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新婚》 1、. 四月,申城入了春。 坐落中山路的一家privateclub,上世纪巴洛克建筑风,主立面朝东,视野开阔,远观浦江,是一众年轻女孩们集聚下午茶的优先地。 “哎,你们听说了吗,傅家那小少爷,有人看见他昨晚和一个陪酒女搞一起了。” “真的假的,傅小少不就是和初梨订婚的那个吗?他们都快举办婚礼了,怎么突然搞七捻三。” “肯定是傅小少受不了初大小姐的脾气,把她甩了呗。” 五个人围坐在弧形桌前,一群普通话混杂着洋泾浜的口音你一言我一语,对初大小姐的新八卦讨论得津津有味。 平时关于初梨的八卦局限于她新提的尚未上市的包,或者拍得珍藏级珠宝。这些事对花钱如流水的初大小姐来说,不稀奇不古怪。 可她被男人甩这件事,是绝无仅有的八卦。 沪圈人尽皆知,初梨是初家最小最受宠的千金,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哥哥,还有个稳坐富豪榜的外公,自小是家里的掌中宝,在众星捧月中成长,这辈子除了冰美式没吃过别的苦。 哪想,二十二岁这年,要添一笔被男人甩的记录。 谈起被甩的原因。 大家无非觉得她光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却不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又作又娇,偶尔远观尚可,谁有那么大能耐,敢娶回家当祖宗供着。 几案熏铃兰香氛,盖不住满屋的脂粉气。 众人抿了口锡兰红茶,继续笑侃。 “要怪就怪初梨没有眼光,傅家那么多少爷,她非看上不学无术三心二意的傅小少。” “还不是因为傅小少是老爷子得宠的嫡孙。” “嫡孙有什么用,傅家现在的家主不是傅小少的二哥傅祈深吗,我要是初梨,不如直接选择家主。” “呦呦呦想得美。”一人说着,挽过身侧黑裙女孩的手腕,“傅祈深是我们落落姐早就看上的,哪轮得到你的份儿,落落姐你说对吧。” 沪圈上流名媛茶会,看似随意入座,实则主次位分明,一目了然看出谁瞩目。 拱形窗带来浦江掺杂春寒的风,拂过苏沅落耳际的碎发,托出一张无瑕的面孔,她今天衣着l家最新春夏长裙,全妆,坐姿优雅,举止大方,一眼教养得体的名门闺秀。 苏沅落捻发,低喃笑语:“侬勿要瞎讲哦(你别瞎说)。” “呀,落落姐害羞了,不给说呢。”旁人打趣,“那咱们讨论初大小姐吧,这一天过去,怎么不见她在群里冒个泡,不会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吧。” 话音将将落下。 旋转楼梯口,一盆摇曳的散尾葵后,兀然走来一个倩影。 众目睽睽,刚才大肆议论的女主角大驾光临,步伐款款,单手拉开空闲的一把椅子,坦然落座。 提香红桌布上应景摆置三层铜金色点心盘,最上层的三文鱼青瓜三明治冰雾幽幽,下两层是榛巧和柑橘慕斯。 下午茶会的话题很投入,一片点心无人所动。 初梨手指托着慕斯杯,一口咬下上面果块,唇间沾着明艳的奶油,吃相很不“大家风范”,随性又从容,拖长尾声,“哦?你们不是要讨论我的吗,怎么没声音了?” 刚才唠得最起劲的女孩往苏沅落位置挪了挪,以求庇护和站队。 由于长辈生意缘故,千金小姐们表面大多维持友好关系,建了个塑料姐妹群,实际上以苏沅落和初梨为首,分为两个不对立的党派。 在场除了余瑶,其中三个人都是苏沅落的小跟班。 余瑶不是土生土长申城人,老家在小县城,她爹十几年前搞房地产发了一笔,在浦区落户,费大番功夫堪堪融入这边的商圈。 老爹根基不稳,余瑶不敢随便得罪人,来茶会仅仅是充个数,早就想要向着初梨说话,不得话语权,看人过来,腰板不禁挺直。 另外三个挤眉弄眼,刚才话说爽了,实际上没人敢得罪初大小姐,申城上至基建医疗轻工,下至服装珠宝餐饮,皆躲不开她家,如若不想父辈生意受到影响,不能和她撕破脸。 苏沅落没帮她们说话,淡然抿了口咖啡,表明界限以及自己不屑背后说坏话的态度。 三人只好自己圆场,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尤其是乔家姐妹,假惺惺招呼笑,“哎呀呀,这不是我们大美人梨梨吗,怎么突然过来啦。” 一夸二捧,再装腔作势转移话题。 “你们在群里不是说下午有个茶会吗?”初梨咬到慕斯里的甜夹心,拧眉放下,淡然擦擦唇际,“我刚在附近逛完街,顺便过来看看。” 这话,鬼信。 她今日里穿的是前所未有的素净,压根不像要逛街的样子。 了解初梨的人都知道,她的穿衣风格可以判断出她一天心情的好坏。 倘若她一天穿的花里胡哨,珠光宝气,说明心情极好。 如果像现在这般,随便捡了个破洞牛仔裤和长衫换上,说明心情不咋地。 衣着这样随意,那张明艳的脸拎在全妆的美人圈里照旧能打,懒得扎起的茶棕色卷发松松软软地铺在薄肩上,托着一张无可挑剔,明艳白皙的巴掌脸,一双水雾眸晶莹剔亮,颦笑间尽显天生的骨相美感。 以前,小姐妹们会感慨羡慕下这张漂亮的脸蛋。 现在,脑子里蹦出的观点默然一致——啧,这么漂亮怎么还被男人甩。 当事人来了,自然没人蛐蛐,虚情假意聊了些其他话题。 初梨被那点心甜腻得慌,没待太久就走了,撤的时候,余瑶屁颠颠跟在她后面。 “梨梨哎。”余瑶拽她胳膊,压低的口音半生不熟,“我跟侬港(你讲)吼,她们刚才说你说的可过分啦。” 初梨长指展开墨镜,“说什么。” 余瑶一五一十背给她。 那几人说这些话时压根不怕初梨会知道,不然不会当着余瑶的面唠,私底下建个群蛐蛐得了。 她们就是让初梨知道,她和傅小少的事情闹出很大动静,沪圈各个圈里都在讨论,傅小少的照片都是群发的,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知道她被甩的笑话,让她前呼后拥的大小姐形象一落千丈。 余瑶好奇:“梨梨,傅子越真的出轨了吗?” 想起这事,初梨心烦气躁,昨天晚上她和傅子越明明约好一起吃饭的,结果他爽约被朋友叫去pluto喝酒,之后她刷到他那些狐朋狗友发的朋友圈,其中一张便是他和一个陪酒女勾肩搭背去房间的照片。 余瑶也看到那些转疯了的朋友圈内容,“只是照片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吧。” “那如果我今天早上给他打电话是那个女的接的呢?”初梨吸了吸鼻子,没像她们说的那样躲在角落里哭,但此刻她的心情不爽到极致。 “这太过分了。”余瑶惊叹,“你婚纱备了,婚房定了,嫁妆全了,和你结婚还能得到两家在事业上的支持,他脑子瓦特啦,居然去泡一个陪酒女。” 这正是话题火热的原因,倘若他出轨对象是一个同等家世的千金小姐,这瓜就和普通出轨瓜没什么区别,偏偏傅小少选择一个样样拿不出手的陪酒女。 “梨梨,你别太难过,男人嘛,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余瑶安慰道,“我听他们说,傅家还有其他人,你们家要是非要和傅家联姻的话,你完全可以选择别人。” 泊车员帮忙把车开到门前,初梨站在台阶前迟迟不动,高挺细巧的鼻梁上架着副墨镜,看不见眼眸情绪,耳朵和脑袋放空。 “梨梨?”余瑶伸手在前挥挥,“你听见我说的话吗?你在想什么?” 初梨回过神,简短道,“没。” “你不会还在想着傅小少吧?”余瑶叹息,“我也蛮好奇,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看上的。” 初梨不想他,是在想自己这些年的名声,以后她和初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以前眼瞎。”初梨撇嘴。 她到底看上他哪一点?除了小时候他曾经救过她一次,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结果现在一出手就拉了个大的,他出轨的消息如同炸.弹一样,炸遍整个沪圈。 事到如今,他们婚事必然终止,看两家打算如何处理。 她外公外婆和傅家老长辈有几十年的交情,生意上一直有所往来,如果取消婚事的话,怕是很多商务都变得棘手。 两家都为这事费心神,傅子越倒好,到现在没个动静,连个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估计昨晚喝多了,现在还躺在那女的床上睡觉。 - 行车临近华庭壹号庄园,空气渐渐渗着花树的清甜。 政府先前公布限价令,华庭壹号尚未对外出售,这处房产是初梨外公黎老自留的,维多利亚古建筑风,主厅挑高八米,加剧时间和空间的纵深感,元素繁多却精致,细到每块大理石,沉积岩都是亲自过目挑选过的。 初家早些年便在外滩滨江购置多处房产,顶层复式,老洋楼,花园别墅应有尽有,后来初梨的父亲初昌因为开拓北城市场,常年不在申城,初梨在翡冷翠留学,初母觉得家里一个人住着冷清,带着一众阿姨搬回娘家。 这正合黎老的心意,老人家最信风水,开放时期后赶上一波股市热潮,千禧年踩地产风,事业扶摇直上,其对外的名言是家庭和睦是生财之本。一大家子住一块儿,才能协调和谐的阴阳磁场,椿萱并茂,棠棣同馨。 除了在国外的哥哥初野,其他和黎家相关的人都住在这边。 初梨的车停下,刚入园子,管家撑伞迎接,“小小姐。” 这天紫外线指数低弱,但气候干燥,晒多了有损皮肤屏障。 初梨摘了墨镜,“姆妈呢?” “夫人一直在等你。” “阿爸回来了吗。” “初先生还没有。” 管家没继续说下去,初梨知道,家里就妈妈一个人,其他人都在外忙着,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她在玄关处踢掉鞋,没见着人就嗲声嗲气喊起来:“姆妈~” 她的妈妈黎兰晴女士,母女一样的娇贵,爱漂亮,在家有在家的精致华贵,发髻要用上等珠翠钗固,米色套裙收敛腰身,衣着雍容,面态语态和年轻人没两样,吴侬软语细声细气的。 “回来啦。”初母招呼女儿来坐,“今天外头风大,你还穿的这样少,冷不冷。” 招呼阿姨端上两杯热乎乎的玄米茶,捧起一杯递给女儿,“见到子越了吗,谈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和你解释清楚。” “别提了,我压根就联系不到他。”初梨忘了喝茶,这会儿刚好抿一口解渴,清甜的嗓音嘟囔,“我微信给他留了言,说了退婚的事,他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子。”初母满眼失望担忧,“看来这婚怕是真的得退了。” “怎么啦,难不成还有反转吗。” “还不知道。”初母解释,“傅家那边下午传消息过来,说想和我们家详谈。” 对这样的事情,傅家先口头上表达歉意,再会派人过去处理这件事,给初大小姐一个交代。 这事儿传播太广泛,得派人过来压压风头,之后再对两家联姻的事情作打算。 初梨诧异:“老爷子亲自来申城处理吗?” “哪能,傅老爷子比你外公还忙,抽不开身。”初母说,“听电话里的意思,是让子越的二哥过来处理。” “他二哥……?” “傅祈深,你们小时候应该都见过面的,你忘啦。” “小时候的事情我哪记得。” 初梨十岁之前她随父亲在北城居住,常和傅家走动,后来被外公接回申城就不大见面了。 再说了,傅家光直系就有几十口人,她只对傅子越印象深刻,其余人的面孔早已陌生。 至于傅子越的二哥,没有任何印象。 “他二哥能处理好吗?”初梨嘀咕。 “应该可以的,傅祈深现在是老爷子指定的家主,很早就帮着打理公司了,处理这点家常小事肯定没问题。”初母安抚,“希望他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2、.. 三天过去,初梨没收到傅子越的消息。 傅家那边言而有信,前天打电话过来约了会谈时间,就在今晚,初梨想到这事就烦,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人念念有词。 “三天了,温度高一点,我给白云种的猫草都能发芽。” “难道他就这么不想和我结婚吗,我很差劲吗?” “啊不对,不是我差,是他眼睛瞎了。” 进行长达五分钟的自言自语后,规矩守在办公桌旁的周助理捧着一沓厚重的资料,不声不吭耐心等待大小姐抱怨结束。 作为助理她有必要提醒大小姐一句。 傅小少之所以没给您回消息。 是您之前把他拉黑了。 当然这些都是开脱之词,傅小少如果真的想联系初梨的话,有的是方法,微信被拉黑还有电话,电话被拉黑可以借别人的号码,就算所有号码被免打扰,他更可以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可惜这些通通没有,难怪大小姐会不高兴,工作时间都要说上两嘴。 初梨本来不想把这个人放脑子里过一遍的,看到周助呈上来的规划中有一项是打算dazzlingli珠宝品牌店入驻新区的弗盛商场,拿下客流量和位置最佳的招牌旺铺。 傅家为弗盛广场建设的投资主力,为自家人开条捷径应当不难吧,但如果她和傅小少的婚事告吹,这怕就难了,别说旺铺,dazzlingli这个新创不久的珠宝品牌,能否入驻都是个不定数。 家里对初梨从来没有硬性要求,商业管理和金融投资这块有她哥哥和小姨顶着,她如果对商务不感兴趣没必要硬学,有句话说的好,不怕富二代败家就怕富二代踌躇满志,日后祖辈父辈老了,大可找职业经理人,又或者她生个小继承人,总之人没必要吃没必要的苦头,她完全可以做一条咸鱼,何必去吃工作的苦。 于是初梨随心所欲学了珠宝设计,在佛罗伦萨珠宝设计学院念书的时候,本想创立自己品牌,外公怕她对管理吃力,干脆收购一家口碑不错但资金链断绝的珠宝公司,把现成的摆到她眼前供她这个咸鱼老板挥霍。 相对于实体经济和娱乐圈游戏,她的事业发展缓慢但平稳,珠宝以口碑,名声,稀有度为底,加以炒作,初家不倒,dazzlingli就不会倒。 想向上攀升的话颇有些难度,到底比不上百年老店或者知名品牌,前期挂着初大小姐的名头打响招牌,扩展度一般,只是个小众品牌。 初梨想要拓展知名度,想要稳定发展,拿下傅家的旺铺是第一步。 现在未婚夫吹了,这商铺跟着一起凉凉。 余瑶说的话她回去想了想,没搞懂傅子越撇弃她选择一个陪酒女的理由,倘若真的是不小心暴露男人本性,这三天大可以懊恼找她求和。 可一直没动静。 她只能承认,他是真的不想和她结婚。 cbd大厦高耸入云,二百度玻璃幕墙日光直照,平静惬意的午后,靠着米色真皮办公椅的初梨困意正席卷,被周助的汇报声打断。 “大小姐,楼下有人找。” 她打着哈欠,上班真累,看合同真累,读报表也累,只想去她宽敞舒适的休息室睡个午觉。 云厦的二十二层,对应她今年的年龄,是划给她的办公区,作为品牌老板,她的办公室自然要最好最大的,当时花了两个月时间翻新,把原老板的书柜区,待客区,换成休息室,化妆室,还有更衣间。 一个总办,三分之二的地方,是她的个人摸鱼区。 不摸鱼区也舒适得很,不搞黑白灰这样性冷淡又单调的色差,选择温润的莫兰迪色,主打一个公司如家的氛围。 初梨蹬掉高跟鞋,招手让助理把拖鞋拿来,“等我睡醒再说。” 周助给她拿了,话继续说:“她说她是傅小少的……绯闻女友。” 初梨换鞋的动作一顿。 - 十分钟后,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本是白领们休憩闲谈的地方,因为环境优美,反而成了网红打卡圣地。 初梨对面的女孩,衣着很寻常,样貌也寻常,浑身上下挑不出记忆点,是她生活中压根不会出现的一类人。 这边咖啡不好喝,纯苦纯涩,用的怕是陈年老豆,品不出半点香气。 初梨百无聊赖拨玩着搅动小勺,她最近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些,舍弃午休时间见这女的干嘛。 对方率先自我介绍,“初小姐你好,我叫丽丽。” 丽丽,和她名字撞音节了。 巧合吧,总归不是玩什么替身文学,像会所酒吧这类地方,大多女孩们用的都是假名,要么英文要么朗朗上口的叠字,叫起来亲切又很大众,原名撞了都是常事。 她想名字的功夫,丽丽在打量她,兴许是眼前这位大小姐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丽丽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因为初梨穿的很不正式。 既不是传统职场ol,也没有大牌堆砌的领导风范,打扮十分随心所欲,像只光泽斑斓的花孔雀,她想庄重肃穆的会议室,主位女领导一袭吊带蝴蝶裙,能在公司树立什么样的威严。 但她忽略了一点,有人天生不需要刻意塑造威严,漂亮就行。 初梨似乎压根不在意眼前人的存在,困乏得心不在焉,细长睫羽眨动,“你好,有事吗。” 丽丽有些意外。 她费尽心思找到初梨的办公区,见到人,做好被对方羞辱的准备,怎么都不想是现在这样和平的状态,现在的富家小姐早就不像从前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脾气暴躁,动不动拿权势压人,反而表现得优雅,很有教养。 对方甚至没有迫不及待质问她和未婚夫的事。 丽丽只好自己开门见山:“初小姐,关于我和傅少之间的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了?” “那天晚上是个误会,我们当时都喝醉了,被他朋友送到一张床上,但你放心,我们并没有发生关系。” 这到底是解释还是石锤,睡在一个床上,难道是什么值得原谅的事情,难道不是因为他喝醉了起不来才没有发生的关系吗。 不知为何,听说傅子越和其他女人厮混一夜,初梨对他童年时期的滤镜碎了一地,觉得以前再乖巧漂亮的小男孩,一旦长成随随便便就能和女人亲密的男人,就变得俗不可耐。 她神色恹恹,兴致缺缺,“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是想告诉她这个误会让他们和好,或者让她放手成全他们。 这舍出的午休时间,她务必要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丽丽语气决绝,“我知道你是初家大小姐,你们两家门当户对,以后是要联姻的,我不希望他的婚姻和事业因为我这件事受到影响,希望你能原谅她,如常举行婚礼。” 好一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这不就是手握灰姑娘逆袭剧本的小白花女主,和富家少爷共度一夜,少爷对出淤泥而不染的她一见钟情非她不爱不娶,为了她要舍弃长辈安排的联姻,要和她远走高飞,长相厮守…… 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那初梨不就是——美丽富有的恶毒女配了吗。 一般来说,拆散感情的恶毒女配下场都很凄惨的。 那她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溜了溜了。 初梨从包里摸出一张卡,夹在两指之间,准备起身的时候,对面的丽丽忽然变得紧张,“你想做什么。” 初梨茫然:“什么?” 丽丽瞪着她指间的金字黑卡,带着一股傲气,“初大小姐不会是打算给我分手费,让我离开傅少吧?” “……” 不是。 这想的太美了。 她为什么要给分手费。 她是有钱,不是傻。 再说,有送分手费的钱,她去买珠宝不香吗。 买一个毫不在乎的女的离开傅子越的筹码?利用家世将一个不爱她的出轨男人锁在婚姻里头?传出去她要被那群塑料姐妹笑掉大牙。 当着丽丽的面,初梨把小额免密的卡递给服务生,比了个一的手势。 丽丽脸色顿时难堪,这才知道,初大小姐,只是拿卡结账而已。 现在移动支付很方便,但初梨不喜欢去柜台等候付账,秉持着能麻烦别人的事她绝不会委托自己原则。 服务生还卡后,初梨提包,走之前撂了句,语态温柔劝诫:“丽丽小姐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我这个人呢,有洁癖,拧开的水我只喝第一口,别人要是抢先喝了,那就是被污染了,我会直接扔了。” 她微笑,“你继续喝,我先走了。” 说是咖啡,更映射到人,一番谈话没讨到好处也没立个好姑娘人设的丽丽站起来想追她,“你什么意思……” 刚追到门口,被服务生拦下,提醒:“小姐,您那杯咖啡还没付账。” “咖啡?她刚才不是都付了吗。” “那位小姐付的是自己的一份,您的这一份需要您来付款。” 丽丽更怨恼,那么有钱的大小姐居然吝啬一杯咖啡,没好气问:“多少钱。” “八百,这边结账。” 她一惊,这么贵。 - 回去路上,初梨越想越觉得很好笑,“给你五百万离开他”这种俗套的桥段,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那些钱够她买多少birkin了。 只有脑子有泡的富婆女配才做这种事,而她不这样做,相当于节约了一大笔钱,她有必要用这些钱去刺激城市经济,品牌sa前些天就打电话给她留货,由于天生喜欢逛街的感觉,没有让人送货上门。 等从商场逛来的大小包扔进后备箱,天色已晚,一天这么快结束了,初梨脑子被杂七杂八的事占据着,总觉得有什么事被遗漏在脑后。 不管了,先回家。 粉色保时捷一路飞驰,车载音响dj摇摆,搁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铃声被吞没得彻底,到临近庄园的生态石路,切歌的功夫,初梨才听见家里给打来的电话,和家庭群里不断响起的震动声。 还有三分钟到家,她想着要不要回,迎面驶来一辆黑色宾利慕尚,翠绿的香樟叶遮挡,她险些没注意到,灵敏地减速,对方司机反应也极快,及时别过去,漂亮利落的摆尾和她的车擦过。 透过后视镜,初梨瞥了眼,没见过的车牌号。 富商云集,单从车型无法判断身份,大劳一抓一大把,识趣的人早就开始认车牌号辨别身份,她没看见沪字开的头就没再看下去,就算后面连的串号也显得可有可无,不是沪的,连四个八都不值钱的。 回来看见花园草坪上停了辆奔驰商务,初梨估摸是父亲在家,加快步伐兴冲冲过去,初父每次出去,回来总习以为常给她捎点小物什,满足下她小小的收集癖。 主客厅,夫妻俩正在谈事,初梨走的别门,没人注意到她。 她兴趣点落在置物架上的一把折扇,包装的拍卖编码还没摘落,扇面瘦金体,作了山雀画,湘妃竹扇骨古老又被擦得崭新,估价百万上走,她其实更偏爱珠宝类的,这种上年头的古玩,兴致乏乏,拿起来做样子扇了风。 客厅夫妻俩那头的话顺势扇到耳际。 “傅子越这事应该是尘埃落定了。”初父是北方人,音色浑厚,和妻子说话时却柔和大半,“这孩子非要整这么一出,自己声誉不保,还连累咱们梨梨的名声。我早就说过,这孩子靠不住,当初我公司出了点问题,他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在傅家一点话语权没得,梨梨倒好,偏要选择傅小少。” 这事,夫妻二人皆有印象,除了初梨自个儿,家里没人看好傅子越,虽是傅老爷子最疼爱的嫡孙,能力却比不上其他哥哥,曾凭借一己之力,搞垮几个分公司。 “个哪能办啦(那怎么办)?”初母是地地道道的申城人,不急的话一般不会在家里说吴语,丈夫是外地的,女儿初梨呢,小时候在北城过的,十来岁才接到申城,口音南不南北不北的,比外地来的假土著还要生疏。 “实在不行就按照傅家安排的那样,咱们重新再挑个。”初父说,“傅家少爷那么多,总有合适的。” “可是……梨梨她可能不愿意。”初母叹气,她并不在意外界和丈夫的吐槽,她更关心女儿以后的发展。 “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初父说,“咱们和傅家的婚约,不能说没了就没了,两家牵扯的利益太多,而且,这是老太太生前定下的婚约。” 老太太是黎老太,也就是初梨的外婆,和傅家老太太是好姐妹,几十年来,两家来往频繁,交情颇深,希望后代将情谊延续,老太太去世前还特意这一纸婚约的重要性。 本来婚约和初梨小姨黎兰桐相关,她是不婚主义,于是这重任落在小辈的身上。 傅子越出事之前这是桩美好姻缘,在婚约的前提下,初梨钟意于傅子越,婚事顺理成章。 可惜事与愿违,事到如今的情况,两家只能另想他法。 “其实我看傅祈深为人很不错,作风沉稳,谦逊有礼,比傅子越强多了。”初父评价道,“要不就换成他吧。” 十分钟前,傅祈深就在主客厅,替不争气的弟弟和初家商量退婚的事情,方方面面周周到到,细节可见一个人的办事水平,难怪不宜奔波的傅老爷子会派他过来。 初母赞同地点头,“我也很看好他,把梨梨交给这样的人,我们都能放心。” “就是这事有点突然,不知道梨梨愿不愿意把联姻对象换成傅祈深……” 初父刚表完态。 “我拒绝——!!!!!” 门外,清脆的女声忽然打断谈话。 偷听这么久,初梨终于听懂夫妻俩的意思。 居然是想给她换个联姻对象。 “刷”一下,初梨手中折扇收拢,来不及换鞋,嗒嗒走来,横在夫妻俩之间,小表情急得快扭在一块儿,“阿爸,你怎么能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我这才刚退婚,一天都没过去,你们就想着把我嫁出去。” “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觉得我没用,不想留我在家了,要我滚出去,好方便你们生三胎……”她表情像是要哭了。 “哎哟,乖囡。”黎兰晴哪见得了女儿委屈,拉拢她过来坐,一边瞪了眼丈夫,“你说你真的是,说这个干嘛,我们梨梨才二十二岁,不急着嫁出去。” 百口莫辩的初父:“……” 刚才老婆明明表示赞同的。 “是不急,我这不是提前打算吗。”初父好声好气笑,哄着那母女,“打算好了再和梨梨慢慢商量。” “不想商量。”初梨抹了把根本不存在泪珠子的眼角,闷声闷气,“我和你们说的傅祈深,一点都不熟,面都没见过。” “怎么能没见过呢,你小时候常在傅老宅玩来着。” “那……也不熟,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 “那你要不再和他见面看看,祈深可比你看上的傅子越俊美多了,他们傅家的基因都不差的。” 听说长得好看。 颜控的初梨眼眸转了一圈,嗓音软乎了些,“真的吗。”语气要比刚才犹豫多了。 3、... 下一句,初梨问:“有照片吗?” 夫妻俩对视,彼此心里都有数,没准这事儿真有盼头。 “照片没有,刚才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初父看下时间,“他刚走没多久。” “刚走啊?”初梨乍然想到迎面的宾利慕尚,难不成那就是傅祈深的车吗? 怪不得总觉得落了件事,原来是今天有人要来拜访,她心情不大愉快给忘了,把傅小少退婚事宜全权交给父母处理。 要是早些过来或者接到电话的话就能看见他什么样子。 初梨想要具体的身高体重和样貌,初父拿不出来,只知道外表很合心意。 “那他多大?”初梨好奇,“他是傅子越的二哥,那比我大多少岁。” “祈深比子越大四岁,今年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比她大了整整六岁。 也就是说他上小学的时候,她还在玛卡巴卡。 初梨小脸蛋上又不情愿了。 “年龄不是问题,要不咱们再和他正式见一面?”初父循循善诱,“没准你就看上人家了呢。” “不行。”初梨拒绝,她只是想看看人什么样,没有要和他正式见面的意思,而且一家子见面的话,不就成了商量婚事的饭局。 她拿起桌几上的平板,想从网上搜点关于傅祈深的资料和照片,名字刚输入进去,搜索一片空白。 好家伙,他的名字怎么成了违禁词了。 “他做什么坏事了吗,怎么搜不出名字?”她小声嘀咕。 “就乱说——人傅家向来行事低调,不喜欢招摇,除了金融板块,查不到其他信息,哪像你外公,搜索指数快赶超明星了。”初父说完,肩膀就被老婆推了下,又遭一记白眼,他忙闭上嘴。 初父和黎老的矛盾,三天三夜说不完,他原先就是一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攀了黎兰晴后节节高升,黎老一直看不起他,婚前一直阻拦,直到初梨出生才勉强给他正眼。初父上回公司出了点问题,黎老不施援手,幸灾乐祸远观,一老一少矛盾又加深一层。 外公没别的爱好,就爱发朋友圈,还是那种对国际开放的朋友圈,一天能发上好多条,发高尔夫,钓鱼,吃饭也拍,是个非常热爱记录生活的老头。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常被女婿拿出来说教的话柄,就是他身边的女保姆,初梨外婆过世得早,黎老没有另娶,只和一直照顾他的女保姆相好,当然老头子有精相,只给钱,不领证不给名分。 黎老自己觉得坐得直行得正,女保姆又不是年轻小姑娘,五十多岁的大妈,和他合得来,没什么不好,但初父气不过老头子先前不帮忙,有事没事就拿这事揶揄。 豪门常见的婆媳矛盾在这里是没有的,只有互不顺眼的翁婿关系。 初父和外公吵归吵,唯一默契的就是对待初梨和初母非常好,逢年过节,两男人还会因为谁送她们的礼物争个高低贵贱。 他们家是个例外,傅家就是非常笼统的百年世家,国内搜索引擎搜不出的名字,想必背景不是一般的雄厚低调,初梨换了google,才勉强找到些外国媒体报道的资料,稀稀落落的可怜,连正经照片都没有。 “什么人啊这是,英国皇室的合照我都能拍几张发朋友圈,他是哪个的太子爷,这么神秘?”初梨挫败地晃了晃脚。 “鞋怎么没脱。”初母手指过去,招呼阿姨过来帮忙脱个鞋,看到女儿磨红的后跟,心疼地吸了口气,又命人去找药膏,“哪家的鞋子把脚磨成这样子哦,让他家不要再做这款了。” 没找到想找的初梨丢开手机,“我好饿,我想吃饭。” “好好好那咱们先吃饭,你外公上次请的粤菜老师傅刚好在,来尝尝手艺怎么样。”初母附和。 初父:“老头子今晚不回来?” “阿爸在沙特谈生意呢。” 女保姆也跟了去,家里落个清静。 一家三口去的小餐厅,传统方圆桌,菜肴备的火候刚好,满满一桌,有热气腾腾的老火靓汤,也有碎冰鱼生。 老师傅给做了溏心干鲍,烧鹅花胶公,海胆戈渣,都是考验手艺的活儿,另外的天麻炖石斑和蟹黄炒芥蓝派徒弟主厨,味儿都不差。 - 初梨心情一般,饭该吃还得吃,一边抿汤,一边玩手机。 坐对面的初父也想拿手机看点新闻,被初母白眼瞪回去,老婆玩双标,只许女儿玩手机,他只能摆手作罢。 初梨看着家族群里的消息,秀眉时不时蹙起。 群里充斥着对她婚事的讨论。 在国外的哥哥初野对这件事的态度和初父一样,并不看好傅子越,敷衍地安慰妹妹几句,转头给她账户转了一千一百一十万,庆祝她恢复单身。小姨黎兰桐比较直白,刷刷刷发了长段子,替初梨把渣男骂了一通。舅舅林淅昀,也象征性过问几句,就连不常联系的一个姐姐都冒泡关问。 可见这丢脸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她被退婚的事。 当然,还有件事值得关心。 和傅子越退婚的话,两家的婚约怎么办。 初野:【傅子越出轨,和傅家的婚约当然作废了。】 做哥哥的,并不希望妹妹早点嫁出去,放眼整个申城,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上他初野的妹妹。 小姨:【那不行,两家的婚约是你外婆生前定下的,为的就是和傅家永结良缘,哪能说作废就作废,傅家不是还有其他少爷吗?让我们梨梨仔细挑挑。】 初梨:【小姨,你得为我说句公道话,我爸妈为了让我继续联姻,居然让我嫁给傅祈深,别说挑了,我都没见过这个男人。】 小姨:【没见过就让你嫁,这太过分了,大姐和姐夫怎么能这样子。】 初梨:【是啊,还说什么是为了外婆订下的婚约,可是这个婚约明明是让你去履行的。】 初梨:【小姨,你说对吧?】 初梨:【@小姨?】 刚才嘘寒问暖的小姨突然没了人影。 等饭凉了,小姨幽幽冒出一句:【你们知道的,我是不婚主义,梨梨要是不愿意联姻的话,让你哥去。】 初野:【?我是男的。】 小姨:【你外婆可没说同性不能联姻。】 【……】 推三阻四。 初梨认了,最后还得是她联姻。 聊天栏忽然弹出一条消息框。 居然是苏沅落的。 初梨和苏沅落由于年龄相仿,家世相等,长辈和外头的人总爱拿她们比较,久而久之,形成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 大多数情况,初梨是被比下去的那个。 因为大家拿出来比的是德行,修养,艺术造诣,还有给家族带来的成就利益,初梨哪哪都比不过苏沅落这个正儿八经的名门淑女,但邪门的是,每次两人一起抛头露面,她又是最吸睛的那一个。 苏沅落:【后天我哥有个品酒会,你想过来吗。】 初梨正烦着呢:【没空。】 苏沅落:【是我哥让我邀请你。】 初梨:【他自己怎么不说。】 【他怕他说了你不来。】 【你这样说我也不去。】 初梨感觉莫名其妙。 一点邀请诚意没有。 苏沅落的哥哥,苏天舟,圈子里为数不多品行兼优的大少爷,一直没谈过女朋友,据听说是因为有个暗恋的白月光,这本来和初梨没关系,最近风头传出来,她就是他的白月光。 就她和苏沅落那水火不容的状态,她可不敢当他的白月光,想必他对她也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出于保险起见,她不太乐意过多接触他。 苏天舟知道她不会过来,托妹妹苏沅落邀请,真心邀请的话肯定不是让苏沅落那样说,小姐妹之间嘛,晚上玩个场子很正常,苏沅落真想要初梨过来的话,大可以不提她哥。 人家压根没想她去,初梨更没闲情逸致品酒,家里的petrus都喝不完。 - 初梨翻遍全网,别说傅祈深的照片,个人资料都没有,在哪念的书,年龄,身高,体重都是空白,傅子越是渣男不错,好歹有张妖孽的脸。 外貌是男人招女人的硬性标准,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答应换夫婿吧。 既要看见人又不想被他看见,初梨只能套父亲的话,磨出一点关于傅祈深的零碎资料,只得知他目前傅家位高权重的继承人,很得老爷子器重。 “要不我给你号码,你约他单独见一面?”初父出主意。 “我才不要。” 她怎么可能主动约男人见面。 初梨没要号码,要了一些关于傅祈深的行程地点。 傅祈深来申城不仅是替家里弟弟商量退婚事宜,也有商务要办。 有耐心的话,去相关地点守株待兔即可。 - 初梨自个儿当然没心情守株待兔。 她把这项艰难的任务重金犒赏给秘书办的两个助理去做,让他们守在固定地点,看到北城牌号2222的车主,及时拍一张照片给她就行。 助理是直男,没啥摄影技术,用的苹果后置,这三个要素加在一起,能把照片拍帅的话,她可以承认他有点结棍(厉害)。 结果嘛,还算凑活,从助理交上来的照片来看,长相是不赖,但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又或者,和记忆中的不像。 照片和真人有差别,还得看本人才是。 整装待出发的下午。 周助一如既往面瘫脸,眼眸对女老板的衣着一扫而过,“大小姐,您确定,您要穿这个去跟踪吗?” 周助是个三十多岁较真的强力女助理,刚入职那会儿她对公司和老板非常有抱负,入职后渐渐发现老板是个草包,初大小姐除了会开高薪和漂亮打扮后,和她的理想仕途愈发遥远。 但每次她想离职,初梨就会涨薪挽留,以至于上下属一直以不太熟的方式相处。 周助每次称呼初梨以“您”开头,必然是有点阴阳意思的。 初梨低头,捻起今天的纯白迷你裙,“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最近长胖了,腰身太紧了?” 周助:“我是说,您穿得这么白,别人很容易发现您的。” “没事,我有分寸。”初梨不以为意。 不仅穿的亮,大小姐翘起的手指上闪着马尔代夫霓虹蓝的帕拉伊巴,熠熠生辉,光芒炫目,小几十克拉,丝毫不嫌累赘。 等下楼后,周助发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大小姐她,跟踪别人的车,是阿斯顿马丁db11。 那招摇过市的轰轰声,生怕别人看不见她。 周助皱眉,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初梨打听到傅祈深七点才从商务区出来,现在时候还早,她可以先找余瑶一块儿吃个晚饭。 最近的泰式茶餐厅口味实在一般,初梨只尝了口扇贝,目光时不时撇下窗外。 余瑶抿了口青柠汁,“你今晚也去苏少的品酒会吗?” “没兴趣。”初梨这才注意到余瑶今天很有少女气质,中长端的吊带连衣裙,小u领口前挂着一枚蝴蝶结小花。 她补充:“你去吗?” “我肯定去啊,听说有很多帅哥呢。”余瑶兴致勃勃,“我要是勾搭上一个当地少爷,我爸肯定要乐死了。” 其实余家很富足,闷声发大财那种,但是暴发户出身,没有德高望重的名声,余爸一直想招个有名头的女婿来撑场面。 “梨梨你真的不去吗?苏少不可能没有邀请你吧,其实他这人各方面条件蛮好的……” 余瑶絮絮叨叨,初梨忽然站起来。 余瑶瞪眸:“怎,怎么了。” 初梨看着手机里助理汇报的消息,这才六点多,傅祈深就已经要走了吗。 “我有点事。”她拎包就走,“你慢慢吃。” “诶……你去哪儿,我陪你一起。” 余瑶肚子饿着,匆忙扒拉口菠萝焗饭赶上步伐。 坐上大小姐的跑车,余瑶四处打量,“你又换车了?” 初梨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对面商务区停车位移动的宾利慕尚。 “怎么了?”余瑶压低声音。 初梨:“我要跟上前方那辆车。” “跟车?为什么,里面的人惹到你了吗。” 初梨否认,长话没法短说,忙不迭发动引擎追了上去,起速很快,余瑶身体惯性地摇晃,她急忙系上安全带,不知道这大小姐到底要干嘛。 她的表情认真严肃。 仿佛即将上演速度与激情里狂踩油门的片段。 事实上是,中山路车流熙熙攘攘,油门压根踩不下去,祸不单行,还有一辆青蓝色老头乐悠悠横在前面。 兜兜绕绕过了两个红灯和礼让行人拍照区,车流正常,初梨加快车速,跟在宾利慕尚后面。 跟到过道后,车忽然不见了。 “那车呢?”初梨困惑。 “不知道哎。”余瑶左看右看,“刚才还在我们前面来着,怎么突然不见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会吧,我跟的挺隐蔽的。” 余瑶点头,“是啊,你就差开直升机追了。” “……” 跟丢了。 只能作罢。 “时候不早了,要不我们去苏少的公馆吧。”余瑶提醒。 “我不想参加。”初梨可没兴致,“你要是急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 苏少的公馆间隔还蛮远的,马丁均速走了约摸半小时的路程,余瑶忽然叫了声。 “我看见那辆宾利了!” “在哪?”初梨定神,挡风玻璃前一片陌生,“我怎么没看见。” “在我们后面,你朝后看。”余瑶震惊,“你不是要跟踪他的吗,他怎么跟踪起我们了?还跟了这么远。” “……” 初梨回头看,那辆宾利果真就在车尾后面。 居然被他反跟踪了。 初梨急了,这要是被傅祈深发现她偷偷摸摸去看他的话,丢脸程度不亚于被他弟弟戴绿帽子。 初梨:“这下怎么办?” 余瑶:“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 初梨默默拨了周助的号码。 周助:“怎么了大小姐,车跟丢了吗。” “这倒没有……”初梨说,“但我好像被他发现了,现在他反过来跟踪我怎么办?” “您不是说您有分寸吗。” “现在无了。” 4、.... 初梨隐隐后悔,早知如此应该做个邪恶的资本家,让周助加班,带上她一起过来。 周助是外公拨给她用的,德智体全优,能文能武的万能助理,如果她来开车追踪的话,肯定不会冒然跟丢的,更不会被对方反侦察。 周助隔空给她出的主意是往人多的地方开,偌大喧嚣的申城,就算对方发现也不可能追究她。 初梨焦头烂额,语气里藏不住忐忑,“他应该不会堵我把我拖下车揍一顿吧。” 周助:“为什么这么说。” 初梨:“电影里是这样演的。” “……” - 黄昏入晚,只剩西头残阳堪堪撑在地平线上,周遭的晚霞灿烂胜似能屠万里林的烈火,一烧就是整片天际。 驶在前方的天蝎红马丁与之呼应,融为一景,车尾气染燃得愈旺,速度试图与后方车辆甩开,又局限于不够宽敞的柏油路道。 宾利车内相对于祥和,后窗下降,视线穿过层层护栏,远眺之地是一大片即将竣工的商业区,对上横穿马路上空的广告牌——预计成为新区地标性建筑的弗卡商场,占地十万平,以玻璃穹顶,星级跑道和环形巨大led屏幕和超大中庭商业区域为主要宣传风向。 驾驶座上的人熟练地调整后视镜,看了眼后方的人,“别告诉我,你这次来申城,是真的想替你那没用的小堂弟收拾烂摊子。” 估计是问题太无聊,连对方轻飘飘的眼神都没换到,汤武装模作样叹口气,他跟傅祈深做事好久了,依然摸不透他的秉性,直觉告知,事情没这么简单,傅家这位常年跑海外国际贸易,时间榨得连渣都不剩的爷,哪会为一个自小关系一般甚至和叔伯还有点矛盾的堂亲跑事。 “我觉得白哥说的不错,你肯定是为了初……” 汤武话没说完,后方的傅祈深静静打断:“还有多久到。” “噢?大概十几分钟吧。”汤武听出言外之意,“没想到你挺重视苏少张罗的宴会?” “弗盛的总工程师和主要设计都是苏家搭的桥。”傅祈深言简意赅,“你觉得呢。” 汤武没敢觉得怎样,这句是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告知别人,这次来申城,除了奉命收拾烂摊子,还为了合作,仅仅为了合作。 这和他所了解的大相径庭,不方便多问,专心开自己的车,跟寻导航继续前行,说巧不巧的,所走的路线和前方红色马丁一模一样。 “我怎么记得刚才这车就一直跟着我们,现在跑前头来了,还和我们去的地方一样?”汤武自言自语,没指望后头人回答,“看颜色是个妹妹开的车。” 目的地是苏少的私人公馆,不坐立于小区,老洋房改造,保留着红墙青砖,屋顶烟囱,园前园后,绿荫葱葱。 苏天舟在各个圈子里人缘很好,常是晚宴的主人翁,初梨曾受邀来过这里,并不陌生,车子顺利驶入后没找到合适的停车位,也没管家来迎接,怕是宾客多的忙不过来。 初梨心惊胆战坐在原位,车子没有调头,她透过反射的镜面看见宾利慕尚也在这里停下,离她们的车位距离不到五米。 “梨梨,这车也跟来了。”余瑶忧心忡忡,“这人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她只是跟他跟了一小会,他倒好,直接反跟到目的地了。 余瑶要去参加宴会,解开安全带提上包,“那你别下去了吧,怕是想勒索你的坏蛋,我去叫人把他们赶走。” “这……就不必了吧。”初梨深呼吸一口气,人在车上,什么都看不见,为了不白跑一趟,她还得看看那位太子爷的尊容。 她蹬了脚上开车的平跟鞋,拿出后座备用的珍珠带细高跟,下去第一脚踩在青砖缝隙之间,默然感慨使用次数限于五的鞋子,被她一次就给报废了。 她们俩下车的速度较之宾利车上的两人要慢很多,初梨眼神递过去的时候,对面的人似乎认出她的身份。 助理给她拍的照片上的男子和身侧人谈笑指点,“哎,那位不是你要找的初大小姐……” 这句话声音不大,余瑶耳朵小狗似的敏锐捕捉到,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两人是为了初梨而来。 她在初梨背后当了这么久小尾巴,对她身边情况再了解不过,逛街被要微信是司空见惯的事,过分的还有痴汉偷拍,跟踪,社交平台更是一堆月薪两千的穷酸男问娶她要多少彩礼钱。 哪怕不和他们接触,都让人觉得是一种骚扰。 眼前这两位,大概就是想要搭讪的痴汉。 不过他们俩的颜值要比普通痴汉上乘多了,尤其是从后座下来那位……余瑶多瞄了一眼,印象再次加深,带着些许震惊和诧异,忍不住打量,好俊朗的面孔,圈子里帅哥很多,都是港姐嫩模综合出来的美丽基因,却忽然在这一刻没了可比性。 这样的帅哥应该不是痴汉吧,也许跟踪她们是有其他苦衷呢。 余瑶摇头,是她见识少了,怎么以貌认人,像初大小姐就不会这么肤浅,她试着叫两声:“梨梨?” “……”没回应。 “梨……?” 初梨凝视他们的时间更久。 刚开始是看向驾驶车门边的男子,因为他就是助理给她拍的照片的男主人公,五官端正年轻,说得过去但并非她的菜,而旁边那位……只看一眼,好像唤醒她记忆中的面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过了傍晚,庭院灯珠白色光线影影绰绰打下,男人侧颜隐匿于昏暗,愈衬高挺的鼻骨,下颚线清晰利落,墨色双眸坦然得讳莫如深。 初梨和这张面孔并不是十多年没见,初傅两家常常往来,聚会多多少少上会过面,但她对他毫无印象,不是对帅哥免疫,是在过去的时光里,她的眼里只出现傅子越。 之所以能在脑海里闪过很久以前,关于傅祈深模样的记忆,是他曾经也是这般淡漠疏离的眼神,毫无温度只将举止划在礼仪之内。 小时候的初梨,每天都打扮得像个小公主,有一次穿白色的蓬蓬裙,漂亮精致得像童话里的娃娃新娘,大人心血来潮打趣要她当傅家的小媳妇。 她记得很清楚。 不知谁打诨说让她嫁给傅祈深。 她看了眼清瘦的陌生少年,吓得哭着跑到傅子越跟前:“我不要嫁给他,我要嫁给子越哥哥。” 她真的吓得不轻,所以对这一幕印象格外深刻,就连余光带过的清瘦少年沉冷的眼神都如此清晰,仿若寒冬深夜下的冰面,平静之下藏着绝对的幽暗骇浪。 傅祈深那年不过十几岁,被她无情抛下择他人后的耻辱,旁观亲朋好友们彰明较著的嘲笑,竟淡然收敛,无动于衷,有着诸多长辈都不曾有的隐忍。 童言无忌,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不想嫁给除了傅子越以外的任何人,在初梨的认知里,傅子越是曾经救她离开小黑屋,陪她度过童年时光的好哥哥,而傅祈深,他在傅家存在感那般低下,和她毫无交集。 事情过去那么久,当时他不曾有过怨言,不知现在是否记得那些事。 要是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和现在傅子越的出轨背叛对比,他肯定会嘲弄她不知好歹。 更捉弄人的,初家重新选择联姻的人,就是傅祈深。 “梨梨。”余瑶忧心忡忡,“他们好像在看我们,你认识他们吗?” 初梨点头,又摇头。 “他们是你什么人?到底想干嘛?”余瑶揣测,“跟踪我们这么久,像是想要和你说话。” 初梨默认赞同。 “想和你说话也不能跟踪我们吧。”余瑶愤愤,“他们太没礼貌了。” 平时看初大小姐趾高气昂作威作福,现在可能开了太久的车累着了,以及对面的压迫感太足,竟声字不吭。 素来接她狐假虎威的余瑶很有知恩图报的心思,看对方外来车辆,她们又在苏家公馆,环手抱胸,一鼓作气向前两步,吆喝:“喂,你们两个是谁啊。” 公馆前后皆是街道巷路,车笛声稀落,余瑶音量洪亮,声线阔弘,“从中山到宏兴路,你们全程跟踪我们走了十几里,说吧,到底想干嘛。” 那边汤武一脸疑惑,不知如何解释,转头看向傅祈深,他在接一通电话,挺拔削瘦的身形似松柏伫立,黑色衬衫的硬朗袖口卷上三分,露出的一截手腕,肌理线条感明晰,微弱的夜灯下,隐隐可见冷白色皮肤下的血管青筋。 额发微垂,漆黑狭长的双眸情绪不辨,似乎无视眼前这两位小姐的傲然态度。 汤武只得自己干巴巴回应,“初大小姐,你们是不是对我们有点误会。” 初梨狐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真不认识这人。 她记得一个傅祈深算不错了,真不认识他身边的朋友或者跟班。 “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汤武笑解释,但他身边这位,她肯定是不可能忽视的。 “都说不认识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余瑶挺了挺小胸脯,“我们大小姐忙得很,想和她搭讪的人排队能穿过整个浦江,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就没见过你们这种喜欢跟踪别人的小人。” 初梨感觉自己也被cue到了,轻咳了声。 好像,是她先跟踪他的。 她想摁住余瑶让她歇一歇,余瑶看汤武没话说,小嘴叭叭个不停,“今天我们大小姐心情不好,不和你们多计较,下次要是跟踪我们,直接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正说到兴头上,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私人小聚会规模不比晚宴正式,既不需要邀请函也没有特定时间点,连接客服务都随性了些。 两个男侍应姗姗来迟,背心马甲正装,态度恭敬谦和,上来迎接:“傅先生,您来了。” 另一人从汤武手中接过钥匙泊车,紧接着做了“请”的手势,“这边前门请,苏少恭候多时。” 在侍应的手势下,汤武陪同傅祈深前后穿过马丁车前。 而车旁的余瑶和初梨大眼瞪小眼。 “……” 余瑶脑袋瓜转了很久:“哦,原来他们两人是苏少的客人。” 初梨默然。 余瑶:“那他们不是为了跟踪我们才过来的,是受邀而来?” 继续沉默。 余瑶的内心犹如万马过草原,奔腾不息。 丢死人了——!!! “那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自作多情吗,好丢人。”余瑶脑袋缩成乌龟,“我换个星球过得了。” 初梨:“带我一个。” 他们没走远,又有一拨人前来迎接,怕侍应招待不周,苏天舟特意领着人从前头赶来,和傅祈深他们会合。 “不好意思,二公子。”苏天舟伸出手来,一众人皆是西装革履,乌泱泱一片,其中不乏豪门和书香世家的贵公子,却在傅祈深这里,被衬得平庸。 沉沉夜色压着灯光,明暗有别,傅祈深逆着光线,白衬衫黑西裤,层次感显著,他眼色清寂从容,既不因多等片刻而显愠,也不因对方的逢迎傲慢,有着浑然天成的处世不惊。 苏天舟解释:“我以为你们走前门来的,等候半晌呢,哪成想人会在后院这里,看样子是导航没带好路。” 这事儿说来真不怪导航,申城有些地方不栽入gps系统中,而作为助理司机的汤武对申城并不熟络,只能摸索个大概,分不清东西南北门,见前方的马丁顺利进入宽敞的后院,而这里也是他们的目的地,自然跟随而入。 傅祈深简单过了遍礼仪,不动声色收回手,“无妨。” 苏天舟谦逊愧意一笑,“哪能无妨,贵宾远道而来未曾远迎,是苏某过错,自罚三杯。” 大抵是他们站的位置偏亮,或是分量足够,苏天舟等一行人,注意力主集中于此,从而忽略了灌木花园旁的跑车和尴尬得想换星球住的两人。 - 初梨此时只庆幸没答应参加品酒会。 刚和傅祈深他们误会一场,她哪还敢再去见,听人家解释他们不是跟踪狂,只是远道而来的宾客吗。 她只想坐回车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溜走。 反正傅祈深她人看过了,好奇心满足了,再确定一件事,他们两人绝无半点联姻可能。 现在不是合不合眼缘的问题,是她曾经那样抵制他,现在再把联姻对象换成他,不说她自个儿不嫌丢人,对方怕是不可能接受一个被弟弟退婚过的大小姐。 趁他们谈笑风生,初梨仿若偷东西的小贼,蹑手蹑脚折回车旁。 余瑶得硬着头皮应邀过去,心情十分沉重,自己平时缩得跟乌龟似的,难得一次大胆竟然造成误会,误会对象还是苏少的贵宾傅祈深。 为了刻意避开汤武和傅祈深他们,她想从灌木丛的小路走,不料脚下碎石子太多,不留神踢出碎响,引起苏天舟的注意。 “余小姐?你怎么也从后院来的。”苏天舟思忖片刻,“就你一个人来的吗,初梨来了吗?” 余瑶知道大小姐不想来,打掩护:“没有,她没来。” 她低头,感觉到汤武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像在说,冤枉人不打草稿,说谎也不打草稿。 “她没来吗……”苏天舟难掩失望。 初梨默默为余瑶竖起一个手指,趁着光线不足,轻手轻脚打开车门。 正要踏入车厢,准备悄无声息溜走。 周遭灰暗的夜灯忽然齐刷刷并联亮起,仿佛圣诞夜刻意筹备的满街星光,明亮,璀璨,照在马丁的位置。 失去夜色掩护,初梨避无可避,暴露在众人的视野。 5、..... 她很白,从头到尾的白皙,掐腰小短裙和羊脂玉似的长腿同色,纤细手指搭在车门上,像只受惊的天鹅,脸蛋浮着怔然,许久缓不回身的错愕。 后院夜灯准时踩点,早不亮晚不亮偏偏这时候暴露她的位置。 进退不得,强颜欢笑。 她的出现让一个人额外欣喜。 苏天舟来迎接傅祈深的步伐是礼节性的匆忙,他走向初梨的却带着内发的愉快,“lily,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沅落说你忙得没空。” 是这样没错。 只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骑虎难下的初梨没法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只是送人过来,她和苏天舟关系不算差劲,没必要给人希望又拒之门外让他这个东道主丢失颜面。 何况来了又甩头走人的事被旁人知道的话,少不得说她是因为傅小少的事情,心情不好不愿面对任何热闹派对。 而苏天舟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做了个“请”,绅士手隔空环过她细得一把握得过来的腰际,两人没有任何接触,可亲近关系尽显,原先对初梨是苏天舟暗恋对象的传闻,今晚过后怕是更要浓墨重彩。 苏天舟的护花使者只当了几步路,看傅祈深他们不为所动后便停了步伐,聚会不论大小,在派名单时就将众人阶层排名划分清楚,初梨固然是重要的,傅家这位,更是不容小觑的主。 “二公子,这位就不比我介绍了吧。”苏天舟在两人之间周旋,“初大小姐,你应该也知道傅二公子的,他是子越的二哥。” 她之前是傅子越的未婚妻,按礼节得和傅子越一个称呼,初梨拢拢裙摆,难得见她在男人面前扭捏,“嗯,知道……二哥好。” 有点嗲,又嗲得恰到好处,刻意地拿人心。 傅祈深离她不远,肩宽腿长的挺拔身姿无形中居高临下,不温不淡的疏离,“好久不见,初大小姐。” 初梨第一次正儿八经叫他二哥,和他对视,心里悚悚的,没有再接话。 “真稀奇,我第一次听大小姐叫别人哥。”苏天舟表现出很了解她的样子,“除了她哥初野和傅子越,她就没有喊过其他人哥哥。” “……”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的提傅子越那混蛋做什么,刻意强调了“子越哥哥”。 她瞄了眼傅祈深,她拒绝嫁给他那桩事过去十多年,他应该早忘了吧。 无意和傅祈深的视线擦过,初梨下意识避开,眉眼低垂。 他墨深的眸中掠过她天鹅颈垂落的一抹白,她低头了,只低一下,之后退下位置,站到和余瑶一起的位置,红唇抿过几分难堪。 - 初梨和余瑶刚刚引起误会,默契降低存在感,没过多喧闹,生怕他们会告密似的。 只是她们一进门儿,众多双眼睛或有或无地扫来,仿佛陷入一个不可控的磁场,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塑料姐妹群里不是没人提过类似于“一个小聚会,不用穿的太正式”之类的话,真到现场,个个跟孔雀开屏似的,珠围翠绕,像极了考前说“没复习”却次次拿高分的学霸。 众多长裙拖曳,亮片闪烁,发饰一做就是一下午,明里暗里争相斗艳,总想拔得头筹,但预算有限,到头来都不及苏沅落恰到好处的端庄,优雅。 苏沅落打小按名门闺秀的规格培养,从琴棋到书画,从芭蕾到滑雪,美貌和举止没有诟病,模子里刻出来的标准名媛,在哥哥的小品酒会,她甚至不用精心打扮,脖子上佩的一条灵蛇满钻项链,抵得过她们首饰柜里的全部。 对苏沅落的恭维声中出现格格不入的声音:“落落姐,你看,初家那位怎么来了。” 初梨明明说过她没空过来。 现在突然降临,几乎夺走大片的目光,她不用穿长礼服,也没有繁多饰品,迷你小短裙白得仿佛在发亮,对应着她手戒霓虹蓝折射的光。 比起刻意装点的浓重,她更像个闲逛散客,羊皮鞋跟底甚至沾惹青草地的泥土,松软的发扎了一半,浑身透着随意松散,却不可避免炫彩夺目。 哪怕不像以往精致,依然压人一筹。 苏沅落指骨捏紧香槟杯。 乔家姐妹你一嘴我一句地议论。 “她怎么和天舟哥哥一起过来的?” “苏少不会真喜欢她吧?” “可别了吧,她要是嫁进苏家,成了落落姐的嫂子,落落姐不得天天受她气。” “天舟哥也真是的,那么多淑女看不上,非喜欢脾气最差最娇气的初家小姐。” 不用待到早晨,今晚圈子里就会传起苏天舟和初梨的绯闻,待会还有共舞环节,苏天舟既然能亲自去接人,必然会邀请初梨跳舞,届时两人再被有心人拍下来…… 苏沅落不敢想下去,初梨做她嫂嫂颐指气使的样子。 初梨对傅小少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些年来从不给其他任何追求者可乘的机会,如今和苏天舟一起过来,很难不让人猜忌,她是为了拿苏天舟压一压自己被退婚的风头。 这是把她哥苏天舟当跳板呢。 - 入了场,初梨没外头那般拘谨,游刃有余和熟人招呼,笑得甜美得像粉嫩欲滴的山茶花。 没人怀疑她是不是临时凑场的,大家只当她被傅子越退婚,心情不佳,才少了珠光点缀,但这不影响她如星光散漫的璀璨,从入场到酒台几十步的距离,七八个公子哥前来搭讪。 敢搭讪的都是旗鼓相当门当户对的少爷,知道她和傅家的婚事告吹,不少人心潮澎湃地等待。 “看来傅子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然他们也不敢找你说话。”余瑶来的匆匆,拿餐前点心垫垫肚子,嘴里塞着东西含含糊糊,“梨梨,你什么打算?” 傅子越出轨陪酒女,她不必为他拒绝男人的示好,各式各样的帅哥挑到手软。 可惜初梨最不缺的就是追捧和宠爱,普通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不急着寻找下一春。 “我没打算。”初梨拿了杯红酒,杯口散发着清新细腻的果香,柔顺怡人,苏天舟品味不错,上的都是勃艮第产地的酒,中等单宁,口感凝练。 “不过。”她秀眉轻拧,“我爸妈倒是打算的不错,他们想把我联姻对象换成傅子越的二哥,傅祈深。” “那不是挺好的吗,仍然和傅家……等等,你说傅祈深……?”余瑶咦了声,“他不是傅家家主吗?” 初梨把事情一五一十和余瑶说了。 包括她暗中调查傅祈深,导致了今天的误会。 这误会不能全怪她们,谁让他们车辆紧追不舍,那么多条路不走,偏偏和她们走一样的。 余瑶云里雾里,“那你人看过了,对他有想法吗?” “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傅祈深不是挺好的吗。”余瑶上次听塑料姐妹们提起过,不管私生活还是人格魅力,完胜傅小少。 “实话和你说了吧。”初梨踌躇,“我小时候和他有过矛盾,当着家长的面给他难堪,说不想嫁给他,只想嫁给傅子越,现在要是和他联姻的话,不就是打脸吗。” “这点矛盾算什么,他肯定不记得了,我小时候上过男厕所的事我都忘了呢。” “……” 忘了还提。 这妮子的脑回路就是如此,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初梨不敢想,傅祈深要是记得这事,她得有多尴尬。 “而且他大了我六岁。”初梨三指并齐,“整整六岁!这是什么概念,两岁就有代沟了,我和他三个代沟,谈不到一块儿去。” 隔着两张布满华贵桌布的长桌,觥筹交错间,隐约可见鹤立鸡群的身影,傅祈深不是申城人,一个沪圈新人,反倒让周围人逢迎奉承,风头早早盖过了苏天舟。 初梨借着巧妙的身位偷偷瞄着那边,俊美面孔无法消除她的顾虑,十分笃定,“反正我觉得我和他哪哪不合适,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 圈子里没有无缘无故的聚会。 明眼人能看得出来,苏少举办的品酒会规模小却精简,来的都是关系熟络的亲朋好友,打着随性自由的招牌,更易拉近关系,而今晚让他想要拉近关系的人只有两个。 其一是近日来传被傅小少戴绿帽子而恢复单身的初大小姐,其二是有意在申城入驻港口贸易,新能源和商业地产生意的傅家家主。 不止苏少,其他人对美人和金钱往来都非常感兴趣,可惜美人无情,后者淡薄,点到为止。 除了苏少和几个务实的中年企业家,傅祈深疏于表面,不接受他人过多闲谈,想和他拉近关系,基本没戏。 汤武帮着应付一些,带傅祈深暂且脱离中间名利场,挑个安静些许的地儿,递上酒杯,“发现没,苏天舟的妹妹一直在看你。” 碰杯的人中三分之二是陌生面孔,傅祈深不上心,“那是谁?” 汤武本来想指给他看,结果转眼间苏沅落背过身去,不知是害羞还是无意,他便不好再探究,笑道,“明明是苏少的场子,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围着你和初大小姐转悠?” 就连苏天舟自个儿都围着初梨说话,邀她品酒谈天,哪怕身边没了空闲位置,大把是少爷千金们投落的目光,仿佛聚光灯一样,照在她明艳动人的脸上。 傅祈深不为所动,淡淡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汤武讷讷一笑,“我就是想问问你,傅老爷子想让你替子越和大小姐联姻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傅子越的事很是棘手,既损两家颜面又损情谊,傅老为了信守一纸婚约的承诺,以及不能丢失合作关系,让傅祈深替傅子越联姻是最稳妥的办法,因此就派了傅祈深前去处理他们退婚的事宜。 “没有进展。”傅祈深仿佛置身事外的淡然。 “怎么没进展?你没和大小姐提亲吗?” “她那天没在家。” “那你现在看到人了,不得尽早做打算吗?你看大小姐多抢手啊,周围那么多追求者,你去晚了连门槛儿都捞不着。” 傅祈深没回复。 “不过我听说大小姐性子心高气傲。”汤武沉思,“她愿意嫁给你吗?” 两家世交,认识几十年的长辈有着深厚情分,小辈就未必了,尤其是初梨和傅祈深,除了小时候碰过面,情谊寡淡,她个性随意,未必会心甘情愿和不熟的男人联姻。 “总之两家先把亲事定下来最好,避免夜长梦多。”汤武合计着,抬手点了下苏天舟的方向,“毕竟你这竞争对手可不是一般的多。” 除了苏天舟,其他找各种各样理由找初梨搭讪的男人,若过江之鲫。 “是吗。”傅祈深长指间的红酒杯缓慢晃动,酒体轻盈,浅浅一啜,散漫着黑樱桃和橡木自然香气。 杯子放下,他轻描淡写扫视一圈,“在哪?” “……” 汤武嘴角抽搐,这放眼望去不都是,他是一个都不放在眼里的吗。 6、一池春光 别的竞争者就算了,连苏天舟也忽视。初梨和傅小少刚闹掰,苏天舟喜欢初梨的消息满圈子的传,今晚更是为她准备共舞环节,不难怀疑是他那边故意放出来的,除了间接表明心意,也在警告竞争者。 论个人条件,他拎出来比傅子越好得多,论情分,初家原先起家于北城,初梨十岁之前一直住在北城,因此和傅子越成了青梅竹马,后来出了点意外后被黎老从初父那边抢走,带到申城居住,和苏家也认识多年,和苏天舟的熟稔度自然不低,他绝对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没有,一个没有。”汤武违心话一编一箩筐,“没一个是您的对手。” “你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傅祈深只丢给汤武这么一句,语气均匀,缓和,不温不淡。 “我这不是提醒你嘛,苏少都准备邀请人家去跳舞了,你还搁这儿喝酒。” 汤武和傅祈深认识多年,其实对他的了解东鳞西爪,吃不准他喜怒哀乐,现在更吃不准傅祈深究竟有没有把初大小姐的事情放在心上。 等苏天舟邀请初梨去跳舞的时候就晚了。 汤武晃着手里的酒杯,感觉有好戏看了。 - 苏天舟搭讪初梨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便被她打发走了。 和男人有什么话题可聊的,她和余瑶一堆话没说完呢,就刚才那一路的惊险,够她们蛐蛐大半天。 初梨不讨厌苏天舟,也谈不上喜欢,他是苏沅落的哥哥,她们两个不合,有这些成分在,他们之间就有隔阂。 余瑶借着看帅哥的名义,很钟意于苏天舟请的甜品厨子,尝了一道又一道小事,眼睛并没闲着,时不时拉拉初梨,“那边有个金发哥哥一直在看你。” 初梨见怪不惊,落落大方回赠了目光,没有笑,眼神给了对方勇气。 是个金发碧眼帅哥,足有一米八七高,双开门衣架子,很有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声音却并不沉厚,很年轻的英朗,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hi,方便喝一杯吗。” 英式深灰色纹理西装衬得人举手投足间绅士优雅。 这应该是全场除了苏天舟傅祈深第三个着眼的。 初梨本来不怎么想交谈,看对方脖子上的祖母绿后感了兴致,这切割方式和她认识的工匠家很像,一番细问,对方果真也是做珠宝贸易。 领域相同,可聊的话题自然很多,普通话不标准没关系,别扭的地方用英文交流,一人一语交谈愉快。 侍应生上新一轮酒杯,轻微冰镇过的干白,酒体透着饱满的古金色,品饮之前,金发帅哥提议和初梨猜酒的产地。 初梨对品酒没有刻意研究过,越是这样越增加猜测的乐趣性,都是行家反而像是装腔作势的攀比,她饶有兴致捻起一杯,轻轻嗅了嗅气息,甜杏仁和橙花的香气馥郁,浅尝一口,层次分明,余味极长。 “应该是——”她正欲说出答案,金发帅哥单手放在唇前,递来卡片,示意她写下去。 两人各写各的答案才公平。 她字体娟秀,只写了leroy,后面留白。 再看金发帅哥的卡面,反倒是一串中文,字迹竟然并不难看——漂亮的小姐,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他自行认输:“我没猜对,我认输,但我想要赢一点其他的,可以吗。” 比起国人的含蓄,金发帅哥很大胆。 在场的男士,除了苏天舟,无一人有她的微信,哪怕苏天舟,也不敢随意给她发叨扰消息,因为她一般会忽视。 “好啊。”初梨刚好想和他交流些珠宝事宜,“你一般用什么?” 透明钻面的手机壳比得上她两只手大小,页面上浮着ins、snapchat等软件,还有为了关注外公下的推特。 “梨梨。”余瑶忽然拉住她胳膊,“那边——还有个帅哥也在看你。” 这太正常了。 初梨不屑,“很稀奇吗?” “如果那个人是傅祈深呢?” 初梨一咯噔,撩发轻哼,“那也不稀奇。”她五岁跟着父母出席各类聚会,照在身上的聚光灯永远是最多最亮的。听到的赞美比每天吃的饭都要多。 初家不一定是沪圈最有钱的,但她一定是沪圈最漂亮娇贵的。 漂亮的花最吸睛。 是男是女难免都会为之沉沦,一睹为快,和鸟雀归巢,日升日落,最最最寻常不过的事。 余瑶:“哦哦哦!他向你走来了……梨梨……” 初梨拨了拨耳际的发,像只骄矜小天鹅,皙白脖颈微微抬起,迷你短裙更突显傲人的腰臀比,裙身没有过多的装饰,胸口如白凤羽翼,细腻的薄纱对外伸展,浑圆的轮廓若隐若现。 长相是明艳的,娇媚的,奶白色衣着却丝毫不影响气场,反衬出娇贵怜人。 傅祈深的视野里,她的模样占据了一半,并且停留三四秒。 然后,和她擦肩而过。 已经做好被搭讪准备的初梨无意识地,跟着他的身影回头。 什么情况。 竟然忽视她了。 看到傅祈深和金发帅哥握手,初梨差点缓不上气。 他不是来找她搭讪的。 他是找人谈生意的。 金发帅哥和他交流的十分愉快,甚至忘记他找初梨搭讪并且到了交换联系方式的环节。 傅祈深不找她搭讪就算了,还把搭讪她的人给支走了。 再次判断失败的余瑶:“他怎么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好意思啊,梨梨,我以为他想找你搭讪来着。”余瑶嘀咕。 “没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初梨状似不经意地大度,手指砰地一下,把酒杯放置桌面。 声沉,一如她不太愉悦的心情。 时间流逝,步入共舞环节,柔缓的轻音乐响起,初梨的心情只平和片刻,看见成双成对起舞的步伐,呼吸加重。 她不喜欢跳舞。 不喜欢这个环节。 但不出意外,必然会有很多人邀请她。 桌台上的空酒杯开始被回收,端送木质托盘的女侍应一路低头颔首,来到初梨跟前,鞠身将托盘里的小食一一摆放,上面装了混匀了抹茶奶油的碎饼干,颜色碧碧绿。 侍应放置好小事,撤了不相干的酒杯,动作缓慢且有条不紊。 酒意恰到好处的微醺,初梨乏得靠在桌台上,手指掩面,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视野里第五次出现苏天舟的身影后,困意更甚。 他不难看出她兴致缺缺,舍不得把人直接放走,笑问:“这音乐怎么样,喜欢吗?” “不喜欢。” “那要不换一个?”他语气包容宠溺,“你喜欢哪一类的?华尔兹或者波尔卡?今天从白俄罗斯乐团请的小提琴手,我想你会喜欢。” 苏天舟是聪慧的,他明知道直接邀请初梨共舞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遭到拒绝,他以更婉转的方式想获得她的青睐,就像外面的传闻,他不会亲口对她表白,让她产生排斥和距离感,他要和她忽远忽近,拉扯暧昧。 看初梨渐渐陶醉于小提琴的乐声,神态痴倦,苏天舟知道自己这招没错,接下来,就是邀请她共舞了。 初梨摁着眉心,本来就困乏,又是这样缓慢的音乐曲,仿佛身临古欧洲的果园乡村,伴随虫鸣声入眠。 苏天舟正想邀请,视线一下瞥见她的小白裙腰际,沾了指甲大小的绿奶油,“lily,你的衣服怎么了?” “什么衣服。”初梨低头,这才见自己的小白裙上,像被涂了颜料似的,碧绿一块。 “天啊,怎么回事,是我什么时候弄脏的吗?”初梨脑子迅速过一遍。 这么尴尬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应该啊。 她没有吃过这里的点心,怎么会弄奶油上去。 这小裙子在她衣柜里不算特别名贵的种类,但她很喜欢,觉得适合日常,现在毁了的话,再订做的至少得等三个月后了。不知道版型师能否打出一样的版型,她很喜欢像花朵一样对外伸展的裙摆和掐腰的设计。 苏天舟的重点和她不一样,“可能是侍应不小心弄的,我让人带你去换身衣服吧?也许你穿长裙跳舞更好看。” 他还想着和她跳舞的事。 “你这里有衣服吗?”初梨接受,她不喜欢穿脏的,不漂亮的衣服。 “有的。” 苏天舟拨了电话出去,和那边讲了一通,听到妹妹子的时候,初梨醒悟,他这里的衣服,应该是苏沅落的。 她们关系不好,怎么可能肯借衣服。 苏天舟说完通话,笑道:“沅落说她楼上刚好有一身没有穿过。” 苏沅落居然同意借衣服了。 兴许,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 她乐意借,初梨不太乐意穿,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苏天舟也在说服她,循循善诱,“沅落留在上面的那一套很漂亮,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很适合你。” 初梨:“精挑细选?” 今晚这个小酒会有什么好精挑细选的,来的不过是沪圈自家人,没有降尊纡贵的大人物。 初梨想了一圈,没想出这里值得苏沅落挑衣服的男人是谁。 她这裙子被弄得实在太难堪了,加上苏天舟的劝说,勉勉强强同意去楼上更换,“衣服算我买的吧,我明天会把钱转给你们的。” “lily。”苏天舟和她单独走在楼梯上,对她的客气无奈温和地笑着,“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到了休息间,果真见着挂在衣架上的礼服,漂亮且眼熟,初梨想起来,这一身自己曾经很喜欢,结果被苏沅落先一步收入囊中。 她以为苏沅落也很喜欢,没想到成了备选,挂在不起眼的角落,连防尘袋都没有。 “这件礼服,沅落没穿过。”苏天舟说,“你可以放心穿。” 初梨经不过劝说,从衣架上取下,烟雾紫满钻及膝长裙,细吊带处绑着两只蝴蝶结,娇悄悄又妩媚。 苏天舟接了个电话,向她点头示意,他会在楼下一直等她。 初梨换上身,才感觉这裙子不太合身。 很紧实。 却不是腰的位置。 而是胸口,裙子看似仙气飘飘,却掐腰敛胸,她吸了一口气才把裙子的拉链系上,前面的珍珠纽扣很难再合起来。 落地镜前,初梨额间密着薄薄的细汗,胸前的鹅白凝脂被勒得泛着樱花粉,压挤力度过于收拢,v字愈发深陷,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这里她没有怀疑裙子的问题,想自己是真的长胖了,这种衣服居然无法驾驭。 她不喜欢减肥,或者说,从来没有刻意减肥过,吃穿用度都有专人精心调配,尽量不碰容易发肿的主米面食,但奶制品是必须,巧克力和水果让人心情愉快,都不可能避免。 身材一直以来都是纤秾合度,小腿和胳膊白而纤细,腹部没有赘肉,要说多余的肉,一般都往上胸长。 从十五岁开始,她就比同龄人丰腴一圈。 因而穿衣风格大多挑的贴身的,明艳的,转移视觉效果,不然整体会显臃肿。 初梨花了几分钟系上纽扣,踩着踏过青砖灰泥的细高跟,缩手缩脚走出门。 实在勒得慌,没法大口呼气,比庆典夜上争相斗艳的女明星还要煎熬,她无法再逗留下去,得和主人家道个别。 路过隔壁房门,交谈声散漫,有轻微烟草气息。 这里应该没有特定的抽烟室,楼上空置的房间临时充数。 门没有关好,初梨走的时候,里面人认出了她。 “那不是初大小姐吗?” 这声音是,傅祈深身边的那位朋友,听苏少的称呼,这人叫汤武。 初梨当没听见,匆匆离去。 “初大小姐就是爱漂亮,中场更衣。”汤武勾长脖子,“看样子是真的要陪苏少跳舞了。” 他阴阳怪气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傅祈深表现始终乏乏,从一旁的雀纹实木桌台上,抽了片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擦指尖。 没有湿润的纸巾,擦了两遍,指尖仍然站着淡淡的抹茶奶油味。 汤武看着纸巾上的绿点,“你吃甜点了吗?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没有。” “那这哪来的。” “桌边的。” - 穿过长走廊,初梨浑身的不自在加剧。 不合身的衣服,和弄脏污渍的衣服,都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二择其一的话。 她将就选择前者。 初梨吸了口气。 再呼出来时,忽然听到吱呀一声。 紧接着一枚纽扣蹦到地上,圆轮状,往后滚了三两米才停下。 这算不算祸不单行。 初梨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回头去找纽扣,脑袋一直低着,只注意阴影落下,不等她弯腰捡起纽扣,一只男人的手先她一步捡起。 是只很漂亮的手,指节匀称,骨骼感经络明晰,腕部劲瘦,一枚银色机械腕表佩其上,没有繁琐的镶钻,却能一眼看出做工的精细和名贵。 “谢谢。”初梨脸上的笑伴随声音而起,看到人的面孔后而落,旋即瞳孔震惊,“你……” 傅祈深指尖捻着从她胸前掉落的纽扣,淡然如无波无澜的死水,“大小姐。” 他语气是谦和的,仪态温雅绅士,可能身高差的缘故,总给人胆战心惊的压迫,让初梨大脑出现短暂的落空,呼吸也乱了,细致的锁骨下起伏不定,仿佛飘着两只迫不及待挣脱水面的白鹅,拢实的裙身设计根本压不住。 烟雾裙仙气飘飘,而她身材妖冶性感,二者搭配在一起,竟毫无违和感,对比出的美感十分强烈。 “大小姐。”他眉眼敛了敛,语气随和,“需要帮忙吗?” “不要。” 她不是很想看见他。 更不想在这么尴尬的时候看见他。 每次看见他都会让她自作多情产生误会。 她气鼓鼓深呼吸一口气,不想裙身愈发松懈,不敢再乱动,一个轻轻的弯腰就可能让剩下的珍珠纽扣崩塌瓦解。 那将是不可挽回的情景。 初梨一手把裙身提上去,仓促放话警告眼前的男人:“你……眼睛闭上,不,不许看……” 声音软乏无力,像素食小动物面对食物链顶端生物所咆哮出的低声呜咽。 她一直低头,没注意到傅祈深其实并没有刻意看到她什么,也没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等反应过来,只见筹备酒会房间里,出现几个男侍应们,正捧着托盘朝这边过来。 楼上怎么有这么多人。 初梨下意识捂住领口,但根本捂住不全,小脸惊慌错愕,手足无措之际,一侧薄肩忽然被人拧过。 随之而来的是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从她的肩膀披落,裹住纤细的身形和裙身,前后方的朦胧春光,顷刻被盖住。 7、乌龙茶 倾盆而下的,灌入鼻息间的,还有外套上陌生清冽的薄荷烟草气息。 初梨脑袋空空,被人裹好后不经意间站位也被他对调过来,过来的侍应们并不会注意这里的客人,偶尔有人抬眸,只会看见男人身长玉立的影子,傅祈深前方纤细的身形,被他完全挡住了。 外套给她,他只着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带妥帖工整,温莎结一丝不苟,即使没有西装外套的加持,那份从容的温雅贵重感依旧。 初梨闷得脸颊红热,怔怔抬头看他,红唇翕动,“傅祈深……” 那片春色已被西装那件外套盖得密不透风,他视线也没有在她身上多定格两秒,“你叫的什么?” 没记错的话,人前她叫的是,二哥。 私底下原形毕露了。 除了刚才的紧张,初梨的心情添上几分难堪。 如果从小到大叫惯了二哥还好,偏偏她在今天之前从未叫过,或者说,她从来没和傅祈深有过关联,傅家子孙众多,傅祈深之前并不得老爷子器重,他们这些小辈沿承大人的行为,很少和不得势的小孩玩耍。豪门孩子千千万,不算外头私生子,一房二房三房生的就多得数不清。 她是初家的掌上明珠,围绕她身边的少爷数不胜数,哪会和一个没姓名的认识,何况那时她眼里只有“子越哥哥”。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只得乖乖遵循成人社会规则,初梨咽了咽口水,“哦,二哥。” 两人位置一直保持刚才的,间距很小,她说话时,红唇间的气息,似有似无往他轻薄的衬衫面料里浸透,像一团柔软的云,温热地扫过他锁骨偏下的一小片。 他喉骨滚了滚,原先从视觉里一秒而过的画面再次浮现,一片奶脂似的白嫩和西装的黑是两种极端对比。 “刚才,谢谢二哥了。”初梨小声说着,抬头朝他看去,入目的是男人削瘦的下颚骨线条,仿佛女娲偏心之作,五官棱角感立体,清越眉骨压着一双沉黑瞳眸。 危机解除,她嗅觉灵敏,呼吸被丝丝檀木香侵占,不是刻意留存的香水,也不用木香熏特别熏染,和那些搔首弄姿一天涂八百遍香水掩盖不掉浪荡的公子哥不同,像长期处在清静雅致的居室沾带,冰冷清新。 傅祈深退了两步,不动声色离她三尺远,“不客气。” 退却步伐明显。 初梨低头衡量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居然嫌弃她,不愿意和她靠得太近。 她该不该觉得这个男人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今晚在场谁不是费尽心思讨她一笑,该说不说,路边的狗都会朝她摇尾巴,但这个男人,和她保持了安全距离。 哪怕对她没有好感,也不该这样排斥吧,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难不成能对他怎样吗。 她拢了拢身上沾染些许余温的外套,思绪回归到自己这件衣服上,左想右想不对劲,怎么接二连三地出事。 “这件衣服——”傅祈深随手替她整理袖口的皱褶,“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初梨语气委屈埋怨,“可能我最近长胖了,不小心把裙子撑开了。”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露骨了,但事实就是被她给撑了,只能怪自己最近过于丰满。 他说,“你刚才的裙子呢?” 他倒是记得她来时的裙子和现在身上的是不一样的。 “来时穿的那条裙子被我不小心弄上奶油了,穿不了。”她丧气地咬唇,“奇怪,今天明明没有吃点心,怎么会弄上那么多奶油,见鬼了。” 真是祸不单行,接二连三的事情放在一起发生,差点让她丢大脸。 傅祈深忽然说:“奶油在桌边。” “什么?” “有个侍应故意把奶油擦在了桌边,被你蹭到了。” 初梨心不在焉的神色渐渐变得仔细,大脑迅速回忆一遍刚才的情景,她确实注意到一个给桌台送绿奶油的侍应,是个女的,一直低头,她当时还在纳闷,送个东西磨磨蹭蹭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诧异。 刚才掉地上的纽扣,傅祈深还给她,“无意中看见的。” 初梨接过来,看到上面改过的针线,秀眉紧蹙。 - 楼下歌舞升平。 楼上,到厨房和储物间的间隙,几乎没有客人上来。 初梨一手拿着被弄脏的小白裙,一手抵着墙面,在门口堵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正是刚才在她面前磨蹭置换点心的女侍应。 “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 对方诧异后退,“初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他侍应都下去了,只有这个女侍应独自在这边收拾残局,流理台上,有一盘余下的抹茶奶油和白色裙子上的污痕如出一辙。 “不知道?”初梨平时嗓音糯糯的,在公司开会,就算员工犯错教训时也软着一把嗓子,是地区缘故和家庭影响,对外鲜少像现在摆出盛气凌人的态度。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我是初大小姐呢,据我所知今晚的宾客有三十余位,就算姐姐我闻名遐迩,你一个临时从五星级酒店调来的侍应,能这么快认出我?” 她这样分析,对方仍然一脸倔强地摇头,“不是我。” “这里的监控应该被拆了,所以你有恃无恐,但是吧,我不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不需要证据,我想针对你只是分分钟的事。” 初大小姐想要为难圈子里一个普通的千金不过是向外公撒个娇的事情,何况是一个普通人,她故意塑造了这样的形象,且以高高在上睨视的姿态,逼对方招供。 奈何女侍应实在是个聪明人,一直否认。 初梨渐渐没耐心,“这样吧,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她表现出的恶毒形象,居然一点都没把对方唬住。 反而提到钱,女侍应才看她一眼,“真的吗?” “……真的。”初梨狐疑,早知道这么简单,第一句就直接提钱了。 “苏沅落小姐让我这样做的。” 果然是她。 女侍应很小声坦白了真相。 “苏小姐……她让我们找方法弄脏你的裙子。”女侍应犹豫,“本来她们想用酒泼的,我觉得那样做太明显冒险,怕得罪你,所以换成别的办法,我以为……你不会知道的。” 确实,如果不是傅祈深提醒的话,她压根不会想到这一层。 给桌边抹了奶油,这样既能让她弄脏裙摆,又不会让人怀疑是有意为之。 “她神经病吧。”初梨环手抱胸,“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她和苏沅落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顶多暗搓搓蛐蛐几句坏话。 “苏小姐她不想让你和苏少跳舞。”女侍应坦白。 刚开始苏沅落布置的任务没那么细节,想找人出主意破坏舞会,又怕哥哥面子过不去,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初梨一个人身上。 初梨懂了。 苏沅落生怕她和苏天舟扯上关系,怕她嫁进苏家做嫂子,千方百计阻止她和苏天舟接触。 够自恋的,她完全没这个心思,就算裙子完好无损,她也不会跳舞。 “初大小姐,真的对不起。”女侍应歉意低头,“我家人病了,急用钱,所以才答应办事,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裙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洗干净。” 这种裙子没法干洗也没法下水,穿不了几次的。 “不用。”初梨摆手,“你给个卡号,我会让人把双倍款汇给你的。” “大小姐……” “哦对了。”初梨准备走的步伐停住,她哪是任人宰割的命,“苏沅落花钱买我出丑,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我给你四倍价钱,你这么聪明,再想个法子让苏沅落难堪。” 她看这个女侍应怪机灵的。 是个可用的人才。 借她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四倍……?”女侍应嘴里呢喃。 “四倍是多少?她给你多少?” “苏小姐给办成事的一千。” “一千?”初梨震惊,“她就花一千块钱让我难堪,我就值这个价钱吗?” 就算翻十倍都不够买她一件衣服的。 苏沅落瞧不起谁呢—— 用这点钱来陷害她? “我给你四倍的十倍吧,四万,怎么样。”初梨腮帮气鼓鼓地,“我今晚想看到她比我还要出丑。” “真的吗?” “不够吗?” “没……”女侍应摇头,“够了。”她是觉得刚刚害过大小姐,现在再拿这些钱,很不好意思。 “没事,你放心做吧,我给你兜底。” 这才是支票的正确用法,既能帮助到人,还能解心头之恨,比花钱买男人的归属权值当多了。 如果单单弄脏她的裙子不让她跳舞就罢了,但苏沅落的目的没这么简单,她放在楼上的礼服,是被特意改良过的,胸口的纽扣针线并非原装,而是脆弱的丝线。 别说她了,国际模特穿也可能被撑开。 虽然胸口就算撑开也不及比基尼的曝光程度,但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暴露,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不亚于她被傅小少退婚,两件事前后发生,她的脸面全然扫地,她辛辛苦苦建立的珠宝品牌都会遭殃。 她忍不了这气。 初梨没有再回去,而是站在二楼,从挑空的中庭看去,刚好对楼下一目了然。 等着看苏沅落出丑。 “大小姐怎么还在这里。” 身后传来不算陌生的男声,她回头,发现不是对她说的,说话之人是汤武,用半陈述半疑惑的口吻问一侧的傅祈深。 “她这衣服……”汤武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看见傅祈深只着衬衫,外套在初梨身上,大致猜到了,嬉皮笑脸挤眉弄眼满肚子的坏心思藏不住。 不等他多问,初梨先开口:“我衣服坏了,借傅……二哥的穿一下。”西装外套在她身上并不违和,烟雾渐变色的裙摆云纱堆叠,簇簇包围,像云纱堆叠的花。 “都是一家人。”汤武点头,磕到似的含笑欣赏,“谈什么借不借的,哎哟疼……” 汤武的肩膀被巨大的力道拧得他痛叫出声,倒抽一口凉气看向罪魁祸首,傅祈深收手之前,坦然拍了拍他的肩,仿佛只是兄弟之间的简单招呼。 被警告了,汤武只得闭嘴。 看在这件外套份上,初梨没像之前对他们抱有成见,观感渐好,至少目前看来,傅祈深行为举止比傅子越优良太多。 傅子越这家伙,到现在为止都没联系她解释,就指望傅家和傅祈深给他收拾后事。 “那个……”初梨抬头,她发现和他说话的时候要仰脖子,男人长得太高真是麻烦,说话都这么累,要是和他接吻脖子不得累折了。 她被自己想法吓傻了,怎么突然想得那么歪。 傅祈深没等到下文,倒等到她一脸酡红,“什么?” “我是说,刚才来的时候,你们说要找我,有事情吗?”她正正脸色。 “嗯。”他说,“那天我去华庭壹号,本想为堂弟的事情当面道歉,可惜大小姐没有回来。” “那天我在外面忙忘了。”初梨面不改色,只字不提她那天刷了多少余额。 “目前无法联系到子越,我已经断了他的消费,等我找到他,会带他再郑重其事登门向你表示歉意。” 傅祈深言语措辞平和,却透着办公事般的冷肃严谨,不掺杂多余情绪。 她其实快对傅子越的事免疫了,扭捏点头,“好吧。” 拢了拢身上外套,看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欲言又止,初梨又问:“怎么了,还有事吗?”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难以启齿,需要迂回,傅祈深淡淡“嗯”了声后,视线稍稍瞥过去,“方便的话,我想从大小姐这里拿点东西。” “我这里?” “嗯。” 初梨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没搞懂自己身上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转念一想,看他几次欲语还休,心里大概有数。 她抬了抬下巴,“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难不成——你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傅祈深微怔。 “行吧,刚好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我把外套还给你。” 她慢条斯理撩着发,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朝旁边的汤武伸手,“纸和笔。” 她看出汤武是他的助理,这些东西是应该随身携带的。 汤武瞅了眼自家老板,乖乖递上纸和笔。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初梨利落写上一串号码,字迹潇洒得像是刚做完好事的女侠,落落大方递过去:“微信同号。” 傅祈深接过来,静默片刻,“知道了。” “那我走了。” “稍等。” “还有什么事?” 初梨回头。 傅祈深这次迂回的时间比刚才更久,长指松了松领带的温莎结,“大小姐,外套能暂时还给我一下吗。” “啊?” “我皮夹和房卡落在外套内袋里。”他说,“我拿完之后再给你。” “……” 初梨花了二十秒的时间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又花二十秒回忆他上一句的意思,像是迟钝的呆天鹅,傲然且尴尬地在原地站着,抬手的动作缓慢僵硬。 她正要解开西装外套的时候,男人的掌心忽然制止住。 她里面的衣服胸口被撑开了,现在直接脱的话会被人看见。 初梨慢慢转过身,没有脱外套,而是手伸进去内袋,摸出他想要的两样东西,不知是手心太热的缘故还是她胸口的温度,酒店房卡上沾着微热的体温。 所以。 他刚才说想要的是这些东西,不是她的联系方式。 初梨小脸红白相间,颜色相当好看,忍着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的冲动,面带微笑,“原来你要的是皮夹啊,那这个,还给我。” 她一边说着,捏着薄薄汗意的手指夹起他手中的纸片,意图将她自恋的证明销毁。 一时却抽不回来。 那张写着她手机号码的纸张被男人反握紧。 傅祈深:“这个我也要。” 8、牛油贝果 灰棕色栅栏前,初梨纤细身影微微靠着。 手机屏幕,亮起余瑶的消息。 【所以,那张纸最后你还是给他了吗。】 【嗯。】初梨该怎么解释,论力气,拽不过他,论理,是她主动给的,没有强行要回来的道理。 【我就知道。】余瑶安慰,【他和其他男人一样,肯定都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他分明是为了怕我尴尬,顺口说的。】 他越是这么自然,她越有些无地自容。 初梨:【而且我号码给他了,他现在还没加我微信,不是做戏是什么?】 余瑶:【……你不是说五分钟前他们才走吗。】 初梨:【对啊,都过去五分钟了,他居然忍住不加我好友,难道只是绅士客气下。】 余瑶:【那说明人很不错。】 初梨:【你到底站谁。】 余瑶:【实话实说嘛,傅小少的二哥真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别的不提,那张俊美的脸拎出来就能吊打娱乐圈一众男星,把貌似潘安的傅小少都给比了下去,哪怕放家里放着,都是颜控的福音。 行为举止绅士有礼,完全碾压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傅小少。 初梨:【那给他加个印象分吧。】 余瑶:【多少。】 【+1分。】 【才一分?】 【其他人在我这里都是负数,苏少是零分,傅子越是负10086。】 【……】 很好,符合她对大小姐的刻板印象。 初梨一直在看手机,没注意楼下什么时候传来的轰闹声。 全场人头不安攒动,女人的尖叫声相继传来,从她的角度看去,躁动的中心点围绕苏沅落展开。 她活脱脱像个烫到脚的蚂蚱,又蹦又跳,原地打圈圈,手舞足蹈的,如果不是脸上的表情惊吓过度,让人误以为是听到什么兴奋的事情。 “虫子!这里怎么会有毛毛虫!” “落落姐你别动了,虫子已经被你甩开了……” “妈呀,怎么甩到我这里了,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最怕这种爬行动物了。” 现场混乱,几个怕虫子的人东逃西窜,四处躲藏,最可怕的不是看到了毛毛虫,而是看不到,不知道它现在身在何处,这种东西如果在别处,看一眼不至于使人害怕,可在自己身上的话…… 初梨想到这里打了个冷颤,还好她在楼上,没有参与进去,莫名其妙地哪来的毛毛虫。 不对。 这个虫子,难不成是那个女侍应做的。 这钱花的值当。 - 品酒会草草收尾。 可怜了苏天舟,不得不为妹妹的行为挨个向众多宾客致歉,其实发现一个虫子不算大问题,在绿化率高的私宅,又值春季,除虫工作偶有疏漏,出现一两个不是个稀奇事。 怪就怪苏沅落大惊小怪,发现裙子上的毛毛虫后第一时间不是拿走或者叫人取走,而是四处乱蹿,甩到他人身上,成就新一轮八卦。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时间来的巧,刚好压一压初梨和傅小少退婚的八卦。 隔两天,睡到十点半的初梨去餐厅吃英式bruch,家里只余她一人,外公和保姆尚未回国,初父早早去公司,初母和阿姨约了麻将。 因为那条被她撑爆的裙子,初梨的早午晚餐缩减一些卡路里,低糖低脂少碳水,甜腻腻的奶油甜品基本无缘了,那天的绿色奶油状对她也有些阴影,看到厨房给她准备的牛油果bagel,眼前一黑。 黑完后想起她到现在为止,微信里没有弹出傅祈深加好友的消息。 难道,他真的只是过个面子,其实并不想联系她。 也有可能是忘了。 强行给自己挽尊后,初梨心情沉闷一早上,管家没事找事,上前找她通报,“大小姐,傅小少来了。” 初梨皱眉头,“傅子越?他来做什么?” “不清楚,他说有些话要和你当面说清楚。” 这个失踪好多天的人口终于想起来要和她道歉了吗。 初梨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玉石楼梯口有人下来,她抬头定睛看去,微微惊讶,“淅昀舅舅。” “嗯。”男人鼻梁上架斯文眼睛,温和一笑,“你刚吃过吗。” “嗯。”她说,“你也刚起床吗。” “不是。”林淅昀笑意更深,“我回家拿点东西。” “哦……”她抿唇想笑,怎么问出那样的话,这个家里,没有人会睡到这个时间点醒来,作为外公二把手的林淅昀更不可能。 林淅昀是她的长辈,他是林保姆和前任的儿子,近三十,从她记事起,外公就让她叫舅舅了,为这个称呼,她爸妈和老人家有过争议,但又不能让她叫人哥哥,那样的话,林淅昀和他们做父母的就是平辈了。 没有血缘关系,林淅昀待她宛若亲人,有时候初父不乐意给她买的东西,淅昀舅舅都会替她拿下,他替外公管事也仅仅是管事,手头里流动资金有限,多数花在她的身上,把她当小辈疼爱。 林淅昀看向环形落地窗外的光景,“你要去见客吗。” “嗯,傅子越来找我了。”初梨提起她,闷哼一声,“他消失那么多天,终于想起我了。” 这事她不用特意和林淅昀说,他都知道,傅子越出轨第二天,沪圈上下传得沸沸扬扬,路边的狗都得听两句八卦。 他拍拍她的肩膀,“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有什么帮助和我说。” “嗯嗯。” 初梨并不觉得自己能受什么委屈,让管家把傅子越带来后,后知后觉醒悟舅舅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傅子越压根没有反省的意思。 消失这么多天,他竟然不是来找她表示歉意的。 “大小姐。”傅子越没有入座,颀长身形生硬地在客厅干站着,“你去找丽丽了吗。” 初梨无语,敢情他是为这事来的,她段位到底太低了,现在理解林淅昀为什么提前安慰她,原来是了解傅子越的为人,猜到他既然出轨,就不会对她服软道歉。 “你脚下所站的这个庄园。”初梨一顿,“是我的。外公送我的时候,是想让我每天在这里开开心心的。” 她说:“所以,你如果再说一句让我不痛快的话,我不介意让人把你抬出去。” 所有人都希望她开心,宠惯她,她就算再喜欢一个男人,如果他的所作所为,违背了他们的祈愿,那她会果断放弃所谓的真爱。 傅子越现在骑虎难下。 他所有的信用卡被停掉,被迫躲了几天,最终被二哥查出位置,拎他出来给初家一个交代,但他根本没法交代,也不想交代。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傅子越倔强地杵着,他有一张英俊的面孔,剑眉星目,明眸皓齿,比电视上的男明星都要好看,是让女人容易一见钟情的长相。 初梨怀里抱着一只雪貂,叫白云,因为不愿意洗澡正在东躲西藏,干脆窝在女主人的怀里,一身雪白的柔软的貂毛,和初梨的手同色,她本来顺着毛,听到傅子越忽然一个转折,手下动作停顿。 “但是这是我们的事情,你不应该牵扯到丽丽,那天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只是比较好的朋友。” 比较好的朋友,就要深夜买醉,然后躺在一块儿睡觉吗。 他犯了一种不惹她就难受的病。 “丽丽和你不一样,你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以作得无法无天,她什么都没有,家庭贫困,父亲酗酒母亲重病,这样的人你怎么忍心为难她。” 初梨指缝多了几根雪貂掉的毛,把它递给阿姨,俯身抽纸巾擦拭自己的手,动作很快,擦完后直接扔傅子越的脸上。 “她是不是还有个上学弟弟妹妹?” 傅子越不可思议,“你还去调查她了?” 这不是陪酒女常用的背景吗,好赌的爹病重的妈上学的弟,破碎小百花人设基操罢了。 “我有去调查她的时间不如多看点lookbook。”初梨淡笑,“她怎么和你说的我。” “她什么都没说,但她一直哭,我猜出你欺负了她,她不敢说而已。” 真不错,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她这个有钱的恶毒女配应该要用不法手段拆散他们,硬要逼傅子越这个男主和她结婚,然后婚礼上他再逃婚和小百花女主双向奔赴。 真是一段绝美的虐恋啊。 “初大小姐,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不要伤害她,我不喜欢你。”傅子越说,“就算你拿爷爷压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订婚的时候怎么不说,订婚后拿到傅老爷的股份和管理权后才发现你不喜欢我了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让给别人,我不需要。”傅子越说,“我已经受够了家族的内斗,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人安度一生。” “和谁,你的丽丽吗?你觉得你没有富家少爷的身份,她真的喜欢你吗?” “她不像你只喜欢华贵的珠宝和衣服,她是个很朴素的女孩。” 看来这个剧情是往他舍弃亿万家财的方向发展了。 挺好的,她这个恶毒女配大大方方选择退出,至于祝福嘛,休想了。 她不仅不会祝福,她有空还要看看傅子越没了傅家的背景过成什么样,毕竟在他的心里面,她贪慕虚荣只爱买买买,这种人设再加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不为过。 傅子越走后,初梨叫住管家:“他刚才是打车来的吗?” 管家点头,“是的。” “我们家这里不好叫出租车,滴滴也不让进来。” “我知道,我这就让人派车护送傅小少。” “我的意思是,别管他,让他从这里走到地铁站。” “……” 初梨气鼓鼓坐在沙发上。 她现在彻底确认,傅子越不喜欢她,或者说,讨厌她,他看不惯她奢靡骄纵的生活,更喜欢家庭凄惨的陪酒女。 他不要她,她绝不会再热脸贴上去的。 没几分钟,傅子越的电话打来。 “初大小姐。”他语气忍着火,“你们家司机呢?” “干嘛。”她明知故问。 “麻烦你让他们送我一程,你家庄园附近不方便打车。” 外来车进不来。 且离站点很远。 “不好意思,我们家司机都很忙,你不是喜欢朴素的女孩吗,想必也会喜欢朴素的出行,低碳生活,更有利于地球环保。” “……” 初梨隔着电波感受到那边强忍着的不悦,冷漠地挂断通话。 不知道哪来的清高劲儿,求一求她,没准她看在小时候他救她的情面上心软一回。 过一会儿,手机又响起。 初梨舒适地躺靠沙发背,“怎么,想让我给你派辆车吗,有本事求我——” “大小姐。” 傅祈深泠泠似冰泉的嗓音传来,“是我。” 初梨一个激灵坐起来。 反复查看手机号码。 陌生号码。 不是傅子越刚才那一个。 她噎然片刻,语气立刻比刚才低了很多,“……怎么是你?” 9、凤凰螺 傅祈深反问:“不能是我吗?” “哦没有,我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初梨故作淡然,其实她从当晚就惦记这通电话,数着时间等他打来,为的就是验证,他是不是和其他男人一样主动联系她。 “我早就该联系大小姐的。” “是吗。”初梨低哼一声,拨弄着晶莹透亮的指甲,“有什么事吗?” “子越去找你了吗。”傅祈深开门见山,“昨天晚上我看见他,他说要去找你谈谈。” 这通电话,他打过来是为了询问她和傅子越的事。 只是为了处理退婚的事情。 初梨深呼吸,这人还真是喜欢公事公办。 傅祈深猜到傅子越对初梨出言不逊,所以关问一下。 可惜晚了一步,他打电话想提醒初梨之前,傅子越已经把人给得罪了。 “嗯,他刚走。”初梨想起傅子越的话,不觉得好气,只觉好笑,“他没有和我道歉,还让我不要打扰他的那位红颜知己。” “抱歉。”傅祈深说,“给你添了麻烦,这件事,如果你想要任何补偿,都可以向傅家提起。” 到底是奔三的男人,处理事情沉稳成熟,不会像傅子越那样随心所欲,一切以大局为主。 傅子越今年二十四,怕是在傅家被保护的太好了,仍是个愣头青,不懂人情世故,口口声声说要远离家族内斗,追求自己和真爱的自由生活。 兄弟二人四岁的年龄差,认知和能力方面差得不止一点点。 初梨端了会架子,“好吧。” “大小姐。”傅祈深语气平和,“最近有空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终于主动邀请她了。 应该是想约她见面,把外套还给他。 初梨小腰板挺直了些,不搞珠宝展览会和庆典的话她会有大把清闲的时光,dazzlingli有职业经理人管理,各部门分工明确,从hr,财务到公关,营销,都是业内能力出众的佼佼者,他们优秀的能力有时候会衬得她这个咸鱼老板很是多余。 想起他隔两天才给她打电话,为了让自己显得忙碌且矜持,初梨没有爽快答应。 “这两天没有,我很忙。”她装模作样,“外套你要是急着想要的话,我要不让人送给你。” “不急。” “那我看看行程吧……最近都很忙,你如果实在想约的话,得三天后了。” “好。”那边不卑不亢。 这三天,初梨第一天用来逛街,第二天下午茶,第三天逛街后再陪小姐妹喝下午茶,苏沅落受到宴会上虫子创伤,好些天不出门,听她的跟班乔家姐妹说是家里罚她禁足。 苏沅落不比初梨是家里独生女,她叔伯家子孙辈众多,姐妹兄弟一抓一大把,家里本意培养她做一个举止端庄的名门闺秀方便联姻,巩固势力,结果一个品酒小会就让她乱了分寸,害她哥和家里丢了颜面,关在家里教育。 不止苏家,任何一个名媛千金提出来都比初梨守规矩,从站姿,坐姿,宴会礼仪,为人处世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而初梨,不是不懂,有时候懒得理会,就像牛排,总有人说没有八分熟,可只要她想,管他几分都得呈上来。 - 酒会的意外,本来只在小圈中流传,传着传着,到初父初母的耳中,晚餐后的闲暇时光,初母特意叫女儿留下,“囡儿,上次苏少的酒会,你感觉怎么样。” 表情怪严肃的。 搞得初梨很心虚,以为自己干坏事被发现了,“嗯?” “我听说那天傅祈深也在。”初父接话,语重心长地笑了笑,“你见到他了吗,对他印象如何。” 原来是想打探这个。 看在那件外套的份上,初梨中规中矩评价:“挺好的啊。” 了解她的人知道,这算是不错的评价。 初母和初父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这哑谜打得初梨莫名其妙,到底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初父不再隐瞒,一番话显然是经过斟酌后的,“上次不是和你提过和把联姻对象换成傅祈深的事,今天傅老爷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两家的事情,也表示了和我们一样的看法。” 初父本打算等初梨看完人后再和老爷子提,想不到和他们想法默契一致,省了他交流的功夫。 原先傅子越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子,如今他犯了那么大的过错,老爷子唾弃得很,看来把傅祈深派来谈事,也是早做过打算,有意让他们适应接触。 “挑个婚期,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初父心情愉快,语气上扬,“我和你妈很满意,两家老爷子满意,你对祈深印象也好,想必是一桩完美的婚事。” “……覅搞了好伐。”初梨噎得脱口而出,怎么这么草率就定下来了,闷特几秒,小脸愤恼,“撒宁港(谁讲)我同意啦。” “你刚刚不是说他挺好吗?” 那是作为陌生人的话,他人当然不错了,绅士有礼,可作她老公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她和他又不熟悉。 而且她小时候说过不想嫁给他,现在再嫁给他,不是打自己脸吗。 “其实吧,上次我没看清楚。”初梨支个借口,吞吞吐吐,“就是长得还行,人品性格什么的,我都不了解。” “那你们两个可以先见面,婚前互相多认识认识。” 这不算相亲,是两人婚前约会。 速度比火箭还快。 她和傅子越认识那么久,二十岁之后才订的婚,结果换成傅祈深后,跳过订婚环节,直接结婚? “可这进展太快了,我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她不乐意,早知如此,就不对他们告知她对傅祈深的评价。 初父初母对视一眼。 他们当然知道这速度火箭似的飞快,一般做父母的并不想这么早嫁女儿,可是初梨不一样。 初父真怕万一她再恋爱脑上头,傅子越哄哄她就息事宁人,和好如初。 概率极低。 可并不是没有。 初家和傅家婚约既定,结合是早晚的事,早些定下来,避免夜长梦多。 “囡囡。”初母温笑着过来,扶着她的肩膀,“你不用紧张,先和约会见个面而已,就当多认识个朋友。” 她嘀咕,她又不缺帅哥朋友…… 初母安抚,“你去约会的时候,打扮得漂亮一点,把我替你收藏的海螺珠项链戴上吧,你二十二了,该戴一些独一无二的首饰了。” 初梨的衣帽间,首饰柜数不胜数,但和初母的比起来相差甚远,珍稀珠宝代代相传,初母所拥有的是过世外婆所留下的,古董万物,高定系列,也有过h市的国宝级珍品。 单一串海螺珠就比得过初梨目前所拥有的饰品,她哪怕拥有再贵,再耀眼的珠宝,却都不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出自高奢品牌,就有和人撞饰品的风险。 “姆妈。”初梨后知后觉地双眸冒光,“你说的海螺珠,不会是我之前看中的那条吧。” “对,一共十八颗。”初母捻了捻她的发,“本来想成人礼送你的,可惜你在外面念书,推迟了这么多年,现在把它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你。” 出自大西洋加勒比海的女王凤凰螺内的珍珠,每一颗都是纯天然产物的代表,目前为止无法通过人工培育,色泽粉嫩,形状圆润饱满的海螺珠,每一颗都能在拍卖行引起最高的关注。 初母果然是最懂女儿的,知道初梨不是很情愿,让人把项链拿下来,连哄带骗一顿夸,漂亮的珠宝只有佩在美人身上才能最大程度上发挥它的价值。 回到三楼卧室,初梨在镜子前看得停不下来。 她这间卧室和脖子上粉嫩的珠子相得益彰,她不喜欢暗沉的颜色,就喜欢昂贵,花里胡哨,繁冗奢华的设计感,小时候的房间堪比童话电影里的公主宫殿,长大后每年都会更换新修,住处一直保持活力明艳的光泽。 在镜前照了一圈,三六十多无死角,项链的设计感,照顾到各方位,叶枝交织缠绕的铂金链条,镶嵌分量均等的白钻,和顶级纯净的粉珠间隔,接近乳.沟的位置,用的最大最亮的珠子,光这一颗的价格,就要胜过她许多珠宝。 初梨看懂了,初母用糖衣炮.弹哄她去约会。 她既舍不得拒绝姆妈的好意,更舍不得拒绝这么好看的项链。 只是这糖衣吃了,炮.弹能否扔回去。 和傅祈深见个面倒是可以,至于婚事,能推就推。 她实在不想自己打自己脸嫁给小时候不愿意嫁的人。 初梨去衣帽间挑选适配项链的衣服时,看到放着香珠的衣柜里,还有一件没有还的男人外套。 深沉的黑色外套在悬挂的一众色彩斑斓的女生小裙子中格格不入。 初梨抬手轻轻触碰,英国纯羊毛平纹材质,剪裁精美,没有突出的logo标,却能明眼察觉出考究优良的质地和设计感,加上他颀长的身形,天生的衣架子,在人才云集的酒会,依然显得鹤立鸡群,卓越出众。 原来他打电话约她,不是为了还外套,是遵从两家长辈的看法,要和她约会见面了解。 那岂不是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老爷子的吩咐而来,处理完傅子越的退婚后,他再作和她联姻的打算? 怪不得会给她外套呢,一切有迹可循。 不知他对她的印象如何,如果印象不好的话,他们的婚事是不是就有可能告吹了。 - 约会这天。 初梨到dazzlingli开了场清晨会议。 dazzlingli新季度销售额不上不下,稳步趋于上升阶段但进度缓慢,归根究底属于小众品牌,门铺稀落,不采取有利手段的话别说迈出国门,连申城都难。职业经理人della很有言语艺术天赋,评价为dazzlingli可发展空间极高,乍听很是宽慰人心。 但会议结束后,周助直白地告诉初梨,那句话的意思就是,dazzlingli总体不理想,才有极高的发展空间,不然看她外公的产业,个个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顶流,延伸到国际贸易,发展空间自然就小了。 周助给递来资料,言简意赅建议,如果抢不到弗盛商场的顶级旺铺,苏家占总投资百分之六十的华苏贸易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租金24.5一平,年合计百万以上,利润率需要具体分析师再细算。 初梨摆手,苏家那边的任何事她都不考虑,干完坏事后她心底凉飕飕的,虫子牵连到无辜的苏天舟,她蛮不好意思的。 “那傅家投资的弗盛……”周助等候她的意见。 “傅家嘛。”初梨细白的胳膊抵着大理石桌面,指节托着下巴,“我有件事很伤脑筋。” “什么?”周助洗耳恭听,想不到有朝一日能看大小姐为公司的事情烦心发愁,多多少少令人欣慰。 “晚上我和傅祈深有个约会。” “是吗,那不是挺好嘛,大小姐可以和他详谈入驻的事情。”周助知道傅祈深是弗盛的总投资人。 “我在想,怎样让他讨厌我。”初梨说,“我不想这么快和他联姻,但是我爸妈那边罗里吧嗦的,我希望他主动拒绝我。” 周助:“那恐怕有点难。” 初梨摆弄指甲,心安理得:“也是,谁会拒绝我这样一个美貌和智慧并存的仙女做老婆呢。” “……” 周助早已习惯,无动于衷,笑都不带笑一下的。 她想和大小姐讨论公事,谁知跑题跑得这样厉害,对大小姐的私事毫无兴致,敷衍随意:“那大小姐打算怎么办。” “他弟弟傅子越讨厌我花钱,嫌弃我太作了,那傅祈深应该也是如此。”初梨托腮沉思,“你说,我晚上装的作一点,他是不是就讨厌我了。” 周助:“您还用装吗。” “……” 10、奶油松茸 傍晚,西边的天空像泼了一层油彩,粉色玛莎迎着明艳的霞光,穿梭梧桐树叶的阴影。 初梨对傅祈深的第一场赴约,迟到半小时。 推迟三天是她故意的,迟到不是故意的,她就算作不会故意作到这种地步,怪就怪她半路发现他的西装外套没有带来,想折返回去,结果高峰期的高架堵一路的车,暗叹怪不得外公出行用的直升机,老头子真精明。 由服务生指引抵达对应包间,一家英文接待的法式餐厅,没有坐落于错落繁华高楼,位于滨江旁公家宅邸附近,环境僻静典雅。 初梨隐约想起这家餐厅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招待外交部来宾和国宴级别的官员,她没有来过,外公倒是受邀来过,老头子因为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菜品,评价并不高。 傅祈深早已等候多时,起身迎接她时神态停滞片刻。 眼前的女孩太瑰丽了。 及腰的深栗色长卷发蓬松,托着一张精巧的白皙脸蛋,涟漪双眸盈着波光池水,清澈明亮,顾盼间娇俏动人,像一只粉妆玉砌的瓷娃娃,每次见她,都是不一样的漂亮公主裙,毫无掩饰的华贵,高调。 藕断似的的细白手腕和手指上佩戴一整套出自argyle矿床的顶级钻石,天鹅颈上的那条海螺珠粉钻项链更是璀璨绚烂,映衬肌肤凝脂似的柔软。 正常珠宝配饰鲜少出现全身上下整装待发的局面,避免喧宾夺主,初梨为了刻意卖弄,捣鼓很久的小金库,将自己装饰成一只花孔雀。 “不好意思啊,二哥。”初梨下颚微微抬起,随便表达歉意,“我迟到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傅祈深替她拉了椅背,“路上有点堵。” 他那么自然。 她更别扭了。 “我迟到不是因为路上堵车。”她顺势接下去,“我是太忙了。” 初梨坐下来,用柠檬茶水净了手,接过丝巾擦拭时朝傅祈深看了两眼,“实不相瞒,我最近工作非常忙碌,抽不开身,被事务忙得团团转,这次吃饭的时间都是我抽出来的。” “那是我打扰到你了。” “没事。”她推了推菜单,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借你的外套,我忘记拿来了。” 傅祈深勾选了菜单,黑色的笔和冷白长指一样直挺,色彩对比鲜明,仿佛公司商讨会议,微抬起的视线闲然递过去一眼。 初梨被看得有点心虚,“要不我现在让人送来?” “不急,下次也行。”他并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仿佛只是想请她用晚餐。 前菜是奥希特拉鲟鱼子酱,主菜的奶油松茸和蜂蜜海盐鹅肝平平无奇,用百里香卡蒙贝尔奶酪煎烤的法棍卖相不错,沾上杏子酱,香味浓郁,入口时味觉得到满足,她果然偏爱甜食,最后的两道甜点,傅祈深没动过,被她代劳尝了,柠檬味的巴巴路亚,碎冰镇过的,清凉爽口。 总体的体验感不错,但她每道菜只尝了一口。 傅祈深:“不合胃口?” “嗯,我比较挑食。”她点头,“我爸爸妈妈还有外公都知道,所以家里厨子都以我的口味为主。” 吃饭是最基础,其他大大小小的事,她都会以自我为中心,聪明的人从她进门就能看出来她不好伺候,故意迟到,衣着雍容,虚荣心强,爱挑食,这一箩筐缺点,想必早就惹人厌烦了。 也许是他善于伪装,表面依然维持儒雅,云淡风轻地夸了句:“大小姐很有个性。” “是吗。”初梨双眸轻眨,“但是很多人都觉得这种个性,不讨男人喜欢的,他们更喜欢贤惠勤俭的女孩做老婆,想必二哥也是吧。” 傅祈深没有直接回话,长指轻巧架住高脚杯,轻薄透明的杯壁里盛着澄金色液体,酒体随男人抬手的动作轻轻摇晃,没有cheers,男人薄唇浅抿了一口,再对上她的视线变得了然。 “伯父和伯母将我们的婚事告知大小姐了吗。” “啊?”初梨轻吟了声,“这个啊……他们早就说了,怎么了。” “所以你才派人跟踪我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惊讶地捂嘴,立刻改口否认,“不对,我没有干这事。” “……”他很不想拆穿眼前人拙劣的伎俩,眼眸藏不住耐人寻味,“那两个跟踪偷拍的人已经被我们调查清楚了,如果不是大小姐做的话,我想我不必留面子,应该直接送他们去警局喝茶。” “等等——” 初梨像个泄气的皮球,“是,是我,又怎样,我当时好奇你长什么样子,又不想亲自蹲点找你。” 很好,在她塑造的作精人设中,添了个“偷拍小人”,越来越败好感了。 周助说得对,她甚至不用刻意装就已经够作了。 “那大小姐照片有了,人见过了,对我印象如何。”傅祈深坐姿随然依靠,系着腕表的劲瘦手腕交织,一副漫不经心地淡然。 借了他外套,她不好说坏话,又不能表现得殷勤,反问:“那二哥你呢,对我什么印象。” “很漂亮。” 她抿唇,脊背要是长尾巴的话仿佛能摇上天,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戒指,项链漂亮。”他开口,试图打破她的印象,只是夸得很寡味,“衣服也很漂亮。” “有眼光。”初梨晃了晃手腕,得意洋洋忘了形,“这可是我花了三个小时搭配好的,衣服是我昨天逛了一下午才挑的款式,从造型到设计款式都非常符合我的审美。” “你昨天逛街的吗?” “是啊。” “逛了一下午?” “嗯嗯。” “你不是说你这三天都忙得没有时间吗。” “……” 还说。 因为繁忙,而迟到了。 实际上不知道躲哪个角落臭美。 初梨低头,扣着手上新作不久的童话主题美甲,尴尬得恨不得甲盖上的缩小版雪貂召唤出来帮她扣个三室一厅。 没事。 她自我安慰。 这样最好,更加深他对她的印象。 不会有男人喜欢一个每天只知道逛街不会打理家事工作也散漫的妻子的。 “大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傅祈深说,“调查我那么久,总该有个答案,关于长辈给我们订的婚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吧,我们很多地方都不合适。”她实话实说,“彼此不熟悉,我刚和你弟弟退婚,现在就和你联姻的话,名声上也说不过去。” “我理解。”傅祈深没为难,“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会和长辈再商量的。” 理解就好,理解万岁。 初梨松口气:“那我们的联姻……” “暂时不打算。” 初梨欢呼雀跃地差点笑出声。 回家路上。 初梨坐在副驾驶座上。 开车的是周助。 周助面无表情地听她报告晚上的成果,看样子是成功了。 对方被她吓退了。 初梨兴高采烈在家庭群里敲了条消息。 【阿爸,姆妈,傅祈深他没看上我。】 家庭群里一共十一个成员,和黎家有血缘的三个,黎老,黎兰晴和黎兰桐,初梨和初野;没血缘但住在家里的,初父,林莲和她的一儿一女,分别是林淅昀和经常被踢出群的林芷语。 家庭群是初父建的,本来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外公非要挤进来,还拖家带口进来,林莲和林淅昀安静本分,林芷语经常没事找事,初父怕女儿老婆吃亏,二话不说给他们三个没名分的外姓的人飞机票,为此和外公闹了些不愉快,最终经过调解,几人井水不犯河水。 剩下两个成员是初梨的姐姐和姐夫,初父和前妻的一个女儿,初梨和这个姐姐没见过几次面,只参加婚礼当过伴娘,关系不疏不近。 在群里吭声的多数是桐姨和他们一家四口,黎老商务之余有自己的老头圈子,不太看群里消息,这会儿发了个【疑问/jpg】表情。 初父有时候被老婆管手机,第一时间没有看见,最先反应的是初母:【不会吧?】 初野跟着发了个问号:【傅家又瞎了一个。】 小姨:【我们家最漂亮的公主怎么可能没被人看上,除非他喜欢男的,那样的话,可以把你哥推出去联姻。】 初野:【……】有时候挺想断绝关系的。 初梨故作忧虑:【哎,可能是傅祈深眼光比较高吧,不太喜欢我这种类型。可怜.jpg】 初母在大脑过了很多遍,仍然难以置信,她的漂亮宝贝女儿,居然会被男人拒绝,【他和你是怎么说的?】 初梨当然不能把对话过程复盘给他们听,避重就轻,【他说和长辈再商量下,应该是物色其他女孩子了。】 【傅家的少爷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子,傅子越不是个好东西,怎么傅祈深也这样,上次我看他彬彬有礼,不像是见异思迁的人。】 初母怎么都想不通。 傅祈深应该是听从老爷的吩咐才过来的,既处理弟弟退婚事宜,也要合计自己的婚事,论条件,初家在申城排的上名次,初梨又是独女,娶她不就是两家最有利的保障吗。 初母到底是文雅的妇人,没有和他们一起痛骂傅祈深没眼光,只安慰初梨不要放在心上。 初梨唇角扬得停不下来,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轻松一招,既拿到了项链,也不用和傅祈深联姻。 路道两旁日光灯和茂盛的乌桕树相继间隔,晚风的春意更深,带着庄园内外翠绿清新的气息。 “大小姐。”周助将车往园内驶去,一路平稳,“先生和太太不会怀疑你吗?” “怀疑我什么?”初梨正兴致勃勃在群里卖惨,发各种哭哭表情包,“我和他正常约会交流,我又没说我不想嫁给他,是他自己说要回去再考虑的。” “那弗盛……”周助一心挂念公司的事。 “原来周助理是希望我和傅家联姻。”初梨懂了,“以方便dazzlingli入驻弗盛是吧。” 周助默认,全公司上下的员工,哪个不比咸鱼老板的事业心。 “我理解。”初梨语重心长,“但是联姻这种事得心甘情愿,不能因为那三瓜两枣的利益就牺牲自己的幸福。” “……”周助静默,只有初大小姐会把dazzlingli那么大的利润空间说成三瓜两枣。 大小姐最后不忘卖一波惨,“其实我也很难过,很想dazzlingli更上一层楼,奈何人家真的没看上我。” “……” 目的地到了,周助站在车外,目送大小姐欢快的背影消失在偌大的宅门内,没看出一点点难过的意思。 初梨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到小厅内抱起白云白雪一顿撸。 两个小家伙分别是布偶猫和雪貂,颜色多偏于白色,都是顶漂亮的物种,就是智商不太高,不是打翻花瓶就是弄掉杯子,因此一般不放到主厅。 布偶猫白云体积过大,又在掉毛季,她更喜欢抱着体重轻的白雪,放在怀里,一手摸着,趿着轻松步伐,正要去餐厅时,看见阿爸和姆妈回来了。 两人一路都在商量事,到家没停歇,絮絮叨叨说着,似乎和她有关系。 “阿爸?”初梨试探性叫了下。 “梨梨哎,你回来了。”初父鞋都没来得及换,上前两步,招手让她过来,“你这孩子真的是。” “怎么了?” “你不是在群里说祈深没看上你吗。” “是啊。”怕他不相信,初梨笃定点头。 “没有的事。”初父喜笑颜开,“刚刚问过了,他同意这门亲事,还夸你漂亮有个性。” “可是,他和我说的明明是暂时不打算……” “他说不做打算的是你们的婚期,知道你被傅子越的事情影响心情,和他也不熟悉,会和长辈商量后可以先订婚,等你适应后再筹备婚事。” 初母添油加醋,温温笑着,上前抱了抱女儿,“我就说嘛,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被拒绝。” “还是祈深为我们梨梨顾虑周全。”初父很欣慰,拍拍初梨的肩膀,“梨梨,有这么体贴的老公,开心不。” “……”她是很想结这个婚的人吗。 11、Pluto 全家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她的心思。 到底是她之前喜欢傅子越给家里人带来一定的创伤,以至于现在只要换个夫婿,大家恨不得放烟花庆祝。 晚间的家族群,少不得刷屏。 三楼,弦月西挂,空蒙蒙的夜空静如丹青,枯乏单调,远不及室内明耀艳丽的风光,冷白色的吸顶灯照下,亚克力悬浮吊床式浴缸里,两条玉琢似的纤细长腿随意交叠,抬放在边沿上,粉润的指尖微微蜷起,沾着的水珠沿着足背,沿淌至脚踝,嗒地滴落在天鹅绒柔光砖上。 几条信息从手机屏幕刷过。 初梨颓废地收回腿,浸满浴奶和肯尼亚玫瑰花瓣的池跃起阵阵水花,小泡泡跳到屏幕上,她随意用手擦了擦,看到小姨正在群里祝福她百年好合。 大家默认她的联姻对象换成傅祈深了。 她对他的评价只是还可以,初父却到处讲她对这个夫婿多么多么满意,看他那些话术,初梨断定,满意的分明是阿爸自己。 小姨:【恭喜恭喜,咱们和傅家的婚事总算定了。】 初梨:【还没有呢!】 小姨:【没事,以后定也是定,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不现在把他拉群里来。】 初梨:【不要。】 她并没有傅祈深的微信,更不想就此尘埃落定。 她能不能挣扎一下,不让小时候的自己打脸。 群里的人除了哥哥对傅祈深不太满意外,其余人都满意,尤其是小姨,只要初梨和傅家完婚的话,就没她这个不婚主义的人什么事了。 初野不满意的点在于,初父对傅祈深的评价很高。 初野:【很帅吗,有照片吗?】 初野和初梨一样,兄弟俩打小就是神颜,初野现在挎着一张帅逼脸,小时候是个纯正的萌哒哒小正太,人见人爱那种,从小帅到大的人,自然容不得父亲说别人帅,即使是妹夫也不行。 小姨:【我之前见过一次,确实很帅,基因超好,和我们梨梨的孩子肯定很漂亮。】 初梨:【……】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黎兰桐太过分了,她可是亲小姨。 初梨:【不是说傅家少爷很多的吗,除了傅祈深,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初父:【有是有,怎么了?】 初梨:【给我小姨也找一个,我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就想到孩子了,这哪是不婚主义,分明是母爱泛滥。】 刚才最能水群的黎兰桐女士一下子没了踪影。 果然,催婚对她最有效。 黎兰晴女士今年三十四,在外雷厉风行,但在家里,和二十四的女孩没有区别,时不时和小辈斗表情包,一旦陷入逆风,一言不合开溜。 初父:【梨梨,不要这样子说小姨,你小姨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初梨抬手,拿起右边台架上的高脚杯,闷了半杯气泡酒。 吵不过他们。 好气。 - dazzlingli的晨间小会,气氛沉闷。 自初梨接管dazzlingli以来从来没见过她脸色这么差,她是最好说话态度最温和的老板,平常对员工的迟到早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在国外念书的缘故,更追求员工效率,而不是浪费时间。 公司待遇没的说,隔三差五会请客下午茶,搞得新员工没来几天都能胖三斤。 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氛围里,老板突然冷脸,员工们心照不宣地浮起一个疑惑,这大小姐反射弧这么长的吗,之前传言她被傅小少退婚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高兴,结果过了这么久后突然变脸。 收到秘书办反应的周助来到总办,“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你说。”初梨难得严肃,“我是不是应该招一个助理。” “招助理?”周助欣慰了下,“公司出现新的业务了吗?” “这倒不是,我想要个生活助理。”初梨盘点,“要帮我开车,订票,最好是陪我住在家里,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会吵架。” 知道自己不该对大小姐抱有希望的周助:“吵架?” 初梨:“帮我在家族群里吵架。” “……” “月薪的话,开三万够不够,是不是有点低了。”初梨说,“我家房子那么大,她不一定乐意过来一起住,可能委屈人家了。” “……”周助低头记录着,就这样吧,不想理睬。 她是该给大小姐招个助理,而不是她天天来听大小姐说废话。 “还有件事。”初梨喊住人,“我和傅祈深约会的时候表现得明明很作了,为什么他还要和我结婚。” 约会迟到,忘记拿他的外套,让人跟踪偷拍他,种种事迹不仅仅是作,往大了说,很没礼貌,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依照她的意思,推迟两人的婚事,等她熟悉他之后再办。 周助接话:“因为大小姐您漂亮迷人,他对您一见钟情。” 初梨:“……” 听出了阴阳怪气。 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说真的,她这次真不想被他看上。 “那没办法了吗?”初梨喃喃自语。 没法指望周助这个眼里只有工作的强势女助理给她出点馊主意,点开微信,划拉塑料群里的消息,这种事,她也不想让乔家那两个大嘴巴姐妹知道,唯一能求救的只有余瑶了。 联系人那块忽然出现一个红点。 初梨漫不经心点开,看到一个原始头像和“f”,看着很像是小号,正想拒绝,瞥见备注消息。 短短三个字:傅祈深。 她忽地坐直身子。 说什么来什么,他怎么忽然加她了。 家族群里不会有叛徒偷偷摸摸拉他进群了吧。 初梨审查一遍,群里人数没变,松了口气,犹犹豫豫同意了好友申请。 加上好友后,微信系统自动招呼。 初梨等半晌,没看到傅祈深给她敲消息。 她忍不住,翻看他朋友圈。 空空如也。 这个人都不玩社交软件的吗。 她退到自己朋友圈里,想着要不要屏蔽他一些不合时宜的动态内容,转念觉得应该让他多看看,没准是自己之前不够作,没能吓退他。 初梨以前随外公的性子,大学时期天天拍vlog,每天更新n条动态,仗着老天赏饭吃的颜值和身材吸粉无数,高调到被歹徒差点瞄上得手后,她就学乖了,ins更新少了,朋友圈的内容也缩减为两天发一个。 发的都是买买买日常,要么就是晒宠物,平常晒白云白雪,有时候晒和迪拜朋友家的白狮合影, 其他阔少小姐们低调行事,隐藏身价避免被人惦记,她家恰恰相反,连老头子都那么张扬,小辈们除了初野没一个低调的。 初梨想着要不不发点惊人的朋友圈劝退傅祈深,让他打消联姻的念头。 他消息弹出来:【大小姐。】 他不像苏天舟那样叫她lily,也没到和家人那样叫梨梨的地步,分明是和外人一样的称呼,她每次听着总感觉他在教育她。 初梨:【嗯,什么事。】 傅祈深:【两家联姻的事推迟,你要是有想法,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你真的确定要和我结婚?我什么都不会,每天只知道买买买。】 【我缺个会花钱的老婆。】 【……】 言外之意,他正愁没人帮他消耗卡里的余额。 傅祈深:【婚期的安排,你有打算吗,下半年,还是等到明年?】 初梨没心情,打字的心情都没了,发了个语音,“没打算,你看着办吧,我去忙了。” 上次被戳穿,这次她懒得管他信不信了,心烦气躁地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冰块和杯壁碰撞出清脆的咣当声,抿一口后放下的动静也很大。 周助面不改色:“您今天有事情要忙吗?” “没有,但你帮我和瑶瑶约个spa就有的忙了。” “……” 看样子,大小姐是想找好姐妹商量对策了。 只是她和余瑶两个人的智商加起来的话可能会变成1+1小于2,为了更好地帮助大小姐成长,周助决定挑选新的生活助理的首要条件是,聪明,会帮人收拾烂摊子。 - 养生馆内。 趴在按摩床上的余瑶歪着脑袋,“那你现在和傅祈深的关系是,未婚夫妻?” “差不多。” 另一张床上的初梨平躺,由着泰国小姐姐轻揉头部,眼睛闭上,声音沉闷,“下半年我可能就是个已婚妇女了。” 她那么作了,结果只是将婚期暂缓半年,并没让他改变主意。 看来还不够作。 初梨:“你觉得人的记忆力最多能保存几年。” 余瑶:“你是说你和傅祈深之前的事情吗,你不想嫁给他,不会就是因为小时候说过的话吧。” 初梨哼了声,“当然不止了,我和他很多地方不合适,他比我大六岁,还有……” 一时半会居然想不起来第二个缺点。 就连她胡乱扯的两人不熟悉这个理由都被他完美解决了。 “那你直接和家里说呗,你外公那么疼你,肯定不会让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余瑶说。 “不行。”初梨声音更闷了,“那是两家早就定下的婚约,我外婆离世前特意强调一次,希望两家永结良缘。”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傅祈深没看上她,这样,就不是她不孝了。 但他这个人都不挑的吗,她展现出那么多毛病,朋友圈那么多炫富内容,他都无动于衷。 初梨:“你说我朋友发点什么内容能让他讨厌我?” 余瑶:“要不你假装有男朋友?” 初梨:“太假了。” 她之前只看得上傅子越,两人才断几天,她换新男友,别说傅祈深了,其他人都不会信的。 余瑶:“要不你发点对他可见的擦边照片?让他觉得你低俗?” 初梨:“???他确定不会认为我故意勾引他吗?” 余瑶:“那没办法了,你老老实实联姻呗,你往好处想,他颜值高身材棒,你睡起来不亏的。” 就不该指望能从这妮子口中探出好主意。 初梨抬手,拿了一旁的手机,随便翻了翻塑料群,“乔家姐妹最近在干嘛,苏沅落被禁足,她们两个跟着一起禁了?” “没有,她们前天去了浦江游艇派,今天又约去pluto,听她们说新到一批质量很高的男模。” “无聊。” 初梨评判一句后。 忽然坐起来。 抓住重点,男模。 没记错的话,pluto就是傅子越约会陪酒女的地方,是一家坐落于滨江区的高级会所,集酒吧k歌休闲运动于一体,其中业内最出名的是里面的女模男模,来自世界各地的俊男靓女,应有尽有。 初梨对这类地方半点兴致没有,再帅的帅哥都抵不上之前傅子越在她心里青梅竹马的情分,偶尔会去那边喝喝酒打打保龄球,至于其他服务,她没有尝试过。 初梨重新躺下来,长指点着微信群,“有场子吗?怎么没人和我说。” “怎么可能没和你说,每次活动不都有人@你,你哪次出席过。”余瑶说,“连苏少都没本事请得动你,何况其他人。” 初梨翻上去,看到一个全是少爷名媛的沪圈群里有人@她的消息,她都给屏蔽了,自然没看到。 “那咱们晚上去pluto拍几张照片吧。”她寻思。 传闻中的傅二公子,年近廿八,从无任何花边新闻,为人乏味古板,空有一张受女人青睐的面孔,却似冰山空阔,万里不逢春。 这样的人,要是知道她经常去这些地方玩的话,肯定觉得她轻浮,没准这婚事就不了了之。 和其他高级会所相比,pluto规模更精简,偏于现代科技风,适合潮流年轻人,没有过分的挑高和花里胡哨的墙壁装饰,木饰面透亮洁净,由小机器人带路,沿着并列的蓝色缝灯送去对应包间。 电梯门敞开,小机器人先出去,余瑶跟随其后,初梨正要走时,左边等候电梯的熟悉身影跃入眼前。 很熟悉。 细高跟踩上前两步,离得更近,看的更清晰,衣着统一规格侍应服的两个男侍应,其中一个面孔英俊白皙,是她熟悉的故人。 傅子越。 知道他和傅家闹翻,不知道闹翻后竟然屈尊降贵来做这里做侍应。 “哟,这不是傅家堂堂的傅小少爷吗?”初梨觑了眼,哼笑,“怎么来这里做服务生了?” 12、Chocker 这可是傅子越啊。 初梨记得,她和傅子越订婚的时候,傅老爷子许诺给他们一堆金山银山,除了傅家在北城的主力产业,还有申城酒楼,地产,出口贸易等诸多管理权,为的是傅子越两头得势,让他们两人在哪里都能过得舒坦。 而傅子越甩手一个“受够家族内斗”,打算和自己喜欢的小白花女主过起清贫如洗的小日子。 连余瑶都发出疑问:“就算再没钱,他也不该来这里做服务员吧?” 初梨想起乔家姐妹说的那批新晋男模,这其中,不会就有傅子越的名字吧,她实在是缺德,做不到冷眼旁观,她不仅做不到,还想拿摄影机记录下来,不能只给自己一人欣赏傅小少从云端跌落的样子。 她果然是符合恶毒女配的人设,小人心思藏不住。 傅子越面庞肤色略显苍白清瘦,桃花眸耷拉着,没什么情绪陈述:“让一下,大小姐。” “你在哪个包间做事。”初梨扬了扬下巴,“我想想要不要照顾你的生意。” “用不着。” “子越哥哥~你和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初梨眼里浮着洋洋得意,走之前丢下一句,“待会我就点你过来伺候我。” “……” 小人得志,小肚鸡肠。 傅子越一眼没看她,头始终低垂着,这是做侍应生的基本礼仪。 她们要去的pluto包间是特定的vip,14f01,对沪圈富公子而言,包房是常事,常年包下专属vip包间不足为奇,拥有两面环形落地窗的包间视野极佳,早在开业时便被圈内社交能手光头哥的包下,这人对手底下的小兄弟们是个大手笔的公子哥,但他的档次,无法匹配到更上面一层。 甚至连乔家都不及,费好大的面子,托几个人的关系,堪堪把乔家姐妹叫来凑个档次人数,然而乔家姐妹对这个人送外号“光头”,且样貌不入眼的人,摆足了高高在上的态度,不怎么爱搭理。 “哥,要不叫几个妞来玩玩?不是说有新挖来的金□□亮妹妹吗?”一个小弟扒拉着光头,“那模样,真的绝了。” 光头抹了把额头,看乔家姐妹那不屑的目光,不失尴尬一笑,“这话说的,咱们这里有大乔小乔两个美女撑场子还不够吗,还有谁比她们两个更漂亮。” 好话说清,乔家姐妹也不乐意觑他一下,掩面窃窃私语,对这里指指点点的。 小弟看不惯这两姐妹的作风,嘀咕:“比她们漂亮的多了去了,要是初大小姐来的话,还有她们两个的事吗。” 这话不假,问题是,谁能把大小姐请过来,这种小场合,人家连看邀请信息都觉得费眼睛,何况屈尊此地。 光头没抱希望,合计合计,还想找乔家姐妹搭讪时,门口的侍应把门推开,满屋子的海底蓝暗色,倏然被一道折射的反光亮了下,几个挡住视线多余的人挡不住来人的熠熠生辉,闪光的是珍珠和钻石拼接的大耳环,挂着左耳上,单副的,右耳际被柔软的长发随意聚拢,披散落肩。 把钻石当头绳一样稀松平常招摇过市的大小姐恐怕只有那位了。 初梨没有夜店的吊带和超短裤短裙,她就喜欢公主蓬松的裙摆,临时从商场顺了件黑色右侧拖尾格纹黑色连裙,v领刚好过胸,皙白细腻的天鹅颈上系着同色chocker。 平时穿惯了白色和粉色仙女穿搭,今日份的黑色小巫女,依然轻车熟路手到擒来,毫无压力,从下车到包间前后,初梨习以为常接受着旁人欣赏的注视,回头率没有百分百也有九十了,其中这缺失的部分,应该包括傅子越。 “那不是初大小姐吗?妈呀,第一次看到真人,好漂亮啊。” “她怎么比女明星还白,皮肤好细腻,穿的也好好看,那个耳环一看就很贵。” “那么大一颗钻石呢,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她就是做珠宝设计的,自己怎么可能戴假的,她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假钻是什么样子。” “今天太阳大西边出了吗,大小姐怎么来了?谁这么大排面,把她请来了。” 向来敏锐的光头愣是迟钝三秒,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把初大小姐请过来,本来打算敬给乔家姐妹的酒毫无犹豫地扔下,屁颠颠去那头招呼了。 “我的天啊,哪阵风把大小姐给吹来了。”光头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我看大小姐没回我群消息,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刚好路过。”初梨笑了下,“好久不见……陈少?” 光头哪禁得住她叫光少,比清宫的太监还要殷勤,拨开人群给她找位置,这儿顶好的位置被乔家姐妹占去了,光头二话不说挥手示意。 其实他不这样做,乔家姐妹也会起来迎接初梨的,但他这个动作俨然让人看着来气,乔家姐妹面面相觑后,不乐意站起来。 “坐吧坐吧。”初梨摆手。 光头献殷勤,“我这就给大小姐开黑桃a。” “不用。”初梨被搞得有点不自在了,“我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 “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傅子越了,他怎么在pluto?” 余瑶接话:“是啊,他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他在这里打工吗?” 光头和傅子越关系不错,那天傅子越出事时他也在,算一个狐朋狗友,但他不是引导者,顶多算个看客。 “这事你问对人了。”光头乐了,“大小姐你不是和傅小少退婚了嘛。” “是啊。”初梨唇一抿,“那和他来这里打工有什么关系。” “他和老爷子闹矛盾了,被他二哥断了所有的信用卡和开销。”光头说,“傅子越手里没实权,没公司,没投资,一直都用的傅家的钱,财路被断,手头不就空了嘛。” 至于为什么选择pluto打工。 光头犹豫,“说句不该说的,大小姐你听了别生气,傅小少不是有个在这里工作的好朋友嘛,就是叫丽丽那个。” “所以他是为了和丽丽在一起才来这里打工?” “不全是。”光头说,“他欠了pluto的钱,十几万呢。” 这事说来话长。 傅子越和丽丽共度一夜的那天,他爽了初梨的约,来pluto和朋友喝酒,账单记他名下,没想到出事后他被断了钱路,没钱买单,pluto老板就把人扣下来。 “十几万也不多啊。”乔家姐妹搭腔,“你们不是他的好朋友们,借给他不就还清了?” “这真不是我们不够义气。”光头说,“是借不了,傅二公子放话了,谁敢借钱给他弟弟,那就是和傅家过不去。” 饶是傅家主产业不在申城,却树立一定的威望名声,没人敢和傅祈深作对,对傅子越爱莫能助。 傅祈深是老爷子从北城派来管理商务和傅子越的烂摊子,所作所为理应是老爷子那边的意思,然而老爷子素来疼爱小娣孙,他亲自过来的话应该不会做这么狠,这么做,大概率是傅祈深个人意思。 “傅二公子可真狠啊。”大乔唏嘘了句。 “那肯定的啊,人不狠地位不稳。”光头笑道,“听说傅子越的爹,还有傅家三叔,都是二公子送进去的呢,管理者就得有管理者的决绝。” “傅祈深是这种人吗。”初梨听得咯噔了下,“六亲不认?” “这倒不是。”光头说,“好久之前的事了,傅家叔伯在安城涉及工程命案,傅二公子秉公办事而已。” 那也……够狠。 初梨忽然问:“他很记仇吗。” 光头摇头,“哪方面?” 当然是各个方面了。 他连亲叔伯都能做到大公无私,那万一以后哪天突然想起来她小时候拒绝他的事情,会不会记恨在心报复她。 她就知道,这桩婚事不该存在。 初梨过来,光头很是得意,这事儿他能炫个三天,那么多贵公子请不来的大小姐来他的场子了,当即开两瓶好酒。 为了更好地讨她欢心,光头吩咐小弟办了件事。 没一会儿,五个男侍应进来。 初梨乍然没反应,等人到跟前了,才发现傅子越被叫来伺候了。 光头挤眉弄眼,“大小姐,你随便使唤,我请客。” “……”她看上去是对傅子越念念不忘的人吗。 她真没有玩男模的想法,更没有玩傅子越的意思。 戏弄几番倒是可以。 知道有一天会看他落败,没想到这么早实现,初梨把杯子一推,“行吧,帮我倒杯酒,那个叫,傅子越的。” 全场人的目光集聚。 今晚的戏真好看。 前阵子傅子越绿了大小姐,现在为大小姐低头倒酒。 脊背弯得那叫一个卑微。 傅子越耐着性子给初梨的杯子中倒满酒。 大乔笑道:“大小姐,光是倒酒多没意思,这里的侍应服务态度很好的,你可以让他们做很多事,比如——” 她这边说着,给初梨做示范,手指摸上一个男侍应的胸膛,惹得男侍应一阵脸红。 初梨还没反应,傅子越冷冷回应:“你们别太过分。” 他骨子里流着傅家冷傲的血。 “切,我还不稀罕呢。”初梨摆手,“一边去,别妨碍我拍照。” 她得发朋友圈让傅祈深看看呢。 整了个无文字的九宫格。 迟迟不见傅祈深点赞。 他应该不喜欢看朋友圈。 初梨只能主动把照片发给他。 初梨:【二哥,我发现你弟弟在pluto做服务生。】 傅祈深没有回复。 过一会儿, 电话直接打来。 初梨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接听。 “……喂?” 傅祈深:“你在哪。” “pluto。” 见他片刻没有声音,初梨解释,“就是我们这里的一个酒吧会所,我们年轻人都喜欢玩。” “你们年轻人?” “……”她辩解的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说,年轻人比较喜欢爱玩,当然我没有说二哥不年轻的意思,如果二哥想的话也是可以过来玩的。” 傅祈深“嗯”了声。 初梨立马慌乱,“二哥你不会真的要过来吧?” 那端从容不迫反问:“不行吗。” “没……你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 “……” 13-20 13.未婚妻 初梨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祈深过来干嘛。 她想发?几张照片证明下自己不适合做老婆的缺点, 不是喊他?过来一起嗨的。 余瑶看到她不太好看的脸色,“梨梨你怎么了?” “我好像玩大了。”初梨咽了咽嗓子,小声说, “傅祈深要?过来。” “你叫他?来干嘛。” “……你觉得我会叫吗。” 他?, 一个奔三?的人, 人生地不熟的, 来Pluto干嘛。 做贼心虚,她要?不赶紧溜算了。 “要?不我们走吧。”初梨提醒余瑶, 她可不想和傅祈深在这里碰面。 乔家姐妹和包厢里其他?人的说笑和歌舞声太大,余瑶没听见她的话?, 光头耳边灵敏得跟狗似的,笑眯眯蹭坐到对面, 殷勤地递了小串樱桃过去, “怎么好好的想走了, 是不是我招待不周, 让大小姐没玩痛快。” 初梨还没回话?,光头故作神秘,“大小姐要?是想的话?,可以点其他?的男模, Pluto的男模个个身强力壮,包你满意。” “……”她不是很想满意。 毕竟不常来这边, 初梨和余瑶比不上大乔小乔两个姐妹玩得如鱼得水, 她们啥圈子都能混个人头,有些富婆就?是如此, 对外是端庄优雅的名媛千金, 私底下玩得很快活,包养男明星和小鲜肉不足为奇。 大乔对傅子越很感兴趣, 自己边上的男侍应调戏完了,叫傅子越给她剥葡萄。 在此之前这个包间是傅子越订过享受服务的,风水轮流转,他?欠这个包间十几万的酒水费用,无力偿还,不得已做服务生贴补。 可他?不是普通侍应,更不会做给钱就?走的男模,卖酒水可以,身心受辱的事情他?不干,一张俊脸从进来到现在始终冷着。 “怪不得大小姐喜欢傅小少呢。”大乔有意调侃,“这脸长得可真嫩啊,就?算不做富家少爷,去娱乐圈铁定混得风生水起。” 边说,边抬手,想摸傅子越的手,还没沾到边儿?,被他?冷眼甩开,力道很大,大乔身子往一旁扑去,好在被妹妹给扶住了。 姐妹俩愕然瞠目,小乔争论:“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子越冷冷道:“我劝你们别不知好歹。” 他?没沦落到被这种?人调戏的地步。 他?如果想回傅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真的把他?得罪了,等到他?回傅家翻身的话?,别说乔家,这包间里欺负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乔家姐妹面面相觑,刚才的气势弱了一半,罢了,没必要?非逮着这个人调戏。 她们两个不敢调侃,在场的不是没人敢搏一搏。 大乔率先挑事:“梨梨~你的未婚夫在这里,你怎么视而不见呢。” 初梨想走的动?作慢下来,看傅子越受辱的样子,对比自己之前遭到的嘲笑,心情莫名大好,轻哼一声:“谁说他?是我未婚夫了,我和他?早就?没戏了。” “是吗,可是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傅小少呢。” “没有。”初梨立马否认,“我才不喜欢他?,我已经?有新的未婚夫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几个不熟悉的路人不自觉竖起耳朵,不肯错过八卦的蛛丝马迹。 光头乐了,“真的假的?谁这么幸运,能得咱们大小姐的青睐。” 连傅子越低垂的瞳眸或多或少横了些许目光,唇角泛着轻蔑和冷笑,他?不是不了解初梨的个性?,她个性?傲慢,爱逞能,谎话?连篇,鬼才信她说的话?。 “我未婚夫吧,可比前一个不守男德的帅多了。”初梨振振有词,这时候,她和傅祈深那桩令她厌烦的婚姻变得美好起来,落落大方拿他?来做挡箭牌,“比他?个子高,比他?有钱,有实力,最?主要?的是,无微不至,体贴疼人。” 小乔疑惑:“比傅家还要?有实力的是哪个家族?” 当然是傅家自己人了。 “说说呗,到底是谁?”大乔追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初梨瞥了眼傅子越,“两家长辈都商量好了,基本定下来了,下半年你们就?会收到婚讯。” 她说的这般振振有词,吃瓜群众可信度不高,实在找不出比傅家条件更好的人选了。 没人敢出声质疑,只有傅子越冷冷丢下一句:“撒谎精。” 初梨恼羞成怒,“你!” 他?端着托盘,不作理睬转身走人。 “你才撒谎了。”初梨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傅子越,我待会就?点你去我房间里把衣服脱光光站阳台上喂蚊子。” “……” 声音很大。 全场听得见。 同情傅子越两秒,同情初大小姐二十秒,果然,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大小姐求爱不得,一掷千金买心上人良宵一度,可悲可泣。 大乔:“真的只是喂蚊子吗,你不做点别的事情羞辱他?吗?” 初梨冷哼,“我还能做点什么,要?不给他?点个《奢香夫人》让他?跳广场舞?” 无人反驳,默认大小姐比起摧残人的身体,更喜欢心灵折磨。 初梨环手抱胸,往后背一仰,“气死我了。” “别气别气。”光头哪敢让大小姐不高兴,男模不行,他?摆摆手,让外面的女侍应们进来,“给大小姐看个好玩的。” 光头想方设法哄初梨开心,前有傅子越,后来了个让她瞧都不乐意瞧的人。 一同服务这个包间的还有傅子越现在的女朋友,丽丽。 初梨幽幽朝光头丢了个眼神,搞不清他?哄她开心还是给她添堵,一个两个叫来的什么玩意。 偏偏她眉眼生得太靓,似笑非嗔的,让光头误以为自己做了件多畅快淋漓的事情,招来那边的丽丽,为她们服务。 丽丽胆战心惊地走来,她没傅子越那样的家庭背景,没人给她撑腰,每个动?作小心翼翼。 “这就?是傅小少的新女友吗?”大乔流露出嫌弃的表情,“现在哪个旮旯的货色都能出来勾引男人了吗。” 刚才傅子越没理她,搞得她以为他?的新女友就?算比不过初大小姐也该是个有特色的美女,谁知这么平平无奇。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不是所?有小三?都长一副狐媚样子。 乔家姐妹借着给“好姐妹”出气的名头,明目张胆为难丽丽,刚才傅子越不干的事让她全做了,挨个给她们倒酒,丽丽不敢不从,这是她负责的包间,来这边的人非富即贵,她一个得罪不起。 “行了,你们悠着点。”初梨低头玩着一个桌面游戏,手里酒杯晃着透明的冰块,抿酒时,杯沿落下浅淡的红唇印,“别到时候傅子越知道找你们两个麻烦。” 她和乔家姐妹感情一般,有时候还得向着她们,免得以后没个说笑的姐妹群。 “梨梨,你怎么这么容易心慈手软,她可是把你未婚夫勾走了。”大乔不乐意,“你和傅子越认识多少年了,马上要?婚礼,结果被这么个人搅浑,你甘心吗。” “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初梨不以为意。 比起为难丽丽。 她更想看傅子越去阳台吹冷风喂蚊子。 “既然大小姐为你求情。”小乔推搡着人,“那你赶紧滚吧。” 小乔推的那一下,不轻不重,一直低头的丽丽吓着似的,猝不及防没缓过神来,硬是被那一下给推得踉踉跄跄,手中托盘和酒杯把握不住,跟着她连人一起摔倒在吸声的地毯上。 初梨距离位置较近,鞋面上蹭到些许淬过碎冰的酒水,凉飕飕的,她眉尖蹙起,真够倒霉,出来一趟报废一双鞋。 “对不起对不起……”丽丽跪在地上,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磕头认罪。 动?静闹得很大,其他?人懵圈地看来。 大小姐果然风光无限,走哪惹哪的新闻八卦,一刻不带停歇的。 “神经?病吧这人。”小乔大呼小叫,“我只是让她赶紧走,又没推到她,她怎么突然摔倒了。” 摔倒就?罢了,赶紧爬起来走人便是,偏偏要?跪下来磕头,搞得她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最?冤的莫过于初梨,本就?不快的心情被弄得一团糟,她和这桩事半点不沾边,那个叫丽丽的,朝她磕头干嘛。 会做事的光头第一时间让人把丽丽给带出去了。 他?一个混夜场的,能猜不出这是个什么事儿?,到底是没经?历过底层腥风血雨的一群大小姐,吃喝玩乐的时候,底下的人为剩下的资源争得头破血流,练就?炉火纯青手段,这个叫丽丽的,看似平平无奇,曾经?当过Pluto的酒水销冠,手段和智商分分钟碾压她们。 “刚才的事,大家都当没看见啊。”光头没用麦克风,声音格外洪亮,对人群中喊道,“拿手机拍照的也赶紧删了,别传出去搞得大家都难堪。” 今晚这事不弄好,往轻点说的话?,无非是丽丽告状给傅子越,傅子越找乔家姐妹和初梨的麻烦,他?现在失势,耍不起威风,不足为奇。 严重点谈,传出去就?是富家女欺负侍应,起个博人眼球的标题,写点断章取义的内容,她们几人名声必然被败坏。 乔家姐妹现在感觉到后怕,“要?是被人拍下来传出去怎么办?” 余瑶小声:“应该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上次不就?有少爷被爆出来,什么街头欺负老人,实际上呢,是那些人碰瓷。”乔家姐妹越来越担忧。 包间这么多人,万一有几个漏网之鱼背叛声张出去的话?,她们搞不好和苏沅落一样,因为给家族带来不好的名声而受到制裁。 “梨梨?你不害怕吗?”小乔问,“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就?高枕无忧吧,那些无良媒体想到什么说什么的。” “我怕什么。”初梨擦了擦鞋面,唏嘘,“我有外公会帮我顶着。” “……” 同甘不共苦是吧。 初梨一来有人处理烂摊子,二来问心无愧,根本不放在心上,满心只在意自己的鞋子,匆匆起身,“这鞋子我得去洗手间洗一下,瑶瑶你去吗。” “好。”余瑶跟着起来。 没讨得人欢心的光头低头迎接,讷笑道歉,“大小姐,刚才真不好意思了,早知道不叫那二人过来,净给你添堵。” “没事,你是好心的。”初梨不以为意。 光头第一次和初家大小姐接触,实在意外她不难相处,喜欢摆架子,但不是摆的目中无人的架子,而是漂亮的躯壳架子。 走到门?外。 初梨感觉到脚下的不适应。 酒水黏糊糊的。 走路很不舒服。 被丽丽的酒水弄的。 她是不是应该把恶毒女配人设拉到底,咄咄逼人把鞋甩过去要?赔偿。 初梨皱眉低头,鞋头的位置被酒液浸染得变色了,黏糊和她的足尖粘在一块儿?,很是难受。 米白?色碎钻细带凉鞋,寿命使用有限,沾水报废,沾了酒精更没法再穿下去。 余瑶很是同情,“要?不我去朝人找双一次性?拖鞋给你?” “一次性?拖鞋?”初梨反复确定,“拖鞋就?算了,一次性?的,这怎么配我的裙子。” “……” 余瑶点头,有道理。 和大小姐呆久了,她对此习以为常。 鞋子不行,初梨走得很慢,拐角处忽然被人叫住。 “初梨。” 连姓带名的叫她。 除了傅子越还有谁。 初梨没回头,鞋子的不痛快让她漂亮冷傲的脸蛋多出几分不耐烦,“干嘛。” 走上跟前的不止一个脚步声。 稀稀落落伴随另一个人的脚步。 傅子越带着丽丽两人堵住她们的去路,兴师问罪的语气藏着极大的隐忍和不悦,“你到底有完没完。” 这一下子,初梨一脚差点踩滑。 她翻了个白?眼,干脆把破鞋蹬了,双脚赤着站在冰冷的地砖上,个头矮一截丝毫不影响她的趾高气昂,“傅子越你搞清楚,这里不是傅家,这里是申城,是Pluto,你一个服务生凭什么跟我这样讲话?。” “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伤害丽丽,我们的恩怨和她没有关系。”傅子越置若罔闻,一心维护自己的小女友,自认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正义凛然,“现在你把她欺负哭了,你满意了吗。” 初梨斜去一眼。 丽丽哭得梨花带雨,眼泪纵横,一只手不断拉着傅子越,“子越,我没事的,她是初家大小姐,我们别惹她了。” “丽丽,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初梨听得噗嗤一笑,她很想知道,他?怎么个不袖手旁观法,他?现在一个没权没势的,能拿她怎样。 傅子越再次强调,“我不可能喜欢你的,初梨。” “……” 哦,原来是这样一个警告惩罚的方式。 “侬眼乌珠戳瞎特啦(你眼瞎了吗)。”初梨被气笑了,微微酡红的脸蛋仰起,“侬郭泽我欢喜侬撒?(你觉得我喜欢你什么)” 傅子越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眼丽丽,丽丽只拽着他?衣角,“她好像在骂我们……子越,我好害怕。” “没事,别怕。” 这俩人恩爱秀得没完没了。 初梨捡起地上黏糊糊的鞋子,回头示意余瑶,“阿拉走哇(我们走吧)。” 余瑶还没跟上去,傅子越抢先一步,几个大步跟过去,看到她耳际后的发?夹时怔了下,没有第一时间追到她,不由?得出声:“初梨,你把话?说清楚。” 他?紧跟到拐角时,步伐被逼停,不是前方的人走的太快,而是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一个颀长身影从天而降一般,挡住他?的去路,横在二人之间。 看清来人,傅子越惊讶得瞳孔骤大,“二哥?” 闻言,初梨扭头去看,没穿高跟鞋的她,在傅祈深面前显得小巧玲珑一个,合身干净的衬衫领带,以及清越卓然的身姿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是乍然闯入的外来者,气场不怒自威。 他?居然真的来了。 不止傅子越紧张,初梨的小心脏揪了把,再看自己手上提着的高跟鞋,更添几分狼狈,默默往后退,退着退着,反而退到傅祈深的身侧了。 她精致小脸上的惊慌和恼火一望而知。 傅祈深眉眼敛起,浅棕色瞳仁眯了眯,“怎么回事?” “二哥,我……”傅子越伸出去的手放下,随即想到什么,“我和初大小姐有点恩怨。” “什么恩怨?” “能是什么恩怨,还不是大小姐仗势欺人。”傅子越俨然为爱冲锋的纯爱战神,务必要?为自己受欺负的小女友讨回公道,对傅祈深态度卑微,看初梨眼神十分冰冷。 初梨喝了点酒,有些上头,手里提着的高跟鞋恨不得想摔他?身上,“傅子越,你胡说八道。” “怎么不骂人了,刚才不是用方言骂的很开心吗。”傅子越振振有词,“因为二哥来了不敢骂了是吗。” “哪个说我不敢啦,侬就?是只小赤佬。”她不甘示弱。 “你——” 傅子越恼羞成怒,疾步上前,想将她从傅祈深背后拉出来理论,手腕将将抬起,没到半空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握死。 傅祈深那只强行箍住对方的手指骨节修长,似乎没用什么力气将其反制,衬衫袖口依旧工整斯文,深重目光冷凝扫过,“傅子越,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二哥,你管不着。”傅子越试图挣扎。 傅祈深没有详细追问,也没有去看背后女孩,蓝色射灯和冷白?光线交织下,五官明晰清冷,平静反问,“我管不着?” “她是我未婚妻。”他?甩开那只手腕,“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14.未婚妻 一句话?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落入惊涛骇浪, 掀起澎湃巨浪数秒后归于死水般平静。 傅子越下意识脱口否认:“什么?” 他手腕乍然失去知觉,连同五识反应变得迟缓,俊朗五官浮着被震慑到的不可思议, 迟钝的思维无法将眼前这个令他愈发畏惧的兄长和初梨联系到一块儿。 不动声色间初梨早在傅祈深出现的那一刻被?他划分为?己方区域, 清瘦纤细的身形躲在?男人?背后, 那身华丽精致的黑裙和她的嚣张跋扈搭配相得益彰。 她的骄纵, 无理,随心所?欲, 和傅祈深的沉稳,隐忍, 从容不迫,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极端, 绝不会让任何人?联想到, 他们?会结合? “二?哥。”傅子越宁愿自己耳背, “你开玩笑的吧。” 傅祈深淡淡陈述, “你是不是忘了,傅家和初家的婚约。” 这是很久之前定下来的婚约,牵连到两家的信用和情分,关乎到两家集团的利益, 傅子越任性妄为?,说走就走, 丢弃的婚约自然由傅家其他人?完成。 傅家适婚少爷包括傅祈深傅子越在?内共有四名, 初家于情选择了傅子越,而于理, 本该选择能?力最出众最适合继承家业的家主, 如今傅子越退出,这桩婚约重任理所?当然落给傅祈深。 “可是……二?哥你和她怎么般配, 就她那脾气?——”傅子越难以置信,他很清楚二?哥的为?人?秉性,说不择手段雷厉风行?不为?过,二?十八年来专致于除去学业事?业再无其他爱好,私生?活极度清心寡欲,不沾女色,身边连秘书?都是男的,对婚姻大事?更是无心操持,怎么会突然和初梨在?一起。 若是旁人?,姑且认了,可那是初梨,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人?,习以为?常的他都受不住大小姐的奢靡和娇宠,更何况是二?哥这种严于律己的古板男人?。 “不论她是初大小姐,还是你二?嫂。”傅祈深说,“你没有资格置喙她。” “我……” 听到二?嫂两个字,傅子越的心口忽然落空,他习惯了初梨大小姐的身份,习惯她叫自己子越哥哥,习惯她被?傅家所?有人?称为?未来的傅小少夫人?。 惟独不习惯,她成为?自己的,二?嫂。 “你什么啊,我现在?是你二?嫂,放尊重点?傅子越。”初梨说话?多了几分底气?,刚才?光提高音量没有气?势,站在?傅祈深一侧,立马狐假虎威。 看得余瑶怀疑是不是时光穿梭,几个小时前,大小姐还在?为?如何拒绝婚约而绞尽脑汁,现在?立刻心甘情愿当人?二?嫂了。 傅子越并不愿意叫她二?嫂,仅仅从“初梨”改成“初大小姐”,“行?,尊重大小姐是吧,平心而论,你尊重过人?吗?” “我又怎么了?” “丽丽不过是没拿稳杯子,你就让人?下跪,这是现代人?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没证据就血口喷人?,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初梨越说越激动,本就酡红的脸蛋像是熟透的樱桃,红润润一片,她喝酒一般不上头,点?到为?止,没想到这里的酒后劲这么大。 傅子越比她更火,“怎么没证据了,那么多人?看着,都知道丽丽下跪了。” “她是朝我下跪的吗,她自己怎么说的?” 初梨把矛头转向一直默不作声但事?事?和她相关的丽丽。 她想错了,丽丽不是小白花,反而很聪明,之前傅子越找她的时候她就应该顿悟这个女孩不简单,擅于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我不知道……”丽丽战战兢兢捏着傅子越的衣角,“我当时被?人?推了下,然后就摔倒了,我好害怕,那么多人?,我只能?下跪求饶,希望大小姐网开一面绕过我。” “我网开一面,是我推的你吗,你朝我下跪干嘛。”初梨条理清晰。 傅子越冷眼,“除了你还有谁会推她?” 自证的弊端在?于被?人?牵着鼻子走,初梨越解释越混乱,那么多人?,只有她和丽丽存在?矛盾,加上她刁蛮的性格,子虚乌有的罪名从天而落。 这样继续争论下去毫无意义,傅祈深叫来服务生?叮嘱两句,不一会儿,负责Pluto客户管理的经理姗姗来迟,双手交合行?正礼,卑躬谦卑笑道:“傅公子,大小姐。” 傅子越以为?是叫的他,回过头,经理已然来到傅祈深的跟前,毕恭毕敬,“不好意思,小店招待不周,傅公子有什么吩咐尽快说。” 傅祈深问:“包厢监控有吗。” 他直击要点?,省去他们?过多争吵。 “有的。”经理点?头哈腰,“我这就给您调出来,您想查什么时段的监控内容?” 傅祈深看向初梨,初梨掰着手数了数,对时间没啥概念的她大手一挥,“都给调来吧。” 经理:“那就从今晚开业的时间算起。” “没必要吧。”丽丽忽然惊慌,“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从这个时间调就行?了。” 她的话?没有说服度,经理不仅没有理睬,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调监控需要一定时间,初梨没这闲工夫等他们?还自己一个清白,“就这样吧,我也累了,走吧。” 转过身,额前不偏不倚是傅祈深,距离不到一米,似有似无嗅到淡淡的奇楠沉木香,不知为?何,她每次和傅祈深对视,原本的气?焰不自觉被?灭一半。 “二?哥。”她和傅傅家兄弟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同,此?时更娇嗲一些,“还有事?吗。” “不穿鞋就走?”傅祈深指的是她光秃秃的脚丫子。 “哦……我的鞋被?那个丽丽弄湿了。”初梨想起这个,小嘴一撇,“没法穿了。” 不是没法穿,和衣服一样,是不乐意穿。 傅祈深把一张卡递给经理,“帮忙买双拖鞋。” 经理接过来,突然听见?大小姐嘟哝:“我不穿拖鞋。” “……” 傅祈深纠正:“买双女士凉鞋。” 初梨:“嗯嗯,我也不是很挑,不要买的太丑就行?,最好细跟,白色或者黑色。” “……” 傅子越冷笑,看吧,和这种大小姐在?一起,每天都会饱受她的精致折磨。 傅祈深不予多言,只叮嘱经理:“按她说的办。” 就算从这里到洗手间只有几步距离,初大小姐也不愿意随随便便穿双拖鞋。 手上这双鞋子她本来打算提去洗手间冲洗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就穿的,有人?买鞋就不费那么多功夫。 “地上凉。”傅祈深视线带过哑光地砖,“你要不暂时把鞋穿上。” “可是不舒服。”她嘟哝。 酒喝的不舒服,话?听得不舒服,还有那鞋子,都让她不开心。 把鞋提着手里很不优雅,初梨只好先放在?地面上,勉勉强强把两只白皙的足尖伸进去,试穿了些,酒液黏糊感依然在?,这感觉还不如受点?冷光脚呢。 “走廊那边有包间。”经理殷勤道,“大小姐看起来有点?醉了,可以去休息下。” “不了。”她不喜欢临时包间,很多人?用过,不干净。 “那……”经理想不出招,总不能?劝人?回家休息。 “顶楼有套房。”傅祈深忽然说,“要去休息吗。” Pluto坐落酒楼的中间层,以上是高级酒店服务,包含顶楼的套房。 初梨没有预订,“现在?可以去吗?” “你想的话?。”他淡淡陈述。 “那行?吧。”她估计鞋子送到的话?还有一阵子,被?那两男女的事?折磨得心累,休息下未尝不可。 只是,她怎么过去。 她一步不想迈开,高跟鞋,足尖位置湿黏,每走一步足踝都要往下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见?傅子越一直在?瞪这边,初梨哼唧一声,似要彰显下自己二?嫂的身份,把手伸到傅祈深跟前,娇声娇气?,“二?哥,我不方便走路,能?扶我一下吗。” 微凉软乎的指尖隔着薄薄衣衫触碰着他,女孩瞳眸清澈洁净,含情脉脉得让再无动于衷的人?不忍拒绝。 傅祈深不太吃撒娇这套,没有伸手接住她,言语间却是顺从的,“确定要扶吗。” “那不然呢。” “不方便走的话?可以抱你上去。” 初梨双眸亮晶晶,立马附和,双手张开,“那抱抱。” “……” “要公主抱。” “……嗯。” 她一点?不客气?,指名公主抱,其他的不行?,不好看。 几分钟时间,她就暴露自己的脾性,刁钻,娇气?,事?儿精。 傅祈深没有傅子越所?想的那般不耐烦,抬起一只手腕,露出一截黑色表盘,银原钻腕表链是精钢材质,儒雅贵重,却冰冷咯人?,在?抱她之前,他先将其摘下,递出去的手腕筋络分明,肤色偏冷白却显精壮。 “大小姐。” 低沉的嗓音落下后,初梨只觉腰际多了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将她从后捞起,两只膝盖窝下捧着的是他的臂膀,他抱她毫无费力,只是为?了绅士手,避开一些部位而缓慢了些。 她偏头便见?近在?咫尺的面庞,傅家少爷样貌个个都是顶尖,傅祈深比稚嫩的傅子越多出一些眼神上的从容冷静,下颚线更明晰,论气?质也是傅祈深更拿人?。 傅祈深视线分明是对着傅子越的,余光却敏锐捕捉到她的细枝末节,“好看吗。” “……嗯。”她一愣,“不能?看吗。” “抓稳再看。”他说,“以后也有很多机会给你看。” “……” 她听话?地把手攀在?他的肩上,环过脖子,他肩膀很宽,自带一种安全感。 “走吧。”傅祈深说,路过经理跟前的时候说,“尽快把鞋子送来。” “好的。”经理俯身相送,看旁边的傅子越还在?发呆,把刚才?的卡递给他,“你闲的没事?,你去给大小姐买鞋子去。” 这事?蛮棘手的,经理怕挑不好惹大小姐不高兴,交给傅子越刚刚好,他是傅家的人?,想必不会太为?难。 “我?”傅子越不可思议,不情不愿。 他被?迫接个经理塞来的卡时,那边的初梨窝在?傅祈深的怀中,等到电梯来了,进去之前,她回头看了眼他,很不客气?地吐了吐舌头。 傅子越气?得脸都红了。 挫败地把那张卡扔在?地上,想用脚踩的时候被?经理喝住:“喂——你疯了,还不快去干活。” 傅子越想自己真的疯了,莫缘由的来气?,不是因为?大小姐趾高气?昂,是傅祈深,为?什么他总是争不过二?哥,他为?了明哲保身不愿意参加家族内斗,舍弃所?有东西了,傅祈深赢了那么多还不够吗,凭什么连婚约也拿走了。 就算是自己不要的,就算他讨厌大小姐,可自己曾经所?拥有的被?别人?夺走的滋味实在?太难受。 经理把卡重新放他手里,颐指气?使,“还当自己是少爷吗,我告诉你,来了Pluto就是众生?平等,就等听人?使唤,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傅子越冷冷睨了眼,“你敢。” 经理被?眼神吓了一跳,想起背后撑腰的人?,底气?添上三分,“我为?什么不敢,你现在?不是傅家的少爷,而且我这么做,就是傅家的命令。” 不然一个小小的会所?,哪能?真的镇得住一个少爷,经理一来就认出傅祈深的身份,说明早就碰过面。 傅家的最终命令是傅老?下达的,办事?人?却是傅祈深,老?爷子只让傅祈深尽快把傅子越带回傅家,至于什么方法,随傅祈深做了。 傅子越握住手里的黑卡,原本浇灭的斗志慢慢燃起。 电梯上升很快。 数字迅速跳转。 期间没有人?打断,总统套房的电梯只服务业尊贵的VIP用户,不容无关紧要的人?打扰,一梯一房,且配有堪比管家团队一样的服务。 “其实你可以放我下来自己走的。”初梨扒着他的肩侧,似醉非醉狡辩,“我没那么矫情。” 她只是想在?傅子越面前嘚瑟。 谁都能?看出来,她刚才?的撒娇都是装的,现在?只剩他们?两个,她就不想装了。 傅祈深置若罔闻,揽过她后腰的大手指尖力道不自觉攥紧,整洁衬衫白色袖口擦过裙身的黑色纱带,极大的颜色反差一如此?时电梯里,一淡一艳的二?人?。 “二?哥?”初梨以为?他没听见?。 “你就这么想气?子越吗。”傅祈深没看她。 “可不是嘛。”她声音被?酒精催染得微哑,断断续续告状,“他之前,特意来我家警告我不要伤害他的小白花,刚才?更是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我以强欺弱……还有,那小白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知道哭哭啼啼,颠倒黑白搅浑水,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两个人?……” 提到那两人?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 聒噪得很。 “要不是二?哥你过来。”她眼眸委屈巴巴卖惨,“我不知道得受傅子越多少气?呢。” “……” 他来的时候只看见?傅子越被?她气?得发抖。 “还有。”初梨稍显扭捏了下,颈子稍稍凑过去,气?息离他的下颚很近,吐气?如兰,“二?哥刚才?说我是你未婚妻?” Pluto杂香很多,她身上的尤为?浓郁,唇齿间掺杂的柠檬薄荷的果香酒气?,衣裙上沾染白茶茉莉的甜香,仿佛从花房中生?出来似的,娇俏悄的可人?。 电梯来了,傅祈深抱着人?出去,软玉在?怀,临危不乱,动作和声色一样沉稳,“不是吗。” “嗯……其实在?今晚之前,我不是很想嫁给你。”她朦胧的眼眸眨了眨,借着那股劲儿吐露真言,“我觉得我们?两个不熟悉,很多方面不合适,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一顿,又说:“我可以和你联姻,给你做老?婆,不过不能?太急,就像你之前答应的,婚期暂时推迟,最好明年再举行?婚礼。” 她既想要二?嫂的身份压制傅子越,又不想直接嫁给不熟悉的男人?。 “当然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她沉思。 “……” 自上电梯后他只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耳边再没个消停,不能?高兴的太早的傅祈深听着初大小姐摆着手指提醒:“这期间我们?可以当正常夫妻相处,不过不想领证,万一你和你弟弟一样出现那些不好的因素的话?我还能?及时止损把婚退了,同理如此?,我要是有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也可以退婚。” 她算盘打的很不错,既压制傅子越,又糊弄的了家人?,日后和傅祈深相处如果他很得心意的话?白白赚个帅老?公。 “正常夫妻相处?”傅祈深反问,“你想和我怎么正常相处?” “就……” 正常夫妻自然会做正常合理的亲密的事?情,包括拥抱接吻和房事?。 初梨似乎没想到深远的这么一层,白皙额头往他肩膀一靠,闷声闷气?地附和:“我都行?。” “……” 都行?。 怎样折腾都行?么。 沉静的夜晚,迷醉的女孩,舒适的套房,合在?一起就是人?间顶级诱惑。 “大小姐。”傅祈深英眉拧着,抱着她的颀长的身影站在?套房门口,“你醉了。” “没有……吧?” 她觉得她蛮清醒的,一丁点?鸡尾酒不算什么。 傅祈深:“需要打电话?给你的家人?吗。” “唔……你不是我家人?吗。” 他喉骨动了动,没有应话?。 套房门外管家随时备候,他们?过来时俯身行?了礼,傅祈深回头吩咐,让人?送醒酒蜂蜜茶过来。 怀里的人?挣扎了下,“我真的没醉的,我只是头有点?晕,脑子很清醒,我能?认出你是傅祈深,知道你是男的。” “这你要是认不出的话?,就不是喝醒酒茶那么简单了。”傅祈深说,“该送医院了。” 她一直在?动,他就近把她放在?白皮沙发上,黑色裙摆铺盖,两条细长的腿随意叠放,同样是白色,竟分不清双腿和沙发的质感谁更胜一筹。 她逻辑跳得很快,据理力争狡辩自己没醉,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软件,本想让余瑶帮自己证实,家族群的消息突然就99了。 点?进去一看。 小姨:【马上要十点?了,梨梨还没回家,她不会真的打算在?外面过夜吧。】 小姨:【不是不让女孩子去会所?,是Pluto这种地方太混乱了,里面好多漂亮的男模,万一我们?梨梨被?其中一个勾走了,和傅家的联姻怎么办?】 初野:【小姨怎么知道Pluto有漂亮的男模。】 小姨:【……我猜的。】 初梨正纳闷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去Pluto的事?情,一看自己的朋友圈点?赞人?中有小姨和哥哥,顿感不妙,那本该被?傅祈深看到的朋友圈,忘记屏蔽家人?了。 好在?她没法乱七八糟的文案,不然遭不住他们?的盘问。 小姨:【@初梨,梨梨你在?哪,还不回来吗。】 紧随着,初母打来语音通话?。 初梨胆战心惊地接听,“姆妈……?” “梨梨啊,你在?哪玩呢,你外公今晚回来了。” “外公?” “是啊,还有他的老?相好,大家都在?呢,准备商量你的婚事?。” 初梨酒醒一半。 外公怎么突然回家了? 平日里初梨可以任性妄为?,但这是有个限度的,做什么都得以自己安全健康为?底线,像这种大晚上出去喝酒泡男模的事?情在?老?辈人?眼里是极大的风险。 而且,她还喝醉了。 “姆妈。”初梨心虚地看了眼傅祈深,“我和瑶瑶在?一起呢……嗯……我今晚不回家了,我和她还有很多闺房话?没说呢。” 本背对着人?的傅祈深侧首,飘飘然落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没有说话?没有戳穿,听她长达三分钟的撒谎表演。 糊弄完母亲,初梨呼了口气?。 她不想被?外公发现她在?外面喝酒,只能?拿余瑶挡枪。 那头应付好,初梨可怜兮兮仰首,“二?哥,我今晚不能?回家,能?在?这里住一晚上吗?” 她知道这间套房是他定下的,既然带她来休息,住一晚上应该不是事?儿。 傅祈深:“随你。” “那谢谢二?哥了。”初梨眉眼弯弯,“麻烦二?哥让人?帮我送点?东西。” “送什么?” “女士浴巾,浴衣,浴帽,不要一次性的,质感稍微好点?就行?,还有卸妆乳液,洗面奶,洗发水和沐浴,品牌的话?我可以挨个写?下来,时间有限就不泡澡了吧,但是助眠香氛得要的……” 看他一直没说话?,初梨有些不好意思,“二?哥,你有在?听吗。” “嗯。”他忽然问,“你家里平时配多少阿姨能?帮你维持正常生?活?” “这个吧……”初梨停顿,“五六个吧,因为?我养宠物,所?以需要很多阿姨分工,怎么了?二?哥是不是觉得我事?情太多了?” “没有。”他始终不温不火,“问一下,方便以后备给你。” “……”原来他在?思考这个。 “还要准备什么?”傅祈深又问。 “我再想想。” 门口电子猫眼响动,住房管家送来刚才?吩咐的醒酒蜂蜜茶,多温了一杯牛奶以备后用。 “这双鞋子。”管家将包装袋递来,“是Pluto经理让送上来的。” “麻烦了。”傅祈深淡淡道谢,接来的同时将初梨刚才?的话?复述给管家,她说的那些东西,酒店大部分是有准备的,不过洗浴用品按照牌子挑选的话?就需要一些时间。 “还有这个。”管家递来一个平板,“Pluto经理说这里面有您要的监控视频。” 平板被?放在?桌台上,傅祈深点?开的时候播放画面停在?事?发时间,应该是考虑周到的Pluto经理提前调好的,方便将那时段的监控完整呈现出来。 不论是傅子越或者他的小女友,初梨并没有任何的招惹。 监控时间再往前推移,初梨没有出现,来来回回走动的只有侍应。 随手划到视频的最开始,客人?到来之前,只有那个叫丽丽的侍应在?整理房间,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环顾四周看没人?后,和丽丽有说有笑起来,时不时伸手占便宜,丽丽没有推拒反而笑着迎接。 大部分人?在?人?前人?后是不一样的面孔,丽丽人?前乖巧可怜,人?后左右逢迎,毫无羞怯。 怕是只有初大小姐,人?前人?后都一个样,不需要伪装,把娇惯和爱漂亮明目张胆写?脸上- 初梨对睡眠质量要求不低,星级酒店一般并不能?符合,只能?说将就着能?用。 所?坐的沙发靠着夜景落地窗,富贵繁华的滨江一览无遗,灯火胜过星光明耀,百米高空俯瞰,眼底是另一片璀璨星河。 初梨略微困了,加上酒精上头,打了个哈欠,屈身靠着沙发背眯了会,没歇太久,眼前身影晃动,一壶醒酒茶被?男人?长指防止在?矮几上,柠檬片和蜂蜜浸煮过的,颜色澄亮的橘黄。 “大小姐。”傅祈深不温不淡叫醒她。 初梨迷糊糊睁眼,“嗯?” 他低头注视着那张倦意漂亮的小脸,“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 她半圆的瞳眸瞠大,细长睫毛飞快眨动,脑子里迅速将他的话?过一遍。 自己脱还是,他脱? 他们?现在?就要进行?到这一步了吗,还是说,夫妻之间就是要这样发展的吗。 “我现在?就要脱吗……”初梨疑惑。 “嗯。” “……可是。”初梨低声喃喃,睁着惺忪双眸注视着男人?,手指拨弄着拉链口的蝴蝶结,“我们?还没领证,现在?就做这些事?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语气?软得一塌糊涂,顶着一张绝美微醺的面孔,小鹿眼眨巴着清澈和愚蠢。 “初梨。”傅祈深沉声一唤,捏了捏眉心,“你在?想什么。” “……嗯?” 他蹲下了身,抓起她的两只足踝,将损坏的凉鞋褪去,“我是问你,要不要我帮你脱鞋。” “……” 他是看她醉了,昏昏欲睡,没有直接上手帮她把鞋子脱掉,礼貌性过问一句,不曾想这大小姐脑子里装了什么颜料。 非礼勿视。 视了就无法挽回。 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对刚才?那一幕熟视无睹,更不可避免任期在?脑海里疯狂回忆,零碎片段一次次地上演,勒住人?的喉咙,燃烧腹部的温度,让整个人?的体温上走几个度。 “……哦。”大小姐葱白似的指尖掖着鹅绒毯被?,“不好意思,我有点?醉了。” “刚才?不是说没醉。” “骗你的。” “……”傅祈深眉目间染着不明情绪,忽略脑海里过目的片段,薄唇抿着隐忍和克制,替她倒了一杯醒酒茶,递给了她。 “二?哥。”初梨瓮声瓮气?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叫我名字了。” 他没叫大小姐,情急脱口而出喊的名字。 傅祈深:“怎么?” 她吸了吸鼻子,“你凶我。” “没有。” “有,我明明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她特意强调,“你凶巴巴叫我名字,质问我。” “那不是凶你。” “就是。” 他不该和一个醉鬼解释这么多。 在?初梨的认知里,她觉得叫大名就是凶她的表现,这和她家里和身边人?从小到大只叫她小名有关系。而在?傅家,叫本名都是老?爷子的恩赐,老?人?家真正发火的时候,不是混账东西就是死小子,这样相比,不止他们?两个,连两个家庭,都有着着不小的差别。 “好,以后不叫名字。”傅祈深薄唇抿着,视线深邃,“你想我叫你什么,Lily?大小姐?还是。” 在?她幽怨朦胧的醉眼注视下,他补充,“老?婆?” 15.未婚妻 叫名字显凶, 叫其他显生疏,那就只剩下叫夫妻之间的称呼。 他们没?领证,不过两家父母已经商定好, 且有了初梨外婆的一纸婚约, 做夫妻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初梨揉了揉晕乎乎的额间, 维持着一丢丢理智, “也不行,我才二?十二?岁, 把我叫老了。” 她不是说这个称呼不能叫,而是不喜欢。 至于宝贝, 亲爱的之类的,过于肉麻, 更不行。 “那就大小?姐。”傅祈深没?和?她多纠结, “我习惯这样叫。” 初梨垂眸, 挑拣着脚下的两双鞋, 一双三十五码的细凉鞋,一双EVA材质的舒适拖鞋,缓冲的酒劲让思?维变得缓慢,思?考自己待会要去洗澡, 得穿拖鞋,脑子这样想的, 又忍不住试穿了那双没?穿过的凉鞋。 还?挺好看的, 码数也刚好。 “大小?姐。”傅祈深说,“你要去休息吗?” “……嗯。”她趿着凉鞋走了两步。 醒酒茶没?有降低酒精度数的功能, 只是起到缓和?的作用, Pluto的酒都是后起劲的,她后知后觉想起一个关键点, “二?哥,你刚才说什?么?” “你醉了,早点休息。” “上一句。” “大小?姐。” 她踩着细高跟,个头稍稍高出?几公分,无瑕的脸蛋浮着些许醉意和?疑惑,“你说你习惯这样叫,你以前也这样叫过我吗?” 她怎么不记得这些事。 傅祈深:“所?有人都这样叫。” 其实?初梨按年龄算的话并?不是初家大小?姐,是二?小?姐,她的一个姐姐前些年才相认,因为不常联系,周边人又叫惯了,她仍然是大小?姐,从未改过。 “哦。”初梨没?怀疑,试探性抛出?一个问?题,“二?哥你记忆力好吗。” “还?行。” “那对于十多年前的事情,你会有印象吗?” 她和?她的个性一样,明?目张扬。 能开着阿斯顿马丁跑车跟踪他,制造的声音比拖拉机过山还?要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现在亦是如此,把探究追问?写在脸上。 傅祈深说:“没?有。” “哦,那就好。”她舒了口气?。 “怎么了?” “你不记得就好。”初梨脱了拖鞋,晃了晃两只脚,挨个套上一只拖鞋,“我小?时候有一次无意之举,害你丢脸。” “哪一次。” “我那天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手里抱着一束花,大人夸我像个漂亮的新娘子,说要把我嫁给你。”初梨仔细回忆,“当时我又不认识你,吓死?我了,立马拒绝了你,说要嫁给傅子越。” 她讲完,眼眸飘着“还?好他不记得这件事”的庆幸,透着大学生一般的清澈。 就这种认知程度,还?说没?醉,不喝醒酒茶,去医院挂号都得查个脑核磁。 傅祈深又倒一杯醒酒茶,递过去的时候说:“大小?姐那天穿的不是粉色的,是白色的裙子,怀里抱着的是小?熊玩偶。” “是这样吗。”初梨若有所?思?点头,红唇抿过杯子,半杯醒酒茶下去,人突然清醒,微细的喉咙被水呛住,猛地咳嗽两声。 “你不是说你对十多年前的事情没?印象的吗?”她问?。 “其他的不记得,你说的这件我记得。” “……” 惯会挑的。 而且很清楚,细节到裙子颜色都记得。 她重重放下杯子,不乐意理他,“骗子,我不理你了,我去洗澡了。” “大小?姐。”他看到她一只脚趿着拖鞋一只脚穿的凉鞋。 “别叫我。” “你鞋子穿错了。” 她低头。 没?好气?地蹲下来,把鞋子全部蹬了后,往旁边一扔。 对傅祈深后面的话,自然全部都漠视了,醒酒茶基本没?起作用,意识不明?,晃晃悠悠去了浴室,怎么叫都不理。 就算醉酒了。 大小?姐脾气?只增不减的。 她刚才列出?那么多清单来,如今孑身一人去浴室,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套房管家的服务皆是一流,以客人体验至上,一百分的事情能办个七八十分,除了初梨要用的沐浴露牌子没?有拿来,其他样样周全。 傅祈深帮忙把东西暂时放置后,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百米高空之上,夜晚的空气?单薄,风意卷着一座城市歇息后的凉意,穿过露台时顺走缕缕青灰色烟雾,沉香气?息浓郁,镂空黄铜灯光幽暗得像古代?帝王家的烛火,聊胜于无地照着暗绿色雪茄椅。 傅祈深不习惯依靠,他身姿始终保持笔挺,哪怕是边抽烟边接打电话的时刻,他背后是光,五官轮廓迎着的是无边的暗夜,在白色烟圈缭绕间更无法辨清情绪变化。 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猩红的光如心脏一般兀地闪动。 电话那端,汤武问?:“怎么突然想查一个无关紧要的女的了。” “她是子越的绯闻对象。” “我知道你的意思?。”汤武说,“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查她有什?么用,知道她品行不端又有什?么用,让傅子越看清她的真相后幡然醒悟和?你争夺大小?姐吗。” “你觉得他有资格吗。”傅祈深说。 “说真话吗。”汤武笑了,“我不敢说,但我要是问?白哥的话,他肯定会笑死?你。” 汤武可不敢得罪人,只能拿另一个好兄弟的名头劝傅祈深,有事没?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老爷子已经开始调查了,那女的真面目被揭开是迟早的事情,”傅祈深说,“与其被动揭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汤武似懂非懂。 无非是拿这事给老爷子邀功。 傅老爷让傅祈深把傅子越带回去教育,这个考察人心的任务,顺利完成的话就能挣个表现分,在家族里树立管事的威严。 傅二?哥如今坐上现在的家主位置可不是老爷子一心捧上去的,而是从快十年的商战以理服人服上来的,傅老爷向来疼爱傅子越这个家里最小?的嫡孙,如果不是傅子越自己作死?硬要断绝和?初家的婚约,惹得老爷子不高兴,日后会是个棘手的对手。 如今,被打了麻醉剂的小?狮子罢了,稚嫩无能,不足为惧- 浴室的门?拉出?一条缝。 静悄悄的,先探出?一颗脑袋。 半截身子仍然挡在磨砂门?后面,像只警惕出?窝的兔子,环顾四?周安静如水的不动物,正要小?心翼翼出?去,看见一旁置物架上的摆设。 整套的浴衣浴帽,以及她刚才说的洗漱用品,比她想要的更全面,多了磨砂膏和?润体乳,都是产品的高端系列,虽然赶不上她在家里用的那些大牌定制款,将就着能用。 初梨迅速抱起一堆杂七杂八的洗漱用品,重新钻进浴室。 想不到傅祈深让人办的事挺利落的,她要的基本都准备了,看在这份上,勉勉强强原谅他刚才的不实?诚。 做SPA的时候洗过发了,可惜Pluto包间气?味杂乱,染上乱七八糟的味,她站在花洒下细致地洗了一遍,长卷发并?不好打理,这些事她一般不需要亲自动手,家里有专门?做这块的阿姨。 半小?时后,浮雾的及地镜面中,一道赤脚的倩影悠悠飘过,倒影的白色冰丝绸薄浴袍很合身,美中不足的是领口开的略大,她腰带系松的话很容易抖,系得太实?又将胸围托得更显著。 旁人胸大一些的话容易臃肿,初梨的肩膀和?后背很薄,除了不宜穿吊带,几乎不受衣服的限制,一件未经挑选过的浴袍照旧传出?自然美的松弛感。 门?拉开,看见棕色地板上放着的一双女士凉拖时,初梨的神色滞了几秒。 应该是……傅祈深放的。 刚才的洗漱用品也是他放的,她赌气?说不要,其实?洗澡的时候偷偷摸摸拿进去用了。 她踩上拖鞋,刚才的恼全没?了,大摇大摆走到厅堂,看他从露台过来,清了清嗓子,“那个,能帮我把管家叫来吗?” 他刚刚点过一支香烟,在风里站久了,味道基本淡去,余下些许薄荷和?沉木香,他把一只钢制火机随手扔下,“怎么?” “帮我吹头发。”沐浴后的她比刚才似乎清醒一些,走路没?那么晃悠,手指卷起一缕发,“发尾被我刚才自己吹过了,头顶发根还?有些潮。” 套房提供的是bioprogramming吹风机有些重,她发质蓬松量大,自己吹干的话很费手。 为傅祈深提供套房服务的管家和?侍应都是男的,她穿的比睡衣更随意的浴袍,叫任何一个来都不合适,临时找女侍应给她吹的话费时不讨好。 看他一直没?动,初梨眨眼:“二?哥是不是觉得吹头发这种事情让别人来也很矫情。” “没?有。” 她嗲声撒娇:“那二?哥帮我吹?” “我吹不好。” “二?哥可以学。”她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真的羞红还?是酒精作用。 她一贯作风是麻烦自己不如委托旁人。 女生头发不比男生潦草吹干就好,臭美的可以上点发胶,经过烫染和?定期保养过的发质蓬松柔软,每一缕弧度都卷得刚刚好,大波浪卷是很吃头身比的发型,初梨驾驭得住不仅仅是脸小?,还?有美得毫不含蓄的浓颜系五官,可娇俏可明?艳也可风情万种。 她把恃靓行凶体现的淋漓尽致,公主似的坐在单人布艺沙发上,把吹风机和?卷棒递给身后的男人,“把头发分成六股,两边各三股,分开卷起来再吹,风力不要太大不然太吵了。” “……” 吹风机开了,声音没?她的吵。 傅祈深吹到一半,碰到一枚梨形发卡,随手摘下,和?她身上的其他首饰相比,没?有珠宝修饰的发卡很难得,是她身上少有不闪亮的东西。 他学习能力很强,只说一遍就记住了,但男人的手法比不上女人细腻,动作也生疏,微凉的指尖时不时蹭过她的脖颈,冷热交替感酿着坛酒似的,没?有香熏的厅室气?氛却慢慢浓稠。 她靠沙发的坐姿过于悠闲,领口松垮,无需刻意低头,一览无遗,没?了紧身束腰的包裹,那团柔软白润似羊脂玉,隐隐约约洇出?淡淡的树莓粉,和?熟透的水蜜桃相较过之而不及。 吹风机忽然被放下。 闭眼享受未来老公吹头发服务的初梨后知后觉,“唔……怎么了?” “差不多了。”傅祈深眉宇间拧起弧度,撂下一句,走了。 “哪里差不多了,这边没?有吹好……二?哥?喂,傅祈深……” 伴随着她不乐意的呼喊,他转身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另一个房间门?口。 就,莫名其妙的。 估计是不想做这种事情吧。 初梨只好自己拿起吹风机,将剩下的部分吹好,来到镜子前,一边做简单的护理,一边欣赏自己漂亮的脸蛋,赏着赏着,发现浴衣腰带不知什?么时候松的,面前一大片肤色落落大方?地呈现,精致分明?的锁骨线条下,是更加明?晰,弧度更深,起伏更大的线条。 “——!”她倒吸了口凉气?。 连忙裹好浴衣。 什?么情况。 她不会被他看光了吧。 应该没?看到。 这些天相处,她可以把他归为正人君子那类,不太可能会故意往女孩子前面看的。 初梨漫不经心地想着,随意撩了撩发,手指摸了个空。 发卡不见了。 回刚才位置找了一圈,无影无踪。 奇怪,傅祈深刚才摘过她的发卡,难道被他拿走了吗。 初梨一边系浴带,打了两个蝴蝶死?结确定不会走光后,来到房门?前,敲了敲。 隔音太好,只听见里面有男声附和?,没?听到说的什?么,初梨又敲两下,“二?哥。” “……大小?姐。” 他嗓音富有沉厚的磁性以及沙哑。 没?听到拒绝的声音,初梨拧门?进去,准备问?问?他发卡的事以及刚才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内容。 眼前猝不及防地一亮。 傅祈深刚从浴室出?来,漆黑的碎发没?有完全干透,几滴水珠沿着额角到锋利的下颚线倏地坠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男人洗澡很糙,花洒水从顶浇下去,不用毛巾擦拭,眼睫上浮着细小?的水滴,眉眼压着沉重感,利落明?晰的五官线条比白日里勾勒出?几分散漫的野性。 他没?她那么挑,披的是套房提供的浴袍,不是丝质的,质感却也温和?,宽松地从肩膀覆盖,自然垂落,他腰带系得比她刚才更随意,男女差异无所?谓这些,紧实?的肌肉显露得落落大方?,在小?麦肤色上勾勒着性感突出?的线条。 胸肌线感恰到好处,不是夸张的突兀,再延下是八块腹肌的位置。 初梨的视线在思?维控制下不自觉往下瞥。 腹肌呢,怎么看不着了。 浴衣挡得那么严实?干嘛。 男人哪怕上半全露都是无关紧要的,傅祈深这样披盖着已是很得体,却也禁不住她视线乱七八糟地乱瞄,他低低喊了句:“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哦。”她视线从他身上慢慢挪开一些,慢吞吞回答,“我是来找东西的。” “找什?么。” 初梨:“腹肌。” 初梨:“啊不对,发卡。” 16.未婚妻 两人三四米的间隔。 空气中淌着尴尬的气氛。 也许只有她一个人尴尬, 拇指和食指不安地戳了戳,反复强调一遍:“我发卡不见了,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 我不是故意把你看光的。” 傅祈深无动于衷, 不回应, 好整以暇, 薄唇抿着。 心虚到极致后她反而有恃无恐,“当然你穿着浴袍, 我就算想看也没看到什么,看到一点胸肌而已, 再说了,我们是?联姻夫妻, 我只是?提前行驶我作为老婆的权利。” “……所?以, 你能?别这?样看着我吗, 搞得我十恶不赦。”她怂了。 傅祈深说:“发卡在你左耳的发上?。” 她下意识摸了摸, 果真摸到一枚梨形发卡,他帮她吹完发后重?新放上?去的。 发卡表面被氧化?,陈旧感斑驳,她身?上?的饰品更迭交替的很快, 这?枚发夹能?陪伴她这?么久,很大因素是?傅子越送的。 他基本没送过她什么用心的东西, 节日的话会和普通少?爷一样送点品牌, 但那些不过是?她的日常开销,只有这?枚发卡是?diy手?工橡胶制品, 比较别出心裁。 初梨今天戴这?枚发卡不为别的, 是?不想发饰过多,喧宾夺主, 首饰盒里只有这?个最素净。 “哦,原来在这?里。”初梨摸下来,他的房间没有开全灯,光线比外头暗了些,毫无装饰的发卡表面更黯然。 “这?发卡旧了。”傅祈深慢条斯理迈开步伐,上?前两步,仅仅两步,压迫感和声音全面往她的位置压下去似的,“配不上?大小姐。” 声音平静得像日常问候,早上?好,或者是?,今天天气不错。 “嗯……”初梨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单纯地附和,“傅子越去年送的,是?很旧了。” 他眉目微动,顷刻间,就见她抬手?,将发卡往旁边一扔,“不要?了。” 又脏又旧,确实配不上?她。 傅祈深:“还有事吗?” “……这?个吧。”初梨支吾了声,“二哥刚才帮我吹头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 “就是?……我刚才浴袍没穿好。”她脸颊迅速绯红,“二哥应该没看到吧。” “你希望我没看到吗。” “嗯。” “那别希望了。” “……” 初梨瞠目。 什么意思,他全看到了。 “一样。”他轻描淡写,“我只是?提前行驶我作为老公的权利。” “……”- 套房的主卧两面靠窗,东头日光准时?从地平线升起,直照柔软的大size软垫床,窝在绒被里的人连翻两次身?,睁眼被明?耀的日光刺激得扭过头。 忘记拉窗帘了。 初梨呼了口气,迷糊糊坐起来,揉揉眼睛。 昨晚的事情突然倒箩筐似的倒入她的脑海里。 一幕幕地电影片段似的闪过眼前。 等等……她这?是?在哪。 她怎么就跑傅祈深的顶楼套房来了。 还说了很多废话? 对他撒娇,无理取闹。 初梨有时?候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难伺候,她的娇气其实不对向外人,不会在大家都在选择“A”的时?候特立独行选择“B”,或是?让不相干的人必须照顾她的情绪。 她的撒娇只局限于自?己的家里人,因为爸爸妈妈哥哥外公小姨都会无条件宠她,她精美的挑剔也只针对于自?己的私生?活,类似于阿尔卑斯的封盖水洗手?或者用喀什米尔羊毛当擦脚巾,这?类事被外界夸大其词报道出后,她没有收敛反而挨个怼他们管好自?己的事,久而久之?奢靡娇作的名声一去不回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傅祈深面前放肆地原形毕露,说好听点他是?她的未婚老公,切实际而论,成年后她和他才见过两次面。 “是?梦吧……”初梨喃喃,顾不上?拉窗帘,草草穿上?拖鞋,拧开房门。 宽敞的厅室,开放式餐厅和厨房并在一块儿,衣着背心马甲的四?名侍应正在一辆餐车周遭摆弄装盘,法式白色铁艺的餐椅上?,衣衫工整的男人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份财经报。 梦幻一般的开头。 初梨掐了掐胳膊,是?真的在做梦吧。 “来的刚好。”傅祈深指腹捻着财经报一角,暂且搁放下,“先用早餐,待会送你回去。” 她眼眸一片清醒。 人彻底醒了。 动作不协调,唇齿间支支吾吾的,没有自?信大小姐的风范,怂唧唧地迈开小碎步,挪到餐桌的另一面坐下,直到侍应摆完盘走后,低头一声不吭。 傅祈深早餐很简单,黑咖啡和一些高蛋白食物,今天桌面上?大概有二十多种食物,是?为挑食的她准备的,包括赏心悦目的摆盘和对他来说无济于事的插花。 “不合胃口?”他忽然问。 “……不是?。”她思维涣散,“我……昨天晚上?,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抱的。” “……我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鞋被傅子越的新女友弄湿了,来顶楼套房休憩,又因家里的缘故,暂时?留宿。 傅祈深很清楚,吐出口的话简短:“问你自?己。” 这?算不算婚前同居。 初梨摁着眉心努力回忆,她昨晚醉得并不厉害,很多事都还记得,撒娇叫二哥和让他抱和脱鞋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让他帮忙吹头发,以及,被他看见了不该看的。 她本想解释一番,看傅祈深始终淡然,衬得她越发慌乱,乖乖闭嘴强装淡定。 没关系。 迟早是?夫妻。 不过是?看一下而已,她也看到了他的胸肌,不亏,如果再看到腹肌的话就更血赚了。 用餐后,她本来不想让傅祈深送的,一夜过后不知酒精含量多少?,保险起见坐他的车比较稳妥。 他的车被泊车员停在酒店地上?停车场,等候的时?间,初梨给余瑶发消息,昨晚撒谎了,她今天得去余瑶那边逛一圈,拍几张合影以圆谎。 视线忽然被人挡了下。 紧接着,胳膊被傅祈深拉到里侧,她仓促瞠目,惊魂未定,“怎么了?” “有人偷拍。”他也没回头,只吩咐前方的管家,让人尽快处理。 这?种酒店门口经常有没有证件的新闻狗仔偷拍,大部分?拍的明?星,偶尔搞一些豪门少?爷小姐的生?活私事赚取封口外快。 “被拍到的话怎么办?”初梨眼神和语气充满担忧,“我没化?妆。” “……”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先担心的是?这?个。 傅祈深松开了她,“一样漂亮。”- 浦江环景式复式豪宅,IMAX巨幕客厅里,阿姨把两杯冰柠可乐分?别放置真皮躺椅一侧,送来的四?道咸口小食,初梨只尝了两口脆薯饼,懒散地伸张胳膊打哈欠。 旁边的余瑶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起得太早了。”初梨回忆,她没那么认床,加上?酒精催染,倒床就睡,但七点就起床,美容觉时?间远远不够,得花一星期才能?补回来。 “那你要?不睡一觉?”余瑶关切,“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你和傅祈深不会发生?点什么了吧。” “没有的事。”初梨立马反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很纯洁的。” “哦。” “而且,我和他说了我不想嫁给他,想推迟婚期的事情。”初梨闷闷道,尽快是?借着酒劲说的,不过好在他没拒绝。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吧,期间看他表现,要?是?和他弟弟一样给我整出点幺蛾子,我立马甩了他。” 余瑶似懂非懂点头。 初梨调出相机模式,拉着余瑶拍合照,这?拍拍那拍拍的,然后发个两人看电影的朋友圈,定位是?余瑶的家里,做戏要?做全套,为了让家里人相信她昨天晚上?真的和余瑶在一起,大早上?就过来和余瑶交流姐妹感情。 内容仅家人可见,发完后二十分?钟居然没人点赞,初梨没放心上?,继续躺靠着看新电影- 华庭壹号。 除了逢年过节,主客厅鲜少?出现满堂入座的情景。 主位的老人自?是?一家之?主,黎老,以他为首分?别向两边散坐,分?别是?林保姆林莲和她的一儿一女,林淅昀和林芷语。 另一侧是?初氏夫妻,初梨不在,只有他们两个,楼上?的两个崽子嗅到客厅里的严肃氛围,溜达下来,蹲坐在初母旁边,凑个人头数。 小姨黎兰桐则在中间来回踱步。 “你别瞎晃悠,晃得我眼睛疼。”黎老摆手?,是?个上?年纪的老头,却看不出老态龙钟,穿的也很别具一格,花衬衫大金链子,香港九零年代电影里的大哥打扮。 “我这?不是?担心我外甥女嘛。”黎兰桐振振有词,“囡囡还没嫁人,就和男方开房去了,居然还被媒体拍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初母叹息,“她说和余瑶在一起,我还信了呢,没想到……” “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傅祈深呢。”林芷语突然开口,“万一要?是?别的野男人呢。” “哟,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黎兰桐环手?抱胸,大摇大摆走过去,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随时?可能?动手?扇人。 林芷语下意识往母亲边上?靠。 林保姆很老实,可这?个女儿不像她安分?守己的性子,经常惹是?生?非,要?不是?黎老看在老相好面子上?,她早就被逐出家门。 “行了行了。”黎老依靠太师椅,摸着脖子上?的粗金项链,闭目养神,很意外的他这?次没给老相好面子,“让你女儿少?说点话,别给梨梨造谣,媒体曝光的照片,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那男的就是?祈深吗。” 一大家子,平时?有点小打小闹属常事,老家主不管不问,但如果涉及到初梨,黎老会不分?青红皂白给外孙女站队,影射和暗示的话都不准说。 林芷语不服气,瞥了眼哥哥手?中的娱乐报刊。 A3彩纸封面上?,三张从不知名角度偷拍的照片占据一整页,最大的那张照得最清晰,一眼可见初梨俏丽纤细的侧影,以及她身?侧高大的男人,挨得极近,身?高差被拉大,愈显得她小鸟依人。 后两张是?男人有替她遮挡的动作,这?时?候应该发现有人偷拍,但已经迟了,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 傅祈深在申城本不出名,又没露脸,稍稍露了个背景,媒体肆意揣测,他的身?份以及和初大小姐的关系,实体报刊言语保守,字里行间没有表现出明?目张胆的恶意,但放网络各大平台的话,各路吃瓜群众和申城大小圈子的路人嘴没个把门儿,猜测纷纷。 林淅昀长指攥着那份报纸,边角被掐住些许不受控制的痕迹,周边人说话的功夫,他神色和思绪飘离,面对妹妹恶意的嘀咕猜测,镜片下的眼睛讳莫如深。 这?时?候轮不到林家人插话,一番讨论后,初父作为初梨的父亲,发表关键的意见:“等梨梨来了后听她怎么说。” 没人通知初梨,他们怕催促她的话可能?会让她和昨晚一样撒谎,偷偷溜走不回来了。 一家子讨论之?后,好容易听见外头的车声。 花园外。 初梨车停好后,嗅到家里一丝丝异样的气味。 莫名严肃。 就算外公回来也不该这?般庄严浓重?,老头子平时?明?明?没什么架子,怎么今日里管家和阿姨们板板正正,花园里连根杂草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来迎接她的管家是?刘叔,跟随外公好些年了,住处搬得再多,他一直都是?主管家。 “大小姐。”刘管家双手?合前,毕恭毕敬。 “刘叔。”初梨压低声音,“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吗?” “黎老带着林女士回国,自?然是?要?团聚在一块儿吃饭的。” “但是?为什么没人给我发消息……” 好歹催一催她。 结果一点动静没有。 刘管家只笑?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初梨嗅觉敏锐,干笑?两声应着,但上?到台阶的时?候,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没两步,耳后响起沉重?苍老的男声:“去哪儿?” 17.未婚妻 初梨只得停顿, 心?里?为自己默念大悲咒,带着一脸赴死的决绝转过身?去,她早上没化妆, 到余瑶家中只涂了些保湿的?素颜霜, 干干净净的脸蛋上写着懵懂无知。 “外公~”她回头, 装作意外的样子嗲声叫了一声, 带小跑过去,晃着黎老的?胳膊, “你终于回来啦,你不在家里的日子, 我可想你了呢。” “你先别忙着套近乎。”黎老尽量不受这丫头的?蛊惑,“来, 进屋谈谈。” “怎, 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 还问?我怎么了?” 初梨默默跟随进屋。 一厅全?是人。 黎兰桐正要问?话, 被黎老抬手制止:“让梨梨自己说。” “我……”初梨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这时候,向?来温润的?母亲也没站她这里?,低声叹息:“真的?没有吗?梨梨, 你赶紧和你外公解释清楚。” “……好?吧。” 她深呼吸。 大家都在看。 林芷语眼神幸灾乐祸。 淅昀舅舅也不似往常那般温和,眸色很深, 没有怜悯。 “我承认, 上次是我不小心?把?外公的?甜白釉高足碗给打碎了……” 黎老摸金链子的?动作一停,“什么?!是你打碎的??” “……啊?”初梨清咳了声, “你们说的?不是这件事吗?” 没人回答她。 她看向?一直疼她的?淅昀舅舅。 他摇头。 不是这件事。 “那外公让我坦白什么?”初梨更?困惑, “除了那件,我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啊……” 没人回答她。 如果再这样让她自个儿猜的?话。 底全?都能抖落出来。 “是昨天?晚上的?事。”林淅昀突然出声提醒, “梨梨,你昨晚和傅祈深在一起吗?” “……” 怪不得没人给她的?假朋友圈点赞。 原来,已经暴露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初梨倒吸一口凉气,“傅祈深告密的??” “……” 林芷语把?那份报刊扔过去,让她自己看。 若是平时,初梨就让她捡起来了,什么身?份和她叫板,现在处境紧张,初梨自己捡起来,看到自己和傅祈深被人偷拍的?合照。 标题是:【初大小姐疑似和陌生男人酒店私会。】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层。 “梨梨。”初母语重心?长,“你和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你不是说你和傅祈深不熟的?吗,怎么还没领证,你们发?展的?速度这么快了?” 她要是说昨晚喝醉酒才暂住一晚上的?话,面临的?质问?只会比现在更?多。 “这几天?感情发?展得未免太快了,比我和你妈那会儿都快。”初父琢磨。 提起这事,黎老恨得直咬牙,自己养那么久的?闺女被人几天?拱了,“你别转移话题,听?梨梨说。” 所有人都看向?初梨,审视,探究。 吊顶如藤蔓节节缠绕的?水晶灯照在她的?正上方?,数个小灯泡像是小眼睛似的?咄咄逼问?。 “……这个吧。”初梨吞吐,硬着头皮胡编乱造,“我觉得这事挺正常的?吧,我和傅祈深不是要结婚了吗。” “可是你不是说暂时不熟悉,要时间了解,以后再择婚期吗?” “我改变主?意了。”她像是找到一个落脚点,“我发?现,我对他很有好?感,和他……嗯,两情相悦,不需要时间了解。” 外面似乎又来了人。 初梨编得正上头,绘声绘色地说着,“阿爸,姆妈,还有外公小姨,你们不是都没看好?傅子越吗,我这不是听?你们的?话,喜欢别人了嘛,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干嘛要搞这么严肃。” 小姨比他们都要精一些,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我真的?喜欢上傅祈深了,他比他那个出轨的?弟弟强一万倍,玉树临风,才貌双绝,我就恨自己没早点喜欢上他。” “…………” 怎么没人回应她的?话。 是她说的?不够声情并茂吗。 前方?太师椅上的?外公,突然下来,朝着她身?后招手,“祈深啊,你来得刚好?。” 初梨一怔,揣着不好?的?预感回头。 早上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此时衣冠笔挺,身?长玉立,站在她的?侧后方?,神态了然。 得意忘形多败事。 初梨倒影男人俊颜的?瞳孔不断放大,樱色的?红唇不自觉张着,惊愕得许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跟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男人移动。 傅祈深并不是空手来的?,登门的?礼品被管家放置收好?,从他和外公以及其他人打招呼的?自然动作来看,他是受邀而来。 “来来来,这边坐。”黎老这边和傅祈深握了手,拍拍他的?肩膀邀请他上座。 两人路过初梨跟前的?时候,傅祈深略微停顿,但不作言语,只是擦肩而过。 初母起身?,拿起初梨的?手拉过来,“梨梨,你先来妈妈这边坐。” 傅祈深的?到来让所有人改变位置,黎老没去坐太师椅,改坐沙发?,那位置本来是林保姆和儿女一同坐的?,这会儿腾位置,兴许是来客带着陌生的?气场,林芷语起身?的?时候没有嘟嘴不乐意,反倒是她哥哥林淅昀朝傅祈深眯眸扫了眼。 众人各揣心?思。 不加初梨,一家子至少得有一亿个心?眼。 初梨低声:“姆妈,你们什么时候把?傅祈深叫来的??” 初母看了眼丈夫,初父摊手,显然,他并不知道。 让傅祈深过来纯粹是黎老的?主?意。 看那边二人的?神情,应该也是早就在电话里?表达过用意。 在没做外孙女婿之前,傅祈深坐在黎老旁边,可见他在老人家心?中的?地位,黎老和初梨说话的?语气是宠溺中偶尔透着严肃,而和傅祈深,更?多的?是对年轻人的?欣赏。 “本来想叫你过来谈谈公事的?。”黎老表面客套一番,“结果家里?弄出来这么多人,正在开会商讨事情呢。” 傅祈深不卑不亢,“那是我来的?不巧。” “不不不,你来得刚好?。”黎老笑道,“刚才你也听?见了,我们梨梨说她很是喜欢你。” 傅祈深看了眼那边的?大小姐。 这么多人,她没法直接和他交流,但眼神里?充斥着抗拒,以及希望他不要胡说八道的?警告。 “我的?荣幸。”傅祈深言简意赅,薄唇弧度浅薄,笑也仅仅维持表面的?客气,“我还以为,大小姐会因为昨晚和子越的?事情,对我产生隔阂。”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黎老问?出关键问?题。 在初梨近乎央求的?眼神下,傅祈深说:“昨天?晚上她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子越和他女朋友,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争执,鞋子也被他们弄脏了,我便就近送她去楼上套房休息。” 他停顿了下,“本来我打算找到子越让他给大小姐道歉,不曾想那小子跑得很快,一直不见踪影,害得大小姐一个人在套房等了一晚上。” 后面便是和黎老表达自己的?歉意。 连带之前傅子越退婚的?事一同道歉。 成功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也加深对傅子越的?负面印象。 初梨听?得一头雾水,明明他说的?都是合情合理事实,怎么听?起来和她经历的?不一样。 傅祈深不会像她那般撒谎。 初家想在申城调查这点事情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但凡有一点捏造事实的?迹象就会被揪出来。 说的?都是实情。 只是避重就轻,阐明初梨在他套房里?的?目的?不是为了瞒着家里?人喝了酒,而是等待傅子越道歉,而傅子越这人,确实惹到大小姐,然后不接傅祈深的?电话,玩起失联那一套。 初母第?一个在意转移走的?矛盾,低头看向?女儿的?鞋子,“哎哟,你这个鞋子,不是昨天?穿出去的?吧。” “嗯……”初梨点头,顺着傅祈深的?话说,“傅子越的?女朋友她欺负我……她把?我鞋子弄脏了,不能穿了,多亏二哥他送我去套房休息,还让人送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初母惊诧:“喔唷,伐得了,哪能个恁过分啊。(哎呀,不得了,怎么这么过分)” “这两人越来越嚣张了,这段时间来我们梨梨吃了多少亏,这要是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不把?我们放眼里?啊。”初父皱眉。 连鲜少见愠色的?黎老也流露出不满,他老人家脾性算不错的?,大女儿遗传了他,小女儿则恰恰相反。 黎兰桐自从傅祈深出现后基本没怎么说话,有些话骗别人可以,骗她的?话就有些难度了,她看不懂傅祈深的?表情,但了解自己这小外甥女。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两情相悦的?样子。 但她没有戳穿。 只有初梨和傅祈深顺利联姻,婚约的?事才不会落她头上,撮合他们两个是当?下最紧要的?任务。 局势已定,矛定转移。 黎老那位老相好?,林莲温温一笑,“是啊,不能让梨梨受欺负。” “用得着你说吗。”黎兰桐哼唧,翻个大白眼,林家的?三个人,她都不喜欢,能怼就怼,尤其是林保姆,看着温和,实际上可能是条毒蛇。 林莲并不在意,笑着看向?黎老,“那接下来……” 昨晚事情已做了解,日后打算由?老头子定夺。 黎老没什么好?总结的?,“小两口的?事儿,咱们就不掺和了吧。” 初梨松了口气。 终于风平浪静了。 黎老:“尽快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 “……”初梨一脸茫然,老头子说话就不能说全?吗,一时欢喜一时忧愁。 初梨小心?翼翼:“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和祈深两情相悦吗,既然感情这么好?,早点把?婚事定了,免得老是招惹到傅子越那混蛋。” “不是……”初梨百口莫辩,“我和他其实……”没那么两情相悦。 好?不容易在傅祈深帮助下圆的?谎,她不可能这时候戳穿,可尽快定婚事的?话,更?让她左右为难。 不能这么早定下来。 “哦对。”黎老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傅祈深,“还没问?问?祈深什么意思呢,你对我们梨梨有什么看法吗?” 初梨恨不得穿越到傅祈深身?上,告诉外公不是这么个事。 眼下只能不断地干咳,希望他不要说的?太离谱。 “她很好?。”在心?电感应这一块,傅祈深和初梨并不相通,听?到她的?暗示,并没有完全?渗透理解,“漂亮大方?,温柔体?贴,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他是没见过其他女孩才这样说的?吧。 初梨并不想听?他夸她,心?里?的?火苗越来越小。 “那就好?。”黎老笑道,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有为外孙女护短的?心?就行,“那你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后续的?婚事筹备再一一作打算。” 初梨咳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不急着领证吧……” “你这孩子做事就喜欢拖拉,我看就这个月定下来最好?。”黎老觑她,问?傅祈深:“祈深呢,你呢,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初梨默默抬起右手,在底下做出摇摆的?手势。 不要啊—— 快拒绝! 不要搞得这么着急,她还没做好?准备。 傅祈深看着她。 视线在她晃悠的?五根手指上注视片刻,眉眼敛了敛。 “五天?后。” 18.未婚妻 初梨一整个震惊。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到底是哪里像五天后的意思。 她想表达的是不要, 是拒绝,不是五,他?是没看懂还是故意的? “五天后?”初梨实在忍不住出声, “这和明天领证有什么?区别吗?” 还不如早点凌迟算了, 免得这几天她胡思乱想瞎琢磨。 早知如此不如静观其变呢, 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后, 硬是把他?俩的婚期从明年?提到现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初梨突然跳出来的震惊, 让人误以为?她反驳傅祈深说的五天。 黎老发话?:“梨梨说的不错,那就明天吧。” “……”初梨下?意?识捂嘴。 她真是一作一个大妖。 明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宜嫁娶,纳彩, 祈福, 入宅, 是个长辈喜欢的黄道吉日。 黎老算好日子, “明天日子不错,我给你们提前预约时间,方便?你们去办理手续,免得排队被人认出来。” 真是个体贴的老头。 初梨没有再挣扎。 一天和五天或者一个月没有本质上?区别, 她不敢开口了,再多说几句, 没准一大家子现在就能把她抬去民政局。 大家对这件事的敲定都很赞同, 尤其是初父,长吁一口气, 定下?来就好, 这下?宝贝女?儿和傅子越那个混小?子再无可能。 晚餐时间,作为?准女?婿的傅祈深自然被留下?来, 管家派人拿来黑檀木榫卯圆餐桌,布了十把雕花纹木椅,凑了个阖家团圆,十全?十美,多出的那把椅子,留给偶尔蹿上?蹿下?的雪貂白云。 以往动用圆桌时,初梨习以为?常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如今父母坐在一块儿,她的旁边是傅祈深,另一名是胳膊大小?的小?雪貂。 说不上?来的别扭,但?也没想象中那样排斥。 她对傅祈深陌生,外公和父亲对他?不是一般的熟悉,自从傅祈深接管身体不大好的老爷子成为?掌权的傅家新家主后,集团大小?事务由他?管理,和初家的对接合作也是他?负责。 他?们谈他?们的,初梨专心吃菜,喝汤,玩手机。 冷不丁,初父撇开两家商务话?题,“婚后你们两口子打算住在哪里?” 初梨指尖戳键盘的动作一顿,心中浮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她不会要随傅祈深去北城住吧。 这不是远嫁吗。 “我不住在家里吗?”她默默问。 “你要是住家里成何体统。”黎老抬了抬下?巴,“那不是让祈深成了我们家的赘婿了吗。” 初父:“……”这老头子阴阳怪气什么?,要不是为?老婆女?儿着想,他?可不想住这边。 华庭壹号上?下?都透着,所有人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阿姨出去采购都坐的奥迪,拎的香奈儿。 更别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 从黎老脖子上?那一串大金链子就能看?出来过度奢靡,一家人沿承他?的血统。 老头子爱黄金,大女?儿喜欢珍珠,外孙女?喜欢钻石,还有个黎兰桐与众不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喜欢股票。 白手起家,讲究勤俭节约的初父,刚开始并不适应这里。 作为?过来人,他?可是不希望未来女?婿遭一遍自己的苦难。 而黎兰晴和黎兰桐两个姐妹的意?见保持一致,尤其是当妈的,“住华庭壹号蛮好的啦,楼上?还有很多空房间,小?两口要是觉得别扭的话?,东头还有一个宅子。” “你妈说的对。”黎兰桐赞同点头,她一直没说太多的话?,不是没看?出小?外甥女?的别扭,真怕自己万一说过火的话?这丫头一气之下?啥也不敢了。 两边意?见不统一,傅祈深没应话?,等他?们讨论够了,他?才道:“知道大小?姐不喜欢远嫁,托朋友在西郊蔷薇园留了套宅子,枫丹白露式的古堡风,想必大小?姐会喜欢。” 傅祈深字正腔圆,说话?很板正,不像他?们一家子尾音总带语气词,他?也不拐京腔,标准的字音以及平淡的语气,客气礼貌且疏离,不像能融入这里环境,让他?随初梨住在华庭壹号,不切实际。 “蔷薇园的房子。”初梨唇间咬着鱼肉,含糊不清,“你不是申城户口,能买吗?” 这类问题问的有些?多余,限户口只针对于普通人,限制傅家购房的,怕是只有故宫了。 “所以是买给大小?姐名下?的。”傅祈深淡笑看?着她塞满的腮帮子,刚才就发现她并不挑食,吃得蛮多的,野生东星斑被她一人吃了半条。 这句话?一出,在座的包括林保姆那边,也少?不了惊讶。 华庭壹号贵在地势广阔,环境优美,论地段的话?比不上?蔷薇园,这处宅园甚至不像檀宫被网红宣传在各大平台,低调地以高昂的价格和苛刻的购房资格劝退众多明星和企业家。 黎兰桐嬉笑了声,“这是聘礼咯。” 傅祈深:“聘礼之一。” 只是之一。 还有很多。 傅家虽未必弄得像古代那样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大张旗鼓,按当地婚俗以及大小?姐的标准,只会是申城最?奢华,无可挑剔的。 相较于之前的傅子越。 是天壤之别。 傅子越没有来下?聘过,提了些?登门礼,配了对订婚戒指,这些?别说和黎家比,从初梨首饰盒里拿出的任何一个,都能秒杀他?所赠送的物质。 当然这未必是他?不够上?心,傅子越父亲入狱,他?手头里除了老爷子给的股份,再无可捣鼓的能力,如果单单依赖于信托公司和分红,其实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但?他?三番两次搞投资,赔了个精光,因此初梨和他?退婚,几个长辈无不感慨这婚退的好。 “想不到。”一直没出声的林淅昀成了他?们嘴替,端起浸釉酒盅,“外甥女?婿这么?年?轻有为?。” 他?领了个头,黎老这才想起菜吃这么?多,国?人的喝酒文?化哪能忘记,招呼着小?辈端杯,将气氛推向温馨。 饭罢。 按长辈要求,初梨去送傅祈深。 她不胜白酒,只抿一小?口,两颊仍然显现出微醺的酡红,掺杂着春夏暖意?的晚风拂来,耳际松散的碎发扬起,人走在光影里,美得像电影里的某一帧。 “二?哥。”她幽幽叫了声,“明天我们真的要去领证吗。” 傅祈深在前侧方,应的声音很淡,“你不愿意?吗。” “你很愿意?吗?”她感觉他?也是被外公逼的。 傅祈深没否认,“嗯。” “真的假的。”她诧异,“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这么?喜欢我吗?” “……” “是不是啊?”初梨干脆走快一些?,来到他?的跟前,双手背在后面,和他?面对面走着,直视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喜欢到就算只见过几次面也要结婚吗。” 傅祈深步伐慢了些?许,“没有。” “没有,那就是不喜欢我?” “……” “真的不喜欢我吗?”她好像蛮失望的。 “不是。” “那是喜欢咯。” 她直白得可怕。 她说的喜欢和正常人理解的喜欢不是一个感情,以她从小?到大受人追捧的性格来讲,她觉得傅祈深和其他?人一样,都会喜爱她,是喜欢小?猫小?狗,小?花小?草的喜欢,或者上?涨的股票,漂亮的珠宝,这样的喜欢。 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 “就算你很喜欢我,但?是我们之间的代沟有点大。”初梨煞有介事的思考,“而且你没有谈过恋爱,肯定不知道怎么?哄女?生开心。” 而她是需要哄的。 华庭壹号上?上?下?下?都紧着她。 连白云白雪也不例外的,看?她心情不好,白雪会卷起尾巴蹭她哄她亲亲抱抱。 “你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傅祈深问。 “这个吧,大部分会刷卡shopping。” “我直接给你卡,你会开心吗。” “……” 不愧是傅家家主。 简单粗暴。 情绪价值,物质条件拉满。 初梨好奇:“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 “二?十八了,不应该啊。”她沉思,“你不会……那方面不行吧。” 有某方面障碍的话?,那她是万万不能嫁的,自己下?半辈子不能舒服就算了,生孩子也困难,她可指望要个宝宝继承自己数不清的珠宝和资产。 不举不仅是每个女?人的毒点也是男人的痛点。 他?不仅没有谈过恋爱,她之前甚至搜不到任何关于他?的绯闻。 奇怪的她不得不产生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骗婚。 “大小?姐如果不放心的话?。” 傅祈深始终是那般谦卑却不低微的语气,平和地低唤一声之后,看?向不远处停车坪上?的宾利车,“明天我给你证明。” “……”她瞠目,支支吾吾,“明天?那不是刚领证我们就要那什么?……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你你你……” 太快了。 不行,她的洞房花烛夜必须搞得正式一点,哪能这么?仓促地就和男人发生关系。 傅祈深纠正:“我是说,明天我给你医院的婚检证明。” “……哦。”她悻悻应了句,“这个啊。” 他?垂眸看?她:“当然,你想的那种也行。” “……” 19.领证 婚事就这样提上日程了, 因?为先前傅家来初家下过聘礼,现在更换对象,走过的仪式再走一遍并不好看, 外公那边的意思是人走个过场即可, 不需要大张旗鼓锣鼓喧天, 也不用布置拾掇, 下周和傅家人吃个团圆饭,就当确定了。 翌日早, 管家让阿姨给初梨的房间送去一份彩印文件。 领证的日子,初大小?姐看起来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坐在梳妆凳上,由?两名专业造型的阿姨打理头发, 两只惺忪睡眼迷糊糊地睁开, “这是什么?” “刘管家说, 是傅少让人?送来的, 蔷薇园的婚宅展览图。”一位阿姨将彩页铺开。 蔷薇园总占地面?积五万七千多?平,统共只有18户住户,平均每处庄园占地3~6亩,傅祈深赠送于她的这一栋是最东头的一户, 誉有旭日东升,方兴未艾兆头之意?, 地势如名, 遍布的Gallica种类最全最密集,铁艺栅栏, 拱门过道随处可见, 自然生态浓郁,和繁华奢靡的申城互融。 彩页首张是直升机俯拍视角, 粉橘白蔷薇科围绕着一处约一千平的宫堡,用的是凡尔赛宫,卢浮宫同款材质,罗马柱,房檐,拱窗皆来自阿尔卑斯地表矿打造,文艺复兴时?期和法国传统艺术融合的风格走向,哪怕观摩图片,也能感知到其精致细度。 里?面?的细节图一一展览,室内以奶白色,亮米色为主,法式宫廷风,廊柱、雕花、线条,制作?工艺精细考究,柔和的洛可可风,像是童话电影里?公主穿着蓬蓬裙,举办舞会的地方。 这婚宅很合她的心意?。 华庭壹号固然好,但内外装修不一,从外公的大金链子就可以看出,他?热衷推崇于国土风,五六十年代用的老古董都?能给他?搬回?家里?放着。 下午,傅祈深来初家接人?。 民政局离的并不远,初梨本来想让司机送的,未来老公来接,就给了他?这个荣幸。 给傅祈深开车的是上次碰过面?的汤武。 他?们应该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上下级观念不是很强,不然谁上个班能像汤武那样每天嬉皮笑脸的。 初梨不是空手来的,带着上次忘记还的外套,上面?飘着香珠残留的气?息。 宾利慕尚后?座十分宽敞舒适,她落落大方坐上后?座,系好安全带,熟练地升起前面?的镜子臭美。 汤武开车前看着后?视镜打招呼:“大小?姐,又见面?了。” 他?早就料到他?们会见面?,或者说,以这种方式见面?。 “啊不对,现在是嫂子了。”汤武故意?失误,“嫂子好。” “你还是叫前面?的吧。”她嘀咕,“叫嫂子太老了,你看起来明明比我大很多?。” 比她大那么多?人?喊她嫂子。 是她不正经,还是和她结婚的人?不正经。 初梨看向旁边的人?,正襟危坐,神色冷淡,搞得?她要和他?去公司开会似的,不知道婚后?生活会有多?无?趣。 视线被一侧的白色报告纸吸引。 上面?写着【婚检报告】 他?居然真的给她拿来了这些证明。 初梨瞄了几眼,是她多?虑了,他?是正常人?,没有任何的障碍。 果真是长辈严选的好女婿。 “要细看吗?”傅祈深忽然问,拿起了报告递给她跟前。 “……不用。”初梨假装不感兴趣别过脸,“我其实就是随口说说。” 他?了然,“婚房看的怎么样?” “还行吧。”初梨想起早上的设计图,“你真的打算送给我了吗?” 那房子去掉各种税,得?大几个亿了吧,里?面?的装修也是花了不少功夫和金钱的,院落前方还栽了一株价值百万的金丝楠木,他?这一出手,都?够她身家了。 “不送你送谁?”傅祈深反问。 她扬唇,也是,她是他?老婆,男人?给老婆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有外人?在场,她和傅祈深没怎么讲话,况且他?们代沟那么大,很难找到共同话题,总不能聊珠宝衣服和餐食的卡路里?。 塑料群从昨天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 问的都?是关于初梨的事情?。 自从被拍到她和傅祈深共出入酒店后?,来慰问她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包括苏沅落,她估计这人?是奉苏天舟的意?思问的,没有理睬。 上次品酒会的事,她耿耿于怀得?很。 知道那个人?是傅祈深的怕只有余瑶一人?,她嘴严实,好八卦的乔家姐妹愣是一点没撬开。 大乔:【@初梨,美丽漂亮的梨子小?姐,能不能和我们透露透露,上次和你一起在酒店过夜的男人?是谁。】 小?乔:【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苏沅落禁足后?,乔家两姐妹倒戈得?很快,明面?上不说,大家心里?都?有一种苏沅落要被苏家抛弃的预感。 五个人?群里?,只剩下一个和苏沅落交好。 大乔愈挫愈勇:【我看那个背影不像傅小?少,到底是谁啊,好奇死了。】 大乔被傅子越那张脸吸引住,比别人?观察他?的时?间?更久,认出他?的背影和初梨传绯闻的男人?不一样。 小?乔:【是Pluto的男模吗?】 大乔:【肯定是啊,那身材真的极品,背影绝杀。】 小?乔:【光头还藏了一手?】 大乔:【这就要问@梨梨了,到底在哪找的男模,贵不贵?】 大家无?一不例外认为没有拍到正脸照的男人?是Pluto的男模。 这样猜测情?有可原,毕竟她那天晚上在Pluto出没,第二天就被人?拍到。 初梨偷偷朝左侧看了眼,不怀好意?敲了两个字:【很贵。】 大乔:【梨梨!你总算冒泡了!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男模相处得?怎么样。】 小?乔:【男模很帅吗?】 大乔:【问这个干嘛,要问就问活好不。】 初梨越聊越忍不住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东西,以前怎么不知道乔家姐妹脑子里?都?装的这些东西。 初梨:【一般般吧。】 听说一般,大乔似乎不太相信,发来一长段语音:“不会吧,从你们的合照来看,那身高背影,那腿长,男友力max,怎么可能活很一般吧,而且你不是说点他?很贵吗,男模的价钱肯定是按照活好不好算的……” 小?乔也忍不住问:“梨梨,你不会是想金窝藏男不给我们看吧。” “我才没有。”初梨也急了,正要回?复的时?候,感受到侧面?深邃暗然的一道目光,她吸了口气?,惶惶地看去。 聊得?有点入迷了,忘记话题男主人?公就在旁边。 “大小?姐。”傅祈深先出声,“在聊什么。” 初梨脱口而出:“我没说你坏话。” “……” 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傅祈深没应声,了然凝视着她因?为惊慌而泛起樱粉色的脸颊,似乎在脑子里?思考该如何向他?解释才能将误会降到最低。 躲躲藏藏不是她的风格,初梨抬抬下巴,理所当然,“其实我们没聊什么,就是我朋友吧,看到我们上次的合照,以为你是我点的男模。” “然后?。”他?听到了,“你说点我很贵。” “……那肯定贵啊。”她有理有据,“我花一辈子选择了你,你能不贵吗。” 氛围突然被她搞得?暧昧起来。 “嗯。”傅祈深似乎受用了,“那你后?面?又说,活很一般?” “……就是活得?很一般的意?思。” “是吗。” “是啊。”初梨点头如小?鸡啄米。 傅祈深:“那还有……” 初梨手心堵在他?唇前:“没有了!不许问了,再问我不理你了。” “……” 傅祈深没再问。 但她也没再理他?一点,不是嫌弃他?话多?,是刚刚嚼过他?的舌根,心虚得?不想面?对,她随心所欲惯了,群里?语音直接放的出来,以后?和他?结婚,得?注意?着点。 快到目的地了,初梨稍稍搭理下被她撇去冷宫的男人?,两只手举着三支口红管,“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 她应该是在试探他?到底有多?直男。 傅祈深不是很想回?答,他?没到连口红都?认不出来那种地步。 “认不出来没关系,你喜欢哪个颜色?”她问。 不是以他?的意?见为参考,而是她实在陷入选择困难症,平时?在家里?的话这种艰辛任务都?是交给白雪的,猫爪子刨到哪个涂哪个。 不过于傅祈深看来似乎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一定重要性,“要我选吗?” “嗯嗯。” “这个吧。”他?挑了个cl哑光的。 她接了过来,调高镜子直接补色了,“你的品味怎么和我家猫一样,它也喜欢挑这种。” 傅祈深后?知后?觉,大小?姐对颜色没那么在意?,更不在意?是谁挑的,解决她的选择苦难症状就行。 他?双手合前,后?背靠在软皮座椅,淡淡“哦”了下。 “好了。”初梨侧首,红唇微微嘟起,“怎么样。” “还行。” “就还行吗?”她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太敷衍了吧。”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 不仅敷衍,还暗讽起了。 他?好像不太高兴。 难不成是因?为刚才说他?是男模的缘故吗。 “好好评价一下嘛。”她扭头把脸蛋凑得?更近一些,语气?比刚才嗲很多?,“不然我以后?对你也这么敷衍的话,你愿意?吗。” “……”他?大概率不会让她帮忙做色号这种差不多?的选择题。 傅祈深低头,一张纯净白润的小?脸无?辜地漾着笑,唇色比刚才浓郁,笑也更灿烂阳光。 他?没有夸过女孩子,一般的词不适合明艳的她。 不等他?回?答,车子忽然猛地一个急转弯。 俯身往左侧靠的初梨坐姿扭曲,一时?间?没稳住身形,下意?识抓住的扶靠是男人?宽实的肩侧,安全带的阻挡下人?没有摔他?怀里?,但随着惯性,仰起给他?看的脸蛋猝不及防地贴了上去。 刚着完色的红唇不偏不倚,落在男人?微冷的唇际一侧,轻轻亲了一道痕迹。 傅祈深刚刚不知道如何评价她,现在意?识清醒地知道了。 很软。 20.领证 前方开车的汤武飞快打完方向盘后, 痛骂道:“哪家的老头子,不要?命了,居然?闯红灯。” 好在他反应快, 不然?得?摊上事来, 他打起精神专注开车, 没有回头看后面的情?景, 只关切问一句:“你们还好吧。” 初梨惊魂未定,看到傅祈深右侧脸的唇际染着和她一样的唇色, 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她弄的……吧? 她凑过去只是?想让他好好看完之后评价一下,没有让他以身体验的意思, 唇际擦过去的那一刻她心跳莫名加快,应该是?险些酿成车祸的侥幸。 傅祈深指尖蹭了下自己的右边唇际, 很明显的茶棕红, 比起大小姐脸上残余的震惊, 他擅长克制和隐忍, 只问道:“没事吧?” “……嗯。”她咳嗽了下,“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故意要?亲你?的……车突然?急转弯。” “无?妨。”他说,“迟早的事。” 她眼眸晶亮亮地眨着, “……” 好吧,是?迟早的事, 但说出来的话, 就可能不是?迟早了。 危机解除,心情?平静些许。 可她淡定不了。 满脑子是?自己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怎么可以是?她主动。 就算是?迟早的事情?, 应该他来亲她, 他来做这些事才对?,她一个女?孩子, 才不会主动对?一个男人示好,更不能在他喜欢他之前喜欢他,这是?骄傲也是?矜持。 虽然?她的矜持早在傅子越身上磨得?差不多了。 有那个前车之鉴,她不想再在傅祈深这里栽跟头,可看他这个直男的样子,怕是?连接吻都不会,更别谈主动。 “迟早的事,那你?会做吗。”初梨正了正身位。 “什么?” “就是?……”怕前面人听见,她压低声音,“你?会接吻吗?” “……不会。”傅祈深沉寂片刻。 “也是?啊。”她兴致勃勃,好奇心加重?,“你?没有谈过恋爱,那应该没亲过嘴吧,初吻还在吧。” “……”这是?婚检没有的内容。 她第一句声音小,后面的声音不可避免被前方的汤武听见,瞅了眼后视镜,“二哥平时工作忙,哪有时间风花雪月,大小姐你?放心用。” 初梨脸倏地红了,什么叫做她放心用! “我?初吻可是?没有了。”她别过脸。 傅祈深看她。 汤武咳嗽两声,“这也正常嘛,毕竟大小姐和小少爷在一起过。” “我?和傅子越没亲过。”她振振有词,“我?初吻给了白云。” 汤武:“白什么?怎么没听过,是?白家哪个少爷吗?” 初梨:“不是?,是?我?养的雪貂。” “……” 她仰头,爪子挠挠旁边男人的衣袖,“你?怎么不说话?” 傅祈深:“说什么?” 一分钟她能说二十?句话,他一句接不上来。 她收回去的视线又停顿,后面的话算他有点品味,“怎么今天没见你?笑过,你?今天不开心吗。” 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一个内敛一个坦率,她是?心里藏不住任何?话,有什么说什么。 连带着傅祈深没法?回避这个问题,“没有,很开心。” “有多开心。” 这就不好说了。 前方汤武憋不住话,“今天是?你?俩领证的日子,二哥当然?开心了,昨晚就把户口?本等证件准备好,早上五点就起床等了。” “……” 初梨乐得?抿唇直笑,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果然?是?她魅力大,就算只见过几次,他照样跪倒她石榴裙下,下午领证五点就起床准备,这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傅祈深眉头拧了下,看旁边的人在笑,喉骨间的解释吞没。 户口?本是?早就准备好的,早上五点起床是?他平常的作息。 汤武说的没漏洞,看听的人怎么理解。 提前有预约通道,不会碰见其他路人,办理证件的流程很快,慢在拍摄证件照那块,纵然?有着360°无?死角拍照的神颜,大小姐明察秋毫,想要?精致到头发丝。 傅祈深随然?得?多,和往常一样,向?来不苟言笑,惹得?初梨皱眉批判。 这人不会笑一下吗。 这些天相处,她发现她从没看到过他笑过,只在长辈面前,勉强流露出礼貌的淡笑,其他时候一整个面瘫。 拿到红本本,她审视着上面的照片,相比平时,男人薄唇的弧度有一定的上扬,但比起她傻乎乎的笑,还是?落了一大截。 “二哥。”初梨拽住他的衣角,“你?不会笑吗。” 傅祈深接来一个本子,淡淡扫了眼,“不是?在笑吗。” “……不是?。”那是?笑吗,她不客气?地说,家里的猫和雪貂都比他会笑。 初梨唇角上扬,“这样才是?,你?学学。” 他看着她的眼睛,唇际动了动。 “这样——”她算是?拜服给他了,忍不住抬手去碰他的侧脸,“唇角抬起来,哎,对?……笑一个,怎么笑成这样,你?到底会不会。” “……” 一旁给他们?当脚夫的汤武默默偷笑,天道好轮回,以前只有别人给二哥当狗的份儿,现在大小姐玩他跟玩狗一样。 领完证,他们?有商务在身,初梨在去Dazzling Li和家之间,选择了后者,现在和傅家的婚约履行了,日后等她生个小继承人即可,她继续做混吃等死懒鬼老板。 傅家基因都不错,傅祈深基因更没话说,不论公主或者少爷都会很漂亮,生两个也不错,只生一个的话不够她玩的。 想远了,她怎么可能主动生孩子,要?他主动提出来,求着她才行。 初梨心安理得?地靠着后座,后面就是?等待身旁面瘫老公学会微笑和讨好然?后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可这人眼里似乎只有工作,回去路上接了两个商务电话,现在又接了一个,她忍不住好奇,耳朵凑过去听了一些,竟然?是?傅子越的声音。 傅祈深只说:“我?马上到弗盛。” 他说的应该是?弗盛大厦位于CBD区,分为A楼、B楼两个地块,回字形,属于申城汇区一座标志性建筑。傅家人才济济,老爷子上个世纪创造的集团,千禧年之后分布于各个一线城市,其中申城的弗盛集团近些年来发展最?为迅速。 当初傅子越和初家订婚后,从老爷子手中分得?弗盛的管理权,位于总监职位,能力不足接手的几个项目十?有七八打水漂,于傅家来说什么,但那是?个人能力的考核,小项目做不成,更别谈大项目的管理权。 各个圈子里人尽皆知初梨是?初家独一无?二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事事以她开心为主,这件事在和傅子越订婚后再次确凿,毕竟傅子越能力摆在那里,黎老连婚姻大事都由着大小姐胡来,可见对?她的纵容程度。 如果傅子越单单能力有限,长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然?而人品也有问题,黎老和初父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初梨重?蹈覆辙,怕她恋爱脑上身,赶紧给婚事办了。 眨眼的功夫,结婚证到手,不可更改。 初梨不是?不能理解长辈的良苦用心,只是?……就算她不和傅祈深领证,傅子越那家伙,她绝对?不会再看上,没眼光,没担当。 想起上次在Pluto的事情?,初梨撇撇嘴,“傅子越的电话吗?” “嗯。”傅祈深没意外她能听出傅子越的声音,认识那么多年,她对?傅子越,比他要?熟悉得?多。 “他找你?做什么?” “不清楚。” “他刚刚和你?说话的语气?很不好。”初梨好奇,“你?得?罪他了吗。” “应该吧。” “为什么,因为我?们?的事情?吗?”初梨对?傅子越的事不是?很感兴趣,但看傅祈深没有说明白,总感觉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回家的打算暂时搁下,“我?能陪你?去看看吗?” 纯粹去看热闹的。 弗盛大厦负二层A1区,宾利慕尚从不远处的减速带驶来,车前灯亮了下,照在看上去等候很久的傅子越身上。 那通电话,傅祈深没和初梨说的是?,他大概猜到傅子越找他是?为的什么,前方开车的汤武看到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关于丽丽的身份,有很多疑点。 傅祈深给老爷子呈上去的,有那天在Pluto的一截视频,是?丽丽和其他客人勾三搭四的画面,这和傅老让人调查的结果差不多,丽丽的名字是?假的,年龄和身份都是?假的,她去KTV坐过台,甚至有诈骗拘留的记录,并?不像傅子越所想的那样,是?个被生活可逼的可怜女?孩。 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她很想要?钱。 这件事对?傅子越无?疑造成不小的影响,回北城必然?少不得?一顿骂,如果他真的为真爱抵抗家族算他有点血性,没想到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被人耍得?团团转,放弃和初家联姻换来这样被骗的结果,传出去整个家族脸面都给他丢尽。 傅子越不甘心。 他似是?察觉出这其中的蹊跷,忍不住来找傅祈深理论。 他早已离开Pluto,换上一身笔挺的正装,减去些许平时里的松散随性,英挺的眉骨蹙起良久,目视缓缓驶来的宾利慕尚,车上的人没有第一时间下来,等待的时间里,傅子越做足的底气?不由自主退减不少。 汤武先下的车,朝傅子越颔首行礼后,去后面开车门,看到自家老板被老婆拉着讲话。 初梨凉鞋绑带松了,绑的时候光线不好,蝴蝶结不对?称,只好开灯再弄,一边绑带子一边煞有介事评判这大厦外表富丽堂皇,地下停车库光线这么深暗,她喜欢呆在明亮的地方。 “这里应该弄亮堂一点,这样员工上班的心情?也会阳光一些。”大小姐评价。 汤武不敢想,半天憋不出一个词儿的老板接下来的日子会被大小姐逼出多少话来,他要?不要?帮忙解释下,不必大费周折,你?见过哪个上班的人阳光开朗。 “知道了。”傅祈深应道,“明天让人换灯。” 汤武:“……”您就宠着她吧。 初梨捣鼓很久,香槟色丝带缠绕着细白小腿和足踝,乍看有种不规则的美,细看的话并?不对?称,轻微强迫症的她再解开。 傅祈深耐心等她,“要?不我?帮你??” “你?会吗?” “你?可以教我?。” 他领悟得?很快,生活技能每天都在增强,从吹头发到绑丝带,初梨没客气?,抬腿把两只脚搭在中控台上,“蝴蝶结系法?会吗?” “会一点。” “两个蝴蝶结大小最?好系得?一样。”她说,“我?有强迫症,不喜欢不对?称的东西。” 傅祈深动作不快,但每一步很精准,慢条斯理的拉一个蝴蝶结,指腹似有似无?蹭过柔滑的小腿肌肤,惹得?她有点发痒,睫毛不自觉颤动。 “不喜欢不对?称的。”他打完最?后一个蝴蝶结,标准得?像是?器械之作,淡声问,“那刚才为什么只亲我?一下。” 在她不解错愕的视线中,傅祈深指尖隔空点了下她的唇际位置,“是?不是?再亲下左边才对?称。” 20-30 21.领证 蝴蝶结系好了, 清晰可见,两边对称,配上她纤细的小腿, 堪比T台的模特, 漂亮华丽。 初梨强迫症消了, 看向他的眼睛却晕乎乎的。 她明白了意思, 不明白的是……他是要她亲他吗。 车外的汤武眼观鼻鼻观心,想?不到二哥一路不作声?, 一开口就是个大的。 不出意外,大小姐并不愿意刚才的意外再次发生, “我不要?。” 初梨小声?拒绝,“我可没?这方面的强迫症。” 傅祈深解了安全带, 了然?看她一眼?。 “嗯……”她佯装淡定, “我没?有。” 明明没?有这方面的强迫症。 被他几句给?点出了些许。 刚才亲他的位置是右边, 尽管现在消失了, 可总觉得那一块很?突兀。 初梨给?自己打气。 “你不要?看我,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就是想?骗我亲你的,这种事?,怎么能我来做呢。” “那你还不如直说?呢。”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 一顿怼后, 傅祈深一直没?回应。 看的汤武都有点想?笑了,到底是没?撩过妹, 这点拙劣手段根本入不得眼?, 大小姐虽然?不聪明,可也不至于上这种当。 汤武在车外叫了句:“二哥?现在出来吗?” 不出来他就把门关上了, 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尴尬。 “嗯。”傅祈深应一声?后就出去了。 他个头?稍微压汤武一头?, 汤武抬一下眼?皮才看见,他左边侧颜上, 多出一道痕迹。 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唇印。 他瞳孔震惊。 想?去看初梨反应,但车门关上,里面的女?孩不出来。 从傅子越的角度,看到汤武在等里面的傅祈深,不知道为的什么,片刻才见他下车。 他径直过去,和傅祈深正对面,稍显暗然?的环境诠释了兄弟俩的关系和处境,不冷不热,是敌非友。 兄弟俩都是正装,傅祈深却穿的服帖工整,一丝不苟,肩膀线条削瘦明晰,刚从车里出来,却丝毫不见皱褶,一如他这个人?,从为人?认识开始,低调不张扬,可一露面,却是横扫千军的存在。迄今为止,傅子越仍能记得,他父亲和叔叔是如何被傅祈深云淡风轻的几句话搞下台的,没?有见血的杀戮,外人?提起他来却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凉。 “二哥真是忙人?啊,现在才来公司吗。”傅子越冷嘲热讽。 兄弟俩这一见面不可避免会产生争执,即将?有好戏等着给?给?宾利慕尚后座的大小姐观摩。 “上去说?。”傅祈深示意汤武,有什么话他是打算和傅子越上去再说?的,至于初梨,可以让汤武安排司机送她暂时?回去。 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质问的,傅子越没?有动,冷笑,“二哥,我敬你是我二哥,可有些事?情你做的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如果你指的是我把你的红颜知己汇报给?爷爷这件事?。”傅祈深说?,“我不会解释。” 他纯粹有意之举。 务必要?完成傅老爷子交付的任务,这种方法不过是加速了爷爷对傅子越的失望。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傅子越眼?神发狠,手指关节泛着冷意,“你敢说?,丽丽不是你安排的吗。” 傅祈深皱眉。 “二哥为了在爷爷面前争表现未免太心急了吧,你觉得爷爷让你做新家主是喜欢你吗,你觉得你打败我,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傅子越清醒了。 清醒得过分,六亲不认。 丽丽这件事?太蹊跷了,她那么多身份,一个纯粹的女?骗子,博取他同情,拉跨他的名声?,目的性?非常明显。 不就是让他背叛当初有婚约的初梨,惹得他被爷爷厌恶,这样做二哥的就能拿到所有的管理权。 “你为什么觉得。”傅祈深无动于衷,“人?是我安排的。” “不是吗。” “你是说?我逼你去喝酒,逼你们睡一起,最后逼你为了她撇下大小姐的婚约吗。” 傅子越面露难堪。 他在嘲弄。 哪怕丽丽真是他这边安排的人?,那么后续的所有事?情,都是傅子越心甘情愿上钩的。 尤其是最后一个。 他真的是为了丽丽撇下婚约的吗。 在丽丽出现之前,他对初梨就没?有太多的感情,他早就讨厌她的为所欲为和骄纵无理,不喜欢所有人?围着她团团转的感觉。 他讨厌她的原因很?多,源源不断千万种,却没?有一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比如,为什么讨厌她受人?追捧,讨厌她花钱,讨厌她作。 因为他无力?承受,她永无止境的开销,更无法确保,她身边那么多追求者,自己是否一直是她唯一的心上人?。 他明明也是傅家最受宠的那一个孙子,却没?缘由多出自卑感,他所尝试的一次次投资,是一次次跳出舒适圈证明自己也有不输于傅祈深的能力?。 他到底是喜欢丽丽的平凡和与世无争,还是想?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 “小少爷,你可真冤枉二哥了,咱们可不做那阴险的事?情。”汤武笑着解释,“你不知道,你出事?之后二哥赶着就来申城了,帮忙压消息,和初家交涉。” 最后为了给?初家一个交涉,把自己填进去了。 这句话汤武没?拿出来说?,因为他感觉二哥自个儿乐意填的。 “那是我错怪了?”傅子越还有点不敢相信。 “不是我说?,一个陪酒女?,你动脑子想?想?,她能是好人?吗。”汤武叹息,说?好听点是陪酒的,不好听的,私底下少不了暗搓搓的交易。 汤武说?的不错,傅子越就算遇不到丽丽,Pluto大把这样的人?在,编造凄惨的身世博取同情,错过这个坑,还有很?多坑等着他。 傅子越心里有数了,是他遇人?不淑了。 “算了,怪我自己一时?冲动。”傅子越忍着心中憋屈的一团火,“我会和爷爷说?清楚,我和初家的婚约照旧。” 光线是暗了些,距离有些位置,傅祈深不太看得清傅子越的神色是否认真,不温不淡反问一个字:“你?” “是啊。”傅子越点头?,“这种事?情就不必麻烦二哥了,初大小姐的脾气,你应该无法忍受她做你的老婆。”他想?清楚了,还是和初梨履行婚约的好,既能得势得老爷子的心意,还能拥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别的不说?,初梨就算做个花瓶那都是顶尖的国宝级。 傅祈深言简意赅:“我们已经领证了。” 傅子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什么?” “那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傅祈深说?,“和初家的婚约,不麻烦你了。” 因为他已经做完了。 “……” 傅子越脑海里回忆起那晚从Pluto离开时?初梨趴在傅祈深肩膀上的表情,他能看出来,她明明就是为了气他才故意和傅祈深亲密的。 她喜欢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现在就和别的男人?领证结婚。 “骗我好玩吗。”傅子越不相信,“初梨的个性?我最清楚不过,她当初除了我不嫁,不会选择别人?的。” 想?起这件事?他心中抱有愧疚,自己上当受骗惹得她不高兴,怕是要?哄很?久才能哄回来。 “你都说?是当初了。” 一道幽幽的女?声?从车门口传来。 今天要?拍证件照,初梨舍弃了最爱的裙子,换的白色雪纺衫和黑色阔腿裤,蓬松的卷发稍稍束拢,整体清爽利落,下车怼人?的语气更跋扈嚣张。 “我总不能一直闭着眼?择婿吧。” 饰品不多,鸽血红手串愈衬细腕肤色雪白,同色的还有她手里拿下来的两个红色烫金结婚证,明晃晃的惹眼?。 “初梨……”傅子越局促的同时?,心口仿佛空缺一块。 “对吧。”初梨歪着脑袋,贴到傅祈深的臂膀,红唇一启一合,“老公。” “……” 傅祈深垂眸看她。 她眉眼?弯弯,瞳孔盈着亮光,“嗯?” 他迟钝半秒,“嗯。” 就在刚才,他们的证件新鲜出炉,没?有回旋的机会。 至于傅子越想?走的回头?路,有人?走了,并且迅速把路给?堵死,持证上岗,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强迫症的事?,初梨本来不想?下车,所以没?听全他们的对话,大概了解到傅子越看到了丽丽的嘴脸后悔了,那她这个贪慕虚荣的小人?肯定要?落井下石的,结果不等她嘲笑,他自作多情起来了。 她怎么可能像个玩具球一样被他踢来踢去。 臭不要?脸,还想?着婚约。 接二连三的事?情压着心头?,傅子越看着她手里的红色本子,有些喘不上气,似乎不相信尘埃已定,“你们发展怎么可能这么快。“ 没?有订婚礼,没?有对外宣告,这对虚荣心极强的大小姐来说?不太可能接受,初家应该更不容许傅祈深没?有准备就迎娶家里最疼爱的小公主。 傅子越下意识后退,“我得去问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老辈指派的婚约明明是他,哪有转眼?间就更换别人?并且直接领证的。 傅子越只?能找长辈力?挽狂澜。 看他不甘心甩身离开的背影,初梨站直身子,不由得感慨,“这人?太自傲了,以为地球围着他转吗,被丽丽骗了之后才想?起我。” 傅祈深的一侧肩膀留着她刚才歪头?的余温,只?有片刻,傅子越走后她就变得正常了。 “不过话说?回来,丽丽确实很?奇怪。”初梨嘀咕,“她应该不是你故意派来的卧底吧。” “不是。”傅祈深说?,“我不认识。” 他不认识这个人?,自然?谈不上安排。 但傅子越接二连三混迹在酒色之中这事?,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我老公应该不是那种人?。”她放下心,忽然?想?到什么,“哦不对,二哥……” 二哥还是老公。 傅祈深看她犯难的小脸,“你想?叫什么?” “……我想?叫二哥来着。”她懵懂地眨眼?睛,“刚才为了给?你打气就叫老公了,但是感觉有点肉麻。” “嗯。” 初梨瞠目瞪他。 居然?说?她肉麻。 声?音是稍微嗲了那么一点点,还不是为了气傅子越的。 傅祈深补充:“不过很?好听。” 她不乐意的声?音咽下去,“……哦。” 傅祈深:“大小姐嗓子细,说?什么都很?动听。” “是吗……”她唇角上扬,“其实还好啦,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搞得我都害羞了。” “不夸张。” “……” 作为看客的汤武只?动眼?睛不动嘴,他算是看出来了,傅祈深不会和女?孩子相处,和大小姐每天的日常就是先把她惹炸,再给?她顺毛。 22.已婚 弗盛没什么好玩的, 初梨也乏了,朝傅祈深要车钥匙想开车回去。 他没答应,“找个司机送你。” “不用, 我自己开就行。”她扬唇, “怎么, 难不成你怕我把你的车偷走。” “用得着偷吗, 你喜欢就是你的。”傅祈深顺了汤武那边的钥匙,递给?了她。 初梨回头打量宾利慕尚, 碳黑车身,线条流畅优雅, 前几年?就绝版了的车,他说?送就送吗。 “真的送吗?”她眨眨眼, “不是说?男人都把自己的车当做宝贝吗?” 她看?这车是北城的车牌号, 从北城开过来的, 应该是常用商务车, 一般不借于?他人。 傅祈深面不改色:“那是他们没有老婆。” “……” 初梨一怔半秒,怎么领证前后狗男人的态度变化这么快,居然撩起她来了。 但她不是好撩的,一个房一辆车休想打发。 她坐上他的车, 降下车窗伸出细白的爪子挥手,“那我走了, 老公再见。” 夸夸有奇效, 又听她叫了老公。 她嗓音清甜软糯,在耳边回旋流转许久。 车尾气早不见了。 汤武轻咳一声, “大小姐已经?走了。” 傅祈深敛眸, “你叫什么大小姐。” “……”汤武,“傅太太, 行吧?” 妈的一个称呼也要醋。 活该单身二十八年?- 弗盛内部高管团队第一时间听闻傅子越即将回归的消息,从大早上就开始献殷勤,这位小少爷哪怕手头里扔了几个亿的项目,依然挡不住旁人对他追捧的热心,他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背后是老爷子和父家那边的势力。 几名?高管等候片刻,总算见傅小少从地下车库上来,讨好的笑?即可显现,回应他们的只有冰冷的眼神。 傅子越胸腔里窝着的火无处泄放,一张俊颜铁青着,不同于?原先没有杀伤力的玩世不恭,显露出鲜少的狠劲。 为?首的一名?经?理人毕恭毕敬陈述:“傅总,还有二十分钟是会议时间,您要不要先上去休息下。” “我休息什么,现在公司忙成这样?,我有空休息吗?”傅子越冷冷道,他现在思绪很乱,心里空落落的,无法填补。 “是。”王经?理连忙点头,“您回来就好,大家都等着您主持会议。” “等着我?” “是啊,弗盛没有您哪成啊。”王经?理笑?道,“换个人咱们还真不习惯。” 这话算是表明态度。 傅子越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弗盛的事?务很多都交给?傅祈深了,傅家这位二公子是怎样?凭借雷厉风行的手段横扫千军的,高管们不是不清楚跟随其左右会有更好的前途,但人心险恶自私,趋利避害,傅子越掌权的话,不少人从他身上捞了不少油水,该贪的贪该骗的骗,腐烂的内部更愿意推崇他做管理者。 若是从前,傅子越会因为?他们的吹捧而心安理得,自从丽丽一事?之后,他有了疑心病,愈发怀疑这些人的用途。 他幼年?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看?人都是善类,这一点,他和初梨很像,两个相似的人没有互补的人走的更长远的结论,在他们身上得到验证。 他捏了捏眉心,莫名?其妙总是想起她,之前看?久了,相处久了,从未觉得她顺眼,只知道漂亮,像罂-粟花,毒性不可控。 傅子越按捺着心中的波澜,也没有像刚才质问傅祈深那样?和高管翻脸,今天的第一课是隐忍,像二哥那样?,他有足够的魄力,才从一个自小被虐待,豪无存在感的不受宠少爷变成现在的家主。 “傅总,请吧。”王经?理招呼。 电梯却在这时下去了。 这种只有高管能用的电梯,哪有在管理人要用的时候下去的道理。 “怎么回事?啊,电梯坏了吗?”王经?理看?着数字从负二上升,“傅总不在的日子,手底下的人马虎成这样?子了?到底是谁乱用私人电梯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隔音极好,王经?理的话并没有被里面的人听到,但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尽数被收至眼底。 见到里面的人后,个个一下子傻眼。 傅子越是总监,眼前这位却是实实在在的首席执行官,之前他的主要业务并不在申城,以及老爷子有意栽培傅小少,让傅子越在弗盛作?了不少妖,损失很多项目,造成人脉和声誉上的损失,是傅祈深后来力挽狂澜拉回来的。 弗盛多数员工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位执行官,却打心底敬佩,人心不齐的是王经?理领头的高管团队,私底下没少给?过绊子。 真会了面,王经?理刚才的威风荡然无存,却也没有就此卑躬屈膝,“哦,原来是傅公子。” 他有意称呼傅公子而非傅总,站队意思明显。 傅祈深没有理会,反看?那旁的傅子越,大概真的被刺激到了,养尊处优的少爷脸上出现不屈不挠的顽抗。 汤武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一身灰色西装辨识度很高,在众多老油条面前气势毫不逊色,人又是笑?眯眯的,“哎呀,怎么个个脸色这么难看?。” 没人吭声。 默契地看?向王经?理。 他刚才的话和态度都被大家看?在眼里,没人反驳不是都听从于?他,而是不敢吭声,那在傅祈深面前,更没人多言。 汤武最?能看?出来,身旁这位掌权者前后的气场,送走大小姐之前,肉眼可见他比平时多出一些温和,而现在,只剩下不怒自威的冷绝。 也就赶上今儿个心情尚可,傅祈深没有追究他们之前说?了什么,淡淡放话。 “上来谈。” 正对着的人是王经?理,王经?理忙应了一声,正要踏入电梯,被汤武一条胳膊挡住了。 “王总。”汤武笑?道,“您电梯在那边。” 王经?理被请出去后,电梯门关闭,落他一个人在众人中难堪尴尬。 不是大型会议,用的中会议室,约影院大小,米灰色长桌,配两排九座真皮座椅,前后方智能投影仪,无纸化会议采用的电子产品替代纸张,座位前统一分配平板和扩音器,整体设备现代化,衬得落地窗口青花瓷纹的两个粗口花瓶格外突兀。 傅祈深出现的很突然。 他本不该负责这场针对弗盛商场招商和建材菜狗的会议,大材小用,是傅子越临时把他叫来一番质问,底下的人毫无准备,置办会议布局的秘书甚至来不及更换铭牌。 汤武把东道主位的傅子越铭牌推到一旁。 门口陆陆续续来人,没有规律乱入,比北城和安城的集团分公司管理乱的多,傅祈深神态平静,仿若并不放在心上,熟知他对公务精益求精的汤武看?出来,这场会议之后,少不得有人苦着脸出去。 傅子越早就被老爷子安排跟着二哥手底下做事?,却很少像现在这样?正儿八经?坐在位置上全神贯注,甚至他听产品经?理汇报工作?时比傅祈深更认真。 傅祈深视线从桌角的loge瞥向瓷瓶,漫不经?心,底下人却没敢马虎。 他背靠皮椅,修长指尖心不在焉敲过实木桌面,“蒂尔是什么珠宝品牌,想在弗盛划出最?大的商业板块。” “是一个外国帅哥的牌子,在名?媛圈子里比较有名?,营销势头很猛。”汤武说?。 “没有具体的评估吗。” 没人说?话。 王经?理冒头,“已经?请评估团队在做了,想必用不了多久……” 傅祈深淡淡打断:“那就是没有。” 入驻商家和商场多数是相辅相成,互助互利,远近闻名?和市场口碑能抗能打的品牌才能给?商场带来更好的名?声和利益,弗盛并非申城最?大的商场,却有望在业内成为?消费力最?强,在招商这块,不可能容忍鱼目混珠。 看?傅祈深没把会议的主要内容也就是最?大的金主爸爸给?排除了,王经?理抹了把额头,语气十分不悦,“蒂尔在国际威望赶超前三,就算没有评估报告也是必选项。” “傅总没说?不选。”一个姓郁的经?历站队,“只是这最?大的招牌门面,怎么可能轻易给?出去。” “给?个中岛区域就行了吧。”另外有人插话。 这类话题在这里讨论起来未免小儿科,百忙抽空的傅总难不成来这里就为?了讨论商场的区域规划吗,除去早已内定?的国际大牌,剩下的区域规划讨论意义?不大。 王经?理说?不过多张嘴,不由得反驳:“这是老傅总走之前的项目规划,傅公子难不成是打算让他言而无信吗。” 老傅总指的是傅子越的事?情,在座的有不少人跟了老傅总十来年?,旧主的威望远比新主要大。 傅祈深扔下文件,没有再看?他们,“人进去了,要什么信誉。” “……” 所有人面面相觑。 发展得差不多了,汤武接话道:“看?样?子王总十分怀念老傅总,想必私底下经?常去里头探望吧,可惜每个月探监次数有限,既然如?此,也许做邻居更能体现你们情谊深厚。” “你……什么意思?”王经?理站起来一拍桌面,闹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后,门随机敞开,制服保安团队步伐整齐划一走来,分别控制住他。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对我动手……”王经?理气势汹汹。 “对不住了王总。”汤武掸了掸手里厚重的资料,大家以为?他拿的是今天会议上的主要内容,实际却是王经?理这两年?接受贿赂的部分证据。 大到傅子越投资失败的项目,小到公司的设备,包含会议室里的桌椅和摆设,都是他私下为?了哪去提成,和竞标公司勾结获利。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大家没反应过来,王经?理被带走了,大起大落后的平息,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纷纷看?向主位的男人。 果然,他不是来开小会议的,一切早有准备,刚来申城就给?弗盛的一大高管给?摘了,参与?的藤蔓会慢慢剔除。 傅子越一一翻看?那些余下的资料证据,手背青筋暴起,嘲弄一笑?,“原来这也是假的。” 那到底什么是真的,涉世未深的他,就是人人可骗的目标。 “你吸取教训,以后都是真的。”傅祈深说?,“爷爷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只要他愿意低头学习,不因为?父亲的事?而对这个堂哥抱有太大的成见,他那几个被骗的项目,都是傅祈深反对的,傅子越未必真的不清楚,他只是为?了和傅祈深作?对,想借此证明自己的本事?,结果验证自己是个小丑。 他在洛杉矶读的MBA成绩并不差,也通过金融杠杆赚过,是他心高气傲,落得现在的局面。 傅子越底下双手攥紧,心有不甘,却没法反驳。 傅祈深说?:“后面的会议你来负责。” 这本就不是他的事?儿,也为?了给?傅子越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 只是主位并没被让出来。 傅子越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一天时间的调整,化愤懑为?动力,状态极佳,条理清晰分析讲解弗盛开业前后的主要规划。 手机突兀响起。 是丽丽的号码。 自从傅子越知道丽丽的身份把她一番质问后,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丽丽似乎并不想放弃他这颗摇钱树,多次想找他解释。 傅子越犹豫凝视的时候,傅祈深冷冷出声:“工作?时间就不要处理私事?了,免得分神。” 所有人都在看?。 关键时刻,傅子越自然不会顶嘴,摁了关机键,“二哥教训的是,以后开会时我会开免打扰模式。” 其他人纷纷感到敬佩,这傅小少和傅二公子出了名?的假兄弟情,不然弗盛之前的项目不会那么散漫,商场的建设拖延这么长时间,如?今傅小少经?历过磨难后,倒是对这个二哥言听计从,会议上也能看?出规规矩矩的家教和兄弟尊卑。 丽丽的电话又打来一个,这次傅子越为?了不打扰,直接将手机静音,专心致志开这场会议。 不一会儿。 手机声再次响起。 傅子越不耐烦皱眉,自己都开了不打扰,怎么还一直响个不停。 再一看?,并不是自己的来电。 顺着声响看?去,是傅祈深的位置。 他手机随意地搁放在桌面,屏幕上的光亮着,声音不大,只有震动,由于?会议室静谧,较为?突兀。 别人看?不到,傅子越清清楚楚看?到上面三个字备注名?:大小姐。 那大小姐打电话是不分场合和时间的。 震动声很吵,像她这个人。 “现在是商务时间,二哥不会接这种私人电话的。”傅子越看?他们一直没动,对汤武吩咐,“你帮他挂掉吧。” 汤武抬手,不是听傅子越的话,而是在场这么多人,任由手机响动确实不是办法。 他正要帮忙把手机拿走的时候,傅祈深指腹已经?划向接听。 23.已婚 电话接通, 傅祈深没出声,那边絮絮叨叨讲了一通。 “我五分钟前给你发的微信为什么不回我?”初梨软绵绵的?质问声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更像是不满的?撒娇, “是不是因为领过证之后你就不想搭理我了。” 傅祈深:“……怎么?了。” “我刚刚看了两条裙子, 想在你来下聘那天穿, 你帮我选一下哪个更合适一点。”她说, “选完之后告诉我原因。” “现在?” “不行吗。” “……行。” 傅祈深起身离开的?时?候,傅子越刚好听到他唇音的?回答。 傅子越指尖握入手心:“……二哥你不是说工作时?间不要处理私事的?吗?” 傅祈深没回答, 步伐很快离开会议室。 汤武默默补充:“……他说的?是小少爷你,没说他自己?。” 严于律人, 宽以?待己?。 确切地说,是宽以?待家里?那位大小姐。 会议顺利完成。 傅子越再回来仿佛真的?换了个人, 态度认真不少, 不再是先前玩世?不恭的?小少爷, 给员工心目中增加了一点威望度。 人散去后, 傅子越在长廊尽头的?茶水间看见刚刚处理完私事的?傅祈深。 只为?了大小姐的?事情就在外?弄了这么?久吗。 傅子越薄唇上?挂着浅笑?,打声招呼:“二哥,忙完了吗。” 傅祈深收了手机,原地不动,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居然?把私事架在公务之上?。” “下周要去初家下聘。”傅祈深不温不淡, “时?间紧迫,我自然?要先处理这些。” 走过一遍的?排场还是要再搞一遍的?, 就算不声张, 傅家该有的?聘礼一样?不少,去的?人也只多不少。 不知傅老爷是否过来, 如果来的?话,傅家男丁人数应该是九个,不来的?话,就是八个,包括傅子越在内。 傅祈深不像初梨,总想在傅子越面前耀武扬威,他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陈述他和初梨领证,下聘,尘埃落定,不浮夸不突兀,水到渠成的?顺其自然?。 即使如此,傅子越仍然?觉得,他这个二哥太能忍了。 就算丽丽的?事情不是他做的?,可他想让弟兄落水的?策略是真的?。 谋取和初家的?婚约是真的?。 “其实我很好奇二哥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其他烂摊子替我收拾就算了,连影响大半生的?婚约也能替代。”傅子越笑?了笑?,“真的?是为?了讨爷爷开心,为?了实权吗。” 傅祈深没应声,转身之际,傅子越突然?提高?音量:“我刚刚给爷爷打过电话了,你和初梨的?婚事根本不是他安排的?。” 傅子越深呼吸,“是你提出来的?!” 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 从今天的?会议上?他就看出来,傅祈深的?每一步棋都走得非常漂亮,他不会给人和他竞争理论的?机会,当?你醒悟努力的?时?候,他已经拔得头筹。 这是傅子越想要远离家族内斗的?缘故之一,他不想每天斗智斗勇,无意间闯入普通人的?桃花源,想要逃离,想要平庸,结果却?有人揭开桃花源的?秘密,不过是一场幻梦,逼他回来,而他一回来,什么?都没了。 “我提出来的?又如何。”傅祈深瞳孔波澜不惊,直视着,“难不成把婚约让给老四老五吗。” 傅子越姑且仗着老爷子喜爱,傅家老五老六,更不会入初家的?眼。 “那也应该是爷爷提出来。”傅子越没有被转移话题,“你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为?什么?会愿意和一个不相熟的?大小姐联姻。” 只能是因为?,蓄谋已久。 傅子越像只争红脸的?小公鸡,竭力保持的?冷静都是假的?,他恨不得时?光回溯,不给傅祈深任何可乘的?机会。 但现在并不迟。 傅祈深蓄谋这么?多年,说明他心知肚明一件事。 大小姐不喜欢他。 所以?处心积虑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才勉勉强强结成一个陷阱。 傅子越慢慢走到外?表温润儒雅的?男人跟前,他的?沉默内敛,不动声色的?隐忍,是因为?条件不利,傅子越想要一个东西,只需要和老爷子说一声,而傅祈深,他要花费更多的?心思才有可能得到。 这场联姻是他蓄谋已久所得到的?,而目的?自然?是出于功利性。 如果初梨知道是傅祈深主动提出来娶她,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未必不会做出今天领证,明天离婚的?事情。 “二哥,下周我会随你一起去初家下聘。”傅子越低哼一声祝贺,“我想看看,你和大小姐,是怎么?百年好合的?。” 他语气已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慢慢学会收敛和暗喻。 在傅祈深深邃的?视线中,傅子越看似心不在焉抬手卷起袖口,冷白色手腕肌肤,裸露着一道被树条划破的?伤痕。 那是他小时?候曾经为?救初梨留下的?,也是初梨选择他的?原因- 初梨不止给傅祈深发了图片询问意见,家族群早就过了一遍,之所以?摇摆不定是家里?人只会一味夸赞,让她更犯难。 哥哥初野则给她点评几?句。 初野不管傅家是否下过聘礼,既然?换过人就应该重头再来一遍,那么?妹妹的?衣着自然?也得光鲜亮丽越红越好,愣是从一堆礼服中选了个最艳丽的?。 初梨都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国外?没法回来才故意捣乱的?,那么?红的?衣服放婚礼上?穿刚好,平时?的?话连她都觉得张扬。 初梨:【还是我老公选的?好一点。】 初野:【???】 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初野:【到底是哪个臭小子这么?快就让你改性子了,很帅吗?】 初梨干脆把结婚证发在群里?。 初野:【还可以?。】 过一会儿。 初野撤回:【凑活吧,没我帅。】 初梨:【……少自恋。】 因为?和傅子越订过婚的?缘故,她和傅祈深的?婚事很多步骤都乱了,不论如何,下聘礼这天,初梨比平时?只会更精致漂亮。 粉色丝绸质地的?连裙,裙摆绒绒簇簇成一朵盛开的?花,尾部柔纱和珍珠亮片结合,日光底下像是美人鱼摇摆的?尾巴。 她特别喜欢胸前的?大蝴蝶结,比裹胸或者v领更有设计感,她喜欢一切精致美妙的?东西,包括蝴蝶,花朵,月亮星辰,自己?设计的?珠宝种类里?很多以?这些为?灵感。 下聘礼这天。 傅家来了二十二人,刚好对上?她的?年纪,其中包括舅舅和叔伯,长辈众多,初梨大多没有眼熟,除了傅祈深的?父亲傅源,分不清傅家的?长辈,统一叫叔叔,如今这位不算陌生的?长辈是她的?公公了。 傅源看不出岁数,傅家人的?基因摆在那里?,个个保养得都很好,但她能看出来,傅祈深现在的?颜值,不仅仅遗传傅源,肯定还有个美丽的?母亲。 今天这种场合,并没有他的?母亲。 很久之前听说过,傅家的?一个夫人英年早逝,在傅祈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名字都是个不常被人提起的?禁忌。 华庭壹号一早就开始收拾布置,喜庆得连白云白雪都佩了粉色的?蝴蝶结,初家父母,外?公小姨,以?及林家人也都是带笑?意操办的?。 初梨随父母招待了来往宾客,挨个问号,交接了仪式。 这次下聘比傅子越那次要全面的?多,六辆车送不完,大到外?公顶喜爱的?,娶亲必备的?黄金,小到四色糖四京果,还有配有莲子百合芝麻红豆等等的?帖盒,另外?现金红票子也是满车地来送,看似凌乱每一步却?非常规范整齐。 初梨没过问傅家的?彩礼,反正这些钱她暂时?用不了,都是被长辈存起来的?,因为?她会败家乱买,尽管外?公和初父早就备好所有家当?给她的?遗嘱,但有些是留给信托的?,有些得等小继承人生出来。 站在母亲旁边,隐约听见黎兰晴用方言咕哝说这些都是傅祈深自己?的?资产,除了一亿的?礼金,还有一顶经过改良后镶嵌无数名贵珠宝的?金凤冠,那才是最值钱的?,几?乎不可估值的?地步。 前面的?金钱数额,初梨兴致不大,对后面的?话竖起耳朵,“凤冠,在哪?” 初母看她也在,“在你外?公那边存着呢,等婚礼的?时?候刚好用上?。” “婚礼什么?时?候?”初梨发现自己?这个当?事人懵懵懂懂的?。 “得再等等。”初母思考,“主要是你婚纱的?问题,上?次的?婚纱做好了,可不能再用,重新再找绣娘定制非常耗费时?间。” 老辈人讲究传统,要穿之前准备的?婚纱,未必不会有和前任藕断丝连的?寓意,大家都很担心她吃傅子越这棵回头草,无事不忌讳着。 “哦。”初梨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傅祈深。 家里?来太多人了。 他们都没说得上?话。 他应付她的?家里?人,她也被傅家人问东问西,说着祝福话。 连傅子越都过来,给她送祝福。 只是祝的?不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而是祝她越来越漂亮,这句也很好听,她没放在心上?,也没怎么?理睬,就算他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做个正常人,她也不想和他牵扯。 不过没一会儿,她发现了不对。 脚下乱蹿的?白云跟条狗似的?,跟着傅子越上?了楼梯。 她视线跟着他移动,傅子越朝她友好笑?了笑?。 因为?她之前带白云玩的?缘故,小雪貂和傅子越很熟络。 这次不知道他单独带它去哪儿。 初梨撤出人群,不方便走楼梯,摁了电梯键。 刚出门,被一道身影挡住。 傅子越那张面孔直抵眼前。 “你干嘛啊——”初梨下意识退出去,“吓死我了。” 傅子越比她高?很多,看人时?低头,语气随和,“你怎么?上?来了。” “废话。”她二话不说把顺着裤管爬到他肩上?的?雪貂抱走,“谁让你偷偷摸摸拿我宠物的?。” “你之前不是让它叫我爸爸吗。” “那是之前,现在你算什么?。”初梨摸着雪貂毛,“而且,它叫了没?” “……” “没叫你算个什么?东西。” 傅子越不骄不躁。 他知道,和她相处必须要心平气和,他们两个都是被家庭宠惯的?,所有之前的?相处并不愉快,性格相似的?人容易被吸引,但不容易相处。 但只要他低头,顺着她,一切就好办了。 “大小姐。”傅子越态度谦和得多,“你和二哥真的?成事了吗。” “怎么?。”初梨得意洋洋,“你觉得结婚证还能造假吗。” “没有。”傅子越说,“我是关心你,你不好奇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聘礼。” 初梨不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傅祈深把她放在心上?,不像傅子越这个混蛋,三心二意。 “因为?他早就做好娶你的?准备了。”傅子越说,“我们的?分开是必然?的?,是被他拆散的?,他想替我和初家联姻,这样?才能初家在事业上?的?支持,也能让爷爷放心把家族交给他管理。” 傅子越承认自己?不如二哥精于算计,可他不傻,丽丽的?事是他自投罗网,之前那些投资呢,傅祈深上?次能像拔牙似的?将王经理剔除去,收集多年以?来的?证据,说明他早就知道王经理是颗蛀牙,明知养虎为?患,却?放任王经理和他这个堂弟勾搭…… 与?其说傅祈深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失败,更像是他设好的?陷阱。 傅子越以?为?自己?说完后,初梨会流露出失望愤懑的?表情。 她却?很淡然?,继续给雪貂顺毛,“哦……所以?呢?” “他是为?了利益和你联姻,你会接受吗。” “联姻难道不正常吗,难不成让我嫁给一个普通人?”初梨嗤笑?,“比起别人和你,二哥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她和苏沅落关系好一点,苏天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他挺喜欢她的?。 但初家和傅家有婚约。 外?公和父母都急着把她的?事给定了。 在和傅祈深领证之前,她就清楚他们关系不熟,没有感情。 出于利益实属人之常情。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二哥这个人很难猜测的?……”傅子越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想告诉初梨,二哥为?人的?功利性和对感情的?冷漠,一个从小在缺爱环境中长大的?人不会去爱人的?,甚至带有感情缺陷。 初梨:“我懂啊,你就想拆散我们。” “……” 傅子越怔然?,他知道大小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可这太没常理了。 她那样?的?性子,不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觉得人人都应该爱她吗,为?什么?会这样?。 “放心,我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迷惑的?。”初梨扬起脸蛋,“我和二哥现在不熟,但他喜欢我是迟早的?事情,等着看吧。” 越挫越勇了。 怀里?的?雪貂不安分动弹,初梨说完,转身想走,胳膊又被傅子越不轻不重拉住。 她眉头刚蹙起,忽然?听到他很低的?嗓音:“那我们之前的?情分都没了吗。” 他衬衫袖口卷起一半,上?面漏出的?疤痕,初梨再熟悉不过,那是傅子越为?了带她走出迷失的?小树林,胳膊被树枝划伤后留下的?痕迹。 初梨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或者出于小时?候的?依赖性和青梅竹马情谊,直到傅子越和丽丽的?事发生,她没有嫉妒,更多的?是耻辱感,觉得自己?被辜负,名声受到影响。 也许她更功利性,更没有感情。 “以?前那件事。”她思忖了会,“算我欠你的?人情,但这是两码事。” 因为?丽丽的?事情讨厌他,可说到底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会反目成仇,但也不会对他再有什么?感情。 他眼神黯淡,“我们认识那么?久,二哥和你才……” 雪貂这时?跳到地上?,往拐角的?方向跑去,她注意力被吸引,顾不上?傅子越的?话,追着雪貂就走了。 今天来了很多生人,恐怕白云不习惯才变得异常。 初梨跟在雪貂后面一路带小跑,差点没看清眼前的?人撞上?去,抬头发现傅祈深不知何时?上?的?楼,单手提着她要追赶的?雪貂,淡淡唤了声:“大小姐怎么?上?来了。” “傅子越他……” 初梨想解释,那边傅子越传来呼叫,“梨梨?你去哪了?” 她反应不及身边的?傅祈深,看不清他动作间的?速度,只觉身子被人拉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人被就近拉入房间,后背贴着门口一旁的?墙壁。 外?面傅子越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从大小姐叫到梨梨,语气焦急,像要和她说很多话。 初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和雪貂刚才被傅祈深一瞬间拐到房间里?了,雪貂太小从他手里?逃脱,而傅祈深的?双手,此时?禁锢的?人是她。 一条胳膊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横在她另一侧。 初梨:“你干嘛……” “大小姐。”傅祈深垂眸看着满脸困惑的?女孩,低声警告,“别出声。” “怎么?了……” 那只原本撑着门框的?手忽然?转移到她尖巧的?下巴上?。 迫使她对上?男人冷沉的?视线,如同深渊的?最底部随时?将人吞没湮灭,他眼里?藏着的?情绪太多,晦暗不明,她一样?看不穿,浓密的?睫羽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傅子越已经走到他们房间门口了。 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梨梨,我们冷静谈谈好不好。” 外?面的?人低声重复她的?名字。 里?面的?初梨本想说她不想听,唇形刚吐出一个“我”字的?时?候,男人微凉的?指腹忽然?覆在她的?唇际,傅祈深目光一寸一寸钉在她身上?,唇形吐出的?字音是。 不好。 一点都不好。 初梨没看懂,有些莫名其妙的?,眉头轻轻拧起,张嘴想咬他手指,“你干嘛。” 声音不大,但外?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了。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初梨张嘴,牙齿磕碰到男人温热的?指腹了,小动作落入他的?视野里?,傅祈深很快收了手,英眉深邃,她这样?反抗,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拧门冲出去和傅子越叙旧。 ——还是当?着他的?面。 傅祈深眉眼一暗,忽然?捧过她的?后脑,一低头封住红唇。 没有蜻蜓点水的?前奏,利落干脆地将她剩下的?字音尽数堵住吞没,连哽都哽不出一点。 初梨惊讶得眼眸瞪圆。 什么?情况。 他在亲她。 可是,他之前明明说过他不会接吻。 24.梨梨 初梨喉骨间细碎的呜咽声被傅祈深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他吻得不急不慢,轻轻咬过上唇,撬开唇齿关, 她的呼吸被剥夺侵袭了大半, 胸脯起伏不定, 不一会儿脸颊红透, 一片樱粉色连着下眼角。 前十秒他仅仅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之后的三分钟, 是无法克制地亲吻,占据。 敲门声越大, 他吻得越深,她越没法呜咽发声。 初梨被亲懵了?, 过于缺氧, 眼圈泛起潮红和晶莹的光点, 楚楚可怜得仿佛被欺负惨了?, 她呆呆怔怔的甚至没发现裙腰的位置被他的手带过一遍,束胸的卡扣在?彼此交锋的时候曾破开又不动声色地给扣上了?。 眼前的男人是个理智的野兽,温润儒雅的外表下蛰伏着不可估量的桀骜和?野性。 初梨一直没出声,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阵仗搞得她以为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才不能被傅子越发现。 直到外面的脚步远了?, 傅祈深彻底松开了?她。 “大小姐。”他第一次叫她的语气这般地随意, “抱歉了?。” 他们?是夫妻,做这些事情理之中, 她逻辑尚在?, “……为什么说抱歉。” 傅祈深思维也?很清楚,“为不让你说话而抱歉。” 他不是为强吻她抱歉的。 危机解除, 初梨看他放松地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这是一个她不常来的休息茶室,东西通窗,午后采光不强烈,覆上暖色的朦胧感。 傅祈深倚靠沙发背,似乎是为这些天的事情乏着了?,看她的视线仍是讳莫如深,淡淡强调,“我不想让你和?傅子越说话。” 初梨狐疑,小心翼翼,“你……吃醋了?吗?” “……”他眼色闪动了?下,在?直白的她面前,不说话就是默认的表现。 “就算吃醋,不想让我应话,那你可以用手堵我的嘴。”初梨循循善诱,逼着他承认,“干嘛要来亲我。”不就是故意占她便宜的吗。 傅祈深:“用手堵你嘴不礼貌。” 初梨:“……那你亲我就礼貌了??” “嗯。” “……” 他怎么好意思的!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初梨走过去,站到他的跟前,身高差的缘故即使她站他坐,气场感依然在?他那边,“我怀疑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傅子越刚才和?你说的什么?” “他说——” 初梨后知?后觉,傅祈深在?意的是这件事。 傅祈深早就知?道傅子越会来挑拨离间,所以跟着他们?上楼的。 在?傅子越面前初梨洋洋得意耀武扬威,心底不是没有失落感,她理解傅祈深和?她结婚是为了?联姻,为了?家族利益,能理解能接受,但不代表她不在?乎。 她要的是十全十美,要自己是他最佳的联姻对象,也?是他最喜欢的女孩,除了?她,他看不上别人,这样的因果关系才对。 她不爽傅子越和?丽丽的事,出于傅子越没看上她的耻辱感。 “二哥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初梨咬了?咬唇,别扭突如其?来,“难不成你要向?我解释,你和?我联姻不是出于利益,是早就喜欢我了?吗。” 不可能的。 她的小脸写着预兆。 “大小姐,我那样说的话,你不会相信。”傅祈深说,“但我希望你相信,我们?的婚姻不仅仅是联姻,傅太太会比初大小姐更?自在?随性。” 以及,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别人口中多么无情阴暗都无关紧要,傅太太明亮无暇,满身荣华就够了?。 “切。”初梨撇着脑袋,这人怎么这样,觉得她不信就不说了?呗,就算是假话她也?爱听的,她在?豪门早就习惯旁人的阿谀奉承,这不影响她开心。 后一句倒是凑活听,她伸手,“既然如此,转我一千万看看诚意。” 刚好这个月有她心仪的珠宝拍卖。 “一千万?”傅祈深淡淡反问。 “是啊,太多了?吗?”她伸出去的手慢慢缩回去,“那算了?……” 尾音刚落,手心被覆上一片温热,傅祈深攥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将人带到怀里,西裤熨帖笔挺,质感偏软,她忽然坐上去,触感陌生异样,抬眸便是对方?深邃的眼睛,不由?得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干嘛……” 傅祈深:“别给我省钱。” “……” 她没看他具体怎么操作的,好像只用手机通知?下属,紧接着她的短信提示声就响了?起来,他们?俩的卡都是特殊的黑金卡,没有金额限制,她数着后面的额度。 说的一千万,怎么到手里变一个亿了?。 初梨眨眼,“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连她的卡号都知?道? 一秒不带停顿地就转账了?? “上次你和?外公谈过话。”傅祈深言简意赅,“要了?你的卡号。” “……这样啊。” 她感觉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宠溺的……同情,应该知?道给她的聘礼是不到她账户的,外公肯定也?和?他讲过不要随便给她钱。 因为她绝对会乱花。 “那这个钱我可以随便用了?吗?”初梨星星眼。 “是你的钱。” “老公你真好。”初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凑过去,在?男人的侧颜上吧唧亲了?口,“你是我最好的老公!爱死你了?!” 这套话术非常熟练,后面的老公可以替代为外公、哥哥、舅舅还有爸爸妈妈。 换成老公的话,听着莫名喜感。 傅祈深侧颜残留着红唇留下的痕迹和?湿润,她的亲吻明明跟小孩一样,诚意满满,不带任何杂念,却?让人难以安分,潮湿的印记,碰不是,不碰也?不是。 “最好的老公。”他指尖略显生硬,喉骨滚了?滚,“嗯?还有别的吗?” “没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初梨立马纠正,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她的话都是套路。 她心安理得窝在?他怀里,继续勾着他的脖颈,悠闲地晃着两?只腿,没想到随口说的话他都会满足。 还会十倍送给她。 以后的幸福生活可想而知?。 初梨脑子里盘算着该如何把这些钱花掉了?。 她得实实在?在?地去花,而不是搞投资,该说不说傅子越都能赔得血本?无归,她更?不能作这些妖,不如买钻石合算,越贵越稀有,越保值,甚至会随着主人的身价升值。 “老公~我还有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初梨抱着他不肯松手,像个树袋熊似的牢牢地贴着,领口的蝴蝶结看起来松松散散,手指一勾就能解开。 傅祈深目光落在?她充满期待的小脸上,很难不瞥到锁骨下方?的一抹鹅脂白,嗓音不自觉沙哑,“什么?” “你先答应我。” “嗯。” 初梨激动得差点坐起来,答应得这么爽快吗,他就不怕她提出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吗。 她眼珠子溜溜转了?圈,小指似有似无地触碰着男人衬衫领口,“那个……我能看看你腹肌吗。” “……?” “上次我不是没看到吗。”她有理有据,“我一直想看看什么样来着。” 她真的很好奇。 那天他披着浴袍不是全露,若隐若现,勾得她好奇心持续很久。 看完就死心了?。 比起脑子里的涩涩,她纯粹是好奇心作祟。 “现在??”傅祈深没有再看她,怀里的人跟个妖精似的,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和?说话的声音都勾着丝线,往人封闭的心口上缠绕,密不透风,为她所控。 初梨:“嗯嗯。” “不方?便。” “为什么,你讨厌我了??” “……不是。”傅祈深坳不过她的逻辑,“楼下还有很多长辈。” “我知?道啊,所以我们?在?楼上做。”她好奇地把爪子覆在?他的心口,“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可我不能保证。”傅祈深反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愈发沙哑,“大小姐,你是低估自己的魅力,还是高估我的忍耐力。” 她有点懵懵的,他在?说什么。 是不是扯远了?。 “不给就不给,讲那么多干嘛,小气鬼。”她翻脸很快,嘀咕,“看一眼又不会掉一块肉。” 说完想从?他西裤上下去,动作间,腰际忽然被他揽了?回来。 傅祈深抓住她的爪子,重新放在?衬衫纽扣的位置,嗓音很低也?很清晰,“那你自己脱,但是我要提醒你,看完之后后果自负了?。” “什么后果?” “……你觉得呢。” “这天你又不会感冒。” 榆木脑袋不开窍。 由?此可见,他刚才和?她接的吻,她可能只会单纯地认为,他想堵住她的嘴,象征性害羞脸红下就算了?,不会多想。 她在?一个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 其?他人的示好或者爱情,于她而言并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可有可无,不需要敏锐地感知?到。 初梨见他没反应,好奇心驱使下,贼贼地伸出手。 解开工整衬衫上方?的第一个扣子,她看见了?男人喉骨间的喉结,他肤色偏冷白的,暖色光稍稍衬出一点柔和?感,爪子去碰第二个的时候,感觉裙下被什么咯了?下。 他坐的明明是柔软的沙发,怎么会咯人了?。 初梨下意识想低头去看,第一眼没找到哪里咯到了?,挪了?两?下,没注意到傅祈深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眸深邃得能将她吞没,“大小姐——” 她还是找到了?。 低头看了?两?眼。 脸颊以飞速红透,震惊和?不知?所措占据,手脚无处安放,嗓音磕磕绊绊地,“这……怎么突然突起……” 她词穷了?,转不过弯。 她和?傅子越没怎么样过,最多的亲密就是拉个小手,还是小时候拉的,因为他并不喜欢她,她也?没当回事,对男女事懵懵懂懂的,连片儿都没看过,只知?道最基本?的生物原理。 脑子乱成浆糊,门这时忽然开了?。 不是密码锁,被人用钥匙开的,门口站着的,是傅子越和?初家的一个管家。 双双被里面的情景震慑住。 管家显然是听傅子越的话才过来开这里的门,不曾想到大小姐和?新女婿就在?这里,胆战心惊地往后退缩。 傅子越的震惊趋于无限大,他刚刚不是还和?初梨说着话,转眼的功夫,人就被他二哥掳到这里来了?。 再看他们?的样子…… 他从?来没看到过大小姐的脸这么红过。 只有傅祈深淡然如旧,长指勾着细软的腰际,不温不淡地笑了?下,“大小姐,都说了?这里不可以——” 看吧,真来人了?。 “你们?……”傅子越试图上前的步伐不自觉后退,他怀疑过这个房间有人,就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被人沾染了?,再也?要回去了?。 初梨比他们?更?惊讶,鸵鸟似的脸恨不得埋入傅祈深的怀里,手心攥紧,怎么这个房间平时没有人来,今天到处都是人。 “小少爷。”管家不得不请傅子越离开,“这里不方?便,我们?走吧。” 管家到底是初家的人,怎么可能纵容傅子越在?这里打扰他们?的好事。 不相干的人离开,初梨惊魂未定。 她想挪下去,可身子被箍死,傅祈深淡声兴师问罪,“走什么,刚才不是挺能吗。” “咳咳……我……” “让你别乱动了?,现在?怎么办?”他继续把她困在?刚才作妖的地方?。 “我不知?道啊。”初梨顶着一张红的不行的小脸,脑袋垂得像只啄米的小鸡,撇清关系的速度极快,“哎呀呀,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雪貂要生宝宝了?……我得忙着去接生。” 在?她离开之前,傅祈深将怀里的软玉腰肢箍紧,单手拿起沙发一旁看戏好久的雪团子,“你说的是它吗?” 雪貂那二货睁着两?只眼睛无辜地看着,没有一点生宝宝的迹象。 25.同居 “……是它。”初梨抱起白云, 指着它的肚子,“你看?它肚子,好大一个?, 能生七八个?崽崽呢。” 翻看?肚子的同时, 小家伙的生物辨别器也露出来, 是公是母, 一眼便知。 初梨没给他辨别的机会,两条细白的长腿横抬过去, 蹦跶到地板上,“我走了噢——拜拜。” 门被关严实了, 她?开的时候费了番功夫,沙发座那边传来沉哑男声, 很难得掺着点被惹到的轻笑, “所以大小姐是打算临阵脱逃吗。” 她?这时候的脑速转得飞快, 门拧开立刻不见个?踪影。 楼下亲朋好友众多, 两个?主角消失那么?久,没人过问,初梨刚做完坏事,小脸浮着心虚, 老?老?实实去找黎兰晴,她?一点?小动作都能被初母发现。 “梨梨今天脸怎么?这么?红?”黎兰晴讶然问, 伸手?去摸她?的脸庞。 “哦, 有点?热。”初梨掩饰。 小姨正拿摄影机拍照记录,以发给远在国外的初野, 嘴巴没闲着, “不会是因为要做新媳妇,害羞的吧。” 初梨眉心神不宁, 没有和小姨理论?,无意中和傅子越对上视线,更多出几分心虚,他没把她?刚才和傅祈深的事情爆出来,现在这种?场合,他甚至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合适身份。 人尴尬的时候总是假装很忙,初梨抱着白云玩了会,小家?伙毛都快被薅秃了。 傅祈深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的常态,身高腿长,众多男丁中格外鹤立鸡群,傅子越比他矮了一些,兄弟俩气质上截然不同,傅子越看?似盛气凌人,却少了底气,更像个?陪衬。 别?人不问,傅祈深的父亲敏锐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刚才大家?谈到你,怎么?不见你人影?” 傅祈深言简意赅,“什么?事?” “自然是婚礼的安排。”傅源和黎老?初父他们坐一排,严父的威严感?更甚。 “父亲每天操劳这么?多事。”傅祈深不卑不亢,“婚礼的事,我和梨梨决定就好了,不劳烦您老?人家?。” 傅源眯眸,似想要发一下长辈的威风,可这是初家?,不是他要给傅祈深留面子,而是以黎老?对孩子的教育,既然那么?宠爱外孙女?,那么?爱屋及乌,自然向着傅祈深说话?。 傅源就此作罢,没有动怒,另一排的女?性长辈,黎兰晴发话?:“女?婿他的唇角怎么?回事?” 傅祈深看?过去,顶上的光不偏不倚照下,冷白色的肌肤下,唇角边缘刮了一道浅淡的口红印记。 初梨最先反应过来。 是她?的口红。 她?看?他过来的样子一丝不苟,衣冠楚楚,以为全部整理好了,没想到露了一点?。 她?的担忧很快被小姨看?出:“刚才梨梨和女?婿都不在……你们不会是在一块儿吧……” 初梨正要否认不是,小姨指着她?的唇色补充:“这颜色都一样,哎呀,你们小夫妻俩感?情可真的好。” “……” 初梨百口莫辩,“不是,那个?是他不小心磕破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没人应话?。 他们都在笑。 长辈都是过来人,体会过新婚如胶似漆的甜蜜感?。 晚宴结束,入了夜。 两家?聚会意想不到的和谐。 上次傅子越和初梨订婚,两家?笼统的吃了个?饭,讨论?商务,而这回,讲起小两口的以后。 尤其是外公。 从婚礼流程聊到娃娃名?字,滔滔不绝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送完客人后,黎老?意犹未尽,拍拍一旁外孙女?的肩膀,“说真的,想到梨梨过阵子搬出去,我这心里怪难受的。” 初梨略乏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什么??我搬走?去哪?” “当然是你和祈深的婚宅。” “我还要一直住那边吗?” 这话?一出。 初父初母不约而同投来视线,这丫头傻了吗,用作婚后住的地方才叫婚宅,傅家?买来送她?的,偌大的庄园别?墅,自然是要住人的。 “我以为……”初梨眨眼,“我偶尔过去住一次。” 平时照例住华庭壹号。 这里爸爸妈妈都在,哪哪熟络哪哪都好,她?住习惯了。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外公当笑话?似的,“哪有新婚夫妻一直住家?里的道理,何?况房子得住着人才能热闹生气。” “我不要。”初梨沮丧着脸,“我想在家?住一阵子再说……” 初母赞同:“梨梨想法挺好的,可以在家?里先住两星期,之后再搬过去。” 初梨:“两星期?我想住两年。” 众人沉默:“…………” 今天林家?人不在,要是林芷语在的话?,肯定不客气笑出声。 “住两年你还不如不结这个?婚了。”小姨轻声提醒,“我们其实无所谓,但是外面的人怎么?看?,你和女?婿关系不好,对两家?事业都有影响的。” 刚结婚就分居,这算哪门子联姻,哪怕没感?情的塑料夫妇,刚结婚那会儿都得装一阵子。 “那就不结这个?婚了。”初梨有点?急,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过得舒服就行了,而且又不是不去婚宅住,就在申城本地,她?可以来回跑。 “你这孩子……亏你说得出来。”黎老?凝视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孙女?,一时梗住,“你……”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忍心了,“外公我……” “你看?你把你外公气的。”初父看?不下去了,嘴上向着老?头子说话?,实际上去护着女?儿,“好了好了,咱们明?天再说,大不了让祈深过来住。” 黎老?:“……” 就差一口老?血喷出去。 小的大的都要气死他这个?老?的。 “你们就真的希望我出去住吗。”初梨撇嘴,“要是真的话?,那我如你们所愿,明?天就搬出去,再不回来了。” 说罢,转头就走。 气势汹汹的。 走了十?来步,步伐慢下来。 初梨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平时闹别?扭,他们都是来哄她?的。 这次居然没了声音。 她?清了清嗓子,“我真走了啊。” 还是没人应。 回头看?,黎老?正在找东西。 准备揍初父。 这个?女?婿,一点?忙帮不上,反而挑拨离间。 没人在乎她?。 初梨踩地板的声音咚咚响。 晚上卷着绒被抱成一团,思维乱飘。 她?明?天真的要走吗。 为什么?没人挽留。 他们不爱她?了吗。 不可能。 估计明?天就会后悔的。 翌日早。 初梨和往常一样,睡了个?大懒觉,一晚上过去,她?估摸着该有人哄她?了。 果真,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来人是,负责家?政的女?管家?。 管家?一身笔挺制服,恭恭敬敬颔首,“大小姐。” “我爸呢,我妈呢?还是我小姨?”她?朝门口看?去,“怎么?没人过来,让他们直接过来吧,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可以看?着多年的亲情份上留下来的。” 管家?面不改色让了位置。 进来的是六个?保姆阿姨。 分别?对应三个?行李箱和三个?旅行包。 初梨:“?” 管家?:“这是为您准备的行李。” “?我的行李?我要去哪?” “您昨晚不是说今天搬出去吗?”管家?回答,“今天早上五点?钟,我们奉命收拾的,都是大小姐的常用物品,还准备了您和先生以后需要的……” “有没有搞错。”初梨呈现一个?大字,啪嗒躺下去,上方的天花板变得越来越陌生。 他们居然都不挽留她?。 走就走罢,她?就不信,自己这一走,他们不想她?。 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求着她?回来的。 初梨脑补出“爸爸妈妈外公小姨分别?送上珠宝衣服跑车恳求她?回来的”情景。 她?起身下床,拿起衣服,“走就走。”- 一切收拾妥当。 不需要司机接送,她?自己开的车。 初梨打算潇洒离开,不和他们告别?,结果家?里一个?人都不在,想告别?都难。 车到一半,她?的锐气退减一半。 没地方去了。 她?都不知道婚宅在哪。 默默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那边可能在忙,很久才接通,她?没时间理会这个?,低噎了声,“呜……我被他们赶出家?门了。” 傅祈深:“……大小姐?” “我们的婚宅在哪?” “怎么??” “他们让我去婚宅住,不让我在家?里住了。真的好过分啊,没一个?人挽留我,我现在在街头流浪要饭都没人注意得到。” 傅祈深听到那边的车声,开豪车要饭这种?话?只怕只有她?说得出口。 “……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安慰我。” 她?明?明?很伤心,他居然不来无动于衷。 “抱歉。”傅祈深尽管不觉得她?能揣着一身珠宝去外面要饭,出于安全考虑,他让她?报个?位置。 “我好像违停了,不会被拍到吧,我驾照分都被扣完了。” “定位发给我。”他纠正她?的注意力。 “这里应该没有摄像头吧,我分真的不多了,这一年还没过半扣完的话?我下半年还怎么?开车。” “……” 初梨罗里吧嗦一番抱怨之后心情畅快很多,但也没有把定位发过去,她?半路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无路可去,她?在申城有房子,还有公司。 “算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要不我去上班算了。”初梨说,“这个?月要去打卡签到。” 傅祈深站在会议门口,就算中途接听大小姐电话?是个?不明?智的举动他语气依然平和,“你也需要打卡?” “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的。”她?说,“每个?月至少来公司打卡签到一天。” “……” “对了,我看?上弗盛的旺铺了,你把它给我吧。”初梨拐了点?工作话?题,她?要是再咸鱼下去,周助可能真的要辞职了。 “位置发来。” “哦,那你到底给不给,不会被人招走了吧。” “没有。”他说,“给你留了。”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十?几分钟过去,傅祈深始终没从她?这里套到定位,但说话?间他人已经在路上了,根据华庭壹号到她?公司的几条路,稍微筛选一下,就能估摸出她?在哪里。 梧桐叶随风摇曳,岔路口两辆车不约而见。 初梨还在电话?里絮叨着,看?见宾利慕尚,眼前一亮,摇下车窗,“好巧啊。” 找了半小时说是好巧。 傅祈深:“嗯,巧。” 蔷薇园那边的婚宅装潢没有彻底完工,查了些软装和布局还有园艺,最好一个?月之后住人,但眼下根据初梨描述,她?和家?里人闹翻,没地方住了,并且打算在婚宅一直住着不打算回家?,让家?里人狠狠后悔。 她?心意已决,傅祈深没拒绝,领路带她?去蔷薇园2号。 蔷薇园人如其名?,每个?园区拱门入口仿若童话?世界的大门,人工精心培育的各色花种?簇拥盛放,地处市区却有着新鲜难得的空气。 没有管家?没有阿姨,只有他们两个?。 初梨仰首看?着罗马柱支撑下的法式宫廷风宅院,阴霾扫了大半。 来这边住似乎挺好的。 “暂时先请几个?家?政。”傅祈深说,“阿姨过阵子再慢慢挑选。” 他知道她?要求高,并不想她?把精力浪费在和阿姨磨合上。 初梨往软卧沙发上一靠,“你觉得他们会后悔吗。” 她?还惦记这事。 毕竟第一次嫁人,第一次和男人住一起,她?不适应很正常。 “嗯。”傅祈深说。 “那……他们大概一周后会来求我回去的吧?”她?估算,“是阿爸先来,还是姆妈,或者小姨……” 这次他没说话?。 他很清楚,她?可能会失望,黎老?曾和他说过,希望能带她?尽快适应,不能老?是依赖家?人,黎老?现在年纪大了,她?父母也不会跟她?一辈子,雏鸟终归会有自己的生活,她?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庭。 这是中国式温馨,也是中国式残忍。 当然,黎老?并不会一直放任她?不管,在老?人家?看?来,打算让外孙女?和女?儿一样,先和丈夫过个?几年,以后再回来一家?子团团圆圆,如果是一家?三口过来的话?就更好了。 傅家?这边没催,他们已经为初家?的小继承人做打算了。 初家?没有傅家?那般勾心斗角,不过是因为没有那么?多儿子,黎老?只有两个?女?儿,且只有一个?外孙女?,可不论?是黎老?或者初梨的父亲都很聪明?,他们认傅祈深做女?婿,是权衡之举,利益所动。 他们的婚姻,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联姻。 初梨的幻想时间过了,“我行李箱呢?” 她?带了好多行李过来。 傅祈深全给她?拿来了,并排放在一旁,“都在。” “还好他们帮我把行李整理好了。”初梨自我安慰,蹲下来挨个?解开,“我要用的东西应该都放进去了吧……衣服在,鞋子在……怎么?都皱起来了。” 她?打开另一个?箱子,“这应该是洗漱用品。” 傅祈深垂眸看?着,“一箱子的洗漱用品都是你的?” “是啊。”她?哼唧,“谁像你们男人,一个?肥皂能用全身,这些都是我今晚要用的,沐浴球,起泡器,香氛……这是什么?东西?” 有三个?整装盒子。 她?拿起一个?,念出上面的字,“冈本……?颗粒,颗粒是什么??” 傅祈深淡淡提醒:“下面还有字。” “还有?哦……避什么?孕套?啊?”她?杏眸瞪圆。 “嗯。”傅祈深看?她?发怔的样子,抿唇,“你刚才说,今晚用?” 啪嗒。 盒装掉落在地。 烫手?似的,初梨小心翼翼勾了个?手?指把它放回去,“有吗,我刚才说话?了吗。” “说了。”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不用。” 大多数事情他都是让着她?的,这次傅祈深没有动容,唇际覆着薄薄的笑意,“那今晚不用?” 初梨用力点?头:“嗯。” “……” 26.同居 看他神态愈发不明, 她确定自己,上当了! 用不用不都一样吗,设圈套等着?她跳呢。 原封不动装回去, 初梨佯装过来人似的淡定, 把行李箱递给他手中, 自己拿了个包包, 往电梯口走,“对了, 我房间在哪?” 衬得一侧的傅祈深像个她的住房管家。 注意到自己言语不妥,她瞄了眼他, “我是觉得我们不熟,所以?暂时分房睡, 你觉得呢。” 她是有这方面顾虑, 不过如果傅祈深哄着?她一块儿睡的话, 她也能接受, 都是领完证的夫妻了,睡一个房间无妨。 傅祈深只说:“除了主卧其他房间的设施并不齐全?。” 初梨:“所以?呢?” “你最好睡主卧。” “……” 他这是等她主动吗。 初梨:“没事,我不挑剔。” 傅祈深:“我知道?。”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初梨来到一个客房,搁置了行李, 蔷薇园的哪怕客房也装潢得极度奢靡,床铺桌椅和沙发线条繁琐复杂, 金色和米白色为基调, 营造出?的氛围感令她心情舒适。 “蔷薇园的盘是谁来着??”初梨好奇问,“以?前我听别?人说过, 好像是申城首富的少爷。” 傅祈深:“一个男的。” “……” 他似乎并不想给她介绍其他男人。 初梨凭借自己印象隐约想起是叫贺什么宴来着?, 没放在?心上就不继续想下?去。 二号园除了家具和花木一无所有,厨房空空如也, 他们得出?去吃。 路上,初梨提起:“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法餐挺不错的。” “是吗。”傅祈深在?开车,“你不是说你挑食。” “我想让你讨厌我,故意装的。”初梨振振有词,“其实我挺能吃的,最近又长胖了。” “……” 她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初梨低头比划着?自己的胸口,好烦,每次肉都往这儿长,导致她并不能选择紧身衣服。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处的一天。 初梨带了些日常用品,但蔷薇园还缺很多很多,餐后不得不拐去超市一趟,她不喜欢家里空落落的感觉,冰箱上下?应该塞满甜品饮料,影音室得放零食,浴室也要满满当当地放一堆洗漱用品。 傅祈深推着?购物车,跟随她身侧,看她跟个囤货的小仓鼠似的,哼哧哼哧往推车里扔东西,一米五几的个头拿不到上面的货架,手一指,他会意帮她取下?来。 初梨摸着?鼻尖,思考,“明天早餐吃什么,还得买点蔬菜水果。” 他们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下?班后随便逛逛超市。 进口超市的蔬果区种类繁多,她挑花了眼,分不清哪类更好,认不清水果雌雄,犹豫着?要不要随便选的时候,傅祈深替她拿来几个盒装的水果,表皮新鲜靓丽,看上去更入口。 购物车的东西用了满满三个购袋。 所有东西放入后备箱,初梨有一种满载而归的愉悦感,拿起一盒水果捞到副驾驶,当消遣吃了些,“想不到你还会挑水果吗?” “怎么。” “我以?为你和傅子越一样,五谷杂粮不分。”她还是认得一些庄稼的,没那么公主病。 “小时候回傅家之前,跟家里人经常逛超市。”傅祈深视线目视挡风玻璃,“慢慢就记着?了。” “原来你不是一直住在?傅家的。”初梨好奇,“那之前你在?哪里住的?” 没人和她提起过傅祈深的事情。 黎老和初氏夫妻其实都知道?。 之所以?不提。 是那段事情,对傅家而言,并不光彩。 “安城。”傅祈深一顿,“过年的时候会被父亲带去傅家拜年。” 因为不是在?傅家长大的,初梨很难对他有印象,所以?那次面对大人的调侃,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嫁给这个衣着?普通身形偏瘦的陌生少年,喜欢打扮精致得像欧洲王子的傅子越。 初梨嗅到一丝丝深意,“后来呢?” “后来母亲和姐姐离世?,户口被迁去了北城。”他说,“但我不怎么出?现在?傅宅,所以?大小姐对我印象浅淡。” “……离世??”她有点不敢问下?去,下?聘礼这天确实缺了婆婆这一席位,“我能问一下?,她们为什么那么早就离世?了吗?” “母亲心脏病,姐姐骑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这些事不被人提起的主要原因在?于?,傅祈深是他父亲傅源强取豪夺的产物,傅源早年看上了傅母,但那时候的傅母是有女儿的已婚妇女,傅源强势手段逼她和丈夫分手,强硬为自己所有,这才有了傅祈深。 然?而傅母性子高傲,并不愿意卷入傅家内斗,多次惹怒了傅源,带儿女继续留在?安城。 在?她们出?事之前,傅祈深过的是寻常的生活,没有傅子越那般优越的生活,但一样的无忧无虑,那场变故后,他的性情才发生转变,像他父亲,可又比傅源懂得礼让隐忍。 如果可以?,傅祈深应当对过往一字不提,但他母亲不在?了这事,初梨迟早会知道?的。 她一直扬笑?的面庞微微低垂,咬唇惋惜:“这也太……” 他破碎的家庭和她截然?不同,就算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三言两语间,仍然?让人唏嘘。 购物车里的东西装了三大购物袋,莫名像是满载而归。 其中两袋是她挑选的吃食。 傅祈深将其全?部放回车子的后备箱,回到驾驶座,一朵向日葵晃入眼前,还有女孩眨眼的笑?。 “送你的。”初梨递到他手边,“小花花。”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鲜花区拿的。 是一束向日葵。 边缘一圈黄灿灿的花瓣,不似玫瑰娇艳,却明亮坦荡,大大方方盛放拓展。 傅祈深:“为什么送我花?” 初梨:“嗯……感觉刚才自己问话有点多,想送你花让你开心点咯。” “那谢谢了。” “不客气,反正是你刷的卡。” “……”- 回到蔷薇园,初梨挨个收拾购物袋里的东西,她很少干这些家务活,连把饮料放冰箱的过程都很笨拙,既想强迫症整齐划一地摆放,又因笨手笨脚的,饮料瓶东倒西歪。 最后还是傅祈深给她收拾。 “那辛苦老公了。”她抱着?瑜伽垫往电梯口走,“老公晚安,明天早上见。” “晚安。” 傅祈深目送她离开。 约摸十?分钟后。 他在?主卧门口,和道?过晚安的女孩会面。 初梨手里提着?行李箱,正在?满走廊乱蹿,一手拿着?亮着?手电筒功能的手机,惊呼:“为什么那个房间停电了——” 这么大的园子,电路居然?不完善。 “是吗。”傅祈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真遗憾。” “……”她跟着?他的步伐走,进去后发现自己来到主卧,眼前突然?一亮,这里的床居然?有帐纱,完全?按照欧式宫廷的比例和风格还原。 初梨走过去,“这不就是我的公主房嘛。” 她房间之前也有,但因为太碍事就拿掉了,时隔多少年,内心依然?非常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今晚我就在?你的房间睡吧。”初梨心满意足回头,“你呢,你睡哪?” “你觉得我能去哪。”傅祈深眯眸。 “……” 哦豁,这不就是他的房间。 但是就这样同床共枕的话…… 初梨心中泛起小小的波澜,“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也行……毕竟我是你老婆……” “那就一起了。”他轻哂一声,“老婆?” “……”初梨一怔,看他时要抬头,漆黑明亮的瞳眸里闪过一丝丝纠结,“我……” “不行吗。” “行。” “别?紧张。”他没再?逗她,“我可以?睡沙发,你去洗澡吧。” 说完他暂时退出?卧室,初梨的紧张感跟着?消失。 第一次在?陌生的家里,陌生的浴室里洗漱,刷牙对照的镜子里的面孔比往常多出?焦虑和紧张,她掬了一手心的温水,扑在?脸蛋上,试图让自己冷静。 总觉得傅祈深这个人,比她所看到的更讳莫如深。 她对她的印象仅仅只有那些吗。 到底是太久远了,她小时候又谈完,就算有过短暂的接触,现在?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初梨躺在?池子中,蔷薇园连浴池都做得像温泉池,可见背后老板是个会享受的。 她捧着?手机,翻看几眼群消息。 这几天忙自己的事,那群塑料姐妹的消息都被忽视了。 听余瑶和乔家姐妹的讨论,苏沅落应该解除禁足了。 初梨:【@全?体,我结婚了。】 大小乔冲浪第一人,秒回:【?】 初梨:【到时候记得参加婚礼。】 大小乔:【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嫁去哪儿了?】 初梨:【傅家。】 大小乔:【!!!傅子越吗?】 【不是。】 【那是谁?】 【明天见面和你们慢慢说。】 苏沅落突然?冒出?一句:【你不会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吧。】 她以?前说话没这么冲。 毕竟要维持淑女形象。 一次禁足后,反而变得直白。 【怎么可能,我的老公绝对是碾压所有少爷的。】 【是吗。】 【有空的话我就带给你们看看。】初梨不依不饶。 【什么时候有空,明天可以?吗?】苏沅落并不相信,初大小姐喜欢傅子越,不把别?的男人放在?眼里,更别?说重新找一个比傅子越更好的联姻对象了。 她等着?拆穿初梨的谎言。 初梨懒得搭理她,什么时候圈子里的聚会时间由她说了算了。 苏沅落直接敲来对话框:【/微笑?。】 初梨:【干嘛。】 【上次的虫子是不是你放的。】 初梨:【?】 哦,原来是在?怀疑这件事,怪不得这么生气。 苏沅落:【我已经查过监控了,你不怕我告诉哥哥吗。】 初梨:【……所以?呢?不是你先设计我的?】 再?说了,拿苏天舟威胁她算什么意思。 苏天舟对她来说很重要吗,她需要在?苏天舟面前维持伪善的人设吗,傅子越她都看到就怼,更何?况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男人。 苏沅落:【我哥哥不会再?喜欢你了。】 初梨:【……谢谢了。】 疯了吧这个人,把她哥哥的喜爱当成恩赐了吗,不喜欢难道?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吗。 初梨没心情泡澡,随便收拾收拾出?来,这里没有供她随便挑选的大衣柜,只能穿普通的睡裙。 她裹着?一条浴巾,想穿一条白丝绸质地的,又觉一条雾霾茶色的很配这间卧室,挑来选去,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傅祈深。 蔷薇园主卧比普通平层还要大,他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过来,便见白面团子似的小人兴冲冲地蹦跶过来。 “你觉得这两件睡裙哪个更好看一点。” 她举起两条除了颜色其他版型和设计一模一样的睡裙。 傅祈深拧了拧眉,“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她介绍,“这个白色的是蝴蝶结,茶色的前面是几何?,材质也不一样,不信你摸摸。” 她抬手递过去。 傅祈深的指腹碰在?她细腻的手背上。 初梨啪地打回去,“我是让你摸衣服。” 他拿起白丝绸质地的,很柔软,再?碰另一件。 只能说,一模一样。 “哪种好看?”她问。 “都好看。” “至少要挑一个吧?”她声音嗲了些,想把衣服凑过去逼着?他选一个,一不小心,茶色的那件睡裙没拿稳掉落在?地。 她和傅祈深同时去捡。 两只手猝不及防拿到一块儿。 她胳膊往后一挪,想把衣服拽过来的时候,力道?无意过多,从胳膊下?系的浴巾猝不及防地被撑开。 哗啦。 围绕的浅色浴巾险些从纤细的肩侧滑落。 只一瞬间,仿佛一个拆封一半的蛋糕礼盒,圣洁奶白色肌肤被灯光衬得纯洁似雪。 初梨连忙抓起重新裹起来,小脸温度高得厉害。 好像看到了,又没有看全?。 “随便去换一件。”傅祈深说,“不然?浴巾又要掉了。” “……”她噎了会,低骂一声,“流氓。” 搞得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掉的。 还不是选择困难症。 “抱歉,我真的选不出?来。”他似乎很有诚意,漆黑的眼底倒映着?她整张漂亮羞红的脸蛋,“非要我选的话——” “选什么?你喜欢哪种?” “算了,说了你又要骂我流氓。” “没事,我不骂。” 这两件衣服有什么好骂的,选什么她都可以?接受的。 初梨强调:“我真不骂,你放心说好了。” “确定?” “嗯嗯,骂你的话,我是小狗。” 在?她期待的眼神?下?。 “那我选了。”傅祈深眉眼敛了敛,“我觉得,不穿最漂亮。” “……” 他像是正儿八经地,真诚地给予宝贵且龌龊的建议。 这是比那两件衣服更好的选择。 初梨瞠目,杏眸瞪圆,羞大于?恼,嘟哝两句,抬手把两件睡裙,水袖似的往他身上甩去,“你这人就是个……” 他反应很快,悬空就接住了那两件衣服,顺势拿到手里,初梨没撒手,连带着?惯性被他拉了过去,半个旋转,兜兜绕绕抵到他的怀里,细软的腰际被大手轻轻箍着?。 傅祈深淡笑?哄着?她,“大小姐自己说的,不许骂。” 27.同居 初梨白白窝了一肚子气。 登徒子, 臭流氓,还不给她骂。 她哪料想他会给出这个回答。 人被他拉在怀里,不怎么方便动弹, 挣扎了两下, 好不容易转了身, 却?正对向他, 她?小?脸早已羞红得?不成样子,傅祈深从始至终正常如斯, 在他脸上鲜少看到情绪变化,哪怕是刚刚耍过流氓。 她?牙齿咬了会?唇瓣, 酝酿许久恶狠狠地骂道:“阴险奸诈的老?流氓。” 不仅要骂流氓,前面?不加点缀她?不过瘾。 傅祈深拧眉, “你刚才不是说……” “对, 我?说了我?骂你是狗, 我?是狗也要骂你, 我?一边汪汪叫也要骂你,老?流氓老?流氓老?流氓……” 身高差距,她?骂得?再大声气势依然上不去?,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复读机, 白皙的脖颈微仰,嗓子里揉了块棉花糖似的, 细软纤细, 愈发地像打?情骂俏。 她?刚才浴巾短暂掉落的半秒钟不足以造成太大的杀伤力?,现在这副要和他争个高低的模样, 反倒很勾人, 个头小?小?的,硬要拔高声音虚张声势, 很难让人不去?调侃。 “别骂了。”傅祈深提醒。 “我?就骂我?就骂我?就骂,伪君子伪君子伪君子……”初梨哼唧,她?不是因为?那句话恼羞,而是他太会?伪装了。 说不会?接吻结果把她?亲得?喘不上气,端着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结果耍起流氓游刃有?余,新婚伊始就被骗,那她?以后不得?连人都被骗没了。 “我?的意思是。”他很有?耐心,抬手拢过她?耳际的发,“大小?姐骂早了。” “……” 她?困惑迟钝的一秒,傅祈深那只手慢条斯理地从她?的后脑勺带过,拇指和食指没过柔软的发,轻轻往前一捧,她?人跟只往他跟前靠,瞳眸错愕抬起的瞬间,一道炙热的吻落下。 骂早了。 刚才不过是口嗨。 现在才是耍流氓的时刻,留着现在骂才对。 但现在她?没嘴骂了,红唇被他封缄住,两只无力?的爪子也被禁锢到背后,他拿她?跟拿只小?猫小?狗似的轻松。 温热的呼吸像是穿过电流似的穿过神经,灼烧每一寸,她?情不自禁发出的零碎呜咽,也被他堵住。 傅祈深吻得?并不温柔,没有?经验不代表稚嫩犹豫,初次品尝过美食的野兽只会?肆无忌惮。 他也给?她?换气的机会?,垂眸认真注视潋滟的双眸,她?眼尾都带着一点樱花红,自然清透,声音比模样更勾人,小?猫似的低咛了声,“唔混蛋……” 他问:“脖子是不是酸。” 他一直低头,但她?个头小?巧玲珑,不得?不仰首。 “嗯……”她?声音嗡嗡的,很奇怪的转音,吓得?她?没有?随便发声,点了下头。 以为?他会?给?她?揉揉脖子或者放她?走,身形高大的男人却?仍然将她?困在墙壁和胳膊之间。 傅祈深像抱小?孩似的掐过她?的腰际将人举起,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等现在的两人视线比刚才接近于平视,再继续低头吻她?。 初梨:“……” 果真是骂早了。 不知过了多久,初梨才被松开?,还不是自愿的,她?没法呼吸忍不住咬了他一下,力?道还挺重的。 傅祈深单手撑着柜面?,另一只手不急不慢替她?提了下领口的浴巾,指腹触碰到沟渠,初梨惊叫:“你干嘛……” “提上去?而已。”他垂眸,“还是说你想放下来。” 话音刚落,他遂她?的意,给?拽回去?了。 “……”初梨抬脚踹他,“你欺负人。” “怎么了?” “你……” 她?哑口无言。 这种事情,告状都没得?告,总不能回家哽咽说他欺负她?,是怎么欺负的呢,他把她?亲得?没法喘气了,或者他拽她?浴巾?那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睡沙发去?。”初梨默默从柜子上跳下去?,双脚的拖鞋早在接吻时蹬得?没影了。 傅祈深从后面?打?横抱过她?,将她?轻轻放在被褥上,他不碰她?的时候温雅依旧,客气礼貌,俊颜波澜不惊,“知道了大小?姐。” “……半夜不许爬我?这里来。” “你别提醒我?。” “……”!!! 她?真的要哭了。 “大小?姐放心。”傅祈深哄小?孩似的,捏了捏她?的下颚,微微俯身,“我?没这么变态。” “你难道是好人吗。” “在你面?前,我?可以是。” “……” 言外之意,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傅子越有?一点说的不错,傅祈深很难懂。 肯定不是表面?上那般,至于有?多变化莫测,别人猜不到,她?更别想了。 初梨挪到被褥中心是,又用足心轻轻踹了下他膝盖,示意,“你去?那边……别过来。” 太可怕了。 亲都亲了那么久。 别的还不得?一晚上。 傅祈深没有?去?那边的沙发休息,也没在这边逗留,他还有?一点公务没处理完,偌大的卧室,镜头拉长,可见一个是在床上躺着玩手机,时不时翻身打?滚的女孩,另一个是面?不改色用笔电的男人。 这场国际会?议本该是在书房开?的,但他没有?离开?卧室,兴许是自己走后这间卧室的门可能被某个鬼灵精怪的大小?姐给?锁上了,也可能是第?一个夜晚并不想各自寂寞,他的语音由键盘的英文字母替代,骨节均匀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敲击。 床头,初梨一边聊微信群一边偷看那边的人。 显而易见,她?在和姐妹吐槽。 刚刚没冒泡的功夫,乔家姐妹对她?的私生活肆意讨论。 从她?的老?公对象到底是谁讨论到她?现在在干嘛。 大乔:【梨梨和她?老?公到底在干嘛呢。】 小?乔:【你应该问她?被老?公干嘛了。】 余瑶:【……】 这俩姐妹的思想是正常人能染指的吗。 初梨经常犯懒,不会?翻看聊天?记录,她?们觉得?这时候她?正忙着呢,更没空搭理她?们。 初梨敲了个“?”。 乔家姐妹傻眼:【梨梨怎么还没睡。】 初梨:【我?和我?老?公最近比较忙,得?过阵子再带给?你们认识了。】 乔家姐妹:【怎么了?】 初梨哪会?说傅祈深出乎她?的认知,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没准带出去?的话会?露馅,让别人看笑话,觉得?他们夫妻感情塑料。 不等初梨解释,同样没睡觉的苏沅落蹦跳出来:【你不会?压根就没有?结婚,为?了挽回被甩的面?子骗姐妹的吧。】 初梨:【我?有?必要吗?】 苏沅落:【我?们明天?有?个小?聚会?,你敢带你老?公过来吗。】 【来就来。】 初梨愤愤发完后就懊恼了。 激将法太容易对付她?了。 这就答应见面?了。 都怪苏沅落激将法,因为?傅子越的事情,她?实在不甘心再被她?们嘲笑。 她?可以,可是傅祈深那边不好说。 他还在忙吗。 她?应该怎么开?口和他说。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拿脚踢他了,还不是他亲得?太猛了,她?不适应才气得?踢了下。 不怪她?。 做好心理准备后,初梨把心虚和有?求于人写在脸上,磨磨蹭蹭下去?,挪到沙发附近。 “那个……”初梨轻咳了下,“你现在方便吗。” 傅祈深拔掉一只蓝牙耳机,“嗯?”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事。” “上班。” “后天?呢。” “上班。”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上班?” 傅祈深指间握着一支笔,轻笑了声,笔身转到手心,“大小?姐有?什么事。” “没什么,随便问问。”初梨这样说着,想转身离开?。 “现在说吧,我?能做的都会?做的。” 她?立刻转过身,“真的吗?” 套她?话比做算术题还简单,傅祈深点头,“尽量。” “那我?就说了。”她?不客气,“我?有?一些朋友不相信我?结婚,想看看你,如果你有?空的话,陪我?去?一趟?不用待太久,兜个风就行了。” “明天?我?要去?安城。” “……好吧。” “但是应该能赶回来。”他问,“晚上吗?” “嗯……赶不回来也没事,我?这种小?聚会?不是很重要的。” 看起来是不怎么重要。 可关乎到她?的面?子。 傅子越的事情已经让她?很丢脸了。 傅祈深说:“能赶回来。” 初梨抿唇,“那……谢谢了。” “客气。” “……” 刚才那么流氓。 现在突然相敬如宾,整得?她?有?些不适应。 初梨转身,要走的时候看了眼沙发。 这边连被子都没有?,只有?一个沙发毯。 主卧的设施挺齐全的,中央空调一直保持舒适的室温,在哪里睡都一样。 “沙发……你睡得?习惯吗?”她?问,她?反正是睡不惯的,太软了,第?二天?起来会?腰酸背痛。 “沙发挺好了。” “这好什么,别告诉我?你以前还睡过公园和大街。” “可能不如公园。”他轻描淡写,“公园至少?有?报纸垫着。” “那你在哪睡过,什么东西都没有?吗?” “有?点东西吧,老?鼠,蜘蛛,虫子……” 不等他说完,初梨的眉头就皱紧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这说的是人睡的地方吗。” “大小?姐。”傅祈深没有?回答,将笔放下,“是想邀请我?去?床上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晚安了。” 她?没有?动。 她?是有?这个意思。 可是被拆穿后就不好意思说出口。 甩手走了。 灯光熄灭。 仿佛烛火的壁灯摇曳着微光。 初梨翻来覆去?没睡着,又蹑手蹑脚下去?。 傅祈深还没有?休息。 他每天?仿佛有?忙不完的事务。 她?从来没看到外公和爸爸会?这么忙碌,可能是两个长辈事业已定,而傅家现在内部并不和平? 傅祈深没抬头,余光瞥到趿着拖鞋的皙白双脚,“睡不着了?” 初梨往一旁的沙发坐下,“你刚才说的老?鼠蜘蛛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在那种地方睡觉。” “博你同情。”他轻哂,“等着你邀请我?回床睡。” “……我?不信。”她?觉得?他就是不想说,他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她?。 初梨试图回想以前关于他的记忆,可总是很薄弱。 “你最好信。”傅祈深说,“我?不是好人,是伪君子。” “不信。”她?就喜欢和人作对,“你肯定有?事想瞒着我?……” 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下巴尖,被一只微凉的钢质笔轻轻挑起。 比他的手更冷。 傅祈深一多半的侧颜隐匿在背光的一面?,昏昏暗暗的无法辨认,注视她?的瞳眸晦暗不明的漆黑,他控着那支笔慢慢移动,挑过她?耳际的碎发,将其拢到耳后。 “需要我?证明吗。” “证明什么。” “我?不想瞒你。”笔管从她?肩膀掉落,从沙发滚落到地面?,声音被地板吃没,静悄悄的,满屋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以及良久过后,他淡淡地自述,“我?只想亲你。” “……” 上方压迫的阴影,方正工整的衬衫,系得?一丝不苟的纽扣,英俊面?孔看似无欲无求可一点点靠近,她?莫名慌乱,下意识用手捂着嘴,“不行……你刚才亲了那么久,而且我?嘴被你亲破皮了。” “那不亲嘴。” “……”这话怎么听着不是在做什么让步,而是有?更大的陷阱等着她?跳,她?眼神从天?真到懵然,“那亲哪里,脸吗,还是手……你往下看什么?” 28.同居 她像家里布偶猫似的蜷缩在沙发一角, 两只顶漂亮的杏眸无辜地眨着,被保护的太好,空空的脑袋里干净得没有杂质, 这时候被人拐卖了, 还可能帮人数钱。 傅祈深喉骨滚了滚, 没有直接动, 指腹擦了擦她的唇际,上面确实破了皮,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初梨心一空,“……你是在道歉吗。” “是。” 她还没来得及放松, 感觉人又?近了一些?。 “……你?道歉就道歉,别凑这么近吧, 我听得见。”她更慌乱。 他嗯了声, “道完歉, 可以亲别的地方了吗。” “……” 他道歉不是在真心道歉, 而是哄着她然后想?换个地方。 不等初梨答应,傅祈深偏首和她交颈,低下去在脖颈印上炙热的呼吸,她被烫得呼吸快要中断, 神经麻木,欲哭无泪, “你?这道歉一点诚意?没有……” 哪有人一边亲她一边道歉的, 还她推到沙发的最边缘。 “那大小姐说说。”傅祈深停顿,不急不慢, “怎样算有诚意?。” “至少让我坐起来吧……” 她半个身子都屈在那边难受得很。 他“嗯”了声, 一条胳膊揽过她的腰际将人捞过来坐着。 初梨:“……我说要坐你?腿上了吗。” 傅祈深:“没有。” “那你?为?什么让我上来。” “我想?。” “……” 她不想?好吗。 初梨挪了下,后背放空, 搞得她差点后仰跌倒,下意?识往前扑,正?中他温热的胸膛,她的手?不由自主抓住蓝色格纹领带,往下拉的时?候,傅祈深瞳孔眯了眯。 比起领带带来的短暂窒息感。 她这个人,更让他无法维持平稳的呼吸。 “我不听你?道歉,我想?听你?讲以前的事情。”她没有乱动,老老实实坐着,双手?勾过他的脖颈,“讲你?是怎么和老鼠睡觉的。” 她感觉他小时?候被虐待了。 不像个正?常人。 “大小姐很好奇吗。”傅祈深淡淡陈述,“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反问就是避重?就轻。 “你?说得对?,如果在治安不好的地方住的话很常见,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碰我脖子……”可能离得太近,她感觉他的呼吸烫在锁骨这里惹人发颤。 傅祈深垂眸看了眼,“晚上睡觉你?也穿内衣?” “嗯?”她低头?,“不行吗。” 她本?来没这个习惯。 她本?来就勒得慌,在家的话不可能穿着休息的,现在特殊情况,免得自己又?一个不小心在他面前丢脸。 傅祈深:“防我的?” “防狼的。” “没用。”他说,“我想?的话,你?穿东北棉袄也没用。” “……” 她是不是被他鄙视智商了。 “你?不许占便宜。”她真的不想?他错开话题,越是这样越好奇,“你?先给我讲讲你?的事情。” “讲完就可以亲了吗。” “……也不行。” 他哂了下,敢情是半点好处捞不着的,也就过个眼福,西裤上的小姑娘不重?,分量却?不小,沉甸甸的两颗小梨子,还是剥外?皮的梨白?色。 傅祈深问:“你?想?听什么?”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初梨终于说出心声,“在我拒绝你?,更早的时?候。” 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让人捉摸不透,她只能凭借幼年的记忆去寻找,十岁之前的她一直随父母住在北城,逢年过节或者聚会的时?候会被带着去傅家玩耍,那时?候傅家没有现在这么乱,至少表面上其?乐融融,而且叔伯辈的都在,孩童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我不常在前院。”他说。 傅宅很大。 前后左右院落,还分了大大小小的园子。 傅祈深是家里唯一一个,和管家佣人一起住在后院的,她那天被他吓到很正?常,可能傅家随便拎出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都要比他亮眼。 初梨很想?从他腿上下去,又?怕他不吭声了,只好用美人计挽留时?间,“那你?爸爸不喜欢你?吗?” “喜欢?”傅祈深一顿,在大小姐心里,人的感情只能分为?喜欢和不喜欢了。 即便过了二十岁,她依然单纯如初。 “我不知道。”他短暂思忖,“父亲不像大伯那样溺爱孩子,每次我要是做了不顺眼的事情,都会受到相?应惩罚。” “什么惩罚?不给你?吃好吃的?还是罚你?抄作业?” “呆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和老鼠作伴。” “啊?”初梨瞠目,“那不是很可怕吗。” “还好。”傅祈深不以为?意?,那些?东西和他后来在亚马逊林和荒漠探险队遇到的实在不值得一提,唯一令人寒心的是他曾经所以为?磨炼意?志的事情,其?实是傅源给他的惩罚。 “那你?当?时?没有反抗吗,没有告状给爷爷吗?”初梨问。 “爷爷不在意?这些?事。” “为?什么?不是说隔代疼吗。”她说,“你?可以在他面前哭啊,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这个傅祈深倒没有试过。 她在用她曾经用过的绝佳招式给他出主意?,可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是家里人对?她的偏爱,并不适用于任何人。 “那要是不哭呢。” “不哭就没有吃的呗。” “真的没有吗。” “……没有啊,你?看我干吗。” 傅祈深注视她的视线一瞬不瞬,心脏跟着她一块儿塌陷下去,怎么不论过去多少年,她还是老样子人畜无害,吃可爱长大的吧。 他语调慢条斯理的,“也不是完全没有。” 初梨大脑宕机,跟不上节奏,迷迷糊糊的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猝不及防的,人忽然被他往前一揽。 鼻尖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初梨怔然的时?候,两肩膀忽然一冷,带子沿着胳膊滚落后,薄肩和锁骨以下尽数藏不住。 她错愕的嗓音在颤抖,“……你?在干嘛。” 紧接着。 吧嗒一下。 后背束缚的卡扣忽然松了。 人似乎得到了全面的放松可呼吸正?在加重?,反应迟钝的初梨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刚才言外?之意?以及现在的处境,会哭的孩子有什么吃,那要是不哭的话——当?然没有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说的,是她的——吗。 她红唇无意?识飞快蹦出他的名字:“傅祈深……” 他置若罔闻,淡淡询问:“前面也有扣?” “有一个……啊不对?,谁让你?注意?这个了?” “怎么解。” “你?……”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么大一个圈套她除非瞎子才会看不见,红透着一张脸蛋,“你?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胸口一凉,窗户没关严实,真正?凉风袭来,紧跟着的唇际的温意?。她穿的是前后都能解开的,平时?穿换十分方便。 就是买的时?候不曾想?到这还能方便了别人。 不需要费什么力,前方人的唇齿撬开薄布料之间的卡槽。 傅祈深办事速度从来很快,但也是个不熟练的新手?,并不清楚这些?设计的细节,不小心将卡扣上的蝴蝶结给咬下来了。 这都是意?料之外?的。 男人涔薄的唇抿着粉色的蝴蝶结,蝴蝶结的触感和她的软乎截然不同,他眉眼敛了几分,漆黑短发也略显凌乱散漫,和白?天完全不一样,过了十二点后,愈发清晰可见他瞳底显露出一些?人的最原始的欲。 他含蝴蝶结的样子在背光的黑暗中也带着道不明的蛊意?,意?料之中的蝴蝶结干扰了正?常秩序,呼吸没有控制好频率略微沉重?了些?,再低头?去吃的时?候,温热感异常清晰。 初梨感知被他额前些?许利落的碎发刺到了,密密麻麻得似白?蚁啃噬麻木,想?推开可随之而来还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微妙。 傅祈深坐态太端正?了,衣冠整齐,领带始终不变,维持着基本?的儒雅和礼仪。 如果撇去了她的话,他像是随时?都能去会议室开会的那个人。初梨攀附他肩侧的手?指轻轻蜷起,脊背却?不由自主地直了,蝴蝶骨上覆着的大手?不急不慌将她往前带,以更方便尝鲜。 梨园盛放季节在八到九月,现在不过夏,理应是尝不到,但不排除早熟品种,口感清甜芳香,细腻柔软,素来不碰甜食和对?水果无感的他,对?眼前的两颗梨子,是没有抵抗力的。 刚才初梨在柜子上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凶意?,现在却?很柔和,像是品尝餐后点心,他不急不慢,唇角微弯,眼眸倒影的只有梨白?。 自从刚才喊名字之后她再也没喊过别的,不管说什么都有气无力的,低呼的嗓音有气无力的,“傅……” “嗯?”傅祈深狭长眼角眯着两分危险和试探,“傅什么?” “别……”她声音断断续续。 “什么别,我是什么?是谁?” “傅祈深……”他不亲眼角,可她眼睛都红了,羞耻的洇红,既想?又?不想?,要又?不要的怕拍他,“你?怎么能这样子。” 软弱无骨的手?比猫爪子还薄弱,毫无重?量可言。 傅祈深放开一些?,唇际漾着浅淡弧度,好整以暇瞧她,“我怎么样了?” 她低头?,“你?……亲我。” “不行吗。”他逗她跟小猫似的,“不是你?说不许亲嘴吗。” “……”可是她也没说亲别的,而且他的意?思是,是她提醒了他才这样子的吗。 初梨欲哭无泪,从小到大没人这样对?她,她二十二岁,不是不知道有些?事,可当?面对?一个不熟悉的男人,不可能不颤栗。 她不讨厌排斥傅祈深,可不想?这么快,她认识傅子越那么长时?间,他从来不对?她怎样,当?然这是因为?他不喜欢他,而这些?,傅祈深做的很熟练,难不成他喜欢她吗。 初梨的脑子一片乱,好复杂啊,还不如按照夫妻正?常发展直接去睡觉呢,而不是以亲亲为?开端,这样她就不用胡思乱想?。 凉如水的月色银辉挥挥洒洒映照,纤细的人影和肩宽腿长的男人形成鲜明的体型差,他好像要把人揉入骨血之中拆吃入腹,五识尽数跟着她走,白?色衬衫看似一丝不苟的矜贵内里早已混乱,他身上薄荷冷木香被她刚刚染过的香氛取代,侵入鼻息间的,又?何止是那一股清甜香气。 “大小姐沐浴露里放糖了吗。”他好整以暇地发问,指头?摁过绯色树莓,“很甜。” 像是吃饱了,和她谈着类似于“今天天气不错”的话题,神态轻松。 初梨低头?不想?回应,只想?手?挪到后背系回原样,又?被他摁住腕,傅祈深哑声提醒:“别穿。” “干嘛。”她脸颊一阵红白?,忍不住骂:“吃完还要护食吗。” 他眼眸深意?浓,“……护食?” 她突然冒出的一个词在此时?莫名形象。 “你?听错了。”初梨咬唇否认,“我是说你?混蛋。” 他没那么好糊弄,抬手?帮忙将刚才咬下来的蝴蝶结挂回内衣上,“那刚才这个算什么,开袋即食?” “……” 可恶死了。 初梨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摘了蝴蝶结,往他唇间一塞,“我不理你?了,明天后天我也不理你?,你?别找我说话。” 傅祈深:“可是——” “不理你?!” “明天的聚会?” 她猛地想?起还有这回事,和他说的时?候他答应得很快,别到时?候突然反悔让她在姐妹面前难堪。 她不想?理睬苏沅落,但其?他人还是要应付下的,把傅祈深早点带出去刚好挡一挡之前的谣言。 她扭捏了下,脸色好转两份,“那明天照常,后天,大后天不理你?吧,我不想?看见你?,讨厌你?。” 说罢挣扎着下去,顾不上穿拖鞋,头?也不回走了。 傅祈深没有动,看了眼西裤上的深痕,指腹轻刮,淡淡喊了句:“大小姐。” 她果真没理。 说不想?理他,但她刚才的样子,一点不像是讨厌他。 29.同居 新?换个地儿, 初梨一觉并不安稳。 不是?因为环境缘故,是她心态和以往不同。 之前到处游山玩水的时候哪哪没去过,帐篷她也能住, 可现在?她更像是?被家里人驱离出来的, 没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迷糊睡着, 一个梦魇悄无声息袭来。 先是?梦见爸爸妈妈外?公小姨他们争先恐后给她发消息, 打电话?,求着她回家, 就连林家人也在?央求她。 这才?是?剧情的正常发展。 结果当她准备坐上家里人来接她的车的时候,突然被傅祈深拎小鸡似的给拎走了, 他仗着身高差,把她当煎饼果子挟在?臂弯间, 轻巧地躲避家里人的追击, 然后带她来到一处华丽却无人的黑暗城堡, 维多利亚教堂风格的最顶端是?她的公主房, 他带她一步步上来,然后野蛮地扔上去,像刚才?那样把蝴蝶结弄坏然后亲她吃她,仿佛一只不知节制的, 凶悍残忍的恶龙。 初梨惊醒。 陌生的周遭让刚才?的梦境真实感更明显,她捂着加快的心?跳, 翻身拿起手机瞄了眼时间, 还不到四点,她居然在?这个时间点醒来, 可见受了不小惊吓。 还好是?个梦。 心?底又有点失望, 梦里虽然她被这样了,可家里人都想接她回去, 现在?倒好,什么动静没有。 初梨找一会儿没找到拖鞋,光脚踩在?地毯上,想去喝口凉水冷静下,看到空无一人的沙发,凌乱的思绪一滞。 傅祈深呢。 他不是?在?沙发休息的吗。 怎么突然没影了。 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混乱,总有一种梦境接近于现实的担忧,初梨不敢发出声,只好出去寻找,她对这里太不熟悉,找了好久摸到主卧的门?,正要拧开出去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拧起。 初梨吓得呼吸都停了。 日升之前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没有开灯的室内和?夜晚无异,昏暗的视野里,傅祈深的高大身影兀然闯入,惊觉了她的五官神经?。 一句“啊”字咽下去,睁大一双水盈盈的杏眸,“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抬头低头上下打量,他还是?刚刚沐浴过的状态,黑色碎发末梢的水滴正在?淅淅沥沥往地板上洒落,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骇人。 “洗个澡。”他言简意赅,“大小姐怎么醒了?” “……睡不着。”她当然不会说?是?被自己的梦惊醒的。 “睡不着?”傅祈深没有相信,“你?外?公说?你?要睡到日上三竿,每天要吃英式brunch。” “……” 什么英式brunch,不过是?早饭午饭合在?一起的懒人餐。 初梨面?子挂不住,“这老头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怪不得初父说?外?公藏不住话?,让他玩社交软件是?好事,有个吐槽的地方,不然要是?只在?现实里交友的话?,家里人屁大点事都被抖落出来。 “他希望我照顾好你?。”傅祈深说?,“没有恶意。” “那你?照顾好我了吗。”初梨瞪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大小姐了。” “你?还说?你?没有,要不是?你?我刚才?能做那种梦吗?” “什么?” 初梨忽然捂嘴。 一下子说?漏了,把自己失眠的真相说?出来。 傅祈深一直被她挡在?门?口没有进去,抬手拉了扇门?,单挑胳膊半撑着,“大小姐做了哪种梦。” 初梨:“和?你?没关?系。” “……” 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傅祈深耐心?:“我在?梦里亲你?了吗?” 她秀眉蹙着。 说?明应该没那么简单。 她的心?思太好猜了。 “没亲。”初梨别过脸,突然想到什么,“不对,我说?了和?你?没关?系。” “亲了哪。” 她人一僵,经?过这么一点,刚才?脑海里的梦境再?次浮现出来,人的梦境仅限于自己的认知,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只记得他比刚才?更不受控制从头亲到尾,也许这就是?她认知力男女的最亲密极限了,其?他的无法在?她脑海里编织成画面?。 没有得到回答的傅祈深视线垂落,主卧的波斯地毯并不是?全面?覆盖,她两只光秃的脚丫子正不安地蜷缩足尖,脑袋瓜里思考着不肯向人提起的秘密。 他没追问梦的事情,“怎么不穿鞋。” “……没找到。” “你?自己脱鞋找不到在?哪?” “不行吗。” “行。”他低声附和?,“怪鞋子不好,夜里长脚了乱跑。” “……” 明明是?哄她,可她好恼,他根本把她当小孩一样,这么幼稚的诱哄都说?得出来吗,她哪里像幼稚园小孩了,她明明36D的。 “过来,我抱你?回去。”傅祈深上前,说?话?的时候已经?捞过她的后腰。 “我不要。”她挣扎,“你?别把我当小孩,我又不是?没脚。” “地板冷,光脚对女孩子不好。” “就一会儿。” “一会儿也不行。” “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她干脆耍起无赖,在?他怀里一直挣扎,直到被他放在?柔软的被褥上,她依然跟只猫一样翻个身打个滚,抬起的一只脚丫子,猝不及防蹭过他的手腕。 还说?自己不是?,现在?这样子和?在?超市里要零食不买就撒泼打滚的小屁孩有什么区别。 在?她脚缩回去前,脚踝忽然被他攥住。 初梨一懵。 人像个拖把似的被他从中间的位置轻轻拉到床侧。 她整个人娇小得很,上下加起来的力道都不及他一只手腕,更何况单脚,不像昨晚赌气似的轻踹他一下后无事发生,这次细白小腿顺势被提溜起来。 圣洁纯白的纱帐悬起,和?她肌肤映为同色,西沉的月亮早已背过去,即将突破云层的日升来临之前,房间里渡着的是?黎明前微弱的光,男人俯下的五官面?容比平常多了几分温和?,耐着性子的嗓音哄着人,“不是?小孩,是?老婆。” “要我证明吗。” 身份是?老婆,但未尝不能当小孩一样宠溺,她在?初家所有的,在?他这里只多不少。 借着那点微亮,初梨隐隐约约捕捉到浴袍之下,她上次找却没找到的光景,不意外?是?八块腹肌,线条肌理明晰,再?往下是?两边的人鱼线,她从来没见过,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初梨好奇心?加重,本该继续探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现在?是?不是?比他更危险。 “证明什么……”她弱弱问一句后,心?电感应似的预感往后面?缩,“我突然好困啊,晚安了,哦不对,早安,还是?不对……” 人又被他往前拉了拉,傅祈深俯身低头的时候,她清晰地感知到比梦魇前更热的呼吸。 “大小姐不是?有强迫症吗?”他在?她耳边低声陈述,“还有一边我没有尝过。” “……”不是?,她没这个强迫症,而且确定不是?他自己有吗。 “不给。”她轻微挣扎,“我真的困了。” “你?说?困了,而不是?不喜欢。”傅祈深低头吻了另一只,“那是?喜欢了?” “……” 什么鬼逻辑。 “不是?。”她迅速否认,“我的意思就是?困了,而且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被这样吻……傅祈深……你?你?你?。” “大小姐见过凌晨两点,三点,四点的浴室吗。” “没有……那是?什么。”她没听懂,人平躺视野有限,看不见他那只素来只用来签合同的长指改行做什么。 二三四点正是?最佳入眠时间,她怎么可能见过,在?此之前傅祈深也没有,直到现在?,连自己都高估自己的忍耐,只要正常,他不可能和?大小姐共处一室而无事发生。 三个时间点,三个冷水澡,是?最极致的能耐,如果她不出现,如果她和?入眠前一样不来招惹,也许会平安到天明。 温度保持在?事宜的二十三,傅祈深的额间却覆着薄薄的汗意,他五指没过她松散的发,“忍一下。”底下的长卷发宛若海藻似的铺盖在?被褥上,美得仿佛童话?壁画中走出来的睡美人,那双眼眸纯洁无瑕,懵懂无知。初梨怔然的时候,听见了包装撕碎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该就是?她带来的,别的可能用不上,从家里带的这些反倒真的要派上用途。 好奇和?恐惧并存,她想看又不敢看,又没法挣扎离开,星辰似的杏眸睁开又闭上。 她呆得没有任何的准备,傅祈深知道她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自然不会把让第一遭成了苦头,极致的小心?和?仔细,缓缓捻过似拢非拢的梨花。正值清晨初曦,梨花枝叶雨露盈盈,色泽诱人又不忍攫取。 傅祈深把浮着新?鲜梨汁的指尖送到她眼前,“好多。” “多什么?” “你?的。” “我什么?”初梨反应慢的仿佛是?别人上了战场扛枪了她才?知道要打架的节奏,明白过来后对陌生事物的未知恐惧逐渐袭遍整个心?房,呜呜咽咽了会,小声骂他混蛋,老流氓,她能骂的就这几句了,反反复复的像个小复读机。 傅祈深眸色渐深,前方堵得他难以靠近,她又不肯放松,神经?虽然紧张,骂人的小嘴就没停过,好像他真就是?趁人之危的柳下惠,他不得不克制将她拉起来,没法作为,堪堪止步于此。 这就哭成那样,之后不更梨花带雨,让她忍不如他自己忍,遂暂时放弃。 但她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点不知情,一个人哭嘤嘤的哼唧,小狗似的。 傅祈深低头,擦了擦她眼角冰冷的泪水,嗓音不同于往日的温和?,更低更哑,淡笑了下,“大小姐哭什么。” 她转过身,气哄哄哽声,“你?你?你?欺负人。” 他心?态难得能在?这时候平和?,笑又没笑的,“可是?大小姐我什么都没做。”比起刚才?温存现在?逗她不失为一种乐趣,微顿后淡淡补充,“浅浅开了个小口。” “啊?” “所以别哭了。”傅祈深指腹继续替她擦眼泪,“留着下次再?哭。” “……” 等等,初梨别过脸,自己擦了把泪,哭了快十分钟,怎么白哭了,什么事都没有吗,那她眼泪用来干嘛的。 那她哭什么。 哭这不适应的感觉和?气氛吗。 “为什么?你?不会。”她嗓音依然被哭声浸过的沙哑,“真的不行吧。” “……”本就隐忍难受到极致的傅祈深这次真的要被她气到了,抓起她的手探,“大小姐再?说?一遍。”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初梨哆哆嗦嗦收手。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她哭都哭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成气氛组了吗。 “没办法。”傅祈深依然攥着她一只手腕,耐心?哄着,“谁让我们梨梨太小了。” 哪哪都小,那小身板,腰线单手握得过来,跟个瓷娃娃似的脆弱易碎不忍硬来,不过如果知道她会把矛盾指向他的话?,也许刚才?应该让她哭得更凶一点。 她乍然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以为年龄,刚才?虚张声势的眼泪溢满眼角,带着不甘和?委屈,“谁说?我小了,我都二十二了。” 顿了顿想起拿年龄说?事,嘀咕:“谁像你?啊,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就知道欺负人,谁家好人天不亮非要……” 说?到一半乍然词穷。 骂他什么呢,其?他的就罢了,打扰美容觉实在?太可恶了,她每天要保证充足的入眠时间和?营养才?能维持漂亮,觉要是?不够的话?明天起来就要顶着一个黑眼圈。 其?次就是?他乱亲这事,亲一半留一半下次再?亲是?什么鬼理由。 她斟酌着还没控诉完,傅祈深低头认罪得很快,“是?我不好,抱歉。” 她:“……” 每次他认错得那么快搞得她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初梨稍稍坐起来一些,怀里抱了个枕头刚好挡住,盘坐着一副审问的模样,“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嗯。” “那下次不要这样打扰我睡觉了。” 他这次没说?话?。 初梨:“……你?说?话?啊。” 不说?话?不就是?否认吗。 知错了,但下次还要?狗男人什么认错态度。 30.新婚 不对, 他根本没有认错态度。 初梨很想和他理论睡眠不足的影响,又觉得自己该去休息了,一年里?她很少让黑眼圈这种影响颜值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脸蛋上。 一切等醒了之后再说?, 她扭头的时候, 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 虽然没有做过但是她刚才掉的眼泪不是矫情, 确实是不舒服才哭的。 狐疑的目光从自己转移到对方,自上到下扫量, 最终落在傅祈深自然垂落的指尖上,他的手生得十分漂亮, 骨节匀称修长,冷白皮, 也许是忙碌的缘故, 指腹覆着一层薄茧, 除此之外, 此时此刻她还看见指尖莹着水光。 愣了下后想起这泛起的水光是哪来的,樱红色的面颊缩了缩,脑海里?浮现出刚才一幕。 注意到她的视线,傅祈深手微微抬起, 水光很短,三公分这样子, 哪怕光线不足依然显得晶莹剔透, 乍看还挺多的,所以一时半会没有干涸。 “你, 你手……”她语无伦次, 向来说?话直白的个性这次噎住,她没明?白, 这才多久,他的手为什么沾了那么多水,比她眼泪还多很多。 傅祈深指尖拢了拢,“怎么了。” “……你不去洗手吗?”她抱着个枕头,磨磨蹭蹭问。 他好像对手上的痕迹不以为意,好整以暇看了两秒,“大小?姐怎么哪哪都容易哭出水来。”不要钱似的,一哭就是一把。 “你再笑我。”她扔了个枕头过?去,翻过?去,“不理你了。” “睡觉了吗。” “嗯。” “晚安。” “晚安。”她睁眼,“不对,我说?了不理你,别和我说?话。” 要不是明?天有事她指定要冷他两天,不来哄她就不和他说?话。 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要知道缺失的睡眠不容易补回来。 初梨照常睡到了早上十点,和往常一样洗漱,换了个地方,刷个牙都不舒服,她嘴里?含着个牙刷,听到外面动静时怔了下,这时候的傅祈深应该走了,蔷薇园只剩下她一个,怎么还会有人的动静。 她小?心?翼翼挪到卧室门口?,撇了下脑袋,竟然看见熟悉的两个保姆阿姨。 是华庭壹号的阿姨。 两个阿姨熟练掌握大小?姐的生物钟,踩点过?来备候,“大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是傅先生请我们过?来的。”阿姨解释,“他怕你对这里?的生活不适应,特意找了黎老?。” “哦……外公他……”初梨含糊其?辞,“有没有说?别的话了?” 两个阿姨都摇头。 她们只知道傅祈深今天很早就去了华庭壹号,因为初梨去得太?匆忙,他来不及给她准备管理生活的阿姨和管家,而今天他并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里?醒来,所以和黎老?商量后带人过?来。 初梨:“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华庭壹号的阿姨团队是按照部?门规划的,从厨房到负责卫生的,还有各个楼层有着不一样的分工,怎么着也得让她带七八个过?来,只有两个的话根本不够用。 两个阿姨面面相?觑,“其?实黎老?先生并不想让我们过?来……” “为什么?” “这个……我们不知道,大小?姐可以问黎老?先生。” 初梨实在想不通那个老?头子到底什么目的,非要让她和家里?人断舍吗,她是出嫁了又不是死?了。 大早上她在思考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总感觉有事情瞒着她,到底是父母想要三胎了,还是外公想和林保姆作点妖?按理说?不至于,要真有这想法早些年就该搞了,何必要等到这时候。 她脑容量想不来那么多,先处理今天的要事,没有一衣柜的衣服,她的选择性很局限,挑选的时候发现大腿小?腿覆着淡淡的指痕,小?脸一黑,这都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她还要不要出去见人。 傅祈深应该没用什么力,是她皮肤娇贵,稍微掐一下就容易泛红,初梨默默暗骂他两句后,专注于挑选今天的衣着。 总不能让她穿裤子吧。 除了登山运动,其?他时候她不喜欢穿裤子,她裙子都没穿够呢。 初梨在行李箱里?摸到一套薄薄的白丝筒袜,好像有了点主意。 下午三点,Dazzling Li会议室,某大小?姐姗姗来迟。 一如?既往,每天把公司当做秀场,商业峰会上总能从各大女强人中脱颖而出,不仅仅靠的一张明?艳脸蛋,还有随意散漫打破常理的衣着风格。 直男高管们的眼前皆是一亮,又不太?好意思看很久默契低下去,鲜少有公司女员工穿白丝上班的,老?板穿白丝的更是仅此一家。 周助的眼睛也一直落在大老?板腿上,对此见怪不惊,大小?姐开?心?就好,没准以后能穿几百万高定来上班。 初梨用唇形向周助解释:“我没衣服穿了。” 她被赶出初家,带走的衣服少就算了,还没有经过?她挑选。 初梨又问:“不好看吗?” “没有,很漂亮。”周助把文件放在她的跟前,“大小?姐,这是弗盛给我们的布局规划。” “什么规划?” “商铺的规划。”周助提醒,“您忘了吗?他们说?傅总和您已经商量好了。” “哦……我想起来了。”她记得她提过?一嘴,不过?傅祈深并不是因为她提才给她的,似乎早就有这个打算,不知是不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 “这么快就送来了。”初梨唏嘘,“不枉费我昨晚牺牲了色相?。” “……”周助静默罢了,只要老?板有上进心?就行,至于用什么方法让公司进步的,这都不重要。 会议的总主持自然不是初梨,由职业经理Della负责,初梨在旁边听就好了,对于不了解的内容,周助会在之后给她总结。 这次会议初梨得知弗盛的重心?商铺不是好拿的,其?中就有不少竞争公司。 “看来傅总很偏爱大小?姐。”周助一边帮忙整理材料一边说?,“有一家叫蒂尔的珠宝品牌,本来和弗盛高管达成共识,结果傅总力排众议给我们了。” “蒂尔是什么品牌,我怎么没听过??”初梨问,居然有她不知道的珠宝品牌,要么太?小?众,要么太?廉价。 “一个欧洲品牌,和咱们一样,是收购后重组的。”周助用桌上的平板点开?公司内部?的资料软件,“这是他们的网站和比较出名?的款式系列,他们的老?板倒是挺受欢迎的,是个ins的一个网红。” 展示的图片上,初梨匆匆略过?一眼,突然觉得人脸很眼熟,那不就是苏少的品酒会上,向她搭讪的金发帅哥吗,知道他和珠宝有关系,想不到挺有实力的,想来也是,品酒会的门槛设的不是一般的高,能进去的说?明?都有些东西。 傍晚,初梨和余瑶一块儿?去赴约。 说?是小?聚会,余瑶狐疑:“我怎么感觉苏沅落埋了个大坑等着你呢。” “她能有什么坑等着我。”初梨不屑,“她们又不知道我和傅祈深结婚了,我就不信她们能提前挖到傅祈深的黑料。” 连她都挖不出关于傅祈深的任何资料何况是她们,想让她像傅子越那次一样丢脸是不存在的。 初梨时不时查看手机讯息。 傅祈深答应了要过?来,但现在还没个消息。 应该不会放她鸽子吧。 罢了,放就放了,下次再见也不迟。 小?聚的地点在弗盛酒店的高层,一个不大但豪华精致的露台,苏沅落包场了的,虽然她在苏家不受宠,包这点小?场子是没有大问题的。 来之前,余瑶疑心?重重,最近乔家姐妹有叛变的意思,苏沅落的盟军只剩下一个表妹褚浅了,还是个不爱说?话掺和的软弱性子,苏沅落早就想法子搓一搓初梨的锐气?,真怕这次过?去是鸿门宴。 当事人一点不担心?,下车后补了口?红色,慢条斯理整理灯笼衣袖,“我今天的衣服是不是太?嫩了?和傅祈深站在一起,能登对吗?会不会让他显老?了?” 论五官样貌他自然和老?这个字沾不上一点边,她说?的老?是举止言行,太?古板了,不像年轻人随意,过?于端庄和矜贵太?不接地气?,很难融入年轻人的队伍里?。 “……挺好的。”余瑶拜服,大小?姐果真只在意她的美美美。 初梨今日份的衣着确实嫩了些,松石蓝渐变奶油白的收腰连衣短裙,A字裙摆收到大腿,和白丝的卡环位置形成不大不小?的绝对领域,蹬了双玛丽珍鞋,从头到尾很法式学院风,因此她的顾虑不是不合理的。 以为是圈子里?六个人的小?聚会。 哪曾想。 没进门便听见大片的嬉笑声。 除了乔家姐妹,还有很多人都在,男女都有。 余瑶的猜忌被证实了,苏沅落果真没那么简单。 “怎么办,苏沅落请了好多人过?来。”余瑶担忧,“这压根不是小?聚会,她是想看你出丑的吧。” “……出什么丑?” “她肯定对外宣称你今天带老?公过?来的事情了,召集这么多人当见证人,如?果你带不来的话,不就又成了笑柄了吗。” 如?果只是姐妹茶会便还好,人一旦多起来,七嘴八舌的谁能挡得住。 余瑶本想拉着初梨离开?,两人在外头的声音被里?头的人听见了,门很快被两个侍应打开?,璀璨的吊灯下,苏沅落浓淡相?宜的熟悉面孔出现,佯装亲密:“你们可算来了,大家等了你们好久呢。” “等我们?”初梨没有余瑶那么多顾虑,进去后扫视一圈人,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姐妹,“我又不是明?星,有什么好等的。” 她很自然地挑了个沙发座坐下,侍应给她送冷饮后道了谢,红唇咬着吸管,不适应柠檬的酸味,秀眉轻拧。 “不是明?星,可是我们梨梨在申城一直都很出名?。”苏沅落笑着过?来招呼,“因此大家听说?你结婚的消息,都想过?来看看到底是谁把初家大小?姐收服了。” “什么叫做我被收服了,就算收服,也应该我收服他。”初梨抬了抬下巴。 “好好好,是你收服。”苏沅落笑里?藏刀,“那是哪家公子呢?” “傅家的。” “傅家除了傅子越,还有你心?悦人选吗?” “傅家的人不是很多嘛。”初梨振振有词,“你觉得我会选哪一个。” “不会还是傅子越吧?”苏沅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其?实傅小?少挺不错的,听说?他重回弗盛了,应该是痛定思痛,改过?自新了。” 在场的被苏沅落请来的包括乔家姐妹在内至少十几个人,有几个甚至没有在聚会露面的资格都被请来凑数了,不一样的面孔纷纷流露出一样的震惊和好奇。 初梨只笑不语,“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 “到底是谁啊。”乔家姐妹好奇地晃她胳膊,“梨梨,你怎么连我们都不告诉。” “急什么,马上就来了。”初梨打开?手机,给傅祈深敲了条消息,问他在哪。 那端回复的很快:【出了申城机场。】 “机场?”初梨脱口?而出。 申城这么大,机场离市中心?差那么远,他怎么才回来。 “你老?公才到机场吗?”苏沅落及时抓住话柄,“那怕是要等很久了,机场到这里?至少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且现在高峰期,高架桥得再堵一个多小?时。” 接近三个小?时,她们的聚会早就散了。 苏沅落几乎可以肯定,初梨上次的话就是吹牛的,她根本没有结婚,不过?是用来挡傅子越丑闻的借口?罢了。 初梨也有点沮丧,但她知道她丢人的话也不是傅祈深的错,是苏沅落召集这么多姐妹来围观她出丑。 “没办法。”初梨强颜欢笑了下,“他很忙啊,你以为跟你一样天天被禁足在家里?吗?” 提起这件事,苏沅落手心?不由得攥紧,冷笑,“他压根就不想来吧。” 其?他看客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想法,可能真的如?同?苏沅落所说?的,找个人结婚只是初大小?姐强行挽尊找的借口?。 初梨不知如?何反驳,又见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冒出来:【半小?时。】 半小?时到?他是飞来的吗速度这么快。 初梨心?存顾虑,没有透露半小?时的事,苏沅落则逮着机会,带人明?嘲暗讽。 原先尚能维持假意的客气?,上次的虫子事情后,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知谁起了个头,对初梨的婚事越发怀疑。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今晚应该是赶不过?来了吧。”苏沅落看了眼时间,哂笑,“到底是他不想来呢,还是大小?姐糊弄我们,压根没有这个人呢。” “才没有。”余瑶忍不住跳出来,“她老?公我们都见过?的。” 乔家姐妹耳朵竖起来:“谁啊?” “就是傅家的……” 余瑶话没说?完,上空突然传来不小?的声响。 天没有完全黑透,霓虹散漫的光照下,一台莱昂纳多直升机正在悬空准备在远处的停机坪上着落。 30-40 31.新婚 弗盛AB大楼是h型连接, 从露台的角度看去,并?不能清晰看清直升机上的人,根据线条漂亮的机型能估摸出其身份, 能在申城申请航线的, 背景一定不简单。 申城大户无非就是那几家, 有的企业家较为低调, 哪怕用直升机也堪堪在高?峰期,这时候直升机出行的, 只可能是申城前三的权贵。 那类权贵大部分是叔辈的企业家,大家并?无讨论的兴致, 乔家姐妹更关注余瑶说到一半的话。 “你?刚才说?,梨梨的老公是傅家的谁?” 余瑶犹豫, 看初梨没有阻止, 小声吐出三个字:“傅祈深。” “什么?”声音小的乔家姐妹根据唇形大声重复, “傅祈深?他不是傅子越的二哥吗?他是梨梨的新婚老公?” 傅子越那事之后?, 傅家让其他少爷继续完成联姻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人?选是傅祈深这件事,可信度不高?,稍作了解的人?都知道, 傅祈深和傅子越是傅家两个对立派,初大小姐先前对傅子越有多热心不必多说?, 傅祈深怎会选择差点成为自己的对头以及弟媳的人?。 人?群里有人?发出质疑:“他不是不结婚吗?” 也有人?反驳:“人?家什么时候公开说?过不结婚了, 只是没有绯闻女?友罢了。” “不止没有绯闻,原先北城的名门有意联姻, 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咱们申城也有不少人?家有意来着,苏家不就提过?” 这个话题一下子就将苏沅落带到矛头上。 苏沅落是苏家重点培养的名媛淑女?, 自小的规格培训就是为了成为联姻工具人?,苏家早就有意拿她和傅家配对了,可惜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乔家姐妹是最?清楚门道的,小声嘀咕:“我也记得,傅祈深不是沅落姐看上的吗……” 苏沅落的脸色早不像刚才她们进门时那样自然,指尖攥紧,看向初梨,“你?不会真的又和傅家联姻了吧。” 初梨点头。 “傅家也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啊,我们两家本来就有婚约。”她感到莫名其妙,要问同意应该是她们家才是。 “傅祈深也同意吗?”苏沅落咄咄逼问。 初梨拧眉,这人?话怎么这么多。 不止苏沅落一个人?这么想,其他人?带着一样的疑问,傅家那位家主鲜少对外露面,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若是和别人?家联姻就算了,偏偏选择初梨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这不是给?自己找个祖宗受吗。 “他为什么不同意。”初梨振振有词,“他求之不得呢。” 她说?的蛮认真的,旁人?却笑出声来,当她是个玩笑话。 “照你?的意思,傅公子对你?用情颇深咯。”苏沅落笑道,“那为什么,今天会爽了你?的鸽子。” “谁说?他爽了,他只是刚到机场,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初梨不服输。 苏沅落:“哦,一点时间,等到明年算不算一点时间。” 旁人?的笑声更大。 乔家姐妹不好?站队了,想帮着初梨说?两句,万一她真的是假结婚的话,连累她们被人?嘲笑。 何况小聚会上,来的大部分是苏沅落那边的人?。 初梨讨不到好?处,咬紧牙关,起身想要甩手走人?,门这时忽然被推开。 她的步伐顿住。 其他人?不约而同顺着方向看去。 和露台上闲散的人?群不同,傅祈深早出晚归,一身正?装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透着事业型男人?的沉稳,他垂眸扫了眼银色腕表时间,二十九分钟,提前了,并?不算太迟。 他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众人?不约而同的沉寂。 “这位是……”乔家姐妹小心翼翼。 “傅……”初梨也怔然许久,脑袋瓜突然灵活,立马改口,“老,老公,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是说?要半个小时的吗? “刚才那架直升机不会就是傅公子的吧……”余瑶小心推测,刚好?停在顶楼,又刚好?来了人?。 “你?不会真的是飞来的吧?”初梨半信半疑。 “嗯,有点赶时间。”他指腹勾着她的小指,“怕你?等太久。” 直升机航线是要提前申请的,飞机也要提前准备,这一切他都是早就备好?的。 初梨略显恍惚,其实不用这么小题大做的,只是个小聚会而已,这么放在心上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秀恩爱的,她眼眸的笑嘻嘻不是假的,主动挽着他的胳膊,带着人?趾高?气昂走过苏沅落的跟前,“我介绍一下,我老公,傅祈深。” 苏沅落不像别人?那般不可思议,她情绪复杂,“傅公子……好?久不见。” 傅祈深视线停留不到半秒,“这位是?” “我朋友,苏沅落。”初梨介绍,“好?久不见?你?们之前见过吗?” “没有,我不认识苏小姐。”他语气淡薄,没有留有礼貌。 “那她为什么说?好?久不见。”初梨多嘴了句:“上次苏少的品酒应该见过一次吧。” 即使?如此?,说?好?久不见也不在常理之中。 初梨心存困惑,没有表现出来,继续佯装亲昵,傅祈深能感知到的,是她挽胳膊的力道更多了些。 “傅公子贵人?多忘事。”苏沅落没否认,“自然不记得我了。” 初梨总感觉她在阴阳怪气暗示什么,见傅祈深平和沉静,确实是不认识苏沅落的。 当事人?来了,嘲笑声不攻自破,傅公子不仅不爽约,为了给?大小姐捧场,不惜和时间赛跑也要赶来。 风向于?是就变了,换成了对他们夫妻的巴结,大家乐意捧着初梨是因为她的背景,但巴结她没用,她在初家没有实权,可这位就不一样了,稍微和傅家谈点合作都能赚的盆满钵满,谁想错过这个机会。 傅祈深素来不爱出席这类场合,过来也只是替初梨撑场面,呆了不到十分钟,又因公事离开。 他确实很赶时间。 混个眼熟就够了。 初梨没随他一起走,由着自己成为小聚会的焦点,大家不无好?奇她和傅祈深的结婚过程和婚礼安排。 北城数一数二的权贵傅家和申城大小姐的婚礼,必然无比华贵,两人?的结合,将初梨之前的负面影响全然打破。 “婚礼得过阵子再?说?。”初梨想起黎兰晴的话,“我的婚纱要重新定制。” 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安排。 “婚纱重新定制,那钻戒呢?”苏沅落看着她光秃秃的手,今天初梨的打扮较之以往十分素净,没有多余的首饰,手指和脖子干干净净的。 “什么钻戒?” “结婚是要戴婚戒的,你?不会因为傅子越没有给?你?送过戒指,不知道这个流程吧。”苏沅落又说?。 傅祈深走了个过场,人?现在不在这里,可气氛和刚才相反,没人?再?笑出声,只有苏沅落不依不饶,不怕得罪初梨。 “哦,你?说?的钻戒啊。”初梨一顿,“在家里放着,太大了不想戴,大场合我都懒得戴,何况今天只是你?说?的,小、聚、会。” 最?后?咬牙三个字,强调苏沅落的陷阱。 苏沅落没说?话,别人?看不出来,她能一眼发现,傅祈深和初梨不过是被迫结合的闪婚,不然像初梨这样的性子,真有钻戒的话早就秀出来了。 九点多,初梨回到蔷薇园,傅祈深这时候尚未归来。 他工作是真的忙,她不计较他今天迟到的事情,但心里一直膈应。 他居然不送她钻戒。 虽然转了礼金,给?了房子,但婚戒是面子,哪怕随便买个小的都行。 还有苏沅落今天的反应很不正?常。 她似乎早就认识傅祈深的样子。 十点半,傅祈深回来的时候,主客厅的沙发上,穿着蓝色纱裙的女?孩盘膝而坐,手里攥着从外头花园里顺的蔷薇花,一片一片揪着花瓣思忖。 偌大的别墅只来了两个保姆阿姨,晚上都不值班,显得空落落的。 “怎么没上楼休息?”傅祈深从玄关处走来。 初梨抬眸,手指刚好?揪完最?后?一片花,“等你?。” “等我?” “你?和苏沅落是什么关系。” 当那么多人?面她没多问,实际上心里早埋了棵怀疑种子。 “不认识。”他说?,“怎么了?” “真的吗?” “我没理由骗你?。” “那别人?怎么说?苏家和你?有提过联姻?” “你?都说?是别人?说?的了。”他俯身过去,将她乱丢的拖鞋套在她脚上,“别人?的话可信还是你?老公的可信。” “那我干嘛要信你?。” “不信的话你?应该不止在这里等我这么简单。”他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花瓣,如果她真的怀疑,那他今晚压根踏不了这个门。 初梨懊恼自己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红唇一撇,“那你?就没看出我今天不高?兴吗?” “今天迟到是我不好?,时间太赶了。” “不是因为这个。”她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我们都结婚了,你?是不是忘记送我某个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 “你?猜。” “……”大海捞针。 这只是新婚伊始,大小姐的心思以后?多的是机会让他猜测,现在不过是提前适应。 “猜不到,提示一下。”他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诱,“一点点就好?。” “不给?,自己猜去。” “猜不到呢。” “那就……”她尚未想好?惩罚,“猜不到的话就去睡沙发……不对,去睡客厅的沙发,反正?别来打扰我。” “……”傅祈深说?,“如果我猜到呢。” “猜到……就猜到呗。” “猜到的话,你?不给?我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没说?话。 初梨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轻轻眨眼,“你?不会又想来亲我吧……你?不腻吗。” “不是。” “哦……那就好?。”她大手一挥,“那就随你?说?呗,反正?我觉得你?应该猜不到。” “大小姐说?的是戒指吗?” “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她震惊。 “……直觉。”因为她一直低头看自己白嫩嫩的小爪子,是个人?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真的被你?猜到了。”初梨撇嘴,“对啊,是戒指啊,哪有人?结婚不戴戒指的,你?怎么不送给?我。” “没有忘记,在准备了。”他说?,“你?是做珠宝的,应该知道一枚戒指需要怎样的工艺,无法短时间内赶制。” “哦……”她嘀咕,“那也应该随便找个戴上吧。” “大小姐应该拥有最?好?的。” 说?罢,他俯身捞过她的腰际将人?抱起来,她个头小的跟洋娃娃似的一只手就能抱起来,重力作用她不得不用手攀他的肩侧,脑袋着男人?的胸膛。 傅祈深抱着她走到三楼楼梯口,初梨的心情随之慢慢上扬,唇角一抿,“算你?会哄人?。” 几件事情都被他迎刃而解。 “那大小姐。”傅祈深单手拧开了主卧的门,抱着她进去后?没有直接放下,转头去了浴室,“能奖励我吗。” 她被他一直抱着到盥洗室依然没放下,将人?抵着墙壁,捞过腰际的大手以作支撑,让她面对面,身上蓝色的小裙摆质地?轻柔扫过男人?冷白色的臂膀肌肤,比之更柔软的是和小腿间隔一层的白色丝袜。 那本是用来遮掩痕迹的筒袜此?时成了挑起他浓烈兴致的工具,如果再?给?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当时的选择应该不是不穿,而是现在,白丝比一着不落更具魅惑。 “刚才不是说?奖励不是亲亲吗……”初梨脚不着地?,很没安全感,只能攀着前方的人?,“你?在干嘛。” “先一起洗澡。”他指尖慢条斯理将她的筒袜卷下去。 “先?后?面还有什么?” “你?说?呢。”傅祈深在她耳际沉声吐着沉厚字音,“还有什么?” 初梨双脚着地?了,平衡感却很差,也有一种女?人?的预感,他抱她上楼,帮她卷下白丝,不是单纯地?照顾她,是一种恶狼用餐前对小羊羔的安抚和洗礼。 没有提前叮嘱保姆阿姨,浴池里没有蓄水,淋浴花洒打开,磨砂玻璃浮上薄薄的一层雾气,人?影模糊朦胧,过于?悬殊的体型差,以至于?她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女?孩削瘦的肩膀几乎是他半条胳膊就衡量得过来的,腰际也堪堪拇指和中指展开的距离。 她的畏惧感哆哆嗦嗦上来,小声:“……要不要换个奖励,我不想……呜呜呜……” 她真的有点怕,尤其是现在,例如小时候打针吃药的前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远远大于?本身。 “别紧张。”傅祈深淡声安抚。 “不行,我……我还是……” 她还是不适应。 他没有顺从也没有坚持,先细致地?帮她洗了澡,末了给?她裹成粽子,抱去主卧。 盥洗室的淋浴哗哗淋落,他折走关掉后?,再?回来看到床上的粽子比刚才还要严实,连个脑袋都没露出来。 傅祈深灭了顶上最?明亮的吊灯,走到一侧,“大小姐睡着了吗。” “……”她闭眼不作声,休想套路。 “大小姐?” “……” 还是不理睬。 她想要不就这样装睡觉算了,啥事都没有。 “大小姐睡了吗。”他在这时候格外耐心,“那晚安了。” “……”她睁开眼睛,“你?不是说?还有后?面什么吗?” “嗯?大小姐不是想早点休息吗?” “不是啊,我刚才只是眯了会。”隔着微凉的夜色,她狐疑看他,“难不成是你?想早点休息。” 他在另一侧靠下,“怎么了?” “你?怎么能早点休息呢,你?面对一个美貌性感的老婆居然能无动于?衷吗,你?不应该……”初梨眼眸瞠瞪,起身的时候浴巾哗啦坠落,急得顾不上去掩盖。 傅祈深拿起浴巾,却不是替她重新盖上,而是转手扔在地?上,抬手摸了摸小白梨,循循善诱,“我应该什么?” “……我还是怀疑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她真诚地?发出困惑,并?且加以思考,“应该就是这样了,不然你?怎么会平安无碍地?想睡觉了……其实你?不用自卑隐瞒,现在医疗水平发达,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傅祈深也不急,任由她加以揣测,不动声色将人?拖到底下,双膝跪在跟前,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继续絮絮叨叨地?替他打算。 并?抱有极大的同情。 她现在不是不能接受他有病这件事情,既然结婚了并?且傅家诚意拿得够,她可以先等他治疗一段时间,初梨这样想着,“要不我明天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啊……” 剩下的话被某个突如其来彻底打断,也惊觉了她的神经?系统,叭叭个不停的嗓音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倒吸一口气的低咛。 巴掌大点脸蛋微微仰起,光线微弱可杏眸仍然清晰地?看到了断绝她刚才胡乱猜测的交接处,彼此?肤色相似,细看筋络清晰,比他手腕青筋更浅淡却更震慑,头次见到这样物什,以至于?她思绪停滞十来秒钟。 眼泪掉落的同时,她继续被他堵着,傅祈深骨节分明的长指攥抬起她的一只足踝,像欣赏精美的艺术品垂眸看她,“你?刚才说?陪我去医院看看什么?” 刚才说?的时候可是嚣张跋扈,并?且展现她的温柔,但现在却可怜兮兮的无话可说?,其实他进来得突然却没有完全没入,而她无法承接,眼角染红一片,这二十二年最?大的苦头总算吃到了,酸苦程度不亚于?几百杯冰美式,初梨哪有闲工夫回答他的问题,下意识推搡,“傅祈深……” “叫老公。” “混蛋。” 让众星捧月的她低头服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也并?非不可能,傅祈深看似温柔地?带去她的泪,实则毫无怜香惜玉,再?轻和的嗓音也不过是披着羊皮的假象。 “叫老公,宝宝。” 32.新婚 没打过招呼, 傅祈深进来得猝不及防。 初梨的脑子扔去了别处,被惊了一下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牙齿咬唇呜咽, “你怎么来得那么突然, 混蛋。” 没有提前和她说一声, 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时刻, 他突然发狠过来,没有惊喜带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惊吓, 仿佛往深渊下坠时又突然被人提起来,来回的每个时刻都始料未及。 “大小姐。”傅祈深眉目藏着无法克制的情绪, 嗓音沉哑哄着:“又不是让你叫别的,叫声老公不行吗。” 这不就是威逼利诱, 初梨浸润的眼?角湿漉漉的, 支吾低哼就是不遂他的愿, 很小声反驳, “不喜欢你,才不叫。”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向来是直白坦率的。 当她的情绪变得模棱两可,黑白难辨, 也许才是真的情感。 而?不是像喜欢衣服的漂亮而?喜欢一件衣服,不像是喜欢傅子越的恩情而?喜欢一个人。 隐约之中他似乎能?听到那一句镜面意思是, 才不要?喜欢你。 夜凉风大, 蔷薇园花季繁华,幽香布满整片园区, 月上?枝头, 淡蓝色光辉洒洒落落,三楼纱帘可见晃悠, 仿佛来了疾风骤雨,一棵摇摇欲坠的小梨树摔进柔软的泥土,枝丫上?的两颗小梨子随风摇曳,过于?纯净瓷白,散发着橙花沐浴香氛,傅祈深指腹捻一颗,低头尝一颗,沁香清甜。 不叫老公的后果便是他极具耐心地堵着她,让她一动不动窝那儿,小胳膊小腿的毫无反制力,漂亮小脸急得泛红,鼻尖上?冒着薄薄的汗意,哽咽嗓音越来越小,“傅祈深……”她叫名字的效果和老公差不了多少?,总是不经?意间勾起最原始的杏玉,可待人实在不温柔甚至鲁莽。 不会哄女孩子自然就不太会照顾人。 “好好好,不叫老公,那么大小姐可以。”他胳膊撑起将人揽来,倾斜的时候看见蚌壳合得他心脏骤停,呼吸一沉,垂眸时的神态依然恭恭敬敬如?同臣服公主?裙的骑士,“放松一点?吗。” 他被她堵在半路了,抬手扩了扩,效果甚微。 进退两难。 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只有小猫似的呜呜声,被欺凌惨了似的可怜巴巴,猫爪子更是肆无忌惮掐上?肩侧,印出道道血痕,他不得不后退,其?实也没上?前多少?,漆黑眼?眸情绪复杂,薄唇抿着些许克制。 她只吃了他一半,剩下的一半停留在夜色的空气中,不曾受过恩泽。 “大小姐不是有强迫症吗?”他俯于?耳侧,淡淡问,“怎么没有全吃掉。” “吃什么?”她抬了下眼?睫。 “你觉得呢?”他身上?那股清冷感被此时浓郁奢靡的也中和掉,利落分明的五官隐隐藏匿难辨神色,惟独嗓音掺着点?温和的笑意,“我上?次说过,大小姐口太小,吃不了太多东西。” 上?次她没听懂,所以再强调一遍,她小的没法一下子吞食只能?慢慢塞,真就随了家里的布偶猫,哪哪都娇贵。 后知后觉的初梨睁着朦胧的剪水眸,哀幽幽瞥着人,“你又欺负人。” “……又怎么了?”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明明结婚之前不是这样子的,骗婚的混蛋。”她控诉,“衣冠禽兽的骗子。” 还以为真的像外界所传闻的那样,各方面冷淡清心自持,可表面和私下完全是两种人,不论年龄或者资历她都是被耍得团团转的一个。 “骗你什么了,大小姐。”傅祈深眼?睑弧度上?扬,“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何况现在不是欺负你,我只是向你证明。” 顿了顿,他说:“还有,大小姐是不是忘了。”好整以暇地继续实际证明刚才她的言论有多离谱,试图将剩下的二分之一推过去,嗓音接着黯哑:“是大小姐先质疑我的。” 是她先说他有病吧,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前面三番两次挑衅,这次更是灵魂拷问加以石锤,他再不证明的话,也许明天的姐妹群里都会流传着初家大小姐的新婚老公要?去医院看病,顺带坐实众人对他这些年不近女色的揣测。 “……可我没有别的意思。”初梨试着推开,可稳如?泰山压得喘不上?气来,她低噎,“我是为你好嘛。” 她诚意多足啊,哪怕对自己揣测百分之七八十?笃定也没有嫌弃而?是想陪他去医院。 这样的贤妻去哪里找呢。 挑灯笼都不好找,他怎么可能?欺负她。 “那现在呢,好不好?”他嗓音低沉,靠前发问。 “……你好,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 “难受。” “真的吗。” “嗯……” “可是大小姐。”他困着人,月色的衬托下眼?眸呈现着琥珀色的底蕴,漫不经?心地凝视,语气恭敬却并没有全然固顺着她,“你已经?高了两回了,我不知道你说的难受是在哪,还是说,嫌少??”最后两个字说完后,他等待观察她漂亮脸庞掠过怎样的情绪。 好呆萌,跟个小傻子似的,晕乎乎的,低声幽怨,“你讨厌死了……” 吴侬软语的每个字音裹一层棉花糖似的,绵乎乎的似嗔非嗔,骂起人来也婉转悦耳,傅祈深垂眸一看翕张的门口,低笑了声:“大小姐嘴上?说着不喜欢,可还有嘴很诚实,我该相信谁呢?” 初梨本就一片空白,懵懵懂懂,更不知他是如?何了解自己的状态,甚至于?她自己都一知半解的,她思忖的片刻,又被他拉了下去。 仿若一场梦境,席卷的风意更狂更大,雨水淅淅沥沥地散落,房间里崭新的被褥无法避免遭了殃。她就如?南方城市的回南天,擦一遍又滴落,源源不断。到次日凌晨,恢复些许平静。 这大概是二十?八年来,傅祈深第一次在时钟指向七点?时醒来。 外头已大亮,金色日光熠熠生?辉,复古暗色的地毯被照出柔光,适应黑暗长夜的眼?睛,鲜少?敢于?直白正?视象征着希望的东升。 初梨的生?物钟同样被改变,日上?三竿不到十?点?不下去吃饭的习惯突然更迭,睁眼?的时候不到八点?,明明还很困,可肚子饿得不行。 饿死了,体?力消耗太多,胃早早发出抗议,也很口渴,没法继续赖床。 她翻了个身,酸涩的痛觉袭遍各个神经?角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腰酸背痛的让她差点?回想起自己十?五岁之前由?于?练舞而?疲乏的身子,现在她早就不跳舞了,日子逍遥悠闲,引发不良反应的可能?只有一个。 傅祈深。 初梨低扫了眼?胸口,忍不住恼火,狗吧,还是不要?脸品种的老狼狗,没吃过东西一样将人啃了个遍,并且毫无心慈手软留下标记。 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挪到盥洗室洗漱,本以为睡眠不足会留下沉重的黑眼?圈,对着镜子审视许久惊奇发现没那么严重,眼?睛下面稍微有一点?青,皮肤状态比她想的要?好,隐约记得自己被抱到浴室后很被动,卸妆的步骤比平常减少?很多,也没有那么多护肤流程,不知为何脸蛋这般红润。 她拍着脸蛋让自己清醒一些,忍着不适洗了个澡刷了牙,磨磨唧唧花费半个小时,拧门出去时迎面险些撞上?了人。 傅祈深身高一米九上?走,常年锻炼健身的缘故,高大挺拔,肩宽腿长,被骨骼和肌肉轮廓撑起极具张力的线条,领口松了两枚扣子,显露一小片喉结和锁骨阴影。 他看她时要?低头,额发自然垂落,漆黑狭长的双眸锁向她错愕的小脸,明明是清晨,昨晚的压迫感尚在,逼得她连退两步。 对视两秒。 初梨总感觉自己再多站一会儿又被剥个干净,吞了吞口水,“干嘛……” “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现在几点?了。”她明知故问,“不到九点?吧,太阳都出来了。” 他忽然抬了下手。 初梨还想后退,这次没退成,傅祈深大掌握着她的腰际将人摁在原地,眉宇间闪过丝丝的沉着,在她胆战心惊的眼?神下,他指腹替她擦拭唇际的牙膏沫子。 樱花薄荷味的牙膏,红唇被沾染着淡淡香气。 她从里到外从穿的衣服包括日常用品都是白白粉粉香香甜甜,第一天没如?愿以偿拆吃干净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怎么刷个牙都这么马虎。”他淡淡问。 牙膏沫被慢慢捻没了,初梨自己抬手擦了擦,感觉到不适应,脱口而?出,“胳膊酸。” 他眉眼?敛起,垂眸看她,“哦。” 过了会又问:“我的原因吗?” “……”她哪知道,反正?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不知道,可能?是我不小心枕麻了吧。” “你昨晚枕的不是我的胳膊吗?” “……”每次都要?拆她的台,初梨腮帮子气鼓鼓,“那你明知故问,就是因为你,非要?让我趴那么久,胳膊能?不酸吗,还有……” 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后面的词汇出不来,一双水光杏眸恼火中掺杂幽怨,瞪他好几眼?。 傅祈深:“还有什么?” “没有了!” 她吸了吸鼻子。 说不上?来的感觉,非要?细致盘算的话更多的应该是不适应,她不是没看别人在小红薯上?分享的经?历,各种各样的都有,轮到自己上?场,力不从心,哪哪都不适应,撑的慌,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还是她,或者两个都有,总之带来的后遗症是她生?物钟反常以及全身酸涩。 “早餐准备好了吗,我要?去吃饭了。”初梨说着从身侧走过,可能?迈的步伐有点?大,一不小心差点?在地面上?踩滑,两条腿僵硬站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小表情更幽怨了。 “是不是伤着了?”傅祈深很自然地从背后抱起她,“我看看。” 本来她只是轻度不适应,闻言如?同炸毛的猫似的,上?下左右扑腾,“不行,放开我,不给,你干嘛,混蛋……” 连续五连击无法阻挡他的步伐,任由?她抓挠也没有停下来,将人放置在沙发上?后,他单膝半跪下,还没碰到她立马跳了起来,“我没事,真的。” “半分钟不用,很快。” “可是我好饿,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早起来,我快要?饿昏了。”她可怜兮兮的,“哪有人这样把老婆娶进门饿肚子的,我好可怜啊,爹不疼妈不爱的……” 傅祈深没有动,“大小姐,我又不是吃了你。” “这和吃有什么区别吗,你弄了那么久了,你还要?看。” 她生?物钟紊乱,可时间是记得很清楚的,从聚会之后的时间算起到凌晨,要?弄很久很久,所以她胳膊抬不起牙刷,酸酸麻麻的,也不止胳膊。 傅祈深遵循她的意见,但没附和,淡淡反驳,“也没有很久,而?且大小姐只夹了二分之一。” “……”她都不想理他,那都不算很久的话怎样久,她还要?不要?休息了,也不知他这一天天到晚的哪来那么多力,高强度工作之余还有那么多劲使,出差一天居然还能?充沛到榨她。初梨默默在心里暗骂一番,表面上?没有说出来,不过小眼?神一下就能?猜到。 傅祈深看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她走起路来不太稳当,扶了一把,“你能?走吗。” “我又不是个残废。” 话刚说完。 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失去平衡感的初梨猝不及防地跌了下去。 所幸侧前方是沙发,后方也有人帮扶,她没真的磕碰到,抬手扶住沙发靠背。 好酸,哪哪酸。 眼?睛也酸,她还是觉得他肯定欺负她了,这下摔着了,没闹着起身要?走,越想越窝火。 “能?不能?走?”傅祈深伸手,“我看看是不是肿了,可能?要?上?药。” “不给。” “乖,上?完后去吃饭,很快的。” “不要?。”她干脆抱了个枕头做防御,闷声闷气,“我不喜欢吃药。” “不是吃的。”他低声哄着,“涂抹的药膏。” “不是吃的吗。” “嗯。” “药不是吃的话。”她正?要?点?头答应,又忽然想到什么,“那抹哪儿?” 33.新婚 早在知道她小?口的时候他就提前备好了药膏, 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是派上用途的?时候。 药膏和昨晚用的小包装放在了一块儿,傅祈深去拿的?时候, 背后的?初梨被提醒到了。 他说的?药既然不?是吃的?, 那能抹的地方不就只有一个?, 总不?可能是往她脸上涂的?。 她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之后, 没有大声喧哗,足尖小?心翼翼踩在地板上, 开溜的?号角没打响,胳膊被他的大手不轻不重攥住, “别跑了,很快的?。” “……我没跑。” “那你下去做什?么。” “太累了, 伸个?懒腰。”她只得?乖乖回去坐着, 小?眼神里充满不?服气和幽幽怨怨。 傅祈深看过说明书, 因为她不?知道所以重新念了一遍, 初梨的?心思全然不?在药膏上,漫不?经心应了句后,手递过去,“那给我涂吧。” 他没有动。 “怎么了?”她心头一颤, “给我啊。” “你看得?到吗?” 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初梨尽量平复小?脸的?红润, 细密的?眼睫无助地眨了两下, “别告诉我,你要帮我上药。” “嗯。”他没否认, “大小?姐可能做不?来这种事情。” “不?行, 我自己能行。” “是吗。” “给我。”初梨信誓旦旦,看他不?动, 直接把药膏抢在手里。 不?过是一种消肿的?药膏,她就当自己摔了一跤,哪里疼涂哪里,有什?么难的?,虽然在家里连头发都是阿姨帮忙洗的?,但不?代表她自己不?会?,矫情归矫情,她自个?儿不?照样在国外念了一圈书回来。 初梨随便翻了两眼说明书,最好用棉签涂抹,如果没有棉签的?话需要洗干净手,她又起来从他手里拿过一盒棉签,“好了,你可以走?了。” 一切她都可以自己完成?。 傅祈深没有动,大部分时候他出现在她眼前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衬衫西裤一丝不?苟,身形挺括,仿佛天生机器一般板正无趣,因此她觉得?他骗婚,因为床上床下两种人,极大的?反差感难免让人觉得?上当受骗。 “你怎么还不?走?。”初梨虎视眈眈,“你昨晚弄进去那么久,现在我上个?药你还不?放过?” “……大小?姐。”他眉目一凛,“你别把我说的?那样禽兽。” “那你是好人吗。”她不?以为意,“好人家,转过去,我要上药了。” “……” 用她的?话说查都查了那么久还在乎这点被看上药的?时间,不?过床下他没有话语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太阳打西边出他也得?跟着附和,这种事也顺从地背过身。 身后窸窸窣窣不?知道捣鼓了什?么。 上这种药,初梨显然是个?一窍不?通的?新手,这不?是创口贴那么简单贴一下就完事了,如果只涂抹在表面的?话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傅祈深听到三个?棉签扔在垃圾篓里的?声音。 她失败了三次,耐心越来越少,秀眉轻拧,什?么东西啊。 “大小?姐。”傅祈深淡淡提醒,“棉签蘸着药膏要伸到里面均匀才有药效。” “……还要弄均匀?” “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可以叫我。” 第五个?棉签扔掉后,初梨终于没了耐心,“那你帮个?忙?” 傅祈深转过身,早有预料,“好。” 他没有直接过去,去盥洗室一趟才过来帮忙,初梨看他没有去拿棉签,隐约猜到什?么,“你不?用棉签吗,不?会?是用手?” 他微热的?指腹沾了一些药膏,俊颜沉着冷静,“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给大小?姐上药而已。” 顿了顿,分开她的?脚,攥着一只足踝,垂眸扫了眼窄小?的?梨心,药膏分布很散,“大小?姐刚才都涂到外面了。” “……你快点别墨迹了。” “要多?快?” 他话音刚落,初梨就被上药的?力道惊觉了,双脚想收拢却被他攥死,漂亮精致的?小?脸呈现出哭相,“也不?用这么快,你这哪是帮忙上药……” “我不?知道大小?姐这么容易就。”傅祈深垂眸,轻哂,“看来就算是手你也很喜欢。” “……” 十分钟后,傅祈深抱她下楼吃饭。 华庭壹号的?厨子暂时被挖过来,给做的?粤式早餐,白玉鱼子蚬子汤,石斛螺头炖海参,还有三个?凉拌前菜配上甜点阿姨早起烤的?蓝莓千层。 初梨一改往常吃饭多?话的?习惯,厨子给他们介绍菜品时低头不?吭,把水果碎捣碎在酸奶碗里,没一会?儿精致的?白釉涂抹成?乱七八糟的?色彩,她用银勺小?口抿着,看起来幽怨而自闭,她真的?想不?到早上他帮她涂个?药的?功夫,自己就被弄高了。 最后他一手浸着汁液的?药膏,更有些许弄到了衣衫袖口,她满是不?可思议,傅祈深倒淡然如斯,安定了她之后去洗手更衣。 说不?上来是她太敏锐或者他故意而为之,初梨拿不?出证据证明,只得?悻悻脸红,一天的?开始从一个?不?太美好的?早晨开始。 两周过去,初梨不?曾接到家里人的?电话。 连一句慰问?都没有。 她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抛弃她。 连远在国外的?哥哥都不?曾和她有过交流,家族群渐渐冷清,单论生活的?话,初梨和之前在家里没有差别,蔷薇园设施正在完善,室内游泳池已经竣工,还有她的?衣帽间也在扩大。 初梨有选择困难症,强迫症,还有物品收集癖,她喜欢看着自己的?衣柜慢慢被填补各式各样漂亮的?小?裙子。 缺少家里人的?欢声笑语,她兴致缺乏一半,坐在Dazzling Li办公椅上,仰头翻看家族群里零零碎碎的?消息。 她不?在,他们基本?没什?么可聊的?,黎兰桐偶尔冒个?泡。 “难不?成?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初梨手里拿着一只马克笔,在一本?杂志上涂来涂去。 一般现在是她emo的?时刻,周助见怪不?惊,估计新送来的?资料大小?姐不?会?多?看两眼。 周助秉持着敬业精神,无视大小?姐emo的?幻想,“昨天蒂尔的?秘书和我们做过交流,希望预约到大小?姐宝贵的?时间。” “怎么,有什?么事吗?” “应该是谈合作。” “蒂尔?合作?”初梨眯眸,她对这个?品牌不?感冒,但看塑料姐妹圈子里,开始风靡起蒂尔的?饰品,本?以为Dazzling Li的?竞品,想不?到有合作的?打算。 周助细致讲解:“蒂尔表示他们那边在加拿大发现一处发展前进庞大十分可观的?露天钻石矿,想联合我们共同合作购入,共利共赢。” 别的?初梨听不?懂,周助笼统的?总结便是,询问?她是否有投资钻石矿的?打算。 “投资?我又没钱。”初梨摆手,“找我没用。” 周助也只是个?传话筒,“他们那边的?意思是想详谈。” “不?谈,没钱。”初梨笔尖抵着眉心,“哦,我还有一点零花钱,一亿零八百万。” 这可是实打实的?现金流,不?是不?动产和股票。 周助看她,“这些钱是大小?姐你自己赚的??” “那不?然呢,还能是偷的?吗。”她低哼,“有给钱的?老公也是赚钱的?本?事。”只要能赚钱,就不?分高低贵贱了,她没那么清高,钱攥在手心里最有安全感。 “那这些钱……”周助一顿,“大小?姐有什?么打算吗?” “你知道的?,他们不?给我钱是怕我乱花,我现在应该用实际行动向?他们证明,我不?会?乱花钱。”初梨振振有词。 她难得?这么懂事,周助都感到欣慰了。 初梨笔继续漫不?经心在杂志上写写画画,“我觉得?赚钱不?容易,咱们应该把钱花在刀刃上。” “那大小?姐是想做投资吗?” “nonono。”她很有自知之明,“投资风险太大,不?如买珠宝。” “……”周助,“您刚才不?是说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吗?” “这就是刀刃。”初梨指着杂志上某款即将上拍卖会?上的?菱形粉钻。 “……” 预算一个?亿,其中?一部分她是打算用来买珠宝的?,珠宝于她来说才是最稳妥最保值的?投资途径,且在兴趣范围内。 傅祈深不?给她送钻戒,她就自己买好了,她反正不?内耗自己,整天纠结老公爱不?爱她什?么的?,在她看来有钱花就行了。 那款粉钻将于一周后的?香港拍卖会?上进行,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爱凑热闹的?她。 但她不?会?抵达拍卖会?现场,像这些高级别的?拍卖会?场,鲜少能见到真正的?大佬现身,大部分都是由助理代替出席,她也不?例外,没有闲工夫特意跑一趟。 “老样子,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初梨笑眯眯看向?周助。 周助无法拒绝,早知道应该尽快给她招个?新助理算了,可惜能伺候大小?姐的?人少之又少。 初梨早就看上对那款粉钻也做过估价和调查,虽然不?说是十拿九稳,但她争取一下不?是不?可以。 然而到拍卖这天。 周助给她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小?姐,阿盖尔粉钻被人拍走?了。” “什?么情况?”初梨惊呼,“谁买走?的??你怎么出价的?,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 竞价的?时候应该和她打电话确认是否加价,结果倒好,一点消息没有就让粉钻落入别人的?口袋里。 “是以最高价购入。”周助解释,“已经远远超出您的?预算了。” “超出预算了啊……那没事了。” 初梨有点噎住,平生以来头一次在花钱上感到这样挫败,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想着要是超出预算的?话自己要不?要找哥哥帮个?忙,现在省略她斟酌开口的?机会?。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竟然一声不?吭,如此低调,直接竞了最高价。 她怎么没听说珠宝圈子有大佬介入竞价。 初梨幽怨一天。 傅祈深约她出去吃饭时,她的?腮帮子仍然鼓得?像只河豚。 他没有用司机,自己开车,瞥了眼副驾的?人,“今天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写脸上了吗?” 初梨撇嘴,脑袋歪在车窗上,嘀咕,“你体会?过穷的?滋味吗。” 傅祈深:“……怎么了?” “我上个?月就看上一款粉钻拍卖,让助理帮我去拍,结果倒好,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家伙给抢走?了。”她愈发沮丧,“还是以最高价买的?,我连竞价的?机会?都没有,可恶。” 傅祈深静默。 “别让我知道这个?缺德鬼是谁,不?然我就。”初梨深呼吸一口气,想起对方肯定家财万贯,是她惹不?起的?人,又咽下一口气,“我就偷偷摸摸骂他。”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骂。” “肯定要偷着点啊,不?然要是被幕后买家知道了,转头报复我怎么办,我可不?想给爸爸外公树敌。”初梨继续歪头,“虽然他们不?要我了,但我可是很孝顺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傅祈深一顿,“你偷摸着骂他,他也可能会?知道。” “不?可能。”她倏地坐起来,“他有顺风耳吗,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听到吧。” “不?是神仙。” 红灯停,傅祈深嗓音也停顿,间隙他长指带过一个?黑丝绒小?盒子,“是你老公。” 单指掰开了小?盒子,里面一枚菱形粉色裸钻,闪闪发光。 34.新婚 他动?作随常得像给她展览一束鲜花, 没有任何前提铺垫,过亿的小物件随意摆上来。毕竟送礼物要?投其所好,大小姐的惊喜阈值非常高, 太?平常的小东西入不了眼。 初梨惊讶地捂嘴, 只在平面上见过的钻石此时?此刻在眼前熠熠生辉, 反复打量一番, “不是……这个东西不是被人买走了吗,难道?说。” 买它的人就是傅祈深。 “嗯。”傅祈深淡淡回?应, “你刚才说的缺德鬼就是我。” “……”她迅速回?过神来,否认,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缺德鬼了。” “我听见了。” “你没有。” “……” 傅祈深:“那?你刚才说的什么?” 初梨装聋作哑, 一边接过小盒子一边笑嘻嘻, “我说的明明是亲亲老公, 你听错了。” 变脸速度如此之快, 哪会好意思和她多计较什么。 何况难得从她嘴里蹦跶出亲亲老公几个字眼,傅祈深唇际弧度抿着,“是吗。” “是啊是啊。” 初梨点头如小鸡啄米,如获珍宝捣鼓小盒子里面的钻石, Fancy Vivid色泽,FL净度, 切割技术也?是顶级之最, 且是一颗没有经过任何装饰雕刻的裸钻,她是它的第一也?是唯一使用的主人。 她不敢想?这枚钻石佩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样?子, 得用什么样?漂亮的裙子来搭配, 可惜做成戒指的话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无法直接佩戴在手里。 她拿起粉钻放在无名?指上比划, “话说怎么这么巧合,你居然也?去拍卖会买钻石。” 相?中的还是她想?要?的同款。 “这颗钻石是和婚戒配套的。”傅祈深说,“我本来想?做成饰品之后再一起送给你。” 可她不仅心急,小嘴也?急匆匆地骂起背后的缺德鬼来,她不知?道?和她竞价的人是他,心爱之物被抢,自然想?要?吐槽一番。 “婚戒也?是这种的吗?”初梨更心花怒放,“做好了吗,在哪。” “今天应该送去蔷薇园了。” 那?不就意味着她今天就能戴上戒指吗。 车停下,初梨小心翼翼将?粉钻收好,喜形于色,“看不出来啊,你还蛮会送惊喜的。” 傅祈深:“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 “喜欢戒指还是……”他停顿。 “都喜欢,你也?喜欢。”她毫不吝啬夸赞和表白,倾身过去,送了个飞吻,“谢谢亲亲老公。” “……”他本来问的是喜欢戒指或者裸钻。 吃完饭后,初梨想?要?早点回?家,傅祈深没有随她一道?回?去,她知?道?结婚后他忙得很,应该是新官上任的缘故,也?可能是处理和初家的合作,总之忙得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人。 白天一大早六七点他就走?了,和她生物钟严重不符合。 回?到蔷薇园,初梨迫不及待拆了包裹,即便有了粉钻,对?戒指的期待性依然拉得很高,她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越多越好,来者不拒。 如傅祈深所说,果真是一枚粉钻钻戒。 还是对?戒。 女款是水滴切割工艺,男款就马虎多了,用的是细小的碎钻,更像是女戒的陪衬。 初梨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拍了张照片发给傅祈深。 他没有秒回?,许久才回?了句:【不等我回?去帮你戴吗?】 初梨:【老夫老妻不用讲究这么多。】 【……】 这才结婚多久。 明明没多久,可结婚之后带来的平静和安和确实让时?间变得很快。 傅祈深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隔一会儿响一下。 初梨正在那?头给手拍照。 就算只拍手也?得讲究无死角和各种滤镜。 她同时?给他发来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让他玩什么找茬游戏。 初梨:【哪个滤镜显白?】 傅祈深盯着一会儿。 原相?机的就很显白了,她的手常年在保养,这辈子没进过厨房也?没做过重活,干净白皙得不染意思尘埃。 傅祈深还没回?答,她又发来两张,【这两张是不是更好看一点?】 无非就是不同角度的晒戒指,区别很小。 傅祈深:【都好看。】 初梨:【太?敷衍了吧。】 傅祈深:【这是事实,我总不能说谎。】 她心满意足,要?的就是他说都好看。 自己挑选一张,发了条朋友圈,顺便在INS也?晒了一圈。 朋友圈收集一大波塑料姐妹的点赞,其中还有苏沅落的。 她紧跟其后也?发了条动?态,一样?的没有配文字,只有一张图片,晒了一张向日葵花照片。 苏沅落的朋友圈大多数是打高尔夫,品茶弹琴等高雅兴致,这样?的图片显得格格不入,莫名?其妙。 初梨没心思花她身上,楼上室内泳池完善,刚好试一下她新买的泳衣。 泳衣也?是裙装,不过比较短,尤其是上衣,小的快兜不住她。 池子不大不小,不到一百平,半露天似的,单向玻璃隔绝,游泳消耗体力,适合饭后消食和减肥。 初梨游了两圈,趴在岸边对?镜欣赏自己的身材,她的比例从小到大都是极好的,只是个头稍微矮了些,要?是再高一丢丢就好了,不跳舞之后,个子也?跟着减缓了,在傅祈深面前跟只小动?物一样?,一点气势没有。 怪就怪他长得太?高了,人长得高就算了,清瘦而精壮,而且并不像旁人说的那?样?个子高的话有些东西就小,她之前瞄过,那?何止是不小。 开门声打断初梨的胡思乱想?。 初梨关照过管家阿姨不用进来,那?这时?候过来的只有这个家的男主人了。 初梨没回?头,从镜中看着熟悉的面孔,“你现在才回?来啊。” 傅祈深尾音微扬,“大小姐在等我吗?” “没有啊,我随便问问而已。”她才没有刻意等他。 本来打算出池子的,看他径直走?来,位置矮了一整个人身高的初梨感受到一阵压迫感,抬起脑袋,“干嘛?” 傅祈深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稍稍蹲下来时?,肩线的轮廓感愈显鲜明,衣袖褶出细微的痕迹,他随意抬手撩起她的碎发,“没什么,看一下你的戒指。”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的哪是戒指,分明是白盈盈的36D,狗男人转移话题有一手的。 她捂着沟渠,把手和戒指递过去,眨眼:“那?,戒指好看不。” 只给他看戒指,别的不行。 傅祈深:“嗯,很白。” 初梨:“……”可恶,明明是粉戒指,他到底是说哪里白。 她干脆背过身去,不给他看太?多。 削瘦的肩线和蝴蝶骨依然很养眼,怎么看他都是不亏的。 “大小姐。”傅祈深问,“明天有空陪我回?一趟北城吗?” “去北城?”她又转过来,“去你家吗?” “嗯,爷爷奶奶还没有看过你。” 两个老人家一个事务繁忙一个身体欠佳不宜奔波,上次提亲时?都没有露面,初梨很久没有看到傅家二老了。 “明天倒是有空,但是太?突然了。”她撇嘴,“我什么礼品都没准备。”新媳妇好歹应该备一些给二老的见面礼吧。 “见面礼我都替你备下。”他一顿,“何况大小姐已经送他们一个漂亮的孙媳妇了,这就够了。” “……” 她唇角上扬,心花怒放,一点不谦虚,“也?是。” 他指尖撩了撩池中的水,“不早了,大小姐什么时?候上来?” “再游一圈吧。” “看来大小姐很喜欢游泳。” “还行吧。”初梨仰头,刚刚被夸过,得意忘形,“别看我每天游手好闲,我以前可是拿过不少技能奖的,美术音乐什么的都有涉足,也?拿过市里的游泳奖杯。” “那?我老婆很厉害。” “那?当然了。”她更得意,“怎么,你不会游泳吗?” 他薄唇抿了抿,“还行,应该没有你厉害。” “那?下水的话是不是要?套给游泳圈?”她脑子里浮现出他浮着游泳圈的情景,莫名?喜感。 他懒洋洋吐出几个字:“不至于。” “那?你下水看看?” “现在?”傅祈深没有动?,“下次吧。”他什么都没准备,回?来的又这样?晚。 “来嘛来嘛。”初梨等着戳穿他的谎言,刚好旁边有游泳圈,她巴不得看他用上。 她抬手抓他的胳膊,平常的话自然是没他劲大的,傅祈深半推半就,倒还真的被她带下水了,衬衫西裤没有褪下去,一瞬间全浸在池子里。 会不会游泳,一眼便能看出来,初梨都往游泳圈方?向扑腾了,结果发现傅祈深人栽入水中没一会儿,便浮了起来,白色衬衫紧贴着精壮的胸膛,勾勒出条状清晰的肌肉曲线。 斯文的俊脸此时?此刻低落着洁净的水滴,“大小姐。” 初梨手里拿着一个游泳圈,“咦,你会游泳啊……” “浅水区,你想?淹死我也?很难。” “……” 那?就没意思了。 初梨把游泳圈套在自己头上,随意地扑腾了下,“那?你到底会不会游泳。” “你觉得呢。” “你不会。” 傅祈深:“那?要?打赌吗?” “赌什么?”初梨心虚,“……算了,不赌了。”每次都是她输,她怂了。 她抓住岸边的扶手,想?上去时?,池中多了只手按住她的腰际,将?人轻轻拉了回?来。 身后是他低沉嗓音:“大小姐把我拉下水就想?跑吗?” “……我就是想?试探下你嘛,没有恶意的。” “我有。” “……” 初梨的心咯噔了下,人在游泳圈里,不方?便行动?,更别说逃离,他也?没有把她转过来,她的白皙蝴蝶骨贴着沉实的胸膛,冰冷的池温抵不过肌肤的温热。 “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初梨有点慌,“不是,我刚才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游泳……” 那?可就讽刺人了,他留美的时?候飙车冲浪滑雪登山什么没做过,游泳不过是最不值得提的一环。 她拿她那?市区青年游泳奖项和专业人士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会。”傅祈深终于给出一个回?答,“而且,我想?在你这里游泳。” “哪儿?” 他点了个位置,“进去游,可以吗?” 游过各式各样?的海洋和湖川,都不及她这里的水清澈甘甜。 神情专注而认真,漆黑的碎发看上去略显凌乱,眉眼看似温和实则进攻性极强,正在一步步证实初梨的预感。 精心挑选的小上衣从中间拉了个槽。 像是游泳之前补充能量的一餐,他唇齿浅尝了下,淡淡问:“大小姐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你邀请我进来游泳的吗?” 说过,但不是这样?说的。 她怎么可能邀请他进去游泳,她说的是外?面的池子不是她里面的。 初梨抓着扶梯,小表情快要?哭了,“我没有。” 35.新婚 蔷薇园的宅子各有各的特色。 从英伦皇室, 乔治市,里维埃拉式,佛罗伦萨式等建筑风格不等, 里头的具体布局大?差不差。 不论端庄优雅或者浪漫古典, 都有着花园泳池星空楼顶观望台, 而?这些设计基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出自蔷薇园。 初梨刚到这边泳池时?还纳闷一些板块有类似温泉的鹅卵石设计。 这其实并不方?便打扫, 集中在上岸区和浅水区她还以为是为了更方?便上来。 现在想来这里的布局别?有一番用?途。 当她被他抱到岸边的槽口靠着,和他正面前相对时?, 验证了这个猜测,这块区域似乎专门是为了……泳池娱乐。 鹅卵石方?便站立, 槽口方?便靠坐,浅水区只有一米多点, 他掰过那双足腕如同藤蔓似的攀上劲瘦的腰际, 从情从景恰到好处。 想起之前自己每次都撑得慌, 再在这冰凉的池中, 不安和不适应集聚心头,初梨小声?争讨,“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你还这样, 你就?是故意欺负我的。” 她拉他下来可?真的没别?的意思。 “我怎么舍得欺负大?小姐。”傅祈深衬衫西裤早不似白日那般纯净,早已弃之于?岸边, 日光灯下, 冷白色肌肤衬托出清冷禁欲感,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也不起情绪, 清心寡淡, 越是这样的陪衬,池中的巨蟒越显得格格不入, 夏日池水冰凉,寻觅合适的巢穴,一点点汲取温暖。 他眼神是清澈的,且深邃的墨黑,最容易收敛情绪,哪怕被说中了为非作歹,也了然散漫地回应她的话:“不是大?小姐先拉人下来,又想笑我不会游泳在先吗。” 有人作恶在先,怎么反倒是他欺负了。 “我,我就?开个玩笑嘛,怕你淹死,我都给你拿泳圈了。”她嘀咕,“而?且浅水区的水也淹不死人。”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没有。”她似乎意识到错了,“那是我做错了,我要向你道歉吗?” 他没有说话。 “我向你道歉的话,你能出去吗?”她低咛,可?怜兮兮的,“塞的有点多了。”说完煞有介事比划了下,很有诚意地商量。 “不能。” “……” 所以还是他在欺负人。 虽然她刚才确实有点过分了,想要吹嘘显摆自己。 如果?人能长?尾巴的话那她刚才能嘚瑟成螺旋桨飞上天了。 初梨当然有她嘚瑟的道理,平时?脑子似乎不太灵光总受人琢磨,但?她自小到大?不论念书或者技能爱好在同龄人遥遥领先,她有时?候在一些事情上的愚钝不过是家里人对她过于?保护。 因此她无需考虑那么多。 她不需要像丽丽那样设计怎样一个大?盘去勾傅子越,不需要装可?怜白莲花去争取社会资源,遭到傅子越背叛她最在意的是他给她带来名声?的影响。 为什么傅子越不喜欢她,她能坚持那么多年依然和他订婚,一是因为小时?候知根知底的情分,两家联姻结合怎么样她都不亏,二是,她其实不是很需要他的爱,身边的人给予她的爱太多,追求者排队能排到法国去,她自然不会太把男人的爱当回事。 之前傅子越和她对峙时?她曾说过傅祈深一定会喜欢上她的,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心底多少是没底的,除了做傅祈深好像没有表达过爱她的一面,当然喜欢上她的话,分开理解的话也不是不行。 她绝不想承认自己在他面前嘚瑟自己会游泳是孔雀开屏的表现。 只有公孔雀才会开屏,而?母的不需要,只需要看公的互相掐架收获最身强力壮的就?行了。 绝对不是。 初梨这样想着,还是有一点点心虚,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她未免太掉格了,她为什么想要傅祈深高看她爱慕她,还不是因为她先抱有好感的。 念头一出,初梨眼睛一闭,抱着前方?的男人,低头咔嗤咬上他的肩膀。 傅祈深:“……” 他以为她坐那边不太舒服,岸边的砖块太冷了,他抱她下来,像刚才那样让她抓着扶梯,一通捣鼓之后初梨懵懵然,声?音细弱如蚊,“你干嘛……” 背对着好奇怪。 “我不就?咬你一下。”她哭卿卿,“你就?让我背对着你,你真是拔掉无情!不对你还没拔呢你就?无情。” 不想看她的脸但?还要进来双标真是被他玩六了。 她说不上来自己刚才干嘛跟狗一样,可?能是可?爱侵略症犯了? 傅祈深淡淡回答:“我以为你坐岸边不舒服。” “没有啊挺好的。”说完后,她意识到什么,“啊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我知道。”他脸上和下面情绪好似分成了两个人,一冷一热,“大?小姐似乎更喜欢正面。” “没有。”初梨正想反驳,转念发现差点又上这狗男人的当。 套她的话简直比吃饭还要简单,她怎么回答都不行。 她攀在扶梯口,两只脚和半身没了池水,柔光砖反照的灯光异常惹眼,仿佛在光天化?日下的室外泳池,她轻声?呢喃:“哪个天才设计出来的泳池结构?” 凹面设计都是根据办公椅的舒适度做的。 “蔷薇园的老板。”傅祈深说,“这种设计应该是他们夫妻的情趣。” “是老板设计?”初梨努力回想着,上次想起来那老板是谁来着,这会儿又忘记了,眼看着模糊的五官快要浮现,她人忽然被拉下池子,和傅祈深没有分开,且是被他带着跌入下方?的鹅卵石。 她没拿稳扶梯,失去重力被捅的那一下,差点哭出声?来,忍不住抬手挠他,“你怎么突然拉我下去。” 她想起来,可?在池子里使不上劲,再加上傅祈深从背后箍住她的手,她几乎是坐了上去。 “宝宝吃了多少?”傅祈深指尖量了下,“三分之二了,比之前进步很多。” “你……” “看来只有你在上才有三分之二。”他没有扶她起来,“慢慢适应,也许以后全?部都吃掉。” 较之从前,三分之二对她来说并不适应,努力适应可?表情更多的是抗拒,语气更埋怨,“都怪你,我刚才差点就?想起来蔷薇园的老板是谁了,又给你搞忘了。” “这时?候你想其他男人。”他声?音很低很沉,尾音倒是上扬,“我已经很怜香惜玉了。” “你怜香惜玉个锤子,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宝宝低头,给你看看。” “……不是。”初梨又在池子里扑腾两下,好不容易抓住扶梯,人是过去了,他也跟着来了,还是保持了三分之二的进度条,比做数学题还要精准似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姓贺对吧,叫贺什么东西,你提醒我一下。” “提醒你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淡淡道。 “为什么?” “别?好奇太多。” “他老婆是谁。”初梨随口一问,不是她记性不好,是她这几年一直留学在外,对申城上流圈子里追求自己的富二代都鲜少有印象的,何况是没追过自己的。 哪怕贺家是申城首富,但?因为和她不是一个圈子的,他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大?家平时?只会叫贺公子,她也就?记不住全?名,更不知道对方?已婚。 “褚什么。”傅祈深一顿,“你应该认识。” “褚?”这个姓比较稀有,初梨想了想,“褚浅?” “嗯。” 那不就?是塑料姐妹群里的一员吗,就?是苏沅落的表妹,她居然是贺公子的老婆吗,她什么时?候结的婚?初梨一整个震惊住。 印象里这人非常低调,可?能是因为平时?的风头都被苏沅落抢走了,褚浅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背景板。 一想到这人和自己一样在泳池这样玩……初梨莫名的有了共情,但?不到几秒她更可?怜自己快断了的小腰,傅祈深每次都能单手把握,另一只手和之前一样护食,以完全?碾压的方?式欺压。 她看不到,隐约感觉三分之二出去了,宽松很多,灵魂拷问:“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在泳池?” “没有。”傅祈深垂眸,依然拥着人,“我哪里都行。” “……”她怎么能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这不就?相当于?问一只狗喜欢在哪里吃肉呢,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大?小姐刚才说。”正餐之后他对眼前两颗圆梨依然情有独钟,饭后点心似的浅尝,嗓音和温热的气息萦绕,“浅水区淹不死人?” “说,说过。”她想后退,总觉得没好话。 “但?是我怎么感觉。”傅祈深垂眸时?,依然是冷淡的贵公子模样,字句有条不紊,“大?小姐快要把我淹死了。” “……” 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是怎样说出这样混账流氓的话的,唇际的光泽是刚才吃过饭后点心的,整个人仿佛是一个极冷和极欲的复杂体,在这敞亮的池中,昔日的收敛荡然无存。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初梨摸滚带爬上岸,淅淅沥沥的脚丫子踹了下他胸口,“吃饱了撑的话你就?去健身室打发时?间。” “没吃饱。” “……”她拿了条浴巾裹严实,盈盈双眸一瞬不瞬朝他看着,“你都不为我考虑的,我在池子里呆了多久,都要泡发了。” “不是已经上来了吗。”他自己仍然在池子里,任由她不轻不重踹了几脚,单手轻轻攥住足踝,“体贴你所以没有在里面游太久,也没有全?部游进去。” “反正我觉得你就?是……”她不乐意撇嘴。 “就?是什么。” “不把我当回事,你就?只顾着自己。” “没有,我已经。”傅祈深没有继续说下去,一顿,“那在大?小姐心中,怎么样才算当回事。” 她说不上来,“那你觉得我重要吗。” “你是我老婆,自然重要。” “那要是没有这重身份呢,我算什么?” 他静默了会,低头,指腹带过她皙白的足背,轻缓得如待一件名贵的瓷器,“在大?小姐心里,除了家里人,最喜欢的是什么。” “除了家里人的话。”她思忖,那就?不好说了,她喜欢的东西多了去的,“那就?最喜欢珠宝咯。” “那我要是像大?小姐喜欢珠宝一样喜欢你是不是就?可?以了。” “那我在你心里就?是珠宝的地位?” “没有,珠宝有很多,大?小姐独一无二。” 初梨心满意足。 不得不说,他在哄她这方?面其实是有一手的,笨拙,不熟练但?每次都能落到她心坎上。 “行吧,那我暂时?不和你计较非要拉着我在泳池玩的事情。”她这样说着,又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戴了吗?” 傅祈深看她。 “别?告诉我,你没有戴?” 她顿觉不妙,这里他们都没来过,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过来,自他进来后就?没见他出去拿小盒子,不会什么措施都没有吧,那她岂不是吃那损伤极大?的药吗。 回头一想,不对啊,她吃那药做什么,就?算有了也没关系。 她得有个小继承人继承自己的美?貌和财富的,而?且现在趁着年轻,早点要一个的话早点帮她分担家产。 家里没催,但?那极其容易疼爱小辈的外公小老头肯定早就?想要抱个小小小孙了,只要她有继承人,封锁的部分继承权就?能拿到自己手里。 因此并不是很需要避,初梨表情渐渐放松,“这回就?算了吧,下次你注意点。” 傅祈深解释的话停顿,眉目一拧,“下次注意?” “是啊,这次你不是没带吗?” “戴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出去拿过?” 他淡淡陈述,“家里重新翻修过,各个地方?都有备上。” “除了卧室……还有哪里备上?” “都有,客厅,浴室,天台。”他一顿,“书房也有,下次要不要试试。” 36.新婚 他随意得像在问她, 要不要去吃个饭那样简单。 家里最近在装修这事她知道,具体细节没过问,哪能想到细枝末节到这种地步, 哪哪都?给?备上这些?主卧的空间?比较大, 到处放几个她能理解, 书房是什么鬼。 “你……”初梨噎了会, “你为什么能考虑得那么远,不会早就打算各个地方来一次吧?” 多少是有点病态了。 “没人说那个只能放在卧室。”傅祈深踩着台阶上来, 池中的?水刷刷往下?落,这里没有准备他的?浴巾, 拿她刚才?用过的?随意系在腰际,“多备点不是方便?吗。” 这哪是方不方便?的?事情, 她什么时候表达过要在他说的?那些地方玩一遍了。 “不方便?。”她哼唧, “我才?不想和你在别的?地方, 太别扭了……哎你干嘛……” 说话的?功夫, 人已经被傅祈深俯身抱了起来,他拎她跟小狗似的?,单条臂膀就能托起整个人,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探了自?己刚才?畅游的?地方, 眉宇间?见?怪不惊,情绪不明, “大小姐不是第一天口是心非。” “……”她捶了他一路。 就知道拆她台, 这样的?老公有什么用,让她一下?怎么了。 决定五分?钟不理他。 回到主卧, 初梨处理一天下?来的?消息, 她结婚的?事情在申城圈子里传开了,不少人送来祝福, 虚情假意的?也好,真情实感的?也有,大家一遍遍的?祝福,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已婚妇女了,还是英年早婚。 其中不少夸赞她的?。 她越来越飘,大家说的?不错,娶到她这样漂亮的?老婆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傅祈深似乎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只知道睡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傅祈深刚从盥洗室出来,不同于泳池中那般沉沦,挺拔颀长的?身影卓越清爽,和她一样白色的?薄睡袍,明明是同款,但他的?比她更大一号,对比起来她窝在床上很?小的?一只。 人小,脾气?不小,傅祈深喊了她一声后,她没理。 再过一会儿,他又低声唤了句:“大小姐。” “别急,我刚刚打算五分?钟不理你。”初梨算着时间?,“还有二十六秒我再和你说话。” “……” 怪严谨的?。 还有一个没理他的?原因是她在看家族群里的?消息,一会儿工夫就99+了,聊的?似乎是哥哥初野回国的?事情,她没冒泡,不用想,哥哥回来肯定是为了参加她的?婚礼。 如此想来,大家还是很?在乎她的?。 具体的?消息她没看,小姨太能刷屏了,一会儿一个表情包的?,三十多岁的?人,比十几岁的?小孩表情包还要多,难怪外公说她长不大。 “大小姐。”傅祈深淡声提醒,“时候不早了。” 这时候离她正?常睡觉时间?差半个小时,听他这么说,初梨不得不怀疑这人别有用途,默默然瞥了一眼, “你不会还想做吧。” 看他不说话,她立刻丢了手机,比听了童话故事的?小孩还要怪,脑袋往绒被里一埋,“你说得对,很?晚了,该休息了。” 他单条胳膊半撑起,将?绒被掖到另一侧,“我说时候不早了,但我没说休息。” “……”她干脆背过身,“那你就别休息呗,反正?我困了。” “真的?困了吗?” “嗯。” “那关灯了,晚安。” “……” 初梨闭上的?眼睛又睁开,这才?什么时候,她的?群消息没看完,微博的?瓜没吃,论坛的?八卦也没看,还有各个品牌的?夏季新款通通没有了解。 但灯已经被关了,连壁灯只留了微弱的?一盏,身侧的?人也躺下?去?。 她默默转过来,“其实也不是很?困……” 能不能把灯开着让她再玩一会儿。 但她所表达的?意思和在他听来的?完全是两码事,话音刚落,小小的?身子便?被他捞到底下?,昏暗中,清朗面容微微垂落,好整以暇看她,“那大小姐想干嘛。” 她有点慌,“你是不是误解我意思了?” “没有。”他淡淡陈述,“我知道你想再看一会儿手机。” “……你知道你还压我。” “虽然很?想顺从大小姐的?意思,不过它似乎不太乐意。” “谁?它是谁?” 他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大小姐用过之后就翻脸不认了吗。” “……傅祈深!!!”她一张白皙脸蛋愣是红透得像个成熟的?番茄,“你能不能别这么混蛋,你……就不能做个正?人君子吗?” 她有点语无伦次。 什么叫做她翻脸不认了。 他那样说,她能知道它是谁吗。 再说了,不认又怎样,她不乐意的?话,小老弟就憋着吧。 “不能。”傅祈深跪在她跟前,薄浴袍微敞,宽肩劲腰一览无遗,平静淡漠的?一张俊颜,语气?那般认真,“大小姐今天好漂亮。” “混蛋,你别想糊弄我。” “骂人的?样子也很?漂亮。” “……” 她突然就,没有抵抗力了,看着自?己的?足踝横在两侧宽肩上,傅祈深这个人在很?多事方面始终秉持着严谨认真的?态度,因此哪怕是知道他不怀好意,对她依然受用。 “漂亮的?大小姐,可以帮我个忙吗?”他抓住她细藕似的?一节手腕。 “什么忙?” “刚才?你是不是说这次算了,下?次注意。” 初梨想起来自?己刚才?在池边是说过这么一句,本以为没有措施,她就抱着随意的?态度,哪想被他当成把柄,吞吞吐吐一会儿,“我有说过吗。” “我不抽烟也没喝酒。”他如谦卑的?虔诚,俯于她足前,“所以大小姐,可以帮我摘掉吗。” “摘什么?” “套。” 初梨小脸一呆。 两分?钟前傅祈深似乎没考虑到这一层,因此是戴上了,可看她动情的?模样又实在很?想很?想,没有阻挡完全融合,但他并不是半途摘T的?人,所以询问她的?意见?。 语气?谦卑且温和,压迫力却极强,并且已经抓住她的?手,让她来摘。 主动权给?她了,初梨不想就这样退步,颤颤巍巍商量:“我可以帮你摘,但你别塞这么多,我撑。” “那摘完之后可以扶我进去?吗?” “?你别得寸进尺。” “大小姐。” “叫大姐也没用。” 傅祈深不喜不怒地嗯了声,虽然她没答应,不过她的?力道不及,他垂眸,拿她的?手,也算半扶半推了。 翌日下?午是回北城见?家长的?时间?。 上午就要着手准备,因为比较突然,见?面礼什么的?都?是傅祈深提前备好的?,她不需要操心,真就如他所说,带个漂亮的?孙媳妇过去?就行,她只需要美?美?美?。 于是上午傅祈深从健身,吃饭以及看财经报纸的?时间?,初梨都?在挑选见?长辈的?衣服。 “穿什么好呢?” 她每次都?要陷入选择困难症。 “都?很?好。”傅祈深看到一地的?衣服,“和你平常一样就好。” 初梨不是很?想理他,又因为他嘴甜不想将?人赶走?,撇嘴,“可我平常穿的?太花里胡哨了。” “还好。” “我知道有些衣服并不适合日常穿。”但她就是很?喜欢。 非常喜欢。 很?多人在面对自?己比较缺失或者极其渴望的?某样东西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这般痴狂,而?她显然并不缺,衣食无忧,养尊处优,漂亮的?衣服应有尽有。 初梨手里拿着一件天鹅白的?蓬松短裙,“还有这些甚至没有穿出去?一次,但我衣柜里堆满了很?多,除了有这方面的?收集癖,我还怕我哪天腿断了,再也穿不上了。” 回头看了眼情绪不明的?男人,“我是不是没和你讲过,我除了会游泳之外,跳舞还特别好,可惜一次摔倒后就不能跳了。” 其他事情可能有吹嘘的?成分?,但舞蹈这方面她是真材实料的?,十五岁就是芭蕾舞团的?首席,出国参演过各式各样的?活动。 所有的?荣誉仅仅保留在十五岁,出道既巅峰,一次摔倒意外她无法再跳舞了。 对于运动员和舞蹈家来说,身体的?损伤是家常便?饭,因此而?退役的?人更数不胜数,年纪轻轻的?她遭受到过那次打击之后,也萎靡不振过,但舞蹈不过是她大小姐一生中,一个漂亮的?风景,她还要很?多感兴趣的?事情要做,所以没有伤心太久。 可到底是留下?一片阴影,尽管腿能正?常走?路,偶尔梦醒时分?,摔倒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她日常生活中的?漂亮裙子,不过是弥补,她在舞台上丢失的?遗憾,和再也无法捡起来的?荣誉和目光。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初梨抬手,在傅祈深眼前晃了晃,“我没骗你,我以前真的?……” “我知道。”他轻轻攥住她的?手,意识到失言,顿了顿,“我之前听子越说过。” “他怎么说的?。” “大小姐的?裙子,就算不在舞台上,也很?漂亮。” “他才?不会这么说。”初梨哼唧,“他只会觉得我不小心,做事马虎……” 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太马虎了,那天怎么就摔倒了,如果再仔细一些,是不是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人不该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惋惜归惋惜,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会总想着假设。 “我觉得明明是舞蹈教室的?问题,谁让他们那天地板有条缝。”从来不内耗的?她适当地甩锅给?别人,“好在现在翻修过了,应该坑不到其他人。” 傅祈深:“所以大小姐后来去?过吗?” 她说的?挺洒脱的?,每句细细斟酌也是充满遗憾的?。 “去?过一次。”初梨低头系着蝴蝶结,“毕竟是我练了很?久的?地方。” 顿了顿,下?巴一抬,“我以前就很?受欢迎,不管男生女生都?想要做我的?舞伴,还有每次演出之后我收到的?花都?能开一个花店了。” 傅祈深:“是吗。” “我记得还有一个暗恋我的?男生,每次都?是匿名?送花,送的?还都?是向日葵。”她说,“我搜了下?,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他得暗恋我好多年了。” “……那大小姐很?受欢迎。” “以前的?男生可真的?是腼腆又羞涩,不敢表白羞于启齿,不像现在一些老男人。”初梨轻咳了下?,意有所指,“每天都?跟头喂不饱的?饿狼一样。” “大小姐想骂我的?话不必指桑骂槐。” “我没有,我随便?说说。”她说,“我就是想起之前的?事有点感慨,你呢,有没有类似的?事情,有人暗恋过你,或者你有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她只听说过他身边没有能靠近他的?女人,但学生时代的?事情就不多了解了,也许年轻一些的?时候,有着和外界传闻不一样的?青春事迹? 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凹陷了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他是不是真的?要说出个什么来。 “没有。”傅祈深只说。 “什么都?没有。” “嗯。” 好无聊。 但又松了口气?,初梨把腰带递过去?,“帮我扣一下?后面的?蝴蝶结,大蝴蝶结你会扣吗?要不还是叫阿姨……” 她犹豫的?时候,傅祈深已经抬手三两下?帮她系好了。 从镜子看,随意中透露着优雅,流苏自?然垂落,系得还挺好看的?。 “你系蝴蝶结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初梨问。 “看久了自?然就会了。”傅祈深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个小技能而?已,从吹头发到蝴蝶结,越发的?熟练。 “那你每天系领带,我看了那么久怎么学不会。”她踮起脚尖,拉了下?他胸口的?领带,“要不你教教我。” “学会了,你是打算每天帮我系领带?” 她盈盈双眸微眨,“我更喜欢男人给?我系蝴蝶结。”而?不是她给?他系领带。 傅祈深:“毕竟大小姐每天起不了那么早。” “……” 瞧不起谁呢。 初梨抬起两只爪子,在他胸前的?领带捣鼓一番,“感觉也挺简单的?。” 先这样那样,打个结,看起来并不是很?难,和蝴蝶结的?系法有所区别,归根究底无非就是打个结。 她温热的?指腹似有似无地蹭过他的?喉骨和锁骨的?分?线,小脸写着天真和好奇。 傅祈深感觉到领口一松,及时抓住眼前那只胡作非为的?白嫩爪子,喉骨滚了滚,“大小姐,解领带的?时间?是在晚上。” “而?不是现在。” 初梨眨眼:“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重新系上。” “我知道,但我待会还要去?公司开会,而?且你的?手。”他垂眸,“在乱动。” 似是感知到微沉的?呼吸落下?,初梨嘀咕,“帮你弄个领带你就这样。” 顿了顿,她眼角眯起狡黠的?笑,“那要是这样呢。” 说罢,踮起脚尖,在他喉咙的?位置轻轻亲了下?。 羽毛似的?柔软的?吻落下?,比刚才?的?爪子更容易激起他清晨的?情绪,傅祈深眸色一沉,还没反应,那丫头直接拍拍屁股走?到门口了,得意洋洋一笑,比了个耀武扬威的?手势。 傅祈深立在原地,喉骨间?的?红唇印清晰可见?,她吻得很?匆忙,留下?的?形状像是一颗跳动的?红色心脏。 37.新婚 下午, 前往北城的专机准时起飞。 昨晚没睡好觉,上飞机后初梨脑袋一歪准备休息。 傅祈深就坐一侧,她补眠的时间, 他用来处理公务, 偶尔朝她的位置看一下。 不知是专机没有家里的床铺舒服还是怎么, 她眯了?十来分钟后没什么困意, 跑去?他那边凑热闹。 傅祈深合上电脑:“还有一阵子?才能到,大小姐可?以先休息, 到了?后我会叫你的。” 他动作?很自然,还是被她察觉到一丝丝异常, 怎么跟防贼似的防着她看电脑,就算摆在她眼前她也?看不懂。 无?非就是商业机密呗。 “我好久没见到傅奶奶了?。”初梨伸了?个懒腰, “上次见面还在上学。” “现在以别的身份见面, 你紧张吗?” “为什么紧张?”她不以为意。 “第一次见家长, 我以为你会紧张。” 这倒是。 初梨沉思了?会, 她真没往这方面考虑,傅家的爷爷奶奶在她看来和自己家这边的没区别,太熟络了?自然没有紧张感。 因此对傅祈深的问题感到意外,她不由得反问:“那你来华庭壹号提亲, 你很紧张吗。” “有点。” “你居然也?会紧张。” 她以为他和外公那样熟络,相处起来应该很融洽。 “对未知的事情。”傅祈深言简意赅, “紧张不是很正常吗?”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但世界上未知的事情那么多?,哪会样样紧张, 似乎只有自己在乎的事情, 才会紧张。 初梨难得清醒一次,晃了?晃他的胳膊, 杏眸闪动,“你紧张不会是害怕娶不到我吧?” 机舱内的光线暖洋洋的,他垂眸,锋利的下颚线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清清浅浅应了?句:“嗯。” “真的?” “嗯。” 初梨狐疑他在哄她,又找不到依据,就当是真的了?,毕竟他就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才对。 傅宅分了?好些个园区。 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正是晚餐的时候,傅家人口庞大,各直系的平辈小辈数不过来,初梨本以为今天?至少要见到几十个人,却不想?只有傅老先生和老太太。 她想?起来,傅家先前经历过一场内斗,倘若说原先各家表面和谐私底下勾心斗角,那场内斗之后,从内到外都无?法维系着安宁,上次傅祈深带那么多?人来华庭壹号提亲,怕已经是最大的号召力了?。 许久不见,傅老太依旧如原先那般华贵雍容,和她并排而站的老爷子?也?有着同样的优雅,这些年过去?,二老不见过多?的衰老痕迹,对外声称五十岁,七十岁,都是有人信的。 加长林肯带他们走了?一段路程,到院前,管家佣人,以及二老皆在等?候。 傅祈深给初梨开了?车门,牵手一道?下来时,傅老太笑容欣慰:“总算是见着孙媳妇了?。” 老头子?并未言语,凛冽的眼神看了?眼傅祈深,小辈回应的目光却很淡然,老人家便又看向初梨,她的注意力全然在奶奶身上,不像旁人那般拘谨,松开傅祈深后,跑过去?搀扶着傅老太,“奶奶,好久不见,我刚开始都没认出您来,怎么比我之前见的年轻这么多?。” “有吗。”傅老太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样,都老了?。” “没有啦,奶奶出门在外,指不定多?少人都是叫的阿姨呢。” “哎呀,还真是。”三两句,傅老太心花怒放,单纯夸年轻未免太浮夸,但初梨说的都是事实?,她出门在外,没有听人叫过奶奶,只有家里的小辈才这样叫。 对待奶奶这般亲密,初梨对傅老爷就拘谨一些,只说了?一句“爷爷好”。 傅老点头,“都进去?吧,菜做好了?。” 初梨陪同傅老太先进去?,傅祈深跟在老爷子?后面,亦步亦趋。 傅老显然是有话要说的,可?见他们夫妻如此,不知从何?提起了?,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以为初梨和傅祈深刚结婚不久,就算不生疏也?该相敬如宾,可?他们的样子?,和正常恋爱结婚的夫妻几乎没有区别。 傅老知道?初大小姐的性?格,她不喜欢做的事情,没人强迫得了?她,意味着她脸上的笑不是装的。 管家这时过来请示老爷子?:“傅小少在门口,是否请见。” 傅祈深眼眸一凛,颀长的身形也?有所僵硬,神情却像是置身事外的寡淡,难辨喜怒。 他什么样子?,傅老一清二楚,和傅子?越相比,傅祈深是老谋深算的狼王,那他这个做爷爷的,就是狼王的祖辈,除了?身心力不足外,智商不会输他们,有着看破一切的能力。 傅老说:“来的刚好,让他进来一块儿吃饭。” 这里没有其他小辈,却让傅子?越过来,似乎别有用心。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故意让子?越过来的?”傅老率先开口。 傅祈深不卑不亢,“是否故意也?是爷爷您的意见,我无?权过问。” 言外之意,过问了?又如何?。 “不错,我确实?更希望子?越和初家联姻,但事已至此,我总不可?能拆散一段姻缘。”傅老开门见山。 “那您叫他过来是什么意思。” “都是家里人,一起吃个饭怎么了?。”傅老说,“既然你们都已经成婚,难不成怕自己老婆被拐跑了?。” “说来说去?,您只有一句真话,就是更希望子?越代替我的位置。”傅祈深也?没有藏着掖着,“当初如果不是奶奶坚持的话,您应该不会同意我代替子?越完成联姻。” 是宁愿傅家和初家的联姻中断,也?不希望他这个不受宠的孙子?去?代替傅子?越的位置。 至于原因。 老爷子?也?说过很多?遍,长叹了?口气?,“太聪明不好,太狠毒更不好。” 傅祈深一顿,“爷爷,两全很难,皆大欢喜更难。” 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为什么傅祈深能揭发自己两个叔伯并将他们送去?监狱之后,老爷子?会让他接替新家主的位置,外界只说傅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老四老五皆无?能,傅子?越过于年轻和理想?化,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不是按照继承人的方向培养。 所以傅祈深是最合适的新家主,于所有人看来都是,到现在也?是这个看法,毕竟傅家在他的带领下欣欣向荣,多?个半死不活的产业起死回生,涉及的商业越来越全面,产业链也?愈发完善。 实?际上主要原因是,傅老希望他手下留情。 傅家叔伯做的坏事老人家未必不知道?,他不是个善良的老头子?,他是个商人也?是个父亲,希望家族发展的同时更要维持着和睦,因此他曾在很久之前便将家产分配好,免得日?后斗出内伤,在傅祈深长大之前,一切如他发展,可?傅祈深被他的父亲教?导的太扭曲了?。 对外看来是不顾亲情,大义灭亲,于傅老看来,这不是个好事,他为什么偏心傅子?越,偏心一个能力远远不足的人,是因为傅子?越更仁慈,不会像傅祈深那般把事情做绝。 老人家宁愿家族产业不进不退,也?不希望有人在内斗里消失。 所以傅祈深成为新家主的最大前提是,保证不再针对傅家的任何?子?辈,就此傅家平和了?很多?年,直到傅子?越和初梨的婚约即将被履行,傅老本想?让傅子?越制衡下傅祈深,哪曾想?那小子?不争气?,又将一个大牌让了?出去?。 傅老自然不指望傅子?越能和初梨再有什么,傅子?越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他叫的,但傅祈深似乎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是很需要在意。 外面各怀鬼胎,餐厅内,初梨和傅老太谈笑风生,老太太简直是初梨的崇拜对象,老人家手里的珠宝足足几千件,且不少都是绝迹的古董。 几人入座后,管家再来报:“傅小少说他在外面吃过了?,暂时就不过来了?。” 傅老点头,看了?眼傅祈深。 看吧,这小孙子?真不是他老人家叫来的。 傅祈深没有动容。 倒是初梨嚼了?嚼嘴里的东西,“傅子?越也?在北城啊。” “嗯,他常来回跑。” 这个话题并不值得提,老太太巧妙地转移话题,问及他们婚礼的事。 饭罢,初梨被老太太叫去?看楼上的珠宝。 提到珠宝她就把老公什么的抛之脑后,屁颠颠跟着走了?,也?不管他要做什么。 傅祈深没有跟过去?,在楼梯口候了?会,便撞见了?傅子?越。 傅子?越这些天?憔悴不少,应该是忙的,不止忙公司,还忙着在老爷子?面前争表现分。 可?他所做的这些,和傅祈深比起,实?在是杯水车薪。 “二哥为什么守在这里。”傅子?越停下脚步,“初梨呢。” “怎么,你要找她?”傅祈深眯眸,不是不意外,这小子?敢蹬鼻子?上脸,上次在华庭壹号偷偷摸摸找初梨就算了?,现在在家里更是明目张胆问初梨的下落。 “没有。”傅子?越反问,“随口问问,二哥怎么这么紧张。” 傅祈深不作?答。 “到底是二哥不够自信,总忌惮着我。”傅子?越冷笑了?声,“在申城让各大报纸宣扬你们结婚的消息,通过各种方式秀恩爱让我放弃,你不觉得这样做很累吗。” “你想?多?了?。”傅祈深睨了?眼他,“你现在不值得我大费周折。” “呵,这话你自己信吗。”傅子?越笑了?,抬起胳膊,“上次我找大小姐谈话的时候,她对我很温柔,只要有我救命恩情在,我在她心中就有一席之地。” “傅子?越。”傅祈深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冷淡,“把你的胳膊放下去?,别让我拆穿你。” “拆穿我什么?” 傅子?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是真的以胳膊上的伤痕为荣的,那是他曾经英雄事迹的一个象征。 “你说你胳膊上的伤痕是为了?救她留下的,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救的她吗?”傅祈深淡淡问。 “……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问爷爷不就行了?。”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大小姐掉入树林里的一个黑洞,不知道?她怎么爬上去?的,你不过是顺路来找她的时候捡了?个便宜。” 捡了?个便宜成为大小姐的救命恩人,还留下一道?看似勇敢的伤疤,实?际情况那伤疤是他自己没看路摔倒的,他不过是走在大人的前面,提前发现了?失踪的初梨。 傅子?越的脸色越来越差,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反复推算那不是真的,傅祈深说的和他记忆中的事情有很大的差距,明明是他救的人。 可?他确实?不记得,而傅祈深知道?这么多?,不仅仅是因为他当时年纪比他们大一些,还因为……他才是帮助大小姐脱困的那个人? “……你的意思是,你才是救她的人?”傅子?越握紧拳头,“不可?能,你要是的话你早就说了?,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说。” 傅祈深眯眸,“你觉得对我来说是好事吗。” 那件事情闹得太大了?。 初梨原本一直在北城生活的,因为在傅宅的一个桦树林落入一个黑洞里,直接被黎老接到申城,再不许留下来,至于傅宅为什么会有一个堪比关押犯人似的黑洞,那就要过问傅家的长辈了?。 而傅祈深又为什么会救下初梨。 难不成要向外界坦明,傅家的教?育有问题,采取比古代更严格的教?育方式,傅祈深只要犯错就会被他父亲扔到黑洞里反省思过吗。 他能救到初梨,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在黑洞里过夜,十六岁的少年比夜里的月亮更孤独,他将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女救上去?,荣誉却给了?别人。 可?傅祈深从始至终没有声张过。 也?许是他那时在傅家的地位太尴尬,也?许是他并不想?让他的父亲知道?,那关人的黑洞,他是有本事爬上去?的,但他愿意接受着惩罚和孤独,就像接受傅家一样,这些不过是他登入高?峰的磨炼。 当初不说,后来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如果初大小姐因为恩情而喜欢的傅子?越,那这份感情本就是脆弱的,别说那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哪怕是现在,那种对救命恩人抱有的好感,比散沙还要容易散,何?况是从来不缺人爱的初梨。 傅子?越引以为傲用来博得大小姐关注的成本,胳膊上的伤痕,傅祈深已经不屑一顾。 两人说话之际,楼上忽然传来花瓶碰撞的声音,很清脆,不是碎裂的动静,更像是有人匆匆路过不小心碰上的。 38.新婚 这样的动静传来, 傅子越第一个反应是被人听了去,而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只?有初梨, 能冒冒失失和花瓶碰撞的, 也?只?有她。 傅宅的楼梯是红檀木实质雕花镂空设计, 贴近扶手?处可以看到楼上的动静, 傅子越抬头片刻却没有任何走动的声音,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他突然惶恐初梨知道这件事情。 知道的话她会怎样看他, 还会把他?当做子越哥哥吗,他?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不喜欢他?了,他不希望她再讨厌他。 傅祈深没有要和初梨坦白的意?思, 似乎也?不怕她知道。 傅子越看自家二哥神色难辨, 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越没有底, 不该是这样子的,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如果他?没有救过初梨的话,那他?拿什么竞争,还是说这本该就是尘埃落定的事情,傅祈深告知他?, 只?是让他?死心。 傅子越握紧拳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傅祈深反问?:“这件事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了, 她要是知道之前救过她的人是你的话, 那不就……”傅子越不敢往下说下去。还是说,他?们已经结婚, 傅祈深不在乎大小姐的喜欢? 傅子越一直以为是傅祈深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继承权以及和初梨的联姻,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傅祈深弱, 就算没有破坏他?们关系的可能,他?也?希望自己能比得过傅祈深。 现?实却给了沉重一击。 “傅子越。”傅祈深说,“过去的事情我不追究,关于她的事情你别再有任何的动作,我遵循和爷爷的承诺,但爷爷也?有护不住你的一天。” 之后他?没再看人,转身就走。 留下傅子越呆如木鸡。 那句话听?着太像施舍了,也?像是警告,他?不要再心存妄想,否则爷爷也?救不了你。 傅子越无话可说,他?知道,兄弟之间之所?以这么绝情都是有原因的,他?记忆没那么差,他?是否救过大小姐这件事的记忆模糊,他?曾经和众多小伙伴霸凌傅祈深的事他?都记得。 现?在说是霸凌,当时的他?看来不过是排外的行为,且在父母的唆使下,傅祈深的姐姐和母亲去世,他?被接到傅家,于傅子越来说不仅是生人,还是个?未来和他?竞争家产的陌生人。 他?天生养尊处优,自然不把这人放在眼里,加上父亲经常挑唆,他?不止一次和其他?兄弟姐妹联合起来欺负人,刚来那会儿?,傅祈深在家里的地位十分卑微,连管家都比不上,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 不论?年纪大的或者年纪小的,他?们无一不例外联合,在傅祈深住的地方搞破坏,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破坏他?的住处,他?没有住在前院,而是和佣人住一起,非常容易针对,最厉害的时候,傅祈深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找不出来。 傅子越想起来,他?还和那群爱玩鞭炮的小伙伴,去炸傅祈深住处前的花园,泥土和花盆被炸飞,他?们在大笑。 那时,谁能知道,看似不卑不亢的少?年,是日后最大的隐瞒。 入夜,初梨随傅祈深留宿。 住的是个?新院子,新中式园林的构造,彰显古风古韵,中式住宅往往是最不可估价的建筑风格,且需要巧夺天工的工匠和用来装点的古董,属于其貌不扬的华丽富贵。 初梨从傅老?太那里顺来几件不流通于市面上的古玩首饰,一晚上笑容没停歇过,她太喜欢和老?太太相处了,老?人家虽然上了年纪却一点不古板,最主要的是,出手?很大方。 民国时期只?经过军官太太转手?过的一对绞丝镯说送就送。 她平生第?一次不太敢戴这样贵重的珠宝,单是放着欣赏许久。 傅祈深晚些时候才过来,便见她举着手?机,给长几上的一对镯子拍照。 神情和往常无异。 看到他?,她也?一如既往喜形于色,招了招手?:“你来得刚好,看看这个?镯子,是不是超级漂亮。” 楼梯口花瓶碰撞的声音,不止傅子越注意?到,傅祈深也?听?到了,兄弟俩的猜忌一样,但见初梨这般淡然,没有听?见秘密后的心虚,不由得让人放松警惕,也?许他?们谈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出现?。 她眼里只?有华贵的珠宝。 傅祈深垂眸,浅褐色瞳仁里闪过一丝的异色,很快恢复平静,漫不经心地,“嗯。” “奶奶送的,奶奶真好。” “奶奶就送了这个?吗?” “嗯?”她星星眼,“怎么,还有传家宝没送吗。” “没有传家宝,你常来的话,她老?人家每次都会送。”傅祈深说,“她藏不住东西。” 确切地说,比较好糊弄,傅老?爷恰恰是相反的性格。 初梨想到自己的外婆,听?说外婆和傅老?太是要好的闺蜜,要是外婆在世的话,两个?老?人家的晚年生活不得多悠闲自在,每天肯定都有唠不完的磕。 “那我以后常来了。”她满是憧憬,“刚好陪老?人家说说话。” “奶奶除了送你东西,没有说别的话了吗?”这是傅祈深刚才要问?的内容。 初梨放下桌子和手?机,在沙发一侧端正坐好,思忖了会,“奶奶和我说起你以前……刚来傅家的一些事。” 傅祈深不意?外。 傅老?太自然不会讲得太过于详细,也?许连老?人家自己都不清楚,当初刚来傅家的傅祈深受了多少?冷眼,她和初梨说的是这个?不讨喜的孙子,曾经受过父亲严厉的教育。 “还有呢?”傅祈深又问?。 他?不觉得老?太太那话痨的性子就说两句完事,某种?程度上,傅老?太和初梨一样,都比较好骗,且藏不住话。 “就这个?啊……”初梨莫名慌乱,“还有什么。” 他?看着她。 初梨比谁都更会不打自招,一点尾巴毛都藏不住,悄咪咪地心虚地显露,“……她说你以前经常被你父亲关禁闭,反正怪可怜的。” 倒是没想到老?太太会讲这些,傅祈深拧眉:“她说这个?做什么,让你同情我?” “应该不是吧,也?许……”初梨声音变小,“她是想让我爱你?” 老?太太的原话是,希望她能和傅祈深百年好合,夫妻恩爱,她这样理解是没有问?题的。 不要她的同情。 要她的爱。 从现?在开始,到以后,很久的以后。 “那大小姐。”傅祈深神色放松了些,长指慢条斯理松了个?领口纽扣,“打算怎么爱?” 她坐得更端正了,乖巧得像个?三好学?生,认真回答:“奶奶还问?我,明天要不要一起用早餐,我答应她了。” “所?以。” “所?以我今天晚上得早点睡了,九点就得睡觉。”她振振有词,“明天早上八点起床陪奶奶吃早饭,到时候你记得叫我一声。” 奶奶还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早餐,她除了不喜欢豆汁,其他?的都可以接受,在北城和申城生活那么久,她养成南北通吃的胃。 看她乖乖又得意?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走路带风,像只?轻飘飘的小蝴蝶似的绕过他?跟前准备去睡觉。 睡衣领子被他?轻轻拎了下。 初梨:“干,干嘛。” “想陪奶奶吃早饭的心意?是好的,不过大小姐有没有了解过,他?们老?人家吃早餐的时间。” “……没有啊,不是八点吗?”她困惑,她家里都是八点来着,外公?要早一点,七点半左右。 傅祈深:“六点。” 初梨:“……” 六点吃饭?那不得五点起床? 早上五点正是睡眠香喷喷的时刻,怎么可以这么早起床。 早知如此?,她就不答应了。 初梨顾不上那么多,一头往被窝里一栽,“那我更得早点睡了,晚安。” 由于昨晚没睡好,她这次入睡得很快。 就算在陌生地方,她也?很有安全感。 宽敞舒适的卧室,和十几年前,傅祈深所?待的地方,截然不同。 夜晚的安宁直到天明。 傅祈深醒得很早,天空露出鱼肚白,晨曦光微弱。 和初梨恰恰相反,他?睡眠一直不大好。 她睡得跟小猪似的。 偶尔翻个?身,大摇大摆把腿抬过去,当他?是个?可以依靠的枕头用。 傅祈深晃了晃她胳膊,“大小姐,要不要起床。” 初梨没理,细长的睫毛动都不动一下。 这个?点压根不是起床的点。 傅祈深低头,吻上她的睫羽,低声哄着,“大小姐,昨天晚上在楼梯口,你听?到了什么。”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迷糊的她,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没有,她什么都没听?到。 又是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应该是听?到了,但她假装没听?到,为什么呢。 她明明不是个?擅长伪装的人。 傅祈深握住她的腕,举到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吻像雨点落下,袭遍大小角落。 当早餐似的低头喝奶,香香甜甜的,些许花香和木香萦绕一块儿?,愈发激觉神经系统。 初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偷吃了,低咛:“傅祈深……你在干嘛。” “叫你起来。” 几点就叫她起来? 初梨不乐意?又闭上眼睛,却发现?是动真格的,傅祈深把她拉起来,秉持着好心,搅乱困意?,他?把东西放了进去。 初梨当即就醒了,盈盈双眸瞠着,惊讶的声音却被他?带着转了个?弯,“嗯……”下一句还有些许哭腔,“不要,大早上的你。” 哪有人这样喊起床的。 “大小姐还困吗。”傅祈深声音比之前更低沉,温柔沙哑地哄着。 “有点。” 她想要起开,又被他?拉住,松散的长发海藻似的铺盖肩膀,映衬的一张巴掌大点的小脸带着浓浓的不情不愿以及清晨的洇红。 他?说:“有多困。” “反正挺困的。”她打了个?哈欠,她想再去眯一会儿?。 “那大小姐。”他?淡然摁着薄削的肩膀,“全部坐下去就不困了。” 现?在五点多,六点才是早餐时间,在此?之前可以先吃一顿。 39.新婚 傅祈深从容地靠在那儿, 温淡的神态和正儿八经的语气?,让困意迷糊的人乍然无法第一时间听明白而跟随他的指示。 坐下就不困了。 初梨认知?出现差错,差点真要信了那规划一下子坐过去, 浑浑噩噩地惊醒, 忍不住拍他, “傅祈深, 你出去。” 叨扰休息时间就罢了,怎么还?糊弄起人来了。 现在才几点? 她想拿手机看时间?, 又?不得空,衣冠楚楚的男人将她困住, 哄的没什?么诚意,“不是你让我叫你起来的吗?” “你这算叫起来吗?” “效果?一样。” “傅祈深!” “我在。” 初梨有点不敢低头, 不敢乱折腾, 正对面和前方的男人目视, 晨光熹微, 他的眼瞳深邃,无法望穿似的倒影着人的面孔,离得近了,嗅到?冷冽的薄荷香, 他的气?息往往很纯粹干净,没有过多糅杂, 因此她很容易闻到?自己在他这里留下的气?息。 尤其是刚吃过奶, 所沾染的沐浴香就更明显了。 她每天从头到?尾的香料要用?很多,泡在糖罐子, 久而?久之?自带奇香, 沁香宜人也容易上瘾。 “怎么回傅家?你更欺负人了。”初梨看自己都快被吃红了,推又?推不开, 骂也骂不过,一把江南嗓子据理力争的能力实在微弱,“我又?不是问你这个,谁在意你在哪。” 任她说着怨着,傅祈深就是没将人放下来,拨了一边的发,低头垂眸,薄唇带过耳际,“大小姐真的不在意吗。” “不在意。” “在里面也不在意吗?”他斯文的俊颜难见情绪变化,嗓音却哑得很,“那剩下的全部推给大小姐了。” 刚开始是二分之?一,再到?三分之?二,现在是百分之?百。 他其实是极其会把握她的时机和动向的,推的时间?卡在日出之?初,花露最甚之?时,这样时机刚好,不突兀也不拖沓,不过因为不适应,初梨很明显地抬了下,试图摆脱,可那敌得过他。 笼中之?鸟,池中之?鱼,去无可去,刚才困意烟消云散,靓丽的指甲没过他肩侧,落下她不悦的证明,但?只过一会儿,那不悦便被新的情绪替代,脊背不自觉抬直,纤细对称的蝴蝶骨,栩栩如生,随之?浮动。 五点多的清晨,初梨从未见过,也没有体验过高高在上的感觉。 傅祈深只领了前方一点路,她就知?道怎么走?了,就是走?得磕磕绊绊,心生埋怨,就算这路走?起来舒服她也不高兴,谁让他这么早就喊起来的,还?是用?这个方式。 当体会一次被带领走?路的感觉,之?后她就生出一种自己能不能累死他的恶作剧想法,最好是让他投降缴械,她也很想看看角色对换的剧情。 可惜事与愿违,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或者低估了敌人。 她居然幻想一个二十多年来晨起锻炼,严以律己的会被自己坐哭。 傅祈深不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慢条斯理地拨完垂落的长发,“大小姐似乎更喜欢我的全部。” “……没有。”初梨拧眉,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喜欢这种感觉。” “哪种。” “骑车的感觉……我不喜欢骑车,不舒服。” “大小姐。”傅祈深抬手刮了下,指间?银丝透着光,“怎么一个嘴硬,一个嘴软。” “傅祈深!你!”她气?得小脸通红,“我也不喜欢你。” 他双眸阖上片刻,冷色的肌肤在暗光下透着一种几乎病态的白,薄削的唇抿着,大部分时候他出现在她印象里的多是温文尔雅包裹的外表,做的时候也是,只有这次他再睁开眼,初梨迟钝的感官,捕捉到?丝丝异常,他眼底没有聚光,可全是她,唇际耷着散漫的笑,埋在颈间?低低闷闷一句:“梨梨。” 他也很少叫她名字,包括小名,婚前婚后都是,她以为他在和她相敬如宾,又?或者调情,总归是没想到?像现在这样,像忠臣那般俯首于她,“真的不喜欢吗。” 真的不能给一点喜欢吗,不要同情,要一点点爱。 “嗯……”她语气?缓和,“骑车的话,太累了。” 她现在就累乏了,停下来不动,双手搭着他的肩。 他背是靠着的,可依然高出她很多,她像个无聊的小孩,指甲划过男人的腹肌线条,“也不喜欢被吵醒,早上是用?来睡觉的,我不喜欢早上做运动。” 傅祈深轻笑了声,“不喜欢也没少坐。” “那是因为……”她噎了噎,她想和他逞能,结果?呢,她累得不行,他屹立不倒。 “我们梨梨坐得真好。”他虔诚虚心指教。 “你再笑我?” “没有。” “就有。”她振振有词,“你就是馋我身子的混球。” 他“嗯”了下。 “我没跟你开玩,我说真的。” “嗯。” “你别老是嗯,你说句话。” “我知?道。” “知?道什?么?” “……”他又?无从回答。 初梨气?呼呼的,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免疫一切物理攻击,她真恨自己平时不怎么锻炼,不然就应该让他也体会一次被坐麻的滋味。 气?死人算了。 别人家?的老公也这样吗,选择性耳聋和永久性流氓,初梨愈发恼火,腮帮子鼓成河豚,直腰抬腿,从他这辆车下去时,一肚子怨气?和坏水无处放,没有直接离开,回头看了眼她刚才用?过的马达。 她没见过别人的,但?他的似乎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狰狞可怖,虽然不像她肤色粉白,却也不是很皱,成色较为均匀,唯一的缺点是和她的不是十分匹配。 一大一小,每次做饭时都要先热个锅。 “老公。”她突然换了个语气?,“早安。” 以往经验之?谈,准没好事,傅祈深了然瞥她了下,拿起一旁的衣衫准备盖上时,被她抢先一步。 初梨率先伸出恶爪,仿佛那种经常拿弹弓敲邻居玻璃的小屁孩,拇指一弯,然后弹了下他的。 “还?有小老公。”她学会了给自己的用?品取名字了,“也早安。” 傅祈深:“……” 吸了一口冷气?。 他禁得住她叫老公,但?是小老公未必就受得了了,熊熊烈火升起,灼烧热烈,火势几乎到?席卷不可控制的局面,而?纵火之?人逍遥法外,笑容纯净无辜。 她煞有介事分析:“待会要陪爷爷奶奶吃饭呢,小老公这样站起来的话可怎么是好。” 在傅祈深犀利目光看来之?前,她拿时间?做挡箭牌,“现在算上洗漱时间?刚好能赶上早餐,老公你一个人迟到?,不会还?要拉着我吧,那我可是要告状的。” 她这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虽然赖床不是大不了的事,可这到?底不像是傅家?新家?主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说。”傅祈深很淡然走?下去,“不过要提醒大小姐,冤有头债有主。” “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往洗手间?走?去,“我还?要刷牙洗脸……时间?赶不上的。” “我帮你刷牙。”他淡淡陈述,“你帮我。” “……你畜生吧。” 初梨没让傅祈深帮她刷牙,她是右撇子,右手拿牙刷左手拿他,几乎不敢看落地镜里的光景。 “大小姐怎么手也这么小。”傅祈深抓住她的腕,“有点舍不得这么小的手帮我干苦力。” 她一点没看出来他有舍不得意思,要不是还?在刷牙估计右手也没得停歇。 她不看镜子不看他也不看自己,牙刷着刷着感觉到?手心越握越热,不由得满脸酡红,内心暗骂几句。 “……好了吧。”她不想刷牙了。 傅祈深没动,“不好。” “要去吃饭了。” “已经快过去十二个小时了。”他垂眸,“大小姐不想向我打听,昨天晚上我和傅子越说的话吗?” “……”她一怔。 这次无法隐瞒。 他选在她最没法伪装也疲乏的时刻,斟酌的时间?不到?三秒,无法给出回应,而?她异样的神态足以说明,她什?么都听到?,却什?么都不说。 听见没关系。 有关系的是她为什?么假装没听到?。 是不愿意接受曾经救她的人不是傅子越而?是他。 还?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不知?道。”她净了手,仍然没看他,脑袋低垂,“我也没听到?多少,就听到?什?么,你是救我的人……” 她眼神里有怀疑,困惑,还?有不解。 怀疑这件事真假,困惑于事发起因。 更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说。 “所以大小姐假装听不见是因为什?么?”傅祈深一顿,“在害怕?” 他只察觉到?她些许的后怕,却不知?原因。 “不是,我,我不知?道。”她摇头,“反正,挺丢人的,我不想知?道更多。” “为什?么丢人?” “……肯定丢人啊,我喜欢那么长时间?的人,结果?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要是被人知?道的话,哎呀都不需要别人知?道,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蠢死了。” 这是她不肯说的原因,并?不是不想面对,也不是不相信。 觉得丢人。 她这辈子让人嘲笑的点都和傅子越有关系,偏偏他还?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果?然没有太顺风顺水的人生,人总得跨几个坎儿。 “不蠢。”傅祈深说,“挺可爱的。” 她恼他一眼。 “是我的问题。”他说,他知?道她那时候还?很小,又?夜黑风高,不记得很正常,记混了更正常。 初梨:“我没说不是你的问题。” “……” 她反正一点都不内耗自己。 “而?且。”她理直气?壮很多,“我还?有很多疑问没解开,比如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又?为什?么……向爷爷提出和我结婚。” 她自顾自回答:“你不会喜欢我吧。” 之?后又?否决:“不对,我和你又?不熟,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就是馋我身子,流氓一个。” 他轻哂。 初梨:“是不是?”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自己说。”她强调,“说你馋我身子,实事求是说一遍。”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 40.新婚 初梨一时间失神。 等?等?, 和她预想的剧情发展方向怎么不一样,怎么差这么多,她以为他最多什么都不说或者糊弄过去, 结果他说什么。 他喜欢她? 听错了吧。 初梨摸摸自己的耳朵, 幻听吗, 不是, 她分明是听到了,他说喜欢她。 “你喜欢我。”她小心翼翼问一遍, “吗?” “嗯。” 确定之后她讷笑两声,“哦, 这很正常啊,你本来就该喜欢我。” 她的反应倒是一点不出乎意料, 比起害羞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地自信。 傅祈深淡声附应:“嗯, 应该的事。” 初梨后面不知道如何接什么话比较好, 自恋之后她该说什么, 不对,别人向她表白?之后她应该说什么,对她表白?的人多了去,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她是不是要回应点什么。 她要不要喜欢他? 初梨的心咯噔了下, 莫名加速,看他一直没说话, 放好牙刷想就此?了事, 手腕被他轻轻拉住,沉哑的男声落下:“那大小?姐你呢。” “我什么?” “你说呢。” “我又没说我喜欢你。”她不由自主?辩解, “是你自己?乱说的。” “我没有乱说。” “哦。”她垂眸, “那我也不是很喜欢你……”说完后感觉这话有点伤人,重?新斟酌, “我的意思?是,就算喜欢,也就喜欢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傅祈深唇角微弯,琥珀色的眼底掺杂着些?许探究和追问。 “一点点就是一点点。”初梨破罐子破摔,“再问就是奶茶。” “……” 他没再那样问,挑挑眉梢,“比傅子越的多吗?” “傅子越?”她困惑了下,怎么男人也喜欢拿前任做比较,她哪知道她对傅子越的喜欢有多少,她直觉傅子越对自己?没那么重?要,不然不会?轻易放下。 傅祈深淡淡问:“是不是不及他,你之前一直跟着他,叫他子越哥哥。” “……那只是个称呼,我不喜欢他。” “你很少这样叫我。” “那我们都结婚了,我叫你哥哥多别扭啊。” “所以你还是更喜欢叫他哥哥。” “……” 没理说去了。 “那好吧。”初梨眨眼,抓住他的手,嗲里?嗲气,“那祈深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好。” 他反握住她的手,并没有觉得肉麻,反倒初梨小?脸一仰,这人对她的包容性怎么这么大- 婚礼之前,初梨的哥哥初野回国?。 要不是一通电话,初梨继续过纸醉金迷的贵太太生活,从傅宅回来后她又去了三次,其中有一次还没带傅祈深,每次都跟个仓鼠似的,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回来。 短短几个月时间,蔷薇园的布置比她在华庭壹号的更丰富,老太太赠她的每一件珠宝都是出席聚会?就能饱受瞩目的存在,每天的日常就是拨弄珠宝,给Dazzling Li出新的设计稿,或者约姐妹下午茶,游艇派对。 初野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地让她回家里?一趟。 初梨一怔:“干嘛?” 兄妹两的感情一直挺好的,但私底下谁都不服谁,初野对这个妹妹属于?又爱又嫌弃。 “你都多久没回家看爸爸妈妈了。”初野的口音很端正,兄妹俩都没黎兰晴吴语口音那么严重?,他音色流畅,带着些?许哥哥教训妹妹的威严,“刚好下午有个家庭会?议要开,你早点过来。” 初梨想起自己?走?的情景,她不是把家里?人忘得干干净净,是他们一点都不想她。 “是他们让你叫我的吗?”初梨问,心里?浮起一丝暖意,果真,他们放心不下她。 初野:“什么意思??” 初梨:“不是爸爸妈妈让你叫我回去的吗?” “不是。”初野莫名其妙,“怎么,你和他们吵架了。” “……没有。” 吵架谈不上,唯一能让华庭壹号产生争执的只有林保姆那对母女了。 初梨环顾四周,做贼似的对电话那端讲道:“我把你当哥,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我怀疑咱爸咱妈想要三胎了,或者外公想再生一个。” “?” “我就是因为这个被他们赶出来的。”初梨振振有词,“我想留在家里?住一阵子,他们不让,非让我滚出去。” 初野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编故事的能力,“你为什么想在家里?住一阵子?” “那……我刚结婚,刚开始不适应婚房不是很正常吗。”初梨委屈巴巴,“都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我在这边住习惯了,他们就算求我回去,我……都得考虑考虑。” “你觉得是那些?原因?” “不然呢。” “你老公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 初野没作?答。 反倒是初梨疑惑,他们是不是有秘密瞒着她。 她迫不及待追问,初野并没有回答,让她回趟家就知道了。 初野让她回家,没让说带傅祈深一块儿,初梨考虑到反正他工作?忙就没问他的意思?,自己?开车去的华庭壹号。 临近婚期她每天都很开心,每天穿的都很靓丽,开的车都是以玫红色,粉红色为主?,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华庭壹号的管家看到车就猜出是许久不见的大小?姐回来了。 天气炎热,初梨下车后,管家及时撑伞,熟悉的环境让人安心。 初梨慢慢悠悠来到主?客厅,她不在,大家的会?议早就开始了。 多了个初野,家庭会?议本该更拥挤一些?才是,放眼望却,却觉得少了点什么,欧式长沙发上,昔日令人讨厌的林保姆和她女儿的面孔不在。 黎兰晴率先看见女儿的身影,下意识起来迎接:“梨梨来了。” 确实是有阵子没见女儿,黎兰晴差点落泪,欢喜道:“好久没看到梨梨了。” 黎兰桐在旁边笑:“刚才初野回来,也不见大姐这样。” 初野在国?外呆了那么久,得到的回应还不如自家妹妹一分一毫。 “不一样。”黎兰晴解释,“小?野在外面习惯了,梨梨第一次嫁人,我总怕她受委屈。” “你看她的样子,像吗。”黎兰桐兴致勃勃欣赏初梨手指上的钻戒,“我听说她从傅老太那里?搜了好多珠宝回来。” 初梨瞠目,“小?姨怎么知道的,你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了?” “就你?还用安插眼线,你有本事别发朋友圈啊。” “……” 仓鼠不仅喜欢搬运藏品,还喜欢晒出来。 初梨说不过去,可怜兮兮地看向黎兰晴。 “好了好了不说了。”黎兰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既然回来了,咱们说点正事,少了三个人,家里?以后就都清静些?。” 黎兰桐环手抱胸,笑道:“还别说,那大碧池带小?碧池走?了,没人和我互骂,这些?日子怪无聊的。” 初梨听得一头雾水,谁走?了,林保姆吗? “姆妈,怎么了?”她问,“我不在的期间,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事说来话长了。 坐在太师椅上的外公眯着眸,这段日子似乎颇感疲惫,和外孙女招呼的精神气都没了。 初梨主?动问:“外公怎么了?” 见没人回答。 她默默问:“不会?被我气到了吧。” “你可没这个本事。”初父抿了口茶,“你外公和老情人分手,能不伤心吗?” 能讲清楚来龙去脉的怕是只有父亲了。 毕竟他和外公一向不和。 且这件事是他先发现的。 “我之前就说过,那个保姆不是个好东西?,她的一儿一女也不是个好东西?。”黎兰桐冷笑,“只要稍微加一点诱饵,几个人就能露出马脚。” 初梨左看看右看看,家里?藏着这么个大瓜,她居然被蒙在鼓里?。 “梨梨啊,这段时间让你在外面,受委屈了。”初父哄着自家女儿,“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只要让你先离开这里?,林保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初梨听得一头雾水,“和我有关系?” “确切地说,是和Dazzling Li有关系。”初父说,“林保姆想借你的手,把他们这些?年的集资洗干净,前段时间,有没有人找过你做投资什么的?” “……有一个吧。”初梨回忆了下,“叫蒂尔的珠宝公司想找我。” “那就是他们的空壳公司。” 初梨惊了下,脑海里?想起的是一个金发帅哥的面孔,这么说来,从一开始,就有人蓄意接近她了。 “我什么都没答应。”初梨及时表明态度,“也没有瞎做什么投资。” 她表情乖巧。 这让一家人十分欣慰,连黎兰桐忍不住夸赞:“看不出来嘛,你这小?妮子也有商业头脑,会?衡量投资的风险性了。” 初梨心虚地嗯了声。 她能说她不做投资是因为她更喜欢买珠宝吗。 “其实梨梨就算答应的话也没关系,毕竟还有女婿替她兜底。”黎兰桐说,“涉及到巨大金额的项目,夫妻都有知情权。” 初梨:“傅祈深……也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初野这时插了句,“他不会?什么都没和你说吧。” 这个局,一大家子都知道。 傅祈深也曾为这件事忙碌过。 初梨这下懵懵然,好久没缓神,父亲给她讲了前因后果,但在她理解看来,这一大家子包括傅祈深都在策划某件事,惟独撇下了她这个关键人物。 为什么呢,是觉得她会?坏事吗。 初父似乎看出她的失落,“这事儿,你和你外公,都处在半知半解的边缘,我怕你们一不小?心说漏嘴。” 外公摆手,“行了行了,你们都是能干的人,以后的事,你们自己?做主?。” 说罢,他便走?了,不同于?以往步伐稳健,这次起身时,要拄着拐杖稳一下苍老的身子。 没人注意到外公,只有初梨发现,他老人家眼里?蓄着泪。 老人家对林保姆是动真情了吗。 可林保姆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他的钱而来的。 根据黎兰桐的推算,林保姆安插的帮手不止蒂尔公司,还有一个女的。 “她一开始就安插了一个叫丽丽的给傅子越身边,想要破坏我们和傅家的联姻,这样咱家单枪匹马地更好对付。”黎兰桐得意洋洋,“不过她没想到半路又来了个更厉害的女婿。” “丽丽也是她安排的吗。”初梨皱眉。 她上次听傅子越的意思?,傅子越知道丽丽是受人指使,但误认为是傅祈深,没想到是林保姆。 黎兰晴叹了口气,“我有点搞不明白?,林保姆想要什么咱家不都有嘛,咱爸对她多好,带出去一起出差,要什么给什么,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人心不足蛇吞象。”初父笑道,“她把林淅昀和林芷语带到这边来就知道了,她想彻彻底底地和咱家融合,想要和咱家做亲家。” “亲家?”黎兰晴的天真程度和女儿有的一拼。 “你看那林淅昀从前就对梨梨好,还有林芷语对初野,咱们的一儿一女都给惦记上了。”初父说,“这只要傍上一个,她林家的血脉就不愁吃穿了。” 显然,初梨比初野更好糊弄,所以她成为最大的进攻目标,搅黄了她和傅子越的联姻,还从公司入手,可惜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初梨有点担心地看了眼楼上,“外公应该没事吧?” “没事,失恋了。”初父摆手,“过几天就好。” 初梨本想去看看的,路过刚才的太师椅时,看见上面有一样东西?被落下,再看,是一张老旧的照片。 上面的人脸竟然和林保姆有七八分相似。 可这是黑白?的旧照片,且是年轻的模样,不可能是林保姆的。 初梨唇间蹦出两个字……外婆? 这是她素未谋面的外婆吗。 她忽然明白?外公为什么对林保姆这样好了,外面都说他老了鬼迷心窍,原来是另有隐情。 她就说外公的智商没那么低,怎么会?被一个女保姆绕得团团转,也许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图,但他还是想让人陪在身边,看到和过世的妻子有七分像的面容,一切都能原谅了。 好在外公的调解能力比他们想的要厉害,一家子一起吃个晚餐,气氛还算融洽。 饭罢,华庭壹号来了人。 傅祈深来了。 初梨刚好有账要和他清算。 他应该猜到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猜到她现在知道他和家里?人隐瞒她的事情。 可傅祈深一直波澜不惊,衬衫黑裤,亘古不变,很冷板的一个人。 他刚下车,便见初梨手背在后面,活脱脱大人兴师问罪的模样。 “大小?姐。”傅祈深问。 初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是不是夫妻。” “是。” “夫妻之间是不是不该有秘密,不该有事情瞒着对方。” 他没说话。 “为什么要瞒着我,他们瞒着我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是。”她一连说了这么多。 逻辑并不通顺。 在她的陈述里?,他像是和她家人一样的,甚至更与众不同的存在。 傅祈深:“我没有瞒着你,我是没有主?动告诉你,他们让你搬出去的原因。” “那你觉得你没错了。” 他垂眸看着她。 也不是没错,是没法去做这件事,既然初家拜托了他一起调查,并且不让初梨知道,他自然不可能主?动告诉初梨,而初梨也没有问起。 “你——”初梨抬起手,像是要打他。 但个子矮,没法打到人,如果单单捶胸口的话反而像是撒娇。 “要我蹲下来吗。”傅祈深稍稍俯了身,轮廓清晰的侧颜就在她手心对准的位置,漆黑的眸地看着她另一只发恼攥紧的小?手,“还是别这样打了。” 她瞪他,“又怎么了。” “要不戴个手套打吧。”他淡淡陈述,“免得你手打疼了。” “……” “你——!”她总觉得他在挑衅,可语气又那般认真。 且人都蹲了下来,她只要一下子就能扇过去。 “大小?姐可以动手了。”傅祈深说。 她继续瞪他。 “再不动手会?被人看见的。”他又说,“五秒内能解决吗。” “五秒内?我要是不解决呢。” “五,四……”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她其实没有真动手的想法,可又不想就这样把人放过。 “三二一。”傅祈深数完后,起身上前,臂膀将她揽过怀里?,轻松递到车门前,“时间到了,大小?姐舍不得打吗。” 前面的人压迫感太强,初梨有些?踹不上气息,一脸倔强和不甘心,“没有,时间太短了。” “那再给你五秒钟?” 他又倒计时五秒钟,只是这次没有说出来,默念之后看她的手没有抬起来,轻笑了小?,抓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还是舍不得?” “大小?姐嘴巴这么硬,亲完之后能不能变软点?” 完结+番外 41.新婚 初梨没?有动, 任由男人唇间的薄荷和木香萦绕,小脸倔强,手也轻轻握紧。 哪怕她不承认, 事实摆在?眼前, 她比任何人都嘴硬, 这没?关系, 谁都有嘴硬的?时刻,讨厌的是她的心思被傅祈深看出?来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仿佛全局都是他掌控,她只能被动跟着他走。 她想?做始料未及的?惊喜, 而不是运筹帷幄的囊中之物。 “反正。”初梨硬生生撂下狠话,“你这次很难收场。”在?重大事情面前, 她绝对不是那么?好哄的?。 晚点, 初梨开自己的?车回?去?。 她不想?坐傅祈深的?车, 拒绝他的?同坐邀请, 但是他厚脸皮,要和她一起走,蹭了她的?副驾驶座,家里人在?场, 她不好闹翻。 一路上她只?字不语,不理他。 傅祈深不是没?有察觉, 路上除了接到汤武的?电话, 也没?有出?声。 初梨心情不好,车速比平时快了些, 也只?快一点, 毕竟申城的?路很难开快,她心情愈显烦躁, 越是这样越容易摊事情,过红绿灯时,一个小孩闯红灯,她惊得立刻刹车。 车身和小孩险些擦过。 初梨的?火气上来了,哪来的?家长,能不能带好孩子?,立刻摇下车窗:“你这小孩怎么?这样子?,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过马路吗?” 那小孩不大,不到十岁的?样子?,虽然和车子?擦肩而过,但摔了一跤,身上破破烂烂的?的?衣服显得更脏了,看到初梨漂亮但没?好气的?面容,怯生生道歉,“对不起姐姐……” “你爸妈呢?” 小孩没?回?答,直接跑开了。 初梨冲后视镜瞪了眼,什?么?情况。 她用方言嘟囔了句,傅祈深看她了下。 “干嘛。”初梨察觉到目光,“你听得懂本地话吗。” “还行。”他说,“前面是单行道,你记得打转向。” “……你怎么?比我还清楚路。” 本地话不像北城老普通通俗易懂,按理说他不是申城人应该听不明白的?,但之前的?交流里并没?有阻碍,而且从一开始,这个人对路线的?熟稔程度就很高,她不由得怀疑苏天?舟品酒会那次,他因为对路线足够了解才能在?交通拥挤的?申城能形影不离地跟踪她。 怀揣着疑惑,初梨打了右转向,但没?有就这样离开,暂时停了车。 “刚刚那小孩好讨厌。”她说。 傅祈深附应了句:“嗯?” “哪里有人这样过马路的?,他爸爸妈妈教?育方法有问题。”她又?说。 “嗯。” “穿的?还破破烂烂的?,不会是个碰瓷的?吧。” 初梨这样自言自语了会。 骂没?停下,车也没?走,五分钟后,她拧门?下去?。 傅祈深看着纤细娇小奔跑回?去?的?身影,唇角微弯,跟了上去?,果不其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回?到原先的?地方,找到了那小屁孩。 当然少不了一番教?育。 听小孩说他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后,她眉头蹙起,嫌弃地看了眼他的?衣服,奶奶带的?孩子?果真?是邋遢了些。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别让你奶奶担心啊。”初梨这样说着,瞥向旁边的?服装店,“还有你这身上衣服怎么?这么?丑,破破烂烂的?能穿吗。” 小孩子?低头,脚尖磨地,“我没?钱买新衣服……” 扭头的?功夫,初梨就拐了趟童装店。 出?来时将大包小包递过去?,“拿着吧。” 小孩起先退缩,没?有接受。 “下次别让我看到你闯红灯,不然我把你送给警察叔叔了。”初梨把东西放下来,抬着下巴就走了。 等人走后,小孩子?才小心翼翼伸出?手,扒拉下大小包的?新衣服。 初梨的?车继续停留,看到一个奶奶牵起那小孩的?手,神情逐渐放松。 傅祈深一直是个看客,她一举一动被收至眼底。 初梨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消气了,启动引擎的?时候继续嘟囔:“大晚上遇到这些事情,好烦。” 嘴上说着小孩烦,实际上又?见不得人吃苦。 大小姐一直都是这样,一点没?变。 晚上,初梨打算开启夫妻分房第一天?,作为他隐瞒她的?教?训。 不能老是心慈手软让他哄好了。 “之前我想?住的?房间已经?通电了,以后我就都住在?那边了。”初梨走之前,从主卧顺了个枕头,里面有她喜欢的?蚕丝枕芯,不能不要。 傅祈深站在?门?口,“那边不方便。” “是啊,不方便你操。”她仰脸,幽幽一笑,“我了。” “……” 初梨走的?时候闹出?不小的?动静来,能搬的?都搬到那边去?了,一样一样的?,似乎等着傅祈深也一点一点地求她别走,当然不管他怎么?哄她都不会低头的?。 傅祈深送人离开。 没?多久,又?见她和上次那样回?来,不同的?是这次身上裹着一个浴巾,但头发和肌肤并没?有沾染水滴。 初梨小脸震惊:“家里的?设施还没?有弄完全吗,为什?么?那边没?有热水?” 傅祈深给她让了让位置,“主卧有。” 她瞪他。 迅速思考自己是否要踏入主卧这个门?,总不能让她去?别的?地方沐浴。 “既然你求我来了,那我勉强用一次吧。”初梨低哼了声,往主卧的?浴室走去?。 “……” 傅祈深指尖松着领带,他就知道,大小姐生活习惯比较娇气,对沐浴条件十分挑剔。 冲完澡之后,初梨也不想?回?那房间了,没?有热水,根本住不了人。 她的?枕头被拿走了,但又?不想?跑一趟,干脆拿沙发靠枕当枕头用。 靠枕比普通枕头要高一些,枕着并不舒服。 熄灯后,她翻来覆去?。 傅祈深伸手过去?,“要枕吗。” 之前做过之后她都会抱他黏他一会儿,常常会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枕着他的?胳膊。 这次初梨当然不肯轻易原谅,“不要。” 但没?枕头实在?难受。 她重新坐起来。 在?傅祈深以为她可能要去?房间拿枕头时,初梨的?爪子?突然伸向他这边,把他枕头拽走枕着。 傅祈深:“……”- 初梨的?怨气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后不是她气消了,是傅祈深要去?瑞士出?差。 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在?气头上,所以离她远远,就是时机不大对,这一走,初梨莫名其妙更来气了,导致胃口下降,精神也不好,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提不上劲来。 Dazzling Li现在?入住弗盛商场,发展趋于稳定,没?她可操心的?,就算有,家里人和傅祈深也会帮她解决的?。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把她赶出?初家的?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意识到,他们想?将她托付给傅祈深,如果可以的?话一家子?住在?一起当然最好,可是他们总有老的?一天?,她也会有重新组建自己的?小家庭的?一天?。 下午时,初梨邀请余瑶来蔷薇园试衣服。 她新定制的?婚纱和伴娘服到了。 一共六套,三套中?式三套西式,款式比之前定制的?更精细秀美,需要时间加工的?原因是她喜欢布灵布灵的?亮钻,所以重新缝制做工,花费不少时间。 以往爱漂亮的?初梨只?试了一套婚纱就歇下来,靠坐在?藤椅上,打了个哈欠,“最近怎么?这么?容易犯困。” 她的?婚纱精致漂亮,伴娘服的?料子?用的?一样,不会像别人怕抢风头刻意让伴娘穿丑的?衣服,因此余瑶试伴娘服的?时间比她还要长,在?镜子?前欣赏着,“梨梨你不会对你老公思念成疾了吧。” “我被他气急了还差不多。”初梨低哼,“这时候还去?瑞士玩,一点都没?把我放心上。” “不是去?出?差的?吗?” “……差不多。” 在?大小姐看来,她出?差就是为了各处玩,理所当然认为傅祈深也是如此。 余瑶换好衣服,看着初梨好一会儿,欲言又?止,“怎么?感觉你……” “怎么?了?” “长胖了。”她犹豫了会,“或者说,怀孕了?” “怎么?可能。”初梨小手一挥,信誓旦旦否认后,眼神再和余瑶对上时,多了几分狐疑和糟糕的?神态。 应该不会怀孕吧,他们结婚不到半年,哪有那么?快生孩子?。 在?长胖和怀孕之间,初梨相信了前者,把犯困归咎为最近累乏,把胃口不佳归咎为天?气不好。 傅祈深不在?的?晚上,她快习惯一个人抱着枕头入睡了,宽敞的?大床一个人睡起来很舒适,可总少了点什?么?。 她做了个梦。 类似的?梦之前做过很多次,不管时隔多久,十五岁那年的?练舞事故终究成了心结,时常梦到加深回?忆,在?梦里看到的?大部分是自己对着镜子?纤细晃动的?身影,只?有这次,关于曾经?的?记忆像沙漏一样慢慢倒入脑海里。 谢幕的?舞台之后,无数的?捧花送入她的?手中?,各式各样的?都有,五花八门?,但对向日葵印象格外深刻,也许它是明黄色的?,让看似不起呀的?它格格不入,也许是因为她每次都能收到,且都是匿名赠送的?。 她当时足够的?高傲,根本不在?乎也没?兴致去?调查那是自己哪个暗恋对象的?行为,别人送花是为了千方百计刷存在?感,而这个人从未现身,从未和她说过话。 梦中?场景闪烁得很快,从明灿灿的?向日葵迅速切换到下一个情景,似乎是在?傅宅,可又?很普通,她看到一个陌生少年,神情冷峻。 眨眼间,那个少年又?变成了傅祈深的?样子?。 初梨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了。 睁眼看了会天?花板,试图将梦境里的?碎片一一拼凑,可惜事情过去?得太久远,无法记得清晰。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她和他之间,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不行,得问清楚。 她翻了个身正要起床,忽然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 清晨的?阳光融进窗里,折射洒落在?地板上,布艺单人沙发上,男人胳膊抵着扶手,指骨关节摁着眉心,双眸阖上似在?养神,光线将他的?眼角染上一层柔光,锋利的?下颚线也变得温和,人坐在?那里依然板板正正,双腿修长交叠,衬衫西裤一丝不苟,观察仔细了才见眉目间染着来回?奔波的?轻微疲乏。 傅祈深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梨小心翼翼走过去?,猫爪肉垫似的?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她个头不高,和坐着的?他差不了多少,稍微低头,便见熟悉利落的?五官轮廓,抬起的?手腕筋骨微凸,无名指上套着男士婚戒环,纯净朴素,不比她的?华丽繁琐,却衬得人清越矜贵,他这样阖眸休憩的?整体模样宛如电影里的?某一帧画。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婚戒后,初梨一旦气不起来,她知道傅祈深隐瞒她是为了初家,也知道除此之外他几乎是无条件答应她的?要求。 但她就喜欢他哄她的?样子?。 她在?旁边看了他几分钟,傅祈深忽然睁开眼睛。 初梨瞬时惊慌,又?假装淡定。 在?他追究她在?这里偷看他这么?久之前,她率先出?击:“你为什?么?来卧室偷看我?” 傅祈深:“?” 42.倒计时 其实他早就?醒了, 她翻身的时候他意识就清晰了,看她径直走来便?没有?睁眼。 反向诬陷,倒反天罡是没想到的。 明知她小心?思, 傅祈深依然顺着, “刚回来, 第一时间想看到自己老婆, 不行吗?” 危机顺利解除,初梨假眉三道点头, “行吧。” “你怎么醒这么早。”傅祈深说,“不到八点。” 她在一旁坐下, “刚才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你欺负我的梦。” 傅祈深唇际弯了弯,“哦, 哪种欺负。” “你别多想。”她拿起长几上的水杯抿了口, “是正?常的欺负, 我梦到你以?前欺负过我, 但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了。” 她在观察傅祈深的反应,即便?这人向来波澜不惊,从?不喜怒于形色她也想知道,这个梦到底是真的或者假的。 “大小姐不是说你当众给?我难堪吗, 我怎么能欺负得了你。”傅祈深淡淡陈述,“时候不早了, 下去?吃早饭吧, 厨房说你胃口不好。” 他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提前两天从?瑞士赶来,但现在看初梨的状态还好, 皮肤白皙, 珠圆玉润的,每天不是买买买就?是在买买买的路上, 主卧地?毯上放着一堆商品礼盒。 “你别转移话题,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好奇啊,我为什么当众给?你难堪呢。”初梨不吃他这一套,“我没有?那么无理取闹,肯定是有?原因的。” 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再久,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也许某一天,她会想起来。 看他不说话,初梨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他们之间没那么简单,“傅祈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允许对我有?任何的隐瞒,不然等我自己想起来的话你就?完了。” “大小姐……” “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她抬起五根手指,“不然,我就?讨厌你。” “我说完之后你会生气吗。” “不生气。” “确定吗。”他说,“说话不算数是小狗。” 她点头,行啊,先听他说的是什么再说,反正?她不介意汪两声。 “你让我难堪之前,我确实惹恼过你。”傅祈深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误会你。” 那是傅子越带小伙伴光顾傅宅后院,故意搞破坏的一天。 他回来后看见花园里?的花全部夭折了,而傅子越带着人早溜走,只剩下一个屁大点的小姑娘蹲下来拨弄碎花盆和?泥土。 他看到了她想把一朵向日葵花重新栽入土里?,可花朵早就?死了,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少年冷着脸对她说了句,大小姐,你不配碰这些花。 那时的他以?为初梨是傅子越的同?谋小伙伴,后来听花房管家说,她是后面才过来的,并没有?和?傅子越一起做坏事。 明知是误会,倔强冷傲的少年并没有?对她道歉。 但她哭着跑开和?丢的满地?的花瓣成为他脑海里?不可泯灭的影子,贯彻了他从?贫瘠卑微的青春。 后来,小小年纪的她当众给?他难堪,是命运使然,她也许并不记得他的样子,但他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所以?感到畏惧和?害怕。 再后来,她因为贪玩,掉入用来惩戒他的黑洞里?,他当时就?认出了她,可没有?出声,只默默地?将她救上去?。 他想弥补自己曾经的失言,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却也意识到,过去?那些事情于她而言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那天之后,花房管家问过傅祈深,重新修整的花园种点什么好。 傅祈深说,种向日葵吧。 后来向日葵开满园子,但她没有?再光顾过,那是傅家后院,佣人们住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贪玩,她是绝对不会踏足于此。 傅祈深说的这些,和?初梨脑海里?零碎的记忆刚好吻合,“所以?,每次我演出之后,送我向日库的暗恋对象,是你对吧。” “暗恋对象?” “不然呢,你从?小就?惦记我,你不就?是暗恋我。” “你之前不是和?傅子越提过吗,希望每次演出后能收到他的花,但是他觉得麻烦没答应你。”傅祈深说,他那时候和?傅子越的关系还可以?,傅子越有?什么事都会和?他讲。 傅子越最后也没送花,傅祈深替他哄了初梨开心?,每次演出后都会有?花店的人给?她送向日葵花束。 他以?为她喜欢向日葵。 后来发现,只要是漂亮的花,她都很?喜欢。 比起暗恋,他送花的目的,是希望她开心?。 “那你到底暗不暗恋我?”初梨秀眉轻拧,纠结于这一点。 “不暗恋。”傅祈深淡笑,“没这胆量。” 她追求者太多了。 他每次送的向日葵花束,最终的归属不是被其他花束挤死,就?是垃圾桶。 更别说长大后赶着上门求亲的联姻对象。 幸运的是,在众多富家子弟中?,初家和?傅家有?联姻的婚约。 不幸的是,联姻对象是傅子越。 傅祈深想要取而代之,并不容易,一来老爷子看重傅子越,二来初梨喜欢傅子越。 他从?一个不受宠的少爷成为新家主的过程,更像是慢慢靠近初家大小姐的过程,二者并进。 她是他的最终归宿。 初梨不知道的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像印记一样刻在他心?口,原先是愧疚后来是念念不忘,她也不知道,傅家曾经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他为了来到她的身边所铺设的一段路,她的心?思很?纯粹,只有?黑和?白,喜欢或者不喜欢。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于她看来是寻常,起身凑过去?,“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她香香软软的一个,傅祈深在外那么久,也饿了很?久,抬手将她捞入怀,“不知道。” “你不应该回答,是因为我漂亮或者聪慧,还有?温柔体贴吗?” 她就?沾了第一样,而且沾了很?多。 “没法回答。”傅祈深煞有?介事,“大小姐优点太多,一天一夜说不清。” 她喜上眉梢,主动?抬手勾着他的脖颈,“也是啊。” 傅祈深搂着她细软的腰际,“以?前的事情,你不在意吗。” 不仅不在意,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不在意啊,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她轻哼,“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而且你后来不是送了我很?多向日葵了吗。” 当时他说的那句话确实挺伤人的,她哭是因为那么久以?来他是唯一一个敢那样和?她说话的人,所以?后来就?讨厌他了,但她比较忘事,不会把让自己不开心?的人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当时要换联姻对象,她更想不起来那些事。 “是我不好。”傅祈深再次道歉,“大小姐配得上所有?的花。” 她发怔的时候,看他不知从?哪里?带出来一个崭新的小盒子,上面布满粉色的蝴蝶结,看大小不像是盛放戒指的。 “这是什么?”她好奇。 “出差回来给?你带的小礼物,打开看看?” “里?面是花吗?” “差不多。” 初梨双手捧着礼盒,观察一会儿小心?翼翼打开,入目的是一串考究精致的复古项链,六芒星点缀,最中?央的吊坠是太阳神图案,中?间镶嵌一块鸽子蛋大小的明黄色钻石。 这哪是出差带的小礼物,这种级别的要么是私人藏品要么就?是要上拍卖行的,她不由?得他去?瑞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喜欢吗?”傅祈深问。 初梨点头:“太喜欢了。” “我这次说的是人。” “我说的也是人。” 傅祈深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际,原先的要求是只要她不讨厌自己就?好,现在他想要更多的爱。 “那你送我这么多东西。”初梨眨眼,“我是不是应该送你点什么。” “不用,你开心?最好。”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送你什么呢?” “那你想送我什么?” “没想好。” “……” 初梨小心?翼翼拿起太阳神项链,往自己脖子上一比划,顺带去?照了下旁边反光的玻璃,一边欣赏一边说:“不过看在这条项链的份上,我可以?临时给?你准备一样礼物。” 傅祈深走到她背后,替她系上了项链扣子,低声问:“什么?” 她拿起一个棒子似的东西递过去?,“这个。” 他接到手里?,动?作怔住。 是验孕棒,两道杠。 43.完结 初梨怀孕了。 她用验孕棒测过一次, 又去医院一趟后确定了。 这个消息对于初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事情,傅家二老听?说之后也开?心坏了,两家子好久没有添新?丁了。 以?后小家伙出生后, 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初梨小时候就被父亲和外公抢来抢去的。 这个新?生命, 寄托了希望, 也弥补了傅祈深曾经的缺失,在父母和充满爱意家庭中长大的孩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一个流着他们夫妻俩骨血的孩子。 连续三个晚上,傅祈深没有睡觉, 守着初梨。 一切跟梦似的,生怕眨眼睛的功夫就没了。 初梨没心没肺, 该干嘛干嘛, 这孩子的到来她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反正孩子迟早要生的, 早点生完她早点享受自己的咸鱼人生。 每天的日?常就是吃睡和跟着育儿?老师做产前?锻炼。 孩子来了,月份并?不大,婚礼如常举行,得亏婚纱是后来订做的, 比之前?要稍微大一些,不然?她可能不太穿的下了。 婚礼分两场举办, 先在申城后在北城举办。 原本外公?和傅老爷子关系不错, 不过自从初梨怀孕后两个老人家的关系就变得不好了,傅老爷子腿脚不方便, 又想天天看到小重孙, 希望他们能回北城,为此用珠宝引诱初梨。 外公?当然?不肯, 按约定,初梨有孩子之后,就给她股份,基金,还有管理权,但仅限于在申城。 两个老头子有事没事就在电话里吵吵,外公?说不过,想让初父加入,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就连婚礼的前?后顺序,老头子都争论好一番。 最终初梨当然?优先选择申城。 婚礼安排在一处占地有高尔夫球场大的庄园内,极尽奢靡和铺张,以?最高礼仪迎接宾客,包食宿包专机送各种各样的小礼品,宾客数量是申城头一份,开?销更是耗费几个亿。 初梨圈子里的塑料姐妹兄弟就有百余人,又给Dazzling Li放假,给员工高管们发邀请函,婚礼这天,堪称欧洲十八世纪王室聚会,各式各样的宾客应有尽有,人声鼎沸热闹。 休息室内,初梨任由造型师拨弄,旁边的乔家姐妹和余瑶叽叽喳喳的讨论到场的帅哥。 “梨梨,你老公?的几个兄弟都好帅啊。”大乔冒星星眼,“有一个是北城宋家的少爷,叫宋沥白……” 一旁的苏沅落环手抱胸,“他结婚了。” “……哦,还有一个。”大乔面露不悦,“还有一个叫贺知宴的。” “他也结婚了。”初梨说。 “贺知宴结婚了?和谁?他不是一个浪子吗。” “褚浅啊。”初梨意?外,她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她?”余瑶也震惊了,都快忘记这个存在感低下的小姐妹了,结果人家嫁的是申城的首富。 “他兄弟里面就没有没结婚的吗?”大乔沮丧。 “改天我问问?”初梨很乐于帮助人,“你们喜欢什么样类型的?” “那?当然?有钱又长得帅的,最好是专一深情。”大乔说。 苏沅落冷笑?,“那?不就是傅祈深吗。” 这个笑?话并?不好听?。 大乔都忍不住翻白眼了。 苏沅落现在是彻底摆烂了,不装了,反正家里不指望她联姻,她爱怎样就怎样,之前?明明和初梨关系不好,却要佯装亲密。 其他人去外面找帅哥了,苏沅落并?没有走,她拿起镜台上的一只向日?葵,“为什么你和他的婚礼要用向日?葵。” “不行吗,这是我和他的定情花。”初梨从镜子中?看向苏沅落微恼的面孔,“关你什么事。” 苏沅落抿了抿唇,“那?你知不知道,他曾经给我送过花。” 初梨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什么时候。” “十五岁那?年,我跳天鹅湖那?场。”苏沅落说,“他给我送过一束向日?葵。” 那?时候苏沅落跳得并?不差。 可是比不上初梨更漂亮更风光。 她总是收获到很多鲜花。 而她很少被人那?样瞩目。 她追求者也不少,可她不稀罕那?些普通的男人的欣赏,她要的是风光,要的是荣耀,那?种被人崇拜爱慕的荣光。 她冷脸拒绝普通的追求者后无人再给她送花,而初梨越来越惹眼。 她每次都失落地离开?。 直到某天,她也收到一束匿名的花束。 不是追求者肉麻的表白,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欣赏,这才是她想要的,以?为终于有人发现她比初梨更好了。 她专门调查打听?,在花店订向日?葵匿名送到舞团的人,是傅祈深。 她知道苏家会有联姻的女儿?,她原先努力是希望超过初梨,后来努力成为合格的名媛淑女是希望能够成为和傅家的联姻对象。 可一切事与愿违。 “可能他只是出于一时的好意?吧,是我误会了。”苏沅落说,“我和你讲这些,也不是为了拆散你们。” “我知道啊,你说什么也拆散不了的,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初梨清咳了声,“当初送你花的人,是我。” 苏沅落一怔。 “那?天老师让我们去学?习围观,我觉得你跳得挺好的就送了一束花。”她这样说,她觉得这个人好奇怪,明明想要别人送花,却要将一些人送的廉价玫瑰给扔掉。 “你……你怎么会……”苏沅落简直惊讶,“我们明明是竞争对手,你给我送花做什么。” “都说了觉得你厉害呗。”初梨拧眉,“我还给别的队友也送过啊。” 至于为什么是向日?葵,无非是它象征着明艳和活泼,姐妹之间互送最合适不过。 谁能知道会引起苏沅落的误会。 苏沅落一时间没有回应,呆呆怔怔的,都是误会一场,那?她这些年的心思都是白费了,对初梨的敌意?也显得小肚鸡肠。 造型做好了,初梨提着裙摆,路过的时候耸了耸肩,“而且你为什么把我当竞争对手,我有什么好争的。” 她就一条咸鱼,舞蹈天赋不差但后天努力一般般,做什么事情都三心二意?的,还成了竞争对手了。 初梨出来随傅祈深一同?接待宾客。 他那?帮兄弟果真个个都很帅。 傅祈深担心初梨有孕不宜走太久,一直牵着她不让她乱跑,初梨则满肚子心思,悄咪咪凑过去,“你的那?些兄弟都结婚了吗。” “嗯?” “有没有没结婚的?” “……”他了然?看她,“有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朋友有呗。”初梨指了指一个男人,“那?个就好帅,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他不是你兄弟吗?” “现在不是了。” “……” 但是躲也躲不过。 初梨还是听?到男人身边有人叫他的名字宋沥白,他旁边还有个女人,看两人的对戒,应该是一对夫妻。 走近了,宋沥白和他们打招呼。 虽然?傅祈深没和兄弟们讲细节,秉持着要掏兄弟老底的宋沥白,俊朗的面孔漫不经心笑?了下,“这就是老傅魂牵梦绕的初家大小姐吧。” “什么魂牵梦绕?”初梨一愣。 另一旁的李奎添油加醋,“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傅睡觉时老是对一姑娘表白,嘴里喊着什么大小姐。” 宋沥白一唱一和:“还说一些肉麻的表白。” 如果不是宾客太多,傅祈深早就抡这俩二货了,颠倒黑白,他从来没说过肉麻的表白,他最多喊过一句大小姐,但那?仅仅出于那?件事的愧疚之心。 傅祈深没和他们两个打嘴炮,看向宋沥白的老婆温绾,“你带他出来怎么不牵绳子。” “……” 要是再戴个口罩就更好了,既能堵住嘴,也不会让人注意?到他的脸。 婚礼繁华流程并?不多,或者说初梨要做的事情不多,没有上台演讲,出于有孕考虑,她基本还是吃吃喝喝。 但是外公?是不可能错过讲话的时机,初父也是如此,两个上了岁数的长辈在台上煽情地讲述对家里小闺女的舍不得。 外面热闹非凡,孕中?犯困的初梨回庄园酒店休息。 落地窗外飘着无污染气球,五颜六色的如梦如幻。 初梨摘下头上沉重的凤冠,摸了摸肚子,人有时候太幸福总觉得像做梦,她越发期待自己生的宝宝是什么样子,一家三口会过怎样的温馨生活。 想着想着就睡了会,再醒来,发现傅祈深站在床侧,替她脱婚鞋。 “很累吗,鞋子也不脱。”他俯下了身,动作?轻和。 她只是笑?,转过身去,把鞋子一扔,像个树袋熊似的抱住他的腰际,吻了吻他的下巴。 她的眼睛在他怀中?一闪一闪的,流光溢彩,软绵温柔的吻摄人心魄,傅祈深低头,直接撬开?了她的唇齿,既不敢吻得太狠又很想要她,克制不住地吻深,似要席卷她全部的呼吸。 彼此清浅的气息混合在一块儿?很久。 “你怎么来了。”她额头蹭着他的下颚,“不是要去招待宾客吗。” “招待完了,想过来看看我的宝贝。” “你宝贝还没出生呢。” “大宝贝也是宝贝。” 她笑?得不行,真怀疑他那?帮兄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外面那?些人知道向来不苟言笑?的傅家家主?私底下这么肉麻吗。 初梨拿起他的手,“那?要不要摸摸小的。” 前?三个月并?不是很显孕肚,并?不能真切感知到,初梨躺下来,让他细看的话,其实是能感知到孕肚的微微隆起。 她其实还是个小孩秉性,但肚子里还装了个更小的。 傅祈深低头,薄唇亲了亲吻了吻白皙的肚皮,“梨梨。” “嗯?” “谢谢你。” 一句对不起是对不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谢谢则是感谢她所?赠予他的幸福。 他当初之所?以?误会她,是觉得这世上没人会对他好了。 可是她不一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愿意?捧起碎花盆里的泥土。 可是他不小心把她吓跑了。 幸运的是,他能追上她,哄好她。 他能哄她一辈子。 44.宝宝 又逢一年春, 日光灿烂,绿意盎然,新芽儿展露枝头。 私人专机上, 越过舱窗看是一片片漂浮在上空的白色云朵。 初梨坐在软座上,手握一根细小的金勺,挖了一块烤得?刚好香甜的巴斯克,递到?前面的小女孩唇边, “来?, 果果, 张嘴。” 小女孩乖乖地张了嘴, 接受妈妈的投喂。 紧接着,初梨的勺子重新挖了一块,再一模一样递到?一旁的男孩跟前,“川川, 你吃吗。” 和小女孩差不多大的男孩衣着卡通的白衣白裤, 工整利落,脸上的稚气未脱, 但眼神已有和他爹类似不苟言笑的韵味, 认真?地摇晃脑袋。 “妈妈,哥哥他不喜欢吃甜食。”小女孩提醒。 “我知道。”初梨含笑自己吃完了甜食,“我就是想?看看, 他和他爸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这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 是她四年前怀胎十月生下的双胞胎, 男孩为哥哥女孩是妹妹, 如今都?四岁了。 两个小家伙从小粉雕玉琢, 精致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完美?继承夫妻两个的绝美?颜值基因外, 连性格无一例外延续下去。 女儿名为傅果,长相和妈妈小时候一个翻版外,更是跟随初梨娇生惯养的性子,并且比当妈的多了一个特?征,更娇弱,许是怀的双胞胎营养供给的问题,她小时候身体不大好,这几年经过调养渐渐好转。 儿子名为傅云川,比妹妹早出生几分钟,但和傅果完全?不同,两个宝宝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哥哥比妹妹更懂事更明事理,俨然是他爹的翻版,连不吃甜食这个习惯都?遗传下来?。 现在他们母子三人坐在飞机上,是为了回申城居住。 初梨怀孕的时候,傅家和黎老就因为他们夫妻俩在哪定居而争得?面红耳赤,虽然初梨选择了申城,但傅老太太时不时用?珠宝诱惑她过去,小夫妻两不少时间也住在北城。 两个孩子的出生,让居住权的问题上升到?最?火热的程度,两个老头子互不相让,皆称两个孩子是各家继承的血脉,要留在身边培养,外公为了压制一头,更是卖起了一波惨,说?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让傅老让让他。 傅老最?终让出的结果便?是孩子们隔两年就换个地方住,北城申城来?回换,前两年是孩子最?小最?难带的两年,也是初梨需要家人的时候,因此是住在申城的,两个宝宝两岁多的时候,他们才去北城居住,不过才住了一年多,黎老便?咋咋呼呼让他们回来?。 外公那小老头的性子,只要达到?目的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像傅家是延续多个世纪的名门世家,傅老爱惜名声,行为举止得?体稳重,黎老抓住他这个把柄,隔三差五就在社交平台表露自己对小辈的思念,话里话外搞得?傅家打算把两个孩子活吞,不给他了,为了名声考虑和两家股份考虑,傅老只能先让步。 本来?计划夏天?让孩子们再回申城,被外公闹得?改成了春天?,提前好几个月。 连两个宝宝都?纳闷,明明说?好要在北城看过梨花再走的。 果果怀里揣着一个娃娃,抬起漂亮玲珑的脸庞,“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回这边住呀。” “这个吧……”初梨没?法细说?,两个宝宝现在年纪小,对两边的生活都?能适应,没?有特?别偏向?于那一方,连她自个儿都?说?不出来?住在哪边更好一点。 “因为太姥爷喜欢果果,希望每天?都?能看到?果果。”初梨认真?回答。 “哦……”果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除了脸蛋和当妈的相似,衣着也如出一辙,不愧是出自初梨的手,自己每天?都?要保持漂漂亮亮的以?外,生了个女儿,自然不会错过给她打扮的机会,这可不是普通的洋娃娃,是会动的小人儿,简直圆了除了小时候希望洋娃娃会动的梦想?,每天?最?乐此不彼的事情就是给女儿挑选衣服。 当然儿子的也不会马虎,不过川川有他自己的想?法,人不大,才四岁,但智商和思维能力已经超过十岁孩童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并且学习能力很强,初梨都?不用?太操心他的日常生活。 初梨俯下了身,替女儿整理衣服上的小蝴蝶结,温和地摸摸她的脑袋,“果果喜不喜欢太姥爷。” 小姑娘点头,奶声奶气说?:“喜欢。” 人是住在北城,但他们经常回申城,对那边的人并不陌生,但小孩子嘛记忆力有限,傅家的人口就那么多了,黎家更不用?说?,好久没?回去一趟,初梨怀疑这丫头早就忘记太姥爷长的什么样子。 “川川喜欢吗?”初梨看向?自己的儿子。 “喜欢。”川川语气比妹妹要沉稳一些。 “那川川喜欢太姥爷还是太爷爷?” “都?喜欢。” 云川的表情和妹妹一样天?真?,但回答的滴水不漏,不给初梨套话的机会。 果真?长大后就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她现在也特?喜欢逗小孩,反正自己生的随便?逗,可惜大部分时候她似乎还没?两个崽子聪明,尤其是在云川面前,她一点小心思就会被戳穿。 华庭壹号。 黎老为了庆祝两个崽子的归来?,特?意安排了无污染的礼筒,这类花里胡哨的东西最?得?小朋友的喜爱。 小果果欢天?喜地地往人堆里扑过去。 哥哥老实很多,由初梨牵着手,一步一步走过去。 主动贴贴的小孩最?惹人爱,一大家子都?在,除了黎老,还有初父初母小姨,还有初野,这几年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一直没?有添加新成员,初野往小姨的方向?靠拢并不打算结婚,因此全?家都?把初梨的两个宝宝当成宠儿。 果果看着傻乎乎好糊弄的小姑娘,机灵起来?并不比哥哥逊色,当妈的本以?为她会搞混这里的长辈,谁知她一叫一个准。 最?先招呼的自然是辈分最?高?的外公了,小动物似的小孩,不及人腰高?,长相白白净净糯叽叽的,扑过来?之后,黎老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电话里,黎老为了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自己孤苦一生,身体不好等各种理由,但是抱小朋友的手劲一点不逊色,老头子每天?晨起锻炼,比同龄人的身体要年轻二十来?岁。 “让我抱抱我们果果最?近有没?有长胖。”黎老垫了垫怀里的小人儿,“嗯,比年前重了一些。” “才没?有呢。”果果一听不乐意了。 果真?是女孩子听不得?体重这类的话,眉毛一撇和她妈一个样,估计私底下初梨也经常说?这些话,被她学得?有模有样。 “长胖点多好啊。”黎老教育道,“胖胖的才可爱,我不喜欢瘦的小姑娘。” “太姥爷。”果果贴着黎老,张开小爪子摸摸他扎人的胡子,“你的胡子好长,我也不喜欢。” 小姑娘以?牙还牙。 “看吧,都?让你刮一下了,小孩子都?嫌弃你。”黎兰桐在旁边笑。 黎老只好先把孩子放下来?,去刮他那自认为有男人味的胡子,等刮完后,两个宝宝的重心已经放在初父初母那边。 黎兰晴喜欢收集珍珠,送小辈经常出手就是一串澳白,果果有一个他们家血脉的明显特?点就是也喜欢珠宝,喜欢攒漂亮的小东西,不过她最?喜欢亮晶晶的宝石,当然有珍珠的话她也会笑纳。 在其他小朋友为一点小零食和玩具折腰的时候,这两个双胞胎不拿点真?材实料的东西是很难哄走他们的,这完全?像他们那难伺候的妈。 黎老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串祖母绿项链,在小家伙眼前晃动。 “果果喜欢宝石吗。” 果果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那果果喜欢太姥爷吗?” “喜欢。” 果真?得?这样才能哄好小姑娘。 黎老兴致勃勃,家里这几个孩子简直如出一辙,从他女儿开始,再到?初梨,再到?果果,都?一个样,对珠宝爱不释手。 黎老正要把祖母绿送出去时,又忽然想?到?什么,“那果果最?喜欢太姥爷还是喜欢太爷爷?” 他差点送早了,得?从小丫头嘴里听点好听的话才行。 “最?喜欢太姥爷了。”果果认真?回答。 于是如愿以?偿得?到?了祖母绿。 黎兰桐在旁边插话,“哎呀,咱爸还有多少东西是藏着掖着的,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都?没?见过。” “没?了,这是你妈留下的最?后一样。”黎老觑了眼,“就你话多。” 黎兰桐摊手,没?办法,谁让自己不结婚没?小孩,一个珠宝的归属权都?没?有,好在她更喜欢赚钱,不是很在乎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果果一句最?喜欢太姥爷,哄的黎老傻呵呵地笑。 初梨和云川看破不说?破。 初梨想?起出发之前,傅老爷子还问过果果,她最?喜欢的长辈是谁。 果果当时甜甜地回答,最?喜欢太爷爷。 结果下午回黎家,最?喜欢的长辈就换了,真?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把两边老头子都?哄得?心花怒放。 比起不论样貌或者说?话语气都?甜甜的妹妹,云川逊色多了,安安静静得?像个小大人,他可能还没?适应初家这样欢乐的氛围,小姨奶能和太姥爷拌嘴,他在傅家受到?的教育是谦卑有礼,傅家教育严格,尤其是对男孩子,不希望傅家的男儿被宠惯得?丢了血气方刚,当然傅老本意更希望女宝宝也能端庄文雅,然而基因摆在那里,果果刚出生那会比她哥哥还能蹦跶,大家就不指望她做什么名媛淑女了,开心是最?要紧的。 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初父才问起傅祈深的情况。 母子三人回到?申城,他们光顾着逗宝宝玩,忘记他们还有个爹了。 “他在北城事情还没?处理完呢。”初梨一边吃菜,“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 其实是黎老催得?紧,并没?有准备好调接工作,需要时间处理好,不像初梨这个甩手掌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既然这样,那果果和川川就住在华庭壹号吧。”黎老大手一挥,替他们做决定。 老头子对外女婿不感兴趣,存在可有可无,不回来?刚好,让两个孩子都?留在这里。 这个主意得?到?大家赞同,吃饭间商量两个宝宝上幼儿园的事情。 这件事头疼了初梨好久,本来?在北城她有意让哥哥妹妹一起上同一所?幼儿园,呆在同一个班级里,然而事与愿违,她渐渐发现云川的智商不需要上幼儿园。 要怪就怪傅老,早教工作做得?好,早就有了家庭教师,生活中潜移默化地带着孩子们学习,得?空了带他们出国游玩,中文和英语基本是带着一块儿学的,云川小小年纪,英语和中文一样流利,更别说?一二三加减法了。 云川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主见,他知道自己是个孩子,一切听从父母的,上不上幼儿园都?行,他是愿意陪同妹妹去幼儿园的,因为这样子兄妹两个就能一直呆在一起,他能无时无刻照顾好妹妹。 初梨记得?他们做家长的没?人教导给哥哥要时时刻刻保护好妹妹,她一直以?为是云川打小懂事的缘故,由于云川事事考虑得?太全?面且无条件让着妹妹,她更相信是双胞胎之间的磁场感应,哥哥天?生就是来?爱妹妹的。 一家子说?说?笑笑,打算从今晚开始就在华庭壹号住下了,管家忽然来?报告,外面来?人了。 “是傅女婿来?了。”管家恭恭敬敬报告之后,让了下位置。 通报完没?多久,傅祈深便?进来?了。 来?的速度很快,因此黎老脱口而出的那句“他怎么来?了”被听得?一清二楚。 老人家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乐意。 这才刚让两个小小辈回来?,还没?在家里过夜呢,当爹的就来?要人了。 初父难得?和黎老同一个想?法,站在同一个战线。 平时不太搭理他们老头子的初野似乎也有站队的意思,他的性子不知是随了谁,刚开始并不喜欢小孩,一想?到?是和妹妹以?及妹夫差不多性子的小屁孩更没?兴趣,直到?某次,糯米团子的果果不小心撞到?了脚下……铁汉突生柔情,看着和初梨一样的缩小版小孩,作为哥哥的保护欲不由自主升起。 小孩子跟猫猫狗狗差不多,越是不喜欢他们的大人,越好奇探究,喜欢黏上去贴贴,一大家子都?想?要抱果果,但她主动选择了初野舅舅。 初野也从刚开始提小鸡似的带娃变成现在单手抱了,他没?谈过恋爱也没?结婚,但带起娃来?挺有那么回事的。 “不是说?北城的事情没?忙完吗?”初野主动发问。 大家都?等着将宝宝留在华庭壹号陪几天?呢,傅祈深的到?来?自然扫了兴。 “明天?再回去。”傅祈深言简意赅,“我不放心他们。”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啊。”黎老摆手,“你尽管忙去,他们仨有我们照顾就行,过几天?就近挑个幼儿园,让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上学。” 老头子生怕傅祈深过来?是把两个孩子带走的,立马表明态度,让他们两个在这里上学,以?后就可以?以?学业为借口将他们一直留在申城。 傅祈深没?有直接答应,朝果果的方向?招了招手,果果窝在初野的怀里,胖乎乎的白嫩小爪子伸出来?回应,但人被舅舅抱得?紧,没?法回到?爸爸的跟前,小狗似的哼唧两声。 初野不想?把孩子交过去,哄道:“果果想?不想?看小猫猫?舅舅现在就带你去看。” 在小孩子面前,初野都?要说?叠词了。 “不要。”果果认真?回答,小胳膊伸展,“我有一只特?别大的大猫咪,带花纹的哦。” “带花纹的?那不是老虎吗?” “嗯嗯,太爷爷说?给我养的。”果果十分自豪,“哥哥养的是一只大狮子,他们的名字都?是我们取的呢。” 也不知小孩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看那语气不像是说?话,不知道从哪个途径给小孩搞这些玩具,真?是一个比一个卷,光凭珠宝已经不能满足小孩子的好奇心了。 果果被放下来?后,兴冲冲地迈开断腿跑到?傅祈深的跟前。 他蹲下了身子,熟练地将小不点捞到?怀里,在外面果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玩的一手人情世故,实际上她最?喜欢的是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爸爸你不是说?过几天?才过来?看我们的嘛。”果果趴在傅祈深的肩头,星辰似的眼眸眨着,“怎么这么快就来?啦。” “因为我想?早点看到?你们。”傅祈深淡笑,抱着小孩走到?初梨的跟前。 他动身的那几步,可惊讶到?在场的人,尤其是外公,生怕他直接带着人走了。 初野更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催促道:“好了好了,把她放下来?,天?色不早了,小孩子该早点睡觉。” “要在这里休息吗?”傅祈深问。 “不然呢,这大晚上的难不成还要让他们折腾。” 傅祈深看了眼初梨。 初梨在哪里都?行,看一家子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留下两个宝宝,摸了摸果果的小手,又摸摸云川的额头,“那今晚我们留在这里吧?” “就今晚吗?”黎兰晴忍不住问,“要不以?后一家子都?住这边?” 黎老也发话:“我们好不容易看到?孩子,说?什么你今晚都?得?把他们留下来?。” “外公说?的是。”傅祈深答应得?爽快,“那孩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带梨梨回蔷薇园打理下。” 听说?孩子留下来?,一家子都?点头赞同。 初梨嗅到?不对劲。 怎么没?人想?要她留下。 孩子出生后,她在家里的的主导地位全?被两个小家伙给夺走了,她是走是留无所?谓,只要果果和云川留下来?就行。 最?终的结果是两个大人离开,孩子留在这里,由于从小跟着他们到?处奔波,果果和云川并不依赖父母,在哪里有的玩就行。 回去路上,初梨看到?群里的消息,初母正在询问两个宝宝的睡前习惯。 虽是两家的掌中宝,但两个孩子的自力更生能力是有的,除了洗澡需要大人帮衬点,刷牙洗脸换衣服什么的都?可以?自个儿来?。 初梨回复完后,一旁开车的男人淡淡问道:“你回到?申城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了吗?”她困惑了下,“而且你也收到?了。” “那你不想?打电话吗?” “我这不是怕你忙嘛。” “不忙。” 她笑,怎么可能不忙。 转念一想?,他不会因为她没?给他打电话所?以?从北城飞到?申城的吧。 费一番功夫回来?,只是为了看看他们母子三人说?几句话吗。 “话说?你回来?不是带孩子走的吗,我在外公那边看到?你以?为肯定要把他们两个接走呢,怎么又忍心把他们留在那边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接他们走了。”傅祈深淡笑。 “那你从北城赶来?……” “接人。”他说?,“不过接的是老婆。” “……我?”初梨后知后觉指了指自己。 “那两个小家伙每天?闹腾得?很,让他们在华庭壹号多待一阵子。”傅祈深说?,“我们过二人世界。” “……” 得?。 她算是知道他的心思。 傅祈深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没?想?把孩子带走,他要的是带她走。 孩子是意外,他们才是真?爱。 明明是要接她走,但在外公面前仍然要表演一番,以?方便?将孩子妈妈拐走,不愧是他。 这样搞得?全?家只有她一个脑子不灵光,两个孩子都?要比她聪明。 “谁想?跟你过二人世界。”她哼唧,“我更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 “那孩子是谁和你生的。” 她继续哼唧,“我自己生的。” “没?我你怎么生。” “我……”她说?不出来?,“你还说?这个呢,当初怀孕的时候,谁能想?到?一下子怀两个,搞得?我那段时间特?别胖,做了好久的产后锻炼。” 但听说?是双胞胎之后又很开心,她从小在一大家子的氛围里长大,很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一家子热热闹闹才好,多来?几个宝贝最?好了。 “是我的错。”傅祈深说?,“下次就生一个。” “嗯嗯。”她刚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你又套我话,还下次……” “没?有。”他逗她跟逗小孩似的,“生不生都?是看你的想?法。” 果果和云川的出现就是她先表现出来?的意愿。 要不要第三胎,也随她。 初梨心里度量了下,其实再生一个也不是不行,她还没?有体会过带宝宝的感觉,因为前两个都?是家里长辈和阿姨带着长大的,她基本没?操心,可以?生一个沉浸体验下带娃的乐趣。 并且果果和云川现在大了,要上幼儿园,有自己的小伙伴,以?后再大一些更有自己的小圈子和生活,那她就没?娃玩了。 “那再要一个的话,不会又是双胞胎吧。”初梨狐疑,“你们家是不是有双胞胎基因啊,我们生双胞胎的几率按理来?说?没?有这么大。” 从遗传学角度来?讲,父母是双胞胎的概率,以?后孩子生双胞胎的概率要比普通人要大一些,她外公和父亲这辈的亲人没?有双胞胎,那只能从傅家那边找原因。 “没?听说?过。”傅祈深说?,“果果和云川可能只是巧合。” “哦……那只生一个的话应该轻松点。” 她可不想?胖成球了。 没?有两个孩子的二人夜晚,比往常静谧多了。 有时候初梨哄果果睡觉,自个儿顺带在宝宝房睡下,傅祈深常常大半夜过去抱她回来?,动静要静悄悄的,那两个宝宝的耳朵跟小狗似的灵敏,稍微闹出一点动静就会苏醒。 “也不知道果果今晚有没?有听话。”初梨一边上楼絮絮叨叨,“她睡前的坏毛病和我一样多,要用?特?定的香氛和毛巾,而且还喜欢玩水。” 当妈的通病了,孩子不在身边就会想?念和担心。 傅祈深应:“小孩子喜欢玩水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不过他这句话总听着怪怪的。 傅祈深又问:“你今天?想?用?什么香氛?” “我?”初梨思考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要论的话她俨然是比女儿的事多得?多,从头到?尾的洗漱用?品都?要精挑细选,傅祈深早已习惯,也熟练掌握她喜欢的口味。 两个宝宝都?有专门的佣人帮他们洗漱,初梨不用?操心,她甚至不用?拾掇自己,因为有人会帮她,她被傅祈深放进漂浮着蔷薇花瓣的池子时,怡人的温感让人不自觉放松。 橙花和铃木香的香氛混杂在一块儿,从他的掌心转移到?她胸口,沿着线条涂匀,本就白皙的雪肌又覆上一层气泡的沫子,若隐若现得?仿佛天?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我们梨梨是不是又大了。”傅祈深俊颜心平气和,指尖却轻轻捻过,“看的我都?饿了。” “你没?吃晚饭吗?” “晚饭哪有。”他一顿,掌心拢过香氛,“这个香。” “……”她真?的佩服他能顶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说?最?禽兽的话。 上面的香氛泡沫还没?有完全?洗净,只见男人微微低头,黑色碎发略显凌乱,眸底纯净却也深邃,拿一个吃一个,一点没?有消停。 “行了吧。”初梨面色泛红,推他的肩膀,“你怎么每次都?吃那么久。” 他吃饭的速度明明很快,独独在她这里慢条斯理尝点心似的。 傅祈深“嗯”了声,淡淡陈述:“有点渴。” “好久没?回蔷薇园住了,楼上不知道有没?有准备水……”初梨这边应着,忽然看见自己的右足腕被举起。 人也被托了起来?,亚克力浴池外有一圈冰冷的空地,不大但够一个人坐的,她坐着傅祈深还是跪得?像个虔诚的忠臣,指尖绕了点银丝,点了一点在薄唇际,“这里的不能喝吗。” “……你。”她瞠目,没?有拒绝的机会,提线木偶人似的展开。 这个季节是梨花盛开的季节,也是采集花蜜的时候,过一遍香氛的梨花带着奇香,愈发地招人探寻。 初梨第一次跟人这样采蜜,不自觉忘却时间,眼神迷失自我,声音低低弱弱的,“傅祈深……” “叫老公。”底下传来?微哑的嗓音,“然后说?爱我。” “你好肉麻。” “不说?吗。” 后面靠着冰冷的墙壁,前方又炙热,仿佛冰火两重天?的人间。 “不说?怎样。”初梨一直以?来?那股喜欢和人作对的劲儿一点没?变,低哼一声,“你还能把我……” 婚后这么久,娃都?这么大了,她要是乖乖听话的显得?自己多没?面子啊。 只是这次话没?说?完,傅祈深忽然站了起来?,刚才的俯首称臣在一瞬间变成了居高?临下,他指尖抬了抬她的下颚,眼眸漾着淡笑,“真?不乖。” 明知道说?句老公就能哄到?他,她非要拖拖拉拉。 初梨眼眸晶莹,有些失重感,想?合拢休息,红唇被他低头吻了吻,分明是情意氛围最?浓郁的时候他却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带了过去,像是哄又像是胁迫,“宝宝张嘴。” 初梨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被眼前的给惊住了,下意识后退可冰冷的墙壁堵住了路,幽幽怨怨:“你……” “我都?吃过你了,礼尚往来?。”傅祈深摸了摸她的额头,将她轻轻往前面带,“你吃一点点就好。” 初梨隐隐后悔,早知如此刚才顺他的意思喊声老公说?句甜蜜的话算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搞什么礼尚往来?。 她抿着的红唇微微动了动,他把东西放进去,虽然是居高?临下的位置可眼神里全?是包围着她的柔和,纵然这样他也不会不怜香惜玉。 初梨的喉咙太浅了,没?吃多少有些呛出来?,眼神哀怨,“不玩了,这哪是礼尚往来?,不公平,我和你又不一样。” 他就没?继续,拉过她的胳膊拍拍后背趴下来?,淡声哄着:“那你觉得?怎样才公平。” “……怎样都?不公平。”她低哼了声,回头看他,随机应变得?很快,刚刚离开喉咙就塞给别的了。 “那你说?句爱我好不好。”傅祈深每一声都?在哄着她,不论居高?或者俯下都?是以?她为主,语气极致地虔诚。 “嗯……爱你……”她呼了口气,“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那是很久之前了梨梨。” 她混沌迷糊着,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吗,印象里好像也不是很久,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她是对两个宝宝说?这些话的吗。 傅祈深希望她每天?多爱他一点,多一点就好,她前半生的情绪用?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上,爱珠宝爱家人,孩子出生后她更爱孩子,带两个宝宝回到?申城,连个电话都?不给他打一个。 “那是因为……”初梨想?转过身,可仍然被他背对着进,她声音也被弄得?断断续续,“因为这件事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我没?有强调的必要啊。” 顿了顿,她又说?:“你要是喜欢听的话——” “天?天?说?给我听吗。” “我可以?录个音。”她认真?道,“天?天?说?的话我会忘记,而且怪麻烦的,不如我录好后你想?听的时候直接打开听,多省事方便?……啊你慢点。” 在她额头撞到?墙面之前,傅祈深的手心已经替她挡住了,顺带转过身调换位置,将她捞到?怀里,深邃的眼底情绪不明,“你还挺聪明啊。” “是啊,你娶了个聪明的老婆,上辈子做过不少好事吧,修来?这么大的福气。” “那我这辈子也能多做点好事。” “这辈子做好事?为什么” “嗯,这辈子做好事,下辈子娶你。” 果真?这个时候他是最?会说?话的,一直都?是无神论的人也会祈祷下辈子的事情,初梨眨了眨眼睛,树袋熊似的抱着树,和前方的男人对上,“那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就不录音了。” “怎么,连敷衍都?不敷衍了?” “你不想?听现场版的吗。”她哼唧,“我可以?每天?都?说?一遍爱你。” “想?。”傅祈深一顿,“但你刚才不是说?了,这件事没?有变化,所?以?没?必要挂在嘴边。” 放在心里就行了,他哪天?想?听的话会来?问她的。 “也行。”她乐呵,可能是小时候的缘故,在感情方面他比她敏感多了,“我们家川川是不是遗传了你的性子,没?有果果爱说?话。” “有没?有可能,是咱们女儿太活泼了。”傅祈深说?,“路边的狗她都?要打声招呼再走。” “……” 哥哥妹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刚好对应他们夫妻两个的性格。 等到?两个崽子上幼儿园这天?。 那场面可谓是壮观,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宝宝们过生日的时候。 现在不是小孩子入园的时候,不过私人贵族学院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想?什么时候上学就可以?随时办理手续。 幼儿园是黎老给他们两个挑选的,初梨不用?看都?知道老人家不主张两个孩子的教育,挑的肯定是以?孩子们的娱乐和开心为主的学校,因此学校的内外氛围也很好。 校门口,一大家子各开各的车过来?送少爷公主上学,果果和云川坐在最?前面的劳斯莱斯上,浩浩荡荡的像个迎亲队伍。 幼儿园老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尤其在这类学校工作久了都?知道家长会溺爱孩子,然而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七大姑八大姨送孩子,连家里的猫都?捎在车上当个送行的吉祥物。 “我还有点不习惯呢。”初梨感慨,看着果果下车的样子,“总感觉他们还小,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只是上个学而已。”傅祈深拍拍她的肩膀,“晚上还会回来?的。” 何止是初梨,那一家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自从两个宝宝下车后,黎老一手牵一个,黎兰晴跟随后面,手里拿着小孩子的挎包,里面没?有书,装的都?是果果喜欢的漂亮小物件。 “果果,遇到?麻烦的话记得?要和老师说?。” “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能让人欺负你。” “还有啊……川川呢?” 一大家子愣是从停车的位置跟随老师到?报道的地方,办理手续的签字都?是争先恐后抢着签的,最?终黎老做主自己来?签。 他们将孩子团团包围,初梨和傅祈深这当妈当爹的反而成了看客。 初梨看了眼傅祈深,到?底是比她要理智得?多,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当爹的再爱孩子,也不会表现得?很殷勤,免得?教坏了孩子。 果果和川川倒是没?把他们父母两个给忘记,跟随老师走的时候抬起爪子分别朝他们两个挥了挥以?作告别。 初梨下意识想?跟上去。 又忍住了。 “要不别让他们上学算了,以?前让家庭老师教的时候不也挺好的。”她隐隐后悔了。 然而这想?法终究不切实际,小孩子都?是要去上学,接受社会化教育的,认识更多的同龄小伙伴,不可能一直被父母的羽翼下保护。 “习惯就好。”傅祈深轻声安慰,目光停留在他们消失的方向?许久。 送完了宝宝们上学,一大家子该散的就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走之前为谁接果果和川川放学而争论起来?。 论时间的话个个都?是忙人,但为了孩子都?能抽出空来?。 “三点半放学,到?时候一起来?接。”黎老挥手做了决定。 来?的时候一共三辆车,接放学的时候还是三辆车,这排场,就算在贵族幼儿园都?是顶级的了。 这么多人,初梨就没?想?凑热闹,随意问了句傅祈深:“我们就不去接了吧,你下午不是要回北城。” “去接。”傅祈深说?,“晚点再回。” “小孩子放学而已。” “不放心。”傅祈深一顿,“你不去吗?” “我……”初梨摊手,大家都?去的话,她这个做妈的只好跟着去了。 本来?秉持着不让交通堵塞的打算想?偷懒的。 倒是傅祈深的态度让她意外,还以?为他把父爱藏得?很深呢,没?想?到?也这么在乎孩子。 到?放学的时间点,初梨百无聊赖地等在车里,她爸妈赶着去接外孙和外孙女了,人潮汹涌,她没?凑这个热闹,隔着车窗看见小孩子人头攒动,迷迷糊糊捕捉到?两个宝宝的身影。 “哎,那不是果果吗?”初梨拉了下傅祈深,“你看,她旁边有好多小朋友诶,我们果果好受欢迎。” 出现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大人牵着小孩子的手,果果被黎兰晴牵着,但她的周围围满了好多同学,有女同学也有男同学。 其中一个长相正太的男同学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有模有样地要分给果果。 “你看那小男孩。”初梨乐了,“一直跟着我们果果,想?和她说?话,但我们果果不理睬,笑死了。” 傅祈深没?陪她一起笑,俊颜微微沉郁。 果果越是没?理睬,小男孩跟的越紧,直到?云川挡在他的旁边,牵起果果的手,受到?哥哥压迫感的小男孩没?有再上前,但还是围绕在他们旁边。 接小男孩的应该是个管家,根本管不住他,小男孩依然屁颠颠说?着话。 初梨乐了,“这小孩好可爱。” “可爱吗。”傅祈深:“脸皮这么厚。” 他女儿不愿意搭理还一个劲儿往上凑。 “谁家的孩子啊。”初梨好奇,在这里上学的小孩应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父母,没?准她都?认识,目送小男孩上的车是当地A字连号牌照,“不会是贺家的吧。” “贺知宴的儿子。”傅祈深说?,“和他父亲一样不正经。” “……” “回头和果果说?一下,让她不要理他们。” “哦……”初梨清咳了声,假装看不透当爹的心思,“那云川那边呢,也有好多女同学和他说?话,是不是也要和他说?一下。” “不用?。”傅祈深后背靠着椅座,“那是我们儿子有魅力。” “……” 玩的一手好双标,儿子随便?,但小棉袄,不能被外面的小坏男孩随便?拐走。 45.宝宝日常 如?果早知?道贺知?宴的?儿子?也在这家幼儿园的?话, 傅祈深大概不会让两个孩子?去这边报名,奈何现在尘埃落定,这件事是傅老安排的?, 他总不可能让已?经入学的?两个宝宝在重新?转学,不仅仅对孩子?没有理由交代,更没法和黎老交代。 三个月过去。 傅祈深在北城的?事务转接得差不多了,暂时定居在申城, 而他忙碌的?期间, 果果的?幼儿园生活按照不可挽回的?局面发展。 她和贺家小少爷居然成朋友了。 初梨对这件事津津有味地?谈着, “没办法, 我们家果果太受欢迎了,不仅仅是贺知?宴的?儿子?,还有苏家的?儿子?,个个每天?争先恐后地?给她送小礼物。” 傅祈深眉头骤深:“怎么还有?” 前一个没解决掉, 怎么又?来一个。 “苏家的??是谁?”傅祈深问。 “就是那个, 苏天?舟。”初梨说。 她和苏天?舟虽然关系不熟,和他妹妹苏沅落是塑料姐妹, 自然知?道一手爆料, 苏天?舟在她结婚不就后也和一个名门小姐联姻了,孩子?和他们孩子?出生的?日期也差不多。 “让果果离他们远一点。”傅祈深说,“这么小的?年?纪, 应该和女生多做朋友。” “都有啊。”初梨笑?道, “哎呀,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小孩子?喜欢社交不是很正常嘛, 你不要用?古板的?思维看待他们,都是小孩子?, 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好说。”傅祈深淡淡道,“我以前就不是个好东西。” “……” 初梨静默片刻,怪不得呢,敢情他知?道有他这个先例。 但傅祈深认识她的?时候应该十岁了,而果果才四岁,也不用?很着急。 再说了,就算小时候是青梅竹马又?怎样,果果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喜欢和谁玩就放任她去玩呗,傅家初家两家子?的?掌上明珠总不可能让人欺负。 “你放心。”初梨郑重其事拉了拉傅祈深的?手腕,“我们果果没那么好骗,他们送的?小礼物,她都不乐意看一眼的?。” 在宠爱中长大的?小公主,怎么可能被一个棒棒糖或者小玩具给收买了。 果果从小收到?的?礼物不是珠宝就是名贵的?公主裙,导致小家伙很小就会看珠宝的?成色,遗传到?当妈的?眼力,别说其他家的?小少爷了,就连贺家那位也是卖弄很久才让果果稍微看他一眼。 傅祈深没有约束女儿的?交友行为,把工作交给云川去做了,让哥哥保护好妹妹。 其实?就算不交代,云川也不会让其他男孩子?靠近妹妹的?,尽管他们上的?幼儿园年?级不大,但他不论学识还是个人能力远超于同龄人,这得益于在傅家的?各种锻炼,包括不限于体能锻炼和各式各样的?运动。 让孩子?们之间的?交流有所控制,两家家长的?关系一如?故,贺家近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和傅家的?合作密切,傅祈深时常赴贺知?宴的?约。 贺知?宴老样子?,没个正形的?公子?哥儿一个,所幸遗传贺家的?经商头脑不至于家族破败于他的?手里反而蒸蒸日上,圈子?里最英年?早婚的?一个,本意是家里人想?让他早点收心,但他起初并?不喜欢家里安排的?媳妇,甚至闹到?离婚的?地?步,后来不知?怎么又?腆着脸追人,非要走一圈追妻火葬场后日子?才能安稳。 本是谈合作的?茶会,贺知?宴饶有兴致地?叫了人摸牌,傅祈深来的?时候,不知?哪个好事的?喊了句:“贺老板,你亲家来咯。” 贺知?宴慢悠悠抬了下眼睛,“哦?” “谁是你亲家。”傅祈深眯眸,凌厉地?否认,“不要乱认亲戚。” “可不是我乱认啊,这不大家都在说嘛。”贺知?宴笑?道,“连幼儿园的?老师都说,我儿子?和你闺女的?关系不错,要不咱们定个娃娃亲算了。” 傅祈深慢条斯理在靠窗的?檀木椅上坐下,“我们家果果身边玩得好的?男同学多了去了,如?果都像你这样认识一个订一门亲事,那蔷薇园的?门槛不是得踩坏了。” 若是别的?事情,贺知?宴肯定嘴上不饶人,可这事他不太占理,且是占小便宜的?那个,俊美的?脸颊依旧和和气气的?,笑?得斯文又?妖孽:“别人家的?儿子?能和我的?比吗,和我们家定亲,你们家闺女又?不吃亏。” “不订,滚。” “……” 说好好的?,还急眼了。 贺知?宴更不生气,越来越觉得好笑?,果真是男人结了婚之后在意的?东西就多了,先是媳妇,现在又是宝贝女儿和儿子,口头便宜都不让占。 “贺老板想?要和傅总定亲的?话,不是还有别的方法了嘛。”又有人打趣道,“听说贺太太又?怀了,要是个闺女的?话,刚好傅家还有个少爷,这不也是一桩和和美美的亲事。” 傅祈深:“可以考虑。” 贺知?宴:“滚。”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贺知宴刚才还乐呵呵没正经的笑嘻嘻,俊颜的?温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额头的?黑线沉暗,虽然这事还没定数,但是想到自己闺女要被当白菜拱了,提前不爽。 两个当爹的?,默契且双标,宁愿自家的?猪去拱别人家的?白菜,绝不放手自家的?小棉袄被别人收入囊中。 来这边正事没说几句,都是些家常,还是傅祈深不乐意听的?家常,他低头扫了眼腕表时间倒计时。 “怎么。”贺知?宴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待会还有事吗。” “接孩子?放学。”傅祈深淡淡陈述。 “家里不是有管家和司机吗?” “当爹的?接孩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那你老婆不接吗?”贺知?宴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家里的?这些事都是褚浅安排的?,不是他不愿意做,某次他去幼儿园接孩子?,因为半路带孩子?去游乐场被发现后,就再没这个差事。 贺家秉持着快乐教育的?原则,毕竟贺知?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小孩子?嘛,童年?快乐是最要紧的?事情,长大的?烦恼留给长大再去思考。 “她逛街去了。”傅祈深端起茶杯抿了口,“一般是我接。” 一般情况是他接孩子?,但大部?分情况是未必能接到?孩子?,现在接娃要进行轮班制,不然他根本抢不到?接孩子?放学的?机会,华庭壹号那一大家子?豺狼似的?虎视眈眈,每天?都有人轮流接任务,搞得傅祈深一周只有一次接孩子?放学的?机会。 “初大小姐果然一点都没变,都两个娃的?妈了,还喜欢玩。”人群里有人啧啧两声,“不是游艇派对就是出席各式各样的?拍卖会买宝石,带娃的?事都轮到?男人头上了。” “是啊。”他们半开玩笑?,“傅公子?怎么不约束下你老婆,这一天?到?晚的?除了忙工作还得接孩子?,多累啊。” “约束什么?”傅祈深轻描淡写,“就是我惯的?。” “……” 本意想?拍马屁,结果一不小心给拍歪了,众人面面相觑,干笑?带过。 这群人的?想?法未免太大男子?主义,非要将带孩子?的?事情强加到?女人的?身上,且不说别人了,傅祈深就算想?天?天?带孩子?,初家那一大家子?都不会让步的?,他每周能抱到?孩子?都算是他们的?仁慈了。 以前在傅家的?时候,起初因为孩子?年?纪尚小,每天?都能抱一抱,哥哥妹妹的?性格不一样,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带娃乐趣,后来因为云川要学习,接触的?时间少了,哪想?现在到?了申城,带娃时间都是自己争取的?。 差不多到?放学的?时候,傅祈深准备起身离开,贺知?宴瞥他一眼:“你还真去接娃啊。” “一起吗?”傅祈深随口问,只是随便客气下,他并?不希望和这个绯闻中的?亲家一起去接孩子?。 两家的?孩子?都在同一个幼儿园,一起去未尝不可,只是吧。 “既然亲家邀请了,那我勉为其难答应吧。”贺知?宴摸出手机,“不过我先和我老婆说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贺老板拨了老婆的?电话。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还是没人接。 “怎么回事。”傅祈深问,“你不会被拉黑了吧。” “怎么可能,她敢拉黑我?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事。”贺知?宴信誓旦旦,“只是手机信号不太好,有没有人借我手机打个电话。” 他用?的?手机都是私人定制款的?,他要是信号不好的?话,这屋子?里的?人都别想?好了。 这么方便献殷勤的?机会,在场立马有人抓住机会,把手机递过去,贺知?宴将熟稔于心的?手机号码输入上去,见怪不惊地?念念有词,“这婆娘最近不太乖,回头我得去说说她。” 话没说完,电话通了,刚好被那边的?人听见了。 褚浅:“你要说我什么?” “……”贺知?宴静默片刻,声音明显低沉温和许多,“哦,没什么啊,你听错了吧。” “干嘛?” “……那什么,我想?去接儿子?放学。” “不给。” “……” 当众就这么爽快地?拒绝了。 贺知?宴面子?上不太过得去,硬是撑起来一些,单手合拢压低声音:“是傅祈深想?邀请我一起去接孩子?的?,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带儿子?乱跑。” 好说歹说几分钟,褚浅那边才松了口,允许之后立刻挂断电话,不想?多搭理他。 “别挂啊,你先把我从你黑名单里拉……”回来。 贺知?宴差点说漏嘴,及时刹车止住了。 再看一屋子?的?人。 不亏是商业里的?老油条,个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别处,假装不知?道某个首富老板嘴上出言不逊,私底下是被老婆拉黑,并?且接个儿子?都要低声下气求了好几句的?卑微小狗。 面子?丢了,贺知?宴的?脊背挺得仍然很直,朝傅祈深挥了挥手,“走吧,接孩子?去。” “……”傅祈深懒得戳穿他这装逼样。 两家孩子?住同一所幼儿园,两家又?都住蔷薇园,孩子?接到?手后,贺知?宴没有带儿子?回家,他是个不消停的?主儿,不让带儿子?乱跑,他就带儿子?在蔷薇园溜达。 就算褚浅来这里找人应该不会说什么,毕竟就在附近溜达的?。 下车后,傅祈深沉着脸,看到?后面跟随一辆车来到?停车坪,紧接着贺知?宴带他儿子?下来。 “他妈不在家,先来这里玩一会儿吧。”贺知?宴说,“听说老师给布置了折纸作业,你们一起去做吧。” 果果当然无所谓,都是同学玩伴,云川警惕地?看了眼贺家小少爷,但也没有表现出阻止的?行为。 管家分别招呼主人家和客人后,“贺先生,太太回来了。” “她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太太和朋友逛街,听说外面都在对她生活奢靡评足,所以。”管家清咳了声,“她买了食材回来,说今晚做个贤妻良母,给你们露一手。” “?” “太太是这样说的?,她现在在厨房。”管家说,“我们都没法阻止。” 毕竟是初大小姐,别说管家和阿姨了,就算初家长辈和傅祈深,也没人能阻止得了她的?行为。 “她不是一直不在乎外面对她的?评价吗?”傅祈深说。 管家叹息,“是啊,所以不知?道怎么了……” “所以她就是想?去厨房露一手的?。” “……” 他还能不知?道她揣的?什么心思。 隔三差五打着做贤妻良母的?旗号,把一家人当做玩偶似的?一起过家家,去厨房一通操作后不是浪费食材就是折磨下家里人的?味蕾。 结婚有了老公和孩子?之后,给她玩到?真的?扮家家酒了。 傅祈深很快来到?厨房。 初梨不喜欢炒菜,不喜欢油烟味,所以让她玩现实?版过家家的?道具通常是烘焙类的?,她自己也喜欢吃甜点,自从学会搅拌机打奶油后就在自学的?甜品路上一去不复返。 穿着围裙戴口罩和点心帽的?样子?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听到?后门的?动静,初梨回了下头,笑?起来明眸皓齿,“你来的?刚好,来尝尝我刚做的?点心。” 傅祈深过去看了眼,“……这不是阿姨早上做的?吗。” “是啊,我把它从冰箱里取出来重新?热了下。”初梨说。 所以就变成她做的?了。 翻版点心怎么不算点心呢。 “果果和川川回来了吗,让他们两个过来尝尝吧。”初梨兴致勃勃又?端出新?鲜出炉的?点心,“我做了果果喜欢吃的?巴斯克,香芋味的?,你闻闻香吗。” 傅祈深看了眼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着他点头称赞,“香。” 停顿了下,他又?说:“贺知?宴和他儿子?来这里做客了……” 要不让阿姨进厨房招待下。 虽然他不待见贺知?宴但作为主人家,还是要尽东道主之宜的?。 “真的?吗?”初梨更兴奋了,“那让他们一块儿来尝尝。” “……” 一盘巴斯克被管家端了出去。 贺知?宴也有不吃甜食的?毛病,道谢后没有品尝。 云川也不喜欢吃甜食,而果果深知?自家妈妈的?厨艺,所以并?没有动弹。 品尝甜品的?只有贺知?宴的?儿子?。 尝了一口后小家伙明显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很快笑?得像一朵向日葵,“阿姨做的?点心……真好吃。” “是吗,那多吃点。”初梨可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主动抱了抱他。 傅祈深和贺知?宴对视。 这小孩从小就学会隐忍之道,以后可成大器了。 初梨愣是被贺小少爷给哄骗住,乐呵好久,直到?褚浅过来,她一样招呼过来。 “我说这爷俩去哪儿了,没想?到?是来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褚浅对外的?态度温驯有礼,但对内横了眼贺知?宴。 贺知?宴耸肩佯装没看见,并?且殷勤地?挖了勺点心递到?老婆的?唇边,“你姐妹做的?点心,尝一下。” 褚浅抿了口后,表情变得沉默。 没说话。 估计是好吃哭了。 初梨更有信心,也兴致勃勃尝了口。 她的?表情比褚浅和她儿子?的?更丰富,犹豫片刻后,直接吐了,吐完后手捂着胸口,又?干呕几下。 傅祈深递纸巾过去帮忙擦拭,“怎么了?” 应该没这么难吃,吐了这么久吧。 “我也不知?道。”初梨接过来擦了擦唇际,“这几天?感觉肚子?不舒服,经常犯恶心。” “你不会又?有了吧。”褚浅问,因为她怀孕的?初期和自己非常相像。 “……” 这话一出。 初梨下意识看向傅祈深,眼神幽怨。 他替她擦了擦唇际,“这次不会又?是双胞胎了吧。” “你、不、要、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