螺丝钉。陈何和李毓则是直直盯着屏幕上面一行行出现再消失的数据，若有问题就叫停。 上空白炽灯照得实验室明亮耀眼，穿着白褂的研究员井井有条报告屏幕上各项数据。 “姿态和轨道控制系统正常，微机电系统正常，热控系统正常，火箭推进系统准备就绪……” “一切准备就绪。” 儒雅学者阖眼深呼吸，平复着胸腔那一股激烈澎湃的情绪，暗暗朝自己说——冷静。陈何并非第一次作为项目主导者站于发射中心，只是从前常常是发射导弹，研究弹道。 而上一次发射卫星，他是作为副手立于周邦国身侧。 思量间，他微微侧目，瞬间看到身侧面若平湖的青年，漂亮眼睛像是一面幽潭波澜不惊。 陈何悄悄扫一圈。 项目组成员里两位老教授不是第一次见证卫星发射事情，尚能维持住表情，而第一次见证卫星上天的研究员一个个双颊潮红，眼睛亮晶晶耀眼似星辰。 一个个看着屏幕，再看看他，等待着命令。 青年同样看他，眼里询问：有事？ 霎时间，陈何忽然明白当年周邦国朝他笑的理由。 是该笑啊。 于是，他手指覆着摁键。 “准备！” “三、二、一！” “发射！” 黄道吉日，火箭搭载者两颗新卫星上天，屏幕里圆圆呈流弧形的火箭尾巴剧烈燃烧，再“嗖”一下窜上天，一点点远离地面朝着天空前进。 青年戴着口罩，插兜静静注视着屏幕里“火箭”升空的画面，一双清澈水墨瞳眸宛若潭面。 沈裕瞧着屏幕，恍惚间觉得眼前画面和播放器画面重合，自己仿佛时间长流画卷里一员。 基地研究者屏息凝神，眼眶载满期待。 演算万次，不如实践一次，哪怕演算练习的过程再完美同样有失败的可能，毕竟实践不容出错。 屏幕里火箭顺利穿越蓝星层层白云，同时下面一截解体，散落，而火箭前行速度更快。 一眨眼，离开蓝星。 半晌，运载火箭根据指令开启舱门，而两颗卫星一点点进入预定轨道，而发射基地里研究员屏息凝神直直注视着，四周落针可闻。 “嘀。” “卫星抵达预定轨道，目前控温系统正常，姿态控制系统正常，燃料正常……发射成功！” 发射成功！ 瞧着屏幕上面正常的数据，一列列数据上移，基地里瞬间迸发激烈喝彩声，情绪激动者眼眶湿润，差点飙眼泪。 “咱们成功了！” “哇哇哇！” 发射中心喧哗不停，互相跟周围亲朋拥抱。最后那段日子他们一个个睡实验室里，一睁眼就是模拟环境演算，一闭眼就是数据反思，真是苦不堪言，可瞧着宇宙里那一颗闪亮的星星。 他们想：值啊！ 一些日夜颠倒，睡觉不规律的研究者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差点摔倒，幸亏周围同事扶着，再灌点葡萄糖。 卢岭和徐盛等人年轻，只是互相瞧着对方那一双熊猫眼。 最后，他们望向最中央的儒雅老者，还有静静瞧着数据图的青年。 一个项目的顺利自然有一位优秀领导者。 陈何带领项目组的经验丰富，冷静从容，师从周邦国，知识渊博，实验里遇到啥问题罕少抱怨而是一项项解决，算是顶级领导者。 而且，撞见问题可以询问外援周邦国。 李毓眉眼尚且青涩，可手段一点不稚嫩。卫星制造完的模拟实验阶段教授们热血上头想熬夜搞测试，可惜李毓不准。他一个个讲述熬夜的危害，研究员生涯长，然后，干脆利落拖着覃佳等青年熬通宵。 徐盛暗暗起称号—— “暴君”。 李毓全盘接手陈何手里工作且熬N天都不见黑眼圈，精力充沛，统筹全局的能力简直堪称恐怖，于他手里—— 不存在问题。 于是，模拟演算阶段用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结束，而且非常完美。 陈何瞧着屏幕里处于正常范围的数据，如释重负，两年研究不算白费。 思量间，耳畔忽然出现一道潺潺溪流的嗓音。 “老师，刚刚有问题吗？” 第 195章 卫星上天 屏幕里两颗新型卫星于轨道上一点点前行，记录数据传回链接的电脑上，化作符号。 四周研究员兴奋不已，鼓掌声不停，其中有些熟悉的声音聊着“回家”、“回宿舍睡觉”、“咱们是最牛的”。 “国家卫星顺利发射，你咋一脸平静啊？” 陈何不解。 沈裕怔愣一下，继而扯唇：“其实不是平静，而是胸有成竹。” “实验室里咱们日夜搭建各种恶劣环境模拟演算，真出意外同样有补救措施。因为清楚新型卫星各项参数，明白它的强悍，所以不怕。” “而且——” 青年睫羽一扇，扬眉道：“我很激动。” 沈裕话语非假，两颗卫星夜里早经历多种环境模拟，再改进姿态控制系统，除非外界有很强的因素干扰，否则成功是必然，失败倒是值得瞧瞧。 “火箭窜天”瞬间他随着周围人屏住呼吸，望着屏幕里舱门顺利打开，卫星平稳运行。 那一瞬间青年血液澎湃激昂，可情绪宛若夏日里一阵凉风，“嗖”一下消失…… 儒雅老者瞧着青年貌似非常认真，实则一点波澜起伏不曾有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被敷衍。 “是是，你激动。” 个鬼。 负责接待的领导面色潮红鼓掌：“同志们辛苦了。”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技兴则国兴，国兴则民安……” “……” 领导者总有些喜欢说官话的臭毛病，慷慨激昂说一串话，再让陈何说两句，所幸大家心情不错，倒是非常给面子一唱一和。屋里氛围热烈，不知谁肚皮“咕咕咕”唱歌引得一阵阵哄笑。 “哈哈哈，同志们都饿了吧，我带大家到食堂！” 四面掌声更加热烈。 “啪啪啪。” 路遥，那一点早餐早消化，研究员刚刚专注于发射卫星的事不曾留意，回神一个个饥肠辘辘。 由于导弹和卫星等发射需要远离人烟，基地距离城市不算近，可同样不远，电和水等基本资源比西北基地好。 基地里栽种蔬菜，养羊。 今日食堂有烤羊，羊奶雪糕，水果，初来乍到的研究员目不转睛瞧着难得一见的饭菜，渴望的眼泪流出嘴巴，再被擦走。 “咕咕咕。” “那儿有餐具……” 话音未落“嗖嗖”几道风刮发丝，领导望着食堂窗口前整整齐齐的队伍，哑然失笑。 “真香。” “烤羊撒点孜然，味道堪称一绝。” 研究员高高兴兴啃烤羊肉，沈裕和陈何慢慢用餐，身侧坐着基地领导。领导是性情中人，大口啃肉，再介绍食堂菜品。 聊着聊着，提及上一次卫星发射的场面。 “嚯！” “全国瞩目，当年俺村不睡觉就跟着大队长守广播，得知卫星发射成功村民高兴得手舞足蹈，商量着去县里整点酒。” “结果，街道处处是鞭炮声，百姓敲锣打鼓，俺差点以为是新年……” 青年静静倾听。 食堂喧哗声慢慢弱下，基地领导爽朗声音显得清晰，周围咀嚼声轻些，有人暗暗抹眼泪。 “咱们肯定能追上他们的！” “那是！” 蓝星上一共上百国家，卫星发射于国际上不算重要事情。 发射当日华囯随意知会其它国家一声，由于不是第一次发射，骤然得知消息的国家只简单关注一二，一些敌国默默祈祷着“失败”，可惜事难遂人愿。 “八嘎！” “Fuck！” M国五角大楼，白宫，啥神社等办公室里传出刺耳咆哮谩骂声，“哐当”跟“呲啦”声混合，里面人一个个拍桌，砸杯，踢桌脚，声音里各国语言都有，叫得最响的是“八嘎”。 大洋彼岸，高眉骨深眼窝的白人静静品尝着醇香咖啡。 “嘀嘀嘀。” “喂，这里是M国外交部，有什么事情吗？” “威廉长官，最新消息华囯顺利发射新型卫星。” “What？” “哐当！” 漂亮精致的瓷骨杯砸落地面，瓷片四溅，褐色咖啡液黏黏糊糊染脏一整张精美的毛毯…… “Fuck！” 威廉瞧着西装裤脚星星点点的褐斑，胡渣一张一合露出嘴巴，眼里满满厌恶：“该死的，该死的猴子留学肯定剽窃咱们技术了。” “谴责，严厉谴责华囯！” “哈哈。” 一阵脚步声响起，同事举着文件靠门，嘴里话语简单而带着鄙夷：“哦，我亲爱的猪脑同事，有些话咱们自己明白就行，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里，虽然我挺讨厌Monkey。” “可目前两国关系融洽且合作不停，咱们肯定得恭喜！” “……” “而且，一箭两星而已，技术肯定不成熟，咱们二十年前实现的东西他们现在才入门——” “华囯，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威廉明白同事话语事事在理，情绪平缓，等同事离开他踹墙发泄胸腔里积攒的怒火。 “嗷呜，Fuck！” 华囯新型卫星顺利发射，第一批知道消息的是见证火箭搭载卫星升空的研究员，第二批是国家领导和各国情报点，消息插着翅膀绕一圈再走回国。 “吱吱。” 七月流火，知了声聒噪…… 树荫下老者穿着白褂摇着蒲扇，前面大娘洗完碗随意倒脏水，水汪肆意蔓延，有的流至隔壁家。 隔壁婆娘瞧着门前水洼，瞬间阴阳怪气。 半晌，水痕蒸发。 扇风老爷爷搬着凳想离开是非之地，忽然听到啥，画面瞬间静止。 他举目瞧着前面水泥杆。 街道水泥杆缠绕着一圈圈电线，上面有广播：“现紧急插播一条消息，目前我国新型卫星……” 老者挠挠耳。 “真的假的？” 广播连报三遍，普普通通的百姓欢呼雀跃，自豪骄傲，走路上不由挺直腰杆。当然，广播里面技术名称听不懂，但是他们明白国家越来越好了。 夜里，普通家庭添点肉菜，高高兴兴祝国家富强。 京都屋里飘着好闻的味道，桌面摆着特意煮鲜鱼丸香菇冬瓜炖盅，蒜苔菜心…… 唐婉手持话筒，眉眼柔和。 “来啊，家里阿姨特意煮多点菜……别带东西，算是庆祝。” “我有预感，他们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