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乾最称职驸马》 第3246章 李京本想推开她，奈何赵玥抱得太紧，被女人的香气一激，李京也有些上火了。 “娘娘，请自重！” 不过，赵玥并没有给他‘自重’的机会。 一时间李京的理智抛诸脑后。 风雨过后，李京理智重回身体，看着我见犹怜的赵玥，内心却没有太多的贪婪。 有的只是赤果的杀意。 不过这一丝杀意他藏得很好。 他从来不会低估女人，特别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豁出去。 赵玥则是有些害羞的看着他，“右相可尽兴了？” “娘娘放心，只要微臣还活着，就必然不会让娘娘受伤害。”李京说道。 “有右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娘娘先休息，微车告退。” 李京告退，离开后，被风一吹，愈发的清醒。 当皇帝，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要当皇帝。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明军就在不远处，新朝，走不了多远。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了决定。 而赵玥只是默默的擦拭身体，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活下来。 李立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当好这个皇帝，也没有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李炎死之前，已经失去了人心。 大家逃的逃，死的死。 人心涣散。 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天大地大，无处可逃。 “走一步看一步，无论如何，都要让孩子活下来。”赵玥心里这么想。 而与此同时，李然一家子，撑船使出了大河，汇入了海洋。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忍不住大喊起来，“总算出海了，这一下，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咱们在海上都能碰到过往的商队。” 说着，他从舱底拿出了一个宝贝。 那是一个信号收发器，可以跟过往的船支联系。 科技发展到现在，世界已经变成了李然无法想象的样子。 吴氏道：“这玩意好，既可以联络，又可以压箱底。” “这可是咱们一家人逃脱的关键。”李然笑了笑，“从现在开始，咱们轮流用这个发信号，这玩意好，不需要电，是手摇式的，不过信号没有通电的好，在大明，是早就被淘汰的玩意。” “不管是不是被淘汰的，只要能用就行了。”吴氏跟孩子们看着眼前的铁疙瘩，都充满了希望。 “把船帆升起来，咱们接下来顺着洋流走就可以了，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多月，就能抵达李魁当时流落的海岛。”李然信心满满的说道。 他们可比李魁当时好多了，李魁带着两个孕妇逃出去，又没有准备多少物资，差点死在海上。 眼下，他们粮食充足，药物充足，御寒物资充足，只要不碰上大风浪，就没有太大的危险。 不过，海上航行，天气变幻莫测。 他有些迟疑，“其实我想，要不咱们顺着海岸线，逆流而上算了，出海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就算现在是冬季，碰上大风浪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 咱们这艘船，可禁不起太大的风浪，一旦翻船，咱们都要死在海上。” 他看着懵懂的儿女，这里可都是他的全部，他实在是禁不起折腾。 吴氏说道：“不管是顺着洋流出海，还是逆流而上去找明军，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顺着洋流出海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明军，逆流而上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到明军。 既然如此，咱们为什么要选择更加困难的呢？ 说不定，明军现在已经出兵攻打新朝了，如果咱们去晚了，还会接受咱们的投降吗？” 吴氏分析道：“咱们的优势是什么？不就是对新朝的了解，你曾经是王府的后勤，深知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就是咱们一家人活下来的关键。 如果开战了，咱们的筹码，就不值钱了。” 李然一拍脑袋，“我糊涂了，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本末倒置呢？” “李魁珠玉在前，最重要的是，他当时慌不择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海里，食物不足以支撑他逆流而上，而且，他两个妻子都身怀六甲......”吴氏说道。 李然点点头，随即在妻子脸颊亲了一口，“有如此贤妻，真是我的幸运！” 吴氏白了丈夫一眼，“孩子们还在呢。” 李然看了一眼孩子们，发现他们都在那里偷笑，“可不许笑话你们娘亲。” “不笑不笑！” 嘴上这么说，却都笑了起来。 吴氏也害羞的不行，随即躲进了船舱之中。 李然深吸口气，随即掉转了方向，拿出航行的海图，还是决定逆流而上。 这里距离明军所在，少说也有四五千里。 就算他日行百里，也需要两个月时间。 他估算着时间，物资，“两个月肯定是不够的，就算我跟老婆日夜不停地航行，可到底是逆行，这艘船有没有螺旋桨发动机，风向不对，若是风向对了，一日行两三百里不是问题。 那就保守估计，四个月左右。 最迟四个月，咱们应该能抵达，理想一点的话，三个月左右，甚至三个月用不到。” 李然这么想，心里也有了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他跟妻子，日夜不停地航行，若是顺风，就打开船帆，速度快了三倍不止，若是逆风，则放下翻船。 潮落潮涨，近海航行最大的好处就是，如果碰上了大风大浪，可以上岸，不至于翻船。 而且，还可以上岸收集物资，取暖。 不安全的是害怕碰上新朝在海边的驻军。 不过，新朝就那些人，想要把兵力送到这里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担心虽然担心，确也不至于因噎废食。 孩子们在陆地生活，也更加的安心。 而另一边的李征就远比他要好。 他们在李然之前抵达了入海口，随即找到了他当年藏匿的物资。 狠狠补充了一波物资。 随即又把大半的燃油都搬运上船。 白天的时候，开船行驶，晚上就放慢速度。 半个月时间，就行驶了三千里，速度非常快。 李征看着航行图，“最多再有十天，咱们就能抵达明军海军驻守的基地了！” 第3247章 新南道，大明驻扎新南道海军基地。 时任司令，基地长官，窦骞睡梦中被吵醒。 他是窦遗爱的第三子。 自打十二州王的制度取消后，大哥就请辞去做慈善了。 整个窦家，目前在官场上的人不多。 而且窦家有严苛的家训，这家训，是祖父在世的时候留下来的。 家中直系有人从官，就不能为商。 为商若是不仁，直接逐出家族。 总之，林林总总的就家训足有一百条。 窦家的孩子很多，但大多数都挺板正的。 你要是不听话，自有兄长会出面教训。 而且，窦家有分红，当年父亲跟着老皇爷，没少积攒家底，这些家底，可都是老皇爷帮忙积攒下来的。 虽说这些家底，八成都捐献了出去。 但只是剩下的两成，就足够他们一个大家族十辈子都吃不完了。 窦骞崇拜老皇爷，幼年时期，没少在老皇爷跟前听课，要不然，这新南道海军司令的身份也轮不到他。 “什么事？”窦骞看了一眼外面，天都没亮。 “司令，海上飘来一艘船，这船是从黑龙部过来的。” 此话一出，窦骞顿时清醒了不少。 此时不是新南道雨季，但是今年天气比较古怪，新南道雨水多，不适合作战。 要不然，他们早就动手了。 想要消灭这波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卫星早就锁定了他们的坐标，到时候从船上发射导弹，就能把那边夷为平地。 但他们要练兵，要给下面人更多的机会。 普通士兵也需要晋升的。 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新南道是一个合格的经验包，足够他们刷一段时间。 “船上的人抓住了？” “抓住了，他们不是无意闯入的，是直奔着咱们的基地来的。”副手说道。 窦骞摸了摸下巴，这就有意思了，“八成是从那边逃过来的，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时间，也才凌晨三点，随即快步走出房间，来到了外面。 一艘不怎么大的船，船上下来一对夫妻，还有三个孩子。 “我是李征，我是从龙城过来的，我的身份，想必你们不陌生，我是来投奔的。” 李征开门见山，周围士兵都荷枪实弹的，他生怕自己慢一点，就要被打成筛子。 妻子陈氏紧紧的把孩子护在怀中，无比的紧张，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少他娘的废话，先搜身！” “不要抵抗，让他们搜！”李征主动把衣服给脱了。 就连陈氏此时也顾不得害羞，把外面的衣服给解开了。 孩子们也是如此。 即便新南道不太冷，此刻被风一吹，也忍不住发抖。 窦骞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好搜查完身。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 “李征？” “是我！” 窦骞手里有李征的照片，看了看，“还真是一模一样。” 李征看着来人，急忙道：“这位大人，我是来投奔的。” “投奔？你可知道这些年，你们做了多少错事？” “知道，但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只是普通人有些时候，被迫如此。”李征深吸口气说道：“想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我还知道很多新朝修建的秘密基地，这些基地的坐标我都清楚，到时候贵军可以精准打击，能避免很多麻烦。” 窦骞眼前一亮，“进来说话。” 闻言，李征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经过一夜的审讯，窦骞面前满满登登的，都是李征的口供。 “能不能活下来，我不敢保证，但是这些，我都会如实上报朝廷。”窦骞道。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跟妻子，能不能活下来，不重要，就是希望朝廷能够赦免孩子们的罪过，他们无罪，也太小了，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非要说他们错了，那便是我是他们的父亲。” 李征十分坦然的说道。 “你倒是个不怕死的。”窦骞信了他的说法，不过，信归信，但是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谁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死士，故意跑过来，把他们引导歪，等到时候派兵出去，发现是陷阱，那就不好玩了。 不过，他们有卫星，可以根据他提供的方位，从地图上找到相应的坐标，然后锁定位置，这样，八九不离十。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上报。 而是申请权限，查找坐标，动用最新的卫星查找隐藏起来的军事基地。 这一过程，持续了几天。 而这些日子，李征跟妻儿分开关押。 他吃不下，睡不好，一直很担心妻儿。 大约第七天的样子，他被放出了关押室，“出来吧。” 李征走出关押室，就看到妻儿站在那里，随即松了口气，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们，“都还好吧？” “嗯，没受伤害，就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孩子们也没有受到惊吓。”陈氏说道。 “走吧，接下来，你们去西京，会有专人审讯你，至于朝廷会给你们判什么罪，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窦骞说道。 “多谢窦将军。”李征躬身，他知道，自己算幸运的，并没有遭遇什么折磨，要不然，他定然生不如死。 “也算你小子好运，你说的那些坐标，全都对上了，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功劳，再加上你弃暗投明，我估摸着，朝廷肯定会把你拉出来树立典型，说不定会对你法外开恩。 再不济，应该也不会杀了你，若是有几年牢狱之灾，也是你罪有应得的。 阻碍天下大同的大势，你的确罪过。” 窦骞说道。 李征是个聪明人，岂能不知道窦骞这句话的深意，拱手道：“朝廷如何审讯，如何安排，小人全都接受，多谢将军的提醒。 日后，若是李征能够洗清身上的罪过，一定要好好感谢窦将军。” “免了，上飞机吧。”窦骞摆了摆手，乘船太慢，坐飞机比较快，而且这一路岛链，都有飞机场和军事基地，最多两天时间，他就能回到西京，接受朝廷的审判。 窦骞也搓了搓手，“终于到这一天了！” 第3248章 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些军事基地，让那些老鼠无所遁形。 首先，就是派遣海军去封锁海口。 其次，就是卫星锁定这些隐藏起来的军事基地，导弹已经对准了他们。 关键时候，请示朝廷打击。 最后，派遣队伍作战。 他把消息上报，得到了军部的命令：开战！ 这条命令是皇帝直下，由太上皇，老皇爷准许。 三代皇帝首肯。 窦骞摩拳擦掌道：“是时候了弟兄们，开战！” 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好多年了，甚至有一些人没有熬住，退役了。 新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今年已经是第三批了。 眨眼的功夫，居然过去快十二年了。 新南道离开大明的怀抱也这么多年了。 就在窦骞调兵遣将的时候。 海上。 李然吭哧吭哧的撑船。 在海上航行一个月，他也是累的不行，要不是妻子准备了足够多的物资，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走到这里。 好在，他们在近海航行，吃腻了罐头和压缩食物，还能够钓海鱼，吃一吃海货，营养倒是不缺。 吴氏正在船舱里照顾发烧的小女儿。 海上风浪大，就算是大人都吃不消，更何况是几岁的小孩子。 看到妻子出来，李然担心的说道：“孩子退烧了吗？” “嗯，刚用了药，退了烧，现在已经睡着了。”吴氏有些疲惫的说道：“幸好我准备了一批新药，要不然，这一次就凶险了。” 李然抱了抱妻子，“老天帮忙，这一路过来，顺风的时候多，咱们已经行驶大半路途了，也许再过一个月，咱们就能够抵达海军基地，那时候就安全了。” 吴氏点点头，有些担心的说道：“咱们真的会被接纳吗？实在不行，咱们就找个无人的岛屿生活算了。” 李然苦笑起来，“咱们是可以，但是孩子们呢，总要长大的，他们总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咱们有罪，可孩子无辜。 我可以死，但是我相信，朝廷肯定会让他们活下来。” 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 没人能够躲过。 “天大地大，都是大明的国土，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开战之后，新南道那些人，必然覆灭。” 李然叹了口气，“海岛又如何，只要是有价值的岛屿，都会被开发，都会有人。 我听说，新南道周围稍大一些的岛屿，要么有军队驻扎，要么就被开发成了旅游的地方。 咱们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咱们什么证件都没有，怎么能生活下去？” 吴氏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担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而与此同时。 李征夫妇的飞机抵达了西京。 “爹，娘，我害怕！” 囡囡紧张的抱着母亲，孩子们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他们只在书本上看过。 飞机落地，剧烈抖动，他们无比的害怕紧张。 “别怕，很快就好。” 陈氏抱着女儿。 李征则是握着儿子的手。 这一趟飞机，是专机，除了押送人员，只有乘务。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乘坐飞机了，不过他们当年去新南道，是乘船。 “十几年了，总算回来了，没想到，发展这么快！” 他看着下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都市，内心有些激动。 陈氏一转眼，就看到丈夫已经泪流满面。 她不由的看着舷窗外面，心中也是无比的感慨。 当年意气风发的前往新南道，回来的时候，拖家带口，已经逐渐步入中年。 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样子。 她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回家了，总算回家了，也不知道父母过的如何，是好是坏，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是他们的耻辱吧？” 他父母特别的忠君爱国，用她父母的话来说，没有大明皇帝，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更没有他们现在的出头之日。 她内心激动的同时，又无比的畏惧。 哪怕这里是西京，　还不是东京。 她想，死也没关系，但是死之前，能够回去看看父母，看看自家的兄弟姐妹，就好了。 飞机逐渐平稳，押送人员上前，“到了，下飞机吧！” 飞机门打开。 李征抱着闺女，妻子则是牵着儿子的手。 走出门，就看到下方长枪短跑的都是记者。 孩子们很是畏惧。 囡囡把脸埋在了李征的肩膀上，不敢抬头。 “别怕，有爹爹在呢。”李征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小声的安抚着。 这些媒体，应该全部都是官方的媒体。 旁边还有很多荷枪实弹的警司人员。 这阵仗很大。 因为李征弃暗投明，下飞机之前，就有人告诉他，会有记者，不日还会有专访。 朝廷审判如何，这个暂且不说，他们如果好好配合，肯定是能减轻身上的罪孽。 李征也明白，说白了就是配合朝廷，配合这些记者造势。 揭露新南道的一切。 百姓就爱看这些。 揭露的越多，他就越安全。 孩子们也是。 被当成一个弃暗投明的正面例子，他大概率是不用死了。 哪怕会坐牢，也没关系。 坐牢出来后，就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孩子们也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不过，这些记者只是拍照，并没有问太多。 或许是上面下了命令。 一家子下了飞机，就被车子给直接接走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直播。 京城百姓早早的就收到了消息，不少人守着看。 “本台最新消息，李征夫妇已经抵达西京国际机场，目前情况良好，接下来，请继续关注本台消息......” 一时间，众人都议论开了。 朝廷早就下令收服新南道，迟迟没有动静，众人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现在看到新朝的左相都弃暗投明了，这才明白朝廷的用心良苦，不愿意徒增杀戮而已。 在普通人眼里，天下大同，是不可阻挡的大势，是每一个大明儿女心中的执念。 自太祖皇帝，老皇爷，太上皇，再到新帝。 四龙同朝。 每一个皇帝，都朝着这个大目标前进。 几十年了，终到了这一天了。 一时间，整个西京都沸腾了起来！ 第3249章 “没想到，西京现在变成这样了。”在前往新南道之前，他们其实都来过西京培训，每一个人都学习过老皇爷的精神。 那时候，朝廷安排他们游西京，虽然那个时候，西京已经无比的繁荣，甚至比东京还要繁荣。 可现在，更加的科幻。 新南道的龙城，在西京面前，连个村庄都算不上，简直小的可怜。 车水马龙，醉生梦死。 那一瞬间，陈氏哭了起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活着回来！” 李征抱着妻子，“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孩子们扒拉着车窗，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是好奇。 书本里教的东西，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现实。 他们没有看过霓虹灯闪，没有看过十里繁华，也没看过比山丘还高大的摩天大厦。 但是这一刻，他们看到了。 那一瞬间，对他们幼小心灵的冲击，简直难以想象。 这将改变他们的一生。 不多时，车子一路开进了皇宫。 秦磊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们。 “下车，步行！”有人荷枪实弹的士兵打开车门提醒道。 一家人下了车，看着巍峨的皇宫，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 明明才修建几十年的皇宫，却给人一种端庄肃穆，一种沉甸甸的沉重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变得严肃起来。 再次搜身，确认无误，这才让他们进入。 在入宫之前，他们甚至还服用了清润肠道的药，还做了检查，就是排除他们在肚子里藏匿炸药的可能。 顺带着给他们做了个全面的体检，杜绝他们有急性的传染病。 “爹爹，这就是永平宫吗？” “是，这就是永平宫，是大明皇帝陛下居住办公的地方。”李征解释道。 “好大呀，比，比龙城的王宫大十倍不止！”囡囡张开手，嘴巴也张的大大的，很是惊讶的样子。 “傻孩子，这不能比。”陈氏说道：“行了，别说话！” 一家子入内，和他们想象的场景不一样，殿内其实没有多少人。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有几个臣子，就没了。 他们想象之中，　会是乌泱泱的人群，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奚落他们，嘲讽他们。 实际上却大相径庭。 他急忙带着妻女跪在了地上，“罪人李征，叩见陛下！” 陈氏也急忙跪在地上，三个孩子也有样学样，趴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弹。 “都起来！”秦磊说道。 “多谢不下，不过，李征自知罪孽深重，就不起来了。”李征继续跪着，只是挺直了腰背，“陛下想问什么，罪人一定言无不尽，只是孩子们实在是可怜，请求陛下饶了孩子们一名。 他们还小，未曾作恶，生下他们，也是我的过错。” 周围几个人都看着他，为首一人说道：“有罪论罪，朝廷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你这几个孩子，这么小，就算是犯了罪，朝廷也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一点，明律上写的一清二楚。 你早就知道这一点，又何必说这些？” “本以为你是真心投降，现在看，也是心思多。”其中一人冷哼道。 李征急忙道：“罪人没有。” 他自然是明白大明法律的，他三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十岁，最小才五岁，从来没作恶，也知道朝廷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但是为人父母的，总归是担心。 他宁愿死，也要让孩子们活下来。 “止声！”一旁的太监高声呵斥道。 众人纷纷闭嘴。 秦磊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走到了金銮殿下，看着那三个孩子，“把孩子们都领到偏殿去，拿些小吃。” “娘，我，我不走。”囡囡很是紧张害怕，吓得浑身战栗。 陈氏虽然紧张，却也不敢说不，只是哄道：“没事的，你跟哥哥一起过去。” 李征的大儿子也很有勇气，将妹妹抱起来，随即跟着太监离开。 等孩子们离开，秦磊说道：“孩子还小，有些事情不太好让他们看都。” “多谢陛下。”李征发自肺腑的感谢道。 “你们的情况，朕也知道了，你是个聪明人，弃暗投明，及时止损，朕可以让你将功赎罪，可是，你作为主犯之一，朕很难完全赦免你。” 秦磊道：“如果就这样赦免你，对当年那些撤离的百姓，死伤的百姓，没法交代。 他们是无辜的，所以朕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朕不管你们当初去新南道是有意的还是无辜的卷入，那已经不重要了。” 立政趴在地上，说道：“罪人不奢求原谅，这一次回来，也是想揭发那些人的嘴脸，想要揭露李氏的罪孽。 罪人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统统告诉陛下！” “很好。”秦磊点点头，随即看着另一旁的臣子，“你们审，朕听着！” 随即，几个人开始审讯起来，旁边还有录像机在记录。 这些以后都会做成纪录片，让百姓观看。 足足审讯了一个多时辰。 秦磊也知道了全过程，有很多事情，都是他不曾知道的。 “这些人，死不足惜。”秦磊摇了摇头，随即看着李征夫妇，“你夫妻二人的罪过，自有法律审讯，但是朕可以留你们一命！” “多谢陛下。”李征夫妇不住地磕头。 他们两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夫妻二人死，换来孩子们生。 眼下皇帝承诺，留他们一命，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时间，顿时如释重负，泪流满面。 “押下去，孩子们朝廷会管，该入学入学，该心理疏导心理疏导，你们不用担心。 这一次，孩子们也不会出面，朕不会让他们受伤害。”秦磊说道。 李征夫妇二人不住的磕头。 也是他们运气好。 碰到了秦磊。 秦磊最讲究规矩，依法治国，自然不会随心所欲。 要是碰上天心，那就不一定了。 夫妇二人被押走。 秦磊叹了口气，“把审讯出来的结果发下去，让他们商量，朕的意见是，有功算功，有过算过，树立典型，从轻处置！ 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见报！” 第3250章 李征夫妇的事情，被全国各大媒体报道。 众说纷纭。 随着审讯口供的流出，新南道的真面目在百姓面前揭开。 电视上，李征坐在位置上。 审讯人问：“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朝廷，背叛自己的信念？” “其实当初我们去那边，也是怀揣着梦想去的，新南道那些黑族，难以教化，我们这些刚出社会的学生，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开始，我们也是按照朝廷的指示去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但是没几年，新南道黑族叛变，大军撤退，百姓撤走。 我们当时也要撤走。 可事与愿违。 宗族的人让我们留下来，并且让我们假死脱身，以此留在新南道。 那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是宗族提前安排好的棋子，目的就是为了反叛。 我们也想过反抗，但是我们被迫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现在是在推脱吗？”审讯人问道。 “并不是，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李征道：“我生活在新时代，吃得好，穿得暖，有一个远大的前途，正常人都明白，造.反没有出路。 我为什么要冒险？ 就因为那不可能的希望吗？ 我既不是那种追求刺激的疯子，也不是一个傻子，我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好，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希望，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计划逃跑。 我挖掘了地道，准备了船只，准备了物资。 我也成了伪朝的左相，我掌握了一些权利，这让我可以更好的逃离。 事实也正如我计划的那样。 我成功逃出来了，去到了大明驻新南道的海军基地，我回到这里，揭露一切。 我也明白，回来，会接受审判。 但是我接受，无论朝廷对我做出任何审判，我都接受。 因为这是我自作自受。 如果我真的死在那边，我就是真的英雄。 若干年后，我还会被提及，甚至被写在教科书里。 但是现在，我活着，就是耻辱。 我欺骗了朝廷，欺骗了所有人。 对不起！” 李征无比惭愧的说着，双目通红。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到。 百姓也议论纷纷。 有人同情，可大多数人都是冷眼相看。 “他不是知错了，他只是怕了，因为朝廷出兵了，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这才带着妻儿逃出来了。” “李氏的覆灭，就是因为这些野心家，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重判，必须重判，要是不重判，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呢？他们死的是不是太冤枉了？” 审讯的过程播放结束，但是影响还在扩散。 如何定罪，是个难题。 三司会审，最后的结果拿到了秦磊的手上。 民意沸腾。 虽然，李征夫妇弃暗投明，但是他们的确犯了大错。 而且这种错误，是难以被赦免的。 最后经过多方面的商量，考量，最终给出了一个结论。 先裁定他所有的罪过，有数条罪过都是死罪。 等裁定完罪过之后，就是功劳。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终生监禁，可以免死。 陈氏好一点，监禁三十年。 其子女，由福利院养育。 秦磊看着这一份结果，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把阁部的人叫过来商议，“这一份结论，是轻还是重了？” “轻了，理应斩首，现在却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错，的确轻了。” 却也有人持反对意见，“我觉得重了，李征是典型，他能弃暗投明，很不容易。 而且有些事情，经得起推敲，他的确是被迫的。 从出发点看，他也是受害人。 而且，咱们要树立典型。 一旦这个结果传出去，那些人还会投降吗？ 所以我以为，应该再宽厚仁慈一些才是。” 秦磊看着下方众人吵的不可开交，随即压了压手，“死罪是一定的，而且是数罪并罚，所以结论并不算重。 给出这种结论，朕是能接受的。 可关键，所有人都要看到一个结论。 结论重了，能够震慑很多人。 结论轻了，他们会觉得，原来犯罪也不过如此。 无法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这不利于未来。 而李征又有自首情节，而且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揭露了很多新南道的黑暗，也告知了很多新南道的秘密军事基地，为我们节省了大量的麻烦。 这也是功劳。 所以朕的意思是，先按照罪过重判，然后把功劳罗列出来，最后投票，裁定。 朕会跟父亲，祖父都商量一下，最后下恩旨。 李征的终生监禁，改为监禁三十年。 陈氏改为十年监禁，因为他们还有孩子。 这三个孩子是无辜的。 但是这些都要赦免。 如此一来，既能够显得大明宽容，也能让新南道那些人都看看。” 众人都明白了秦磊的意思。 先下死刑，再裁定功劳，最后恩典赦免，如此一来，既显得大明国法严明，也能体现法外容情。 “陛下圣明。”众人纷纷道。 秦磊点点头，“如此，就这么做，下去吧。” 众人离开后，秦磊看着这一份裁定结果久久说不出话来。 “依法治国，可没这么容易，天下大同，虽然简单，但是想要把人心拧成一股绳子，真是不容易。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祖父有机会天下大同，却要推迟几十年了。” 秦磊这一刻才明白祖父，父亲的苦心。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天下大同，以朝廷军队的实力，就算把整个新南道给毁了，也不是问题。 之所以留到现在，只是为了更好的融合。 时至今日，大明被秦磊接管，已经容易多了。 现在多是一些民生上的问题。 在看看祖父，父亲当朝的时候，地方有多乱。 特别是西域，天象死了多少人？ 最后用了几十年时间，把这种隔阂消除。 祖父，父亲，功劳盖世矣！ 他心中说不出的佩服。 “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急不得呀！” 秦磊这么告诉自己。 第3251章 “李征，男，36岁，东京人.......” “陈英男，女，35岁，东京人......” 三司会审现场，百余家媒体都在，现场直播审讯。 “根据大明律令，尔等犯下的罪证，不可饶恕......”法官先是给他们定罪，然后又开始算他们的功劳，抵消之后，又拿出了秦磊的恩赦令。 最后，李征入狱十五年。 陈英男十年。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没死，就是最好的结果。 李征甚至以为自己会监禁终生，却没想到，只是换来了一个十五年。 这十五年，包吃包住，就是要劳作，但是也挺好的。 十五年后，自己也才五十出头。 陈氏十年，也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两，可认罪？” “罪民李征（陈英男）伏法认罪，感谢陛下恩赦，大恩大德，永记于心！”夫妇二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认罪就好，望你们在监狱里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在这，　我也要告诉新南道那些顽固的叛逆早日投降认罪，接受改造。 要不然，你们面对的，将是大明几万万人的怒火！” 审讯结束。 夫妇二人分别收监。 他们的三个子女，倒是好运气。 陈英男的父母还在世，排除万难把孩子收养。 而百姓对这个结果，还算接受。 毕竟是皇帝恩典，这两人又是典型，虽然有过错，却也立了功。 再加上对方还有三个孩子。 还算合理。 因为时差，秦墨是次日才收到的消息。 “这个结果，还行吧。”秦墨笑了笑，看着新闻里的转播，现在除了天象的事务，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管。 李征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能活下来，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可未来，新南道是个麻烦事。 因为朝廷是反叛，而不是入侵，所以绝多数人，都免不了牢狱之灾和做苦工。 大明这么多年了，社会结构已经彻底转换到了工业社会。 很快。 所以服徭役这件事，已经不需要用劳工了。 所以这些罪犯，最后都会为监狱体系赚钱，而他们在劳改期间，也能够赚取一定量的生活费，不至于出狱后，一分钱都没有。 “终于要到最后时刻了。”秦墨这么想。 就在这时，逻些那边传来消息，靖安公主攀高摔跤，昏迷不醒。 李双安收到消息，也是着急的跑过来，“姐夫，我娘出事了！” 秦墨询问一番后，也是神情严肃，“走，去逻些，坐我的飞机去，我跟你一起去，把小雪也叫上。” 秦墨雷厉风行，顺带着把李玉澜，李玉漱，李丽珍还有小十九她们一起带上。 也就两个小时，飞机抵达了逻些机场。 随即专车马不停蹄拉着一行人来到了神庙。 路上，小雪担心的哭了数次。 李双安也是惴惴不安。 逻些百姓知道靖安公主受伤后，也是纷纷祈福。 来到神庙，秦墨飞快跑了进去，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靖安公主。 靖安公主年近九十了，绝对的高龄。 对比老爷子，老六，绝对的长寿。 她吃的清淡，身体一直很好，秦墨觉得她能过百岁。 却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突然。 “我姑母怎么样了？” 房间里的人看到秦墨一行人，都是连忙行礼，秦墨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行礼。 李雪更是紧紧握着昏睡母亲的手，眼泪不住的流淌。 “老皇爷，靖安公主的情况很不好，这一次登高，摔的很重，去医院看了，脊椎受伤了，眼下公主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如此高龄，也经受不住手术的痛苦，一旦上了手术台，很有可能醒不来了。 所以公主自己要求，回来，来神庙！”医生为难的说道：“我们也不敢刺激公主。 公主说，要在这里等您回来！” 秦墨叹了口气，也明白靖安公主的意思，她这是死都不愿意死在医院。 而送她回来的，则是靖安公主的孙子。 或许是听到了李雪等人的呼唤，靖安公主醒来，眼中满是疲惫。 “娘，我回来了！” 李雪握着她的手，眼泪不住的往下淌。 靖安公主看了一眼众人，一一略过，最后用沙哑的声音道：“墨儿了，她没来吗？” “姑母，我在呢！”秦墨也是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您不会有事的，我向您保证。” “我都这个年纪了，早该死了。”靖安公主道：“我撑着一口气，就是等你们回来。” 秦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眼眶却不知不觉中红了，“我......” 他平日里巧舌如簧，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莫伤心，莫难过，人终究有一死的，这是我命里的劫，我都快九十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我其实就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要不是你，我永没有今天。” “姑母，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秦墨强忍着泪水说道。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他前些日子都在想，靖安公主九十岁大寿，自己该送什么了礼物， 可转眼间，自己就在她的跟前，听她说遗言。 “小雪，你也莫哭，好孩子，娘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靖安公主脸上带着笑，又看向了李双安，“双安，你没有辜负娘给你起这个名字。” 李双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玉澜，玉漱，丽珍，你们也来看我了......” 姐妹几个也是异常难过，父母去世后，靖安公主就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长辈了。 眼下靖安公主走了，李氏也就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长辈了。 “姑母，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李玉澜问道。 “没了，这辈子想做的事情，想完成的心愿，墨儿，双安，他们能替我做到了。 我叫你们来，只是想最后看你们一眼。 你们要好好生活，把日子过好。 我不在的日子里，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们！” 靖安公主声音越发微弱，直到最后没有声音。 她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所有人，她不遗憾。 死之前，儿孙在跟前，她真的没有遗憾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着，非常的祥和。 秦墨轻叹一声，跪在了地上，“恭送姑母！” 第3252章 靖安公主走的太突然，秦墨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围哭成一片。 李双安跪在地上，痛不欲生。 秦墨强忍着难过说道：“女眷留下，　给姑母洗漱换衣！” 随即，走出房间。 他对随行说道：“把姑母仙逝的消息通传天下，以国礼葬之。” 靖安公主近九十的高龄，算是喜丧。 不过她的遗体还要送回东京。 靖安公主曾说过，要葬在父兄的旁边，所以很多年前，她的陵墓就已经修建好了。 靖安公主逝去的消息一天时间传遍了全国。 南番地区的百姓最是伤心。 对一些南番老人来说，靖安公主就是他们心目中真正的菩萨。 哪怕是年轻人，也是听着靖安公主的故事长大的。 他们自发的来到了神庙前跪拜，送靖安公主最后一程。 秦相如收到消息后，也是眼神一黯，“走了，都走了，熟悉的人都走了，要不了多久，或许就该是我了。” 天心得知后，也是第一时间搭乘专机过来吊唁。 随行的还有东京的大臣。 对于大明臣子来说，靖安公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也是前朝留给今朝的财富。 而前朝强大的开始，始于靖安公主，扩张之处就是因为对南番作战。 秦相如没来，上年纪了，身体不太好，天心不放心他过来。 而且靖安公主会回东京，倒也不必大动干戈。 秦磊收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发表吊唁词，追封靖安公主，同时全国降半旗。 他本来也想来到南番，只不过，考虑到诸多因素，便没来。 李双安其实也能理解。 到了秦磊这一代，跟靖安公主已经隔开三四辈了。 再说了，姐夫他们都在，两个皇帝都来了。 已经给足了面子。 葬礼更是亲自操办。 他这个当儿子的，都只能从旁协助。 他还能说什么呢？ 母亲去世之前说的话，足以证明她没有遗憾了。 她跪在灵前烧纸。 秦墨则是坐在一旁，嘴里轻轻哼着靖安公主身前喜欢的调调。 风惆怅，月色也惆怅。 李雪数次哭昏厥过去。 底下的孝子贤孙也是哭做一团。 南番臣子哭的也很伤心。 他们对靖安公主的感情，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描述的。 噶尔氏的人更是哭的昏天暗地的。 天心道：“爹哼的调调，听着真让人难受。” 李玉澜摇摇头，“你爹他比谁都难过。” 别看秦墨没有流泪，不是流不出来，是不能。 他现在才是这个家最大的长辈，最大的止住，他要哭了，其他人怎么办？ 所以，其他人可以放声大哭，那怕李双安都可以，他不能。 这或许才是成长最让人痛苦的地方。 故作坚强。 秦墨手指敲击在膝盖上，哼着的是当年他带兵迎击南番，将靖安公主迎回来的曲子。 唱到后面，他顿了顿，看着被鲜花簇拥在中间的靖安公主，说道：“姑母，我就唱着最后一曲了，这辈子承蒙你看重，下辈子，咱们还做亲戚。” 秦墨舔了舔皲裂的嘴唇，唱曲儿唱的他声音沙哑。 只有李玉漱注意到丈夫鬓角的白发忽然之间就多了起来。 真的，就是一天时间，就白了许多。 来吊唁的人陆续不断，一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南番的天都是灰色的。 第四天，专机护送靖安公主的遗体回东京。 在东京又办了重大的告别仪式。 第七天，靖安公主遗体送入陵墓。 乾陵中埋葬着老六，埋葬着老爷子，现在又埋葬着靖安公主。 秦墨不悲伤了，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下方众人，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人生。 不过如此。 “回吧。”秦墨这么说。 众人离开了陵墓。 不知怎么的，老秦忽然一下子病倒了。 这把秦墨急的不行。 昝赢也百岁了，腿脚没有以前便利了，给老秦把脉后说道：“莫急，就是受了一些风寒，吃一些药就好了，老祖宗的身体还是挺好的，底子在哪里。” 秦相如摆摆手，“这小子就是小题大做，人老了受风寒卧床不是很正常嘛？还以为老子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 秦墨道：“爹，我能不着急吗，您要是有个什么事儿，还让我活不？” 秦相如道：“我要真没了，你也得好好活着，明白不？人就这样，把生你的养老送终，把你生的抚养长大，你这辈子，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甭管你是否做了什么亏心事，那都是对外人说，对家人，你就是个合格的人。 有句话说得好，做人论迹不论心，若要论心无完人呐。 憨子，爹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爹就希望你以后快活点，等天下大同后，你什么也别管了。 子孙后代如何，那是他们的事情，你就踏踏实实的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你看看你身边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都多老了。 你再看看你，头发居然也白了大半。 我可怜的儿，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知子莫若父，这一刻，秦相如像是在交代什么，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心疼，“别承担太多了，是时候卸下担子了，天心，你过来！” 天心急忙过去，“爷，我在呢！” “孩子，你爹这辈子不容易，比你爷还不容易，他是这个国家最累的人。 他以前不这样的，不是你爷我自私，当爹的有几个不心疼儿子的。 你爹心疼你，你也要心疼你爹。 我跟他这把年纪的时候，早就享福了。 他还在外面吭哧吭哧的跑。 你这个当儿子的，要稍微照顾他。 他看起来还年轻，可他真的不小了，他都七十多了。 等天下大同，不管你爹说什么，你都让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就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休息。 你那些姨娘们，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爷知道，她们心里也难受着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征途，他做的够多了，你们的征途不能让他一个耄耋老人来帮你们走。 那不是一个孝子贤孙该做的事情。” 天心也是满脸惭愧，甚至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神，“是，孙儿明白了！” 第3253章 “爹，您跟孩子说这些作甚？”秦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秦相如道：“有些话我不说，你是不会说出来的，到了你我这个地位，早就身不由己了。 憨子，爹已经这个年纪了，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已经看到头了。 朕希望你接下来可以高兴一些，家国大事，子孙儿女，都由他去吧。 你总不能死在案牍上。 那你建立这个国家的初衷是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来时的路吗？” 秦墨一愣，眼神复杂。 他还记得自己来时的路吗？ 依稀记得当年，他来到这里，只是想过醉生梦死，斗鸡遛狗的生活。 却没想到越走越偏，最后成了国家栋梁，这狗屁的栋梁，他才不想做呢。 到后来，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在海外建国。 再后来，大明建立了，爆发了大战，大明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国家。 天下大同的概念顺势提出来。 从中原大一统，到世界大同，秦墨似乎在做了不得的事情。 三十岁的时候，秦墨精力旺盛，似乎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四十岁的时候，秦墨看着欣欣向荣的国家，看着百姓吃饱穿暖，看着他们脸上幸福的微笑，觉得自己努力一切都值得。 五十岁的时候，他仿佛一下子就陷到了一个泥潭之中。 那一年，他准备为这个国家培养一个合格的帝王。 天心杀出重围，他把这个国家交给了儿子，只是他并不放心。 依旧东奔西走，不停的忙碌，不停的奔波，身边的女眷也是抱怨很多。 说他都当太上皇了，还在这里孜孜不倦的追求权力。 天知道，他有多么讨厌权力这两个字。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回到最初，就当一个普通的国公，什么也不用多想。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成了最高的个子，头顶天，脚踩地，为天下支撑起一个朗朗乾坤。 六十岁的时候，他累了，可是俗事缠身，他本来想着在父亲跟前伺候着。 但是吧，又不得不在天象各地流转。 那一年，天象死伤无数，西域来了一个大清洗，他似乎再次变成了百姓口中的魔鬼。 七十岁了，他看到了‘死而复生’的故人，也见证了亲人的亡故，他送走了一个个熟悉的人，直到今天，放眼看去，已经没几个长辈在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花白了大半，脸上也多了一些皱纹，他终于有了一丝丝老态，看起来有了一些慈祥的味道。 他的腰背依旧挺直，脚步依旧健硕，但是他已经太疲惫了，疲惫到只想一个人呆着，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什么都不用管，就跟自己的妻妾，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依稀记得，自己一直在路上，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这个世界。 现在他做到了。 “等新南道战争结束之后，我回东京，天心去象京坐镇，一切事务，由阁部做主。”秦墨说道。 三下有三京，他这个太上皇，出面与否，并不重要。 因为三京制度，只是为了过度而已。 只要有两个皇帝在操持政务，就不会影响国家的运转。 而象京未来，必然是要过渡掉的。 国不可有二主，更不可以有三主。 准确的说，他也好，天心也好，都是为西京服务的。 秦相如点点头，“这就对了，你还有好多年？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孩子们碰到困难，会来找你，等他们碰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你再出面。 不要他们还没有碰到困难，你就把困难扼杀在摇篮里了。 没有亲自见识过这种困难，他们是不能理解你的苦心的。 你呀，比老子还操心。” “爹，您教训的是！”秦墨苦笑着说道。 “行了，没什么事别杵着了，我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各自忙活。”秦相如转身，摆了摆手。 秦墨等人离开房间，随即对昝赢道：“老昝这些年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都是臣该做的。”昝赢笑了笑，他这个年纪了，基本上不行医，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让他动手，多数时间，他都在教导学生，要么就是撰写书籍。 他这辈子经历太丰富，碰到了病例太多，治好的病人更是不计其数。 他要把这些经验都传下去，让后来人有依照。 秦墨点点头，让人把昝赢给送走，随即对儿子道：“我回象京了，新南道那边的战事，要提上行程了，最多两年，我最多再为你们爷俩忙活两年。 我就该过自己的日子了。 你娘的身体你也知道，她也不年轻了，我得好好陪着她。” 萧鱼柔八十出头了，真的不年轻了。 早些年，她还担心自己人老珠黄，眼下是真的成了一个老婆婆。 哪怕她保养的非常好，依旧描眉化妆，可脸上的皱纹已经掩盖不住了。 不只是萧鱼柔，他身边的女人陪了他大半辈子，接下来他要好好陪伴她们，陪伴老秦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天心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父亲的背影，莫名觉得萧瑟。 他脑海中依稀记得几十年前，父亲强有力的手，将他抱在怀里，背在背上。 这背影，为他遮风挡雨几十年。 到这一刻，也该换一换了。 靖安公主的死，对李雪打击很大。 李雪生了一场大病。 她比秦墨小几岁，可也过了七十了。 这一次让她仿佛苍老了十岁，精气神一下子就没了。 这可把秦墨心疼坏了。 子女都过来安慰，李雪这才好受一些。 至于外界的那些事情，秦墨也不想管了。 新南道而已，当年顺手就可以抹平的事情，留下来只不过是为了儿孙。 眼下，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窦骞拿下新南道，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年？ 那只是他提出的宽松时间，最多半年，必能拿下新南道。 区区新南道，要是太久，必然会动摇朝廷的威严。 有些话，秦墨不说，天心也能明白。 秦磊也能明白！ 而另一边，李然夫妇也终于姗姗来迟，抵达了海军基地！ 第3254章 李然夫妇被抓进海军基地之前，差点被海防炮给击中。 进到海军基地，家人分开，分开审讯，李然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管对方问什么，他都从容应答。 得知他也是新朝的高官，对方脸上闪过了一丝喜色。 “这位将军，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包括新朝存放物资的基地，我都知道。 知道这些藏匿地的人不多，我是其中一个！” 随即李然，把他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说了出来。 对方倒也没有对他拷打，不过，给他打了一针吐真剂，一下子他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等回过神来，审讯室内已经没人了，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审讯椅子上，手脚带着镣铐。 他有些担心妻子。 不过吴氏也没有遭受什么折磨。 一连两天，他都被关在审讯室内。 直到第三天，他被带出去，他看到了妻子，看到了儿女，一家人抱在一起。 “走吧，现在送你们回西京。” “谢谢，谢谢将军！”李然不住的感谢。 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去西京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但只要能活着，就是胜利。 他很久没有回过西京了，印象中的西京，繁荣的不像样子。 飞到西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夜晚的西京无比的繁荣。 飞机上得人都不搭理他，所以他们对外界一无所知。 吴氏很是紧张。 他握住了妻子的手，“别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咱们一定能安稳度过。” 飞机落地，有很多记者在，但是不等他们说话，就被一行人带走。 然后又是审讯。 如此反复。 从他们的口中，他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李征一家子，在他们之前回来了。 他愣住了，“李征怎么可能会背叛李炎呢？” 他不敢相信。 而且，是他先出的海，为什么会在他们之前这么久回国？ 他想不通。 但是也知道了李征一家人的结果。 李征十五年牢狱之灾，陈氏十年，孩子无罪，被李征丈母娘一家人收养。 可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方递过来一张报纸，“你自己看吧，你身份不低，而且，主动认罪，有自首情节在，所以对你的审判，应该不会太严重。 至于你的孩子，如果你还有亲人在，可以让他们收养。 如果没有，福利院会把孩子收养，你放心，不会透露他们的身份信息，也不会让他们遭到歧视。 在审判阶段，你的孩子不会被公之于众，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李然松了口气。 他不怕死，只要孩子健康活着，享受大明的福利，就值得了。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谢谢......”他只是不住地说谢谢。 他有些懊恼，为什么没在李征之前回来，这样的话，以他的身份，必然会判的更轻。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注定是要被钉在耻辱墙上的人。 李征的新闻铺天盖地，即便过去这么多天，依旧经久不衰。 夫妇两入狱的画面，他也从彩色电视机上看到了。 而后，就是审判。 最后跟李征一样，他也判了个十五年，妻子吴氏则是八年。 最有意思的是，入狱后，他的室友居然是李征。 他们不仅仅在同一个监狱，还在同一个房间里。 看到李然，李征也是一愣，“你也回来了？” “嗯，回来有几天了，没你速度快。”李然一边铺褥子，一边问道：“明明我更先回来，怎么你在我前面？” “我的船是烧油的，可不是靠划的。”李征道。 李然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这么快！” 这一刻，他疑惑尽去。 “你判了多少年？” “十五年！”李然如实道。 “跟我一样，朝廷对咱们挺好的，就咱们的罪状，就算终生监禁也不为过的。”李征说道。 李然点点头，“咱们也是典型，只要好好改造，努力进步，说不定，会减刑。” “别想了，咱们被大家盯着，给咱们十五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是圣上恩赦，要是还要减刑，那就太不公平了。 所以，这十五年的监禁，是惩罚，咱们要一天天熬过去。”李征说道：“那接下来十几年，咱们都好好的，身体健健康康的，等出狱后，好好补偿家人。” “说的也是。”李然铺好了褥子，随即躺了上去，“说实话，回来的日子，是我这些年最轻松的，在新南道，我没有一天是真正高兴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可能会成功的。” “我也是！”李征点点头，“回来后，我无比的安静，哪怕坐牢，都觉得痛快。 最起码，只要我不犯错，就不会有人杀我。 我的孩子，也有人抚养，他们可以在阳光下生活。 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可以吃以前没有吃过的东西，可以见以前没有见识过的一切。 为人父母，不就是如此？” “你说得对！”两人说到这里，就陷入了沉寂。 李征看了过去，才发现李然已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震天的鼾声响起。 “看来，以后这十五年，我有的受了。” ...... 李然夫妇的出现，接管了李征夫妇，新南道的战事也逐渐被众人所关注。 窦骞收到了命令，要在一个月内拿下新南道。 而且，是死命令。 有了李征和李然提供的消息，就可以精准打击，然后通过飞机，直升机精准抵达位置。 之所以不用大威力的武器，也是想给那些无辜的人一个机会。 要不然，直接通过卫星锁定，发射导弹就可以了，不过是几十发导弹的事情。 战争开始前，秦磊亲自主持了一场大会，面向全国百姓。 “天下大同，是多年来的夙愿，是几代人的期盼。 更是不可阻挡的大势，是历史滚滚而来的洪流！ 今日，我们这一代人，将见证天下大同，至此，天下归一，再无战争。 和平将彻底降临。 任何胆敢阻挡和平和大势的人，都将被大明虎贲，碾压成粉霁!” 第3255章 秦磊也没想过，天下大同，会在自己手中实现。 他胸腔仿佛有一团火燃起。 下方众人，全都是眼神炽热。 有老一辈人，有中青代，也有如他一般年轻的人。 他们全都高举和自己的手臂，“天下大同，不可阻挡，大明万胜！” 等到会议散去，秦磊第一时间向父亲，祖父，通了电话。 父亲和祖父都非常支持他，甚至连祖父也鼓励他。 天下大同之后，就跨入了一个新时代。 这一刻，全国百姓都在期盼着这一场战争的结果。 民心，民意，这一刻凝聚在一起，成了大明的国魂。 而此时此刻，紫微山门后山，悬崖处。 头发花白的袁天罡陡然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头顶，随即掐起了手指，只见山间风云激荡，呼啸的山峰，似龙虎咆哮。 最后，那凛冽的山风退散，翻腾的云海趋于稳定。 “众望所归，几十载的等待，几代人的期盼，大龙稳固，天下归心。”袁天罡捋了捋胡须，笑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已经算不出大明的未来了，他只知道，大明未来一片坦途，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天灾人祸，但最终一定会被克服。 就在这时，萧玄机送饭过来，“你已经辟谷一百天了，喝西北风喝饱了吧？” 她也年过百岁，这些年，一直服用丹丸，这些丹丸，是袁天罡亲手炼制的，要不然，她活不过百岁。 “老婆子，你慢些走。”袁天罡起身，紫微星门的辟谷，只有两种，服气法，也就是只喝水，不吃东西，但是这水有讲究，是特别调配的药水，里面有营养。 第二种就是吃药，也即是丹药，什么黄精大补丸啦，一颗下去，整天精力充沛。 他终究是人，不是什么神仙。 掀开神秘面纱，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不过，修道人修的事心，修仙不过是顺带的事情，成就成，不成酒不成。 在袁天罡这百多年的人生之中，发生了太多新奇的事情。 别人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他并不在意。 搀扶老婆子坐下，打开食盒，里面都是一些药膳，他现在极少吃五谷杂粮，基本不吃。 就算吃，也是药膳替代。 所以他即便过了一百一十岁，也是鹤发童颜，精神抖擞，能在山地健步如飞。 但是这一天，他却察觉出了妻子的不对劲，握了握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冷，随即又搭脉，只觉得她的脉象一片混乱。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天冷了，多穿点！” “你在山上风吹日晒都不怕，偏叫我多穿点。“萧玄机并未多想，只是道：“我身体好着呢，每日三餐还能吃二两肉，喝三杯水酒暖身，还走的动山道，眼不花，耳不聋的，肯定能活在你前头。” “那就更好了。”袁天罡笑了笑，随即大快朵颐起来，“味道是越来越好了。” “那可不！”萧玄机就在一旁打坐，这山洞内其实不冷，甚至因为袁天罡常年打坐修习，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也说不上什么味道。 要是用玄乎一点的来说，那就是人体的清香，这是得道人专有的。 她好奇的看着丈夫，“上次见你，都没有这么多黑发，怎么好像多了不少了，还有牙口，你牙齿不是掉光了，怎么又长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愣了愣，随即道：“你真成了？” 袁天罡笑了笑，“我也不清楚，一辈子想着成仙，到头来倒是返老还童了，把自己练年轻了不少。” “我就没那个道缘，但是这辈子也值得了，看来，我是注定活不过你了。” 萧玄机揉了揉膝盖，看着他道：“要是有下辈子，我不嫁你了。” “为什么？” “腻了，就算下辈子要嫁你，那你可要早些了，不要在让我等三十年！”萧玄机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嘴里的牙齿也没几个了。 “好，要是还有下辈子，我早些娶你，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在等我三十年了。”袁天罡道。 萧玄机伸出手，“那你不许骗我，我知道你能耐大。” “修道人不骗人。”袁天罡伸出手，两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谁能想到，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人，还幼稚的拉钩，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这可是你说的，我信了，天罡，我有些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吃完了，就把盒子放在旁边，一会儿等我睡醒了，就带走。” 萧玄机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忽然一下子，瞌睡虫就上来了，那困意怎么都止不住了。 “好，你好好休息，我在旁边守着你，这辈子守着你，下辈子，我还守着你。 如果真有来身，下辈子我不修道了。 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享受人间的辛酸苦辣！” “好，天罡，你守着我，我只睡一会儿！” 袁天罡拉住了妻子的手，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脉搏一点点的变弱，直到彻底没有脉搏。 萧玄机走了。 袁天罡没有悲伤，没有落泪，只是静静的握着妻子的手。 妻子穿的道袍是新的，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就像她第一次看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似乎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特地来看自己。 袁天罡懂，他都懂。 人到了一定年纪，是能看到死亡的。 她不害怕，不畏惧，所以走的时候，是笑的。 他盯着妻子看了好一会儿，却怎么看不腻。 “你说腻了，只是想让我好受些，但是我看不腻，一辈子都看不腻，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紧。” 袁天罡什么都没做，就是陪着妻子静坐，看着夕阳落日。 这是他们此身最后一次看夕阳。 随即，他将妻子背在了背上，“我带你，回家！” 他一手提着食盒，背着妻子。 子女弟子得知萧玄机离去，一个个都悲伤大哭。 袁天罡只是默念经文。 其实他给萧玄机算过命，她只能活五十多岁，是秦墨替她改了命，这才活了百多岁。 她值了，自己也值了！ 第3256章 萧玄机离开，对萧鱼柔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秦墨得知消息，也是满嘴苦涩，“这是怎么了，排着队走吗？” 看着被伤到不能自己的萧鱼柔，秦墨只能道：“姑姑一百多岁，寿终正寝，而且是在师傅的面前含笑离开，没有任何遗憾了。” “话虽如此，可那是我唯一在世的长辈了。”萧鱼柔道。 赵曼筠不算，而且她跟赵曼筠关系复杂，一来，她们同为秦墨的女人，二来，她们又是小姨和外甥女，虽然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秦墨抱着她，“莫哭了，咱们回去把。” 方莼倒是看得开，不过，萧玄机虽然是她的师母，可关系却并想象中那么好。 有些惆怅，却并不悲伤。 “师父才是最难过的，还有小师弟他们。” “行了，你少说两句，回去再说。”秦墨叹了口气，他这一家子人太多了，思来想去，并没有带着一大家去。 虽然她们都提出要跟去，但这些日子，大家累的够呛，秦墨也不想折腾她们，一个个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不要来回折腾了，“我跟师姐他们回去，你们就在象京戴着，等处理完姑姑的后事，我们就回来。” 交代完之后，秦墨这才带着萧鱼柔，方莼离去。 他，其实也很累，但总不能充耳不闻吧。 虽然，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不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对秦墨来说，萧玄机，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之一。 也是比较重要的一个人物。 他无法尽善尽美，但要尽力而为。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别人一句称赞，而是为了自己心安。 每送走一个长辈，或者一个亲近的人，对秦墨而言，都是一段故事的结束。 那些故事，有新奇有温馨，有血有泪。 他们不是小说里脸谱化的人物，而是秦墨能切实感受到的人。 所以，秦墨得送她们一趟。 这叫有始有终。 飞机落地西京机场，又转机前往紫微星门所在的城市。 害怕萧鱼柔吃不消，便在那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再走。 等到了紫微星门所在的山门，这才让人抬上去。 秦墨也没有逞能，即便他体能很好，爬山不在话下，但这些日子着实耗费了他的心力，他也想好好休息，积攒体力。 萧鱼柔情绪很差，脸色也很不对。 想想也是，她都八十多了，即便看起来五六十的样子，可她真的不再年轻了。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身材，美貌，此刻只有气质撑着。 方莼闭目养神，山上来人，一路牵引他们上山。 而紫微星门也封山了，不在接待游客。 朝廷发了通告。 紫微星门，作为国教，前任掌教夫人去世，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可别忘了，萧玄机的身份。 大周和亲的公主。 就这一点，她就值得被祭奠。 三个多小时后，来到了紫微星门。 停灵并没有停在三清祖师前，而是在一个没有神像的房子里，袁天罡似乎早就知道秦墨要来了，　一直站在这里等候。 “师父！”方莼迎上去。 萧鱼柔强忍着悲伤喊了一句，随即冲到了萧玄机跟前。 或许是服用了秘药，使得萧玄机看起来跟活着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身体发凉之外，连关节都是能活动的。 “姑姑。”萧鱼柔大哭起来，抱着萧玄机悲伤便再也收不住了。 袁天罡道：“她寿终正寝，走的很安详，没有半点痛苦，无须太难过。” 秦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端详了一下萧玄机，随即给她上香。 守灵的事情，自有她的儿女。 袁知秋也回来了，此刻跪在那里，眼眶发红。 一众孝子贤孙也是面露悲伤。 “师兄！”袁知秋喊了一句，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难过。 “节哀！”秦墨道。 法事不用他管，紫微星门自会操办。 墓地也不用他选择，袁天罡亲自选了一块风水宝地，甚至没有大办，他说：“她喜欢安静，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兴师动众，你们能来，她就很高兴了。” 萧鱼柔哭晕过去数次。 袁天罡给她诊脉，说道：“你本就伤了元气，此刻要是还如此伤心神，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命，是秦墨改的。 要不是秦墨，进宫那一年，她就死了。 “可能弥补？” “补不了，好心情才是大补丸。”袁天罡道。 “所以，你心情很好？”萧鱼柔咬牙道。 “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成婚几十年，你觉得我心情好吗？”袁天罡摇摇头，“人终究会死的，我也一样，没有不死的人。” “行了，别说了，这种时候争吵这些有什么意义？”方莼插话，打断，看着萧鱼柔，“你会死，我也会死，大家都会死，吵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并不是哭才是难过，真正的难过，是哭不出来的。” 萧鱼柔愣住了，是啊，她怎么知道袁天罡不难受。 或许他悲伤到了极致了呢？ 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点评过袁天罡，说他是最是怜悯，一个能怜悯苍生的人，岂能不怜悯自己的发妻？ 姑姑的子孙都在这里，她一个侄女，岂能在这里闹腾？ 不应该，不合理，也不合适！ 秦墨把萧鱼柔带到一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替她抚背。 她看向秦墨，“所以，你每一次送走那些人，从来不哭不是因为你不难过，是因为难过到了极点了，对吗？” 秦墨想了想说道：“我固然是难过的，可是我难过不过来，没人能坦然的面对死亡，最起码我不行。 但是我知道，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我无法阻挡死亡，所以我接受它。 因为，你我都会死。” 萧鱼柔叹了口气，“一把年纪了，却还没看透，我活的真不透彻。” “谁又看得透呢？”秦墨道：“最后日子，就好好陪陪姑姑，我想，如果人真的在天有灵，她一定能看到。” 萧鱼柔点点头，没有在说话。 几天后，萧玄机入葬，那一天起，袁天罡闭关。 打那以后，再也无人见过袁天罡。 第3257章 有人说，袁天罡游历人世间。 也有人说他已经得道成仙，驾鹤西去。 不过几十年后，还经常有人看到他。 当然，真假不可得知。 只知道这个横跨三朝的得到真人，再也没了音讯。 萧玄机下葬当晚，秦墨陪他喝茶。 他好奇的打量袁天罡，“你居然真的返老还童了，真是神奇。” “你天赋异禀，要是十年如一日跟我一样，未尝不能。” “罢了，我这辈子，已经当了皇帝了，就不奢望成仙了，长生有什么好的？”秦墨摆摆手，“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离开，自己才是最痛苦的。” “你这心态，很好。”袁天罡道。 “只是看得多，想得开。”秦墨斜躺着，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修炼，还是......” “下山看看，要是有幸得道，便得道。 无法得道，就寻一个山洞，死了算了。” 袁天罡神色淡然，“其实你真的适合修炼，要不要跟我一起寻访大江南北？” “免了，我老爹还在，我还有这么多妻妾呢，我要走了，他们得哭死。”秦墨哼哼了一声，随即看着院子里漫天繁星，“罡子，你说，人真的有来生吗？” “你比我更清楚。”袁天罡笑了笑。 秦墨默然，的确，他应该这个世上最清楚人是否有来生的人。 “那就是有。”秦墨回道。 “你觉得有就有，你觉得没有就没有。”袁天罡道：“夜深了，早些休息，以后，照顾好自己。” 秦墨看着他的背影，“师傅，谢谢你！” “为何谢？” “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如此璀璨的人生。”秦墨道。 袁天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也该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 秦墨哈的一笑，“那咱们抵消了，还有，以后要是见不到了，我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袁天罡也大笑起来，这一笑，也是他们二人最后的诀别。 他做的事情，秦墨都懂。 秦墨做的事情，他也懂。 这世上最了解秦墨的人，是他！ “再见！” “再见！” 秦墨站起身，拱了拱手，看着袁天罡的背影从视线消失，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得到是偶然，失去才是人生。” ...... 第二天，秦墨本想下山，但是萧鱼柔吹了风，受了风寒，一时半会也走不掉了。 见她状态不好，秦墨也没有离开。 而且，象京也没有太多的事情，他也可以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清空一下自己的思绪。 等萧鱼柔睡下，秦墨来到了袁天罡日常打坐的地方。 里面很空，只有一个蒲团，还有几本书。 都是平日里袁天罡对修炼的见解。 书封面写着几个字：赠秦墨！ “靠，这罡子，费劲心思想拉我入道，非逼我修仙是吧，我发过誓的，这辈子不会修仙！” 秦墨骂了一句，可还是鬼使神差的拿起了书看了起来。 他不喜欢看书，但是罡子写的见解，他竟全都看得懂。 “那么，我现在是退休的皇帝，既不掌权，也不管事，天下大同后，我就彻底边缘化了。 那么，我修炼一下又何妨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秦墨盘腿坐在蒲团上，抬头就看到了袁天罡在山洞顶上留下的几个字：天上无仙，父母是在世仙，西天无佛；心善立地成佛！ 秦墨点点头，这一句话倒是真挚。 他看着山间的云卷云舒，只觉得通体舒泰，好似有一股凉气在身体里乱窜。 尤记得当年罡子教他打坐，说他天赋异禀，是修道的好料子，比他还要好。 只不过秦墨懒。 但是这些年，他才明白，当年罡子教他的养生功，就是紫微星门入道的法门。 多年持之以恒，他早就具备了修道的素质。 “我不要长生。”秦墨将书放在一旁，也许修道可以向罡子一样返老还童，多活些年头，但那很痛苦。 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儿，拿起地上的书便离开了。 刚出山洞，便看到方莼站在那里，“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外面风大，怎么不进来？” “不想打扰你。”方莼道，随即又说：“师父走了，以后，见不到他了，他让我保重，去寻求成仙的机缘了，我知道，这世上没仙，我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他这么说，只是希望我放心。” “随他去吧，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他高兴就好。”秦墨揽住了她的腰，当年英姿飒爽的师姐，也不再年轻了，鬓角白发，眼角皱纹，唯一不变的事那一颗纯粹的心。 在紫微星门呆了几天，等萧鱼柔好转后，秦墨便下山了。 回到象京，秦墨便收到了好消息。 龙城被攻破了。 速度很快，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全面拿下了那些叛逆。 而那些基地，因为李征和李然的告密，已经尽数被掌控。 也就是说，新南道在这一刻，基本上被收回。 只是消息还没有传开。 秦墨也是一喜，这个消息，可以说是近些年来最好的消息了。 “暂时压着不发，等全面接收新南道的时候再说，另外，把这些叛逆，全都给朕压回来！ 当着百姓的面审判，一个都不放过！”秦墨说道。 “老皇爷，陛下想问的是，新南道那些百姓怎么办？”小八问道。 秦墨思索了一下，“叛逆是叛逆，百姓是百姓，要区分开来，不应该相提并论，不追究那些百姓的责任。 至于那些叛逆，按照国法来处置便可！” 新南道人口说多不说，说少也不少了。 几十万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总不能全部劳改吧？ 眼下，朝廷还真不缺这些劳改。 而且，革新已经到了第五轮，眼瞅着第六轮就要来了，实际上，国家已经到了另一个层面，不太需要这些劳动力了。 而西域那边的劳动力到现在还没用完。 人口大爆炸时代，这些劳工反而会抢其他人的饭碗，所以秦墨并不打算要这些人当劳工。 “就按照我说的去回吧。”秦墨道：“还有，可以为天下大同做预热了！” 第3258章 龙城，李氏聚集地。 众人被扣押在一起。 李京也没想到明军这么快。 他本来想投降的，但是，窦骞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皇后，也是被当成了战犯押送离开。 而这一批李氏的叛贼，前途渺茫。 李京作为头目，自然也是如此。 审讯室内，他说道：“李炎是我杀的，我本来想，杀了李炎后，就联络你们。 但是，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我知道，新朝是没有出路的......” 窦骞亲自审讯的，听到他说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既知道新朝没出路，为何要造.反？又为何要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呢？ 你不是知错了，你只是要死了。” 随即，窦骞也没有了审讯的想法，说道：“这一批人，全都押送到西京去。” 而这一批人送到西京去后，那俨然是罪犯。 秦磊只有一句话，严办。 他的话代表着，秦家跟李氏最后一丝情分已经彻底泯灭。 以李京和皇后为主的这一批人，直接处以极刑。 其中半数人，都被处以极刑。 剩下的人，则是监禁为主。 而十三岁以上，不满十六岁的，严加看管。 不满十三岁的，赦免，有人愿意领养就领养，无人愿意领养，就送到福利院去。 而这些人，未来都会被严加看管，直到他们死为止。 消息已经发布，大快人心。 也意味着，天下大同的时代正式来了。 前线士兵还在扫除秘密基地的残留。 负隅顽抗的人，一并击杀。 特别是黑族的人，朝廷已经没有忍耐力，对于俘虏，尽数劳改，而且是无限期的劳改，没有年限，则意味着，他们不可能被原谅。 第二年春天，新南道战争彻底结束。 新南道也重新投入大明怀抱。 这意味着，天下人所期盼的天下大同，彻底来临。 无数百姓通过电视，报纸得知这一消息，弹冠相庆，奔走相告。 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泪流满面。 天下大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上古圣贤的话，在这一刻，总算变成了现实。 四龙同朝。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时代。 秦墨来到了大安宫。 老秦正在阳光房内晒太阳。 初春的并不暖和，特别是冰雪融化的时候，最是寒冷。 推门走进去，里面却是非常的暖和，而且还有很多的绿植，让人看了心情就好。 老秦窝在摇椅里，他的身形变得更小，好似瘦的只剩下一把皮包骨了。 但是，他精神头还算不错。 年前的时候，老秦一场病，昝赢废了不少心思，持续了一个月，才将将大好。 但是那以后，老秦就不愿意动弹了。 似乎长在了摇椅里，不是听戏，就是发呆。 人生一下子就停滞了。 “爹，听曲儿呢？”秦墨问。 秦相如眼皮都没抬，“听新闻呢，听说，天下大同了？” “可不是么，咱爷俩吹的牛，孙子辈总算是实现了。”秦墨笑着道，给老秦递过去一根烟，又狗腿子的点上。 至于吸烟有害健康？ 去他丫的。 老秦还有几天好日子？ 眼下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 吃好喝好睡好，才是正道。 秦相如呼出一口烟气，“那接下来，是个什么安排？” “听说西京那边让咱们过去，说是要合个影，不过我觉得麻烦，拒绝了，到时候让秦磊过来。 哪有让爷爷去看孙子的道理，您说是不是？”秦墨道。 秦相如点点头，“四龙同朝，天下大同，再也没有这样的盛况了，死之前能看到这一幕，挺好的。 没有任何遗憾了。” “爹，激动不？”秦墨问道。 “有甚好激动的。”秦相如眼神平静，的确是没有半点激动的样子，“天下大同，是一个起点，不是终点，能守住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盛世才是真正的本事。” 秦墨点点头，也没觉得激动，只是高兴。 他想，要是自己在年轻个五十岁，肯定会激动的蹦跶起来。 但是现在，他坐在山巅之上，世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回头望过去，留下的都是自己的足迹。 天下大同，那是多年前就能实现的事情，只是他有意设置的门槛。 他打破了这百多年来，二世而亡的诅咒，顺利的让大明来到了第四代。 并且禅让成了一种约定俗成，默认的规定。 新南道，不只是留给新帝的危机和垫脚石，更是李氏的坟墓。 他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但是他知道，大网收缩的越紧，鱼儿就会拼命逃窜。 要是没有地方逃窜，他一定会鱼死网破。 就算网不会破，但是蹦跶的鱼儿，总会砸伤人不是？ 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相如看着儿子，“现在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你想要的结果已经有了，你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你的敌人都死完了，你的子孙后代可以安安心心了。 以后，敌人来自内部，就放任他们去吧！” 秦墨一愣，看着老爹，“您都看清楚啦？” “嘿，你是我生的，我能看不懂？”秦相如哼哼了两声，颇为得意的说道：“只是我希望，新南道以后不要再有战争了，眼下那些黑族已经尽数没了，再也不会有人跳出来闹事了。” “要不说您是我爹呢。”秦墨竖起大拇指，这一点，连天心都看不透。 他觉得老秦，是这世上最透亮的人。 秦相如眯着眼睛，嘴角也是微微上扬，“我昨夜，梦到了你娘，你娘想我了，我还看到了你姑。 你姑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跟你娘在一块聊天呢。 也不知道聊什么。 就坐在凉亭里嗑着瓜子，聊着天，看着我。 我拼了命的呼喊，也不搭理我，只是看着我笑。 我说我去陪她们。 她们摇头，不许。 我知道，她们不想我陪她们，可我想她们了。 憨子，要是有一天爹不在了，你千万不要太难过。 爹会在下面看着你的。 要是爹想你了，就会去你梦中看你。 要好好生活。 爹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最大的幸运！” 第3259章 秦墨挤出一个笑容，“爹，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日子还长着呢。” 秦相如却是道：“人要知足，要是我明天走了，那也是赚了，人会死，故事也会结束的。” 见老秦如此豁达，秦墨突然释然了，“也是，人会死，故事终会结束！” 他静静的陪着老秦喝茶，聊天，还下厨做了老秦最爱吃的肘子，不过这一次他的肘子炖的特别烂呼，轻轻一抿，入口即化，就算没有牙齿，也能吃。 只是，老秦食欲不振，以往总要来上两个，眼下只能吃下半个。 剩下的，秦墨全给造了。 老秦就笑眯眯的看着秦墨，依稀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父子两个躲在书房里叨肘子喝酒聊天打屁。 想着除掉那些个敌人。 眼下，只是看着秦墨胃口大好，心情就很好。 第三天，秦磊来了。 祖孙四代同堂，召开了大会。 这一幕也被知名的画家给画了下来，成了流芳百世的名画。 这祖孙四人，就像是一个人的不同时期。 英姿勃发，中年沉稳，老而矍铄，英雄迟暮！ 祖孙四人也很像，如同复制粘贴一般。 召开大会的流程很枯燥，可对全国百姓而言，却是激动的。 因为这一天，天下大同。 他们完成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举。 四龙同朝，象征着无与伦比的盛世。 这一刻，所有的荣耀都披在了秦磊的身上。 秦相如不争这一份光。 秦墨懒得沾。 天心更是如此。 秦磊站在那里，这一刻，威望达到了顶峰，更超过自己的父亲。 他回头看了父亲，两位祖宗，腰杆挺的无比直，他声音洪亮，说着一件件功绩。 这历史性的一刻，将永远被铭记。 大会结束。 祖孙四人，坐在一起吃饭。 秦磊在三人面前跑前跑后，不是盛饭就是倒茶，活脱脱的像个小厮。 可对秦磊而言，却是无比的高兴。 他想，要是把自己的儿子也带来，那就是五代同堂了。 这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一家子吃饭，这样的时候不多了，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 秦墨道：“该做的，我都做了，天下大同了，接下来就是新的目标了。 百年大计也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大孙呐，接下来就看你了。 象京，我就不去了。 你太祖也老了，我要陪在你太祖身边伺候着。 你奶奶她们年纪也大了，人老了就思乡，不愿意动弹了。 你爷我，为这个国家前后忙活了五十年。 人生有几个五十年呐。 世人都以为我过得无比潇洒快活，可我却被这个位置禁锢了五十年。 我心里不痛快，不自在。 从今天开始，我不在管朝廷任何事情，也不再出面处理任何事务，望你珍重，好好把大明带向另一个巅峰。” 听到这话，天心是有准备的。 秦磊则是有些愣神。 大明人心中的天，要彻底退休了？ “祖父，我......” “你祖父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以后，咱们爷俩把国家治理好，怎么，你不相信你老子，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天心瞪了儿子一眼。 “自然是相信的。” “既然相信，那就不要废话了，你祖爷都一百多岁的人了，你爷在跟前伺候，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说了，你爷也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了，你岂能忍心他忙前忙后的？” 天心又道。 秦磊能说什么，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咋听这消息，就是心里有些惶恐，并不是孙儿不愿意祖父，祖爷安享晚年。” 秦磊也急忙摆正了自己的态度说道：“请二位爷放心，这天下不会在孙儿手里败坏，但凡骄奢淫逸，孙儿提头来见！” 天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吓唬孩子做什么。”秦相如摆了摆手，招呼秦磊坐下吃饭，“你也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了，做的也还不错，各项民生措施也非常的好。 祖爷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但是任何事情，都要持之以恒。 有些许挫折是正常的。 我们三，也算是给你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你祖父，你父亲，肃清朝野，给了你一个良好的环境。 你可千万不要浪费了这好时机。” “是，孙儿明白！”秦磊重重点头，以前还不懂，但是当了皇帝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祖爷，祖父，父亲有多么的伟大。 那真是殚精竭虑，一步步的为子孙后代考虑。 反观那些朝代，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太子。 特别是近两百年，更是兵荒马乱，几十年一个朝代，受苦的只有百姓。 祖爷，祖父，心怀天下，怜悯苍生，这才有了现在的大明。 “孙儿，必将以祖爷，祖父，父亲为榜样，也会好好教导孩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秦磊重重说道。 秦相如也没说什么，说太多不过是老生常谈，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一家人吃顿饭，仅此而已！ 饭后，秦磊便乘上了去西京的专机。 对秦磊而言，不需要他长时间留在东京，加深百姓的影响，因为由父亲坐镇着。 来日，他也会回到东京，坐镇。 只是象京日后没了祖父的坐镇，该怎么办？ 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秦磊叹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天下大同，第三京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西域那边基本上被祖父肃清了一遍，李氏余孽也尽数伏诛，没了幕后推手，西域自然政治清明。 若是不行，就安排几个兄弟去那边坐镇。 这也是目前最行得通的办法了。 他也不怕地方乱，兵权都在自己手里，根本不怕。 只是要想好如何制衡。 “哎呀，我真蠢，祖父已经在那边留好了尾巴，我只需要全盘接手就行了，何须如此麻烦？” 秦磊想通其中关节后，便不再纠结。 翌日，抵达西京后，秦磊便宣布，秦墨将不再坐镇西京。 消息一传出，天下震动。 天下方才大同，这就迫不及待的让老皇爷下来了？ 不过很快，两京同时发声，秦墨特地上了电视台，发表了自己的演讲。 这也是秦墨，第一次站在摄像机前，向全国百姓致辞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