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祂》 第1章 始 中古风的小别墅里,陈山晚靠坐在窗台,身上披着写满了驱邪咒文的法衣,广袖的法衣和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与黑色休闲裤乍一看有点时空错乱的格格不入。 他的手肘压着长长的桃花木书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去看外头晃荡的树影,单手握拳抵着自己的唇压着咳了两声。 守在窗边的弟子有点小心地“小师叔?” “…没事。”陈山晚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法衣,像是想笑,却又有些笑不出来。 他长了一张极好的皮相,当年他在各派间率先出名,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因为他这张脸。 陈山晚是很典型的凤眼,显得贵气又有几分疏离。 他身形因为身体不太好,从小就比较清瘦,看着纤细,站在自家身材魁梧的师兄旁边,也会给人一种弱柳迎风的感觉。 但他长得真的太好看了。 曾有多少人登山就是只为了看他一眼,又或者被他看一眼。 那副皮相并不是浓艷的类型,却永远会让人一眼惊艳,呼吸都收紧,心神也不知不觉会被勾走。 尤其是他那双凤眼,深邃,好似有很多柔情在其中;细看却又能品到那如琉璃般的淡漠疏远,也是因此为他添了几分奇异的神性。 叫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分毫。 陈山晚知道明珠太过闪耀容易遭人觊觎,却从未想过会被那样的存在盯上。 陈山晚微微垂眼。 守在他窗户旁侧的弟子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没下过山,还没接触过邪祟,灵台与六根都足够清净,应该是无法被祂污染介入。 可这终究只是他们自以为。 在陈山晚跟他说了没事的下一秒,弟子原本还有点紧张羞赧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僵硬。 他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要从眼眶里出来一样,眼白都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然后渐渐被黑色占据覆盖。 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漆黑的眼睛就恢复了正常,弟子脖颈暴起的青筋也逐渐平复了下去。 但他的神态却变得很奇怪。 “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若有所思地偏头看向旁侧的窗户,平平无奇的五官染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痴态。 “他”勾起嘴角,语调缓慢,像是刻意拖长,又似乎是天生如此,显得机械而缺少活人该有的生气。 “小、师、叔。” 似乎是觉得这个称呼有趣,“他”嗓子里还滚出一声古怪的笑,但在感到趣味的同时,又莫名有几分切齿。 “他”的手指甚至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看上去不足为奇的手呈抓势扣着自己的脖颈。 但就在“他”要发力的瞬间,一支秀丽笔从窗户里飞出,直接打在了“他”的手上,将“他”的手打偏。 玻璃窗和百叶窗帘在同时“唰”的一声被开启,一道黄符飞射丨出来,“他”嘴角的弧度却勾得更深。 “他”直接徒手抓住了那张黄符,黄符在“他”的掌心里迸发出白光,却又变成灰烬,一张手,就随风而散。 陈山晚单手按着自己肩上披着的法衣,蹲在窗台上,半个身子探出窗户。 他寡淡的眉眼有几分冷沉,那双眸子也锐利非凡,透着刺骨的寒芒,叫“他”更为兴奋。 “好久不见。” “他”不再用那种刻意的语调说话,声音满是愉悦“你总是能 陈山晚的唇线抿着,本就薄而锋利的唇形显得更加锋锐。 他注视着面前的“弟子”,那双瞳色过深的眼睛似乎可以看透所有东西的本质。 事实上在他眼里,这位“弟子”确实已经不是原本的模样,他被另一个“人”挤着、压迫着,他的灵魂在受到折磨。 或许这并非“他”的本意,可“他”只要接触到任何人,对方都会无比痛苦。 没有人可以承受“他”。 无论是什么,都不行。 “……郁睢。” 陈山晚很清楚祂想要什么“出来。” 陈山晚的语气也是冷的,他说话时声音其实很好听,像是山中的清泉,清澈透亮,还有些微弱的低沉,令人无比舒服。 而这样浑身散发着冷涩气息的陈山晚,郁睢其实不喜欢。 尤其他是因为觉得祂伤害到了别人,而对祂如此。 祂就更不喜欢了。 嫉妒几乎在一瞬间就扭曲了祂,被祂挤占的脆弱灵魂也跟着扭成令人心惊的模样。 “郁睢!” 陈山晚的语调微扬,更是直接从窗户跃出,没有落地就直冲着郁睢而去,食指和中指夹着的黄符在他朝着郁睢那边冲出时燃起白金色的火焰,在顷刻间变成了一把灵剑。 他握着剑朝祂刺出,身上只是披着的法衣被劲风带着往后滑落。 郁睢几乎是同时从弟子的身体里出来,祂一手攥住了剑身,另一只手捞住了陈山晚滑落的法衣,在强行让陈山晚落在祂面前时,也是单手将 法衣披回了陈山晚身上。 陈山晚手里、祂手里攥着的那把灵剑在被祂触碰到的刹那就消失,陈山晚本来也不觉得自己可以伤到祂。 他只是为了将祂逼出来而已。 郁睢言笑晏晏地将陈山晚的法衣给他披好,还顺便捏了一下空空的袖子,将其拉起来,以一种很熟稔的姿态与陈山晚念了念上面的符咒。 陈山晚没有退,也没有避开,只是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弟子。 这时候师兄他们都还没有过来,那就是暂时过不来了。 祂又做了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陈山晚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祂那张苍白却秾丽的脸有多么不像人。 祂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眸色浓得令人发慌,不同于陈山晚唇色偏浅,祂反而有点像山魅一样,有着殷红的唇,勾起来时总是有夺人心魄的能力。 但祂的肌肤没有毛孔,像是瓷器。 如果祂真的是瓷器,那也是这世间最漂亮的那一只。 会让无数人哄抢也只是为了将其奉在神坛上。 陈山晚偏过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可避开脸与脸过近的距离的权利他还是有的。 他的语气生冷“挑衅么?” 他身上的法衣就是为了防祂,可祂不仅帮他捞回来披上,还念出上头的咒文。 郁睢看着陈山晚偏头,那细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祂的视野下,因为动作而微微绷起凸出的颈线都是那么的勾祂。 想一口咬下去,在上头留下属于祂的标记。 但以陈山晚的性格,这只会更加恶化他们之间的关系。 郁睢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下,克制又贪婪地盯着那脆弱的脖颈,浓稠的黑雾悄无声息地要缠上陈山晚的脚踝,却被陈山晚 陈山晚抬脚后退了一步的同时,一把灵剑也自他指间出现,直直地扎入地面,黑雾纠缠上灵剑,灵剑与黑雾一并消散。 郁睢往前了一步,补上了陈山晚后退的空挡。 祂没有因为陈山晚的躲避而恼怒,反而看上去更加愉悦,声音里都透着轻快“阿晚,怎么对我总是这么凶?” 但陈山晚也只会对祂如此情绪化。 光是想到这一点,郁睢嘴角的弧度就不住加深,眉眼间的笑意也更加温柔。 山顶风多,此时又起了不小的风,将陈山晚的发丝吹得凌乱。 陈山晚也抬起了一只手压住了自己又要被吹落的法衣。 其实他很清楚这件法衣没有用,作为被盯上的人,陈山晚最是清楚郁睢的实力如何。他也并不是在这件法衣上寻求一点不存在的安全感。 只是这个动作恰好能成为一个防护的姿态,也能让他就势再避让郁睢一点。 郁睢显然也知道。 所以祂一抬手,风就停了下来。 但陈山晚却并没有放下手,也没有回答祂的那个问题。 郁睢盯着陈山晚,笑容又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淡,眼底深处有些晦涩的情绪在开始酝酿,祂轻飘飘地说“阿晚,你总是很懂我的。” “……” 陈山晚敛眸,语气始终生冷“你做了什么?” “你们这一派除了守着我的封印,还守着几个千年前为祸世间的恶鬼,封印稍微松动点就是天下大事了吧。” 郁睢微微弯腰低首,陈山晚想要远离祂,祂就偏要凑他更近,放轻的声音乍一听像是恋人间的亲密喃语,但细品全是恶劣“最有天赋、唯一能解决这些事的人又被邪祟纠缠得脱不开身,只能被困在这座山头。” 陈山晚攥着法衣的手用了几分力,修长的手指绷着,手背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郁睢。”他很清楚祂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话语里的命令与冰冷从来不会因此消退半分“收手。” 也正是因此,郁睢每每对上他无情漠然,甚至往深了看还能窥到厌恶的视线时,总是会痛苦又兴奋。 祂不喜欢他这样看祂,却也因为他的无畏、坚韧,为他的漂亮而疯狂心动。 郁睢的嘴角又勾起,艶红的唇像是抹了血“阿晚,你知道的,人向邪神许愿总要付出点什么。” 祂贴近着陈山晚说话,像是条五彩斑斓的蛇在陈山晚的耳侧嘶嘶吐着蛇信子,危险又诡艳“你准备付出什么呢?” 陈山晚眉目寡淡“你想要什么?” 郁睢稍顿。 祂直勾勾地盯着陈山晚,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近到鼻尖相错,陈山晚微弱的鼻息都能够被祂尽数收入;近到祂可以清楚地瞧见陈山晚眼中的“瞳纹”——陈山晚的眸色是很深,但因为他天生灵眼,所以他从小就有“瞳纹”。 那是很漂亮的纹路,如同祂都无法破解的上古咒文,吸引着祂坠入其中。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郁睢轻声“只要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想要你温柔点与我说话。” “想要你对我笑一笑。” “想要你想要你不那么防备我。” …… 郁睢定定地看着陈山晚,试图将他眸中的冰山溶解“想要与你结契。” 然而终究是失败的。 陈山晚连一句嘲讽的“痴心妄想”都不会说,他从来就不会阴阳怪气,因此郁睢才总是觉得自己这副皮囊就算再如何秾丽,在陈山晚的注视下也丑陋得无处可遁。 陈山晚才像是真正的神明。 高高在上,伫立云端。 一切这些俗世的妄念落在他身上,都是亵渎。 是痴儿说梦。 陈山晚“你到底要什么?” 郁睢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祂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覆上陈山晚的脸,将他的脸虚虚捧在自己的掌心。 祂小心翼翼地将大拇指指腹压在陈山晚的颧骨上,很轻地捻了下。 陈山晚攥着法衣的手收得更紧,强忍着才没有暴起动手。 他打不过郁睢,而且这是让郁睢收手的代价。 郁睢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陈山晚的几根头发,陈山晚都没有感觉到痛,那几根头发就落入了祂的手中。 祂也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 “这个。” 郁睢抬起自己的手,展示出自己夹着的那几根头发,当着陈山晚的面,含笑将其放入了自己的唇舌间,舌头一卷,喉结一滑,就将其吞咽下腹,看得陈山晚的瞳孔都微微放大。 郁睢心情不算很好,但却又矛盾地可以说一句还不错。 祂感受到自己那边的封印拉扯着自己,于是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朵流转着七彩光芒的花放到陈山晚手里“阿晚,下次见。” 话音落下时,郁睢已然消失。 陈山晚站立在庭院,山风重新再起,他垂眼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琉璃花,一时间没有动作。 他天生体弱,后来学了术法也没得到改善,甚至因为常年接触这些反而让身体变得更差。 但这并不是影响寿命的问题,只是他自己难受罢了。 想要舒服,就得用特定的几种灵药吊着。 可如今不比昔日灵气黄金时代,灵药枯竭,陈山晚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他知道哪里有琉璃花,可那地方地势险峻,又是著名的恶鬼谷…… 离这很远,离郁睢的封印也很远。 祂居然是先去了一趟那么远的地方吗? 给他琉璃花,对郁睢可没什么好处。 他身体上的折磨少几分,他的灵台也会更加清明,他也就更加强大,郁睢也就更加无法蛊惑他。 陈山晚一翻手,琉璃花就消失在他手中,他走向倒在地上的弟子,手腕再一翻就有一张黄符出现,在他指间燃烧后化作一只传讯用的灵鸟飞走。 陈山晚蹲下身,点了弟子的穴位后,又在他的眉心写了个符,稳住了他的魂魄。 …… “我们真的是用尽了办法,这根本就拦不住!” “是啊!祂这一次出来的时间又长了很多,还能夺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的弟子的身,这就意味着封印不日就会被解除!” “祂自己都在封印里,却还能影响别的封印…祂就算不出来,把其他封印解了,世界都要乱套!” “陈山晚,你真的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啊!” 陈山晚垂眼,没有去面对长辈们那些足以刺穿他的目光。 坐在他旁侧的师兄却很硬气,他一拍桌子“这关师弟什么事?!我说了很多遍了,师弟什么都没有做!宝珠璀璨,被贼人觊觎,难道你们不怪贼人心思不正,要怪宝珠过于耀眼吗?!” 眼见他们要吵起来,陈山晚抬抬手,想扯师兄的袖子,但又想起之前某一次郁睢咬牙切齿地警告和威胁,到底还是放下手“师兄。” 他声音轻轻地,没有再说什么,师兄却明白他的意思。 师兄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在对上他的目光时,最终还是没有言语。 陈山晚不是 从郁睢主动挣出封印,扭曲着在他掌心写下“郁睢”这两个字,把名字交给他时,陈山晚就终日活在这些指责中。 他并不怪他们。 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郁睢的动静就像是一把利刃悬在他们头顶,甚至是这个世界上。 陈山晚套着无意义的法衣,用密令解开了禁阁的锁,慢慢迈入腐朽中。 他得找一找,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当下的困境。 他不认为错在自己,可终究因他而起。 师兄过来时,就看见陈山晚靠在看上去不太牢固的书架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师弟。” 他走过去,轻叹了口气,还未言语,陈山晚就把书递给了他。 陈山晚眸色始终寡淡“这个办法也许可以试试。” 师兄稍怔,伸手接过扫了两眼后瞪大了眼睛“不行!这太危险了!” 他攥紧手里的书“祂是足够强大,但你不一样!师弟!你只是个人类!你很有可能会直接死掉!” 陈山晚温和地笑笑,看向窗外那一轮清冷的月牙“师父之前说我有仙人的灵魂,神明的心……说不定真不是哄我呢。” “不行!”师兄却很坚决“用这个办法,如果祂不愿意跟你一起离开,那你就是功亏一篑,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你要知道这样对祂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祂凭什么跟你走?” 陈山晚语气随意,看上去像是揶揄玩笑“祂不是说爱我么。” “……这世间所有情感都起源于一个‘欲’,无论是什么欲丨望都逃脱不开,是因自己而起的。” 师兄沉声道“祂要是真的脱出了‘自己’的范畴,如果真的那么爱你,那就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事!” 陈山晚懒得多辩,他只问“师兄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师兄一时接不上话。 陈山晚笑笑“准备吧,赌错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师兄“可是……” “师兄。”陈山晚语气肃穆了几分“你是现在的陈山家主,是镇守数万恶鬼的灵师。家主的身份、责任是什么,应该不需要我为你复述一遍吧?” 师兄终究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好。” 只是在转身离开时,他还是停住脚步,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师弟。师父在世时就总说你天赋异禀,就算是我们陈山老祖在世,都恐怕不及你一二,你…真的没有办法杀了祂吗?” 陈山晚没有说是与否,只说“师兄,祂是这世界所有邪念与罪恶形成的邪神。” 师兄走了后,陈山晚没有 他手一翻,七彩的琉璃花就出现在他手中,波光流转间,连月亮都为之黯然失色。 郁睢没有杀他那些长辈。 因为他不允许。 他是守封印的人,故而他最清楚,只要祂想,祂顷刻间就可以颠覆这个世界,祂可以以世界要挟他,到时他不得不从。 但祂没有。 陈山晚咳了声,一翻手将花收起来,朝外一步步走去,每走一步,都咳得更加剧烈。 …… 三日后。 陈山晚披着法衣,浑身写满了晦涩的咒文,跪坐在他亲手画下的阵法中。 他轻轻呼出口气,嘴里念出咒文。 才起头时,山风就大作,等到陈山晚念完那一句并不长的咒文时,所有的风和事物骤然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滞在原地。 在远处观望的一干人不由得提起心,便见那邪神倏地出现,直接一把摁住了陈山晚。 众人“!” 陈山晚被郁睢掐住脖颈,摁在了地面上,那张秾丽到充满攻击性的脸此时带着暴怒和戾气,陈山晚身下的阵却并没有因此停下,白金色的光芒反而更加强烈。 郁睢咬紧后槽牙“陈山晚!” 陈山晚轻轻勾起唇,这么一笑,就让郁睢的脑袋瞬间一嗡,满身的煞气当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祂很清楚地知道他做了什么,所以祂还是遏制着低语“我就该先将你撕碎了吃掉……” 白金色的锁链自陈山晚身下的法阵中涌出,束缚住祂。 在光芒大盛、没有人看得见的时候,陈山晚微微抬了抬下巴尖。 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话还未出口,郁睢就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唇。 鲜血瞬间破皮而出,却又被祂尽数卷走,在自己唇齿间抿开。 郁睢冷冷盯着他,像是野兽在看自己的猎物,也像复仇者在看自己的仇人。 陈山晚唇上的口子还在往外渗出血丝,将那浅色的唇染得艳红,如同落入雪地的一片红梅花瓣。 终究还是让郁睢晃了眼,欲要挣脱法阵的姿态都软和下来。 祂垂首吻他,低哑的声音呢喃着,给陈山晚一种要哭的错觉“阿晚,你就这么喜欢他们吗?” 陈山晚被祂摁着被迫承受那只流于表面的亲吻,也始终没有波动, 他用行动告诉郁睢他的答案—— 法阵启动,他和郁睢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开局六千字—— 这本其实有一点点练笔放飞自我() 上本写了百万的剧情流脑子不够了,想写一本缓缓脑子() 后排感谢一下阿晋追溯不到的名单! 不做人了发疯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5-0122:56:40 共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1-3116:36:55 读者“冲鸭”,灌溉营养液+72023-09-0313: 10:42 读者“访风”,灌溉营养液+102023-09-0221:41:53 读者“yo~~~~”,灌溉营养液+1902023-08-3122:17:19 读者“我为无声太太扛大旗”,灌溉营养液+122023-08-3116:14:13 读者“恣羽鴆”,灌溉营养液+12023-08-2909:28:15 读者“冲鸭”,灌溉营养液+22023-07-3100:10:00 读者“柠翠”,灌溉营养液+132023-06-1923:13:59 读者“桃痣”,灌溉营养液+302023-04-0108:58:18 读者“共赴”,灌溉营养液+52023-02-0219:38:40 读者“共赴”,灌溉营养液+52023-01-3116:35:40 第2章 黑玫瑰 南方的夏天太阳高挂着,照得空气都微微扭曲,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陈山晚戴着棒球帽,单肩背着一个不算小的背包,背包塞得鼓囊囊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确认信息。 他无声地呢喃着“滨湖别墅18号……” 最近网上关于别墅管家职业很火,陈山晚也总是听室友做白日梦,说想以后毕业就去做有钱人的豪宅管家,这种管家不是小说里那种复杂操心,还要感慨一句少爷终于露出了笑容的管家,而是帮别人打理空房子,并住在那生活。 是一份看着很轻松的活。 陈山晚倒没这个志向,每次听说也只是笑笑,毕竟他始终觉得这样的梦想不切实际。 但这次暑假兼职,他意外被之前的店长介绍了这样一份工作,就是还是有点不一样。 具体屋子是一栋三层独栋别墅,倒是别墅小区的独栋,并非自建独栋。 不过庭院都有五百多平,还有个小泳池,建筑风格偏中式,庭院设计也是,有缩小比例用来观赏的假山水榭、亭台楼阁,装修的整体风格是陈山晚很喜欢的那一类。 繁杂但却又透着股简单雅致,足以看出主人的品位极佳。 别墅主人是因为正好暑假想带他们刚高考结束的小孩出国旅游,一个月不回家,想让陈山晚住进来的同时,也帮忙做一下三餐,给家里一个不能出门的人送饭。 那个不能出门的人是男主人的弟弟,据他们所说他得了精神病,有一定的攻击性,但又无法送去精神病院——他就是因为一开始被送去了医院,所以才出现了攻击性,医生建议是在家比较好,会给他安全感,有助于病情恢复。 其实要不是介绍这份工作的人是陈山晚很信任的店长,加上实在缺钱,陈山晚也不会答应。毕竟住进别人家里,很容易遭毒手。 现代社会危机四伏,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jpg 别墅小区管理得很严格,所以陈山晚只能在小区外面等雇主来接他。 和他联系的雇主是别墅的男主人,但来接他的是别墅的女主人。 她收拾打扮得很好,穿着浅色的吊带裙,看着有点瘦了。她还化了妆,但不知道是化妆技术的问题还是怎么,女人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苍白,不自觉一直抿着的唇和莫名紧绷的神经让她看上去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就好像,有点神经质。 “你好。”女人冲陈山晚扯出一个笑容,被口红涂抹得艳红的唇扬起“陈山晚是吗?我叫喻心。” 不等陈山晚有所回应,喻心就又说“我等你很久了。” 陈山晚稍顿。 他是昨天听以前的店长问他要不要来做这个兼职,昨天答应,今天就来。他跟这边雇主说的也是下午一点左右到,陈山晚并没有迟到。 而喻心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他走别墅内设置的室内通道,可以避免太阳直晒。 虽然滨湖别墅18号是18号,可距离小区门口却有些远。 路上时,喻心声音有点飘远“这半个月我们找了好多人,要么是些浮躁的年轻人,要么是我们不太满意,找专业的吧,听说我老公他弟弟是个精神病,就都不愿意。” 陈山晚温声“我看您拍了视频说可以在一楼通过智能家具送饭菜上去,他屋子里也上了锁,没什么好担心的。” 陈山晚回话了,喻心的声音就忽然有了实感“是呀!而且我们还在家里装了报警器,好几个呢,待会我带你认认,要是他跑出来了,你就按报警器,我们和警局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对还有一些防身的什么辣椒水喷雾、电击棒,都有,你要不会使,我也可以教一下你。” 陈山晚说好。 他目前对他的雇主印象不错。 只是别墅位置真的有点深,而且目测周围离得近的几栋别墅也暂时空着,没有装修。 但这家庭院打理得是真的很漂亮,就是和照片上有点不同的是,实景多了很大一片黑玫瑰,还是围着别墅一圈,像是在圈地盘一样。 喻心说这些陈山晚也不用管,会有人负责打理的。 大概是注意到陈山晚的目光在那些黑玫瑰上,喻心多说了句“那是我老公他弟弟喜欢的花,他的房间是整个三层,这样围着,他无论在哪儿都能看见这些黑玫瑰,能让他的心情放松很多,保持一个平和的状态。” 她说完,大概是口干,咽了一下口水。 陈山晚恍然“原来如此。” 他看着那娇鲜欲滴的黑玫瑰,弯弯眼“很漂亮。” 喻心欲言又止,最后没有接话。 她带着陈山晚穿过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道,小心翼翼地避开旁侧伸出来的玫瑰花丛,陈山晚注意到这些玫瑰花底下都缠着荆棘,荆棘上的刺无比醒目,像是危险的挑衅。 他不懂花,所以不知道荆棘和玫瑰是什么关系,印象中只有玫瑰也是带刺的,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玫瑰是长在荆棘丛里的。 陈山晚也跟着小心地避着,就听喻心又说“对,这些花你也要小心点,别被划伤了。” 陈山晚当然知道“嗯。” 喻心打开大门,陈山晚注意到玄关只有她的鞋子,没见着男主人和她小孩的鞋子。或许是已经出门了,只留了喻心在这儿等他来,交代完后,喻心就自己开车去和他们汇合。 毕竟喻心说他们很急迫地想去旅游。 这个别墅的布局其实有些奇怪,陈山晚哪怕不懂这些,也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怪诞。 玄关狭窄且长,只能通过一个人,且玄关往里率先看到的就是上楼的楼梯,其次才是一扇门,门那边是客厅和餐厅还有开放式厨房在一体,厨房那边可以看见之前陈山晚在视频里看见的那个用来送饭上楼的智能家具。 “这边是杂物室。” 喻心指了指对面的空间“你要是有什么找不到,就在这里找找,一些工具什么的,不过盖上了布的那些画就别掀开看了。” 喻心有点无奈地“那是我孩子随手乱画的,他可宝贝了,不许人碰。” 陈山晚明白“您放心,我不会在您家里乱翻的。” 喻心又带他认了一下一楼设置了报警器的地方,随后才带他上楼“你的卧室在这里,旁边有个书房…在这里,你可以用,书柜上的书也随便看,没什么重要文件,这边书房主要是用来存放书的,都能碰。” 陈山晚说好。 喻心带着陈山晚进入他们给他准备的卧室,卧室很大,有独卫,独卫里面还有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浴缸,但也有淋浴的空间。 这卧室比陈山晚想象得要大太多,以至于陈山晚都有点怀疑这是主卧了,但店长说过雇主不喜欢人问东问西,所以他只好将疑问咽了回去。 喻心又示意陈山晚“你床头这里也有个报警器。” 在床头柜还要过去一点的地方,挨着插座,要是要按的话,得翻身到床边伸直了手,才勉强能用中指碰到。 陈山晚觉得这个设计有点怪,但一想户主能安置这么多报警器就已经很不错了,说明还是很在意他的人身安全的。 故而陈山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二楼还有两间房关着上了锁,喻心没介绍,陈山晚便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他们的主卧和孩子睡的地方。 甚至有可能给他睡的房间也是给未来二胎做准备……这么一想,他房间这么大也就合理起来了。 喻心把准备的防身工具塞给了陈山晚,尤其是那瓶辣椒水喷雾,她叫陈山晚最好随身携带“……虽然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出来过,但是为了保险点。” 陈山晚明白“好。” 他送喻心到门口,喻心又笑“你好像话有点少。” 陈山晚面上浮现出歉意“抱歉…我不太擅长社交。” 他是实话实说,陈山晚从小到大就属于安静那一挂,但不是内向。要和他聊,他也能够聊,只是他不太会主动跟人说什么。 “没关系。”喻心说“话少一点也好,他听力比较敏感,所以喜欢安静点,你要是闹腾,反而可能刺激他。” 说到这,她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你应该不会喊别人过来吧?” 陈山晚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当然不会。” 喻心松口气“那就好。” 陈山晚又问楼上那位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喻心“没有,他不挑食,要是他有什么想吃的,会写一张纸条给你。不过你千万不能上楼,就算他喊你你也不能上三楼,因为他很有可能会伤害你,明白吗?” 陈山晚点头“我知道了。” 喻心这才打开门,但才迈出一步,还是又叮嘱了一遍“你千万不要上楼,一定要记住。” 陈山晚想她是真的难得不错的雇主了,故而也认认真真地又应了一遍。 送走了喻心后,陈山晚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现在才下午两点,距离晚饭时间还早,他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 陈山晚没带什么东西,就几套换洗衣服,一个笔记本和两本他买的下学期的课本。 陈山晚今年大一,学的专业有点冷门,是研究古代文字的。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陈山晚就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冰箱里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大概是巧合,全是他喜欢吃的菜,吃半个月不成问题。 至于半个月后……喻心说过没菜了或者想吃什么可以给她发消息,会有人送菜上门,到时候陈山晚只需要打开门去拿进来就行。 所以陈山晚也不是很担心自己会不会饿肚子。 陈山晚拿了排骨出来,在想晚上做糖醋排骨也不知道三楼那位爱不爱吃。 想到三楼那位,陈山晚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他喜欢安静,太吵闹会刺激到他,那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哥嫂住一起? ……也许是因为需要人照 顾吧。 陈山晚想,这户人家挺好的,可能在为他委曲求全,尽量放轻动作和声音。 再说毕竟是血亲。 因为楼上那位没有点菜,所以晚上陈山晚按自己喜欢的做了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再加了个海带排骨汤。 他先装盛好放到了台面上给三楼那位送了上去,这个陈山晚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传送带”发出吱呀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用久了有些老化了还是怎么,反正这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听上去多少有些瘆人。 他凝视着小小的电子屏上显示“已送达三楼”,这才移开目光,却在转身准备自己就着厨房前的岛台开吃时听见了背后台面下降的声音。 “……” 吃这么快? 陈山晚蹙起眉,回头看去,只见缓缓下降的平台出现了一支被喷了点水雾做点缀,从而显得更加漂亮的黑色玫瑰,还有一张卡片,就是没有一个餐碟,甚至托盘都不存在。 陈山晚顿了顿,伸手先拿起了卡片,只见上头写着【下午好,花是饭的谢礼。】 字比陈山晚想象得要好看,狷狂且有力。不知道是不是陈山晚的错觉,他甚至莫名觉得写字的人有几分珍重。 他迟疑地看着那支黑玫瑰,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其拿起。 很淡的花香飘入他的嗅觉,这朵黑色玫瑰比他以往在花店里看见过的任何一朵都要漂亮,黑得像泼了墨,迷人且危险。 ……这一家子,都怪礼貌的。 陈山晚想。 他收了钱的,一天500…哪需要什么谢礼。 但人家都送了,还特意送的自己最喜欢的黑玫瑰,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找了个瓶子出来,放了点水插丨在里面。 陈山晚直接就将这支黑玫瑰摆在了岛台上,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饭碗。 他低头才扒拉了一口饭,就拧着眉抬起了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那朵黑玫瑰上。 是他的错觉吗? 他实在也不是什么胆小的人,为什么总感觉有窥探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说】 特别说明一下,阿晚和郁睢的性格都会因为在每个故事里成长经历不一样而有些改变,但本质是不会变的。比如阿晚本质容易心软是个很温柔的人,比如郁睢是个疯批() 感谢在2023-09-0419:36:17~2023-09-0610:1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落烟、槐序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辰星浅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烟94瓶;白藏80瓶;唐玖君12瓶;樱蕾娜、降星惊梦原未引崩批(、v、脆皮鸭铺10瓶;清习夏不归2瓶;苏寂静、楚枫、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