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崎弟弟迫害系日常》 1、第 1 章 宫隼是被饿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嘴巴涩涩的,空荡荡的胃部正传来一阵又一阵难耐的饥饿感,像是有虫子在啃食他的身体。 他偏了偏头,无比难受的讯号让他下意识想侧身捂住腹部,只是动了动手指,软趴趴的四肢又软绵无力地垂下。 他混散的意识渐渐回笼。 也许是因为这一觉睡得太久,脑袋昏昏沉沉,思绪像浆糊一样,一时还没法帮他理清睁眼后看到的一切—— 陌生的客厅、陌生的地毯、陌生的呃……手。 宫隼觉得都不能称之为手,这分明只是一个被厚厚的棉绒布料包裹着的,只露出一截的,小小的,短短的,肉爪子。 ……等等。 ……好像不太对。 这只小肉爪子就松松懒懒地搭在卡通画地毯上,防滑的地毯贴着手背,触碰到的部位有种黏黏的感觉。 宫隼盯着它,下意识想让它动一动。 几根手指真的跟着动了动。 “……” “放五勺够了吗?” 宫隼还处于懵逼状态,就听头顶的传来两道窃窃私语。 “蠢猪,你放这么多都够吃好几顿了。”“哈?多吃点又不是什么坏事啊!那不是正好还能少喂几顿。” 宫隼:“……”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听起来似乎不太靠谱。 两个少年大的身形凑在料理台前,根本没注意身后客厅的地上,原本一直躺在那午睡的小宝宝已经睁开了眼睛。 小宝宝平躺在柔软的地毯上适应几秒,像是在慢慢唤醒四肢,正尝试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左脚上,感受着全身的力气都灌注了过去,接着用力一蹬! 嚯,宫隼一喜,看见他的脚了。 虽然只在半空中飞速掠过一道影子,但他还是精准地用视线捕捉到了——他的脚也是小小一只,套着白白净净的米色小袜子,裹得像个球。 “……” 饶是再难以置信,这下宫隼也确定了。 他魂穿了。 穿成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大概是宫隼踢腿的动作太过铿锵有力,头顶那两个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料理台上发出杯盏碰撞的声音,那两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前一后走过来。 宫隼刚才蹬了一脚才发现自己压根还不会翻身,此时就这么直挺挺躺在那,像一条任人宰割的幼鱼,听着头顶的传来的脚步一点点靠近。 那两人没有刻意压低脚步声,四只脚把地板踩得邦邦响,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他的耳边,一左一右。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左边的人又问了一遍。 这个声音带着稚子的干净明亮,不过听上去很不耐烦,宫隼分辨出来,是那个秉持着‘一顿多吃,一劳永逸’理念的人。 “因为你声音太大了,蠢猪。”另一道声音听上去沉稳可靠很多。 宫隼刚才被这俩人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振得脑袋发蒙,愣了两秒才开始打量两人的脸。 他的眼睛滴溜圆,左看看,右看看…… 诶等一下。 他突然闭上眼,在头顶两人疑惑的注视下等了两秒再睁开,再右看看,左看看…… 诶! 宫隼惊奇发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小宝宝对面前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表露出十分新奇的小表情,就像怪兽迷看见真的哥斯拉一样,不可思议的小眼神中带着探究。 他一下这边看看,一下那边看看,圆溜溜的眼睛一刻都不舍得眨,像是装了发条的木工玩偶,小脑袋左右左右转个不停。 诶,嘿,哇塞! …… 蹲在左边的宫侑陡然嫌弃地皱眉:“好傻啊,他是笨蛋吗?” 另一边的宫治深思熟虑后表示赞同。 三个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一个躺着,两个蹲着,就在那硬生生干耗了十来分钟,躺在地上的那个心里一直感叹太像了,太像了……蹲在地上的两个心里一直感慨太傻了,太傻了…… 终于,宫隼看腻了。 就像巧克力一次性吃多了会腻一样,这两张脸看多了就没了第一眼的新鲜感。 与此同时,一开始的饥饿感重新席卷而来。 小宝宝圆溜的眼睛转一圈,朝面前的两人伸手,饿饿,给点饭。 宫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宫隼的小脸上,这时候终于移开视线,看着伸到眼皮底下的小肉手,嫌弃地问对面的宫治:“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抱吗?噫……我才不要。” 他语气里的嫌弃完全不加掩饰,听的宫隼差点翻了个白眼:“……” 才不要你抱! 或许是左边这位难相处的性格让小宝宝感知到肯定讨不到好,他将希冀的视线转而投向另一边,那个一听声音就知道性格十分成熟稳重的那位。 宫隼重振旗鼓,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努力去够蹲在身边的人,急得两只小腿都跟着一起蹬,希望看上去就很聪明的宫治能够读懂他的行为语言—— 他!饿!了! 然而宫隼想象中流畅简单的动作,真正表现在宫治的眼里就像是……一只泼猴正在爬树。 宫隼夯吃夯吃费力“爬”了好一会儿,闪着星星眼的眼睛充满希望地抬起来,就在宫治的面部表情上毫不费力地捕捉到几分茫然。 宫隼:“……” 好吧,看样子根本没懂。 小宝宝泄气,揣着饥饿的肚子直接躺平,感觉面前这两个人的脑子不太好,完全没法交流! 宫侑和宫治还是第一次在弟弟的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生动的表情,不过还没等两人琢磨出什么,他们的脚底就先传来阵阵酸爽。 蹲久了,脚麻。 两人同时站起身。 宫隼面上一喜,终于反应过来了? 面上的笑容刚绽开,紧接着他便目送两人转身离开的背影,走得很突然,又毫不留恋。 宫隼:“……” 完全没有啊! 宫侑和宫治返回料理台,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工作。 桌上凌乱放着杯子、奶瓶、热水壶、打开的奶粉罐,以及团了又团的一堆餐巾纸,昭示着半个小时前两人手忙脚乱的成果。 那个奶瓶里甚至还留着宫侑之前舀进去的五勺奶粉。 宫侑盯着瓶底的小奶粉山,觉得自己干嚼两口就能解决完,于是再次发出灵魂之问:“放五勺真的够了吗?” 宫治不再理会身边略显智障的兄弟,从杯架上拿了两个陶瓷杯,把奶瓶里倒出来一半的奶粉分了两份,开水冲泡,搅拌,香味四溢。 浓郁的奶香从料理台飘走,顺着屋内的空气,很快飘到客厅的地上。 宫隼正在尝试翻身自救。 刚才醒来时他的脑袋沉沉的,想必一定睡了很长时间,这同样意味着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 婴儿的胃小,所以每次只能进食一点,但消化得又很快,比如现在的宫隼,他已经饿得不行了。 现在是冬天,他的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连体衣,圆溜溜的像是不倒翁,翻来滚去的时候衣服还会嘎吱嘎吱响。 宫隼试了好几次,然而不管他朝哪个方向翻,最后总会慢悠悠地、咕噜咕噜地转回来。 …… 宝宝瘫倒.jpg 行动上全面受阻,宫隼最后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嘴上。 翻不了身,哭总是会哭的吧! 他头一摆,嘴巴一张,深深吸进一口气……嗯? 宫隼动了动鼻子,什么东西,香香的? 他一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边寻找香味传来的方向,别过头,视线穿过矮桌,落到对面的料理台上,上面摆着的是奶瓶……是饭!! 宫隼的眼睛歘地亮起来。 然而,紧接着,他看见宫侑拿起他的“饭”,盖上盖子晃匀,一边嘀嘀咕咕:“这点真的够喝吗?” 宫治一脸高深莫测,他打小就在配餐料理一类上很有天赋,并且对他的天赋非常自信,他刚刚分了一半出来,笃定道:“就这些,刚刚好……不对,还是有点多了。” 宫治夺过奶瓶,打开,往自己和宫侑的杯子里又分了一点。 “……阿治你是不是往自己那杯里多倒了一点!” “吵死了,我没有。” “……” 目睹全程的宫隼:o.o?你们在对我的饭做什么? ……好吧,看在专门帮他冲奶粉的份上,分给他们喝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宫侑和宫治分好量,先拿着自己杯里的尝了尝。 宫隼一眼就从两人咕咚咕咚一口半杯的动作中解读出来——非常之好喝! 他搓搓小手,等待饭入他口,他真的好饿好饿。 宫治率先放下杯子:“有点烫了,小孩子喝不了。” 宫侑脑袋一转:“放点冰块。” 嚯!还这么贴心! 宫隼对两人的好感瞬间直升。 他看着两人走到冰箱前。 一阵翻箱倒柜后。 宫治的眉头一皱:“……我放在这层的布丁呢?” 宫侑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 又翻了两秒。 宫侑的动作一顿:“我放在这的饭团呢?” 宫治:“我怎么知道。” …… 宫隼完全不知道短短的几秒内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躺在地上畅想了几秒吃饱饱,一会儿没看着……冰箱前的两人突然就吵起来了。 宫治揪着宫侑的衣领:“我就知道你想偷吃我的布丁很久了,混蛋!” 宫隼:! 宫侑扯着宫治的裤子:“哈?是你馋我的饭团很久了吧!猪治!” 宫隼:!! 两人突然扭打起来,不像因为布丁和饭团的失踪事件,倒像是积怨已久,借此发作:“我说错什么了!上次我就看见你偷偷吃我的零食!”“有本事拿出证据啊,你这个偷吃贼!”“指认别人之前你好歹也拿证据出来啊,小偷!” 宫隼开始混乱: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什么?!! 这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像弹簧一样弹开,朝对方忿忿啐了一口,紧接着同时向门外冲去,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狂奔,风中飘荡着两人气势汹汹的喊话: “谁先回家谁是猪!!” 身后,小小的宫隼震惊地看向空荡荡的玄关,那里没有人,只有敞开的门和萧瑟的风。 他颤悠悠伸手。 喂,诶,等一下……等一下!! 他还没吃饭!!! 2、第 2 章 寒冷的凉气,萧瑟的北风,争先恐后朝敞开的大门涌进来。宫隼的面前没有任何遮挡物,几乎被这冷风当头吹了一把,下一秒就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小宝宝的鼻头挂着长长的鼻涕,脑袋都有些发蒙。 宫隼首先不明白为什么这对双胞胎吵架后的第一反应是往家门口冲,第二不明白为什么跑出去的时候不记得带上门,第三不明白他俩跑出去之前真的没人意识到,他们忘记做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奶瓶!还在高高的料理台上!喝不到! 于此同时,刚狂奔到街口的宫侑和宫治二人突然心有灵犀地缓下脚步。 不服输的犟性在跑出几公里后成功退散几分,理智渐渐回笼,两人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变成在路上走,一边沉思。 最后站定。 ……不对, 总感觉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 家中。 宫隼又打了个喷嚏,心想这个门再不关上,依照婴儿脆弱的小身板,他肯定要生病了。 不知是不是风太猛,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 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在二楼。 二楼有人? 意识到这点,宫隼又活了。 也是,正常人家怎么可能只放两个连奶粉都泡不明白的小孩在家照顾小小孩,靠谱的大人原来在楼上。 二楼的声音停了几秒,紧接着又响起来,小跑到楼梯口,脚步轻巧且迅速,很快就从二楼冲到了一楼。 宫隼心想终于有救了。 可还没等他庆幸两秒,他听着愈发靠近的声音,笑容收敛……不,不太对劲。 他看向走廊的拐角,急促的脚步声在靠近的时候越来越清晰,接着戛然而止,来者正好站在了视线的死角处。 外面还有风进来,室内陡然寂静。 偌大的客厅里,小宝宝平躺在包裹着暖绒的地毯上,脑袋微侧。 一墙之隔,对方也极为谨慎,躲在后面格外小心翼翼,一片衣服角都不敢轻易露出。 宫隼瞪大眸子盯着拐角,偌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两人隔着一堵墙对峙,敌不动,宝宝不动。 宫隼连喷嚏都忘记打了,屏气凝神等待着。 只见下一秒,拐角的背后悄悄露出一撮白毛。 宫隼看到一双警惕的小圆眼睛无声探出来,紧接着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最后是被白毛覆盖的小身子,蓬蓬松松,像一朵松软的云,就这么飘了出来。 幼崽。 宫隼的神情一呆滞,对面也是个幼崽,只是跟他的品种不一样——这是一只白色的小狗狗。 它的两只耳朵藏在白绒毛里,只露出一点尖尖的粉色,眼尾微微下耷,每一次眨眼都显露出乖顺可亲的气质,是一只萨摩耶宝宝。 人类幼崽和小狗幼崽隔着五米远的距离两两相望,乌黑发亮的眼睛如出一辙,都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似乎略有些警惕。 “阿嚏!” 突然门外又来一阵风,宫隼被冷风一灌,一下子直打哆嗦,更加狼狈。 萨摩耶幼崽被宫隼突如其来的喷嚏吓了一大跳,四脚一蹬就倏地弹开,尾巴上的毛瞬间炸起,前肢下意识翘起来,小小的眼睛里布满大大的惊吓。 这一下的风灌进来有些猛,宫隼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都没停下,一直到最后才有气无力地吸了吸鼻子。 耶耶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察觉到面前的两脚兽幼崽似乎很虚弱,并不会对它造成什么威胁,这慢慢放下防备的前肢。 它试探的鼻尖前倾嗅了嗅,不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向前方。 小宝宝孤零零待在那,刚才打的每一次喷嚏仿佛都用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耶耶身上有厚厚的毛发,与生俱来的御寒能力能让它很快地适应寒冷天气,但面前的两脚兽宝宝不一样,他的身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层与众不同的‘毛’。 在耶耶的记忆里,家中的主人每次出门前都必须往身上穿好多各种颜色的‘毛’才行,它于是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两脚兽宝宝因为没有穿很多‘毛’,所以被吹进来的风伤害到了。 它在原地疾步转了一圈,最后定睛看向敞开的大门,认出来这个就是让小宝宝难受的罪魁祸首。 耶耶想了想,撒开腿,顶着差点吹翻了耳朵的风往前跑,额头一簇一簇的毛都被吹得往两头倒。 它很快跑到门后,小脑袋瓜‘咚’一下顶上厚重的门,四只爪子紧紧扒住地面,用力往前推,小表情忍不住龇牙咧嘴。 ‘咔哒’一声,门成功被关上了。 迎面袭来的冷风戛然而止,室内很快温暖回来。 宫隼适应一会儿,瞬间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他朝不远处的白团子投去感激涕零的眼神,好狗狗! 没了冷风攻击,宫隼很快又能活蹦乱跳。他举着双手,支着双脚,在空气中挥舞。 耶耶站在门背后,见小宝宝果真好受多了,知道到是自己的功劳,这会儿开心得不得了,蹦来蹦去地吐着舌头。 宫隼朝耶耶招手,耶耶只是迟疑了一小会儿,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 在耶耶的记忆里,他是不被允许和两脚兽幼崽单独接触的。 自从家里多了一只新幼崽后,他的可活动范围就被压缩了很多,刚才另外两个小主人还在的时候他就是被抱去了楼上。 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小主人这会儿跑去哪里了,但耶耶知道肯定不能把两脚兽幼崽一个人丢在这里,幼崽刚刚差点就要生病了! 宫隼看着那一团棉花糖小狗朝他跑来,又在距离他一小段的地方停下,尾巴翘起,前驱下压,脑袋贴在爪子上,跟他平视,后面挥来挥去的尾巴像是在热心地询问,小宝宝还需要耶耶做什么呢? 耶耶很热心,小宝宝亮晶晶的眼睛于是一转,用手指着料理台上的奶瓶,要那个! 宫隼现在又冷又饿,但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根本不受意志的操控,他需要一个帮手,可以帮他拿到奶瓶。 耶耶很聪明,站起来确认过目标后就跑了过去,借着地上的玩具和椅子跳上去,很快就够到了奶瓶,叼着底座原路返回,四条小短腿蹬蹬蹬地小跑着回来,精准地把奶嘴塞进了宫隼的嘴里。 还好宫侑和宫治赌气离家出走前把奶嘴拧紧了,宫隼迫不及待地嘬了一口。 大概是刚才被风顺带吹凉了,现在的温度对他来说刚刚好,每一口都能感受到暖流顺着喉咙入肚,浓郁的奶香四溢,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很快就有了饱腹感。 好喝! 就是有点噎。 宫隼咂咂嘴,这瓶里的奶粉还是放多了。 耶耶见小宝宝能够自己握着奶瓶喝奶,就松开了嘴,毛茸茸的小脑袋转了个向塞进小宝宝的脖子下面,支着小宝宝坐起来吃东西。 宫隼眯着眼靠在一团温暖的毛绒上,留下最后一口实在喝不下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奶瓶。 他打了个饱嗝,开始思考现状。 两个月大的婴儿身体各处都还没有发育好,他的舌头不够灵活,根本没法像大人一样流利地说话,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双脚使不上太大的力气,重心不稳,所以还只能平躺着等人来照顾。 ……但是吧,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宫隼深刻意识到,不行,依靠别人这种活法也太不靠谱了! 他必须要赶紧掌握基本的生存技能,比如先学会翻身,然后是坐,接着是站立,然后走路,跑步……他得快快长大才行,不然就要接着被那对双胞胎兄弟照顾。 宫隼瞬间脑补出一幅卡通简笔图: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人,一个偷吃完他的全部奶粉,一个把他孤零零丢在冰冷的雪地里,而小小的宫隼已经变成“x_x”的模样,头顶飘着正在升天的灵魂…… “……” 太可怕了。 耶耶一直安静地趴在那,耷拉着的小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想动一下脑袋又怕吓到宫隼。 它感觉到身上的人很久没有动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头,只见小宝宝正一脸愁容地思索着什么,半晌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肉肉的小拳头举到胸前一握,背后瞬间燃烧起昂扬的斗志。 耶耶的小脑袋一歪:? 两脚兽的幼崽真奇怪。 宫隼靠在耶耶身上,一边消化胃里的食物,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健身计划。 耶耶则是四脚一匍,再次卧了下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温暖的室内,一人一狗和谐地窝在一起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 “哐当——!” 家里的大门猛地被打开,重重回弹了一下。 客厅里的一人一狗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两颗脑袋当即齐齐转向门口,只见门外像是变了天,阴沉沉的狂风倏地迸进来,裹挟着两道黑影。 唰——!丢进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唰——!又丢进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宫隼和耶耶两脸懵逼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 宫侑和宫治吃痛地爬起来,方才还一副日天日地嚣张模样的二人此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一言不发地排排站好,一个人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一个人放在身后,老实得不行。 下一秒,屋外的狂风骤雨显露真身,一位主妇形象的女人一步、一步踏进来,妆容温良可亲,表情狰狞可怖,手上拎着超市的打折鸡蛋,另一只手一挥,身后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啪! 双胞胎的身形随之一震。 气势之恐怖,就连好几米开外的宫隼和耶耶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脑袋,更不用说就站在暴风雨面前的两位当事人。 宫侑&宫治:“………” 宫侑刚才在路口,一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忘记了什么,拔腿就要往家里冲,结果还没跑几步,就被正好从超市回来的宫妈妈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接着充当高德地图找到了同样正狂奔回来的宫治,最后两人被狼狈地踹回了家。 事已至此,宫侑和宫治的脑袋微侧,乞怜的眼神齐刷刷落在此刻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宫隼身上。 作为如今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儿子,他们能不能活过今天就只能看小弟了。 客厅的地面上,宫隼刚才还害怕地抱着耶耶,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慢慢正回身子,他在看到女人的第一眼就大概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她应该就是他这一世的妈妈。 宫侑和宫治盯着客厅中间的小宝宝,只求宫隼在这关键时刻可千万救一救他的两位老哥,如果能活过今天,他们一定会深刻反省,砸锅卖铁也要买一大罐宫隼最爱的奶粉回来。 只是他们希冀的目光在看到小宝宝瞥过来的眼神后戛然而止。 只见宫隼看了看亲妈,又看了看他俩,大大的眼睛倏忽一眯。 咕咚,咽口水。 不好的预感乍然笼罩在宫侑和宫治的头顶。 只见下一秒,原本乖巧的小婴儿嘴巴突然一瘪,接着爆发出一阵几乎能掀开屋顶的哭嚎。 “哇——!!” 门前来自宫妈妈的暴风雨骤然又狂怒了n个等级。 “……” 宫侑和宫治安详地闭上眼。 3、第 3 章 好在宫隼的演技过于夸张,宫妈妈一时间都抽不出空来处理那两个小兔崽子,赶紧拎着鸡蛋先来检查小儿子。 宫隼嚎得厉害,但一见宫妈妈过来就安静下来了。 他上一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从小被哥哥养大,对童年缺失的母亲角色很是好奇。 相比之下,那边两个在罚站的哥也不太重要了。 宫隼止了声,乖乖被宫妈妈抱进怀里。 宫妈妈看见滚落在一旁已经空了一大半的奶瓶,以为是宫侑和宫治出门前喂好的,总归是消了点气,转眼看见乖乖坐在一边的耶耶,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至于在门口罚站的双胞胎,见此情此景也终于松下一口气,你推一下我,我推一下你,大着胆子蹭过来。 宫妈妈要去准备晚饭,照顾宫隼的重任毫无悬念再次落在两人的头上。 宫隼被双胞胎接过去的时候眼底还袒露着赤裸裸的怀疑和不信任。 宫侑&宫治:“……” 两人看见这个眼神当即就有些不爽,但是一想到刚才他们又是忘记喂奶,又是忘记关门的,刚鼓起来的气又瞬间瘪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家里没人,那这门是谁关的,奶是谁喂的? 宫侑和宫治捡起地上的奶瓶,百思不得其解。 宫隼蹬腿,一人的屁股赏过去一脚,然后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挪开视线,看向一直端坐在一旁的耶耶。 耶耶吐着舌头,小小的脑袋高高抬起,亮晶晶的黑眼睛一闪一闪,一副在邀功的模样。 谁喂的奶? 在这个家里的,还能有谁! 宫侑和宫治摸摸鼻子,灰溜溜移开脑袋。 宫隼刚才吃饱了,这会儿就有些困。虽然一直知道婴儿很嗜睡,但当这种难以招架的困意骤然袭来,宫隼也不禁由衷感慨,这也困得太快了吧! 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如果宫隼没有成长烦恼,那他一定会十分享受。 可是现在的他刚刚定下要学会翻身的目标,如此懒惰的生活习惯突然让他萌生‘肯定会胖成球的吧’的担忧。 于是睡眼惺忪的他扯过自己的小手,试着把自己咬清醒。 一口下去。 “哎呦!” 宫治正在收拾地上的玩具,突然就听背后的宫侑痛呼一声,茫然地转身看过去。 宫侑举着自己火辣辣的手指,指尖都被咬红了,疼得他眼角飙泪,这小孩牙都没长出来,怎么咬人会这么痛! 宫侑是个火爆性子,气呼呼地就低头瞪过去,结果一看,躺在他膝旁的宫隼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上他的另一条胳膊,已经哈呼哈呼睡着了。 宫隼睡着的时候习惯蜷着,缩成一团,看起来就一丁点大。 宫侑:“……” 他气呼呼地把自己的胳膊往里塞了塞,宫隼蹭了蹭脑袋,抱得更舒服了。 咬了他的宫隼睡着了,宫侑忿忿的目光于是盯向宫治。 一切的一切都怪阿治上周偷吃他便当里的天妇罗炸虾,他才没忍住拿了阿治的布丁,还好他吃完后把垃圾藏在了阿治绝对不会发现的地方。 宫治被宫侑盯得莫名其妙,干脆起身去给大英雄耶耶喂了点狗粮。 他一边摸着正在进食的耶耶,心想都怪阿侑,要不是阿侑上周偷偷拿了他包里的那瓶牛奶,他才不会去拿冰箱里的饭团,还好他吃完后把垃圾藏在了阿侑绝对不会发现的地方。 宫侑和宫治心想:晚点得找个机会先去毁尸灭迹…… 宫隼这一觉睡得很香,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陌生的空间。 天花板跟刚才的一样,但他的四周多了一圈墙,摇摇晃晃的,低头一看怀里还抱着一根长条形的抱枕。 宫隼猜他应该是睡在婴儿床里,身侧不远处传来碗筷的声音,看来他一觉睡到饭点,家里的人现在正在吃晚饭。 刚睡醒的宫隼有点热,扔开抱枕,一脚踹开包裹住双腿的小毯子,四肢在半空中乱晃。 正好现在练一练腹部的核心力量,晚点再借婴儿床的其他部位练一练手臂和腿部,如此一来,翻身指日可待! 他!宫隼!要做全世界最早学会走路的宝宝! 只是豪言壮志刚放出去一秒,随着两腿向上一拉伸,他的下半身突然像是有条电流穿过,一股不太妙的冲动先一步占领宫隼的脑袋。 他缓缓放下小短腿,神情严肃。 嗯……下午的奶好像喝得有点多。 虽然不远处的餐桌上正坐着他这一世的家人,但宫隼和他们今天毕竟是初次见面,让一个国中生年纪、心智已然成熟了一大半的男孩子开口央求别人带他去尿尿……这也,这也太,太!! 宫侑和宫治吃饭很快,两人这会儿狗狗祟祟地路过婴儿床,一眼就看到正羞红脸的宫隼。 宫侑&宫治:? 宫隼感觉到有人过来,挪开小手见是双胞胎,立马又惊慌地捂回去。 宫侑有些莫名,挠着脑袋回头喊:“妈妈,这家伙好像不舒服。” 宫隼的脸更红了,不对!要叫爸爸!这个时候应该叫爸爸来啊!! 他的祈祷没能传进任何人的脑海里,宫妈妈放下筷子,拉开椅子走过来:“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弟弟……我来看看。” 宫隼死死扒拉住脸的小胳膊完全不敌宫妈妈,很快被拉开,通红的小脸焦急难耐,又带着羞愤和有口难言的无助。 宫妈妈一眼断然:“想上厕所了。” “……”宫隼摇摇欲坠的自尊塌了一半。 他眼睛一闭一睁,算了,反正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小孩,两个月大的小孩总不能自己上厕所,让人帮就帮吧,嗯,总比尿裤子强。 只是宫妈妈话音刚落,没想到在场的当事人里,有两人的脸色变得比他还快。 宫侑和宫治如临大敌,齐齐上前一步。 而宫隼的脑袋一转,就和突然挤上来的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上小眼。 宫隼不明所以,但下意识捂向小锥追。 为什么一听到他想上厕所,这两个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奇怪的氛围持续两秒,宫侑猛地第一个举手,顺便一个屁股把宫治挤出去,眼睛里只有对帮弟弟去尿尿的渴望:“妈妈!我带他去吧!” 话音刚落,背后一个巴掌拍上他的嘴,宫治的声音挤进来:“妈妈!我来,让我来!” 宫侑左推:“混蛋,你走开啊!” 宫治右搡:“才不要,你才走开!” 两人在婴儿床前迅速进入搏斗模式,为了谁带宫隼去尿尿的位置争得耳红面赤,看得宫隼和宫妈妈一愣一愣的。 宫隼把自己捂得更紧了,小脑袋都不用想,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有猫腻! 宫侑和宫治见口头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直接朝宫隼上手,谁先抱出来谁就带小弟去尿尿! 宫隼看着两双在眼前无限放大的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颤抖。 沃日!离他远点! 他连婴儿天生的杀伤力武器——眼泪炸弹都忘记了!两个眼睛瞪得老大,眼睁睁看着两双手肆无忌惮地伸进了他的衣服,紧接着—— 摸上了他的屁股! 宫隼两辈子活了快十三年,还是第一次见伸手就往别人屁股蛋上掏的!脑袋里无数的语气词此刻都无法完整表达出他内心的震撼! 这两条胳膊冷飕飕的,把他的衣服压得嘎吱嘎吱响,宫隼无能躲避,差点咳出一口血,只感觉婴儿的节操已经碎掉一地。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宫妈妈终于看出来了什么,一手揪住一个衣领把人拉开,连带着那两条伸进宫隼衣服里的胳膊,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扯出来了两团东西。 ——一个塑料袋,一个塑料盒。 宫隼整个人被蹂躏蔫了,两眼放空地看着那两团,严格来说,饭团君和布丁君的尸体。 他脑袋一拧,终于明白了。 ……靠北啊!他就说好好的衣服怎么一翻身就嘎吱嘎吱响! 原来这俩货偷吃完的垃圾没敢丢垃圾桶,全藏他衣服里了!! 4、第 4 章 事情的最后,宫侑和宫治一人挨了一个头顶包,灰溜溜带着宫隼去尿尿。 而宫隼在经历完刚才的屁股蛋攻击,对在哥哥们的帮助下解决生理需求已经完全不排斥了。 他看得很开,从卫生间出来后甚至浑然而生一种“小身今自由”的释然境界。 宫隼被放回婴儿床,接着就被宫妈妈连人带床推进一楼的另一个房间。 灯一亮,屋内一大半的陈设映入眼帘。 这个房间很宽敞,一面墙被做成书柜,摆了很多书和玩具,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奖杯和奖状。 朝阳的窗下放了两张书桌,一张很乱,另一张更乱,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房间。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宫隼被宫妈妈带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已经再度昏昏欲睡。 他对于自己要跟哥哥们在同个房间睡觉并不意外。 宫妈妈的年纪不轻,生他的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哪怕到现在她的两眼下面还有乌痕,眉间都是积聚的疲惫,想必是这几周夜起喂奶太频繁,身体吃不消。 他下午瞥见墙上的挂历,今天应该是双胞胎哥哥们放寒假的第一天。 他们待在家里的时间长了,于是照顾弟弟的重担被两人揽走,即便他们连怎么泡奶粉都没学会。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两人看上去对亲弟弟并不是很上心。 宫隼的前十三年没有受到过来自母亲的照顾,比一般小孩更懂得妈妈的珍贵。也因此能理解,自己的出生对宫妈妈带来的巨大心理和生理消耗,在宫侑和宫治看来会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估计他们并不是很喜欢他这个新弟弟。 思绪停留在这一步,宫隼的大脑就累得停止运转,他搂着抱枕再度睡去。 秋末冬初,夜里的湿气也重。 细碎的声响夹杂着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冷气,婴儿床上的小人动了动胳膊,悠悠转醒。他肚子有些饿了,又似乎听到了点动静。 宫隼在黑暗中眨了两下眼睛,很快清醒过来。 婴儿床的四周做的是保护围栏,低头就能看见正对着房门的方向,没关紧的门缝透进光亮,客厅的灯被人打开了。 屏息细听,外面的人正打开冰箱翻找着什么,塑料包装不受控制地发出噪音,那人郁闷地‘啧’了一声。 宫隼刚扭了扭身子想要蹭近些,就对上黑暗中的另一道视线。 耶耶正歪着脑袋坐在角落里。 它是晚上的时候跟着他进来的,这会还没睡觉,见宫隼醒了,就从角落的窝里跑出来,一屁股坐在宫隼眼前的空地上。 它吐了吐舌头,尾巴摇得可快。 家里的女主人和男主人很少陪耶耶做游戏,两个小主人的性格也有点恶劣,耶耶不爱跟他们玩。只有宫隼,不仅会抱着耶耶蹭,还会让耶耶帮忙叼东西,耶耶很希望能为人类帮上忙,他会特别自豪和开心。 晚上见宫隼一睡着,耶耶就把自己的窝从二楼叼下来,一股脑跑进宫侑和宫治的房间,把自己的窝搭在了宫隼的婴儿床边上。 但是宫隼晚上很闹腾,宫妈妈担心宫侑和宫治下床喂奶的时候会不小心踩到小狗,于是就把耶耶辛苦打造的窝挪到一边,不过到底没有拒绝耶耶想要和小宝宝一起睡觉的请求。 因为宫妈妈意识到,家中几个孩子里,真正靠谱的大概并不是最年长的那两个……甚至都不一定是人。 宫隼害怕它叫出声,赶紧比了个手势,让耶耶闭着嘴巴,千万不可以叫。 耶耶歪了歪脑袋,虽然不明白幼崽是什么意思,思考一瞬,白白一团子直接在原地坐下,粉粉的舌头舔过鼻子,接着闭上嘴,连哈气声都不发出来了,安安静静地待在那。 太乖了,要不是手边没东西,宫隼真想给耶耶喂点肉吃。 此时的耶耶精神放松,宫隼明白客厅里的大概不是坏人。 他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线转头看清楚,双胞胎的双人床上,上铺的被褥掀开一角,床边的玩具凌乱摆放,枕头空荡荡,本该躺在那的人已经消失了。 宫隼刚意识到客厅里的人是宫侑,外边的人也正好翻到在找的东西,关了冰箱和客厅的灯,摸黑回来推开房门。 宫隼立马倒下装睡。 宫侑推开门,和耶耶面面相觑。 宫侑刚才夜起的时候小狗就醒着,虽然不知道这会儿为什么坐在这里,不过看在它很乖,没有把阿治和小弟吵醒的份上,宫侑撕开手里的牛肉干,往它嘴边递了一条。 耶耶突然闻到肉肉的味道,耳朵立马兴奋地竖起来,低头把肉嗦进嘴里。 此时的婴儿床上,宫隼默默听着宫侑和耶耶一起分食完半包牛肉干,最后宫侑不舍得了,抱着剩下的半包爬回床上,继续一个人嚼嚼嚼…… 宫隼在一片漆黑中默默听着,咀嚼声一直响了半个小时才慢慢小声下去,宫隼猜宫侑大概是吃着吃着睡着了。 上铺的动静刚歇,没过一会儿,下铺的宫治紧接着翻了个身。 刚把眼睛睁开的宫隼立马又把眼睛闭上。 宫治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醒了会儿神,接着趿拉上拖鞋摸黑出门,啪,打开客厅的灯。 宫隼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客厅里的人目标明确,出门直奔厨房的冰箱,翻找了一会儿,很快就关了门往回走。 宫隼再次闭眼。 耶耶疑惑地望着幼崽,不明白幼崽为什么要装睡觉,起身转了一圈又坐回去,身后的门紧接着被推开。 宫治似乎完全没睡醒,半睁开的眼睛瞥见地上的小狗,打了个哈欠,接开撕开手里的包装袋,弯腰,喂过去一根小香肠。 耶耶只觉得今天晚上的狗生也太幸福了,嗷呜一嘴下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宫隼躺在床上,就这么听着宫治和耶耶分食完半袋小香肠,最后宫治舍不得了,抱着剩下的小半包躺回床上,在无声的夜里嚼嚼嚼…… 宫隼:“……” 很快宫治也嚼累了,歪头睡过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小小的宫隼老成地叹出一口气,捂着瘪瘪的肚子,心想还是再等一会吧。 好在屋内的空气流通好,不和谐的味道很快散去。 宫隼嗅了嗅,觉得差不多了,刚吸了口气准备嚎,上铺的宫侑又翻了个身。 宫隼蓄势待发的干嚎,还没开始就被迫停止。 只见宫侑从木梯上爬下来,连拖鞋都没有穿,径直走到婴儿床前。 宫隼早已熟练地闭眼装睡。 他感觉到那双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接着向下移。 接着,一抹温暖握住他的脚腕,宫隼感觉到自己的小脚被人拎了起来,端详片刻后,脚底一凉。 宫侑毫不犹豫地脱了他的袜子。 宫隼:……!!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宫侑在脱掉他的袜子后,紧接着拿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他的脚底,接着又把袜子重新套回去,整理好,检查宫隼有没有被他吵醒。 吵醒是不可能的,你永远都没法吵醒一个装睡的人,即便那个人正在心里疯狂竖中指。 破案了!原来那些垃圾每天晚上都是这么藏进来的!! 宫侑回去睡觉后,宫隼特意又等了一会儿,很快,下铺的宫治同样悠悠转醒,起身,把垃圾塞进了他的另一只袜子里。 宫隼:“……” 一整晚,宫隼就看着这两人上上下下,心想要不说是同胎生的兄弟,连夜里头都这么有节目。 终于等到两人全部睡去,好心人宫隼再也耐不住干瘪的肚子,朝耶耶使了个眼色。 很快,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婴儿的哭啼。 双胞胎在婴儿哭声和耶耶的舔舐下重新清醒过来。 宫侑和宫治迅速下床,打开灯,睡眼朦胧,扯着耶耶的尾巴:“你饿了?” 另一头的宫隼忍着脚底的异物,把婴儿床踹得邦邦响。 屁,那边那个早就被喂饱了! 饿了的人在这里,看这! 臭哥哥! 5、第 5 章 宫侑和宫治被叫醒一次,后半夜有了经验,睡回去前先设好闹钟,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起来喂一次奶。 宫隼这晚没有被饿到,舒舒服服躺到第二天早上。宫妈妈开门进来的时候,宫侑和宫治都躺在下铺睡昏过去了,费了好大劲才叫起来。 “便当已经放进包里了,在路上可以吃。”宫妈妈一边叮嘱,又往两个包里塞了瓶牛奶。 只是一个晚上,宫侑和宫治的眼睛下边就挂上了黑眼圈,像两只熊猫,慢吞吞地洗漱好,换好衣服出来,背上包出门。 “我们出门了。”宫侑和宫治站在玄关朝厨房喊道。 宫隼的婴儿床到白天就被推了出来,他抱着奶瓶看向厨房,宫妈妈正在收拾碗筷和准备宫爸爸等会上班要带上的便当,锅碗瓢盆的声音有些大,没有注意到儿子们的道别。 宫侑和宫治望着空荡的客厅,撇撇嘴,刚转身要走,就瞥见余光中一抹白色动了动。 原本安静的婴儿床里,一只小手在两人眼皮底下颤悠悠地举起来。 宫侑和宫治:“?” 这个动作大概十分费劲,那小胳膊只坚持了两秒,紧接着颤抖的幅度就越来越大了。 两人看着小白肉手顽强地坚持到最后一秒,最后卯足劲张开五指,挥了挥。 哥,哥们……出门小,小心…… 然后‘啪’一下,力气耗尽,摔回软软的被窝里。 宫侑和宫治:“……” 宫隼给自己捏了捏发酸的手臂,听见清晰的关门声,知道是两个哥哥出门了。 宫妈妈还在厨房抽不出身,宫爸爸在盥洗室匆忙收拾。 宫隼把空了的奶瓶丢到一边,原地休整五分钟,开始摩拳擦掌。 上一世的宫隼也有个哥哥,而且是长跑社的,大学在箱根驿传的第六区间拿过区间奖。 在颇为擅长运动的哥哥的感染下,宫隼也很喜欢跑步和锻炼,平躺情况下可以锻炼的动作,他上辈子可练习过太多啦。 他用小脚踹开被子,给自己划出一个足够自由发挥的空地。 哦对了。 宫隼想到什么,左腿往上一搁,右腿往后一放,两只小脚前后搭在一起,磨磨蹭蹭,五分钟后成功褪下袜子。 接着两腿一踹,藏在袜子里的垃圾‘咻咻’两下,飞出婴儿床。 减轻身上的负重,宫隼平吸一口气,开始第一日打卡。 他把两条腿放平,接着往上一抬。两只手也放平,借着抬起的肩膀努力去够,最后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线上。 耶耶围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后瞪大狗睛,幼崽这是在干什么?好厉害的样子。 宫隼会心一笑,哼哼,像这个动作,他上辈子后来已经可以坚持到一分钟啦……啪! 两秒不到,小宝宝因四肢无力而躺平。 “……” 宫隼忿忿握起小粉拳。 ……可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 又过一会儿。 没事,没事,宫隼安慰自己,宝宝是最棒的宝宝,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宫妈妈收拾完出来,就看到婴儿床里的小儿子,正在憋得满脸通红地…… 卷腹肌??? - 日子有条不紊的一天天过去。 宫侑和宫治每天最早出门,下午两三点才一身汗地回来。宫隼第一天被宫妈妈惊慌失措发现,后来也转成偷偷锻炼。 每天宫侑和宫治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上莫名其妙累成一坨的宫隼,三兄弟汗涔涔地一起去洗澡。 这一天,宫隼地被宫治擦干身体抱出来,小身体香喷喷的,耶耶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宫妈妈去超市了,最先出来帮他泡奶粉的宫侑也不见人影。 宫治看了眼已经开始嘬手指的宫隼,浴巾一裹将人抱起来,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朝里面的人道:“你不是说去泡奶粉吗?躲在房间里干什么?” 屋内被翻得一团乱,宫治和宫隼进来的时候,宫侑正烦躁地把东西往身后扔。 “球不见了。”宫侑头也不回,手上的动作更加粗鲁,显然主人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 宫治一愣,他把宫隼放到下铺自己的床上,走到宫侑旁边跟他一起找。 双胞胎的东西很多,堆在一起,几乎把房间的一个角落淹没了。 宫隼好奇地探头,两人盘坐在地上的背影十分忙碌,丢失的东西似乎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球? 宫隼有些纳闷,篮球?足球?羽毛球还是乒乓球?要是前两者那肯定很好找吧。 两个哥哥这会无暇顾及他,宫隼也很体贴地没有吵闹,他静静地躺在那,环顾四周,顺带观察起宫治的床。 宫治的床铺比宫侑干净一点点点点,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零食碎还是有亿些的,好在宫隼身上披了浴巾,躺在上面不会扎背。 因为是下铺,光线被遮挡了很多,转头就是笼罩在一片阴影下的白墙,稍微凑近就觉得凉凉的。 宫隼看着看着,倏忽眼睛一眯。 床缝下面好像有一片蓝蓝的东西。 因为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宫隼只能一点一点用脚挪过去,结果半天才动了一点点,憋得他脸都红了,干脆把身上禁锢住自己的东西掀开,光溜着屁股一个用力,谁知力大出奇迹—— 我草翻过来了! 宫隼震惊地看着自己撑在床单上的小手,踏实的触感,支撑住整个小身体。 会爬了,那就方便多了! 他重新瞄准目标,小腿使劲,蹬蹬蹬往前爬,停在床缝边定睛一看——圆圆的东西,蓝色一块,黄色一块,白色一块。 嚯! 宫侑和宫治闻声回头,就见自家小弟光着屁股蛋子,一脸兴奋指着宫治的床,这儿,找的东西就在这儿呢! 宫侑跑过去,一个滑跪加转身丝滑呲溜进床底,看得宫隼直呼卧槽牛逼。 没过一会儿,一只蒙了灰的排球慢慢滚出来,紧接着是小灰人宫侑。 宫隼默默捂住鼻子,好脏的哥哥,澡白洗了。 宫侑一洗刚才的阴霾,高高兴兴抱着排球冲进浴室,剩下宫隼和宫治面面相觑。 宫治盯着他皱眉,发出来自哥哥的担忧:“在家里都不好好穿衣服,长大出门不会被当成变态吧……” 宫隼:“……” 他这样到底是为谁!而且!重点不应该放在可爱的弟弟终于会自己爬了吗! 宫治无视宫隼的目光,重新把人裹起来:“走吧,给你泡奶喝。” 宫隼气鼓鼓地被抱走,等到了厨房,一把夺过宫治刚泡好的奶瓶,恶狠狠地嘬进去大半瓶,一边喝,一边用埋怨的视线瞪着宫治,以此表达不满。 宫治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不明白现在的小孩气性怎么这么大。 - 宫隼学会翻身后,很快就掌握了爬。宫侑和宫治每天回家,都能看见小小的弟弟穿着纸尿裤,从这头爬到那头,再从那头爬到这头,最后满头大汗地跟他们一起去洗澡。 宫妈妈每天都担心宫隼年纪太小会累到,但当事人完全不这么觉得! 自打他穿越过来后就一直只能躺着,一直躺,一直躺…… 开玩笑,他可是被困在婴儿的身体里硬生生躺了一周!一周啊! 一周就是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 浪费的不止是时间,还是金钱,是生命! 凭借他不满一岁的躯壳和十三岁充满智慧的灵魂,他可以上综艺,赚奖金,然后拥有十套海景房,放进银行里利滚利滚利滚利,然后一辈子就都不用努力了! “让我们恭喜三岁的山本志贤,在智力大问答比赛中打破了记录,获得节目组准备的106,791,969円奖金!哔——” 宫侑和宫治摁着电视遥控器切换体育频道,一边蛐蛐:“怎么每次回家都在放这么弱智的节目。” 宫妈妈路过:“你们弟弟喜欢看。” 宫侑和宫治低头,果然看见宫隼已经停止爬行,怒气冲冲地坐下,指着遥控器控诉,臭哥哥,干嘛抢走他的电视机! 宫侑:“……好好好,还给你还给你。” 最后宫隼抱着奶瓶,舒舒服服地挤在宫侑和宫治中间继续看电视。 寒假即将进入尾声,宫隼发现两个哥哥最近已经不用天天早起出门,每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被宫妈妈拉起来陪他玩。 而经过不懈的训练,宫隼的爬行技巧已经十分娴熟,他可是能在三十秒内从客厅的一头爬到另一头! 这天,门外响起门铃。 宫侑剪刀石头布输了,逼逼赖赖地被宫治踹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黑皮小男孩。 宫侑原本阴沉的脸色在见到来人后瞬间雨过天晴:“阿兰!” 宫治闻声走过去。 宫隼也放下手里的玩具,好奇抬头。 只见门外有个没见过的黑皮小哥哥,正指着怀里的排球:“今天的天气很好,要去公园打球吗?” 宫侑转身回房,下一秒穿戴整齐地出来,手里举着一只款式相同的排球,下巴一翘:“走。” 宫治自然而然地跟上。 见此情形,宫隼当机立断舍弃手里的玩具。 出门!他好久没出过门了! 宫侑和宫治换好鞋,就在两人准备出门的刹那,他们齐齐感觉到来自衣角的一股拉力。 两人回头,就对上宫隼好奇的眼睛,小屁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的,正一脸期待。 哥哥去哪里玩呀,带上宝宝一起不? 6、第 6 章 宫侑和宫治并不想带上宫隼。 宫隼的身体脆脆的,手也小,腿也短,一捏就回断了的样子,两人才不敢带上他出门打球。 更别说外面的天气还很冷,连宫侑都进屋裹了好几层才出来,要是抱着抵抗力弱的宫隼去外面晃荡一圈,小风一吹,分分钟感冒。 “不行,你不能出去。”宫治的态度很平静,语气淡淡且不容置喙,当即否决宫隼的请求。 宫隼也不气馁,手上的劲收得更紧了,他要去! 平常大点小点的事情两人都随宫隼去,但今天这个门,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带着他出去。 宫侑双手叉腰:“自己待在家里玩,我们去外面玩的东西你又玩不了。” 来了!大人忽悠小孩的经典公式! 你又看不懂你又听不明白你又不能玩……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自己好好待着。 宫隼气呼呼地松了手,指指自己,又指指空无一人的孤零零的家,妈妈出门和朋友泡温泉了,爸爸上班不回家,耶耶……耶耶前天和隔壁的小花狗看上眼了,这个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的眼神充满质问:你们难道要把连一岁都不到的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然后自己跟朋友出去玩吗?!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三兄弟互不让步,眼看气氛越来越焦灼,门外的黑皮小男孩讪讪开口:“那个……” 宫家三兄弟齐刷刷看过来。 黑皮小男孩笑容僵硬:“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排球馆,对国中以下的小孩免费开放,要不……去试试?” 去试试? 就去试试! 半个小时后,市中心排球馆门口有一辆公交车驶过。 站台下,三人一球整齐地站成一排。 宫隼被宫治抱在怀里,小表情略显严肃。 因为担心他着凉,宫侑和宫治出门前翻箱倒柜出来好多衣服和围巾,里三层外三层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出门都是咕噜咕噜像球一样滚出来的。 此时宫治抱着他的双手已经累得隐隐颤抖,再不进去找个座,他就要掉到地上了! 排球馆里打着暖空调,宫隼进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宫治赶紧把他身上的束缚都脱下来,热死了隼隼了! 宫侑去前台登记,宫治就带着宫隼找了个角落脱衣服。 宫隼扒拉一件,宫治就脱一件,旁边脱下来的衣服越来越多,宫隼还要脱,宫治摁住他的手:“再脱就裸奔了,小变态。” 宫隼这才睁开眼睛,一低头,嚯,不知不觉已经脱到打底衫了,他连忙捂住自己露了半截的小肚子。 宫治嗤笑,反手又给他套回去几件。 宫侑刚在登记表上写好名字,就见宫治抱着一整个羞愤自闭的宫隼过来,不明所以:“他又怎么了?” 宫治:“谁知道。” 宫隼在他怀里重重跺了一下脚。 一位前台突然注意到宫治怀里的宫隼,连忙从工作台后面走出来:“这是你们的弟弟吗?太小的宝宝是不可以进入场馆的,太危险了。” 场馆内独立的场地需要另外预约,剩下就是排球无眼的混合大场地,小宝宝在里面,万一不小心被砸到,排球打过来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宫侑和黑皮小哥哥还在犹豫,宫治问工作人员:“我带他去楼上的观众席坐着,可以吗?” “啊,那应该……应该可以,但是尽量离球场远一些。” 之后宫侑和黑皮小哥哥直接进到场馆内,而宫隼则是被宫治带着上二楼,走到尽头拉开门,正对着二楼的观众席。 刚开业的排球馆十分热闹,不过都是来打球的,观众席上的人稀稀拉拉少得可怜。 宫隼很快在楼下一群密密麻麻的脑袋里找到宫侑和黑皮小哥,两人正好占到一个空场地,宫治带着宫隼到场地正上方的观众席落座。 场地内有不少临时组建的队伍,满天飞来飞去的排球砰砰哐哐,尖锐的哨声这边落那边响,宫隼有些受不住地往里缩了缩。 宫治刚坐下,注意到腿上的人正不断往自己怀里钻,被吵得眼睛都不想睁开,忍不住出声嘲笑。 宫隼:? 他当即不干了,眼皮子一掀,支着宫治的胳膊就要自己坐起来看,居然嘲笑他,可恶。 宫治懒得管,任由他动来动去。 宫隼找到了舒服的位置,看宫侑和黑皮小哥哥站在网的两侧,一个人击球一个人接,接到了就换过来继续。那两人似乎还在聊天,不过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吵了,宫隼听不清楚。 场上,尾白阿兰两眼盯着球,一边跑动一边问:“难怪这个寒假都没看见你和治留下来加训,你的弟弟现在几岁了?” 宫侑专心致志地接下这一球,然后才回答:“才几个月大,麻烦死了。” “哦……教练说开学后会重新分配队伍里的位置,侑还是想要争取二传吗?” 尾白阿兰的话音刚落,宫侑手腕一旋,传出一个漂亮的球,精准地落到尾白阿兰的手里。 宫侑对自己的完美传球满意一笑,接着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了。” 尾白阿兰:“可是治……” 宫侑打断他,摆手道,“我肯定比治更适合这个位置。” 尾白阿兰一句话囫囵到嘴边,想了想,又咽回去,拿起排球:“这回我先当攻手。” 场上的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宫隼渐渐看入迷。 他上辈子对球类运动关注得很少,平常不是在陪哥哥跑步,就是在陪哥哥跑步的路上,至于排球,更是从来没有看完过一场完整的比赛。不过看宫侑打得这么起劲,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宫隼扭头,小手指戳戳宫治的脸。 宫治一脸被骚扰到了,梗着脖子和他拉开距离:“干什么?” 宫隼嗯嗯啊啊比划着,哥哥你也下去跟他们一起打球吧。 宫治维持着动作不变:“然后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敢我可不敢。” 额……好吧,他现在的外在条件确实是个问题。 宫隼泄气地收回手,想了想,又出了个主意,他继续拉住宫治比划:哥哥第一个看着我,等下面的人打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换一个人上来继续看着他,这样三个哥哥就都能打到球了。 太聪明了,隼隼! 宫隼期待地看着宫治。 后者垂眸,片刻后移开视线:“叽叽歪歪什么东西,听不懂。” 宫隼:“……” 想打你哦。 宫隼锲而不舍:你又不打球,那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出来? 宫治:“家里闷,不想待着。” 宫隼:“……” ……这不是能看懂他在比划什么吗! 宫治明摆着懒得下去,宫隼两次撵不动也不撵了,继续坐在上面围观。 两人的位置视野很好,不仅能看到底下的宫侑二人,还能看见远处另一个围满了小孩的场地。 宫隼两边都看了看。 嗯……没有自家哥哥打得赏心悦目。 一个平凡的下午,小小的宫隼心里埋下小小的排球种子。 7、第 7 章 四人在排球馆里待了一个下午,算算宫妈妈就要回家了,几人才收拾好出来。 宫隼来时是宫治抱着的,现在回去的路上就换成宫侑抱。 宫侑抱孩子的动作僵硬很多,还带着浓浓的嫌麻烦的情感色彩,让宫隼觉得自己每一秒都会被扔到地上。 他默默裹紧小小的自己,安安静静缩起来。 宫侑刚打完球,累得不行,乍然被宫治硬塞了个小孩过来,一开始还很不情愿。 他低头,小小的弟弟又安静又乖巧,温温热热的像一只毛绒团子,宫侑抱了会儿觉得挺暖和,于是收紧胳膊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没舍得丢掉。 他们乘坐返程的公交车回来,一下车就能感受到四周刮来的风。 冷飕飕的风像冰锥子往脸上剐蹭,宫侑被吹得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感觉胸前一凉,他低头,看见宫隼正使劲掀开他的外套往里藏。 好冷的风,吹不到宝宝,吹不到宝宝…… 宫侑:“……” 他很冷的啊! 宫治垂眸看过来,跟着嘲笑:“臭美鬼,这个天气,谁叫你偏要穿没拉链的外套出门。” “……你吵死了!” 尾白阿兰适时推开两人:“不要吵架了,冷风会灌进肚子里面去的。” 双胞胎一人冷哼一声,双双撇开头去,谁都不再搭理谁。 三人上的是同一所国中,两家住得并不远。临分别时,尾白阿兰拐进路边一家便利店,很快又出来。 宫隼这一路都紧紧贴在宫侑的怀里避风,等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才抬起头,眼前先看到的是一个蓝色小扭蛋。 尾白阿兰没有太多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因为肤色和五官的差异,之前经常有小孩被他吓哭。 他担心小宫隼也会对他的外貌感到害怕,所以一个下午都没有主动跟宫隼靠得太近。 不过临近分别,该有的礼节是不能少的。 “初次见面,这是见面礼。” 东西刚递出去,尾白阿兰又反应过来,依宫隼现在的年纪大概还不能理解他的问候,于是想把礼物交给双胞胎代为保管。 他刚准备收手,一只小肉手赶紧追了上来。 那只小手摸了摸小扭蛋,比较半天,反应过来自己一只手根本拿不稳,于是又伸过来一只手,用两只手从他的掌心接过扭蛋,郑重地揣进自己怀里。 宫隼还没学会说话,只能用力朝尾白阿兰眨眨眼。 宫治:“他说,谢谢哥哥。” 尾白阿兰愣了愣,随即也朝宫隼回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那我先回家了,下次见,宫……呃……”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尾白阿兰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小孩的名字。 他抬头看向两个当哥的,两个哥也看着他。 “你们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 宫侑问宫治:“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宫治挠头:“嘶,没印象了。” 尾白阿兰:“……?” - 宫隼捏着刚认识的哥哥送的小扭蛋,一路都在好奇把玩。 街道、商场、车站……都能看见这种小扭蛋,有一些是当下流行动画的粘土人周边,还有的是可爱类的迷你挂件,从半透明的那边大概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不过还有一层保护袋,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宫治看宫隼玩得起劲,把他的针织帽往下拉了拉,盖住有些冻红的耳朵。 很快到了家。 宫侑刚把人放下来,宫隼一个翻身又扒回到他腿上,一只手扯着裤脚,另一只手抓着扭蛋举地高高的。 快帮宝宝打开这个! 宫侑只好又把他抱起来,他的裤子刚才风里来风里去,早就冰冷得不行,也就小孩子好奇心旺盛,这样都敢贴上来。 “阿兰到底给你买了什么东西?” 宫侑其实也很好奇,心里盘算着如果恰好是他最近在追的动漫,晚上就偷偷多给三勺奶粉用来交换。 不过还没等他撕开胶带,一条浴巾先重重摔在了他的脸上:“哎呦!” 下一秒,手上的扭蛋被拿走,紧接着怀里的小孩也被抽走了。 宫治抱着宫隼跟他商量,越走越远:“扭蛋先没收,洗完澡在给你。” 身后的宫侑扒拉头顶的浴巾,半天扯不下来,气急跳脚:“治!你这个讨人厌的混蛋!” 宫治烧好水了就带着宫隼进浴室,怨气冲冲的宫侑紧接着挤进来。 浴室里到处是雾汽,镜子上雾蒙蒙一层,宫侑和宫治一时没看着,宫隼就撅着屁股在上面画画。 双胞胎刚拿着浴巾和头巾转身,就看见整整齐齐的三只猪,宫隼正在对最后一只进行收尾工作。 “……” 宫治用胳膊怼了怼兄弟:“你看那个最丑的,画的就是你。” 宫侑:“最胖的那个是你!” “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 …… 两人争论不休,最后一把将宫隼从镜子前薅下来,拎着泡进浴缸。 热水里泡一会儿,拎起来甩干,再泡下去,跟下饺子一样。 宫隼全程紧着后颈的皮,感慨世道不易,小孩叹气。 哥哥帮忙洗澡,一点都不温柔! 很快洗完澡,香喷喷的宝宝被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指挥双胞胎把他的小扭蛋拿过来。 打开一看,好巧不巧,就是宫侑喜欢的动漫主角。 宫侑一脚把宫治踹开,蹲在宫隼面前商量:“哥哥晚上给你吃夜宵,你把这个给哥哥,好不好?” 夜宵? 宫隼有点心动,他最近喝奶粉有些喝腻了,正好想换个口味。 宝宝一屁股坐下来,神情严肃,仿佛摆在面前的是一笔价值十亿的合同。 “嗯嗯,啊?”夜宵吃什么? 宫侑:“嗯……饭团?” “嗯,啊啊?”什么口味的? 宫侑:“金枪鱼沙拉。” “昂!”成交! 宫治揉着屁股奔回来,毫不留情地一脚回去:“那是我昨天刚买的!” 宫侑捂着屁股一边躲闪,不忘回头犯贱:“我们不是兄弟吗?!一个饭团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嘛!” “那你倒是拿自己的东西去换啊!” 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宫治死死护住仅剩下的家当,半小时后,宫侑败。 于是当天晚上,宫隼就收获了一瓶被稀释过的奶。 宫隼抱着奶瓶:“?” 不是说好的饭团吗?只给瓶奶就算了,怎么还是瓶稀释过的奶? 宫侑一边捂着右半屁股,一边痛得直吸凉气,抽空指着他手里的奶瓶说:“喝吧,你的夜宵,金枪鱼饭团。” ?? 宫隼把奶瓶一扔。 不给他吃夜宵就算了,还明目张胆骗小孩,过分! 即便宫隼很抗议,但奶瓶最后还是被宫侑捡回来塞进了他嘴里,因为这顿夜宵和正餐是掐着同个点喂的,宝宝可以不吃夜宵,但不可以不吃饭。 路过的宫治顺嘴安慰他一句:“没办法,家里的奶粉已经喝完了,明天再去买,今天先将就将就。” “……” 宫隼没办法,只好哀哀戚戚地抱着奶瓶嘬。 水水的,若有似无的, 就像哥哥们的爱一样, 寡淡。 t-t 宫隼喝完白开水,熟睡后,半夜三更,寂静的客厅亮起一盏灯。 宫侑和宫治开始分食金枪鱼饭团。 宫侑良心未泯,看着面前白米粒粒饱满的饭团,有些难以下咽:“这样真的好吗?” 宫治用刀分割出完美的二分之一饭团,抬头说:“他现在想吃也不能吃,饭团太硬了,小孩子吃了就会进医院。” 宫侑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同情,拿起自己的那半份,看了看,半天下不去嘴。 …… “叮——” 两分钟后,微波炉转完最后一圈。 宫侑哈着气把饭团塞进嘴里,吮手指:“我就说还是加热过的最好吃。” - 宫侑和宫治偷偷带宫隼出门的事情没有被发现,后来宫隼胆子大了,耐不住寂寞又央求了几次,不过双胞胎说什么都没答应。 宫隼又在家里闲下来,思来索去,于是在重操旧业的基础上加大难度,早中晚各锻炼一次,督促自己尽快学会走路。 只要快快学会走路,就可以早点出门玩耍! 然而最近冷空气不断变强,不知道是不是在家出过汗的缘故,即便御寒措施已经十分到位,宫隼还是没有抵抗住,发烧了。 那天晚上,宫侑和宫治照常起夜泡奶,一开始婴儿床里的人没被叫醒,两人还没在意,等泡完奶回来,手指搭在宝宝的脸上。 宫治一下缩回手:“怎么这么烫?” 宫隼身上的温度都跟手里刚泡好的奶瓶差不多。 宫侑和宫治先前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冲出去:“妈妈!爸爸!” 身后的宫隼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的脑袋烧得半清醒半糊涂,只看见两个冲出去的背影,接着扭头就陷入沉睡。 婴儿体弱,生病是很常见的事情。 宫隼刚出生时身体就比同龄的其他小朋友差一些,因为宫妈妈算大龄产妇,母子二人当初都留在医院观察了好几周才回家。对于婴儿生病的应急处理,宫妈妈和宫爸爸在医生的教导下还算有经验。 宫隼的体温测出来是38度,家里有常备的退烧用,不需要送去医院。 宫妈妈和宫爸爸抱着宫隼哄,一边埋头脱袜子,让宫治用热水浸湿的毛巾帮宝宝敷脚底,宫侑拿了温水和一碗药过来。 宝宝的眼睛难受得闭着,小脸烧红,感受到嘴边抵上来什么东西,知道是哥哥喂的,乖乖张嘴。 宝宝喝药的时候很安静,也不哭闹,喂一口喝一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碗药很快就见底。 宫侑看到宫隼这幅有气无力的模样,觉得这小孩可怜兮兮的,明明前两天还精气神充足得不行,结果转眼就病倒了。而且刚才喂的药他小时候也吃过,苦的要死。 一家人守在一边,喂过药,温度明明降了一些,但宝宝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宫侑纠结地又拿来一包药:“要再喂一遍吗?” 宫妈妈摇头,又不是药罐子,哪能一次性喂这么多药。 又过了半分钟,宫治新接了一盆水回来,余光瞥见宫侑手上的东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一把夺过那杯满满的温水,扭头给宫隼喂了几口进去。 温度适宜的水顺入口腔。 宫隼感觉到满口浓郁难耐的苦药汁被甘甜的白开水冲刷干净,终于如释重负地舒展眉头。 真好,隼隼,差一点就要被苦死了。 8、第 8 章 宫妈妈本来打算把宫隼抱回主卧照料一晚,但宫侑和宫治拿着药和盆从一楼一路跟到二楼,在身后东凑一头西探一头,十分不放心的样子。 宫妈妈无奈:“你们先去睡觉吧,弟弟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我和爸爸会把弟弟照顾好的。” 宫侑和宫治没动。 他们倒不是担心爸爸妈妈照顾不好弟弟,毕竟生病的弟弟跟家里两个大人睡在一起才会更踏实。只是先前一个月里,宫隼都和他们住在同一间房,这时候屋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他们两个怪不适应的。 而且这两天宫妈妈也有些小感冒,要是晚上休息不好,也很容易生病。 宫治想了想:“妈妈,弟弟还是让我们抱回房间吧,他有些认床,之前挪个位置都睡不着。” 宫侑立马点头,说的煞有其事:“对对对,之前阿治放进去一条新毯子,他看到就哭了,要是弟弟等会儿醒来发现没在自己的小床里,哭起来超级超级难哄的。”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句,把药和水盆往走廊边上一搁,顺手从宫妈妈的怀里把小孩抱过来,转身窜回楼下。 等宫妈妈反应过来,两人早就没影了。 宫侑和宫治把宫隼带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再测量一遍体温,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降下来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低烧。 婴儿床不方便,宫治干脆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用宫隼最爱的小毯子垫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接着把人抱过去放平,盖上干净的被子。 双人床的床铺比较小,一个婴儿加一个青少年已经有些挤了,一晚上双胞胎只能轮流躺在宫隼边上照看。 宫隼平日里就不爱吵闹,虽说婴儿还不会说话,但宫隼是哭也很少哭。现在一生病,他整个人面色虚弱,病恹恹地躺在枕边,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脆弱。 宫侑和宫治这一晚上上下下爬了无数次,每小时就换人来,终于等到宫隼的热度完全退去,两人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床上。 宫侑紧绷的大脑一放松,瞬间被困意席卷,有气无力地嘟囔:“养小孩怎么这么麻烦……” 上铺的宫治没有回话,他拧着鼻子,略微嫌弃宫侑的床铺,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直接睡了过去。 …… 宫隼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前半夜高烧不退,梦里都是各种天马行空,他躺在一片云彩里,抬头看见有好多人面兽身围着华国绘本里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跳舞,走近一瞧,宫隼发现这两人居然长得宫治和宫侑的脸。 他吓得一个激灵,对面两人迅速变脸,像是开了魔鬼特效一样,头顶长出弯弯的角,逼着他喝下毒药。 那个毒药巨无敌苦,苦到宫隼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遭到荼毒。 等那阵直窜天灵盖的苦味过去后,他又被灌了一口灵泉,接下来的梦境就记忆模糊了,只感觉后来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还在补眠,宫隼最先醒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晚上过去,他的小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也没有力气,想翻个身,结果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维持同样的姿势躺了一整晚,现在只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想马上换个姿势。 宝宝把身上的被子踹开,好在两条小腿还能使上劲,急不可耐地找了个借力点,蹬腿翻过身。 眼看就要成功了,宫隼的身上突然多了一块毯子,裹着把他又翻回去。 宫隼:“!” 他气冲冲地回头。 宫治大早上就被身侧的扑腾声吵醒,胳膊还被踹了一脚。 他往常都睡得跟猪一样,只有昨天是例外。因为害怕小孩子没人照看会烧回去,他一晚上没敢睡太沉,这会也很快清醒过来。 宫侑和宫治这一晚都睡在外侧,这样换人方便,宫隼也不会被他们挤下去。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宫治第一眼就看见宫隼躺在他的阴影下,正在使劲蹬腿,试图把身子翻过来。 这个小屁孩,晚上为了伺候他一整夜都没睡好觉,现在病好了还这么能闹腾。 见人已经生龙活虎,没什么大问题了,宫治长舒一口气,拿毯子将人盖好,接着翻身背对着宫隼沉沉睡去,不管他死活了。 宫隼莫名其妙,拿手戳了戳宫治的背但没有反应,只好作罢。 他打了个哈欠,跟着又睡回去。 再睁眼时,身侧的人就变成了宫侑,他一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漫画。 外面的天已经很亮,暖洋洋的太阳光照在玻璃上,有些刺眼。 宫侑扭头,见宫隼一脸懵逼的小表情:“你可总算醒了。” 他把漫画书丢开,一脸终于解放的喜悦,忍不住去捏宫隼的脸泄气:“叫你每天都爬来爬去的,生病了怎么也这么烦人,我们可是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啊,一个晚上!你长大后一定要每天给哥哥我买漫画书看,知道没?” 宫隼被他捏的龇牙咧嘴,想反抗又被完全压制,气得嘴里一直在‘嗯嗯啊啊’。 “你说什么?”宫侑凑过来听。 宫隼突然不说话了。 宫侑莫名其妙转回脑袋,只见宫隼正慌乱地想捂住鼻子,嘴巴张得大大的,对躲闪不及的宫侑迎面来了个大喷嚏: “阿!嚏——!” - 今天是周末,宫爸爸不用上班,宫妈妈上午没有事情,一家人难得整整齐齐地待在家里。 宫治瘫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破天荒没人来抢他电视,他怪不适应地抠了抠脚,回头看卫生间。 小小的宫隼坐在卫生间门前,一脸做错事情后的心虚。 宫妈妈把已经冷掉的早餐端进微波炉加热,纳闷道:“阿侑待在卫生间里面干什么呢,连早饭都不出来吃?” 此时,卫生间里的人吐出漱口水,宫侑一边擦干嘴角的水渍,终于打开门。 他一脸一言难尽地出来,结果开门就看见在外蹲着的死孩子,看到宫隼这张小脸,清早好不容易忘掉的画面重新回到脑子里,他捂住嘴,急忙又甩上门。 宫治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回答宫妈妈:“好像是早上被弟弟当面打喷嚏,非要说自己吃到鼻涕了。” “……” 桌对面的宫爸爸放下茶杯,他有点喝不下去了。 又墨迹了五分钟,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 宫侑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宫隼扔到宫治的怀里,自己挑了个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心有余悸,不敢往那看一眼。 宫隼守在卫生间门口一直想跟宫侑道歉来着,结果现在宫侑一见他就跟看见大病毒一样,搞得他现在只能委屈地玩宫治的手指。 与此同时,宫妈妈也结束了上午的打扫工作,神神秘秘地拿着一本词典过来。 他们先前一直觉得宝宝还小,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襁褓中的孩子已经慢慢学会爬行,也是时候取一个适合宝宝的大名了。 宫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宫隼玩,此时两个脑袋都诧异地抬起来。 宫治:“之前没有取过名字吗?” 宫妈妈和宫爸爸对视:“我们有取好名字吗?”“之前因为拿不准就一直搁置了吧。” 宫侑一言难尽:“难怪没印象这小屁孩叫什么。” 父母齐齐看他:“阿侑,要叫弟弟!” “……噢。” 接下来将要进入十分严肃的话题,宫隼见宫治不陪他玩了,自觉地转移阵地,一屁股滑到沙发上自己坐着,小身体歪歪扭扭的。 宫妈妈把词典放到宫隼面前,又给他塞了一瓶奶,宣布一周一度的家庭会议现在开始,目标是帮小宝宝决定他的大名。 宫爸爸回头寻找:“不对啊,少成员了,耶耶呢?” “早恋了,这一周没看见它回来睡觉了。” “……” 消耗完耶耶“嫁”出去了这个消息,家庭会议继续进行。 宫爸爸带上眼镜思索,两个大儿子的名字当时就想了他好几个晚上,起名字啊,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宫侑很随意地开了袋零食:“这不是很简单吗。” 一家人齐刷刷看他。 宫侑自顾自继续,他指着手里的零食:“这个就很不错啊,叫薯片吧,宫薯片。” “……” 宫隼的愧疚之情荡然无存,怒视过去。 宫治出声骂:“你有病吧?” 宫隼在一边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上点心吧!怎么可以这样,给狗狗起名字都不带这么随便的。 宫侑不干了:“那你说啊,取什么名字!” 宫治一本正经:“饭团比薯片好吃,叫饭团吧,宫饭团。” “……” 宫妈妈和宫爸爸窃窃私语:“大名不行,但小名这样叫好像也挺可爱的。” 宫隼两眼一黑,直接丢了手里的奶瓶,‘饭团’‘薯条’什么的绝对不可以!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别的小朋友面前抬起头! 小名也不要这样叫! 他顾不上饭碗了,小腿一抻,夯吃夯吃爬上桌,把词典翻得哗哗响。 宫爸妈窃窃私语,双胞胎争得不可开交,这时,四人被一阵急促的拍桌声收回注意力。 只见宫隼把词典翻到一页,小手指使劲戳着上面的某个字。 四人凑过去看:“隼?” 宫隼疯狂点头。 宫妈妈觉得很好听,宫爸爸觉得比他原本想的几个还要好,只有宫侑和宫治有点意见,觉得这名字该死的居然比他们帅,弟弟还是取个弱智点的更好,最后不出意外挨了宫妈妈两下。 于是宝宝的大名就这么定下来,叫宫隼。 宫隼对自己有了大名一事感到很高兴,这两天卷腹肌的劲头都足了。 小宝宝长大得很快,翻身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很快到了一月份,宫侑和宫治要开学了。 9、第 9 章 一开始是宫隼发现自己的小床被搬到宫妈妈和宫爸爸的房间,然后是宫侑和宫治破天荒整夜埋在房间里头,连电视都不争了。 有天宫隼偷偷爬进去才发现两人是在补作业。 开学前一天的凌晨两点,宫妈妈抱着宫隼去厨房喝奶,路过看见双胞胎房间还开着灯,于是偷偷打开门。 宫侑在一边抹眼泪一遍奋笔疾书,宫治淡定地啃着苹果,熟练地在自己的作业本上一比一还原宫侑的答案。 宫隼深表同情,果然是学生都避免不了的灾难啊。 “喝完了?”宫妈妈诧异地看着空奶瓶。 宫隼点点头,把奶瓶递给妈妈。 隼隼今天胃口好,请续杯! 第二天,宫隼被宫妈妈抱着去送一脸沧桑憔悴的哥哥们,目送穿着制服的两人坐上大巴,回来后,宫妈妈忙着收拾家里。 宫隼一个人待在小床里,歇了一会,开始锻炼打卡。 今天耶耶也没有回家。 先前宫爸爸觉得太打扰人家,问过后才知道是邻居家里的小花狗有些抑郁,于是就放养耶耶继续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待着。 这会儿耶耶不在,宫妈妈也需要干活,宫隼一个人嘿咻嘿咻练抬腿,很快觉得累了,就瘫倒休息。 他躺了一会儿,翻身让宫妈妈抱他下来,去地毯上玩玩具。 家里的玩具大多是宫侑和宫治带他买的。 宫隼一只手拿着怪兽,一只手拿着奥特曼,模仿宫侑和宫治之前陪他玩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打了几个回合,最后把玩具一扔,摸摸这个,再摸摸那个,没一会儿就又在地上躺下。 他盯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 好无聊。 哥哥不在,好无聊啊。 印象里国中放学都很早,宫隼中午喝完奶就支着脑袋坐那等。 路过的宫妈妈见小宫隼惆怅地看着大门,知道他是想哥哥了,安慰他说哥哥马上就会回家。 宫隼拿过玩具钟表,把时针拨到一个位置。 宫妈妈摇头:“那个时候哥哥们还回不来哦。” 宫隼歪过脑袋,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哥哥们放学后还有社团活动,只要隼隼喝完奶再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哥哥了。” 那还要好久噢,宫隼惆怅叹气。 宫妈妈继续去忙,宫隼就爬回玩具堆里,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个下午。 日落的时候,余辉穿过窗户洒在玩具机器人上,宫隼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动机器手臂。 咻—— 他操纵一架玩具飞机从机器人的头顶飞过,在心里给飞机配音。 婴儿的世界真无聊,好想快快长大。 那天宫隼喝完奶就乖乖窝进小床,想着到点了就起床。只是他这一觉睡得好沉,半夜饿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哥哥们早就睡了,等他睡回去又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又变成大白天,哥哥们已经去上学了。 三兄弟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周末的晚上能坐在一起看电视。 不过双胞胎总是很累的样子,经常看着看着就滑下来,两颗脑袋依靠在宫隼的小肩膀上,猪都叫不醒。 隼隼再次叹气,这么一天天的下去,他长大后变成溜肩该怎么办啊。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宫侑和宫治沉迷社团和学业(这个纯被迫),宫隼每天就在家锻炼身体。 日子一晃过去,宫侑和宫治获得彻底解放,两人国中毕业前夕,宫隼在成长的道路上也有了重大突破。 在同龄人还在阴暗爬行的年纪,他!隼隼!已经可以借助工具走路了! 虽然还有些磕磕绊绊,不过宫隼对现在的成果相当满意。 这天下午,他小小的一人被装进学步车,边上跟着耶耶,一人一狗站在大门外。 上个月邻居家的小花狗抑郁好转,耶耶也终于记起一墙之隔的老家,某天翻墙回来发现幼崽已经会站立,才惊觉自己居然在幼崽宝贵的成长历程中缺失了,现在每天都黏着宫隼。 宫隼踉踉跄跄地拖着学步车走,耶耶就在边上打转,一旦发现幼崽有站立不稳或方向偏移的迹象,就会立马扯回来。 一人一狗花了五分钟才走到房门外的小道上。 下午的阳光正好,暖烘烘的。 宫妈妈悄悄躲在院子里看他们。 金灿灿的暖阳撒在宝宝的身上,他稚嫩的小脸上充满坚毅和自信。 宫隼调整好方向,在他前方一百米处是路口,那里竖着一块公交站牌。 现在是下午三点整,今天的他要挑战在三十分钟内抵达那块牌子,而他唯二能借助的,是身上的学步车,还有耶耶。 宫隼充满鼓励地拍了拍耶耶的脑袋,准备好了吗,我的老伙计! 耶耶:“汪!汪汪!” 宫隼深吸一口气,迈开小腿。 - 几公里之外。 现在正是午休的时间,操场和各个社团活动室都很热闹,教学楼反倒成了安静的地方。 办公室里,架着细框眼镜的老师正在翻阅手中的材料,宫侑和宫治站在桌前耐心等待。 “已经确定了,因为在全国大赛里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稻荷崎今年的保送名额确定是你们两个了。”老师笑着将材料递过来,“恭喜,祝福你们进入高中后,继续在全国的舞台上绽放光彩。” 宫侑和宫治接过通知书,同手同脚走出办公室,在身后的推拉门关上那一刻,两人深吸一口气,面对面,重重击掌:“耶!!” 成功了!他们进入县内最强的稻荷崎了! 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 - 家门口的小道上,宫隼还在嘿咻嘿咻努力着,他使出吃奶的劲,但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小腿打颤的频率越来越大,后半段路一直走不平,几乎是耶耶一直拉着他走。 太阳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温暖亲人,照得宫隼好热,小脸都憋红了。 宫隼一抹脸上的汗,鼓气一口气,目标近在咫尺,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嘿咻,嘿咻…… 最后一点日光被楼层遮住,余辉消失的前一刻,宫隼走到铁杆下。 他气喘吁吁地抬头,铁杆上镶着公交车的标志,他在三十分钟内走到终点了! 宫隼差点热泪盈眶,伸手想抱住这根亲切的杆子,神明啊,只有神明才知道他为今天都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两条短短的胳膊向前一扑,手还没摸到,结果身上的学步车先一步和杆子亲密接触,直接der一下把宫隼弹开了。 ? 算了。 宫隼重新酝酿情绪,扭头抱住耶耶探过来的狗头,激动地拿它的耳朵擦鼻涕,耶耶啊!他终于成功了啊! 耶耶蹭了蹭宫隼的脸颊,它也为小主人感到高兴! 一人一狗正激动着,谁也没注意到站台边这会儿停下来了一辆公交车。 宫侑和宫治下车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跟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在相拥而泣,只不过一个是装在学步车里的小屁孩,另一个是条狗。 两人上前打破这透露着荒谬的场景。 宫治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罩在宫隼的鼻子上,轻轻捏住,宫侑在一旁问:“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路口?” 宫隼重重哼了一下,等宫治擦干净他的脸,才转身指向身后,宫妈妈就在不远处看着。 看到妈妈,双胞胎想起包里的东西,眼睛瞬间亮起来。 宫侑和宫治立马站起来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忘记了什么,又返回去拉上宫隼,再兴奋地走向宫妈妈。 人一激动,步子就不由自主地拉大了。 耶耶还多了四条腿能跑,但宫隼就只有两条矮了吧唧的小短腿。 宫侑和宫治在前面大步流星,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宫隼拖在后面,走着走着,表情逐渐惊慌失措,小腿抡得火星子都要出来了。 我嘞个哥!慢一点啊! 眼看前面这两人还越走越快,宫隼跑出风来都跟不上,情急之下直接挑了一个倒霉蛋,对准他的手臂张开嘴。 对不住了,哥哥酱! “啊!” 宫侑痛呼一声,下意识松开手。 学步车的惯性力直接冲向前,另一边的宫治被这突发情况愣得手上没抓紧,结果宫隼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接飞出去了! ??? 宫隼震惊,伸出尔康手,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哥哥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治哥!你怎么能没抓住呢治哥! 这段还是下坡路,眼看学步车的车轱辘越滚越快,宫隼慌乱回头,斜坡的下方是一块松软的土堆。 双胞胎和耶耶也立马反应过来,拔腿冲过去! 一人一车在前面滑,两人一狗在后面疯狂追。 短短几秒像漫画里的卡帧镜头一样,一帧一帧播放出两人一狗的拔腿狂奔、触手可及的希望、鼓起勇气一个飞扑、结果直接从宫隼的头顶掠过、震惊地回头、最后以完美的向内翻腾半周直体动作,帅气入土。 而宫隼的学步车直接卡在土堆前,在缓冲力下慢慢减速,像冰壶一样一边滑一边转圈,最后慢悠悠停在最佳观赏视角,看着三个倒插进土堆、狼狈露在空气里的屁股。 10、第 10 章 宫侑和宫治手脚并用爬出来,嘴里不停呸呸吐沙子,拎起耶耶的两条狗腿把它拽出来,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浴室。 宫隼被宫妈妈推回家,窝在软软的沙发上嘬奶,一边听浴室里闹腾的动静,耶耶洗澡不老实,越长大越爱玩水,时不时就能听见宫侑和宫治绝望的喊声。 宫隼喝完一口奶,幽幽望着天花板。 十多岁的人了,出门还能把自己玩得一身泥,也不知道这两个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愁死宝宝了。 宫侑和宫治先套住狗洗干净,身上的毛擦干得差不多,直接把耶耶丢出来,两人接着在里面抢花洒,半天过去才洗完出来,接着趴地上搓干净进门时留下的泥巴印子。 宫爸爸下班回来,一进门就被俩儿子套住鞋子使劲搓,差点没把四十来岁的人撂倒。老父亲劲稳住身子,错愕中扶正歪倒的眼镜,懵逼地看着在客厅休闲的宫妈妈,这俩孩子在搞什么呢? 宫侑和宫治清理完地板,拉开书包取出两张薄薄的纸,宫妈妈和宫爸爸拿到手的第一眼就惊喜万分地站起身。 这可是稻荷崎啊,俩儿子这三年的文化分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考上,居然真的保送进去了! 先前学校教练联系家里的时候他们还不敢相信能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宫侑和宫治喜欢打球,他们就随了孩子的心愿,没想到两个孩子一路从校赛打到省赛,再从省赛打进年初的国赛,直接打出好学校的敲门砖。 宫妈妈和宫爸爸大喜过望,答应明天就带他们去吃大餐。 宫侑和宫治小脑袋翘得高高,得意洋洋的,身后仿佛有两条尾巴在甩来甩去。 临近毕业,两人现在没了升学烦恼,那些看不明白的课本也不用被逼着硬啃,直接放飞自我。 学校的社团已经停止活动,宫侑和宫治第二天不用早起训练,直接摆了一大把的零食在客厅,关上灯,接着把角落里阴暗爬行的宫隼拎过来,陪他们一起看电视。 宫隼呆呆地坐在中间,直到宫侑在遥控器上摁了三四下,奥特曼的主题曲响起来。 “……” 他挣扎着要出去,成熟的小孩才不要看这么幼稚的东西! 但宫侑和宫治看得津津有味,见宫隼不老实,干脆一人一个巴掌拍向他的小屁屁,把他摁回去。 宫隼在中间四仰八叉,挣扎着重新坐起来,这下是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算了,就陪幼稚鬼哥哥们看一会吧。 深夜,电视里炫酷的奥特之光发射,荧幕的色彩快速变化。 剧情进展到高潮,宫隼一个激动,直接一人赏一个巴掌,把已经趴着睡着的宫侑和宫治硬生生扇醒。 “啪!”“啪!” 两人腾地醒来,坐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困得睁不开。 只见中间的小孩异常亢奋,小手还在激动地捶打两人的胳膊。 醒醒,不许睡! 他不允许任何人错过这么精彩的一集! - 第二天晚上,宫侑和宫治兴冲冲放学回来,宫妈妈已经和宫隼换好衣服,宫爸爸也早早下班。 一家人去了繁华的市中心,在商场里的一家餐厅坐下。 宫侑和宫治很喜欢这家店的牛肉,等待上菜的时候就忍不住流口水。 宫隼也忍不住流口水,他趴在宫妈妈的怀里差点哭出声。 是烤肉的味道,是人吃的烤肉的味道!为什么要带他这个一直喝奶的可怜人来这么罪恶的地方! 宫侑和宫治的牛肉端上来,宫隼的口水也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眼巴巴看着那几块肉被宫侑放进嘴里,自己的小嘴也忍不住跟着嚼,好像这样一来,嘴里就能尝出味道一样。 宫隼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跟宫侑和宫治一起嚼完一盘牛肉,一碗咖喱饭,一份玉子烧,一盘秋刀鱼……嚼到后面,他已经欺骗不了自己—— 他真的好想吃点人吃的东西! 宫侑和宫治大快朵颐到一半,察觉一道强烈到难以忽视的幽怨视线,抬头看见宫隼在默默擦嘴角。 小孩子很乖,一声不吭窝在妈妈的颈窝里,不哭不闹,就这么一直盯着桌上的肉。 哥哥们的直男般钢铁的心陡然柔和下去一块,同时放下筷子,宫治朝宫妈妈伸手:“我来抱吧。” 宫妈妈正好想剥虾,宫隼就被宫治抱过去。 宫隼在宫治腿上坐稳,两只小手扒在桌面上,刚想趁机嗅一口新鲜的烤肉香,结果屁股下边突然一空,他duang一下陷了下去,直接消失在桌面上。 ?? 宫隼一脸空白地躺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宫侑塞进来一根筷子。 筷子是干净的,上面戳了一块小小的肉,肉也很干净,没有另外放调料,烤焦的地方被特地剪掉了。 宫隼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看埋在桌面大口吃肉的双胞胎,又仔细端详这块独属于自己的肉肉,嗷呜一口下去,幸福的眼泪掉下来。 谢谢你们,我的好大哥! 宫妈妈吃到一半,突然察觉桌子上好像少了一个人。 “你们弟弟呢?” 桌子上的双胞胎和桌子下的宫隼齐齐一顿。 宫治立马捂住宫隼的嘴巴,宫隼当即停止咀嚼。 宫隼被宫治提溜回桌上,他的嘴角纹丝不动,小表情十分严肃,神情正直,天塌下来都压不弯他笔挺的脊梁。 宫妈妈放心地点点头,宫治就又把人放回去。 没过一会儿,一根被舔干净了的筷子从桌下缓缓升起,停在宫侑的面前,晃了晃。 宫侑和宫治:“……” 吃完饭,双胞胎发现宫隼已经趴在两人中间睡着了。 宫侑把人抱起来,难以置信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吃了睡,睡了吃,这才是真的猪吧。 出了餐厅,一家人分道扬镳。 宫爸爸想和宫妈妈过久违的二人世界,看家里三个儿子有些碍眼,于是往儿子的裤袋里塞了一张票票,打发人走了。 宫侑和宫治拿钱办事,抱着宫隼开溜地十分干脆。 两人一路奔下电梯,结果刚出商场就产生分歧。 宫侑说:“当然要先去买漫画啊,昨天最新话刚刚上市,我等了好久的!” 宫治反对:“那家店的糯米团子去晚了就没有我最喜欢的口味了,怎么想都应该先去买哪个吧!” 宫爸爸给的钱也不能撕成两半用,两人一边据理力争一边走到路口,吵起来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趴在肩上的宫隼睡得可香,他在家里天天看两人吵架的时候就锻炼出来了,现在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漫画书!” “团子!” …… 宫侑和宫治喋喋不休,宫隼睡得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 书店和福团店在同个方向,两人一路往外走,正好经过一条琳琅满目的商业街。 宫侑和宫治吵着吵着,余光正好瞄到了什么,争执声戛然而止。 两人抱着宫隼往后退回去几步,目光落在刚才经过的一家热闹非凡的门店。 店里边支出来一个空地,里面都是小孩子,家长拿着塑料圈在外面扔,套中孩子就能参与抽奖。 宫侑和宫治看了一眼今日的奖品。 【一等奖:昨日上市的新漫画书和藤本家糯米团子】 耳边的争吵声乍然消失,宫隼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揉着眼睛挺直身。 他眼底带着茫然,环顾四周,顺着哥哥们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群呆不拉几挂着塑料圈的小孩,还有一堆笑得直不起腰的家长。 总归现在还在外边,宫隼见还没有到家,于是又趴下睡回去。 三秒后,宫隼重新抬头,面无表情地把宫侑和宫治跃跃欲试的脑袋掰正。 臭贝贝,那种无聊的游戏你们想都不要想。 11、第 11 章 逼仄且拥堵的人群里,宫隼面无表情地站在一群小屁孩中间。 他身上的外套被宫侑扒走了,美其名曰影响他发挥。 宫隼嘟着小脸,被老板牵进一个红色的圆圈,宫侑拿着十来个套圈在线外摩拳擦掌。 宫侑眯起一只眼睛,在心里大概比划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掂了掂一环塑料圈的重量,心里大概有底。 他轻笑一声,就这简简单单的弱智套圈游戏,对于本县这一届最优秀的二传手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点,思及此,他潇洒一挥。 欻—— 塑料圈飞出去令人匪夷所思的弧度,连宫隼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宫治斜眼:“下半年二传手别干了,收拾收拾滚下去当替补吧。” 宫侑正尴尬着,心里那小火苗歘一下就燃起来:“你这个混蛋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宫侑,国中时期刚进入队伍就拿到首发的资格,吊打众多高年级前辈,更是在国三就拿到最佳二传手的荣誉。 他就是最优秀的二传! 宫侑对着手掌呸呸两下,重新蓄起气势,小小套圈,他就不信自己还投不进去了! 他重新举起塑料圈一扔,只见那塑料圈又飞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弧度,最后直线降落在宫隼脚边,滚了几圈,啪,倒下。 …… 宫侑:“喝啊啊啊啊!” 宫隼只感觉对面的宫侑快要变异了,一次性投了好几个圈出来,但就是一个都没套中在他身上。 宫隼:0.0…… 宫侑挫败下来,他脊背压弯,双腿一屈,不堪重负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明明是最优秀的二传手啊问我明明是最优秀的二传手啊我明明…… 宫隼重重叹出一口气。 路边这种游戏明摆着就是杀猪盘,玩了几次免费的,后面就要收费了,这些老板就看准了人性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一面。 你看,这不就背着鼓囊囊的钱袋过来了。 老板乐呵呵地递给宫侑几个新环,笑着说:“小哥,前面没投中也没有关系嘛,说不定下一个环就中了,你看,只要100円就可以再拿五个环,每投中一次再加送一环,要不要试试?” 五个环100円,套中一个就有一次抽奖机会,还不一定能抽到,只能获得一份专属于付费参与的小礼品,但那小礼物怎么看都不值100円,接着再看看抽奖的奖品……宫隼都不敢想这老板一天能赚多少! 宫隼可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当猪崽,玩玩免费的就算了,谁要是愿意在这儿花1円钱,他宫隼嘲笑他一辈子! “先来个200円。”宫侑毫不犹豫掏出钞票。 老板乐呵呵递给他十个环。 宫隼:“……” 小小的宫隼沧桑转身,哥你有再强健的身体又有什么用,你的脑袋已经秀逗了。 老板乐呵呵地站在一边,他这一天干下来,就只有这三兄弟说买就买,容易上头的小年轻就是好啊,给钱都爽快。 看着面前摩拳擦掌的宫侑,老板的笑意不达眼底。这个小伙子力气是有些大,要是换成普通的塑料圈肯定就能套中,但他手上的这些可不是,那可都是他精心做过手脚的,能投中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再看看这边这个小的,连路都不会走,动也不动,看起来像个傻的,这不是白白送钱来嘛。 这么想着,老板脸上的笑容倏而更加灿烂,脑袋里想着等会该用用什么样的话术,再骗那小哥多买五个环。 宫治就站在一边,正好百无聊赖地换了个姿势,脚上踢到什么东西,低头。 他把脚边的塑料圈捡起来,拿在手上端详。 对面,宫隼打量一下四周其他小孩的姿势,也学着趴下来,翻身仰卧,四肢高高翘起,再加上他的脑袋,这样他的身上就有四处部位可以让宫侑套圈。 走路虽然走不明白,但攀攀爬爬这种事情他熟啊,顶多加了一个接塑料圈的项目,这不还是踩在他的舒适圈。 与此同时,宫侑,全场燃点最低的家伙,已经完全上头了。 他攥紧手里的套环,不,是他的尊严! 他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挥手,丢出去一个尊严! 宫隼看准套环在半空中的运动轨迹,红色的圈在距离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开始迅速下坠,他脑袋一伸,那红圈直接就落在他脑门上,宫隼再摇一摇脑袋,红圈就挂在他脖子上了。 宫侑睁开一只眼,看见他投掷出去的红圈就在宫隼的脖子上,愣了一瞬,紧接着狂喜:“进了进了进了!” 他用力扯着宫治的手,疯狂摇晃:“阿治你看!我进了!我就说我是村里最好的二传!”然后隔空对宫隼喊,“小鬼你看,你哥就是这么厉害!” 宫隼默默摘下脖子上的塑料环,深藏功与名。 旁边的老板笑容突然一僵,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掏出一根新环给宫侑,又热情地送上祝福,:“哎呀小哥,您真是太厉害啦,打败了我们店内百分之99%的顾客,要不要再来买十环?店内搞活动,再来十环还多送三环哦。” 宫侑被夸上了天,伸手就要摸裤兜,被身后的宫治踹了一脚。 宫侑怒而回头:“你干什么啊?!” 宫治一把将宫侑拉开,礼貌疏离地对老板说:“我们不买,这些投完就行。” 老板不死心:“真的很划算的。” 宫治不耐烦,面色不虞。 见状,老板只好先歇了心思,一步一回头地退回去。 老板走后,宫治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是宫侑那个缺根筋,正煞有其事地分析:“你小子就是怕我比你厉害,没关系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了,有一个厉害的二传兄弟你要自豪一点,自己技术太烂也无需自卑。” 宫治:“……去死啊。” 宫侑安慰地拍拍兄弟的肩膀,开始第二投。 不得不说,身为二传手的宫侑,基本功完全没话说,用这么烂的圈都能准确投到宫隼的周围,宫隼只要稍稍够一够手和脚就能套进去。 前五环,全中,老板咬牙笑着送来五环。 后五环,全中,老板不情不愿笑着送来五环。 再五环,全中,老板已经笑不出来了,小心翼翼询问:“小哥,哪个,赠送的投环次数已经到上限了,要不咱今天就到这里?” 宫侑刚在兴头上,被这么一打断,疑惑:“哪里有写每天赠送的上限,我看你外面的宣传海报上也没有啊?” “呃……这个,因为海报就这么大,没空地继续写了嘛。” 这时,宫隼跟个塑料圈王一样爬过来,抖抖身子把东西都摘干净,迫不及待朝宫治伸手。 宫治把人抱起来,催促宫侑说:“差不多就行了,小孩子都累了。” 宫隼配合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宫侑见宫隼果然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挠挠头:“行吧行吧,那今天就先这样,抽奖呢?” 老板当即松一口气,把抽奖的桶拿过来:“投中几次拿几张,撕开看看有没有中奖就行。” 宫侑挑了五张,又让宫隼和宫治分别拿了五张,接着抓住宫隼的小手,揪出最后一张。 宫隼睁眼数了数,果不其然,开了十五个,有十三个谢谢惠顾,一张中了指甲盖大的塑料小摆件,一张中了根棒棒糖。 宫隼无奈地看向自己手里的最后一张,随手撕开—— 老板看这一家人一次性拿了十六张出去,心都在滴血。转头想想,好在他一天下来时不时就往里面补一些无效奖纸,中奖概率压根没写着的那么高,就算这三兄弟拿走一半,都难拿到那个最大奖。 一等奖的奖纸往常都能在店里留一个多星期才会换,这周的才刚刚补货,哪能这么快就让人抽走了。 这么一想,老板舒坦许多,嘴角的笑容都更加由心而发了,笑着笑着,看到宫隼手上拿着的东西,笑不出来了。 宫侑看过去,惊呼:“一等奖!!” 这话一出,店里所有的视线都集中过来,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看这边,不敢相信一等奖就在自己身边。 老板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而白纸黑字改变不了,上面就是写着“一等奖”。 “……” 三兄弟齐齐看老板。 老板嘴角抽抽。 眼下所有人都看着这边,纵有千百般不愿意,他也只能努力挂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拿出奖品。 一本漫画书,一盒团子。 用200円买到两样东西,大赚特赚。 薅到黑心商家的羊毛,就是高兴,三兄弟乐抱着奖品,在一众小朋友羡慕嫉妒的注视下离店。 走出店门的前一秒,宫治感觉怀里的小孩突然顿住。 “怎么了?”他问。 只见宫隼扯着他的衣服布料,一瞬不瞬地盯着店内橱窗里的一样东西,走近一看,一个黄色的迷你哑铃。 宫隼让宫治把自己放下来,扒在玻璃上仔细观赏。 老板正郁闷着,大奖一出,店里的人瞬间清了一大半,结果回头看见三个瘟神还没走,一下子更纳闷了。 他快步绕过来,就看见那个看似呆蠢实则无比机灵的小孩,正目不转睛盯着店内滞销许久的商品。 那个黄色小哑铃开店的时候就在了,结果现在的小孩都不喜欢这个,进价不低,他愁了好久没卖出去。 见这小孩居然很喜欢,他暗暗琢磨一下,凑上前:“小朋友你好呀。” 宫隼斜斜看了他一眼,没理,继续看橱窗里可爱的小哑铃。 老板也不恼,轻咳一声,挂上更灿烂的笑容:“哎呀,我们宝宝喜欢这个呀,真是太有眼光了!叔叔跟你说,这个东西可比今天的一等奖贵多了,叔叔原本是想拿来作下一轮抽奖的一等奖,如果宝宝想要,可以拿今天的一等奖来换哦。” 宫隼嘴心想,会赚钱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 这橱窗上的锁都积灰了,而且拿这个抽奖,吸引力可远远比不上他们今天拿到的头奖,这老板就搁这忽悠他。 宫隼摩挲着下巴,不过看起来这东西也不便宜。 他心里有了打算,弯弯嘴角,扬起一个可爱无比的微笑,回头。 宫侑拆了漫画书,正在迅速翻阅。 一旁的宫治已经吃下去三个。 宫隼:“……” 宫隼的笑容僵了,老板的笑容更是裂开。 宫治咽下去一口,指着小哑铃问宫隼:“你想要这个?” 宫隼点点头。 宫治又问老板:“这是下一轮的奖励?” 老板迟疑一会,也点点头。 宫治把剩下的糯米团子装回去,连同包装塞进宫侑怀里,接着抱起宫隼:“走吧,再玩一局。” 还玩? 老板彻底坐不住了:“哎呀,这东西玩一下就好了,本来我就是在赔钱搞福利,哪有你们这样的!” 宫治一听,疑惑地‘啊’了一声:“我们没给钱?还是没有遵守规则?” 老板嗫喏几声,又说不出话来。 宫治直接把手伸进宫侑的裤兜,掏出500円,不顾身后哇哇乱叫的侑某,干脆地塞给面前这矮小的男人:“你的套圈有点问题吧?” 老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乍然听到这句话,嘴里的话立马拐了个弯,还带着些许惊慌的磕绊:“什么,什么问题?!没有的事!小哥你不能乱说话!” “噢,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宫治佯装无意地挠了挠脑袋,又问一遍,“那现在我和我弟弟可以再玩一局吗?” - 夜里,宫侑仰躺在沙发上看漫画,宫治慢悠悠品尝带回来的团子,宫隼靠在沙发边,两只小手使出吃奶的劲都举不起小哑铃,只好低下脑袋,偷偷在上面亲两口。 宫爸爸和宫妈妈约会回来,走进家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温馨的景象。 12、第 12 章 国中毕业放假后,宫侑和宫治就天天待在家里,新的球队要等开学之后才能正式认识,他们这个假期只能无所事事地带小孩,偶尔路过看到弟弟在练走路,无聊了,就偷偷上去使个绊子。 虽然成长的道路上困难重重,在宫隼顽强不屈的毅力下,他的走路姿势已经越来越标准,能慢慢脱离学步车,短暂地走上一小段路。 小孩子终于能走路,一段时间里就喜欢到处溜达,家里逛完觉得不够,还想出门看看更大的世界。 宫隼的憧憬很美好,但宫侑和宫治不这么觉得。 小屁孩总喜欢往外边跑,不潇洒个大半天根本舍不得回来,他们就只能在屁股后面跟着,等走累了还要负责抱小孩子回家,又无聊又累人。 这几天一到下午,双胞胎掩着的房门准点被一双小手推开,吱嘎一声清响,上下铺的兄弟二人就同时翻身面对墙,被子一掀蒙住脑袋,干脆的背影仿佛写了几个大字——不在,已睡,勿扰。 哪怕两人不在房间里,见到宫隼过来也只有一句话。 宫侑:“没空,找你另一个哥去。” 宫治:“没空,找你另一个哥去。” 宫隼:“……” 隼隼非常不满!为什么都要躲着他! 宫隼不死心,蹲守了好几个白天,终于在这日清早抓到正准备背着他偷溜出门的双胞胎。 早上八点,宫侑和宫治还维持着悄悄开门的姿势,两人的胳膊下夹着排球,偷感十足,一只脚才跨出去一半,这会儿齐愣愣地回头,不知道身后这小孩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宫隼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原本还藏在柜子后边昏昏欲睡,这会儿一点瞌睡都没有了,愤慨地怒视二人。 天天找你们出去玩又不愿意,现在居然背着他偷偷出门。 他气地一屁股在玄关坐下,给自己穿上小鞋子,接着起身抱住宫侑和宫治的小腿。 宫侑和宫治低头看他,他们两个出去打球,到时候根本没空管这个小鬼在边上干什么,完全不想带。 两人眼底的拒绝意味明显,宫隼咬咬牙,松开两人的腿,转而使劲伸手去够两人的手。 宫侑和宫治见他小脸憋红的费劲样子,叹口气,松了松肩膀,把那双在半空中乱挥的小手抓住:“干什么?” 宫隼吸吸鼻子,憋出一点眼泪,小小的手只能抓满一根手指,拽着两人的手晃悠。 带隼隼出去玩吧~带隼隼出去玩吧~求求哥哥了~ 带隼隼出门,隼隼就不计较哥哥不理隼隼的事情了t-t 宫侑和宫治:“……” 两人郁闷地抱起小孩,出门。 家附近有一处小公园,小孩子可以荡秋千玩。 双胞胎把宫隼往秋千上一放就算完事,转身占了一处空地,把排球拿出来。 宫隼看着两人无情离去的背影,小手扒住绳子,低头,两条小腿悬挂着荡啊荡,高度可不低,摔下去不得青一块紫一块。 他叹一口气,也就那俩哥哥心大,怕拍手就走了。 还好他不是普通的宝宝,他可是拥有强健身躯和强悍体魄的牛逼宝宝。 宫隼缓慢挪动屁股,他计划好了,等会坐垫滑到背上,他就可以顺势往下一滑,抓准时机松开手,就可以顺利落地! 嘿——咻—— “扑通!” 双胞胎震惊回头。 宫隼拍拍脸上的灰,淡定地爬起来,没关系,只是落地这一下没站稳罢了。 宫侑和宫治连忙跑回来,里里外外检查宫隼有没有受伤。 宫隼一把推开两人乱摸的手。 没事,他好着呢! 宫隼从两人怀里挣扎出来,脚尖先落地,晃晃悠悠保持住平衡,再慢慢踩下另一只脚。 宫侑和宫治跟在他身后,看他像只小企鹅一样摆着手臂走路,一个不留神就开始摇摇晃晃,小手跟大风车一样呼啦呼啦转个几圈,又神奇地站稳了。 “……” 宫隼自己走了一会儿,适应过来,回头朝两人示意:自个玩去吧,别跟着宝宝了。 摆动的小手嫌弃意味十足。 双胞胎只好神色复杂地离开,有一种被用完就扔的遗弃感。 公园里的土已经被踩实了,硬硬的,走上去特别稳。 宫隼就这么支着胳膊,从这头走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走回来,每次啪叽一下摔倒,很快又会自己站起来。 双胞胎见宫隼能照顾好自己,放宽心,回去把球捡起来接着打了。 宫隼看两人打球打得不亦乐乎,手也跟着痒痒的,脚下的步子更加坚定有力,他要快快学好走路,他也好想打球玩。 这处公园的周边是居民区,很快,公园里的小孩子越来越多,一群人都跑去角落的沙堆玩沙子,宫隼自顾自待在另一头继续练习走路。 他卯足劲,这回一口气多走好几步,心底一下子雀跃起来,结果一不留神,啪叽又一个跟头:“……” 他揉揉屁股,重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偏移方向,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前面的土地有些松软,还有好多沙子,踩上去滑滑的,难怪刚才会摔跤。 宫隼企鹅步转身。 他踩踩脚,正要走回去,身后倏忽传来一声啜泣。 宫隼又企鹅步转回来。 不远处是沙堆,小孩子都聚集在这里,人一多,哭哭闹闹的可太正常了。 宫隼小小的脑袋探出去,就看见一群小男孩正围成一圈堵住角落。 再走近一些,能看见里面还蜷缩着一个小孩。这个孩子穿着干净,但裤脚上有几块手印状的泥巴印,此时害怕地吸着鼻子,泪眼汪汪。 对面带头的小男孩高高胖胖的,拿手指着地上的小孩趾高气昂道:“我们才不要跟你玩!” 身后的小跟班齐齐附和:“就是,才不要跟你玩。”“你又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凭什么带上你一起!”“走开走开啦。” 坐在地上的孩子像习惯了似的,憋回去一点眼泪,撑地站起来,垂着脑袋走回沙堆边,把那几个崭新的挖土玩具拔出来。 带头的小胖子看见,急急忙忙跑过来,一把将他推倒:“你干什么呢!” 那孩子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水汪汪出来了,磕磕绊绊地说:“这是,这是我爷爷给我买的玩具,我要带回家……” 这帮小团体不干了,不依不饶叫嚣:“你带过来不就是给我们玩的吗?”“就是就是,等我们玩好了你再拿回去。”“不就是玩具嘛,给我们玩一会又没关系。” 俗话说岸边涨潮哪有不淹的草,小小的宫隼站在边上旁观,下一秒就被波及了。 小胖子见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小屁孩,大声嚷嚷:“看什么看!小孩子一边待着去!” 小跟班又附和上了,还有人见他人小好欺负,直接上前推他一把:“说你呢!” 宫隼一个不防,直接被推倒在地,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呆滞。 就,就这么直接动手了吗? 一群人见他不吭声也不哭,又不乐意了,铲下去一勺沙子,走过来想倒进宫隼的帽子里。 跌坐在一旁的那个孩子立马过来把宫隼护住,此时不远处的双胞胎也察觉到异常,闻声朝这边走来。 小团体一铲子的沙没地方倒,直接就要撒在两人身上。 宫隼趴在那个孩子的怀里,余光看见走过来的宫侑和宫治,鼻子一酸,哇一下就哭了:“哥哥!!” 双胞胎齐齐一个踉跄! 两人震惊对视,扭头飞奔过来。 宫治把哗哗掉眼泪的宫隼抱进怀里,小孩从来没哭得这么惨过,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很快把衣领氲湿一片。 宫侑看一眼宫隼的惨样子就上火了,瞪着面前几个小孩,眼底的火苗要窜出来一样。 小团体平常只敢欺负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哪里遇到过这么人高马大的大孩,看两人面露凶相,当即个个都吓得抽鼻子了。 宫侑更生气了:“你们欺负人的还哭?!” 他一凶,底下一群小孩瞬间又开始嚎,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是他们一样。 宫侑难以置信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火更大了。 与此同时,宫隼的哭声戛然而止,安静了两秒后,突然爆发新一轮更大的哭嚎,硬生生把那边四五个小孩的声音都震慑下去了。 宫治都怕他哭岔气,赶紧把人带到一边去哄。 宫侑见这群欺负人的小孩终于安静下来,瞪着眼睛问:“你们干什么了?怎么欺负我弟弟的?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这群欺软怕硬的小团体当然不敢说,支支吾吾地,没一会儿又开始呜呜咽咽。 宫侑简直头疼,扶了扶脑袋,突然感觉自己的裤腿被扯了扯,低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孩子。 这个孩子刚才把宫隼护在怀里,宫侑的脸色温和下来一些,弯下腰,架住咯吱窝帮他站起来,问他:“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孩子张了张嘴,另一边的小胖子见他要打小报告,马上不哭了,想起电视里坏人自首就不会被枪毙,眼睛一闭豁出去:“是我,是我把那个弟弟推倒了!” 身后一个小跟班一愣,哇一下哭得更大声:“不是,不是他,是我,是我推的!” 小胖子很犟,回头喊:“你不要说话!我说是我推的就是我推的!” 宫侑不管这些,听了几句,熄下去的火苗又开始窜高,绷着语气严肃到可怕:“就是说你们把我弟弟推倒了是吧?” 小团体不说话了。 宫侑站起身:“行了,都跟我过来吧。” 叫几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像蔫了的萝卜一样跟在宫侑身后。 另一头,宫隼看得津津有味。 宫治看着怀里的孩子,明明上一秒还在嚎啕大哭,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结果下一秒刚走远就不哭了,不仅不哭,表情还幸灾乐祸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宫隼捂着嘴巴笑了好一会儿,一转头就对上宫治情绪复杂的视线。 “……” 宫隼拿小手把自己的嘴角掰下来。 宫治没什么反应,但宫隼很快就装不下去了,他拍拍宫治的肩膀,让他抱着他过去看看。 宫侑正指挥着小团体的人把他们的小大哥埋起来。那小胖子卧在沙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不敢哭又不敢闹,悻悻地瘪着嘴巴。 宫侑见宫治抱着人过来,指着宫隼对这群小孩说:“结束了就起来换下一个人埋,什么时候我弟弟满意了,你们才能回家,知道了没?” 小团体赶紧点头,生怕慢了又惹这个凶凶的大哥哥不高兴。 这群孩子埋头苦干,宫隼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让宫治放他下来,扭头走向另一边。 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孩子还站在边上没走,他脸上哭过的痕迹没有擦干净,见宫隼走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腾起雾汽。 那群小团体见宫隼走了,以为自己受刑结束,刚站直身,就听见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让你们起来了吗?” 小团体歘一下爬回去,一边埋一边哭,这个冷冰冰的大哥哥怎么比火药桶大哥哥更恐怖哇t-t! 宫隼站在小哭包的面前,见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瞄那群小团体,心想这孩子该不会是被欺负傻了。 然而现在的他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想安慰也安慰不了,思来索去,抬起小手,笨拙地在小哭包的肩膀上拍两下。 宫隼咧嘴一笑,本来想逗人家开心,没想到那小哭包不仅爱哭,胆子也小,见宫隼突然露出一嘴没长齐的乳牙,愣住,接着缩紧脖子。 宫隼:“……” 小孩子的乳牙很可爱的好吗! 小哭包见宫隼眉毛皱起,愠怒的样子,立马惊慌地瞪大眼睛,犹豫地伸手,拽住宫隼的衣袖:“那个,谢谢你……还有你的哥哥们。” 宫隼眉毛一松,这还差不多。 他扶住小哭包的肩膀,踮起脚,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小哭包的脑袋,被欺负了要回家跟爸爸妈妈说,以后在外面要强势一些,自己的东西不想给别人玩就不给,对面人多打不过就赶紧跑,知道了吗? 小哭包一脸茫然。 哎,宫隼无奈摇头,算了,现在他讲话除了家里人就没其他人能听懂。 他扭头走回去,紧接着又回来,想想还是不放心,拉过小哭包的手:以后让家里人陪你一起出来玩。 小哭包:“可是我家里人只有爷爷了,爷爷不喜欢出门。” 宫隼有些惊讶,这是听懂了? 小哭包接着说:“爷爷不出门,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出来。” 他说话时怯怯的,时不时抬头看宫隼的表情,生怕自己说错话会惹他不高兴。 宫隼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孩子的性格有些过分小心翼翼了。 他现在这副模样,也不能帮上什么忙,想来想去也只能再给小哭包一个抱抱,除此之外,两兜空空。 给完一个拥抱,宫隼回头乐呵呵地去找哥哥。 哎呀,没想到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美差终于还是让他有机会干上一次了,回家跟妈妈说,妈妈肯定会夸宝宝噜。 身后的小哭包伸手:“哎,等一下!” 宫隼回头,唔?还想要抱抱吗?好吧真是没办法,看在你是小可怜的份上! 宫隼大大方方又给完一个拥抱,转身要走,结果被小哭包拉住小手。 ? 宫隼低头,小哭包好粘人,但是他现在急着回家找妈妈,他犹豫一下,还是挣脱开。 “等等!” 但这次宫隼说什么也没停。 身后的小哭包见宫隼越走越快,焦虑地搓了搓衣袖,一句“地很滑的,你走慢一些!”刚要喊出来,就见宫隼走着走着,啪叽一下,又摔了个屁股墩。 13、第 13 章 宫侑和宫治懒得继续盯这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教训得差不多,摆摆手让他们回家去。 宫治问:“知道回家后怎么跟爸妈说吗?” 一个小孩揪住衣摆:“就,就说是,我们不小心掉进沙坑……” “错!”宫侑厉声打断,大嗓门把一群小孩吓了个激灵,“你们要说,因为你们欺负别的小孩,所以被教训咕噜咕噜咕噜——” 宫治反手堵住宫侑的嘴巴,一字一句说:“因为你们在沙堆里堆城堡,之后坐在一边玩游戏,结果城堡突然塌了。” 小孩子懵懵懂懂,觉得这个大哥哥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比另一个善良多了。这个理由完全不会挨揍,他们点点头表示记住。 宫治摆手:“行了,回家去吧。” 这群小孩立马头也不回地跑走。 宫侑和宫治目送几人跑出公园,低下头,两人的脚边,一身灰扑扑的宫隼正在扯他们的裤腿。 宫侑把这脏小孩拎起来,疑惑:“你身上的沙子又是哪里搞来的?” 宫隼不说话,沉默三秒,默默把小脸埋进手心,呜呜呜呜不要问了,太丢人了! - 那群小孩从公园出来后就作鸟兽散,飞奔回家,身后跟着洪水猛兽似的,一口气都不敢歇。 好不容易到家了,被父母看见满身沙子,问刚才去哪里玩了,小孩子吸吸鼻子,说:“我们,我们去公园的沙堆做城堡,但是城堡塌掉了。” 父母于是又问:“做城堡?我记得你和小伙伴们以前都是做金字塔的呀,有新工具了吗,哪里来的呀?” 小孩子压根不会撒谎,乍然被问这么一嘴,直接宕机了。 这个问题,这个……那个大哥哥没有教他们怎么回答呀! 父母孩子这个反应,板起脸,一逼问就全都招了。 那天下午,几户小孩的哭声嚎了很久,比待在公园更惨了。 - 自从那天起,宫侑和宫治突然变得特别爱带宫隼去公园玩。 有时候又遇到那群小团体,这两人就更来劲了,非要抱宫隼过去和他们一起玩沙子,然后盯着那群小孩给宫隼搭建各种各样的东西,并跪拜宫隼为他们新的王。 对此宫隼表示:“……” 他觉得很尴尬,偏偏宫侑和宫治格外来劲,每天非得让宫隼过来玩,不想来也要扛着人来。 事态发展到后来,那群小团体开始每天都在公园翘首以盼,有时候等不到人,还会到宫隼的家门口恳恳望着,见人出来了才放心。 宫隼不太能理解。 期间偶尔能看见那个小哭包,只不过他一直都躲在很远的地方,只敢远远地探出一个脑袋,等到宫隼发现他,又会唰一下躲回去,过个一两分钟又探出来。最后宫隼被哥哥抱回家,围墙后的小哭包又会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抹眼泪。 一转眼,难得轻松的假期转瞬即逝,宫侑和宫治也要准备开学事宜。两人的个头窜了不少,衣服也需要重新测量尺码。 宫妈妈给两人比比划划的时候,宫隼就站在一边,拿自己的手压平头发,再平移过去,碰到了就停下,一看刚好只到哥哥们的膝盖,沉默一会儿,心碎跑走了,但跑又跑不稳,刚迈出去两步就各种摔。 与此同时,和双胞胎开学同样重要的是,宫隼会说话了。 除了那天在公园叫出声的“哥哥”外,没过多久又学会了“妈妈”和“爸爸”,现在已经能磕磕绊绊说一些关键词。 想要吃饭,就说:“饿。” 想要睡觉,就说:“困。” 想要哥哥,就说:“猪。” 为此宫侑和宫治差点打起来。 “都怪你天天猪这猪那的,都是学你的!” “哈?又怪我了?猪治你自己不也这么说话吗!” “死猪,闭嘴,吵死了!” “……”宫隼不明白,为什么两人都高中了,还是这么幼稚。 等到四月初,宫隼已经是个大宝宝了,他的内心已经随着年龄的增加一起强化,任何攻击和挫折都不会打倒宝宝强悍的内心,他不仅能在一次次失败中成功举起小哑铃,还开始尝试独自一人睡觉。 直到宫侑和宫治开学前一天。 宫隼一声不吭地埋进宫妈妈的肩膀,再抬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宫妈妈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我们隼隼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很舍不得哥哥们去上学的呀。” “……” 宫隼其实觉得这真没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上个学,又不是出去就不回来了。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坐在客厅,一看见宫侑和宫治收拾到一半的书包,还有阳台上晾晒的运动鞋,一种分别前浓浓的伤感就不受控制地席卷过来,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大概是小孩子的天性。他们对身边人有着不可分割的依赖感,一旦察觉到这种分别,大脑就会不受控制地传递悲伤的情绪,让宝宝感到非常难受。 以至于第二天的早上,宫隼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独自一个人来到客厅。 沙发上摆放着宫侑和宫治今天上学去要带的东西,两个瘪瘪的书包,还有一个很大的运动背包。 运动背包里放着两人的球鞋和运动服,还有一只排球,剩余的空间还有很多。 宫隼比了比空余空间的大小,又比了比自己的身体和脑袋,半晌,缩回手。 啊,不可以这样做,妈妈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很担心的。 …… 早上七点半,宫侑和宫治穿好校服从房间出来,宫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四处张望。 宫妈妈把早饭端来,又装好两人要带去学校的便当,一边说:“在找弟弟吗?他昨天晚上哭到很晚才睡,我就没叫醒他,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免得看着你们去上学,回头哭得更凶。” 宫妈妈也着实心疼,小儿子太黏两个哥哥,自从跟他提了一嘴哥哥们快要开学的消息,那孩子就变得郁郁寡欢,不活泼了。每天都哭,还哭得不声不响,怕他缺水,结果喝下去几杯子奶瓶的水,流的眼泪又更多了。 宫侑和宫治默默吃着早餐。 他们也没想到宫隼的反应会这么大,但他们又不能不去上学,想来想去,也只能让那小孩自己慢慢适应。 “你们要收拾得快一些了哦,去学校的公交车每一班间隔的时间很长,要是错过就不一定能赶得上了,我记得你们今天要去社团报道的吧?”宫妈妈提醒二人。 双胞胎一听,立马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口,慌慌张张背上书包和运动背包,匆匆换好鞋子跑出门:“妈妈再见,我们出门了!” 宫妈妈远远在身后喊:“路上小心!” - 繁华的市中心地段,这条街上有许多穿着同款制服的学生,都正朝着同个方向走。 公交车在路口停住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 宫侑和宫治争先恐后从后门跳下来,踉跄几步,把路过的老奶奶吓一跳。 “阿治你等一下我啊,嘶,这个包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重啊!” “肯定是妈妈又放了很多吃的进去吧,快点,要来不及了!” 两人转身狂奔,过一个拐角,就能看见校门。 稻荷崎的校门十分气派醒目,门口站着专门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学姐长得非常漂亮,学长不知道。 宫侑和宫治在十米开外停下步伐,稳了稳气息,捋捋头发,端庄地走进校门,和学姐们相视点头。 两人问了路,很快找到排球部所在的体育馆。 稻荷崎拨款给社团经营的款额一直很可观。这座体育馆不仅是排球部专用的,而且在对外的宣传里,体育馆内配备的各种设施都是最高一档的水平,属于菜鸡也能打出普通的水平,有点能力的就直接成真神。 宫侑和宫治深吸一口气,眼底带着雀跃,推开体育馆的门……推不开。 这时路过一个学长,看见两个新生茫然地站在这,好心提醒:“所有社团今天都忙着去招新了,你们想要申请进排球部?我记得排球部那群人应该在操场那边吧。” 哦对,差点忘了,开学日也是每个社团忙活招新的日子。 双胞胎赶紧道谢,转身又要跑去操场。 “诶等等。”那个学长指着两人身上的大包小包,“我刚刚路过排球部的活动室,看见门是开着的,你们要不把东西放了再过去吧,看上去真重的说。” 宫治:“啊谢谢,不……” 宫侑:“用的!用的用的!” 宫侑大步一跨跟上学长。三人拐了两个弯就看见一栋简单大气的建筑,排球部的活动室就在一楼。 宫侑一走进活动室就赶紧卸下包袱,松了松胳膊,这一路过来真是勒得他肩膀生疼。 宫治看着他,匪夷所思:“这包有这么重吗?” 他很真诚地问:“你是不是假期没训练到位,体虚了?” 宫侑:“?” “你才虚!我每天练习的时间比你长太多了好吗?!——赶快走吧,赶紧去操场。” 宫侑和宫治推推搡搡地离开,活动室的门被重新掩上。 两人的声音很快远去,一切都安静下来。 活动室的窗帘开着,太阳照进来,屋内很快就变得暖烘烘。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硕大的运动包动了动。 上面的拉链被磕磕绊绊地拉开,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背包从内侧拉开一道缺口,一只小手挣扎着伸出来,紧接着探出一个小脑袋,再是身子……拔出脚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小孩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 宫隼晃悠悠地稳住身体,向前爬了几步,看见四周完全陌生的景象,又收回小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事情的经过有些复杂,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然后……然后,嗯,结果就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了。 妈妈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很着急,但是跟妈妈说了他就没法跟过来,虽然现在到了哥哥们的学校,但等会被哥哥们发现了肯定也会挨骂。 宫隼蔫蔫地把脑袋埋下去。 完蛋了,隼隼要变成讨人厌的宝宝了…… 宝宝沉浸在难过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嗯?是保育室的孩子吗?” 14、第 14 章 宫隼抬头,看到一双神情淡然的眼睛。 这双眼睛像是一汪平静的水面,哪怕扔进一块石子都不会掀起波澜,反而会被无边的静水裹挟着沉入水底。 宫隼紧张地捏住衣摆,没敢说话,两只眼睛继续偷偷打量。 少年看上去是和哥哥们的年纪差不多,穿着同样的校服,衣领妥帖地整理在颈间,袖口干净整洁,连裤腿都平熨没有褶皱。 在宫隼偷偷观察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 北信介把肩上的书包放下,走到宫隼面前,弯下腰,朝他伸出手。 宫隼的视线顺势落在少年的手上。 这双手并不细腻,有很多干粗活留下的痕迹。 宫隼犹豫一瞬,把手放上去。 胳膊传来一阵力道,他被少年拉着站起来。 对方又看见他凌乱的衣摆和裤腿,只好蹲下身帮忙整理,一边问:“你能走路吗?” 宫隼其实只会一点点,每次一旦超过十步就会开始摔跤,于是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没学会。” “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多久了?” “很久……” 那个少年沉思一会,把他抱起来,问:“谁带你过来的?爸爸,还是妈妈?我带你去找他们?” 宫隼眼睛一瞪,连忙摇头。 他还没有做好被骂的心理准备! 北信介见这小孩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没再继续追问,转身拉开活动室的门,结果身上的小孩似乎不太乐意出去,不安分地扭着身子。 那孩子嘴里一直喊着:“包,包!” 北信介只好又带他返回去找那个运动包。 宫隼就着一个高难度姿势,两只小手在包里翻啊翻,翻出来一个黄色的小哑铃,安心揣怀里,拍拍腰上的手:“好啦。” 我们现在可以走啦。 北信介:“……” 胳膊突然就沉重了。 - 宫隼被抱出活动室。 一路上,他眼睛睁地大大的,警惕地注意四周,没有发现塑胶跑道,也没有看到操场,这才安心下来。 很快,两人走进一栋楼里。 这里很像教学楼,但又有些过于安静,宫隼好奇地打量四周,被带到一楼尽头的一间教室,刚走近就能听见小孩的嬉闹声。 拉开门,嬉闹声戛然而止。 原本吵闹的屋子霎时安静下来,里面的一群孩子闻声抬头,见屋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陌生的哥哥和弟弟,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 突然面对新环境,北信介担心怀里的孩子会被吓到,侧目看去,发现宫隼的胆子比他想象的大,眨着一双大眼睛,一点都没有面对陌生环境的害怕。 屋内迎出来一个青年,是专门负责保育室这群孩子的老师。 北信介朝对方微微欠身,把怀里的孩子递上前:“您好,抱歉打扰了,请问这是保育室的孩子吗?” 青年老师看见宫隼,一愣:“不是我们保育室的,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在学校里找到的吗?” “在排球部的活动室看到的。” “看上去很懂事呢。”青年老师摸了摸宫隼的脑袋,把他接过来抱在怀里:“没事,那这孩子就先放在这里吧,如果孩子的父母来找人了,就让他们过来。” “辛苦了。” 宫隼看着抱他过来的少年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他回过头,看见青年的背后站着一群孩子,正全部仰着小脑袋,看他这位初来乍到‘新小孩’。 “小智,他是谁呀?”孩子的声音糯糯的。 小智老师抱着宫隼蹲下身,耐心地介绍:“这是今天新来的小朋友哦,之前示范过,见到新朋友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于是几个孩子哒哒哒跑到宫隼跟前:“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可以做朋友嘛?” 几个孩子满怀期待地等待回答,但很不巧,宫隼还没学会怎么说自己的名字。 孩子们见他发声得很困难,转身跑开,拿回来一张纸和一支笔,塞进宫隼的手里:“没关系,可以写下来给我们看!” 小智老师被这群孩子的天真逗笑了,怀里这孩子比他们都小,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会写字……呢? 他视线落在宫隼的手上,只见那么点大的孩子,真就在纸上规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智震惊了。 那群孩子又拿着纸问他:“小智,这个怎么读呀?” 小智佯装淡定地回答完孩子们的问题,接着把宫隼抱到一边,试探地问:“你知道家里人的号码吗?” 两人对视片刻,宫隼点点头。 这个年纪,不仅能写字,还能背下那么长的一串数字。 小智掩盖心中的愕然,拿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宫隼的心里还在打退堂鼓,他害怕被妈妈骂,但自己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家。 很快对面接起电话,小智老师说:“您好,请问是隼隼的妈妈吗?” 对面的宫妈妈愣了一下:“啊,我是的。” “是这样的……” 听完小智老师的话,宫妈妈十分不可置信:“他不在家吗?” 话音刚落,通讯突然中断,对面没了声音。 过一会儿,宫妈妈从屋里回来,语气更加震惊:“居然真的不在!” 两个大人在电话里交流许久才推演出一个结果: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被哥哥们带来学校了。 宫妈妈:“我现在来学校带孩子回去。” 小智老师看一眼怀里的孩子,想了想:“或许……要不让隼隼待在这吧,中午我让来保育室帮忙的学生去找他的哥哥,等放学了再让哥哥们接他回去。不是说小孩子想跟哥哥待在一起嘛,况且您来回一趟也麻烦。” 小智老师在宫妈妈的感谢声里结束通话,刚放下手机,就和宫隼亮晶晶的眼睛对上。 他笑着抱宫隼回去:“好啦,可以待在这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了。” 宫隼搂住小智老师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小智老师幸福一笑,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把手上的东西放一下吧。” 他指着小哑铃,一脸认真:“我快要重死了。” 宫隼只好恋恋不舍地拿出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颜色鲜艳的事物格外感兴趣,一看见宫隼手上的东西,所有孩子一窝蜂跑过来。 宫隼刚被小智老师放回地上,身边就围满了小脑袋,好奇地打量他手里的新奇玩意:“这个是什么呀?”“可以吃吗?”“这是香蕉味的嘛?” 因为颜色太过美味,有几个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宫隼正经科普:“吃,不可以。”紧接着用两只手抓住中间的杆,上下提,“这样,对。” 孩子们还是不理解。 小智老师走上前:“这个叫哑铃,隼隼手上这种小小的是专门给小孩子玩的,还有很大很大的,那是给爸爸妈妈们玩的,不过玩这个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它很重,砸在身上就要痛痛了。” 孩子们恍然大悟,指着小哑铃问宫隼:“我们可以玩嘛?” 宫隼欣然点头,把自己心爱的玩具分享出来。 一个小男孩跃跃欲试抓住杆。 结果宫隼的手刚松,那男孩“扑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准确来说,是他那只抓着哑铃的手先着地,接着连带整个身子都倒了下去。 小智:“……” 他知道这东西重,不知道居然这么重。 宫隼震惊,男孩也茫然,他不死心地拽了拽,颤巍巍地把哑铃提起来一点,结果又“扑通”掉回地上。 见状,其他孩子也纷纷上前尝试,无一例外,还不如最开始的这个小男孩。 有个小女孩直接哭了,委屈地抓住小智老师的裤脚:“小智!为什么我们都举不起来啊!呜呜呜呜!” 小智老师也很慌张:“啊,这个,那个!” 宫隼也没想到一个哑铃就让这群孩子全军覆没了,他无措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等那双泪眼看过来,拍拍胸脯说:“我,教!” 小女孩吸吸鼻子:“真的吗?” 宫隼斩钉截铁:“嗯!” 初来乍到的宫隼,短短五分钟就成为最受欢迎的一个,孩子们叽叽喳喳围在他身边。 - 宫侑和宫治跑去操场找到排球部的摊位,报道完,社团的前辈没让新人留下来干活,简单认识一下就放两人回去了。 排球部的队长说:“可以等明天再正式认识一下,会有和你们同年级的新生过来,哦还有一个二年级的,他每天早上有打扫卫生的习惯,这会应该在活动室或者体育馆,也等明天再认识吧,你们会喜欢他的。” 宫侑和宫治先回了一趟活动室,发现两人的书包和运动包正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地板有些湿湿的,活动室干净整洁,应该是刚打扫完不久。 两人一边感慨那位二年级前辈的打扫速度,走进去拿上书包,宫侑嫌那运动包太重,就放在那里没有动,拉上宫治一起去教学楼。 五分钟后,北信介打扫完体育馆回来,看着活动室地板上几道新鲜的黑色鞋印,陷入沉思。 - 保育室里。 宫隼一个一个抠动作,帮大家都学会举哑铃的正确姿势,剩下如何成功举起来,就要靠每个人自己日后的苦心修炼了。 这时,小智老师走过来:“大家玩好了嘛?我们要准备准备出门放风了哦。” 几个孩子瞬间兴奋地跳起来:“好耶好耶,出门放风!” 宫隼好奇地回头,小智老师已经把他抱起来:“今天的天气可好啦,隼隼也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宫隼刚想点头,又突然犹豫,思考一会儿,两只手比比划划。 小智老师:“问我去哪里放风的意思?” 宫隼点头。 “去学校里的小花园,就在外面,走几步就到啦。” 小花园,不是操场,不会被哥哥发现。 宫隼重重点头:“去!” 15、第 15 章 小智老师给所有孩子都带上一顶黄色的小帽子,宫隼也不例外。 他压了压帽子,站在镜子前,感觉自己像一只鸭子。 他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挤上保育室的专用运儿车,挤在前面大大的筐里,由于身高最矮,只能从栏杆中间的空隙里露出一双观察的小眼睛。 小智老师在后面卖力推车,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很快被推到绿荫密布的小路上。 这里的树很高大,冬天挡风,夏天挡太阳,可谓冬暖夏凉,只是一到秋天和春天就不太友好。 小智怕这群孩子被冻到,特别是年纪最小的宫隼,越小的孩子抵抗力越不好,不能受冻。 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高中生,宝宝专车的出现,瞬间吸引无数视线。 小智把孩子们推到暖和的小花园,花园中间有一块草坪,躺在在上面晒太阳很舒服。 他打开宝宝专车的车门,带着黄色帽子的孩子们排队下车,宫隼跟在最后面。 一群孩子不吵不闹,井然有序,就跟一群排排队的鸭子宝宝一样,看得路过的哥哥姐姐们瞬间走不动路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可爱爱的,最讨人喜欢,而且保育室的孩子们都很乖巧,是那种偶尔路上碰见摸摸脑袋,都会抬头笑着和你说谢谢的有礼貌的孩子。 高二高三的学生之前多多少少都见过保育室里的孩子,所以当他们看见走在队伍尾巴的宫隼时,不约而同露出茫然地表情。 这个孩子之前没有见过,学校里有哪位老师生产了吗? 不仅是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高一的新生也都忍不住一直盯着宫隼看。 整齐的一列队伍里,到队尾的时候突然就凹下去了一块,站在尾巴的小宝宝不仅个子矮了一截,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 这么可爱的宝宝,帽子一戴就遮了大半个脑袋,只能看见他低头格外认真地走路,肉嘟嘟地脸颊挤成一团,就跟热腾腾又软糯糯的年糕一样。 这时宫隼的脚下一个不稳,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维持一个倾斜的角度,就要往一侧倒下去。 边上围观的人群连连惊呼,几个反应快的立马拔腿冲上来营救。 只见宝宝的神情十分淡定,临危不惧,小胳膊借力撑住边上的石墩子,又站回来了。 准备扑过来守护的哥哥姐姐们一个踉跄急停,迅速转身原路返回,安安静静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呜呜呜呜这么可爱的宝宝们,可千万别摔了啊! 小智也赶紧把宫隼抱起,确认没有受伤也没有哭,再抱着他回到队伍的最前面,带领孩子们继续往前走。 小花园的草坪一直是很热门的抢手位置,每次碰到秋天和春天的晴朗天气,这里更是挤得不行。 这会儿孩子们一来,不知怎么的,草坪上全空了,一个人都没有,只留下一串神秘的吸吸果冻和饼干和果汁和糖果…… 小智铺好一张野餐垫,让孩子们拖了鞋进去晒太阳。 这群孩子几乎在学校里长大,看见周边围上来越来越多陌生的哥哥姐姐,一点也不害怕,还会主动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分享出去。 一来二去,忍不住上来贴贴的哥哥姐姐越来越多。 宫隼被塞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可惜他没有能分享出去的东西,想来想去,只能掏出自己心爱的小哑铃。 隼隼来给哥哥姐姐们表演一个! - 宫侑和宫治的班级就在隔壁,两人的任课老师都一样,课表是倒过来的,只有上午第三节的体育课是1班和2班一起的大课,两人是一起走的。 上课五分钟,两人被叫来搬运器材,回去那条小路的尽头正好连接着小花园。 宫治无聊的视线随意一瞥,看见热闹的人群,人群里包裹着一个小孩。 嗯,这小孩。 长得跟他弟一个样。 举那破哑铃的动作也是。 哎呦摔倒了,这倒霉样,笑死了。 哈哈哈哈…… 哈。 宫侑一个人叭叭叭半天,突然发现边上的人不动了:“阿治!阿治!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宫治:“……”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 宫侑和宫治狂奔而来的时候,宫隼正在卖力逗身边的小姐姐们开心。 他身边正热闹,结果不知道从哪突然滚过来两个大风火轮,直接把围在这里的人群冲散,宫隼一抬头,边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小孩子第一次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结果才哪到哪啊! 宫隼不满地瞪过去,结果看见满脸震惊地两个哥。 “……” 呦西,完蛋。 宫隼小腿一软,扭头就要跑,结果脖子一紧,被人直接揪住衣领提溜起来。 宫治提着人转个方向,把小孩头上的帽子摘掉,和宫隼大眼瞪小眼。 宫侑直接上手捏住他的脸,揉搓好一会儿,小孩脸都搓红了,确认手上的触感是真的,更加沉默。 宫侑深吸一口气:“阿治,不骗你,我在地球上发现了一个和家里那小屁孩一模一样的人。” 宫治:“……啊,我也是。” 宫隼一个屁都不敢放。 小智远远见气氛不对,连忙跑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 他打量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掠过,又看向两人崭新的校服,话一卡壳。 顿了顿,小心询问:“是隼隼的哥哥们吗?” 双胞胎的视线齐齐看过来,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人贩子。 “咳咳,哥哥们冷静一点。”小智老师抹一把额头的冷汗:“事情有些复杂。” 宫侑和宫治跟去保育室,听小智老师解释完的前因后果。 “……” 宫治一个巴掌抡在宫侑的背上:“你是猪吗?扛肩上带过来的你一点都没察觉??” 宫侑:“那,那我不是都说重得离谱了吗,也没见你帮我拉开看一下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宫治深吸一口气:“那个运动包我们一直放在社团活动室,这臭小子是自己跑出来了吗?” 小智老师:“那倒不是,隼隼没有乱跑,一直都有好好待在那,他是被另一位男同学抱过来的,以为是哪个家长走丢了的孩子。” 双胞胎没想到宫隼一次乱跑,麻烦到了这么多人。 两人情真意切地朝小智老师鞠躬:“实在是抱歉,太麻烦您了。” 说罢,他们一把摁住宫隼的后脑勺,一使劲。 咚。 让这臭小子磕了个结实。 两人:“他也实在抱歉。” 宫隼捂着额头,不敢怒不敢言。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小智急忙摆摆手:“隼隼很乖,也很聪明,照顾起来很省心。” 他叹一口气:“其实小孩子的心思还是很容易猜的,隼隼只是不想很哥哥们分开,对吧?” 宫隼没说话,知错地低着脑袋,瘪着小嘴。 双胞胎无声低头,看向弟弟委屈的侧脸。 “这样吧,哥哥们就先回去准备下午的课程,隼隼就待在这里,等放学之后再过来接他就好了。” 双胞胎再次摁住宫隼的脑袋。 咚。 “实在是太感谢了。” 两人临走,戳着宫隼的脑门:“放学回家你等着。” 宫隼捂住额头,转身哭着扑进小智老师的怀里。 呜呜呜呜痛鼠了! qaq、、 16、第 16 章 放学,宫侑和宫治准时出现在保育室的门口。 小智老师觉得这双胞胎比挂在保育室墙上的闹钟还要准,到点了,开门就能看见两人。 双胞胎跟捉小鸡似的,在满屋的孩子堆里精准地拎起宫隼,往胳膊下面一夹,鞋都不带穿的,转身就走。 宫隼理亏,只能夹着屁股小心做崽,一路上连个屁都不敢放,好不容易熬到家里,一进门就疯狂挣扎着跳下来,手脚并用地往厨房跑:“妈妈!” 双胞胎又要把他拎回去:“你叫姥姥都没有用。” 宫隼一躲,原地抱头蹲下。 投降!投降了!不可以伤害俘虏! 宫妈妈擦干净手从厨房出来,到底还是心疼小儿子,将人抱在怀里:“哎呀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万一哥哥们没注意到,磕着碰着,又有你哭的了。” “好了好了,我已经骂过了哈。”宫妈妈对双胞胎说。 宫侑和宫治:“……” 他们不赞同地喊:“妈妈!” “哎哎哎,好的好的,我再骂几句,再骂几句。”宫妈妈说着,马不停蹄带宫隼躲进厨房,拉上帘子,隔绝。 宫侑和宫治快要气出内伤了,干脆把自己锁回卧室。 听见外面传来的声响,宫妈妈和宫隼齐齐松下一口气。 宫妈妈知道两个大儿子一下手肯定没轻重,这会儿母子俩独处一室,她耐心道:“以后做事情都要跟妈妈说一声知道吗?你哥哥们也是担心你,不是真的想打你骂你的。” 宫隼趴在宫妈妈的肩膀上,点点头。 晚上吃饭。 原本一直坐在一起的三兄弟此时相隔十万八千里远。 宫侑和宫治一声不吭地往嘴里塞东西。 正吃着,视线里出现一双卡通小筷子,颤悠悠夹着一块肉。 筷子一松,肉啪嗒一下掉进两人的增味汤里,溅起来的汤汁成功让睡衣白洗。 宫侑和宫治:“……” 停在半空的小筷子顿住,深表歉意地缩回去。 没过一会儿,两个碗又被小心翼翼地推过来,紧接着是两勺颤悠悠递过来的汤。 哗啦。 汤倒了一桌。 勺子挫败地翻了个面,低头蔫蔫地缩回去。 宫侑和宫治:“……” 晚上睡觉。 宫隼洗完澡就一直坐在客厅。 一直等到宫妈妈洗完衣服,宫爸爸看完电视,客厅的灯都关了,他还托着下巴缩在沙发里,小小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宫妈妈把落寞的小儿子抱起来,刚路过双胞胎的房间,门突然打开。 “睡不睡?” 宫侑和宫治绷着声音问。 宫隼呲溜一下从宫妈妈身上滑下来,撒开脚丫子往里跑,生怕两人反悔。 宫侑和宫治关门,扭头就往宫隼的屁股上来了两下:“臭小鬼。” 宫隼嗷呜一下捂住屁股,可怜兮兮地把脸埋进哥哥的被子里。 算了,为了让哥哥消气,挨一下就挨一下吧。 - 第二天早上。 宫侑和宫治刚换好鞋,怀里就被塞了个刚睡醒的宫隼。 双胞胎:“?” 宫妈妈匆匆忙忙拿来一个新的小书包,宫侑接过。 又拿来一份三明治,宫治接过。 宫妈妈特地叮嘱:“哦,那个不是给阿治吃的,等会上车喂给隼隼吃哈。” 宫侑和宫治表情茫然:“妈妈,我们今天要去上学的。” “我知道的呀。”宫妈妈停下手里的动作,“昨天你们学校的老师问我需不需要让隼隼进学校的保育室,我就想正好隼隼也差不多年纪,就……咦,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宫侑和宫治脑袋上大大的问号:“什么时候的事情?” 怀里睡眼惺忪的宫隼也茫然地把头转来转去,啊,什么什么的事情? 宫妈妈一拍脑袋:“噢……那我可能是跟爸爸说过,结果以为也跟你们都说过了……总之隼隼以后都可以跟哥哥们一起去上学了哦。” 这时,赶着去上班的宫爸爸匆匆拿起早餐,刚走到玄关,嘴里叼着的面包啪嗒掉落。 他茫然:“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 宫隼被宫侑和宫治交到小智老师的手上,双胞胎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人贩子。 小智老师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咳,哥哥们送到这里就好。” 宫侑和宫治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稻荷崎的保育室听说只有在校教职工的孩子,怎么会破例让宫隼进来呢? “隼隼很聪明的。”小智老师笑着说,“早点培养总不会错嘛。” 感觉天上在掉馅饼。 “只要隼隼长大后确定能来稻荷崎读高中,小学和国中也不用操心,我们都会帮忙联系的。” 又掉一块。 双胞胎的表情更加茫然了,指着宫隼:“难道他是神童?” 小智老师笑而不语。 双胞胎眼神狐疑地离开。 宫隼:“……” 如果他没有看错,哥哥们的那个眼神应该是:哦?就他吗? ……可恶。 保育室的时间过得很轻松,小智老师会教孩子们一些早教的内容,大多都是玩游戏,中途加入的宫隼参与起来毫不费劲。 小智老师偶尔会问他一些更难的问题,宫隼很诚实,会什么就说什么,一天下来,小智老师心里有底了。 此子! 恐怖如斯! 于是他又调出来两个哥哥的成绩单。 弟弟这么厉害,哥哥们肯定也……哇塞。 他转头。 怜爱地摸摸宫隼的脑袋。 这孩子,平常跟哥哥交流起来一定很辛苦吧。 宫隼茫然片刻,继续和身边新交的小伙伴玩耍。 小伙伴是布丁头,宫隼从角落里扒拉出来的新朋友。 这个孩子有些不合群,昨天也一直一个人躲在边上玩,也没有跟大家一起出门放风。 一开始宫隼和他搭话都得不到几句完整的回答,硬黏着搭了一个上午的积木,两人的关系才拉进了一些。 小智老师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欣慰地抹着眼泪走了。 一直到下午,布丁头才慢慢破冰,试探着主动和他搭话:“……小隼,你的哑铃呢?” 他说话的语速慢吞吞的,一不留心就能听走神。 宫隼拉开自己空荡荡的小书包:“没有了。” 哥哥说,要是他再带着那个死重的东西上下学,就把整个书包都塞满小哑铃让他每天背着。 听听,这像话吗! 宫隼气鼓鼓地把书包拉好。 布丁头也跟着慢悠悠鼓起脸,学着宫隼的表情,站在他这边对哥哥们的行为表示谴责,像一只小乌龟。 “你也有一个哥哥吗?” 两人坐在一起搭积木,宫隼好奇地问。 布丁头慢吞吞地说:“嗯……我哥哥是篮球部的部长。” “哇哦!好厉害呀!” 一说到哥哥,布丁头缓缓绽出一抹笑脸,他笨拙的动作流露出开心和自豪,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褶皱的纸稿:“下个月我要上台演讲,到时候我哥哥就会坐在下面……” 宫隼兴奋地问:“是在学校里面吗?我也可以去听嘛!” 布丁头羞赧地摸摸脑袋:“……嗯。” - 学校的社团多种多样,每个学期都会专门开一次总结会议,邀请各社团负责人汇报上一学期的社团活动成果。 这种活动一般只有社团负责人会来,不过这学期不太一样,大礼堂内乌泱泱坐满了人。 出乎意料,今年来了很多凑热闹的新生。 宫隼和布丁头手牵着手,好不容易从人潮里挤出来,刚走到前排,布丁头不动了。 宫隼拽了个踉跄,发现身后的人怎么拉都拉不动。 ? 布丁头的眼睛藏在长长的刘海后面,他紧紧握住宫隼的手,说话声颤抖中带着一丝绝望。 “我哥……我哥哥没说,有这么多人啊……” 他欲哭无泪,双手双脚都不自在地缩起来,脑袋也藏在宫隼背后,整个人像是只缩头乌龟。 “没关系的。”宫隼挠挠脑袋,“这样就有更多人知道你的哥哥有多厉害了。” 应该是这么安慰人的吧,不确定。 布丁头缩得更低了,他求助地拽了拽宫隼的手:“我……我想去上厕所。” 宫隼又带人钻出去找厕所。 这时的礼堂中央,一个面色焦急的少年站在座位上,探头在人群里寻找。 他旁边座位的新生茫然地看着部长的举动,小声问另一边的副部长:“前辈,队长咋啦?” 篮球部的副部小声凑过来:“队长今天叫了家里的弟弟来演讲,弟弟很怕陌生人的,好不容易把人鼓励过来练胆,谁知道今天会来这么多人啊。” 站着的人突然重重坐下。 两人立马弹开。 部长的脸色焦虑到有些难看,篮球部的众人纷纷夹紧尾巴。 副部轻咳一声:“那啥,那孩子我见过,你等会还要上台汇报,我去找,我现在就去找哈,你先冷静点。” 留下一句,他马不停蹄地出去找人。 - 厕所里并不挤。 但是布丁头一进去就锁门不出来了。 宫隼在外面等,等着等着,感觉不太对劲。 拉了拉门,拉不开。 拍几下,里面的人没声。 他趴下来,屁股朝天,从下面的缝隙朝里看,跟好好穿着裤子坐在马桶上的布丁头对上眼。 布丁头吸吸鼻子:“……你是,你是变态吗?” 宫隼:“……” “宝宝,你的哥哥好像正在等你上台。” 布丁头红着鼻尖,慢慢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是哥哥……先骗我的,他说没有很多人的……” 这时,厕所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宫隼撅着屁股,和突然进来的副部面面相觑。 副部:? 宫隼:? 见趴在地上的是个小孩,副部莫名其妙也跟着趴下,一眼看见里面的人。 “哎呀你果然在这里!” 布丁头的小眼睛立马慌张瞪大,小嘴结结巴巴:“我,我不认识,我哥哥……” 副部:“你先给哥哥我还有你朋友开个门,好不好?” “……” “放心吧,我跟你哥哥说过,不让你上台了。” “真的吗?”布丁头眼睛一亮,接着又暗淡下来,“那演讲怎么办……” 副部:“额,这个没关系!到时候我抓个新生随便上去说两句就好了,嗯!” 布丁头拿出精心准备的演讲稿,从门缝里递给他:“用这个吧……这个是,哥哥专门陪我一起写的。” 副部拿过来一看。 【……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哥哥已经十五岁了……】 寄。 那这肯定没法让队伍里那群巨婴读啊。 几个一米八的上去说自己芳龄刚满三岁,像话吗? 副部慌里慌张地抬头寻找,一来二去,和撅着屁股的宫隼对上视线。 …… 礼堂。 跟乱成一锅粥的篮球部相比,后面一排的排球部就显得稳重很多。 每年的社团总结大会,基本就是篮球部和排球部的神仙打架。别的社团不一定,但这两个社团一定是全员到场。 宫侑和宫治初次参与,两人难得规矩地坐在位置上。 队长说了,要稳重,不可以丢人。 此时的台后。 副部搂住宫隼的肩膀:“宝贝,你可以吗?” 宫隼大大方方地拍拍胸脯:“朋友的事,就是隼隼的事。” 他办事,妥! 台上的帷幕渐渐拉开。 主持人:“欢迎篮球部邀请的致辞人,部长的亲弟弟!” 一个小身影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台,在话筒前站定。 “……” “…………” 场下的双胞胎霍然起身。 前面的篮球部部长一脸问号。 啊? 这谁的弟弟? 我的吗? 17、第 17 章 尾白阿兰原本好好跟北信介聊着天,蓦的被这两人吓一大跳。 “北,我跟你,哎呦!” 北信介:? 只见两个身影突然旱地拔葱,又被一双黑手迅速捶底。 “你们两个家伙!” 尾白阿兰一手拽着一个,连连朝后座的人赔笑:“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 惊魂未定的后座:“谢谢谢谢……” 排球部现任部长后知后觉地看过来:“啊,咋了咋了?” 北信介:“……” 双胞胎一人顶着一个头包,双手环胸坐在那,气得坐姿狂野。 他们倒要看看臭小子又在变什么戏法。 台上。 宫隼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转瞬即逝的小插曲,自信地掏出演讲稿。 【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是,世界上最最最~温柔的哥哥。】 双胞胎额角一跳。 【妈妈的身体不太好,刚出生起,就是哥哥在照顾我。】 …… 【妈妈说,哥哥喂我喝了人生中第一口奶粉,帮我穿上冬天第一件棉衣,扶着我学会走路。】 宫隼声情并茂地朗诵着。 感染力之强,就连他本人都热不住潸然泪下。 他对布丁头的过往实在太能共鸣了。 唯一不同的是。 他能健康长大,离不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 等宫隼激情澎湃地讲完,宫侑和宫治的脸色臭得好像在便秘。 通篇不见对比…… 通篇处处是对比! 尾白阿兰突然拿胳膊肘怼了怼他们:“诶,你们觉不觉得隔壁队长的弟弟特别眼熟?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 宫侑和宫治转头看他,面无表情。 尾白阿兰:“……?” 台上。 宫隼抹掉眼尾的小泪珠,彻底为这对难能可贵的兄弟情感动,他内心汹涌,最后念出感人肺腑的最后一句—— “我的哥哥叫高桥作!我爱,我的哥哥!” “谢谢!” 他大大方方地朝左面观众鞠躬,朝右面观众鞠躬,朝中间观众鞠躬,精彩的表现赢得满堂喝彩。 主持人:“真是可爱的弟弟,接下来就让哥哥上台吧。” 随着篮球部部长恍然如梦地站起身,宫隼的视线追随过去。 先是看到一张表情茫然的脸,他感叹一句跟布丁头长得真像。 接着看到两张黑如锅底的脸,他感叹一句跟自己长得真像。 “……” 两张…… 黑如锅底…… 的…… …… 有的人还站着,其实已经跪了。 篮球部部长走上台。 主持人看着台上像是隔了道天堑的两人,问:“哥哥不和弟弟站得近一些吗?” 篮球部部长摸摸脑袋:“啊,这个,实不相瞒。” “今天是我和我弟弟的初次见面。” 主持人:? - 太好了。 又完蛋了。 宫隼从台上下来,麻溜地找到后门,即刻跑路。 刚跑出去两步,身后出现一只手。 宫隼被拽住脚踝倒立上天。 他在半空中悠悠然转了半个圈,和出现在身后的两张般若脸面对面。 宫侑和宫治突然对他施以微笑。 宫隼:“……” 幕布后进来两个人。 篮球部部长携看热闹的排球部部长及时赶到,身后还跟着两队的队员。 篮球部部长愣愣地指着宫侑手里的孩子:“这是你弟弟?” 宫治摆手:“不,是你的弟弟。” 宫侑顺势低头戳他屁股:“高桥作是谁啊?你哥叫高桥作吗?说话啊,高桥隼?” 宫隼:…… 对,就这样。 用嘴巴毒死我。 这时,副部携真弟弟·布丁头姗姗来迟。 “呜呜呜呜……”布丁头正准备扑过去找宫隼,一抬头,毫无防备对上无数道陌生的视线。 “……” 布丁头:……呃啊。 断了线的风筝般倒下。 副部捂脸尖叫:“弟弟!弟弟你不要死哇!!” 篮球部部长:“啊啊啊啊!!” 才乌泱泱进来的一群人立马乌泱泱出去:“啊啊啊啊!!” 宫隼:…… - 布丁头醒了。 一睁眼就往宫隼怀里扑。 亲哥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最后转了个圈,摸上自己的后脑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副部跟着叨叨:“哎呀,你说你也真是的,孩子不喜欢见人就不见人呗。” 布丁头把脑袋埋在宫隼怀里,怯怯地露出一双眼睛,看向神情极不耐烦的双胞胎。 宫侑和宫治见这小孩终于醒了,上前拎起宫隼:“走了。” 一个藕断丝连,带起扯着宫隼领子的布丁头。 两个小孩像风筝尾巴一样被带起来。 “哎哎哎!” 部长和副部慌忙去兜。 好不容易分开两人,布丁头拽住亲哥的衣袖,焦急指着三兄弟离开的背影:“哥……哥哥,小隼,我们要一起回去的……” 亲哥安抚:“没事的,他们是小隼的亲哥哥,也会像哥哥照顾布布那样温柔对待小隼的。” 几步开外。 宫隼:“哥哥。” 宫治:“闭嘴。” 宫侑:“再叫打烂你的屁股。” “……” 布丁头跌坐在地。 “呜呜呜,他们要打烂小隼的屁屁!!” 宫隼:“……” 他在无数道过路人诧异的视线中默默捂住脸。 想了想,还是先捂住屁屁。 - 宫侑和宫治把人拎到体育馆,进门就看见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大为震撼:“你们把隔壁队长的弟弟偷回来干嘛?!” 宫治说:“拿出去卖钱。” 宫侑说:“正好给社团买点新的排球。” 尾白阿兰:“太刑了,别这样。” 宫隼气冲冲跳下来,踩上两人的脚。 宫侑吃痛,把他拎回去:“你再乱踩人,晚上不带你回家吃饭了!” 宫隼倒立投降,喊的声音比他还大:“好了好了!人家都已经知道错了啦!” 体育馆闹哄哄一片。 尾白阿兰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认识啊?” ? 三兄弟打闹的动作戛然而止。 宫隼仔细辨认两秒,一本正经地说:“黑哥哥,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尾白阿兰:“??” 宫隼:“不对,小时候你还抱过我。” …… 尾白阿兰恍然大悟:“噢!你是宫家的弟弟!” 宫治:“不是,他高桥家的。” 宫隼:“嗐,别闹。” 一番解释,尾白阿兰才终于搞明白。 他摸摸宫隼的脑袋:“好久没见,原来都长得这么高了。” 宫隼抱着他的大腿,点点头。 “原来是给朋友帮忙,真是个乖孩子。” 宫隼扬起下巴,再点点头。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说他了,小隼也是不知道你们坐在下面嘛。” 宫隼使劲点头。 就是就是,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宫侑和宫治:“切。” 宫隼:“……” 他伸手拉了拉尾白阿兰的衣摆,奶声奶气地问:“哥哥,这个地方是哪里呀?” 尾白阿兰蹲下身:“是你哥哥们社团训练的地方哦,看见角落里的那个东西了吗? “那个是排球,你哥哥上午训练完忘记放回去了,再过几分钟社团的副队长进来看到,你哥哥们就完蛋啦。” 宫侑和宫治:“……” “这样吗!那可真是太唔噜唔噜唔噜——” 双胞胎箭一样发射出去,拔腿狂奔。 宫隼被这阵风掀地原地转圈,像被鞭子抽了的陀螺。 下一秒,北信介推门而入,看见晕头转向的宫隼,和正在奔赴罪证的双胞胎。 “扑通。” 宫侑和宫治转身,华丽跪下,一个滑铲回到门口,土下座状。 已知错。 求放过。 宫隼晃悠悠的,刚站稳,就看见朝自己跪下的哥哥们。 这个场景他熟,每次宫侑和宫治弄坏东西了就会这样去找宫妈妈。 宫妈妈一般都会说。 宫隼:“没关系,知错就改就是好宝宝,妈妈我原谅你们了!” 尾白阿兰:“……” 北信介:“……” 宫双子:(╬=_=) 18、第 18 章 门前,大树下。 宫隼顶着头包,惆怅地坐在台阶上。 排球部部长远远看见,走过来逗他:“哎呦,这是谁家小孩,坐在这想什么呢?” 宫隼可怜巴巴捂着脑袋:“在想,人怎么这么快就活到能挨揍的年纪了呢。” 部长:“噗嗤。” 这会儿排球部要开一个短暂的全体会议。 宫隼看着一个又一个高大威猛的哥哥从他身边路过,用手托住小脸,憧憬地嘶溜一下口水。 他长大后也要拥有这么漂亮的身材。 …… 宫隼蹲在门口数路过的蚂蚁,没过一会儿,排球部的例行会议就结束了,队员们换好鞋,三三两两出来。 部长走在最前面,身后的人问他:“前辈,今天教练怎么也没有来,马上就是ih的预选赛了,差不多该准备几场练习赛了吧?” 部长挠挠头:“教练啊……这段时间他忙着拜访之前在排球部执教过的一位老教练呢,今天大概是这个月的第7次了吧。你知道的,那些超级厉害的人都很有脾气,而且自从那位老教练的女儿和女婿出意外后,他就带着孙子足不出户了。” “这个月7次?可是今天才2号。”身后的人挠挠头。 这怎么会是拜访,这是去骚扰吧。 部长摆摆手示意不用太纠结细节,很快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门外的宫隼吸引:“宝贝在自己玩呢?真乖,哥哥们就先走了哦,再见呀。” 宫隼百忙之中抽空抬头:“再见。” 部长满足了,揉揉宫隼的脑袋,满意离去。 于是接下来的每个人路过宫隼,都要揉一把他的脑袋再走。 宫双子跟在最后面,慢悠悠地换鞋。 宫隼顶着鸡窝跑过来。 宫侑:“你的头发被什么东西炸了?” 宫隼摸摸自己的脑袋,压平:“好了嘛?” 宫治:“不太行,什么时候带你去剃个寸头吧。” 宫侑:“剃光光~” 宫隼:“……” 他绕过还在穿鞋的两人,扒着门框,小身子往体育馆里探。 欣赏完一圈,他退出来:“哥哥,我明天也可以过来和你们一起玩吗?” “来哪里?” 宫隼指着体育馆:“这里面。” 宫侑和宫治拒绝地干脆:“不行。” 他们每天训练都很忙,怎么可能还有工夫照顾多出来的小孩。 再说了,队伍里那群人个个都打重炮,万一被飞出去的排球砸到,不是闹着玩的。 宫隼瘪嘴巴:“你们不爱我了吗?” 宫双子:“呵。” …… 尾白阿兰和北信介过来,就看到宫隼泪汪汪地蹲在地上。 小孩子白白净净的,蹲在那小小一团。 尾白阿兰过去抱起宫隼:“怎么了,你哥哥又干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宫隼说:“黑哥哥,我明天也想来这里找你们玩。” “阿兰哥哥。” “好的,阿兰哥哥,隼隼明天也想来这里找你们玩。” “哎哟。”尾白阿兰擦干净他的小脸蛋,“宝贝想来玩就过来玩。” 北信介淡淡:“阿兰。” 尾白阿兰把宫隼放回去,一本正经:“乖,听你哥哥的。” “……” 宫隼偷偷看一眼尾白阿兰背后那位眼熟的哥哥。 北信介也在垂眸看他。 宫隼问:“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每天都过来玩呢?” 这时双胞胎穿好鞋子,起身跺了跺脚,随口说:“等你学会打排球了再说吧。” “好了,去拿上你的书包,回家了。” - 宫隼这几天不忙着举铁了,他开始拿着双胞胎国中用过的排球满屋子跑。 学会打排球,这件事还不简单! 他可是有两个拿过全国赛奖杯的哥哥! “哥哥教我排球。” 宫治翻了个身:“找你另一个哥去。” 宫隼又仰头朝上铺喊:“哥哥教我排球。” 宫侑翻看漫画:“找错人了,你哥在学校打篮球。” ? “不是说好的,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吗!” 他气鼓鼓地排球放到地上,脱鞋上床,抽走宫治的枕头:“阿治哥哥!” 宫治陷在柔软的床里,睡得正香。 宫隼:“……” 他开始在宫治的床上撒泼耍无赖:“教我嘛教我嘛教我嘛教我嘛——” “哥哥哥哥哥哥——” …… 房门打开。 路过的宫妈妈突然被塞了一个宫隼。 “妈妈,这个送给你,太吵了” 说完,宫治啪一下关上门。 宫妈妈和宫隼面面相觑。 宫妈妈把他放在地上:“宝贝自个玩去哈,妈妈这会儿也没有空。” 宫隼一个人站在客厅,吹来的风好像卷起来一片枯叶。 凄凉。 孤独! 宫隼忿忿转身,跑去院子里的狗窝。 耶耶长大后,宫爸爸就在院子里专门为它搭了一间小木屋。 这会它正用牙偷偷磨装狗粮的袋子,见屋里跑出来一个人,瞬间立正。 定睛一看。 嚯,是长大了的小宝宝来找它玩了! 耶耶兴奋地跳来跳去,吐着舌头,用嘴打开狗窝的小门,撒开腿跑出去迎接。 宫隼敞开怀抱。 一人一狗扑了个满怀。 宫隼摸摸它的脑袋:“我就知道你已经会开锁了,晚点让爸爸换个更难打开的。” 耶耶收起舌头,扭头就走。 人,你已经忘了当初是谁一把奶一把奶把你带大的。 宫隼拿起狗窝边上的牵狗绳,摇一摇上面的小铃铛。 耶耶哀怨回头。 “去小公园不,带你散步。” “汪!” 走! - 长大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人遛狗,而不是狗遛人了。 宫隼抓着排球,牵着耶耶上公园,老远就闻到公园传来的阵阵樱花香,心情舒畅。 年轻人还是多散步的好,出来走几下,乳腺都通了。 他又走几步,碰见熟人。 熟悉的场景第n次上演。 小胖子为首的小团体把小哭包逼到角落,小团体气势汹汹,小哭包哼哼唧唧。 见宫隼过来,两边不约而同中场暂停。 小团体跪拜迎接:“王!” 宫隼沉默。 小团体的人把他簇拥到沙堆边:“王不在的日子里,我们可是在家里特地学习过的哦,除了金字塔,还学会好多好多东西了!” 宫隼点点头:“太好了,全都搭一遍吧。” 小团体高高兴兴去堆沙子,宫隼适时抽身,拽着耶耶就要跑。 一转身,差点撞上小哭包。 “哦呦。”宫隼吓得后退一步。 “哎呀!” 小哭包屁股墩子着地。 “……” 宫隼拽过耶耶的狗头:“你撞的。” 耶耶眼神睿智:红豆泥? 宫隼轻咳一声,想把小哭包拉起来。 小哭包说:“你把我撞倒了。” “我……” “你要补偿我。” 宫隼挠头.gif 几个月不见,小哭包变成小无赖了。 耶耶倒看上去很喜欢小无赖,一个劲围着他转。 小无赖指着他手里的排球:“我家里也有好多这个球,你想去我家里玩嘛?” 宫隼不太想。 顿了顿。 “你家里有人会打排球吗?” 小哭包肯定地点头:“有!” …… 宫隼牵着耶耶,悄无声息地跟着小哭包溜走。 背后的小团体哼哧哼哧堆沙子ing,对此浑然不觉。 宫隼和小哭包并肩走在路上。 小哭包拿出帕子擦干净小脸,又在路边的水管前停下,打湿帕子擦干净衣服上的污渍,动作熟练。 宫隼凑上去观察:“咦……你刚才不是在真哭啊?” 小哭包眨着干净澄澈的眼睛:“我不怎么会哭的,但是他们都很喜欢看我哭。” “只要哭了,他们就会过来和我玩,不然他们都不理我。” 宫隼:“那不叫和你玩,那叫欺负你。” 小哭包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恍然大悟,更加肯定:“那我喜欢他们欺负我。” 宫隼:……o.o “但是我只想让你来我家里玩。”小哭包肯定地说。 “我叫渡边植,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两人在一座平安时代风格的豪宅前停下。 小哭包推门而入。 “……” 宫隼:“少爷等等我。” - 宅邸从外面看很豪华,但走进来就能感受到浓浓的清冷。 院子里种着植物,修建整齐,摆放地十分讲究。 从门口到堂前,地上干干净净,偌大的院子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渡边植说:“家里只有我和爷爷……不过这两天有一个人总是来找爷爷,家里稍微热闹一点了。” 宫隼环视一圈。 热闹,吗? 说起来,这会儿他还掐着耶耶的嘴巴,生怕他叫几声,屋子里就有什么东西被吵到解开封印。 耶耶最后被拴在院子里,渡边植找到一些玩具过来送给它。 宫隼总觉得那几个精致的小球价值不菲,不忍看见它们被耶耶咬在嘴里的景象。 渡边植安慰他:“没关系的,家里的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越花越多,爷爷昨天还在生气。” 宫隼:“……” 两人走到后院,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站定。 这个房间的外观和整个宅子格格不入,木墙粗糙,纸窗泛黄,像是纯手工打造,已经有些年了。 “这就是我爷爷的房间。”渡边植放轻声音,“爷爷很早之前不住在这里,他不喜欢这个房子,所以按照自己的老房子重新做了一个房间。” “爷爷不喜欢很吵闹,所以我们要悄悄的——”渡边植弯下腰。 宫隼也小心翼翼弯下腰。 “要小心一点哦,爷爷说他很早很早之前教人打过排球,之后脾气就变得超~不~好~” 到这里,宫隼终于感觉自己的生活和少爷沾上了点关联。 他学着样子,骄傲地说:“我哥也是。” “也是打排球的吗?” 宫隼:“脾气超烂的!” 19、第 19 章 两人进来时看见木阶下还有一双大人的鞋子。 渡边爷爷现在还在房间里招待客人,渡边植就带着宫隼去了储物室。 一开灯,宫隼差点被这满屋的奖杯奖牌奖状闪到眼睛。 “这些都是爷爷的东西,这个是他小学的时候拿到的……这个是他大学的时候拿到的……”渡边植一一介绍。 宫隼把渡边爷爷小学时期的奖杯拿起来,这个奖项的前缀跟家里的有一个一模一样。 不过哥哥们拿到的是亚军,渡边爷爷的是冠军奖杯。 “你喜欢这个吗?”渡边植说,“我的房间里还有一个,是后面一年的冠军奖杯。” 宫隼叹为观止:“是房间里摆不下所以剩下的都放在储藏室了吗?” 渡边植:“不是呀,那个奖杯比这个更大更好看,爷爷说当水果盘刚刚好。” 宫隼:“……” 他拘谨地搓搓手:“爷爷会愿意教我打排球吗?” 渡边植保证:“当然!如果你愿意每个周末来找我玩的话,我一定会让爷爷教你的。” 宫隼:“成交!” 小哭包立马变成小乐包,他很认真地说:“如果你也喜欢一边看我哭一边和我玩的话,我也可以的哦。” 宫隼:“……我不太可以。” 他很认真地说:“那些喜欢看你哭的人都不是在和你玩,他们这是在欺负你,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们了。” 渡边植点点头,接话:“那我只找你一个人玩。” 只找他一个……算了,那就只找他玩吧。 宫隼扣扣脑袋,小哭包不大聪明的样子,总比傻不愣登还被人欺负了的好。 渡边爷爷房间里的客人很久了都没出来,宫隼去渡边植的房间里见识了一下被拿来当果盘的奖杯,然后就牵着耶耶回家了。 没关系,这次没见到,他下周再来! 日复一日,一定能拜师成功! 宫隼牵着耶耶,刚走到公园就看到来找他的宫侑和宫治。 两人不知道又在吵什么,一路骂骂咧咧过来,看到宫隼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像吗?” 宫隼:“?”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不应该是“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哥哥们错了请尊敬的隼隼大人原谅哥哥”吗? 哎。 身为朝夕相处的亲弟弟,宫隼当然能够分辨出两人细微的差别。但站在陌生人的角度,他很诚恳地回答。 “ctrl+c和ctrl+v.” 宫侑和宫治:“?” 宫隼挠挠脑袋,好吧这个表述他们好像听不懂。 不过宫侑和宫治大概猜懂了。 - 宫侑和宫治最近有个很大的烦恼。 这个烦恼已经困扰两人很久,最近的矛盾激发点是两人昨天出门找宫隼,结果宫侑被当成顺走肉肠的宫治,被邻居家的狗追了一路。宫治被当成前天一脚踩到狗屎的宫侑,被门口坐着的老奶嘲笑一路。 两人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他们拿上猪猪罐里的零花钱和宫隼,出发去理发店。 路上。 宫隼问:“哥哥,我为什么也要来?” “你的头发太长了,带你去剪一下。” 一到店,两人争论的矛头又变成应该给宫隼换个什么样子的发型。 宫侑:“我弟的发型肯定要随我。” 宫治:“我弟的发型肯定要随我。” 理发师:“哎,我有个主意。” 最后,宫侑和宫治心满意足地染了分辨度百分百的头发。 接着白色的围布一掀,宫隼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中分,左边跟着宫侑的发型走,右边跟着宫治的发型走,中间留下的刘海只能说是一坨。 …… ………… 这对吗? 理发师带着宫侑和宫治,在地上笑得滚成一团。 宫隼死死抱住店里的柱子。 “我不!我不要出门!赔钱!赔我的头发!!” 宫侑和宫治对他的新发型爱得不行,“嘎嘎嘎”笑着把人扯回家。 今夜,宫隼爱上了帽子。 第二天上学。 宫隼被双胞胎送到保育室。 小智老师迎过来:“哎呀,隼隼今天怎么戴了这么好看的帽子呀?” 宫隼摘下帽子。 小智老师:“噗。” “……” 宫隼更难过了。 甚至今天外出放风,篮球部部长一过来就抱起躲在人群之后的孩子:“布布……咦?” 腿边,在宫隼的衬托下都变得外向的高桥布:“哥哥,布布在这里。” 篮球部部长:“……” 一键从开朗到自闭,你只需要两个哥。 宫隼受不了这个委屈! 他重新戴好帽子,哼哧哼哧跑去排球部。 现在社团的午训还没开始,体育馆里的人三三两两,没有看见宫侑和宫治,正是打小报告的好机会。 他脱了鞋子,吃力地爬上台阶。 两只小手抻开眼睛搜寻,很快在体育馆的角落看到正在寻找的身影。 少年身形单薄,正在清点球筐里的排球。 宫隼兴冲冲地跑过去,太激动了,滑溜溜的袜子突然跟地板一个接触不良。 北信介看着四脚朝天滑溜到自己脚边的宫隼:“……”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 宫隼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始泛泪光,接着变成蛋花眼,哭嚎:“呜呜呜呜白哥哥!阿侑哥哥和阿治哥哥是大坏蛋!” 白哥哥:“……?” 孩子的哭嚎在体育馆里立马变成3d环绕音,北信介只好先放下手边的工作,把地上的孩子抱起来。 “北哥哥。”北信介教他。 “好的,北哥哥。”宫隼吸了吸鼻子,“北哥哥,我哥哥欺负我,你一定不可以放过他们。” 北信介问:“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宫隼摘掉头上的帽子。 周围立马传来“噗嗤”“噗嗤”的憋笑声。 北信介:“……你哥哥帮你剪的?” 宫隼愤慨:“他们挑唆理发师给我剪的!” …… 宫侑和宫治和往常一样打打闹闹地来训练,一进门,就被抱着宫隼的北信介堵住。 双胞胎茫然地“扑通”跪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先跪了肯定没错。 “就是他们!”怀里的宫隼愤怒地指认真凶。 宫侑和宫治:“?” “嗯。”北信介淡淡应了声,“这件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队长的。” …… 姗姗来迟的排球队队长得知全过程后。 “噗嗤,咳……什么!难以置信,这种行为简直太恶劣了!” 他思来索去:“这样,宫侑和宫治,今天中午的体能训练,你们的指标就交给小隼来监督吧。” 宫侑和宫治对这种无关痛痒的惩罚不屑一顾。 直到—— “15,16,17……20,19,18……” 正在俯卧撑30个的宫侑和宫治:“?” 两人不可置信地看过来:你还倒着数? 不远处的队长厉声喊着:“都使点劲!这么长的时间才做了这么点,全国赛还想不想去了?!” 宫隼学着样子,奶凶奶凶:“都使点劲!这么长的时间才做了5个,全国赛还想不想去了?!” 队长闻声赶来:“哪个才做了5个???” 于是宫侑和宫治被迫一口气做了50个。 当晚,两人马不停蹄拎着宫隼回到理发店。 再次走出来,宫隼重新变回小帅哥。 他满意地抖抖头发。 太有用了,以后告状就都去找北哥哥和队长哥哥。 20、第 20 章 有了50个俯卧撑的前车之鉴,宫侑和宫治现在更加限制宫隼出现在排球部的体育馆。 “再看见你一次,就把你裤子脱了打。” 之前真挨过打的宫隼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他只能待在保育室的角落里老实发育。 “小隼。” 高桥布到学校,看见角落里呈“思想者”状的宫隼,眼睛亮了。 自从上次害得宫隼被抓走打烂屁屁,高桥布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并且单方面将为自己烂了屁屁的宫隼视为他最好的朋友。 “小隼小隼,你这个周末可以来我家里玩吗?”高桥布说,“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全都不在家,可以随便吃家里的零食,看电视,还有玩游戏哦!” 高桥家的亲戚里今天有人摆婚宴,家里人都会出门,高桥布最喜欢这样自由的单人时光,他想把他珍贵的单人时光分享给他最好的朋友。 宫隼放下前几天偷渡进来的小哑铃,思考。 “周末我有事情诶。” 高桥布眼里的光渐渐暗淡,又锲而不舍地燃回来一点:“上午,中午,下午,小隼都没有空吗?” 宫隼继续思考。 上午他要睡懒觉,中午和下午都要去渡边家里。 高桥布变成一朵萎靡的小花,扭扭捏捏,深吸一口气:“那我,那我可以等有空的时候,去你家里玩吗?” 宫隼说:“可是我家里有好多陌生人哦,我有两个哥哥呢。” 高桥布开始犹豫了。 “爸爸妈妈不在的话,你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吃饭呢?” 高桥布说:“家里有好多零食的,我喜欢吃零食,而且爸爸妈妈哥哥回家后会给我带热热的东西吃。” 宫隼觉得一个人在家吃零食也太可怜了,想了想:“嗯……这样吧,周末我在我家边上的小公园里等你,然后带你去认识一个新朋友,只用认识他一个就好了,我保证!” - 周末。 宫隼如约等在小公园的门口。 期间小团体兴冲冲地跑过来,被他装模作样一句“知道了,今日繁忙,退下吧~”给打发走了。 这个点的小公园人不多,把小团体打发走后就更加冷清了,安安静静没有人,很适合当作和社恐布丁头的接头点。 很快,路口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把人送到,高桥哥哥三步两回头地走了。 “布布,哥哥晚上很快就来接你!” 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部长远远喊到。 高桥布高兴地牵起宫隼的手:“小隼!我来了!” 接着,头也不回地跟着宫隼走了。 高桥哥哥:“……” 高桥哥哥:一个人,路口,没有弟弟,好冷。 宫隼凭着记忆找到豪宅。 高桥布忐忑地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拽住衣摆,缩着脖子左顾右盼:“小隼……” 宫隼安慰几句,把他挡在身后:“放心吧,比我家里的人要少很多呢。” 今天是周末,渡边植早早就趴在大门后面等待了,见到熟悉的身影,立马高兴地蹦出来。 “锵锵!” “呃啊!”高桥布吓得炸毛。 “诶?”渡边植放下手,小心翼翼探头。 高桥布被吓得紧紧贴在宫隼后背,半晌才敢睁开一只眼。 宫隼把高桥布拉出来,让他和渡边植面对面:“这个是我在学校里的好朋友,这个是我在家里的好朋友。” 渡边植拍拍手:“所以你和我也是好朋友。” 高桥布:“诶?” 渡边植跑到高桥布的跟前,浮夸地倒下去:“哎呀,你把我推到了,只有跟我一起玩,我才会起来。” 高桥布:“诶诶?” 宫隼:“……” 大概是上周碰瓷成功,于是发现新大陆了吧。 渡边植见新朋友没反应,眼眶红红:“如果你喜欢看我哭才愿意跟我玩的话,我也可以的……” 高桥布惊。 他焦急挥手:“啊不不不不……” 宫隼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走啦走啦。” 渡边植的眼泪收放自如,他很快恢复正常,看看宫隼空荡荡的两手:“小隼今天没有带排球过来吗?” 宫隼摇摇头。 他不能把布丁头一个人放在边上玩。 三人进门,木廊下依旧摆放着一双大人的鞋子。 “今天也有客人来找爷爷,我们去院子里玩吧。”渡边植说。 三个豆丁大的小身影穿过长廊,路过渡边爷爷的房间时特地小心翼翼猫下腰,踮起脚慢慢挪,过了这一块地方,三个人立马撒开腿兴奋地跑起来。 咚咚咚咚—— 震得屋内案几上的茶盏都晃出水纹。 屋内两人:“……” 宫隼轻车熟路地跟着渡边植穿越长廊。 高桥布跟在最后,高高地扬起脑袋四处打量,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 这里好大,人好少! 宫隼走到一半突然发现身后没人了,原路返回,把钻进假山洞里的布丁头拽出来。 布丁头眼巴巴看着他:“我好想一辈子住在这个洞里。” 宫隼:“那你哥哥会在门口哭出一条河的。” 布丁头想到自己那个爱哭鬼的哥哥,叹一口气,还是爬出来了。 渡边植把两人带到一个很大的院子里,摆着很多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一个比公园里还要大的沙堆。 他指着院子里的玩具:“每天上午玩一个小时摇摇木马,一个小时木剑……吃完饭,下午就玩一个小时积木,一个小时……” 除了睡觉,一天的时间都均匀分散给每一个玩具。 高桥布疑惑:“可是这样的话,早上想玩下午的游戏怎么办?” 渡边植:“那就等到下午再玩。” 宫隼:“万一玩到一半不想玩了呢?” 渡边植认真地回答:“那就在脑袋里告诉自己很想玩。” “因为一天的时间太长啦,只有把这些都玩完,天才会黑,天黑了,我就可以去睡觉啦。” 高桥布原本还在羡慕他能有这么多玩具,但听渡边植说完,又感觉这样的生活好像并不好玩。 宫隼抓住小哭包的脸颊肉,轻轻扯了扯,渡边植就朝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三人果断抛下一院子的玩具,转身去杂物间翻找。 找到两根树枝,又去院子里折了一根下来,再拿纸折了三个帽子带上。 “我是伊达政宗,你是德川家康,然后你是丰臣秀吉。” 宫隼一一分配角色。 布丁头有些慌张地举着树枝:“像,像这样吗?” “大大方方的,不可以站成内八的啦!” 渡边植新奇地挥动树枝,还从来没有人陪他玩过角色扮演的游戏。 第一剧目刚开演十分钟,小哭包和布丁头双双因被宫隼“打”到要害而下线。 布丁头:“呃啊!” 小哭包:“呃啊!” 宫隼兴致高昂地举着木棍绕院子跑:“欧拉欧拉欧拉——!” 长廊的拐角。 阴影处站着一位脊背笔挺的老人。 他看着院中的孩子,还有一堆被扫到角落的玩具,良久,转身离开。 晚上,宫侑宫治和高桥哥哥准时来接人。 三人站在豪宅外,齐齐沉默。 只见三个小孩子依依惜别地抱了又抱,约定下个周末也要一起玩。 高桥布这次只花了半天就交到新朋友。 高桥哥哥感受到深深的危机:“布布,还喜欢家里吗?” 高桥布觉得这个房子很大很安静,但是没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就会很孤单,于是点点头:“喜欢家里。” 高桥兄弟和美地走了。 宫侑和宫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低头问宫隼:“你喜欢待在这里吗?” 宫隼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排球大佬爷爷,眼睛一亮:“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 宫侑和宫治一人拽着一个胳膊把他拎走:“想想得了。” “除了你哥谁还有一米不到的窄床给你挤着睡,回家去。” - 这天晚上,宫侑和宫治难得兄爱回归,把宫隼放在床中间,一左一右躺下。 宫隼→宫隼.zip 他略显拘谨地看看两人。 宫治:“哥哥给你讲故事,想听吗?” 宫隼摇摇头。 宫侑:“不,你想。” “……” 两人一人一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和一个王子。” “公主爱上了王子的护卫,王子爱上了公主的侍女。” “国王将公主许配给王子,并承诺,如果两人能在一年内生出继承人,他就将赠送他们一个城堡。” “公主和王子决定,让侍女和护卫在同一天结婚。” …… 好俗套的故事,宫隼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 …… “国王发现了四人的秘密,命令部下将公主和侍女捉回城堡,强迫公主和王子成婚。” “婚礼当天,公主当着所有人的面,摘下头纱,说,我的爱人不是王子,是奥特曼。” “……” 黑暗中,意识迷离的宫隼茫然睁眼,好像听公主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宫侑的声音接着传来:“公主和护卫在所有人的见证下apple……a,p,p,l,e,爱破哦……处理秋刀鱼的第一步是要猪治你这球打得太烂了……北学长说冰箱里的饭团是1+1=3……最后四个人终于过上幸福的生!@#¥%……zzzzz……” 宫侑:陷入沉睡。 宫治:鼾声如雷。 宫隼:“……” 他无助感受着自己逐渐清醒的脑袋。 太好了,起来重睡。 21、第 21 章 宫侑和宫治这段时间很累。 下个月就是ih的县内预选赛,社团里的每日训练强度很大,他们是新进来的新队员,想要在短时间内跟上大家的节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不容易到公休日,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才后知后觉昨晚给弟弟讲故事,但自个儿一不小心先睡着了。 宫侑躺在靠窗的一边,最先被太阳晒醒,睡梦中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砰! “啊痛痛痛!” 宫侑连人拽着被子掉下床,摔了个眼冒金星。 屁股和地板的撞击声过于震撼,床上另外两人当即惊地坐起来,一看是宫侑摔下去了,又安稳地躺回去。 宫侑:“……喂!” 宫治和宫隼对他的求救充耳不闻。 宫隼昨天很晚才睡着,大脑告诉他现在必须要多睡一会儿。 三人一张被子,现在被子被宫侑卷走了,宫隼往边上蹭蹭,钻进宫治的怀里,小脚踩着他的肚子,比被子里还暖和。 宫治也抱住钻进来的‘暖宝宝’,两人报团取暖,很快就睡了回去。 宫侑:“……” 他咬咬后槽牙,把身上卷得乱七八糟的被子扯开,捂着屁股站起来。 这个房间是宫隼的,房间里的床也是很小一张的单人床,刚才宫侑被挤下去,现在面前这两个人睡起来瞬间宽敞太多,看上去舒服极了。 宫侑羡慕。 宫侑嫉妒。 宫侑重新挤上床。 …… 宫妈妈推门进来,入目就是床上那一坨。 宫侑宫隼宫治.zip 宫妈妈:“……” 妈妈不理解,但妈妈开始思考周末去趟家具店,买一张兄弟三人能睡在一起的大床吧。 - 宫隼感觉这几天哥哥更忙了,忙得连放学都没有时间来接他。 高桥布的哥哥因为是队长,也很忙,这个月开始,两人就变成保育室每日的留守儿童。 窗外的黄昏照进来,两个人的身影在保育室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宫隼拎着小哑铃,已经像喝水一样简单,一边说:“我哥哥最近都是天黑了后才来接我。” “我哥哥昨天晚饭前才来接我。”高桥布说。 两人相视,摇头叹气。 今天高桥哥哥也来得很晚。 宫隼和高桥布挥手说再见,一个人坐在保育室空旷的地上,摇头晃脑,慢慢哼着乱编的歌打发时间。 “放学喽,哥哥还是没有来,小鸟问我的哥哥在干什么,我说不要管他们啦,变成小孩跟我一起搭积木吧……” 晚上。 宫侑和宫治急匆匆赶到保育室,小智老师正抱着宫隼慢悠悠兜圈,一边走,一边轻轻拍他的背。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窗户关着,屋里比室外暖和很多。 小智老师看见门外的两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指着怀里的人。 宫隼小脸靠在老师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宫侑和宫治收拾好宫隼没什么东西的小书包,拍拍衣服,等身上暖和了,再从小智老师的怀里接过人。 宫隼靠到哥哥的肩膀上,蹭蹭脑袋,闻到熟悉的味道,又熟睡过去。 宫侑和宫治脱下外套,盖了两层在宫隼的身上,严丝合缝确保不会有风吹进去,这才和小智老师告别回家。 这个点已经没公交车了,宫侑和宫治只能抱着宫隼多走一段路去乘地铁。 毫不意外地,连续高强度训练多日的两人双双在地铁上睡着。 中途宫隼醒来过一次,听到地铁上播报的站名已经距离家有十万八千里远,又安心地睡回去。 反正也离终点站不远了,让可怜的哥哥们多睡一会儿。 …… 双胞胎最后是被终点站的工作人员叫醒的,两人带着宫隼,几经波折后终于到家。 宫隼睡了一路,现在神清气爽。 他看着歪倒在沙发上的两人,捧着宫妈妈准备的热牛奶,晃着小腿,喝一口说一句:“哥哥最近来接我都好晚哦。” “……嗯。” 对面两人连胳膊都懒得动,等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回复一个字。 宫侑撂挑子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你这两天就待在家里算了……队伍太忙了没办法……” 宫隼咕咚喝下去最后一口牛奶,咂咂嘴,又问:“哥哥的队伍为什么很忙呀?” “……” 宫侑和宫治没说话,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宫妈妈这时候过来,拿走三杯喝完了的热牛奶。 过了好一会儿,宫治才反射弧及长地短暂清醒了一下:“最近,啧,有个比赛……” 原来是有比赛。 在宫隼的印象里,竞体社团的赛前加训向来很魔鬼。 他晃晃脚跳下凳子,跑到对面,把宫侑和宫治叫醒,然后推着两人进浴室。 “辛苦啦,辛苦啦,今天隼隼来帮哥哥洗澡。” 宫侑和宫治欣慰又感动地抱着衣服进去了。 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宫隼踩着小凳子第n次差点滑进浴缸后,两人还是默默挂回手动挡,速战速决,赶紧洗完赶紧去睡觉。 两人疲惫的精神状态一直持续到比赛前几天,教练有计划有步骤地从‘魔鬼加训阶段’过渡到‘励志夸夸阶段’,宫侑和宫治晚上不困了,但变得异常亢奋。 白天练球,晚上练球,在学校练球,在家里也练球。 餐桌上。 宫隼咽下去一口菜,说:“哥哥,我想去看你们打比赛。” 宫侑和宫治忙着往嘴里塞饭:“那天爸爸妈妈都有事情。” 言下之意,没有人能带你来。 他们要跟着队伍集体出发去体育馆,也没有办法带着宫隼一起。 两人很快吃完饭,才休息一会儿,又拿着排球去院子里了。 宫隼慢吞吞吃完自己面前的这份。 “谢谢妈妈,我吃好了。” 说完,他爬下餐桌,搬了一把凳子去客厅,站上去,用座机拨打出一个号码。 - 周六,体育馆。 高桥哥哥茫然地走下公交车,身后串糖葫芦似的跟着三个小孩。 篮球项目的预选赛上周刚结束,队伍成功晋级,作为队长的他也终于迎来了一段来之不易的小假期。 然而假期的第一天,他就被一通从天而降的电话打乱了计划,重新回到上周刚来过的体育馆,单纯来陪边上的这三个小孩。 裤脚被人拽住,高桥哥哥低头,看见三个豆丁大的小孩围着他。 高桥布:“哥哥,谢谢你陪我们来。” 宫隼:“哥哥,你现在热吗?呼,呼,给你吹吹。” 渡边植:“哥哥!哥哥!” 高桥哥哥心花怒放,一下子幸福得找不着北:“来来来,往这走,这边,哎呀,这个地方哥哥最熟了,哥哥带你们去视野最好的观众席!” 待在家有什么好的,待在家弟弟又不会一天到晚黏着他,还是出门好啊,出门有三个! 高桥哥哥带着三个小豆丁,在观众席视野绝佳的位置落座。 高桥布坐在哥哥的怀里,边上太多的陌生人会让他没有安全感,宫隼和渡边植分别在两侧坐下,把小布丁保护起来。 “这些哥哥姐姐们是做什么的呢?” 他们边上有好多穿着稻荷崎校服的本校学生,手里拿着喇叭一样的东西。 “是我们学校的啦啦队,专门为比赛的队伍加油鼓劲的。”高桥哥哥说,“我上周比赛的时候他们也来了。” 说到这个,他突然反应过来:“是哦,为什么你们上周没人想到来看我的比赛?” 但这周却非要拉他来看排球部的比赛? 高桥布安慰他:“哥哥,小隼教过我,有时候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多想,反正想通了对自己又没有好处。” 高桥哥哥:“……” 宫隼无辜看天:“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22、第 22 章 宫侑和宫治跟在队伍后面,一进场就感受到来自稻荷崎啦啦队声势浩大的应援。 其中还掺杂着几个格外突兀的喊声。 两人循声寻找,看到不远处挤在栏杆后的两个小屁孩。 宫隼怕宫侑和宫治看不到他,使劲踮起脚:“哥哥!哥哥!” 渡边植在旁边喊:“你们的宝贝来看你们比赛啦!” 高桥布怯怯地躲在后面,学着两人的样子,弱弱地朝他们招手。 宫侑和宫治自动忽略后面那个大的,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高傲地抬了一下手,扭头目不斜视地开始热身。 宫侑撑腰压胯,展现傲人的大长腿。 宫治背手拉伸,展现流畅的前臂肌。 …… 期间队友路过,面露茫然:“搞什么,在走秀吗?” 一个前辈走过来:“嗐,弟弟今天过来看比赛了,忙着展现男子气概呢。” 此时,看台上的宫隼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摇摇头。 哎,好装啊。 预选赛第一天,县内的队伍基本都到场,几个队伍同时开始比赛,看台上各个学校的啦啦队纷纷发力,气氛很快带动起来。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今年开头运气不是很好啊,对面学校那个主攻手个子也太高了吧。” “我们的首发里有好多都是新生,今年可别是刚开头就被人一把带走啊。” “难说,一年级生才进来多久,也不知道排球部的教练是怎么想的,要是一轮游今天不就白来了。” 宫隼呲溜一下从栏杆滑下来,手脚并用爬上座位的台阶,来到那几人面前。 几个穿校服的学生看到跟前的小孩,愣了一下,弯腰问他:“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宫隼昂首挺胸:“我哥哥很厉害,他们有好多奖杯和奖状。” 那几个学生茫然:“啊?” 宫隼指给他们看:“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就是我哥哥,他们上高中之前就一直在拿奖了,哥哥你们有拿过奖吗?” “……没,没有。”顿了顿,他们忍不住辩解,“但是我们也不打排球啊。” 小布丁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悄悄在他耳边说:“哥哥,这个我知道,小隼告诉过我一句话,叫懂的越少话越多。” 高桥哥哥:“……” 轻轻捂上弟弟的嘴。 “好吧。” 宫隼象征性地拍拍几人,安慰道:“那这也不是你们的错。” 莫名其妙变得有错的几人:“……?” “好好看比赛哦。”宫隼一本正经地把手放在嘴边,做一个拉好拉链的动作,“小嘴巴,闭起来。” 他转身就走,站在格外高陡的台阶,思考两秒,又跑回来。 朝几人伸手:“哥哥们请抱我下去吧,求求了,谢谢哥哥们。” …… 宫隼重新回到栏杆边,收获两个迷弟崇拜的眼神。 小哭包和小布丁用星星眼看他。 宫隼摇头晃脑地教他们:“这个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两人小鸡啄米地点头,表示学到了学到了。 旁边三个目睹全程的小姐姐被可爱到,一人分给他们一只小喇叭。 这个东西之前没见过,小孩子瞬间爱不释手。 小植把圈更大的那一边罩在自己脸上,另一头对准宫隼:“喂喂喂,呼叫小隼,呼叫小隼。” 小隼有模有样地举起喇叭:“小隼收到,呼叫小布丁,呼叫小布丁。” 小布丁声音小的像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收到,收到……” 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 场上。 宫侑刚托出去一个完美的二传,四周传来一阵惊叹。 他臭屁地理了理刘海,翘着下巴去看观众席。 宫隼拿屁股对着他,把喇叭当对讲机:“哔哔哔——网络故障,网络故障,请重新链接——” 宫侑:“……” 这人今天到底是过来干嘛的? 很快,三人玩累了,终于坐下来好好看比赛。 稻荷崎后半场发力,两个队伍的分数正在慢慢拉开。 旁边的啦啦队在指挥的示意下哗啦啦站起来喊口号,宫隼三人也立马举起喇叭跟着喊。 高桥哥哥看着三个圆圆的后脑勺,欣慰抹泪。 好歹学会如何正确使用喇叭了。 小孩子的嗓门大,声音也格外嘹亮,混杂在各种声响里也能轻易分辨。 十分钟,稻荷崎的比分跟窜天猴一样猛猛往上跳,瞬间结束第一局。 对手学校:……见鬼了。 比赛到了第二局。 对手学校换了人上场,不知怎么的,场上局势瞬间逆转,比分又被对方迅速拉开。 中场暂停的时候,稻荷崎众人路过观众席。 宫隼蹲在栏杆底下,拿着小喇叭冲队伍里的双胞胎喊:“哥哥,你们打球怎么都没打我屁股的时候力气大。” 双胞胎齐齐一个踉跄。 宫隼:“小布丁说他哥哥已经拿到县第一了,而我的哥哥居然在滑铁卢。” 双胞胎:“不,我们……” 宫隼摇摇头:“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 欻—— 双胞胎的背后腾起熊熊火光。 身后的队友纷纷被这突然的火焰灼痛眼睛。 队友:可恶,好澎湃的斗志,这就是来自兄弟的羁绊吗。 宫隼转头,扬起甜甜的笑容朝他们道:“哥哥们也要加油呦。” 队友幸福得找不着北:“好的好的好的……” 队友:啊,是弟弟酱,想偷。 …… 排球部的教练正绞尽脑汁在组织语言,结果就看这群人下场走到一半,转头又回去了。 教练:……? 喂,回来! 我花了一次暂停的! 下半场开始,只见稻荷崎的比分哗啦啦往上涨,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迅速反超,拿下第二局。 对手学校:……见鬼了! 宫隼爬起来,拍拍屁股,深藏功与名。 与此同时,啦啦队负责人看着宫隼悠闲走远的背影。 负责人:呦西,发现一个好苗子。 …… 当天的比赛结束,高桥哥哥带着三个小豆丁挤在人群里出去。 最后他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宫隼紧紧扒住他的裤腿,四人跟圣诞树一样挤出去。 他们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看见从走廊尽头走出来的排球队众人。 宫隼立马放开抓住裤子的手。 宫侑和宫治远远看见跑过来的宫隼,蹲下来,伸手敞开怀抱。 虽然之前很无情地拒绝了他想要来看比赛的请求,不过宫隼想尽办法也要跟过来的行为还是让哥哥们很受用。 弟弟毕竟是弟弟嘛,弟弟……嗯? 宫隼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从敞开怀抱的亲哥中间穿过,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两人,最后刹车停在另一道身影前。 宫侑回头:? 宫治回头:? 宫隼扒住一个高挑清冷的少年,开始吹彩虹屁:“哥哥,你打球好厉害啊!” 宫侑和宫治:“……” 角名伦太郎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低头看见脚边的小萝卜。 小萝卜一蹦一蹦的,得把脑袋仰到最高才能跟他对视上。 “哥哥你可以抱我吗?”小萝卜朝他伸手。 角名伦太郎正要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就见臭着脸的双胞胎走过来。 宫侑凶巴巴:“你这个小孩怎么随地大小哥啊?” 宫治:“呵呵。” 宫隼朝两人做了个鬼脸,扭头跟条壁虎一样抓着人家的裤子往上爬。 角名伦太郎死死揪住裤子,生怕被这孩子一不小心扯下去了,赶紧把人捞上来抱住。 宫隼坐在他怀里,一边模仿他刚才在赛场上的样子:“哥哥,你刚才这样,再这样,太帅了!想学!” 宫侑把脑袋挤过来,指着自己:“我的你不想学?我的更帅啊好不好?” 宫隼把他的脑袋推开:“你又不教我,略略略,不跟你学了。” 接着一脸期待地看着新哥哥。 角名伦太郎耸肩:“你还太小了,要先学会怎么打排球才能学其他的。” 宫隼枯萎。 “哎呀。”老大哥队长看不下去了,“你们也真是的,小孩子的兴趣要从小培养的,想学就教教嘛,孩子还不会打排球,教他怎么打不就行了……来,让哥哥抱。” 宫隼感动地钻进老大哥队长的怀抱:“就是就是!” “不过你哥哥平常社团活动是挺忙的,教不了你太多也在所难免的哈。”队长稳当当地把人抱住,“走吧,请你去旁边的面馆吃饭……呦这里还有两个宝贝呢,一起一起。” 篮球队队长乐呵呵跟上。 排球队队长觑他一眼:“你谁啊?你那份自己付哈。” 高桥哥哥:“……” 宫隼趴在队长的肩膀上,偷感十足地左看看右看看,趁其他人不注意,给高桥哥哥递过去两枚500円硬币。 高桥哥哥感动地落宽面:“谢谢你。” 宫隼摆摆手。 嗐,别客气。 反正是从他俩哥的存钱罐里抠的。 23、第 23 章 他们去的拉面馆就在街对面,店里人不多,一行人三三两两分散着坐下。 宫隼被宫侑和宫治夹在中间,小植和小布丁坐在对面。 宫治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布丁头小孩,这孩子怕生的不得了,这会儿也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哥哥和朋友的中间,时不时偷偷抬头看他们一眼。 宫治摸了摸下巴,尝试不留痕迹地挂出一个和善微笑。 小布丁抬头看到他的笑容:“……” 他低头,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埋下去…… 宫隼埋着的脑袋从菜单里抬起来,不赞成地对宫治说:“哥哥你不要故意吓他。” 宫治:“……我真没。” 另一边,小植问宫侑:“小隼哥哥,小隼说你打排球很厉害,这是真的吗?” 宫侑挑眉:“这还能有假?” “哇。”小植迫不及待地问,“所以哥哥你也奖杯多到放不下只能堆在杂物间,哪个用来当果盘也得犹豫很久,证书一叠又一叠,给小隼画画都用不完吗?” 宫侑:“……?” 宫隼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旁边的宫侑,戳戳他的肩膀:“哥哥你怎么自闭了?不要难过,先振作起来吃点东西吧。” 老板上菜速度很快,几人的面前很快端上来热腾腾的拉面。 宫侑和宫治刚结束一场消耗巨大的比赛,这会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用4.0倍速叽里咕噜完“我开动了”,夹起面条往嘴里猛塞。 对面,高桥哥哥拿餐巾纸叠在小布丁的衣领,又向老板要来一个小碗,接出来一点面条和几勺汤,吹凉了些,才放到小布丁的面前:“好啦。” 宫侑和宫治:“……” 嘴里的面突然不香了。 宫隼的手有点小,他笨拙地拿起筷子,在碗里捞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夹起一块叉烧,刚放到嘴边,筷子突然就被抽走了。 他眼睁睁看着叉烧掉回了碗里。 宫隼:? 宫侑和宫治嘴里嚼着面条,一人叠纸巾,一人夹面。 两人粗糙地帮宫隼夹好一小碗面,推到他面前:“好了,吃吧。” 宫隼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筷子。 这会儿工夫,高桥哥哥又帮小植夹好一碗面,见两个孩子都好好吃上了,这才拿起筷子享用自己的那份。吃了一会儿,又帮两边小孩的碗里夹点新的。 这一大两小的吃相都格外斯文。 再看对面。 宫侑和宫治:“唏哩呼噜……” 宫隼嘟着小嘴,一点一点嚼完一根面条,小碗很快就空了。 他敲敲空碗。 宫侑和宫治无人注意,蒙头继续:“唏哩呼噜……” 宫隼无语地推开小碗,咂咂嘴,把那碗比脸还大的拉面挪回自己的面前。 …… 宫侑和宫治和宫隼:“唏哩呼噜!” 三人端起碗:“咕咚咕咚咕咚,哈——” 大口吃面,大口喝汤。 爽! 当时坐在边上的队友锐评:谁跟谁是一家的简直一目了然。 - ih的地区预选赛持续了四天,宫隼每天都会去。 稻荷崎排球队毫无悬念地拿下种子权,等待几个月后前往东京打全国赛。 预选赛简单放松过后,宫侑和宫治就进入了新一轮高强度的训练,每天回家都很晚,宫隼也干脆在家休息几天。 他待在家里没事干,天天牵着耶耶往小植那跑。 但他跑得再勤快,也还是没能见到渡边爷爷。 宫隼每次过来,都会看到一双大人的鞋子摆在同个地方,已经一个月了,这个人比他的心要虔诚太多,宫隼甘拜下风。 他干脆拿着排球,天天在后院里自个儿学。 有时候叫上小布丁,三个人就窝在一起看dvd,看完就照葫芦画瓢跟着练。 练了一个星期,好歹会连着垫几个球了。 小布丁露出自己一片通红的手臂:“打排球好痛哦。” 宫隼低头看,自己白嫩的皮肤上也布满了红点和淤青,有时候追着球跑不小心摔倒,腿上和脸上也会添点伤。 “小隼的哥哥和小植的爷爷也是这样学排球的吗?” 小植仰着脑袋回忆,半晌摇摇头:“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爷爷打排球了,我不记得了。” 宫隼想起昨天宫治还在帮宫侑贴膏药:“他们每周都会受伤的,而且手臂每天都是这个样子。” 他指指小布丁手臂上惨烈的痕迹。 小植和小布丁发出由衷佩服的感叹。 “为什么这么痛也要每天打排球呢?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小布丁垂下脑袋。 宫隼在他的面前蹲下,一脸认真:“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获得的快乐会比痛苦要多好多。” “可是我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但是我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如果不喜欢,我还能继续和你们打排球吗?” “当然!”小植坐在排球上,跟着排球摇晃自己的身体和脑袋,“你可以一直打排球,直到你找到自己更喜欢的事情。” 一周后,宫隼和小布丁再来到渡边家的院子里,发现以前只有小植一个人玩的那些玩具都被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架矮矮的球网。 木头削成的柱子深深插进土里,尼龙绳编织出长长的网。 那天回家前,宫隼和小布丁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出果冻和棒棒糖,认真摆放在那扇低矮紧闭的木门前。 “谢谢爷爷帮我们做球网。” - 又过了几周,宫隼三人已经能打得有模有样,只不过小孩子的身体素质跟不上,总是才刚开始一会儿就累得不行。 宫隼向宫爸爸要来一双新的运动鞋,开始每天早上都牵着耶耶出门跑步。 等到周末,就赖在宫侑和宫治的身后跟着两人跑。 哥哥们的腿长长的,步子大大的,他的腿短短的,步子小小的。 刚跑出去十米。 宫隼在两人的身后挥手:“哥哥再见~” 宫侑和宫治:“……” 两个人只好折返回来,慢悠悠跟在他后面。 宫隼重新给自己鼓劲,深吸一口气,迈开小腿,嘿咻嘿咻跑在前头。 与此同时。 一辆自行车从三人身边驶过。 一只猫从三人身边路过。 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从三人身边经过。 …… 宫侑受不了了。 “不行,这个速度都跟走路差不多,哎呀我先走了。” 说完,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隼的视线尽头。 宫隼现在的小身板实在太弱了,他接着乌龟爬一会儿,累得不行,和宫治在路边停下,抱住冰凉凉的柱子不动了。 宫治气定神闲,用脚尖戳了戳宫隼撅起的屁股:“去不去吃东西?” 宫隼一边喘气,一边坚定地摇头:“哥哥,我出门是为了锻炼身体的。” 五分钟后,新开的饭团摊前。 宫隼嗷呜一口,咬下热气腾腾的三角饭团。 宫治跟他说:“不要告诉阿侑。” 宫隼美滋滋地应下:“不告诉,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