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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相关知识
我国古代的科举考试,分为童子试和正试两种。
首先讲童子试。明朝童子试与唐宋不同点,没有年龄限制。应考者无论年龄大小,均可参加童子试。童子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三年两考。丑、未、辰、戌年为岁考;寅、申、已、亥年为科考。
县试,明时各县县官主持的考试。童生要取得出身(即资格),首先应该在本县参加县试。考期多在二月。向本县署礼房报名,填写姓名、籍贯、年龄,三代履历,并取得本县廪生保结,保证所填属实。参加五场考试,各场分别试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等。考取以后,才能有参加上一级府试的资格,所以县试实际上是资格考试。
县试日期一般定在二月,入试时,考生领到的试卷上印有号码,按号入座,进行四场或五场的考试。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招覆(或称初覆)。第三场为再覆。第四、五场为连覆。每场考一天,黎明前点名入场,限当日交卷。正场录取从宽。例如应试者有1000人,正场出案取700人,则700人入初覆场;初覆出案,则取500人,以此递减,至连覆,剩下人数就不多了。每场考试之后,都要发榜,称为“发案”。前三场或四场榜文把考生的姓名编号写成圆形,人们称为“圆案”,俗称“圆”,或称“团”。取在50名以内的为第一圈。圈分内外两层,外圈30名,内圈20名。也有不分内外,把50名排为一大圈。圆圈中用朱笔写一“中”字,这个“中”字的一竖还要写成上长下短,好似“贵”字的上部,取吉祥之意。外层正中提高一字写的是第一名,其他名次,由左依次排列。因为卷上的考生姓名是弥封的,发案时只能写座位号,所以被录取的考生称为“出圈”或“出号”。最后一次发榜,才将所有被录取的考生依名次横排,用姓名发案,称为“长案”。第一名,称为县案首。
府试,明朝时经县试录取的士子得参加上一级的府试,由知府或知州主考。试期多在四月,报名等手续与县试略同。录取之后,方能再参加院试。
院试,明朝由各省学政(及学台)主持的考试。曾被府试录取的士子,可以参加院试。由于学政称提督学院,所以又称院试。报名手续与府试、县试略同。考试合格之后,得入府学或县学读书,谓之“入学”。确定其为生员身份,才能参加本省的正试。
再讲正试。童子试在经过院试合格录取后方可参加正试。
正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个阶段。
乡试是正试的第一关。明朝每三年一次在各省省城举行的考试,考场叫“贡院”。凡本省童子试合格者均可应考。逢子、午、卯、酉年为正科,遇皇帝即位等庆典加科的叫“恩科”。考三场,考中的称为举人。因考期在秋季,故又称秋闱或秋试。又因各县、府的应试者齐集省城,由朝廷派官主考。考试合格者为举人。大家所熟知的《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就是中了这种举人。
会试是正试的第二关。明朝在京城礼部举行的考试,各省的举人都可以参加,每三年一次。逢辰、戍、丑、未年为正科,若乡试有恩科,则次年也举行会试,称会试恩科。也考三场,考中者称为贡士。因考期在春季,也称春闱或春试。
殿试是正试的第三关。科举制度皇帝在殿廷对贡士亲自策问的考试。始于唐朝武则天,其后历代相沿。至元顺帝时,始将殿试成绩分为三甲(即等级),一甲只限三人,明清沿袭,称为进士及第。第一名为状元,第二、三名为榜眼和探花。二甲和三甲若干名,统称进士。
在正试中,乡试第一名为“解元”,会试第一名为“会元”,殿试第一名为“状元”。三次考试均为第一名者,称之为连中“三元”
明朝明朝时期的举人,具备了担任低层公务员(官员)的资格,仅仅是资格而已,实际上担任的可能性很小。于是在某些人眼里(高居上位者),几乎不值一文,但是只要是举人,就可以与官府平起平坐,就可以监督官府,就可以向皇帝告官府的状,举人有视察权利。举人在普通市民的眼力是高高在上的。明朝的举人享有免税的特权,不少人主动将田地产业,归到士绅名下,借以逃避税收、徭役。这也是士绅的一种收入来源。
一般而言,明朝在取得进士后,才真正取得入仕做官的资格。
第一章 寒门之子
这里是下河村,一个普通的却又不普通的小村庄。
田间有村,村后有山,山上古树浓荫,村前有水,水倚田园,有着篱笆茅屋的朴素、青山碧水的清纯、田园风光的恬然。
此时正值暮光时分,那缕缕似浮云般冉冉上升的农家房屋顶上的炊烟,那由牧童吹着笛赶着回来的耕牛发出的“哞哞”声,还有那农人扛着锄头回归时叱喝出来的充溢着山野粗犷的没有韵律不成调的乡歌,勾勒出一幅山村平静生活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暮归图。
放在现代,这里绝对能称得上是最美村庄,但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只有贫穷落后没有美。
村子的西头有个高坡,在高披上可以把大半个村子尽收眼底,在高坡上有一个虎头虎脑的五六岁左右的小屁孩的望着村子感慨。
青山绿水风景好又能怎么样,交通不便,靠天吃饭,饱受自然灾害摧残。在温饱线挣扎的人,除了吃的,还欣赏什么!让他看自群山中冉冉升起的旭日,不如给他一个杂粮馒头来得实在。
一个小孩发出这样的感慨,是不是有点奇怪?
其实不然,虽然他身体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里子却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在就业路上屡被蹂躏的,无钱无权无女朋友的古汉语专业研究生。连续100次求职失败后,睡前感慨古汉语专业的文科狗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简直是难如上青天,没想到醒来就变成了这个大名朱平安、小名小彘的小屁孩。
这具身体在自己穿来前生了一场病,可能没熬过去吧,自己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就李代桃僵了。
经过多日旁敲侧击得知这是明朝,那个四书五经八股文盛行的年代后,只能45度仰望天空内伤了,还真专业对口了
既来之则安之,想想二十一世纪一身专业无处施展的困窘,既然现在上天了一次就业的机会,不把握机会的就太浪费上天的馈赠了,更何况自己前世还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呢。
“小彘,小彘,回家喽,小心又被你娘打得呜呜哭。”
高坡下一群熊孩子吼吼的呼啸而过,唯恐回家晚了,会被家里的长辈按到地上摩擦摩擦。
小彘!这小名也是醉了。哪怕是虎子,石头,也比这名字好听啊。当然他也只是抱怨抱怨而已,他也知道古代给小孩起贱名的原因。
欧阳修《道山清话》记载说∶“人家小儿要易长育,往往以贱为名,如狗羊犬马之类是也。”古人认为,小孩儿出生后极易受到外界各种因素的伤害,特别是普遍有迷信色彩的习俗,认为人有三魂六魄,缺一不可活。小孩儿出生要经过阎王关、撞命关、玉吊关、四季关、和尚关、落井关等关煞。为小儿取“黑牛”“石头”“石磙”“钢弹”“铁蛋”“臭蛋”等这样的坏名、贱名,目的是欺骗鬼怪,让阎王爷听到后不认为他是个人,自然就不会去找麻烦,也就放弃了勾魂,使小孩躲过关煞。
这个时期还有“猪来穷,狗来富”一说。在这个村里的小屁孩,叫“狗”的男孩还真不少,像有叫“东狗”、“西狗”的,还有叫“狗宝”、“狗崽”、“狗伢子”的。长辈给朱平安小名叫小彘有两方面考虑,一是村里把能叫狗的小名几乎都叫完了,长辈肚子里没有一滴墨水,再也想不出一个跟狗有关的小名了;另一方面则是,家里已经够穷了,没有再穷的余地了,而且穷一点的小名更容易养活。
当朱平安听说村里还有小男孩叫“狗妹”甚至叫“狗屎”的,顿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小彘,彘儿相比前两个称呼而言,口味还是清淡不少。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多天了,朱平安由不适应到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这个年代生活,姓名习惯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生活习惯。这是旧道德旧礼教盛行的时代,没电、没网也就罢了,三纲五常、三从四德、鬼神宿命等等大行其道,所以那些小说里写的穿越主角带着主角光环,上来就是虎躯一震天下归心、金手指一开天下无敌的,纯属扯淡,要是你穿越这样搞的话,早被村老之类给烧成飞灰了。在这种封建礼教吃人的社会,你稍有异常,可能就被人当成妖怪附体给烧了。
这可真不是夸张,村里老王头因为说了几晚梦话,就被强行灌了一大碗符纸烧成灰搅拌的水;邻村王二麻子在县城学胡姬说话,回村才拽了几句就被村老当鬼上身,给绑在柱子上暴晒了三天才算完事。
一个人怎么可以对抗整个世界。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天的时间,朱平安一直努力的扮演好小孩子的角色。谨慎小心,尽量不做出格的事,以免被绑到木架上做烧烤,他可不想为自己代言(带盐)。
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回家了,不然又要挨骂了。朱平安迈开小短腿从高坡上,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下。
怎么感觉到大腿根凉飕飕的有风吹来呢?难道说自己的小短腿迈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
朱平安跑到坡下后,停住脚步,低头就看到了档下一根小面条,迎风招展。
开裆裤?
你让一个心理年龄二十余岁 二十余岁的人穿一个开裆裤是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愉快的玩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去一定要争取不穿开裆裤的权利。
一路走来,茅屋土坯房不成规则的摆布,下河村,虽然依山傍水,但是仍属于穷乡僻野,因为当地人对山水的利用仅限于满足生活的需求而已,要盖房子,上山砍几棵树拖回家做梁木;没米下锅了,上山找点野菜野果,下水捉两条小鱼丢锅里。封建小农经济,还是以田地为生的,大部分村人靠着一亩三分地为填饱肚子奔波,比较富庶的也只是那么几家地主而已。
地主家自是可以出租田地,变卖粮食,有钱再买地,良性循环;贫困人家靠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的产出还不够塞牙缝,只能租地种,古代又没有减免土地税的政策,辛辛苦苦种一年粮食,除去苛捐杂税地租,能够一家嚼用果腹就不错了。
朱家还算好一点,家里还有良田十余亩,算是村里中等人家,只是也耐不住人多,再加上大伯不事生产,温书科考费用颇多,老朱家也是过的捉襟见肘。
当然,单从外面看的话,朱家过得还算可以,相对于村里常见的茅屋土坯房,最起码朱家还是土木结构的朱家大院,只是实际上朱家过的还不如村里一般人家呢。
朱平安一进门刚好碰到了这一世的母亲陈氏,陈氏正横眉竖眼立在院子门口瞪着自己,看到自己囫囵回来,眼神才如冰雪逢春化了开来,是专门等自己回来的。陈氏三十多岁,穿着带大襟的蓝粗布夹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纂儿,插了一只木钗,耳朵上一对银丁香,眉梢有几分泼辣劲儿。
“娘,我以后再也不要穿开裆裤了。”朱平安小短腿才迈进大门槛,就开始争取不穿开裆裤的权利。
话音才落,就被陈氏揪住了耳朵。
“小兔崽子,你还翻天了,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省吃俭用给你做衣服,你还嫌弃上了,你才多大就不要穿开裆裤!”
“娘,啊,疼疼疼,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朱平安小手手拉着陈氏的胳膊,垫着脚尖减轻一点疼痛。
屁,你才五岁,陈氏低头看着自家五岁的小儿子说出这么一句话,莫名的喜感,自己的小儿子虎头虎脑的比他哥哥活泼多了。
虽说好笑,可是陈氏手上的力气却并没有变小,这个臭小子本来就不老实,前些天生过一次病,好了之后更皮实了,成天往外跑。
“你还知道疼,一天到晚到处野的看不见人,被拍花子拐了去,老娘就心静了。”陈氏说着瞪了朱平安一眼,想到县城有小孩失踪就心有余悸,好在村里人来人往倒是安全的很。
“二嫂,男孩子有哪个不野的,还是皮实点好,你就别罚小彘了。”在院子水井边清洗碗筷的三婶张氏有些羡慕的看着小彘,在一旁劝说陈氏消消气。张氏刚到三十,但是至今只有一个小了朱平安一岁的女儿朱平玉,所以对陈氏有两个儿子,特别羡慕。
“老三家的,你可别替他求情了,这混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陈氏说着,揪着小朱平安的耳朵揪到灶房了。
“说,以后还敢不敢野的不着家吃饭了。”陈氏大声说着,却从蒸笼里面取出一个去了皮的白水煮鸡蛋,从窗棱往外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就悄悄塞到了朱平安的手里。
鸡蛋,朱平安两眼泛光,吃了十几天粗茶淡饭,终于见荤腥了。
这根本就无法拒绝嘛。
“疼哦娘,再也不敢了。”朱平安接过鸡蛋,嘴里却故作声势嗷嗷叫着。
在二十一世纪,吃,可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舌尖上的中国》播出时,可是省吃俭用把便宜能吃的吃了一个遍,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资深吃货了。
纯天然无公害,入口绵软,味道可真是好极了,感觉比现代的鸡蛋好吃不知多少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到这以来都是粗茶淡饭不知荤味的缘故吧。
小机灵鬼,陈氏嗔笑,点了一下朱平安的脑门,小声说,“快点吃了,待会上了桌,你那心偏到天边的麼麽又都紧着大房了。”
这时朱平安的心里倒是极暖的,这一世的家人无论是泼辣老妈还是木讷老爹,亦或者十岁左右却少有老成同样老实的哥哥,都是打心里对自己好。
父慈母亲兄厚,处处显温馨。
这也是朱平安接受穿越事实的主要原因,在二十一世纪身为孤儿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他,在这儿感受到老牛舐犊般的关爱,也就慢慢心甘情愿了。
“娘,你真好,我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朱平安抱着陈氏的大腿有感而发。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陈氏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赖皮虫一样跟自己撒娇,明显很受用,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比大儿子可爱多了。自己先前找老大过来,那傻小子跟他爹一个德行说什么偷吃不是大丈夫,差点没把陈氏气个跟头,只好赶他出去,还好自己小儿子没那么古板,好笑地在小儿子脑门上点了一下,“你少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快把嘴擦了省得待会被看到。”
第二章 气运与中邪
夕阳西斜,朱家上房人员齐整,晚饭也准备好了。朱家在这个时候吃晚饭,主要是为了趁明不费蜡油,老天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朱家上房东屋正中摆了一个大桌子,在朱平安眼中,这套桌椅可以说是朱家最好的家具了,不得不说明朝的桌椅做得好,既简洁明快又细腻精致,连乡下桌椅都这么精良。明朝的桌椅板凳在现代都是有名的料好活细,大匠制器,好象大师作诗,“一年成二句,一吟双泪流”,好椅子做成,“日三摩挲,何如十五女肤!”
朱家老爷子是位方脸瘦高老者,穿着一身青色粗布衣衫,手里拿着一个旱烟,时不时吧嗒吧嗒的抽两口。
朱家老爷子面前摆了一叠水煮花生,旁边还有一杯浊酒,和桌上摆着的窝窝头还有烂菜叶、腌菜和稀粥形成了鲜明对比。
靠着朱老爷子坐的朱老太太刘氏,头发有些稀疏,但梳的整齐,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紧挨着朱老太太刘氏坐的是朱老爷子和朱老太太老来得的小儿子和儿媳,也就是朱平安的四叔四婶,四叔朱守信和四婶赵氏今年刚成婚,四叔面皮白皙,和朱老太太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甚得老太太宠爱。四婶穿着崭新的银红妆花褙子,一条油亮亮的大辫子在头顶盘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鎏金的小凤头簪子,还簪了一朵粉红色的绒花。
在朱老爷子对面,坐着的面色白皙的中年男子,是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他穿着半新的葵花色茧绸直缀,袖子宽肥,带着四方平定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旁边是大伯母吴氏,穿着半新的直领对襟小袖百褶裙,看上去比陈氏要大不少,也收拾的齐整,身边是他们迟来的六岁儿子朱平俊,也穿着崭新的妆花褙子,正撅着嘴半倚在她娘吴氏的怀里。
再接着就是朱平安这一世的父母,父亲朱守义,古铜肤色长的很壮实,典型的庄稼汉子,不过这么些天朱平安也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可以说是全才,会打猎,也会木工,种田还是把好手,只是性格特别老实,可以说是木讷。朱平安的大哥朱平川今年十岁,几乎是父亲朱守义的翻版,壮实老实。
三叔跟父亲很像,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三婶就是刚才在门口劝说陈氏的张氏。三叔三婶成婚多年,至今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在三婶怀里怯怯的小丫头朱平玉。
农家小院,是非可是不少。
大伯朱守仁是读书人,虽说考了十几年来都没考上秀才,不过总算也是童生了。读书人读四书五经,必须在县试、府试、院试三试都通过录取了,才能取得秀才的功名。大伯朱守仁专心温书,不事农桑生产,考了十几年才在六年前通过了县试、府试,取得了童生的称号,虽说之后一直没考上秀才,但也算是百里长征,走了一个开头了。朱老爷子和朱老太太很看重自己的长子,认为他就是朱家光宗耀祖的希望,尤其是在大伯朱守仁取得童生后,对大伯一家也很偏爱。四叔是小儿子,朱老太太更是宠的不行。至于父亲和三叔两家,就不怎么得关心了。有得看重的,有得宠的,还有不被关心的,一大家子在一起,是非怎么会少的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偏心还是很明显的,单从衣着上看,一家人差别就很大,大伯和四叔一家穿着都比较好,半新的衣服,自己一家和三叔一家都是粗布衣衫还有补丁。
&nb bsp; 看来自己得好好努力,先不说光宗耀祖,最起码先让自己一家过的好起来。
迈着小短腿刚进屋,朱平安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朱家人每个人头顶都有一个白色的气柱,大伯朱守仁头顶的白色气柱比其他人都浓一点,但都是白色的。
突然出现的现象让朱平安大吃一惊,连忙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睁开再看时,刚才奇怪的现象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恢复了正常,再也看不到白色气柱了。
奇怪,刚才怎么回事,刚才绝不是眼花,自己视力不可能出现问题的,怎么有点像是小说里写的气运啊,难道说自己能看到别人的气运?自己穿越重生就很离奇了,能看到别人气运也是说的通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又看不到别人气运了呢?!
“彘儿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吃饭。”母亲陈氏见朱平安站在门口发呆,不由出声提醒,傻小子,再不来你偏心的祖母就把你那份给老大老四一家了!
“哦哦,来了。”朱平安连忙回神,应了一声。算了,本来看到别人气运这事就很离奇,自己一时搞不清楚也正常。
吃饭之前,朱平安还保持着前世的习惯,迈着小短腿跑向洗脸盆里洗手。
这在不怎么讲究卫生的古代农村有些稀奇,尤其是村里的小男孩一个个跟泥猴似的,比如大伯家的朱平俊现在就窝在大伯母怀里吸鼻涕。朱平安自从来到这一世成为这个小男孩后就坚持洗手洗脸,十几天下来,已经和那群流鼻涕的小屁孩泾渭分明了,一个又白又虎头虎脑的小屁孩,还是蛮吸引眼球的。
“彘儿这小子生病病好后,倒是讲究干净起来了,不会是中了邪了吧。”小四婶用手帕遮着嘴巴,一双细眼上下打量着朱平安。
中邪?
朱平安明显被小四婶吓了一跳,在这种封闭的思想落后的农村,被人怀疑中邪可是很危险的事,想想那个说梦话就被灌一碗灰水的老王头就知道!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有展示什么超时空的思想之类的,就是洗个手而已,小四婶真是一个不安生的女人,跟自己游手好闲的四叔还真是绝配。
朱平安打定主意,自己能看到气运这回事绝对守口如瓶,谁也不告诉。
小四婶子的话,朱平安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母亲陈氏就已经不干了!
“你说谁中邪了,我看你才是中邪了,我儿子讲究干净一点就是中邪了,那你呢,每天洗手脸还经常穿新衣服,那岂不是狐狸精附体了。”听到小赵氏的话,陈氏心里升起无名怒火,‘腾’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小赵氏面前,要她给个交代。
朱平安十岁的哥哥朱平川也开口说自己的弟弟不会中邪的。
“娘,你看二嫂他们,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二嫂就这样。”小赵氏避开陈氏的目光,转头一脸委屈的向朱老太太求助,还拿手帕擦眼睛,好像多委屈一样。
“那样了?我也只是说你一句,你就这样哭天抹泪的,真是做作,可惜我不是四弟,可不吃你这一套!老四家的,你今天必须必须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愿意。”陈氏不吃小赵氏那一套,冷冷发声,英气十足,跟小四婶子装柔软扮可怜截然相反。
第三章 农家小院是非多
“够了,老二家的,她不也就是随口一说嘛。”朱老太太明显偏向小赵氏,话里话外就是说陈氏小题大做了。
“娘,你咋这么说,这可不是小事,哪有自家人这么污蔑自家人的!我儿子还小,可禁不起折腾。”赵氏立起眉毛反驳,母鸡护崽一样护着朱平安。
“二嫂,你咋这样跟娘说话呢。”小赵氏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指责陈氏对朱老太太不尊敬。
“你就会煽风点火!”陈氏冷笑。
“够了,吃个饭,甚个事。”朱老爷子一磕烟袋,瞪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和小儿子,意思是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媳妇,省得吃个饭也不安生。
朱守义伸手拉了拉陈氏,让她坐下吃饭,陈氏虽说一脸不快,可还是给丈夫面子坐回来了。
“爹,我也是为咱家好,万一中了邪,给咱家添了晦气,那可就惨了。”小赵氏脸上有些讪讪地,不过依旧陪着笑紧咬着中邪的事不撒嘴。
“放你娘的屁!”陈氏见小赵氏还是不依不饶,一下子就火了,恨不得上去挠她。
“锱铢必较,真是有辱斯文。”自家大伯一脸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甩了一下袖子摇了摇头叹道。
大伯母看得津津有味,也不劝阻,还在一旁努力培养大家娘子的风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丈夫考中了秀才,她可就是秀才娘子了,要是自己丈夫再中了举人,自己就是官家太太了,怎么也得把通身的气派培养出来。看到自家两个弟妹毫无形象的撒泼吵闹,愈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气派通透。
不过朱平安对自己的大伯母是嗤之以鼻的,如果是大家娘子的话,这话早就把纠纷给熄灭了,而不是像大伯母这般看笑话。
不过看着祖父的黑脸,朱平安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毕竟这可是封建家长制的年代,有了不孝的名声,在村里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娘,四婶,你们怎么了?”朱平安洗完手,迈着小短腿走到母亲身边,扬起肉嘟嘟的小脸好奇地问道。
这么可爱还这么有礼貌,亲切的给小四婶打招呼,这让刚才还在诋毁朱平安的小四婶都有些羞赧。
“你四婶说你中邪呢。”陈氏瞪了小赵氏一眼,气气的说道。
“娘,啥叫中邪啊?”朱平安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于是,陈氏又瞪了小赵氏一眼。
老爷子也把目光转向小赵氏,有几分不满。小赵氏讪笑,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面子还是放不下,弯下腰哄朱平安问道,“彘儿,婶婶问你,你为啥最近开始洗手脸了啊。”
朱平安可不是真的五岁小孩,自然不会让自己的话露出把柄来给她抓住,小身板颠颠的跑到陈氏怀里,舒服的靠着,大眼睛满是无辜的看着小赵氏说,“上次彘儿生病,给彘儿看病的白胡子老爷爷说彘儿是因为手脏那东西吃才吃坏了肚子,彘儿不想喝苦苦的药,所以就按老爷爷说的吃饭前洗手脸了。”
虽说卖萌可耻,装嫩可笑,但是一个五岁小屁孩你成熟一个试试?活腻了!想去做烧烤给自己代言(带盐)啊!
说到白胡子老爷爷大夫的时候,朱平安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大家基本上都已经信服 经信服力,要知道朱平安也是做过功课的,这个白胡子老爷爷可不是简单人,人家是县里面有名的名医,平时很少出诊,即便出诊也是给达官贵人,上次给朱平安看病完全是巧合,访友途中偶然路过见朱家人慌乱不堪,心生不忍,才出手的。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什么中邪精怪之类的事,都是我朱家的好儿孙,如果我在外面听到什么对自家人不好的传言,就别怪我动祖宗家法了!”朱老爷子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并没有让儿媳们争吵个不休,适时的一拍桌子结束了儿媳间的争执。
家和万事兴,人丁兴旺也是家族兴旺很重要的一环,朱老爷子也不允许有对家族不好的传言出现,他可是日日夜夜盼着家族在自己手上兴盛呢。
争执就此偃旗息鼓,老爷子放下烟袋,动了筷子。
朱老爷子动了第一筷子,朱家人才开始晚饭,很具有古代封建家长制的色彩,十多天了,朱平安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唯一至今仍难以接受的就是桌上的饭菜了,所谓的菜也就是水煮放盐或者清蒸放盐,印象中炒菜好象是清中期提取植物油方法面世后才渐渐普及的,现在炒菜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专利,农家是不舍得用动物油炒菜的。主食是杂粮做的窝窝头,像馒头又像饼的,味道很差有点嗝嗓子,费半天劲才能咽下去,粥的味道还能接受,只是太稀了。
饭桌上吃饭是定量的,这个量是由朱老太太掌握的,男人都是两个饼子,女人和小孩只有一个,粥也是有区分的,男人面前的都是浓稠的,女人和小孩面前都是汤水。
祖母朱老太太也偏心,分面饼和粥的时候也是区别对待,大伯和四叔两家分的面饼都是大个的,自己家和三叔家都是小点的,而且朱家大伯会有三个饼,理由是他要读书费脑子。类似这样偏心的例子还有很多,炒鸡蛋这样的不经常做的菜,朱老太太也是多往大伯和四叔他们那分。
尤其是今天,祖母不知是补偿还是怎么地,时不时的给小四叔和小四婶夹炒鸡蛋,小四婶还有意无意的对母亲陈氏显摆,结果把母亲撩拨的差点没上去咬她两口。整个饭桌,剑拔弩张,风声鹤唳,承封天下不太平。
记得刚穿来时,朱平安还曾试着去夹鸡蛋,结果被祖母用筷子挡住了,说鸡蛋是给大人补身体的,他们干活累,只是朱平安还没见祖母把鸡蛋分给父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吃不饱,吃不好,这对吃货来说,绝对是要命的惩罚。
朱平安毕竟是心理年龄有二十多岁的人,还能忍受,只是看着在三婶怀里的小萝莉玉儿不住的咬着手指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鸡蛋,就有点不忍心了。
母亲陈氏、三婶和大伯母以及小四婶在饭桌上还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发生争执,比如拿了同一个饼,夹了同一个菜啊之类的,总之,饭桌上不会安静就是了。
其实家里很多的矛盾都归结到一个字上,穷,如果有万贯家财,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产生矛盾,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可是,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要发家致富可谓难上加难,前世的很多经验在这里是很难行得通的,而且自己的专业又是古汉语文学,对于造玻璃这些发明不通,甚至对女生穿越文中炒菜做饭之类的生活技能也不精通,当然也并不是说自己一无是处,自己至少还多了几百年的经验常识还有古汉语知识,发家致富,任重道远却也不是遥不可及。
第四章 平安让蛋
言归正传,饭快吃完的时候,炒鸡蛋还剩下一块,祖母习惯性地把鸡蛋往朱平俊碗里夹,结果鸡蛋比较松散筷子上夹了一半,掉在桌子上一半。祖母把筷子上的一半夹给了朱平俊,掉在桌子上的另一半,准备嫁给朱平俊的时候,看到朱平俊似乎有些嫌弃掉在桌上的鸡蛋,可能是想到饭前那一幕了吧,可能是平衡吧,祖母就把这掉在桌子上的这一小块鸡蛋夹到了朱平安碗里。
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这可是祖母第一次给自己夹菜,虽说是掉在桌子上的。
“谢谢祖母。”朱平安憨憨的朝着朱老太太笑。
自己的孙子这么懂事,这让偏心的祖母内心有点触动,当然也只是一闪而逝,因为在她心里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家人才是心头肉,大儿子读书科考前途好,小儿子贴心,剩下两个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尤其是二儿媳妇最不省心。
这一块鸡蛋,朱平安不准备自己吃,不是因为这块鸡蛋掉在桌上,要知道自从到了这一世农家,要想像前世那样讲究卫生,那就等着饿成骨头吧,条件在那摆着呢,再说了,农村纯天然无公害,掉在地上用水冲冲就好了。
主要的原因是旁边吮吸指头的小丫头朱平玉,这一世是重男轻女的时代,自己虽说不受祖父母宠,但是身为男儿,相比小玉儿,祖母却也多有关照。
而且,自己刚刚在饭前,母亲还悄悄给自己了一个鸡蛋呢。
“给妹妹吃。”朱平安小手用筷子夹着鸡蛋放到了小玉儿小碗里,温声温气的说。
朱平安的这一举动引起了饭桌上众人的注意,大家都很好奇,要知道在农家这炒鸡蛋可不寻常,平时都是攒着卖钱的,尤其是朱家,炒鸡蛋更是少见的菜,而且即便是有也大多是朱老太太向着大伯小叔,朱平安他们基本上吃不到的,所以现在难得有一块鸡蛋,朱平安竟然让给小玉儿,这可比孔融让梨有难度多了,孔融当时富贵之家梨子乃寻常之物,不像此时朱家,一盘炒鸡蛋个把月都不见一回,见了还吃不到。
朱平安能把到嘴的鸡蛋让给小玉儿,这可一下子刷新了大家的三观!朱平安这孩子真是懂事了!
小玉儿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炒鸡蛋,口水都流出来了。
可是此时,三婶张氏却将鸡蛋重新夹到了朱平安碗里,“来,玉儿,谢谢彘儿哥哥,彘儿真乖,不过还是彘儿自己留着吃吧,这鸡蛋是祖母给彘儿的,彘儿快快吃了长高长大孝顺祖母。”
小玉儿虽然眼馋炒鸡蛋,可是还是乖巧懂事的流着口水给朱平安道谢,“谢谢彘儿哥哥,玉儿,玉儿不吃炒鸡蛋。”
小模样说不吃,可是眼睛却勾勾的看着炒鸡蛋。
小萝莉真萌,某个小屁孩心想,却忘记自己也是个小短腿。
朱平安重新将鸡蛋夹起来,举着小胳膊放到小玉儿嘴里,很有哥哥范,美其言曰“我爱看妹妹吃炒鸡蛋。”
鸡蛋入口,小孩子哪有毅力不吃,再说了,都已经进嘴了,还能拿出来给别人吃嘛。
吃了一块炒鸡蛋,小玉儿就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还很萌的吐舌舔了舔嘴唇,像小猫喝水一样。
“好吃吗,玉儿妹妹。”朱平安一边吃手里的杂粮面饼,一边鼓着嘴巴问小玉儿。
“好吃,谢谢彘儿哥哥。”小玉儿弯着月儿眉奶声奶气的回答 的回答。
炒鸡蛋都已经吃了,三婶也只好接受了,越发的觉的虎头虎脑的朱平安懂事可爱,尤其是和大哥那个只会吃独食耍性子的朱平俊对比来说。
三婶满目羡慕的摸了摸朱平安的脑袋,回首笑着和陈氏打趣道,“二嫂,真羡慕你有两个好儿子,彘儿疼爱幼妹,你教的真好,长大了肯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的,尤其是陈氏还有点显摆的小毛病,自然更是欢喜的不行,连连摆手说哪里哪里,可是脸上的骄傲可是掩不住的,与张氏说笑不已。
咳咳
一边的大伯母可是不乐意的,在她心里,他的儿子才是最好的,可是要读书进学考秀才的,镇上的卦师可是看过说自己的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呢。
想到这,大伯母吴氏用腿蹭了蹭自己的丈夫,示意他开口给朱老爷子提提让朱平俊进学的事。
大伯低头吃饭没有理会自己妻子的信号,觉得妻子目光短浅,今天经过弟妹们这么一闹,很明显不是开口提这事的好时机,而且自己读书科考花费不少,弟弟们已有意见,如果儿子也要进学的话,就不太好说了,应该趁弟弟们不在的时候,跟父母商量,造成既定事实后,弟弟家人再有意见也无济于事了。
大伯母一农家妇,可没有大伯的城府,她见自己丈夫不开口,自己还想着儿子做状元呢,沉不住气就开口了,“爹娘,你们看俊儿也七岁了,年纪也大了,总这么晃着也不是个事啊,我想着啊,我们邻村上河村孙老秀才的私塾开馆蒙学里,不如让咱家俊儿也去蒙学可好。”
这样一席话让朱平安支起了耳朵,进学,这也是自己特别需要的。一方面可以学习四书五经科举,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掩饰,掩饰自己领先几百年的经验和想法,毕竟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个年代大家对读书人极致推崇,进学后,如果自己有什么超出常人的理解和见识都可以推到进学上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这个年代可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即便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在这个年代被一个囊中羞涩的秀才指着鼻子骂也是不敢还口的。
于是,朱平安也举起了爪子,“我也要蒙学。”
“你这么小蒙什么学,再说了进学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得是天上的文曲星才可以,我们家俊儿可是大师给算过卦批过命了,是文曲星下凡。”大伯母率先开口反对朱平安进学,她也知道家里的钱根本就不够两个人蒙学的,现在都已经吃杂粮稀粥菜叶子了,要是两个人都蒙学,家里一准揭不开锅了。
大伯母的话里话外都是贬低朱平安抬高朱平俊,这让陈氏很不高兴,可是陈氏又比较顾忌大伯一家,大伯是读书人,万一科考中了秀才举人什么的,家里还得靠着大伯呢,所以,陈氏只是皱了皱眉,心想即便自己不开口,也会有人开口的,没必要去得罪大伯一家。
果然,陈氏没有开口,就有人忍不住了,小四婶立马就表示反对了。
“大嫂,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可没有余钱再供养一个读书人了,是吧娘。我看,还是等我们家攒些钱,再让俊儿进学才好。”小四婶这一席话说的还挺有水准的,还知道拉上朱老太太做同盟,对蒙学一事表示反对却又不是决然反对,还留了余地,一方面说了家里已经供养大伯读书了,另一方面又说现在因为家里揭不开锅了才不让俊儿蒙学,等家里有余钱了再让俊儿蒙学,至于家里什么时候有余钱,那就不好说了,反正自从小四婶子进了朱家门,朱家一直都没余钱阔绰过。
第五章 芙蓉帐暖
朱老爷子和朱老太太在供养大儿子读书方面,是很肯下本钱的,尤其是大儿子朱守仁取得童生的称号后,虽说院试没过秀才没考上,但也欣喜若狂了。自那后,更加全心全力支持大儿子科考。只是,这几年破费资财,捉襟见肘,确实没有钱再供养一个读书人了。
朱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老大家的,家里现在确实没有余资让俊儿蒙学了。”
大伯母吴氏想要在争取一下,被大伯在桌子下用手拉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伯母才心有不甘的点头应下了。
因为朱平安年龄小个子矮,所以刚好看到了大伯桌下的小动作,对大伯又多了一份了解,自己这个大伯心思还是蛮重的。
对啊,大伯!去邻村私塾蒙学的路行不通了,不是家里还有大伯吗,大伯虽说秀才没考上,可是也是熟读诗书,自己跟着去学学繁体字,不是也能曲线救国吗。
“那我能不能跟大伯蒙学啊?”朱平安扬起小脸,伸出小爪子问道。
朱家大伯没有开口呢,大伯母就不干了,对朱平安耳提面命,一番教育批评,“小彘啊,你大伯还要温书备考呢,他每天恨不得当两天来看书,哪有时间教你识字读书。耽搁了你大伯考秀才中状元,你可吃罪不起!”
总之,大伯母那是一脸嫌弃!那模样像极了王大锤的岳母。
“且等伯父我考中了秀才,再与你启蒙。”朱家大伯说话比大伯母好听很多,但是都一个意思,拒绝呗,一个生硬,一个委婉点,没有区别。
自己现在虽然年幼,但也不是靠着你蒙学的,只是找一个能把自己学识慢慢展露出来的理由罢了。
要是等你中了秀才,黄花菜都凉了。自己刚才进门看到的如果是气运的话,那估计大伯短时间内是没可能中秀才了。大伯头顶上白色的气运柱虽然比家里其他人浓郁一些,但终究是白色,白色者白丁也,白色是普通百姓气。平步青云,青色才是官气。
朱平安无声吐槽。
饭菜虽然不好吃,但本着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精神,朱平安还是把手里的饼子还有碗里的粥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碗都舔了几口。谁让自己勉强算是个小胖纸呢。
朱平安的好胃口和对面挑挑拣拣的大伯家的朱平俊形成鲜明对比。
“老二家的,再去给小彘盛半碗粥。”老爷子虽说偏袒老大和老幺家,但对自家的孩子还是很护短的,见朱平安吃饭像个样子,脸上也是满意,生怕饿到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陈氏总是一脸咸于荣焉的样子。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大门外有人叫门,从镇上捎来了一句口信,说是大爷爷一家要去投奔在南方做生意的儿子,过年就不能赶来祭祖了,因此要三天后趁走前来祭拜祖坟告别祖宗。
朱老爷子一家兄弟姊妹三人,朱老爷子是幺子,中间还有一个姐姐嫁到了镇上,大爷爷从小就去镇上做学徒,成家后也搬去了镇上。
虽然分别两地,逢年过节或者赶集的,总能相见来往。
现在朱老爷子乍闻大哥要搬去南方,再难相见,不禁唏嘘,叹了一口气,饭也不吃就回房了。
老爷子走后,朱老太太心里挂念,也紧跟着劝导去了 劝导去了,大家也就陆续散了,各回各家。
大爷爷一家要搬去南方的消息,对于除朱老爷子之外的家人来说影响到也不大,毕竟大爷爷一家搬去镇上后,关系虽好来往却也不是多么密切,最多是去镇上少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朱家大院有点类似于现代老北京里的四合院,只是要比四合院稍微宽广一些复杂一些,分为正房和两侧厢房,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正房是三间大房,一间充作客厅,一间是朱老太太和朱老爷子休息的卧室,另外一间是大伯一家的居所。两侧各一厢房,左侧东厢房是朱平安一家居住,右侧西厢房是三婶一家居住。另外,靠近大门院墙一侧还有一间灶房和一间柴房。
月明星稀,左侧厢房屋里亮着油灯,闪着昏黄的光,可惜还不若透过窗照进来的月光明亮。房内虽然不是家徒四壁,可也没几件值钱的物事,不过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齐整,东西摆放分门别类井井有条。
母亲陈氏正坐在桌前对着灯光在给朱平安缝补裤子,父亲坐在一旁做一些简单的木工活计。
侧头咬断线头,陈氏将手里的衣服放到朱平安身边,“试试合身嘛!”
“合身,肯定合身,娘做的肯定合身。娘,你真好。”朱平安咧着嘴笑,嘴甜的跟抹了蜜糖一样。自己的抗议终于生效了,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穿开裆裤了。
“小王八蛋就会嘴甜,我上辈子就是欠你们的爷仨的!”母亲嘴里抱怨,可是慈爱却是遮不住。
“白天有光不用,晚上费油瞎忙。”
祖母从窗外经过看到东西厢房亮灯忍不住嚷嚷了几句,这些个儿媳妇一个个都是真是败家娘门,多费油啊,要是以前都省着晚上不用油灯,钱都得够我大孙子蒙学了。
“哦,知道了娘,这就灭了油灯。”父亲朱守义立马答了一声。
我还有其他衣服没有缝补呢,母亲陈氏气的狠狠的挖了父亲一眼,父亲只是憨憨的傻笑,这让母亲有气发不出气的直瞪父亲。
“笑笑笑,就知道傻笑,你老婆孩子都被你娘欺负死了,你也只会傻笑!”母亲陈氏看不惯父亲软绵绵的样子,上去往他胳膊上用力的掐了一下。
朱守义是个结实的庄稼汉子,陈氏掐上去根本对他没有作用,还是一脸憨笑,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倒又把陈氏给气的不轻。
“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陈氏气的那手指用力的在朱守义脑门上戳了一下。
“我是积了八辈子德才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儿。”
朱守义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庄稼汉子,这会说的话却是水准极高,一下子刷新了朱平安对这个便宜父亲的三观,原来比郭靖还要木讷三分的父亲大人也有甜言蜜语的一面,也是,不然怎么娶到母亲这么好的女人呢。
陈氏脸一下红了,老不羞,也不怕带坏孩子!
灯下看美人,尤其是泼辣的陈氏难得娇羞的一面,朱守义一下子就看呆了。
“哥,我好困。”朱平安打了一个哈哈,拉着在一旁一丝不苟的编竹筐的大哥,去厢房用木板隔开的小卧室休息。
额,接下来少儿不宜了吧。
芙蓉帐暖凝脂滑,吟哦阵阵似天籁。
第六章 智商碾压
第二天清晨,陈氏容光焕发,一反寻常的温柔,朱平安出来时都看到陈氏在给父亲拾掇衣领,看到两个儿子从里卧出来立马慌忙放下给父亲整理衣领的手,脸上还有不好意思的红晕。
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可以毫无顾忌的秀恩爱的年代,朱平安心里感慨。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临近秋收了,庄稼进入灌浆期,趁大爷爷一家来之前,把地浇完,不然来了亲戚又是几天不能忙了。朱老爷子吃过饭就领着父亲、三叔还有大哥去地里投入到紧张的灌溉工作去了。
大伯温书备考,一贯不参加农活。
至于四叔嘛,四叔,额,四叔昨晚睡觉落枕了……
话说,自从朱平安穿来,这已经是四叔第三次生病了,每次都是要干农活的时候生病……第一次是晚上睡觉着凉,第二次是晚上起夜撞到头了(话说,你是猪吗),这一次干脆是睡觉落枕,这些理由也太扯淡了好不好,一看就知道是逃懒,偏偏祖母就信。
祖母果然很偏心。
男人们干活,女人也不闲着,祖母带着母亲她们妯娌缝个荷包啦,做个手帕啦,织布啦,总之不闲着就是了。
朱平安无聊的看着朱平俊骑着一根棍子当马,朱玉儿撒着欢的赶鸡,自己再怎么集中精力也看不到别人头上的气运了,可能是看到别人的气运也需要条件的吧,反正也不着急,慢慢摸索吧。想着是不是溜出去思考人生,顺便找找生财的路子。只是苦于不能进山,不然肯定能在山里找到好东西,毕竟大山可是无穷的宝藏。
还没等朱平安溜出门,祖母那边就有事吩咐了,指使去跑腿,让去买五文钱的线,做针线活的那种。
这种跑腿的活,朱平安是不想去的,太没技术含量了,而且祖母也太精细了,买的东西哪怕是少了半文钱的,祖母都能一下看出来,没一点油水不说,买的不好,还会被说一通。
朱平安不愿意去,朱平俊也不想去,小玉儿太小不能去。
于是,朱平安语重心长的对朱平俊说,“你去吧,你不是有马吗,你骑着马跑得快。”
朱平俊听后很高兴的拿上钱,屁颠屁颠的一拍屁股,“驾”绝尘而去。
智商碾压啊。
朱平安默默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朱平俊,感慨人生寂寞,最是寂寞的是还不能表现出来。
趁母亲他们都在屋里忙就偷溜出了门,在村里漫无目的的溜达,一路计划着溜达到邻村上河村,看看他们的私塾是什么模样的。
还没等几步,就看到前些天经常找自己玩的二牛正被他娘按在地上打屁股,一边打一边教训道,“说,以后还敢不敢抢妹妹的东西吃了!”
“还敢不敢抢妹妹的东西吃了!”
打一下,问一遍,打一下,问一遍。
五六岁的熊孩子二牛被打的嗷嗷直叫,流着鼻涕泡发誓一般说,“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抢妹妹的吃的了, 的了,我要是再抢妹妹的吃的,我就是狗娘养的。”
狗娘?朱平安一口气没喘好差点被呛到,你还真有种。
果然
然后就看到二牛被他娘麻溜的提起来,脱下鞋底,噼里啪啦,又打了一顿。
下河村靠着河岸,是在河水的下游,所以叫下河村,在上游的叫上河村,两个村子共用这一条河。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河,汇集山溪而成,河水清澈见底,人们都叫它清溪。
朱平安没走多远就看到河流,河里还有一条小船,有人家在小船上捕鱼,河边还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洗衣服的妇女,借着河边的青石就着河水用棒槌轻重缓急的敲打。
稍微靠近河岸,就能看见小鱼小虾在水草中嬉戏,在现代可是见不着这样清澈的河流。
河流的对面就是村后那蔓延无际的大山里,葱葱郁郁,遥闻鸟鸣动物叫,感觉物产富饶的样子。
下河村的格局是田间有村,村后有山,山上古树浓荫,村前有水,水倚田园。山清水秀,不应该养育出贫穷啊。
朱平安顺着河岸边走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田间地头,朱家人正在河岸疏通沟渠浇地,看个正着。
“小彘,你怎么跑来了,家里没事吧。”
远处看到朱平安自个跑来的父亲朱守义大踏步走来问道,朱父打着赤膊挽着裤腿,脚上满是泥巴,手里还拿着铁掀。
朱平安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家地头,看着满是担心的父亲,朱平安不由仰起小胖脸,“爹,家里没事,我来帮忙哩。”
朱父这才放心了,看了看朱平安的小胳膊小腿,笑了,“你能帮啥忙,去那边守着那几条鱼,回去让你娘给你做汤喝。”
祖父他们也过来,哥哥朱平川手里还拿了一个黄澄澄的水瓜递给朱平安,“弟,洗洗吃,河边还有很多。”
祖父对朱平安跑来看大人做农活的行为颇多赞赏,寄望朱平安以后耕田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在祖父眼里,地是根本,哪怕是高官厚禄也得有地才能放心。
好吧,这下不能乱跑了。
不远处家人在浇地,朱平安枕着青草,守着旁边的一个新挖的小水坑的几条手掌大小的草鱼,百无聊赖的啃着水瓜。
嘎吱脆,清香甘甜,让人回味无穷,这种水瓜拳头大小带着黑纹,也不知道拿到镇上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因为靠着河水的便利,一天下来,家里的田地已经浇了一大半了,明天差不多再有半天功夫就能浇完了。
晚上果然喝的鱼汤,这让没怎么见荤味的朱平安吃了个小肚滚圆。
吃过饭,祖父大手一挥,吩咐了,“老二,明天你跟大川就不用浇地了,进山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等你大伯父他们来了,也好加几个荤菜。”
家里就父亲比较全能,所以进山打野味的事就落在了父亲身上了。
第七章 进山
进山,这可是朱平安做梦都想的事情。等回到东厢房,朱平安就开始缠着朱守义要跟着去进山。
“你以为进山好玩啊,那里面有专吃小孩子的黑瞎子,快别去了。”陈氏在一旁故意吓唬朱平安,不想让他跟去。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在村里上窜下跳就够让人揪心的了,这下好了,还想要跟着去进山,成心不让老娘过安生日子。陈氏越发感觉生儿子没有生闺女好了,一个个跟讨债似的,调皮捣蛋不说,要是长大后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还不知道去哪伤心呢。
朱平安听着陈氏的吓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才没有,山里面有肥兔子,野鸡,还有好吃的果子。”朱平安不缠朱守义了,屁颠屁颠的跑去抱着陈氏的大腿胡搅蛮缠。
朱平安可是知道家里是谁做主的,自己父亲别看五大三粗的,可是被陈氏吃的死死的,陈氏不吱声,父亲连个屁都不敢放。
“是你告诉他的?”陈氏一双杏眼瞪向朱守义。
朱守义脸都吓黑了,连连摇头,可不敢惹陈氏生气,上次陈氏生气,可是有一个多月让自己睡地下,还不给好脸看,那一个多月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想一想都恐怖。
“明天你乖乖在家,我给你做好吃的,要是敢出门就打烂你的屁股!”陈氏将目光转向朱平安,连哄带吓。
朱平安如果真是五岁稚童的话,也就在陈氏的哄吓之下乖乖屈服了,可惜他不是。
“娘,我要跟着爹进山,我要找好吃的孝顺娘。”朱平安抱着陈氏的大腿不撒手,不依不饶。
“屁,少拿这一套哄我!”陈氏没好气的道,气的不行,这混小子才五岁多点就想进山,一个兔子都能撞你个跟头。
“我要跟爹进山!”
朱平安完全发挥小孩子赖皮的精神,不管陈氏怎么哄怎么吓唬,朱平安就拿这一句话应付,进山进山进山……
陈氏生气了,把朱平安翻过来按在腿上,啪啦,打了一屁股。
嗷,我要进山!
朱平安被陈氏打的嗷嗷叫,但还是坚持要进山。
陈氏看着小儿子,气的牙疼,又没怎么用力打你,却偏偏叫的跟杀猪一样,这个小王八蛋!你以为进山是好玩的吗,山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他娘,要不让小彘跟着吧,反正我也就是在山外围,不往里去,没什么危险的。”朱守义小声道。
陈氏一个眼神瞪过去,朱守义立马低头不吱声了。
不过,最终陈氏还在在朱平安死缠烂打之下点头同意朱平安跟着进山了,只是不免叮嘱了很多:不要乱跑,要乖乖跟着你爹;不能乱吃东西,你爹说能吃的你才可以吃;不要逞强抓兔子……
下河村就在卧牛山的山脚下,这个卧牛山并不是现代的那个北京于河北交界的那个卧牛山,而是大体于安徽、湖北一带,在明朝位于湖广布政使司(省)。
卧牛山形似卧 山形似卧牛,故名卧牛山,它横卧在苍山密林前,犹如一头苍老的巨牛,脖子伏在南面为山峦,头上两个高大的山峰像是牛角一样,山间流出两股山溪在下巴出汇成一条清溪,与对面群山遥遥相望。
传说春秋战国时期,太上老君也就是老子在得道成仙前骑一头青牛,拖一架木板车出函谷关传道授学,老牛耳濡目染灵性渐长。老子得道成仙时,并没有像后世汉武帝时期淮南王刘安那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子一气化三清得道而去,青牛在后面苦追不舍,如夸父追日一样,精疲力竭,两眼含泪匍匐卧倒在地,身体化为山峦,眼泪化为山溪汇成清溪……
这就是下河村老人口口传承的卧牛山传说。
卧牛山的外围低矮山区走来了一大一半大一小三个身影,阳光透过层层浓密的树叶洒射到三人身上,留下斑驳的爪牙树影,地上碎石草丛还有落叶,脚步落在上面,沙沙做响。
这三人正是朱平安还有他的父亲朱守义、哥哥朱平川,朱守义和朱平川背的都是大背篓,另外朱守义还在腰间别了一把砍柴刀。明朝对冷兵器管制要松一些,弓箭、刀、弩都允许民间拥有,只是铠甲火器严格管制而已。所以朱守义也带了一把砍柴刀,因为家里也不是专职的猎户,所以弓弩是万万没有的。朱父猎户的水平也就是下套捉些小型的动物而已。
至于朱平安嘛,他背了一个特小号箩筐,本来朱守义是不让他背的,可是他坚持,朱守义也就随了他连夜给他做了一个特小号箩筐,还让陈氏说你就宠他吧!
“朱守义,你可给我听好了,要是两个小的少了一根头发,回来我就撕了你!”
陈氏临出门的声音依稀还在朱守义耳边轰鸣,在前面走一步都不由得往后回头看看两个小的。
朱平安迈着小短腿背着小箩筐,吭哧吭哧的跟在两人后面,不时用手捶捶小腿。这进山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山路崎岖颠簸难走,而且山林里面七拐八绕,不是有经验的猎人的话,很容易迷路。
这还只是群山的外围,如果深山的话,即便是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独自涉足。
“彘儿,累吗,我背着你吧。”朱守义觉得自己小儿子小短腿能自己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再一次回头看到朱平安捶腿的时候忍不住道。
朱平安立马摇头,开玩笑,这下要是让背了,回家后,老妈肯定下次不会再让跟着来进山了!肯定会说,哼,进山都让人背的,还想进山,洗洗睡吧!
所以,为了以后的进山大计,朱平安果断的拒绝,再说了小胳膊小腿也要锻炼,这正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以前看舌尖上的中国,山里面有数不清的好吃的,这次入的宝山,可不能因为被背着而空手而回。
朱守义见朱平安拒绝的干脆,有些意外,不过却是对朱平安刮目相看的,这小子有前途。
“二弟,把背篓先放在我的背篓里吧。”大哥朱平川也想要帮朱平安减轻点负担。
“不用了大哥,我可以。”朱平安坚持要独立,什么也阻止不了一颗吃货进山的心,更何况还想着在山里找些能改善家庭经济的东西呢。
见朱平安坚决,两人也就放弃了,只是走路时适当放慢了脚步。
第八章 喂猪都不吃
山林茂密,晨雾弥漫,远处深山还有野兽的吼叫传来,整片山林显得幽深和敬畏。同样,山林也是慷慨的,树底腐叶间各种菌类茁壮生长,野果和不知名的花草也是一片一片的。
在山林中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吧,朱守义渐渐放慢了脚步,仔细的查看周围的地面,然后示意朱平安两人站在那不要动。紧接着,朱守义放下身后的箩筐,轻轻的放在一边草丛里,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些绳索。
“这种脚印是野兔的脚印,野兔喜欢直行,在跑动中还会跃起一定的高度,所以下套的时候要放的高一些,周围的环境不要破坏,要恢复原状,不然野兔会不上套的……”朱守义一边下套,一边给两个儿子讲解怎么给野兔下套“快速跑动的野兔是不会注意这个‘圈套’的,一旦它冲进了这个圈套,野兔就没机会退出去了。”
朱平安注意到父亲下的套很简单,都是利用随手可见的材料,木棍,树枝还有绳索做的,绳索做了两个套。一个套是用来捕捉野兔的,野兔钻进套子后,就会拼命地挣扎,就会被越拉越紧越套越紧!这越拉越紧的圈套怎么不把野兔给勒死啦,怎么可以捉到活的野兔呢?秘密就在第二个套子上,尾端这个小“套子”。最后被这个“套”给挡住了,又形成了了一个新的小圆圈,这个新的小圆圈就保住了野兔的命,野兔就不会被勒死了。
下过三个套子后,朱父领着两个儿子绕开换了一条路,运气好的话等下山时再过来就可以看到肥兔子了。
慢慢的,一行三人也渐渐有了收获:野鸡两只,这是朱父找到了一个野鸡窝,在鸡窝外下套捉到的;两三斤重的大鲤鱼五条,这是在一条山溪里捉到的,溪水很浅,用石头堵了一片水汪,鱼在里面很多条,这还是捡重的捉的,不然能捉十多条;山菌、木耳也摘了差不多十斤左右的样子。
在路过一边竹林的时候,朱平安想到了舌尖上的中国里提到的竹笋,于是吼吼叫着要吃竹笋,朱父听后眼睛也是一亮,从善如流的放下竹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尖嘴锄。
在竹林中找竹笋也是一个技术活,要有“隔土找黄金”技术。竹叶浓绿带黄点竹为孕笋竹,在其周围表土龟裂处挖掘,即可获笋。朱父恰好就是其中高手,朱父把竹笋分为所谓的“公”与“母”,成熟的竹笋第一节如果分枝成双、对称生长,则为母竹,其周围定有竹笋;第一节若为单枝,则为公竹,无笋。找到孕笋竹后,要仔细观察母竹顶梢下垂的方向,竹梢上露珠滴落的地方,就是竹笋生长的地方。另外,每条竹下部都有一条主竹鞭,此竹鞭走向与第一节对称竹枝组成的平面平行,笋总是生在竹鞭的伸展方向上。
挖了差不多八九个竹笋,都是短粗的那种,每个都是二十多厘米左右,都是嫩嫩的正好吃的时候。
中午的时候是在山上吃的,采摘了些野果,在山溪里又捉了三条稍微大些的鱼生火烤了吃,还有家里带来的干粮,尤其是老爹竟然还找到一个葫芦,剖开用溪水做了一份鱼汤,老爹的箩筐简直像是叮当猫的口袋,盐巴都有啊。
两嘴流油,肚子鼓鼓的,朱平安觉得这顿饭是自己来明朝后,吃的最饱最好的一顿饭了,比在家里吃的简直要好一百倍。
&nbs sp; 吃过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又开始在山里找好东西了。
山里面小动物都很警觉,可能是被猎人打怕了,一个个都成精了似的,稍有一点动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候,朱平安无比想念遥远的年代的那个时代爸爸去哪儿里的傻狍子,要是有一只在这里就好了,肯定能轻松斩获。
可惜,这里是安徽湖北一带,没有傻狍子。虽然没有傻狍子,但还是让朱平安发现了一样好东西,在那边树下开着大片白色和金色的花。
竟然是金银花,朱平安眼前一亮,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彘儿,别乱跑。”朱父赶紧跟了过去。
朱平安跑到金银花跟前,仔细确认了一番,这一片花都是呈棒状,上粗下细,略弯曲,表面黄白色或绿白色,密被短柔毛。偶见叶状苞片,确是《本草纲目》中描述的金银花。金银花可以说是最容易炮制的一味中药了,经过日晒、阴干都方法就可以得到可以使用的中药。《本草纲目》中记载:苦,性寒,善清利上焦和肌表之毒邪。
把这些金银花采摘下来,然后带回家晒干卖给药店,说不定是一笔不错的财路。
朱平安在附近做了一个记号,如果这次能卖钱的话,以后就可以直接过来采摘。
这里的金银花有很多,朱平安就拣最好的采摘,只采花蕾。上等的金银花,花蕾呈捧状,上粗下细,略弯曲,表面绿白色,花冠厚稍硬,开放花朵、破裂花蕾及黄条不超过5%。
朱父不放心的追过来的时候,朱平安正撅着屁股可着劲的采摘花呢,那小模样别提多欢实了。
采花?
朱父眼角有些抽搐额,自己这小儿子不会是个在女人群里混的浪荡子吧?!
“你采花干什么呢?走,爹爹带你去采果子吃!”朱父觉的自己有义务纠正自己儿子不好的萌芽。
朱平安抬头看了一眼朱父,摇了摇头,继续采。
“果子很甜很好吃的。”朱父继续努力。
“这可以卖钱的。”朱平安一边嘟囔一边采花。
朱父撇了撇嘴,这野花能卖个什么钱啊,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野花野草,没见那个卖钱的!耐心的跟儿子说,“城里人买花也都是买牡丹、月季那种好花,不是这种花,这种花喂猪,猪都不吃!”
喂猪猪都不吃?
看到没,这就是为什么村里人穷的叮当响!
能不能卖钱,不是拿猪当裁判!
“弟弟,我来帮你。”朱平川心疼弟弟,放下箩筐,帮着采花。
他想的很简单,弟弟想要的,哥哥就要给弄到。
“那你只能采这种花哈。”朱平安拿出一朵标准的上等金银花给朱平川看。
“嗯。”朴实憨厚的大哥点头,帮忙采摘金银花。
第九章 掉进钱眼的傻小子
过了一会,朱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他朴素的思想中,男孩子就不应该跟花花草草的纠缠,要么读书考取功名,要么老老实实在家种地。
“恩,今天收获也算可以了,咱们下山吧。”朱父制止了两个撅着屁股采花的儿子,避免他们误入歧途,“我们得趁太阳还没下山前下山,晚一点山林不好走也不安全。”
朱平安见自己小背篓采的满满的都是金银花,轻轻压了压花,见实在是不能再放了,这才心有不甘的拍拍手跟着老爹下山。
在回去的路上,朱父又带着两人去了来之前下圈套捉兔子的地方。
第一个圈套,空空的,没有收获。朱平安有些失望。
不过接下来就又雀跃了,因为接下来两个圈套竟然都有一只肥兔子,还是活的。
朱父用野草把它们的兔子腿绑上,让朱平安摸够了兔子才放到箩筐里。
第一次进山,收获了野鸡兔子鱼竹笋山菌还有金银花,朱平安对以后进山也充满了憧憬,就连腿肚子酸痛难忍也不觉得什么了。
“呀,二哥回来了啊。”
朱平安他们才进门,小四婶赵氏就一个箭步冲过来了,那德行就跟饥饿了几天的狼一样,眼睛都发绿。
连特意在门口等自己老公孩子等了半天的陈氏都没反应过来呢,小四婶已经去抢朱守义后面背的箩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四婶等老公孩子呢。
朱平安瞠目结舌的看着反常热情的小四婶。
“呀,二哥还捉了两只肥兔子和两只野鸡啊,啊,还有这么多鱼,娘,娘,快来呀……”
小四婶这一刻化身为机场的安检员,嗷嗷叫着就开始在箩筐里翻腾,看到一样东西都嗷叫一嗓子,生怕别人不知道。
父亲朱守义一脸尴尬的看着陈氏,被小四婶闹腾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陈氏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四婶!
真是的,你以为一个个都跟你和四弟一样啊,私藏东西,还小气巴咧的!
小四婶嗷嗷叫着,那边祖母也健步如飞的走来了,也不问问儿子孙子们在山里面辛苦不辛苦,有没有遇到麻烦危险,而是开口就问,“就打了这么多,有没有落在其他地方的?”
哈?
怀疑藏私?
“没了娘,就打了这么多,有他们两个帮着采木耳、山菌、竹笋比儿子上次进山收获多了不少呢。”朱守义像是没有听出朱老太太隐藏的意思,很实诚的回答,还帮着儿子邀功。
朱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老实,只要没有经过二儿媳妇的手就不会有私藏的现象,更何况四儿媳妇监督着呢,也就放心了。
不过在扫到朱平安背着的小箩筐时,朱老太太揉了揉眼,怎么看着小孙子背着的是野花呢?
朱老太太把手伸到朱平安小箩筐里翻了翻,还真全是野花。
“你这傻孩子,背这么多花干什么。”朱老太太觉的自己这孙子脑袋是不是不正常,女孩也就罢了,男孩你被这么多花干啥!
“卖钱!”朱平安回答的干脆利索。
夕阳的余辉打在朱平安身上,映照的一嘴小白牙都金灿灿的,活脱脱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傻小子。 。
噗嗤
小四婶在一旁笑的直不起来腰了,咳嗽连连,“咯咯咯,小彘说的真是笑死我了,这野花也能卖钱,呵呵呵,二嫂,不会是你说的吧?”
朱老太太闻言拿眼睛看陈氏。
陈氏恨不得一个大耳瓜子把小赵氏那张笑脸给打斜了!煽风点火,惹是生非。这老四家的一刻都不能消停!
“不是娘说的,是我觉的能卖钱。”朱平安抢在陈氏发怒前赶紧说。
朱老太太就在跟前呢,母亲跟小四婶掐起来,肯定落不下好果子。
“呵呵呵,小彘上山不会是累傻了吧,野花也想卖钱,那咱们村人人都是大富翁了。你要是能把它卖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小四婶可以说嘴巴一点也不积德,嘴毒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你才累傻了呢!”
陈氏直接就不干了,自己的宝儿乖儿子,自己可以骂,别人说一个字都不行!刚才老太太说我儿子也就算了,你还跟着说!虽然她也觉得小儿子采一箩筐野花的行为很那啥,但是别人说就是不行!
“好了,都别吵了,你们都去帮着老二去把东西归置一下放好。”祖母眼里只有东西,挥了挥手让陈氏还有小赵氏跟着朱守义去把东西放好,至于朱平安背篓里的野花,祖母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点野花能干什么用,喂猪猪都不吃的,“小彘的野花就自己留着玩吧。”
看样子在村里是没有一个人能发现金银花的价值了,那可就便宜自己了。
金银花可以说是最容易炮制的中草药,没有之一,将花蕾置于芦席石棚或者场上摊开晾晒或者通风阴干1-2天晒干就好,晒花时注意不要翻动就好了。
芦席是不可能了,祖母不会给的,那就只能找个地晾晒了。院子地上也要排除,担心家里养的鸡会搞破坏,恩,那就放在猪圈的小棚子上吧。
朱平安迈着小短腿,踩着小板凳成功的将金银花晾晒在了猪圈上方。
看着平摊的金银花,朱平安放佛看到了一枚枚铜钱在向自己奔跑。
这就是希望!
晚饭轮到母亲陈氏做饭,朱平安屁颠屁颠的跟着烧火,陈氏撵都撵不走。因为刚刚朱平安有听到祖母让晚饭做鱼汤,虽然中午在山上也是吃的也是鱼,但毕竟在外面调味料都不全,做法也粗糙,没能真正发挥鱼的美味。
陈氏将鲫鱼去鳞、内脏及鳃,洗净切块置锅内,把鲜竹笋洗净后剥去笋壳,切片后和鱼一起加水适量,煎沸半小时,汤白如奶,肉嫩鲜滑,厨房里满是鲜美鱼汤的滋味。
陈氏看着一边眼巴巴看着锅的二儿子,不由笑了,“瞧你那馋样,来,你给娘尝尝鱼汤味咸淡。”说着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小心除了鱼刺。
说是尝尝咸淡,其实就是给朱平安开小灶。
“嗯,那我就尝尝。”朱平安在旁边水盆里洗洗手,挥挥胖爪子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可是那口水快流出来的模样,还是把陈氏逗的够呛。
汤鲜味美,母亲的手艺要比父亲中午做的好吃一百倍,简直要把舌头吞到肚里去,好吃的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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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祭祖气运再现
太阳再一次升起后,老朱家热闹了起来。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去把厨房里的东西都准备起来,昨天老二打整治好的兔子还有野鸡都收拾出来。”
“老三家的,院子再扫扫。”
“老四家的,去把老四叫起来,让他去村头杂货店买些点心瓜子水果再打些酒来。”
一大早,祖母就使唤起来几个儿媳妇来了,忙里忙完,把家里收拾的焕然一新。
昨天采摘的食材也经过了连夜处理,木耳等山菌昨晚在锅灶上烘烤,早上又被大伯母还有母亲她们泡了起来。竹笋也被拔掉笋衣,其他的食材也都经过了初步处理。
祖父罕见的穿了八成新的青布直缀,收拾的干净整齐,坐在院子正中抽旱烟,时不时的瞅着门口听着动静。
直缀明朝男装的主要款式,这是一款上下一体裁剪的长袍,两边开叉,但是中间开叉部分又有遮挡的暗摆。
大伯父也不在房中温书了,一副儒生打扮,背着手站在院子里踱步。
不一会小四婶就把四叔叫起来了,四叔穿着松松垮垮的,打着哈哈从房间里嘟囔着走出来。
“老四,收拾一下衣服,你看你什么样子。”朱老爷子看到小四叔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立马吹胡子瞪眼把小四叔抓着喷了一顿。
毕竟是祖母最宠爱的小儿子,祖母见老爷子发飙,立刻过来解围了。
“好了,这不是我让老四家的叫他叫的急嘛,你这混小子还不快点收拾好,去村口买些点心水果瓜子,再给你爹打几斤烧酒来。”
祖母塞给了小四叔一把钱,小四叔眉开眼笑的接过来塞到袖袋里,连连保证说一定妥妥的办好娘交代的事情。
大哥跟着父亲还有三叔去邻居家借来桌椅,家里面虽然有两套桌椅,但今天大爷爷一家过来的话,势必人多热闹,两套桌椅根本不够。
日上半竿,外面传来了马匹嘶叫的声音,朱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烟袋一阵风似的走出去了。
“来了。”
外面传来老爷子的声音,然后大家一窝蜂的出去了,朱平安也跟着挤了出去。
外面停了三辆大马车,有两辆是制式一样的,还有一辆更大一点的马车。
原来来的不仅是大爷爷一家,还有姑奶奶一家也来了,热热闹闹的,三辆大马车挤挤才把两家人拉来。那两辆制式一样的马车是大爷爷一家的,另一辆大一点的是姑奶奶一家的。
姑奶奶听说大爷爷一家要搬去南方投靠长子,也带着一家过来给大爷爷一家践行。
大爷爷还有姑奶奶一家明显比自己家人阔绰多了,穿着上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两家都是穿的绸缎做的最新款式,大爷爷一家虽然经商,但是人家有钱就买地, 买地,登记户口时咬定自己主要收入是务农所得,不承认自己是商人……我家有田有地,我是地主,不是商人啊。再拿些银两打点,如此一来,商人摇身变为在户部黄册上的农民,所以也不算违背太祖的祖训。
大爷爷家里的大堂叔在南方经商,大堂婶在家带着两个孩子照顾老人,大爷爷家的小儿子就是三堂叔刚成家,现在还没有孩子。
姑奶奶是个很热情大气的老太太,姑爷爷则像一个锯嘴葫芦话很少,一儿一女都成家了,二堂叔家有两个孩子,一个12岁的大表哥一个10岁的二表姐;小姑姑家只有一个小表姐,今年八岁。
看看几个表哥表姐的穿着,式样料子都新颖多了,衬的人也有好看了不少,再看看自己,土土的,朱平安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还好不用穿开裆裤了,不然只有自挂东南枝了。
对于祠堂,人们十分崇尚风水堪舆之术,大凡兴建村庄、院落、祠堂以至庙宇,都要请风水先生来测定方向,堪定来龙去脉。就方位而言,下河村当地祠堂大多数是坐北向南,有的是正南,有的南偏西,有的偏东,但极少朝北和朝西的,这是因为人们认为“向西厝,逼过火”。“向北厝,食西北风。”这些房屋都没有向南开的那样夏天凉快,冬天温暖,而且“食西北风”有不吉祥之意。
朱家祠堂是朱家人搬来后一起出钱建的,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十分注重装饰,从屋脊、屋角、檐角、檐下、垂带、横梁、斗拱、梁枋、梁柱、昂到正壁、门楣、屏风、门、照壁等部位无不“雕梁画栋,必极工巧,争夸壮丽,不惜赀费”。明朝的民间工艺美术,也在祠堂装饰中运用得淋漓尽致,恰到好处。整座祠堂,可以说是各种各样的明朝民间工艺美术有机地融合在一起的艺术殿堂。
祭祖事由大爷爷带头进行的,先是读了一通祭文,然后焚帛烧钱纸,又在神前献上一杯酒,之后领着祖父还有二姑爷爷的长子将祭祖的猪肉羊肉放在供桌上,念念有词,三拜九叩很是严肃。
朱平安跟着哥哥还有表哥他们由几个堂叔领着跪在院子里,朱平安这时很羡慕几个表姐堂妹,他们可以不用来跟着祭祖,不然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肯定跪出毛病来。
与其这样繁琐的祭拜祖宗,还不如好好努力光宗耀祖来的好。当然这些话,朱平安是不敢说出口的。
跪在地上祭拜先祖的时候,那种奇怪的现象又出现了,朱平安再一次看到了气运,这次不仅是人,就连祠堂上方都出现了气运柱。
真是无法控制的能力,一点也摸不清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气运,毫无头绪,没有一丝防备突然就出现,自由控制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大爷爷一家和姑奶奶一家头上都是白蒙蒙的气运,不过奇怪的是朱家祠堂上的白色气运柱上倒有一缕浓郁的青色气运,这缕气运大约占领白色气运柱的十分之一,青色是官气,或许是老朱家的祖先看在子孙孝顺的份上庇佑一个贵人呢,只是不知道被庇佑是大伯父还是自己了,毕竟能读书的只有我们俩了,不过大约应该是自己,要是大伯父的话早就考上秀才中举了,都多少年了,也不至于秀才都考不中。
第十一章 是谁逗了谁
“安哥儿你这虎头虎脑的,瞅什么呢?”姑奶奶领着几个花枝招展的表姐走到门口,因为女人不能进祠堂,所以只是在门口张望,刚好看到朱平安瞅着祠堂上方看的有滋有味,虎头虎脑的白净熊孩子还是很吸引眼球的。
一开始朱平安还没反应过来姑奶奶是在叫自己,自己从穿来一直听着彘儿长小彘短的,第一次听人叫安哥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哥儿?”姑奶奶又叫了一声。
朱平安这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安哥儿,这称呼可比小彘好听多了,在明朝什么什么哥儿什么什么姐儿的称呼在城镇蛮普遍的,在村里面倒是比较少见。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时髦的称呼吧,以前看金瓶梅的时候,就见过这种称呼。
“我在看祖先会不会坐在云端给我们打招呼啊。”朱平安转过头,饶是正式的说。
在其位谋其职,作为小孩子只能好好演好小孩子了。
“噗嗤。”小姑姑家的8岁小表姐一个没忍住笑了,粉嫩小手还捏着秀帕半捂着小嘴,“小表弟不会是个傻的吧。”
小表姐穿着的浅色画裙,笑语间裙摆风动如月华,懵懂萝莉初长成。
大舅舅家12岁的大表姐一挥素手,在小表姐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浑说,小表弟怎么会是傻的呢。”
“童言无忌,大风刮去。”姑奶奶忙呸了一声,说道,“可别这么说,安哥儿聪明着呢,以后还要考状元呢,是不是安哥儿?”
姑奶奶说着就逗起朱平安来。
村里的孩子都是脏兮兮的,城里的小孩又没有虎头虎脑的,这么虎头虎脑的白净熊孩子蛮少见的。
“嗯,是的。”朱平安想了想,认真的回答。
咯咯咯
几个表姐笑的更欢实了,连姑奶奶都被朱平安认真的模样逗乐了。
估计在她们看来,逗熊孩子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几个人就可着劲的逗起朱平安来,尤其是姑奶奶最起劲了,在城里又不能随意逗别人家里的熊孩子,而且大表哥太古板了,跟大川哥哥很像,逗不起来,逗起来也没意思。
“安哥儿,姑奶奶问你,是先有鸡啊还是先有鸡蛋啊?”姑奶奶饶有兴致的蹲在门口问朱平安。
是不是每个年代大人都会用这个问题都逗小孩子呢。
其实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这是一个好玩的问题,跟白马非马都是一类逻辑命题。鸡是一种家禽,鸡蛋是这种家禽的卵。从名词上来说,是先定义了鸡,然后才有鸡蛋。从实物上来说,如果说先有鸡的话,那鸡是从何处来的呢,从鸡蛋中孵化来的,这样一来就进入循环了,谁先有,谁后有,就是大人逗弄小孩的小游戏。
被人逗着玩很无聊,但是,自己装成熊孩子逗别人就另说了。其实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呢,清晨你牵着油光毛亮的宠物狗散步遛狗,岂知宠物狗的心理呢,“哦,金毛兄、泰迪妹妹早上好,我又来遛铲屎君了。”
扮猪吃老虎,这几乎成朱平安习惯的恶趣味了。
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
“先有祖母。”朱平安一本正经的回答。
噗嗤
一群女人笑得乐不可支。
“为啥先有祖母啊,安哥儿?”姑奶奶问。
“因为不管是鸡还是鸡蛋都是祖母管着的,祖母先买鸡,我们家就先有鸡,祖母先买鸡蛋,我 蛋,我们家就先有鸡蛋。”
姑奶奶立马多看来了朱平安一眼,大以为奇,因为她之前问过很多小孩了,每一个小孩子基本上都被她绕晕了,这样的回答还是第一次听到。
姑奶奶隐约觉得朱平安以后可能会不一般。
几个小表姐倒是又被朱平安的话给逗的咯咯笑,真是傻小子,问你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跟你祖母有什么关系,不由觉得这个虎头虎脑的小表弟傻傻的很好玩的样子,也不甘示弱的逗起来了。什么人为什么有两条腿,什么鸭子有两个翅膀为什么不会飞啊之类的。
朱平安也很配合的说一些让她们捧腹的话,内心却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跑。
“小表弟不如也问我们一个问题吧。”小表姐小脑袋点了点想了一个更好玩的主意逗朱平安。
“姐姐,我不问可不可以啊?”朱平安小脑袋摇了摇问道。
“不行,一定要问哦。”小表姐嘻嘻一笑,认真地点头。
“那好吧。”朱平安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听到朱平安要问问题,不仅几个表姐很有兴趣,就连姑奶奶也凑过来听了。
你一个刚摆脱开裆裤的熊孩子能问出什么水平的问题嘛,朱平安争取不穿开裆裤的事情也被陈氏当成笑话讲给姑奶奶她们听了,当时还把几人逗的够呛。
“爷爷爬树摘草莓,一天可以摘一篮子,两天可以摘两篮子,那爷爷爬树三天可以摘多少篮子草莓啊。”
朱平安抬着头憨憨的说完了问题,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
几个小表姐在心里切了一声,看你那么绞尽脑汁的模样,还以为多难的问题呢,没想到这么容易。也是哦,算到三,对你来说很困难了,可是对我们来说简直不要再简单了好不好。
“哎呀,好简单哦,三篮子草莓嘛。”
“小表弟好笨哦,爷爷三天可以摘三篮子草莓。”
几个表姐异口同声的回答,一副问题太简单好无趣的表情。
看,这就是差距,又是智商碾压啊。
朱平安摇了摇头。
咦?
什么,竟然不对?
几个表姐很不理解,就连姑奶奶也不太理解,一天摘一篮子草莓,两天摘两篮子草莓,三天就是摘三篮子草莓啊,怎么可能不对啊,不会是这个小家伙三以内的加减法都没有掌握吧。
“怎么不对了。”8岁小表姐不停的追问。
朱平安脑袋向上45度,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也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傲娇。
“爷爷爬树一筐子也摘不到。”
听到这个回答,几个表姐肯定不干了,尤其是小表姐直那呼不可能,说朱平安乱来。
“什么吗,怎么可能一筐子也摘不到。”
“就是啊,你要是说爷爷偷懒什么的就没有意思了哦小表弟。”
“耍赖不是好孩纸哦。”
结果朱平安的脑袋抬的更高了,很臭屁的样子。
“因为草莓是地上秧结的,树上没有草莓,所以爷爷爬树摘不到草莓。”
闻言,几个大小萝莉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朱平安趁机溜走,事了佛衣去,深藏功与名,可不想再被问下去了。
第十二章 骗压岁钱
祭祖的程序不是一般的繁琐,接近尾声的时候,大爷爷持酒词云:“朱氏官府君之神位,气序流易,雨露既濡,瞻扫封茔,不胜感慕……敢以醴酒,祗荐嵗事,以某亲某官府君、某亲某封某氏,祇食尚飨。”言毕三拜,酹酒于地,烧纸钱。
姑爷爷还有祖父一一重复大爷爷的动作,只是不用再读辞了。到了这里,祭祖仪式才算结束了,众人一行返回朱家大院。
朱家大院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一共布置了三张大桌子,一张最大的桌子坐男人,剩下的两张桌子坐妇女和小孩,饭菜差不多都是一样的。
碗大盘深,菜量十足,炖土鸡,红烧野鸡,红烧鱼,凉拌木耳,清蒸兔肉,红烧兔肉,还有一些家常青菜也做了几盘,桌上再配几壶老酒,也是让人大流口水的。
真是应了那句古诗: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三大家人在一起吃饭,区别还挺明显的,大爷爷一家还有姑奶奶一家在吃相上明显比自家要好很多。
大人就不说了,单看小孩就知道了,大伯家的朱平俊流着鼻涕胡吃海塞,砸吧嘴的呱呱响,跟几十天没吃过饭似的,还用手从盘子里拿肉吃……大爷爷他们家的孩子明显好很多,尤其是几个表姐,吃饭斯文很多,看着就感觉美美哒。
吃过饭大人一合计,觉的大爷爷一家就要搬去南方了,不如提前当做过年团聚好了,也给小孩子发发压岁钱乐呵乐呵。
压岁钱啊,朱平安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身体导致情绪也有了些小孩化,也莫名兴奋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压根就没有摸到过一文钱啊一文钱。现在能收到钱,不兴奋才怪呢,手里有钱才能心里不慌。
“爷爷奶奶过年好。”朱平安发挥嘴甜的优点,拱着小胖手给长辈们拜年,虽然免不了封建习俗的下跪,但是长辈嘛,跪跪也是尊老爱幼的美好传统。
因为嘴甜,朱平安在大爷爷和姑奶奶一家那里多收到了好些压岁钱,尤其是大爷爷和姑奶奶每人还多给了自己一个银豆子,朱平安偷偷观察了,大爷爷和姑奶奶好像貌似只给了自己银豆子,其他人都是一把铜钱,只有自己才有这个福利。
祖父和祖母还是偏心,朱平安亲眼看到祖母给朱平俊的压岁钱要比自己多一文……
转了一圈下来,朱平安小兜兜里压岁钱都已经沉甸甸的了。
只见此时陈氏走过来了,挂着狼外婆一样的笑容。
此时陈氏的心理是这样的:这个小滑头,看到你刚刚多领了很多压岁钱哦,还有银豆子,哈哈,儿子真棒,乖乖给娘。
“彘儿乖,来,娘先给你收着压岁钱,钱钱放在娘这最安全了,等你想买糖果了就来我这拿哈。”陈氏走到朱平安跟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眯眯的说,然后伸出了手。
哈?
看着陈氏狼外婆的笑容,朱 容,朱平安一脸黑线。
那些年被妈妈骗走的压岁钱,这一招属于无中生有式,想一想每年都有多少单纯的熊孩子被老妈用这一招给骗走了压岁钱,这一招的精髓之处就是我帮你收着,一招无中生有式被无数妈妈用了无数次,可每年都还是有那么多天真的孩子落入“陷阱”中。
不过,朱平安明显不属于这种单纯的熊孩子。
他的回答与众不同,拒绝的别出心裁,“不要,我还要攒着娶媳妇哩。”
朱平安的话当时就把在场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给惹笑了,纷纷笑朱平安才屁大一点就想着攒老婆本了。
陈氏一脸黑线,没道理啊,这混小子被自己骗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这次不灵了。娶媳妇,这么小怎么会自己想得到,是谁教的?扭头瞪向朱守义。
正在喝酒的朱守义躺枪了,让媳妇给瞪的酒都呛了,连连挥手表示不是自己教的。
无中生有失灵,陈氏又换了一招浑水摸鱼式,红脸不行唱黑脸。
“小孩子拿那么多钱多危险的知不知道,主动上缴才是好孩纸。”陈氏叉着腰,声音故意提高了一分。
如果是一般的熊孩子的话,这个时候也就含着泪光点点说我错了,然后上交压岁钱了。
可惜,朱平安不是。
“我一会就把娶媳妇钱放起来,不带在身上。”朱平安挥了挥胖爪子,表示自己会放好的,不劳你老人家费心。
陈氏又碰了一鼻子灰。
这下姑奶奶等人都感兴趣的围过来了,毕竟刚刚基本上所有小孩子的压岁钱都被家长用各种方式骗走了,像朱平安这样能不被骗走的,只有朱平安一个,所以都很好奇。
朱平安也注意到几乎所有兄弟姐妹的压岁钱都被家长用各种手段给骗走了。
刚刚朱平俊就被大伯母用一句话骗走了,“钱让娘给你保管着,以后给俊儿买新衣服穿”,结果朱平俊乐颠颠的交上了压岁钱。
还有小玉儿也被三婶用李代桃僵的方式给骗走了,“玉儿乖,我用两大把瓜子花生换你的一把压岁钱好不好,一把换两把不要太划算了”。
“好,谢谢娘。”小玉儿萌萌的点头,一副赚到的样子。
虽然朱平安觉的自己应该像其他熊孩子那样家长“骗走”压岁钱,但是钱对自己来说很重要,蒙学也好,赚钱的本钱也好,就是放在那应急也是必要的,所以暂时还是不能上交压岁钱。
见众人都看着,陈氏也不好意思再威逼利诱骗朱平安的红包了,想着等亲戚走后,再好好把朱平安的红包要过来。
“嗯,那你自己放好哈,丢了看我不打你。”陈氏圆了圆场就去跟妯娌聊天去了。
不过这一幕还是让很多人把朱平安记在了心里,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有意思。
第十三章 人才和天才的区别
于是接下来,等众人吃完饭无聊的时候,就有人来逗朱平安了,一开始带头逗的就是姑奶奶。
“安哥儿,过来姑奶奶这玩。”姑奶奶坐在那招手,示意朱平安过去。
又来?
朱平安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过去了,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小孩子呢,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老妈还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呢,还有那么多亲戚在,自己可不敢在这会撂挑子。
“姑奶奶好。”朱平安肉嘟嘟的胖脸挂着笑,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
“安哥儿真乖。”姑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姑姑你可不敢夸他,这小子皮实的很,整天上蹿下跳的没个正经,要是再夸他,他更是疯起来没边了。”陈氏在一旁说着贬低朱平安的话,脸上却是笑的那么自豪。
父母在别人面前这么说自己孩子,,大多只是客套话,出于一些礼貌与谦虚,给别人面子,让别人开心一下,有的家长会在孩子也在场的时候说是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不足,激起进取心,不论怎么说父母都是爱孩子的,这一点朱平安很清楚。
“我可喜欢安哥儿的紧,小男孩嘛,越闹腾越聪明。”姑奶奶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外甥,觉得投缘的紧。
姑奶奶从兜里摸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来,左手一个银豆子,右手两个银豆子,开始逗朱平安。
“安哥儿,刚才听你说要攒钱娶媳妇,那姑奶奶给你赞助点,不过你只能选一个,你要左手的还是要右手的?”姑奶奶伸着手,笑着问朱平安。
朱平安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愣了一会。
傻啊你,陈氏都有点急了,肯定选两个银豆子啊,这有什么可思考的。
大伯母恨不得这会把朱平安拨拉开,把自己家的朱平俊推上去,心想朱平安真是傻孩子,一个还是两个,还用考虑个啥,谁都知道拿两个银豆子啊。
朱平安也没有让大家就等,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伸出了爪子。
啊?
哈?
哈哈哈……
大伯母她们先是诧异,然后不由得哈哈笑起来了。
因为朱平安刚刚伸爪子抓的是左手,还说我要左手的。
姑奶奶也是诧异的不行,忍着笑问道,“安哥儿,为什么要左手的啊。”
“姑奶奶的左手好看。”朱平安很任性的回答。
陈氏一脸黑线,几乎想把自己的傻儿子给打一顿,这傻孩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犯糊涂,两个银豆子够得上自己缝大半个月荷包的了。看你大伯母乐的,混小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p; 一时间,朱平安傻乎乎的选一个银豆子不选两个银豆子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院子。
这种消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以至于好些人不相信。真的不相信啊,毕竟一和二那个大,即便是一个话说不利索的毛娃子都知道的啊。所以,朱平安选一的事情,让大家觉得这不是真的。
比如现在。
“小表弟,来,选一下,你选哪一个。”8岁的小表姐在依偎着自己的父亲,伸着两只小手问朱平安,这次是右手一个银豆子,左手两个银豆子。
跟上次一样,朱平安再一次选了一个银豆子。
“哈哈,你看爹爹,我没有骗你吧,小表弟真的选了一个银豆子吧。”
小表姐如是跟自己的爸爸说,觉得自己的这个小表弟是真的有点笨笨的哦。
再然后,二堂叔也在二姑家的其他亲戚面前这样逗了朱平安一次,毫无疑问,朱平安又一次在一个银豆子和两个银豆子之间选了一个银豆子。
接下来是二爷爷、大堂婶、大表哥……
好像是为了证实一个傻瓜的诞生似的,差不多家里面的亲戚都试了一遍,有钱的二爷爷还有姑奶奶他们家的都是银豆子,像自己家的大伯母小四婶她们都是铜钱。
总之,一个个满意的笑呵呵的看着朱平安选一个不选两个,有一种智商优越感。
尤其是大伯母,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和轻视,1和2谁大都分不清,一个泥土里刨食的命还想进学,趁早歇了这心思。
朱平安呢,别人笑,他也跟着笑,笑得跟傻子似的。
终于,陈氏忍不住了,上去一下子将朱平安胳膊给拉住,要不是有外人在,早就按在腿上噼里啪啦打一顿屁股了,你这丢人玩意还有脸笑!
“你傻啊,干嘛不选两个,偏要选一个?!”陈氏拉着朱平安的胳膊,气势汹汹的问,打定主意,要是你小子答不出来个好歹,我一准要你好看!
“我要是选二个,谁还来逗我。”朱平安胖乎乎的爪子护犊子似的护着自己鼓囊囊的兜,一本正经的回答。
选一还是选二,这也是人才和天才的区别。人才选二,但天才选一。
哈?
房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尤其是大伯母还有小四婶,两人像吃了苍蝇一样。
陈氏哭笑不得的往朱平安屁股蛋上打了一巴掌,“逗你个头,小小年纪不学好,贪财的不行!”
陈氏表面上恨铁不成钢,心理面却是很得意,还扫了大伯母和小四婶子一眼,刚才是你们笑我儿子的是吧,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吗。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四婶酸溜溜的说,惹的陈氏一个白眼。
第十四章 任性腹黑小萝莉
夕阳西下,红日如那窈窕淑女红了脸躲进了闺房,落日余晖装扮的像是蕾丝,像是纱,被余辉笼罩的一切都焕然一新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悠扬的旋律,山村也拥有了不一样的气质。
远处的泥泞小路响起了马车哦嘎吱嘎吱声,大爷爷和姑奶奶两家在老朱家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渐渐远去,祖父站在大门口兀自望着马车的背影,不舍得离去。
当然,朱平安是没有这种离别愁苦的,摸着自己鼓囊囊的兜兜,笑得合不拢嘴。
陈氏同样也在盯着朱平安的兜,眼睛眯成了月牙。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朱平安收的压岁钱还是被陈氏给没收了,只给朱平安留了五个铜板,就这陈氏还叮嘱朱平安不要乱花钱云云。
朱平安哀怨的望着油灯下笑眯眯数钱的陈氏,你就给我留了五文钱,怎么乱花。
“一二三四五六”陈氏在油灯下正在数银豆子。
“媳妇,明天去集市上,要给你买些什么?”父亲朱守义从门外走进来,问道。刚才祖母把父亲叫过去,因为明天镇上是集市,所以让父亲去镇上买些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顺便把这次的两张兔皮还有前些日子存的三张兔皮还有晾晒好的木耳、竹笋等也拿去一块卖了贴补家用。
父亲朱守义是好心,没想到却惹了陈氏一个大白眼。
“哎呀,我正数着呢,你添什么乱!”陈氏一脸不快,正数着呢,被朱守义这一嗓子打乱了,又得重新数,能给朱守义好脸色才怪呢。
于是,数数声又重新开始。
顷刻后,陈氏把从朱平安兜里强取豪夺的压岁钱数清了,不算留给朱平安的五文钱,现在桌上总共有8个银豆子,20文铜钱。
差不多一两银子了,陈氏喜滋滋的将银钱都收起来,放到枕头下,等没人的时候再藏起来。
“行了,你也别撇嘴了,明天让你爹爹带你去镇上玩一天。”陈氏安慰朱平安。
虽然明知是空手套白狼,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朱平安也只好认了。
下河村距离城镇大约五里地,城镇的名字叫靠山镇,因为靠近大山的缘故。
靠山镇四周被群山环抱,古老而美丽的河流像“太极图”旋绕在靠山镇两侧,城内古街古巷曲径通幽,建筑群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生活区和商贸区分别分布在镇上,青石板铺就了主要街道上行人如织,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镇子相对于村子而言,也算是繁华和热闹了。
朱守义赶着牛车带着两个儿子来的靠山镇,车上除了祖母要求带的兔皮和木耳等山货外,朱守义还把他前段时间用竹子编织的竹篓、竹筐还有一些小的日用品带了一些过来,朱平安也把他晒好的一背篓金银花带了来,看镇上的药铺能给什么价位。
进了商贸区后,朱守义花了两文钱就租了一个十平米大小的摊位,将车上的山珍兔皮还有竹编摆了开来。
在他们地摊旁边就是一家小吃摊位店,在店的外面搭的油毡蓬,下面是六张桌子,供客人坐着吃饭。
为了早点来占地方,朱平安他们都还没有吃早餐呢。摆好地摊后,朱守义就领着两个儿子到隔壁小吃店吃些早餐。
朱守义给自己还有儿子要了四个馒头两个肉包子,三碗疙瘩汤,一文钱两个馒头,一个肉包子一文钱,三碗疙瘩汤总共一文钱,总共花了五文钱,店家赠送了一碟腌制的小菜。
朱守义自己吃两个馒头,朱平安和朱平川每人一个肉包子一个馒头。
“爹 bsp;“爹,你吃包子吧,我吃一个馒头就够了。”朱平安恋恋不舍的把肉包子放到朱守义面前。
“我也是。”朱平安比较憨厚,话比较少。
朱守义很欣慰的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摇了摇头,“你们吃吧,我昨天酒喝的多,今天不想吃油腻的。”
见好就收,朱平安也比较馋肉包子,这可是自己到古代见到的第一个肉包子,味道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穷酸!”
这时,一个稚嫩傲娇的声音传了过来。
朱平安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四五岁小萝莉在用眼神表示着她的鄙视。
小萝莉身穿传统的汉服,头戴流苏发饰,将汉服的飘逸灵动演绎的完美极致。如果没有小萝莉刚才的一席话的话,朱平安肯定会赞叹汉服的型制之美,并称“养女如此,足矣!”
但是只可惜是个既任性又毒舌的拜金没修养小萝莉,白瞎了那一副好脸蛋了。
小萝莉旁边还坐着一个胖胖的土财主,圆滚滚的脑袋上带着一个西瓜帽,手指上带着大金戒指,穿的比大爷爷还要好。两人桌上有卤煮肉片,一笼肉包子,精美小菜,还有两碗馄饨。
原来是地主老财,怪不得!
土财主一点都没有没有批评教育她姑娘的意思,反而宠溺的劝慰小萝莉快点吃饭。
“姝儿乖,别理他们,快把饭吃了。”
土财主家有三个儿子,这是他唯一的小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是宠的不得了。
你惯着他,我可不惯着。
朱平安瞥着那个小萝莉翻了个白眼,嘴里发出了三个字,“丑丫头!”
这句话像是撩拨了一个火药桶,那小萝莉不干了,撅着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气的都有泪水了。太可恶了,这个小土包子竟然敢说我是丑丫头,只有人说我好看的。
“小穷酸,你说谁呢?!”小萝莉恨不得上去咬朱平安一口。
朱平安小脸露出几分讥笑,撇撇嘴想要接着教育一下这个任性小萝莉。
“咳。”朱守义咳嗽了一声,“彘儿,吃饭。”
朱守义是老实人,不想平添事端,而且也认出来那个土财主是邻村上河村的李大财主,遂制止了朱平安。
“弟弟,不要惹事。”朱平川也在一旁劝说,大哥的性格几乎是父亲的翻版,也是老实的近乎木讷。
父亲发话,哥哥劝慰,教育任性小萝莉的想法只好放下。
那个小萝莉见朱平安不敢吱声,于是洋洋得意起来,小嘴里土包子长小穷酸短的。
“好了,姝儿快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了,爹爹带你去买小红马。”李大财主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挖馄饨喂小萝莉。
李大财主也是疼爱小萝莉,先把小萝莉喂饱,他再吃饭。
小萝莉睁大眼睛,被他地主老财爹喂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终于喂饱了小萝莉,李大财主准备吃饭的时候,小萝莉又闹着要吃糖葫芦,李大财主那舍得拒绝,屁颠屁颠的跑去买糖葫芦去了。
然后,只见小萝莉拿起辣椒酱,一勺子,一勺子,往李大财主那碗馄饨里放辣椒,嘴里不停嘀咕:“让你喂,我让你喂,吃不下了还喂,辣死你……辣死你……”
腹黑,朱平安又给小萝莉打了一个标签。
第十五章 有些蛋疼
没有看李大财主回来吃馄饨时的表情,朱平安他们吃完饭就去摆摊了。
从早摊点出来,日头已经升至半空了,集市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叫卖声、呼儿唤女声、嬉笑声此起彼伏。太平日久,人物繁阜,这只是一个小城镇就这么热闹了,朱平安有些向往县城甚至天子脚下的繁华了。
朱父卸下牛车,将牛牵到一边拴上,将带来的草料筐放到那让牛悠闲的咀嚼。
朱平安跟着哥哥朱平川帮忙把竹编还有带来的山珍野味分开摆好,不一会,一个简易的地摊就摆好了。地摊摆好后,朱平安就念着自己的一筐子金银花了,遂跟父亲说要去卖花。
朱父看着小胖脸激动的泛着红晕的朱平安,打击的话就说不出口了,这傻儿子还真以为野花能卖钱啊,算了算了,让他去碰碰壁好了,以后也就不会生出这种荒唐的想法了,男孩子就应该多摔打摔打。
“大川,你领着弟弟去转转,卖不了的话,就带着弟弟回来。”朱守义打定主意后,就点头同意了,保险起见让朱平川领着朱平安去。
朱平安明显能看出父亲的不相信,又想着母亲陈氏她早上打趣的话,心想等卖出钱来定要好好看看你们的表情。
朱平川听了父亲的话,就把那个装金银花的背篓往自己身上一背,手拉着朱平安就往集市中走去。
等朱平安离开不久,旁边小吃店里腹黑小萝莉和胖胖的李大土财主也出来了,李财主一脸的汗水,鼻尖红红的,显然被腹黑小萝莉加料的馄饨给害得不清。
“就是嘛,浪费是不好的,爹爹吃完才是对的。”腹黑小萝莉迈着小短腿边走边嘟囔。
李大财主一脸的陪笑,连连点头,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
腹黑小萝莉路过朱父的地摊的时候,大眼睛亮了一下,还特意停顿看了看,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那个小混蛋,略有失落。竟然敢说我是丑丫头,一定要让你好看!
李大财主可不知道自己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儿在想什么,见小女儿停在朱父的摊位前,还以为她看上了什么竹编呢。
“姝儿告诉爹爹看上了什么,爹爹买给你。”李大财主财大气粗,对女儿更是舍得花钱,更不用说这竹编就花不了几个钱了。
腹黑小萝莉情绪不怎么高,随便用小手指了几个。
“好,买买买。”李大财主腆着肚子哄小女儿,不在意的问朱父,“多少钱?”
朱父见小姑娘指的几个东西都是朱平安前两天闹着让自己编着玩的小巧的竹编,是一个用竹子编的小花篮,还有用竹子编制的小巧的茶壶和配套用竹筒制作的两个茶杯。也没想着能卖出钱来,但毕竟是编好了的,也就一起带来了。
“都是小玩意不值几个钱,小花篮和茶壶茶杯算两套,十文”朱父略微想了想,有些局促的说。
李大财主想也没想,就从袖子钱褡里摸出二十文钱递给朱父,然后把茶壶还有茶杯放到竹篮里,献宝一样拿到女儿面前,领着腹黑小萝莉扬长而去。
朱父黑红了脸,数次张嘴,奈何人家李 何人家李大财主走远了没听到。
朱父望着李大财主远去的背影,有些蛋疼,我说的是两套一共十文。而且,也只是初次开口,等着你还价呢,毕竟竹子是山里砍的不花钱,自己只是花了一点时间。就拿两套花的时间还不如自己编一个竹筐花得多呢。
朱父虽然木讷但也不迂腐,反正人家李大财主也不缺钱,就当承人家一个人情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朱平川领着朱平安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当然,只是朱平川没有目的而已,朱平安可是有目的,精光闪闪的小眼睛盯着街道上的店铺。
茶坊,不是。
酒肆,也不是。
胭脂绒线铺,更不是。
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呃,这是勾栏妓院,更不是了。
镇子虽小,五脏俱全,店铺林立种类还挺全的,但我要找的是药堂,不是这些店铺啊。
“彘弟,我们要去哪儿?我觉的娘他们说的对,没人会买野花的,何况还是干的。”朱平川想要劝说朱平安回去。
“我听说药堂会收一些树根、树皮之类的,说不定他们会要的。”朱平安胖爪子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建议道,“我们去药堂吧。”
“人家那是收的药材。”朱平川纠正道。
“说不定我这野花也是药材呢”朱平安眼睛眨了眨,心想要不是药材我还不采了呢。
“野花会是药材吗?”朱平川半信半疑的拿起一朵金银花嗅了嗅肯定的说,“不会的。”
虽说如此,朱平川还是领着朱平安去了临近的一家药堂,这家药堂朱平川跟着朱父来过一两次,所以认得路。
在林立店铺中,你不难一眼就可以认出药铺,因为它太显眼了,门前各种类型的竖招、幌子,上面写着“妙手回春”等等。
这是一处人流密集的路段,药堂是一个两进院落,坐北朝南,因中药大部分为中草药,所以古人一般将药铺视为属木或属火的行业,药铺多为坐北朝南,南面属火,东南属木。堪舆学认为二和七两个数字属火,所以古代药铺多为两进院落或两层建筑,为“前店后厂”式格局。
药铺的名字叫“济民堂”,药铺门两边挂着一副木质对联,左侧写着“但愿人常健”,右侧写着“何方我独贫”。对联气度不凡,真有一副悬壶济世的模样。
药铺里面正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妇女抱着小孩向老中医问病,旁边有一女仆站立伺候,后面一排精雕细刻的酸枝木药柜,两名小学徒正在看方抓药,整体来看,药铺干净又有规章。
朱平安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老中医断病,他一边写药方一边跟妇女说医嘱,“初秋暑未消,体内湿热侵扰,夫人勿要担忧小公子,金银花三钱,野菊花、蒲公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子各一钱二分,水二盅,煎八分,加无灰酒半盅,再滚二三沸时热服。如法再煎服,被盖出汗为度,不出三日必好。”
贵妇连连道谢,侍女忙认真记住医嘱,方便回去煎药照顾。
第十六章 一波三折
朱平安哥俩进入药铺后,立刻就有一个小学徒过来招呼,并没有因为两人穿着朴素就有轻视,小学徒笑问,“两位是看病还是抓药,看病的话还得麻烦稍等片刻。”
朱平川涨红了脸,连连摇头,说话也有点结巴,“不不,我们不看病也不抓药我们卖”说到这声音不由小了很多,跟蚊子叫似的,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卖药哩。”
与朱平川局促不安相反,朱平安倒是顾盼自如,一点也不羞涩,见哥哥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接过话来。
“卖药啊,我们一般不收的”小学徒瞟了一眼朱平川背着的背篓,药铺收草药为了安全起见,一般都是有专门供应商的,一般人不懂采摘草药技巧,往往会导致中草药损失药效。这哥俩很明显就不是药农,而且两个小孩能有什么好东西,为了药铺考虑,也就委婉的拒绝了。
柜台后面另一个小学徒按方给看病的妇女小孩抓药,抓着抓着略有停顿,遂小声招呼正在接待朱平川的那个小学徒。
见师兄呼唤,正在接待朱平安他们的小学徒有些歉意的跟朱平安哥俩说,“不好意思,要不你们去别处看看。”
说完就过去了。
朱平川本就局促不安,见人家小学徒拒绝,脸更红了,就想带朱平安离开。
这是出师不利?
不过刘备都能三顾茅庐,自己多跑几家又何妨,朱平安准备离开。
两个小学徒嘀咕了一下,一个学徒很不好意思的跟老中医说,“师傅,这药方所有的药都抓好了,只是缺一味金银花。”
“缺金银花?”正在捋胡子的老中医手一顿,回头问,“怎么会缺金银花,前些天不是刚进了一批吗?”
“店伙计保管不善,水渍侵湿了库存的金银花。”小学徒如实交代。
这个时候朱平安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学徒和老中医的交谈。
“彘弟,你干嘛去。”
朱平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只见朱平安挣脱了手,从朱平川手里抢过背篓,双手抱着急吼吼的跑向老中医跟前。
老中医正略有歉意的跟妇女解释,而妇女呢,想要早一刻给儿子煎药,脸上有忧色。
“老神医,我有药卖。”朱平安献宝似的把背篓捧到老中医面前。
“哎。”小学徒上前拦住,怕朱平安冲撞了贵人,打扰师傅诊病。
老神医,一个称呼,简直说到了老中医的心坎里。谁还不好个名啊,尤其是做大夫的,就因为朱平安这句话,老中医决定看一看这小孩子手里的是什么草药,给他一个机会。
“你有草药?”老中医本也就是随意扫一眼而已,不成想扫了一眼,眼睛就一下子亮了,连胡子都给扯断了两根。
“你这是恩,不错,不错,采摘得当,晾晒恰到好处,可为上品。”老中医推开学徒,走上前,从朱平安捧着的背篓里拿起一朵金银花,仔细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老脸荡漾起了笑。
小学徒看到老中医拿起的金银花,也不作声了,有些惭愧,差点就把雪中送的炭给推出去了。
“小友,你这金银花,我们药堂收了,二宝去把这些金银花过下称,先给刘夫人抓好药,然后按上品给这位小友结算。”老中医满意的点头,一团和气的跟朱平安说,连称呼都拉近了距离,让小学徒去把金银花过称,又回过头给一旁的夫人聊道,“夫人,这是野生的金银花,药效要比药农种植的金银花好上一倍不止,令公子恢复健康也会快上一日。”
在大门口的朱平川听到老中医的这席话,大张了嘴巴,简直像是如坠云端,弟弟在山里胡乱采的野花竟然真的是中药,竟然真的有人买野花。
“谢谢老神医。”朱平安憨态可掬拱手道谢。
中草药分为上中下三品,价格差距也是蛮大的,按照上品收购,价格怕是要高上一倍不止。
一个小学徒过称,一个小学徒将给刘夫人的药包好,递给一旁侍立的侍女,小声地叮嘱注意事项。
听说因为这次的金银花,自己儿子的病情将会早一天康复,刘夫人大喜,临走时还让侍女赏给了朱平安一个银裸子。
一旁的朱平川早就凌乱了,山里的野花不仅能卖钱,竟然还有人给赏银。
朱平安接过银裸子,一张小胖脸笑的都快找不到眼睛了,拱着胖爪子给人家道谢。
“谢谢夫人,小弟弟肯定能早日康复的。”
走到门口的刘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侧头给一旁的侍女低声说了两句话。
然后,那小侍女就掂着裙子小跑过来,又往朱平安手里塞了一个银裸子。
“小弟弟小嘴真甜,夫人让我给你的,回去买些好吃的哈。”小侍女说完,摸了摸朱平安的小胖脸,又掂着裙子去追夫人去了。
朱平安小胖手抓着两个银裸子,一张小胖脸笑的跟斗牛犬似的。
朱平川脸红得真不想认识自己弟弟。
“金银花总共两斤三两四钱,上品金银花一斤50文,中品38文,下品25文,按照上品计,总共折钱117文。”小学徒称好后,清了清嗓子,大声报出价格。
朱平安对这个价格比较满意,这个药堂还是比较公正的,没有缺斤少两,金银花在家称的也只是两斤三两而已,金银花别看自己背了一背篓回家,其实也没有多重,更别说晒干之后了。
看来这是一个信得过的药堂。
朱平川听到小学徒给的价格,真的是给震惊到了,比更才看到贵妇人打赏朱平安两个银裸子更震惊。
朱平川跟朱守义一样,木讷却不迂腐,深知打赏只是偶然而已,这个叫金银花的野花才是一个细水流长的收益,要知道山里这种野花还有不少呢。
想一想,就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老中医吩咐小学徒从柜台拿来一吊铜钱,当着朱平安和朱平川的面,从中数了120枚放到朱平安脚下的背篓里,和蔼的笑道,“这总共是120个大钱,多出来的3个就当你刚才给老夫解围的报酬好了。”
“谢谢老神医,那我们走了。”朱平安挥着胖爪子憨态可掬的拱手道谢,并道别。
怕朱父久等担心。
朱平川抱着背篓,拉着朱平安的手往门口走去。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老中医的声音,“等等。”
闻言,朱平川额头都有冷汗了,心想可能是人家反悔了,也对哦,哪有人会买野花的,还给了那么高的价钱,快赶上做大半个月短工了。不由,心里面七上八下直打鼓。
朱平安扭过头问道,“老神医还有事吗?”
“以后要是还有这种药材,晾晒好后可以直接送来。不过价格会有浮动,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老神医捻着胡子说道,一方面是欣赏朱平安的灵气,另一方面是金银花的质量真的很不错,药堂对金银花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含有金银花的药方、药膳方特别常见,所以决定叫住他们,结个善缘。
朱平川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哎哎”连连答应。
第十七章 叫卖
朱平川领着朱平安走出药堂,再回头看那药堂,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如在梦中一样。
等两人回到朱父的摊位,给朱父提起的时候,朱父也是震惊七荤八素,直到看到背篓里躺着120文钱还有小儿子兜兜里装着的两个银裸子,才相信这件荒唐的事情。
朱父把铜钱数了一遍,确认120文没错,就急忙用一块破布包上放到筐子里,又用一个竹篾盖住才算完。
“兜里的银裸子可要装好了。”朱父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在庄稼人眼里,两个银裸子可算得上一笔大钱了。
“嗯嗯。”朱平安也是一遍又一遍的点头。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朱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小儿子运气真是太好了,误打误撞采的野花竟然真的可以卖钱。
朱平安看着父亲的地摊,好像貌似只卖出大约四五件东西吧,其他的都没有卖出去还。
待了一会,就知道父亲为什么卖不出去东西了。
朱父卖东西真是凭缘分啊,都不带叫卖的,也不主动招揽客户,都是等人家过来的,过来的。
以前朱平安没穿过来前,为了生活费也曾晚上出去摆地摊卖点袜子手套什么的,摆摊就是看谁会说的,又不是开展览会,再说了展览会还有解说呢。
“山珍野味好吃不贵,又鲜又美的山珍野味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童音好听,又是一个讨喜的熊孩纸,还是蛮吸引人的。
朱父和大哥朱平川都略有局促,两人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朱父问朱平安怎么会叫卖的。
朱平安很自然地回答说,刚才去药堂路上听人这么喊的就学着喊喊了。
小孩子正是喜欢拾人牙慧的年纪,朱父也释然了。
“竹编喽,又好看又好用哦,买了回去不吃亏,用了回去不上当哦。”朱平安看着有人围过来,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银子奔涌而来,叫卖起来更是起劲。
人们渐渐的围了过来,这个时候朱父自然过来招呼。
当然也有人逗朱平安。
“小孩,你家的竹编有多好啊?”
“你家的山珍野味能炼仙丹吗?”
“要是买回去上当了怎么办?”
对于这些调侃,朱平安自然发挥小孩子的优势,童言无忌的回答。
“很好很好。”
“咸蛋是腌的不是炼的,还有我不知道能不能唉,我没有看过我娘腌咸鸭蛋唉。”
“上当了就可以去我家啊,我家在下河村西头,我爹叫朱守义。”
看似小孩毫无心机的把家里信息透了出来,人们心想傻孩纸,不过同时人们也放心了很多,我知道你家啊,要是东西不好我可以去找你们啊,所以愿意买东西的也多了。
大部分人都是买了些家里需要的竹编,有的也买了几个小巧的竹编回去哄孩子,倒是山珍野味无人问津,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穷苦人家,野菜啊竹笋啊在家里也都吃够了,再说了,想吃,他们也会去山上采摘,故而山珍野味无人问津。
朱父在一旁收钱收的忙不过来了,朱平 ,朱平川也帮着用草绳帮人把竹编串起来方便携带。
朱平安看了一会,也知道大体价格了,在一旁帮着收钱给人递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都是钱啊。
没过多久,竹编差不多告罄了,这也是拜了人们喜欢跟风的福了。要是搁平时,即便吆喝,也不可能卖这么快这么多。
围观的人们也差不多离开了,摊位上只剩下一个竹篮一把扫帚而已,当然,山珍野味还是没有卖出去。
兔皮的话,朱父是准备离开的时候送到杂货店的,朱父也算是杂货店的老客户了,虽然每次送的不多,但也每隔段时间去一次。
正发愁山珍野味怎么卖出去的时候,竟然有人来主动问价了。
来人是镇上一大族的管家,家族里老夫人就要过六十大寿了,大夫人置办寿宴,想要整治一些家里人没怎么吃过的菜肴,把采办的活交给了管家。
管家正在集市转了两大圈都没找到,正发愁呢,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
“山珍野味好吃不贵,又鲜又美的山珍野味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管家有心要买,但买竹编的人太多了,等人走了才挤进来。
“这位兄弟,这山珍野味怎么个卖法啊?”管家上前询问。
朱父以前也没有卖过这些木耳啊竹笋啊什么的,都是采来自己吃的,这次也是采摘的多了,而且家里日子过得紧,祖母才让带来试试。
朱父一时间也不知道什么价位,只是说,“都是家里采的,你要是看得上,看着给些就是了。”
晕
生意是这样做的吗?!
朱平安简直要给老爹跪了,让人看着给,这不是赔出翔的节奏吗。
“嗯,这样吧,我看你们也不容易,而我也恰好需要,这些山菌还有竹笋算一起,我给你们四十文可以吧,另外那个竹篮我也出钱买下来盛放这些山珍野味。”管家清了清嗓子,然后笑眯眯的和朱父说。
朱父倒是觉得这个价格很可以了,脸有所动。
朱平安却觉的这个管家奸猾,都明显看出他对这些山珍野味都带有惊喜了,可是却才给四十文,要是卖到酒楼的话,价格至少可以翻一倍。
朱平安怕朱父点头答应,就在一旁插嘴,完全是一副小孩纸想到那说到那,没有多少逻辑的那种,“我爹领着我和我哥花了一天的时间上山才能采这么多,你知道大山吗,还有竹笋在地下埋着的呢,这个木耳在很高的树上呢,很累的。”
“这样吧,我再加十文好了吧。”管家觉的这个胖嘟嘟的小孩纸有些难缠,侧头瞄了一眼朱父,心里盘算了一下接着说道,“在镇上买这些东西的人家不多,我这也是因为主人家要办寿宴,才过来采买的。山珍野味我给你们五十文,那个竹篮还有那个扫把一起我给十文,一共六十文可以吧,再多就实在不行了。”
朱父觉的好不可思议啊,自己小儿子就说了一句话,这管家就加了十文,而且还把剩下的竹编都买走了。
可以,实在太可以了,这是朱父的心声。
“好,好。”朱父连连点头。
虽然比预期的少了些,但朱父都点头了,朱平安也就不作声了。
第十八章 私产
摊位上的东西都卖完了,朱父把摊位收拾了一下,让朱平川领着朱平安在这等着,他去杂货铺把兔皮卖了去。
因为朱父跟杂货铺是熟客了,杂货铺也不会让朱父吃亏,所以朱平安也就没坚持要跟去了。
朱父去了一会就回来了,总共五张兔皮,每张兔皮十二文,总共六十文。
看着父亲把所有的钱都收到了背篓里,朱平安双眼放光,喜滋滋的说,“好多钱啊,回去给了母亲,母亲肯定很高兴。”
“不行的,这些钱我们只能留二十四文,其他都要给祖母的。”朱父好笑的摸着朱平安的头解释道。
哦,想起来了。
朱家家规规定,占用白天本来该做农活的时间所取得的收入是要全部归公的,至于私下晚上或其他不用做农活的时间私下的收入也要上交八成。
在古代,没分家的话是不允许有私产的。
上山都是白天做农活的时间去的,所以上山的一应所得都要归公账;竹编的话,因为大多是父亲晚上做的,要上交八成的收入。
卖兔皮的钱是要全部交给祖母充公账的。除了兔皮要全部上交外,这次山珍野味收入的五十文也要全部上交。
当然还有父亲卖竹编的钱也要上交八成,这次父亲的竹编也卖了一百二十文,上交的话也要上交差不多100文。
也就是说这次所有的东西都是父亲辛苦劳动所得,但这次总共要上交差不多200文。如果不是自己的金银花的话,父亲这次只能落下20文左右。
据朱平安所知,大伯一家似乎还从来没有往家里交过一分钱,反而时时从家里账上取钱,大伯诗书笔墨还有出门会朋友的钱;三叔家倒是有交,但也很少;四叔一家,算了吧,四叔和小四婶子也都是想着法的从账上占便宜。
尽管出钱多,可是祖父母却还时常偏心大伯和四叔一家。
家里一有什么事,祖母还经常让父亲出钱,父亲都是爽快交钱,为此母亲陈氏和父亲生气多次了。
孝顺是应该的,但是也要顾家啊。大哥再过几年就要结婚了,得给大哥攒钱娶媳妇啊,祖父母一直偏心大伯科举,怕是出不了多少钱。再说了,万一家里有什么变化,总得做好准备啊。
所以,有必要跟父亲洗洗脑了。
“为什么要给祖母啊?”朱平安仰着脑袋问。
“因为我们要吃饭啊,都是吃家里的。”朱父解释道。
撇嘴。
“金银花是祖母许诺给我的,所以那个钱我要留下,银裸子也是别人给我的。”朱平安做出一副小孩子无赖的模样。
朱父想了想,恩,确实,上山回来全家都嘲笑彘儿采的花,母亲确实说过金银花归彘儿的话。
“恩,好吧。”朱父点头。
“爹啊,以前在镇上卖竹编,一次能卖多少呢?给祖母多少钱?”朱平安见朱父答应,觉得朱父还是可以拯救的,于是又随意地问道。
&n nbsp; 朱父一边收拾家什一边回答,“以前每次能卖六七十文吧,给家里五十文左右吧。”
“那我们这次卖竹编多给祖母十文,给祖母六十文吧。”朱平安一副孝顺好孩子的模样。
这样一来,这次收入除了金银花的钱,可以留下60文了。
“啊?”朱父愣了一下,笑道,“不是这样算的彘儿,这次竹编卖的也多。”
“是啊彘弟,你还小,不会算数。”大哥朱平川也跟着说。
这个方法不行,朱平安只好换一个方式了。
“大伯母和小四婶都有银簪子,母亲眼馋了好久了,就是没攒够钱。”朱平安眼神中放佛呈现了母亲陈氏羡慕大伯母和小四婶的场景,颇具有感染力。
朱父也想到了在家的陈氏,为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很多,也该攒些钱让媳妇高兴高兴了,再说了,这次竹编给家里上交的钱比以往还多了十文不是吗。
最终朱父也点头同意了,将银钱小心点分了两份,上交给家里的放到一边,另一份包括金银花的钱小心的包裹好放到了朱平安的小背篓里,用牛吃剩的青草盖好。
从镇上回家之前,朱父又在集市上捡便宜买了一些油盐酱醋茶,又买了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朱平安也买了两个肉包子,用纸包好小心的放在背篓底下,遮好。
朱父还以为是小孩嘴馋,问了一句。
没想到朱平安回答道,“早上吃的肉包子好吃,想要带回去给母亲尝尝。”
这让朱父脸部有些发烫,小儿子都记得给陈氏带东西,他都没想起来主动给陈氏买东西。
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因为朱父手里的钱不多,所以也不能一些首饰之类的东西来讨陈氏的欢心,不过买些布匹回去让陈氏给自己做两套新衣服还是可以的。想一想陈氏穿上新衣服的娇模样,朱父大嘴巴都咧了起来。
摊位附近不远就有一个布匹店,朱父领着两个儿子进了布匹店。店铺占地面积要比药堂大很多,一进门就被里面五颜六色的布匹晃花了眼。
“客官是来买布的吧,这边请。”
店铺伙计也是通透的紧,没有把朱父他们往丝织区引导,直接引导朱父他们去了价格适中的棉布区。
“咱这都是正宗的淞沪棉布,是从松江府直接进货的,精致、牢固、美观,不论是做衣服还是做被褥都是抢手的紧呐,价格也是实惠的紧。”店伙计嘴巴能说会道,察言观色能力也是强的很,仿佛能窥透朱父心中所想似的,最后还强调价格实惠。
松江府衣被天下,黄道婆功泽九州。果然如此,没想到松江棉布都已经远播到山脚下的城镇里。
“这种布多少钱?”朱父指着一匹桃花白底的棉布问道。
“120个大钱一匹。”店伙计回道,“这样一匹布可做上衣8件,如果是做裙裤的话可做12件,很划算的。”
明朝一匹等于四丈,一丈是十尺,一尺折算成现代的单位的话是米,也就是说一匹布大约是十二米左右。
第十九章 归家
这个价格对庄稼人来说,买一匹的话有点贵了,花一百多文,回去媳妇也不会高兴。那就少买点,买半匹的话,也差不多够陈氏做两三套衣服了。
“那你给我扯半匹。”朱父想了想问道,“能便宜些吗?”
店伙计略微思索了一下,看了下柜台方向,小声说,“看得出大哥是要给嫂子扯的吧,嫂子有福气了,我们掌柜的透过底,要是我们亲戚来买布的话可以酌情便宜几文。这样吧,待会结账的时候你就说是我七姑家的堂舅家的大表哥,半匹的话我给你便宜三文,多了可就真不行了。”
好假!
朱平安撇了撇嘴,刚才明明看见你和掌柜的眼神交流了。
“那行,谢谢你了大兄弟。”朱父光顾的看要给陈氏带的棉布了,没有注意到店伙计和掌柜的眼神交流,听到店伙计的话,还给感动得够呛。
朱父不在意不代表朱平安没想法,想起以前看的起点女频穿越种田文中,女主角总是能在这种布匹店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些碎布头、边角料回去缝制荷包赚钱,自己虽然不会缝荷包,但是母亲陈氏她们会啊。
扫了一下,恩,果然,柜台下面有很多废弃的边角布料,都不大,也就是巴掌大左右,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店家一般都不在意,被人来人往的顾客踩的皱不拉及脏兮兮的。
“那个,那些碎布头可以给我一些玩吗?”朱平安伸着胖乎乎的爪子,指着柜台下脏兮兮的碎布头用好奇的声音问。
店伙计顺着朱平安的手指看了一眼,哦,原来是废弃没用的边角料啊。
“哦,那些啊,你自己捡着玩吧。”店伙计不在意地说,这些东西自己完全可以做主,因为太小做不了什么,掌柜的也不要,自己还得花时间清扫丢弃,既然这小孩好奇,就拿去玩吧,毕竟自己还赚了人家父亲钱呢。
一文钱都不用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于是乎,朱平安抱着自己的小背篓,屁颠屁颠跑过去,觉着屁股一个劲的往背篓里塞,还用力的压实,留出空间再塞。
这次不仅是朱平川不好意思了,就连递钱结帐的朱父都脸红的不行。
店伙计倒是不在意,随意的说,“客官无需介怀,都是些碎布头,不值几个钱。”
一切都整治妥当,套上牛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头逐渐西斜了。朱父甩着鞭子,不舍得打在牛身上,赶着牛车踏上返程,嘴里面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朱平安坐在牛车上,看着车上玲琅满目的日常用品,又看了看自己满满的小背篓,收获良多啊,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回到家的时候,山村已经有了稀稀疏疏的炊烟,临近傍晚有人家开始做晚饭了。
车子还没进门,就听到小四婶喳喳呼呼的声音。
“呀,二哥回来了啊,卖了多少钱啊,买了什么东西啊?”
如果是现代,朱平安绝对推荐小四婶去做机场安检员。瞅瞅她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包括朱平安的小背篓。
幸亏背篓里上面都是在布匹店要的碎布头,小四婶抓了两大巴都是碎布头,在朱平安的目光下悻悻的停住了手,没有发现碎布头下面的秘密。
祖母很快也来了,先是看了下朱父买的东西,又问了下卖的竹编和山菌的情况。
朱父一一回答,又将包裹好的铜钱交了上去。
看了下钱,发现比以往多了十多文,祖母很是满意,大体问了下原因。朱父就将朱平安叫卖的情况说了一下,因此祖母夸奖了朱平安一句。
“彘儿的野花卖出去了吗?”小四婶子捂着嘴巴笑着问。
“有啊。”朱平安仰着小胖脸,笑得灿烂。
小四 sp;小四婶根本就不信,觉得是小屁孩不好意思乱说话,于是捂着嘴巴笑得更欢实了。
跟着祖母把东西归置好,朱父领着两个儿子带着背篓箩筐返回东厢房。
“回来了啊,怎么去这么半天,可比平时要晚了些时候。”陈氏正在给朱平安的另一条开裆裤缝补裤裆,看见他们爷仨回来,就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抬头望向门口。
然后陈氏发现,朱平安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把厢房门给关上了。
“累了没干啥关门?”陈氏见状诧异的很。
“看看喜欢不,从镇上给你带回来的,觉的你做衣服的话肯定好看。”
这个时候朱父傻笑着上前了,从背篓里掏出给陈氏买的半匹白底桃红布,献宝一样递给陈氏。
“这得多贵啊,你尽是乱花钱。”陈氏嘴里埋怨,脸上的笑是挡不住的,当然眸子里还是有心疼的。
“娘,这个给你。”朱平安屁颠屁颠的从自己的小背篓里那两个用纸包着的肉包子。
“这是?”陈氏好奇的问。
“镇上的肉包子,面软馅香可好吃了。”朱平安趴到陈氏腿上咧着嘴笑。
“你这小混蛋也乱花钱,你和你哥哥分着吃吧,娘不吃。”陈氏摸了摸朱平安的小脑袋,笑的温柔。
朱平安摇头,“我跟哥哥在镇上吃了呢。”
陈氏坚持把肉包子给朱平安哥俩吃,可是朱平安就是坚持要陈氏吃,陈氏扭头看大儿子,朱平安也一个劲的点头说吃过了。
想了想,陈氏将两个肉包子都掰两半,分成四份,一家四口一人一半。
简单的幸福,朱平安觉的肉包子竟然比在镇上吃的还要好吃好多倍。
吃完包子后,朱父就简单的把镇上的事说了一遍,等说到这次朱父给自己家多留了几十文的时候,陈氏的眼睛亮了,这根木头可算是开窍了。
可是当朱父说到朱平安采的野花在镇上卖了一百多文钱,还有贵人赏了两个银裸子的时候,朱平安就知道是要糟了。
果然,陈氏的两个大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朱平安,眸子里似乎有特效的银子往外飞似的。
“你一个小孩子拿那么多钱多不安全,快点交出来。”陈氏掐着腰,神采飞扬。
小胳膊扭不过大腿。
几分钟后,陈氏欢快的在桌子上数起钱来了。
“一二三四一百一十八。”陈氏数着数着觉得不对,扭头问朱平安,“不是说一百二十文的吗?”
“那两文买肉包子了啊。”朱平安一脸黑线。
“嗯。”陈氏点头。
似乎哪里不对?陈氏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下一秒,陈氏扭头凶巴巴地问,“那两个银裸子呢?”
朱平安小胖手捂着兜兜往后退,老娘啊,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吗。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可是万万不能的啊。
陈氏听不到朱平安的心里话,当然,即便是听到了也会当作没听到。
朱平安小胖手紧紧捂着兜。
但
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拿来了,娘给你放着攒钱给你娶漂亮媳妇哈。”
陈氏一脸温柔的笑着,手上可是一点也不留情,一根根的把朱平安捂着兜的小胖手给掰开。
“还是我儿子有能耐。”
看着手里的两个银裸子,陈氏眉开眼笑,在朱平安小胖脸上用力的嘬了一口。
第二十章 我在大明放牛
常言道乐极生悲,我想确实如此。
在晚饭的时候就有了一件不开森的事,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大伯母说了一个消息。
“爹,娘,是这样的。俊儿他姥姥看俊儿聪慧,合计说是她们帮着出束修,不想耽搁了俊儿,想要供俊儿进学。”
朱平安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的觉的哪里不对,很少听说有娘家人会愿意帮出嫁的闺女培养孩子的。古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大伯母的娘家有这么开明吗,俊哥的姥姥愿意,他舅舅舅妈也愿意吗?
古代学生与教师初见面时,必先奉赠礼物,表示敬意,名曰”束修”。早在孔子的时候已经实行,那时候是咸猪肉,现在束修都是钱了。
在乡村束修要比城镇便宜很多,但也一年大体一贯左右,也就是一千文,分两次缴纳,另有蔬菜鸡蛋肉等节礼,可以说花费也是蛮多的。
不过据说大伯母家家境好还不错,也说不定。
听说岳家愿意出钱让俊儿进学,祖父母很是高兴,他们都很看重老大一家,老大会读书,那俊儿肯定读书也会很好。
祖父母都乐意了,而且又是大伯母岳家出钱,母亲陈氏还有小四婶以及三婶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
“俊儿去蒙学,彘儿也不小了,可以接俊儿的班去放牛了。”大伯母见自家没人反对,脸上都是骄傲,接着话锋一转指向了朱平安,“快到秋了,把牛养壮些,也好做农活。”
你前天还说我小呢!
话说让我接俊哥的班去放牛?俊哥什么时候放过牛,毛都没有碰过啊。
大伯母之所以安排朱平俊去放牛是因为想起曾经家里人说彘儿聪明懂事的事了,愈发觉的得趁早断了彘儿读书的念头。一方面是怕家里出钱花费,还不如让彘儿老老实实种地像二弟一样供养自己呢,另一方面也是怕朱平安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虽说自己儿子算过命是文曲星。
“大嫂,我家彘儿还小,牛那么大,他怎么放的了。”母亲陈氏皱眉反对,心里还有些话没说出口,你家俊儿去上学,凭啥我家彘儿去放牛,再说啦,你家俊儿什么时候放过牛。
三婶是喜欢朱平安的,也帮着说话,“就是,彘儿还没牛腿高呢。”
“咱家的牛老实的紧,自己也识路,放牛也就是跟着不让它吃别人家庄稼。”大伯母口口声声的说,“彘儿都跟着二弟上过山,放个牛也没什么吧。”
母亲陈氏不放心朱平安去放牛,大伯母却坚持,饭桌上也不安生。
“慈母多败儿,彘儿去锻炼锻炼也好,如果真是放不了的话,再说不放也不迟。”
祖母袒护大伯母,话里话外也都是同意的意思。
母亲陈氏在饭桌上赌气,饭也没吃多少,手伸到桌子底下掐了朱父不知道有多少下。
反正朱父在饭桌上呲牙裂嘴好多次。
“娘,你多吃饭,放牛也很好啊,我喜欢咱家的牛。”朱平安伸着筷子帮陈氏夹菜,软软的童音安慰陈氏。
儿子的懂事让陈氏心里好受了很多,可是想到大嫂家的孩子上学,自己 学,自己孩子这么小一点就得去放牛,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
“彘儿要去放牛,以后每餐多给彘儿半个饼子。”祖父发话了。
祖父一般不插手家里后宅的事,只要事情不是很出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虽然重视老大一家,可是对朱平安这个胖乎乎孙子也是喜欢的紧。
夜晚降临,皎洁的月亮躲在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云朵间害羞地看着那宁静的世界,撒下了那素洁的光辉。这姿态仿佛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大地。
月色安静温柔,东厢房里可不是。
“凭啥他儿子去上学,我儿子就该放牛。你做活出力,大川也都已经帮这个出了这么多力了,彘儿这么也要去放牛。我们家是欠老大家的吗?”
“你死人啊,一声也不吭!”
“我怎么嫁你这样的男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对于朱父来说,给家里多留点私房钱已经是不容易了,要他反对父母兄嫂的话,估计是太难了。男孩多摔打摔打也好,他心里也有这么想,再说了,娘也说如果放不了的话就不放了的,所以才在饭桌上没有说话。
不过陈氏可不管这些。
可怜的老爹,为你默哀了。
朱平安很没有义气的闪人了,自己的媳妇,自己哄吧,自求多福吧,老爹。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越。
这首诗歌简直是朱平安目前的写照,骑在老黄牛背上,晃着二郎腿,腰间别了一个竹筒水壶,手里举着一根钓竿,钓竿垂着一根麻线,麻线上绑着一把翠绿嫩草。嫩草刚好垂在牛头前,老黄牛撒着牛蹄子在嫩草的指引下,一路奋蹄。
黄牛背上是昨晚朱父用竹子做的简易鞍具,所以朱平安的小身板也能做得稳,竹子做的又轻便,也不影响老黄牛活动。
朱平安坐在牛背上,思绪随着牛蹄飘荡。
话说,牧童骑黄牛这首诗是清朝袁枚写的吧,清朝的所有诗词章句都可以被自己拿来用,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纳兰性德,落红不是无情物的龚自珍,江山代有才人出的赵翼,甚至见与不见的仓央嘉措岂不都便宜自己了。
清朝的状元八股文自己在研究生期间也记了不少,虽说不能倒背如流,但是大体构思什么的也记得很多呢。清朝的八股可是要比明朝的八股文规范的多呢。
诗词倒是都可以拿来用,或者修改着用,但是八股文不一定可以直接拿来用,每一篇八股文都是命题作文,虽然说题目都是四书五经的原文,但是四书五经那么多,自己也不知道题目是那个。如果幸运的话,题目和自己记得的那些有重合的话,自己就稳稳的了,但是,如果题目不一样的话,那也白瞎。
在现代的时候自己是研究古汉语,但是让自己写一篇八股文的话,那也是万万写不出的,现代都是批判八股文,学校可从没教过怎么写,而且自己毛笔都不会用啊。
总而言之,进学还是很有必要的。
呃,似乎上河村的私塾就在跟下河村接壤不远处的那个矮山坡上。
小山坡水草丰茂,不如去那边放牛吧。
第二十一章 国之将亡,必有萝莉
一人一牛一钓竿,晃晃悠悠的往上河村私塾方向走去。
一路走来,碰到的人都是笑着看着他们这个喜感的组合,朱平安遇到认识的人都叔叔长婶婶短的打个招呼,遇到不认识的人给自己打招呼,也都给个憨憨的笑。
下河村和上河村,一个是在清溪的上游,一个是在清溪的下游,上河村在上游,下河村在下游。因为河流是s形流淌的,上河村在河流右侧的那个半圆内,下河村在河流左侧的那个半圆内。
两村都是类似布局,田间有村,村后有山,山上古树浓荫,村前有水,水倚田园,有着篱笆茅屋的朴素、青山碧水的清纯、田园风光的恬然。
两村中间有一座木桥连通,这可不是现代的豆腐渣工程,牢固的很。桥下清溪缓缓流淌,几尾鲤鱼在桥下打着水花追逐嬉戏,像是水墨画一样。
朱平安引导着黄牛穿过木桥,不远处就是上河村私塾所在的那个小山坡。
小山坡是村后的大山的延伸,山坡前有十余亩的坡地,坡地上长满林木、花草、绿荫浓密。学堂在山坡半腰竹林后若隐若现,隐约可以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空气清新,风景优美,真是一个读书放牛的好地方。
对一个小短腿来说,上下牛背可谓是一个挑战,不过谁让老牛有灵性呢,朱平安扯一扯牛缰绳说一句,我要下了,老黄牛竟然会匍匐下身子方便小主人下来。
这牛的智商爆棚了。
朱平安下来后,把钓竿上青草全部奖励给了老黄牛,然后牵着老黄牛缓缓向山坡走去。牛的缰绳够长,朱平安将牛拴在了一棵小树上,就准备去看看上河村的私塾。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百灵鸟一般的甜美清脆小萝莉声音,不过虽说声音好听,可是语气却是傲娇的不行,话也冲的很。
“小穷酸,谁让你在这放牛的!”
朱平安扭头只见一个粉色古装的小萝莉,身着对襟齐胸襦裙,正瞪大了眼睛,插着腰冲自己吼,肩膀都在抖动。
嗯,怎么说呢,这小萝莉尽管很小但已经可以看出那种祸水妖孽的潜质了。
用一句话形容吧,国之将亡,必有萝莉。
这是自己第二次见这个小萝莉了,还是觉的可惜,毒舌拜金腹黑小萝莉什么的,真是白瞎了这张好脸蛋。
腹黑小萝莉身后还跟着一匹小红马,应该就是昨天在集市上她地主老财爹给她买的了,这会是来放马来着。
对这种腹黑拜金毒舌小萝莉可没有太多的好感,什么推到、棒棒糖、海绵体之类的想法完全没有,自己可不是什么痴汉萝莉控。
“干嘛,丑丫头”
朱平安瞥了一眼,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完,那边的腹黑小萝莉被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几乎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咔咔就是两口的感觉。
“你看我丑吗?”腹黑小萝莉咬着牙气呼呼的走了过来,一心要为自己正名。
任谁被人连着说两次丑丫头,都会生气的,更何况是一个从小就被父母兄长宠到达的任性小丫头呢,她可是含着金钥匙听着甜言蜜语长大的。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朱平安一边也不在意腹黑小萝莉的怒火,抱着小胳膊问道。
“先说假 “先说假话吧。”腹黑小萝莉傲娇的不行,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这么傲娇,让人有蹂躏的冲动呢。
“丑。”朱平安干脆利索,咬字清楚,言简意赅。
不过腹黑小萝莉闻言脸色还是有一点点缓和呢,因为小穷酸混蛋说的是假话呢,刚刚都说好了的,丑的反义词就是漂亮咯。哼,尽管这个小混蛋这会奉承我,但是我还是不会原谅他的,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小混蛋低头了呢,哼。
于是乎,腹黑小萝莉更傲娇了,眼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就是你承认错误,说我漂亮,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那你说真话吧。”腹黑小萝莉颐指气使,仿佛朱平安是她家的下人似的。
“真话就是,你特别丑。”朱平安在特别丑上加重了语调,而且整个人说话都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丑是假话,特别丑才是真话。
特别丑
别丑
丑
这三个字像是回音一样,在腹黑小萝莉耳边回响。
再加上眼前这个可恶的小王八蛋那严肃的嘲笑的表情,腹黑小萝莉直接崩溃了。
眼泪都气的喷出来了。
呜呜,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欺负过自己呢!人渣,败类,穷酸,王八蛋,腹黑小萝莉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差劲的词,都在心里贴在了眼前的这个小王八蛋脑门上。
呃,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就在朱平安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不是过分了的时候,余光看到一个光影闪过。
朱平安连忙闪过,却发现是腹黑小萝莉打过来的巴掌,自己刚才要是不躲开的话,就扇在自己脸上了。
腹黑小萝莉落空的这一巴掌,把朱平安心里那生气的一点点的不忍心全都大的烟消云散了。
任性,刁蛮,无礼,粗鲁,一言不合就动手,怎么会有这样的小萝莉呢,真是小萝莉届的耻辱。
“谁让你躲的?!”腹黑小萝莉气的直跺脚,带着一股傲气质问。好像朱平安的躲开,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要是打你,你躲不躲?”朱平安一副看傻冒的表情。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就敢躲?”腹黑小萝莉瞪大带着眼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平安,紧紧握拳,用仅有的疯狂不假思索地吼出来。
真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臭丫头!还有仗势欺人的坏毛病!
“你爹是谁,这得问你妈啊。”朱平安无视腹黑小萝莉的怒火,淡淡的回答。
腹黑小萝莉没有第一时间理解这句话,毕竟这是现代社会的段子,不过聪慧如她,还是在第二时间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懂了。
“你王八蛋!”腹黑小萝莉小脸蛋变得铁青,一触即发的怒气一览无遗,肩膀不断的剧烈颤抖着,声音渐渐变调。近乎绝望的红了眼眶,眼泪明明要忍着却还是滚滚而下。
一眨眼,眼泪凑滚落到下巴了。
呃,貌似过分了哈,朱平安又开始反思自己起来。话说是不是所有的电视剧也是这样呢,明明是一个坏女人,可是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流了眼泪,总会教人忘了她的坏,忍不住心软。
第二十二章 貌若幼仙,腹有蛇蝎
这个时候,另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小姐,我把小马鞍从家里拿回来了。”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的很普通,长得也很普通,明显是腹黑小萝莉家的侍女丫鬟之类的。
小丫鬟掂着裙子从坡下一路小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刚刚发育的身体,伴随着呼吸起伏,撩拨了宅男的心弦。
穿越前直到研究生毕业,朱平安一直都没有女朋友,所以目光不由多看了两眼。当然也只是两眼而已,这种青涩的小丫头可不是自己的菜,宅男的心早已经被大海那边的岛国献身艺术的小泽结衣明步捕获了。
腹黑小萝莉在小丫鬟跑来的时候就已经擦掉了眼泪,也注意到了朱平安刚才的眼神,小嘴带着冷笑。
“你过来蹲下!”腹黑小萝莉冷冷地说。
朱平安想要阻拦,可是又没有什么理由阻拦,而且也只是让蹲下而已,又不是跪下,再说了即便是跪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这就是封建社会,自己可不会像某些穿越文主角那样大讲人人平等,醒醒吧你,这可是吃人的礼教社会,不要命了。
小丫鬟根本不知道拒绝小主人是何物,乖乖的抱着小马鞍蹲在小主人面前。
腹黑小萝莉故意冷冷的看了朱平安一眼,然后再用力地挥起手,一记耳光响亮的打在了小丫鬟的脸上。
啪
打完,腹黑小萝莉还甩了甩手,甩去手上的疼痛,眼神冷冷的看着朱平安,示威。
我嘞个擦
这个腹黑小萝莉简直是不可救药了,这么小,就这么蛇蝎心肠!这么毒,以后不知道那个倒霉蛋会娶她呢!
貌若幼仙,腹有蛇蝎。
刚才看到腹黑小萝莉落泪升起的那点不忍,彻底烟消云散了,这次真的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你!”朱平安莫名一股气。
“我什么我,要你管,我教训我家的丫鬟,谁让她来晚的。”腹黑小萝莉把气撒在小丫鬟身上,觉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标准的无可救药。
这就是地主阶级的特权了吧,有气了就可以撒在下人身上,什么道理就不用讲,我不爽就是了。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是讲不了理的。即便自己这次制止了腹黑小萝莉,以后给小丫鬟带来的不利后果一定会更大,自己阻挡一时又不能阻挡一世,腹黑小萝莉怀恨在心,更会变着法的折腾小丫鬟。
小丫鬟被打后也没有怨言,只是惶恐而已,战战兢兢的蹲在地上,连脸都不敢捂。可见平时腹黑小萝莉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挺深的。
眼不见,心不烦。
自己只是一个山村农户家的小屁孩,能力还万万不足以改变眼前的现状。自己刚才气的腹黑小萝莉不轻,再在这的话,估计这腹黑小萝莉还会把气撒在小丫鬟身上,可不想再牵连无辜了。
朱平安解开牛的缰绳,领着老黄牛准备去山坡别的地方放牛。
“你站住,小穷酸。”
身后那个腹黑小萝莉再一次掐着腰冲着朱平安大声喊叫。
有完没完!
“干嘛,丑丫头!”
朱平安牵着牛停住脚步,转过头问,用的词还是丑丫头。< 丫头。
小混蛋,还叫我丑丫头,还当着我家丫鬟的面叫我丑丫头,腹黑小萝莉气的直翻白眼。
“你不许在这放牛!”腹黑小萝莉掐着腰,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可以在这放马,我为啥不能在这放牛?”朱平安翻了一个白眼,草地又不是你家的,管的还真宽。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儿是我家的,这整个山都是我家的。”腹黑小萝莉说到这,傲娇臭屁的不行。
噗
不是吧,想什么来什么,这片草地还真是这个腹黑小萝莉家的?
“哼,我爹专门买来这片有草地的山坡给我放马的。”腹黑小萝莉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在炫耀着自己的羽毛。
拜金小萝莉!放肆的骄傲。
“你说是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吗,你叫它,它答应吗?”朱平安无视傲娇的小萝莉,完全发挥小孩纸胡搅蛮缠逻辑。
腹黑小萝莉一脸黑线,忽地眼珠子咕噜一转,盯着朱平安家的老黄牛撅着嘴巴说。
“你说牛是你家的,你叫它,它答应吗,哼,不答应,你就是偷牛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得不说这个腹黑小萝莉聪明得很,抓住朱平安语言的漏洞,反过来攻击朱平安。
想到朱平安吃瘪的样子,腹黑小萝莉小嘴勾起了笑。
可是接下来,完全出乎了腹黑小萝莉的预料。
“好啊。”
什么,腹黑小萝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啊,他竟然说好啊。
然后腹黑小萝莉就看到朱平安在草地上扯了一把嫩绿嫩绿的青草,对着老黄牛晃了晃。
“老黄,过来。”朱平安晃着青草对着老黄牛叫道。
老黄牛看了看小主人,又看了看小主人手里的嫩绿青草,迈着四蹄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哞。”
老黄牛走进了,叫了一声,就开始吃了起来。
等老黄牛吃完草后,朱平安在老黄牛脑袋上摸了摸,然后认真的对腹黑小萝莉说道,“你看,我叫我家的牛,我家的牛都应了。你说是你家的草地,那你也叫交它啊。”
叫,叫你个头啊!
腹黑小萝莉气呼呼的说,“不算,不算,它是叫不是答应。”
“自非牛,焉知牛之叫。”朱平安灿烂笑脸刺激的腹黑小萝莉不要不要的。
“我不管啦,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不许在这放牛。”腹黑小萝莉跺着脚,伸手指着朱平安发脾气。
朱平安当作没听到身后腹黑小萝莉喳喳呼呼的声音,牵着老黄牛迈着小短腿往上走去。
“你,你等着,我去叫我哥哥揍你。”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敢无视自己,不由开口威胁道。
“爱去不去,真是没出息,自己没能耐就叫家长来,去吧去吧,把你哥哥爹爹爷爷都叫来吧,让他们看看你多有能耐。”
朱平安头也不回,牵着牛自顾自地走。
后面断断续续传来腹黑小萝莉对着她家小丫鬟发脾气的声音,愈发觉得这个腹黑小萝莉真是无药可救。
第二十三章 蹭课
山坡往上走十余米至半腰,地势稍平,前面有一片竹林,竹林后就是上河村的学堂。
朱平安将牛拴在一颗树上,让牛悠闲的吃着嫩草,自己迈着小短腿继续往前走。
一个小径出现在竹林中,蜿蜒至学堂。漫步其中,竹香袭面,清气流身,如沐春风,让人不觉间精神一振。清风徐来,连绵成片的竹林摇摆着风的节奏,轻摇慢舞,沙沙作响,似呢喃,似私语。
八岁孩提子,从师入学堂,整容端坐席,开口诵朗朗。就如诗歌所唱,刚出竹林,朱平安就听到了一阵朗朗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是一个以木质结构为主,砖石为辅的私塾,古风古韵,四面大窗户可以最大程度的提高室内采光,窗户上还有竹帘卷着,必要时可以放下来。房间内大约有二十余位摇头晃脑朗读的孩童,年纪都是七八岁左右,两个孩童共用一张桌子,配有凳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
房屋正东挂着一张孔夫子画像,下面是一张大桌子,桌子后是一张椅子,桌子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诗书教材,另外还有一壶浓茶。
椅子上坐着一位五十余岁精神矍铄的老秀才,应该就是大伯母曾经说过的孙老秀才了。
朱平安在避开门口的位置,坐在地上听了好一会。
孙老秀才讲的是千字文,千字文可以说是我国古代最优秀的一部启蒙教材,通篇连贯,音律协美,读起来朗朗上口。
孙老秀才讲学完全不像是在现代所认为的古代讲学那样死板,并不是简单的领着孩童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诵读,他还做了讲解,这在古代应该是难能可贵的。
“天地玄黄,此一句出自《易经》,妙不可言。玄黄非单单指颜色,玄之又玄,深不可测,此乃天道高远,地道深邃”
孙老秀才虽然做了讲解,但是言语上又是古言又是易经的,对于刚刚蒙学的孩童来说,真可以说是玄之又玄。
瞧,都有孩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呃,等等。
那不是俊哥哥嘛!
朱平安发现私塾里有孩子睡着了,还不止一个,刚好是同桌,有一个正是自己的堂兄朱平俊。
朱平安能发现,孙老秀才一样可以发现。
孙老秀才可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拿着戒尺走到睡觉的俊哥和另一个孩子面前,用尺子敲了敲桌子,把两个孩子惊醒。
另一个孩子是一个小胖子,和俊哥一样看到先生大惊失色,怯怯诺诺。
“伸出手来。”孙老秀才面无表情道。
两人怯怯的伸出手。
啪啪啪
“用心听讲,且不可再会周公。”
孙老秀才也没有怎么用力的往两人手心每人打了三下,以示惩 以示惩罚。
“周公,周公是谁啊,我没有会他啊?”朱平俊摸着脑袋,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小生嘟囔。
周围的孩子听到后,哈哈大笑。这些孩子比朱平俊早来几天,有人被夫子教训过,虽不懂周公的意思但也知道说的是睡觉,见朱平俊不懂得,一个个笑了起来。
孙老秀才听到,并没有气的吹胡子瞪眼,说什么孺子不可教也之类的话,而是无奈的制止了孩子的笑声,讲解了起来。
“周公者,西周贤人也,辅成王摄政,为周朝立下了重大功勋,后世尊他为先贤。孔圣人非常推崇周公,以至于常常梦到周公。后世不知何时起,睡觉也被称为会周公。你们懂了吗,想要成为贤人,必须要手不释卷,切莫辜负韶华。尤其是你们两个,若是再被吾抓住睡觉,一顿教鞭是免不了了。”
孙老夫子讲完之后就开始教这些孩子们认字,认字是他们的第一步,只有识字方可上书。
“今日识八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课后老夫自会一一检查,切记不可偷懒。先从第一个字天字开始,天者,人之顶也”
在现代用惯了简体字,虽说学了古汉语,繁体字也都认识,但是真要写起来,还是有些问题的,一写肯定下意识的是简体字。这些都要慢慢修改,养成繁体字的习惯。
朱平安在学堂外,坐在地上,用小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又用脚抹掉。
孙老秀才也看到了朱平安,不过他以为是哪家的顽童上山坡玩耍来着,尤其是看到朱平安在地上用棍子划来划去又用脚踩踩的,还以为是顽童在玩蚂蚁之类的呢,也没怎么在意。
识字简单,到以后读书诵习四书五经作文策论的时候才是难点。一天也就认八个字,这对于朱平安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听了一会见没有新鲜的,也就转身去放牛了。
话说自己得做一个简易的毛笔了,嗯,再带一块黑漆木板,毛笔字练习要好好学学。
穿过竹林,来到老黄牛处,老黄牛还在悠闲的晃着尾巴吃草,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已经被盯上了。
毛笔的毛一般可以用羊毛,黄鼠狼尾毛,牛尾,马尾,猪鬃等制作,笔杆的话用竹子就可以。一道上好的毛笔要经过上百道工序,笔尖要求齐、圆、健等,似乎是要在水盆中把毛装在笔杆里,回去慢慢弄吧,反正自己又不要求多好,只要结实能用就成了。
不知道坡下那个腹黑小萝莉怎么样了,不会真的去叫他哥哥来揍我一顿了吧。一般来说小孩子,经过激将后,一般都不会再去了的。
牛吃了半天草了,也该去喝喝水了,反正坡下就是清溪,牵着老黄牛去喝两口水吧,再让牛吃些富含盐分的水草,顺便看看那个腹黑小萝莉还在不在。
话说在这个年代,人们都是吃两顿饭,这让自己很不习惯。过了中午就饿,如果可以的话,在河边捉一两只小鱼,烤烤吃也不错。
解开绳套,牵着老黄牛慢悠悠往坡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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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斗智斗勇
走到坡下,已经不见了腹黑小萝莉和她的小红马,唯余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黄牛。
萝莉不见,分外好看。
朱平安牵着牛来到清澈的河边,河岸两侧有不成规则的石头,将牛栓在河边的一刻柳树上,让牛自己选择喝水或是吃水草或岸边的草。然后自己沿着河边走,想要看看能否捉到一两条鱼,结果可怜的发现,自己空着手是不可能捉到鱼的,就连在河边挖泥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河边那么多,泥鳅藏在淤泥里根本找不到。
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平安捉鱼的能力有限。
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带一个钓竿来才好,钓钓鱼也不错,陶冶情操还能给自己加餐。
“喂,小穷酸,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
朱平安扭过头,果然又看见了那个腹黑小萝莉,不过腹黑小萝莉又换了一套衣服,褒衣博带,仙气飘飘,梳着双螺髻,两边的浏海顺着脸蛋垂下来,衬托得整个人更加的夺目。
“干嘛,丑丫头。”朱平安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又叫我丑丫头,腹黑小萝莉故意换了身显得自己更好看的衣服,还梳了更可爱的发型,没想到这个小王八蛋又叫自己丑丫头,气的小萝莉牙齿咬的嘎吱响。
“呦,你穿的衣服可真差劲,还有补丁呢,我家下人都比你穿的好,小穷酸!”腹黑小萝莉走到近前,一脸嫌弃的看着朱平安奚落道。
“嗯,是啊,我的衣服有两三个补丁,刚才见你家的下人了,的确比我穿的好。”朱平安坦诚地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朱平安的坦诚,让准备奚落嘲笑他一顿的腹黑小萝莉有些措手不及。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不是应该红脸害羞不好意思无地自容的嘛。
脸皮真厚!
腹黑小萝莉腹诽。
“不是去叫你哥哥了吗,你哥哥呢,不是你身后的这匹小红马吧?”朱平安从河边石头上下来,轻轻的问。
“我哥哥不在家。”
腹黑小萝莉俏脸蛋通红,手足无措。
“哦,你哥哥不在家啊,那我岂不是”朱平安拉长了声音,胖乎乎的脸有了笑,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腹黑小萝莉闻言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提着裙子往后跑。
“你哥哥不在家,那我岂不是逃了一顿打。”朱平安一本正经的说,然后看白痴一样看腹黑小萝莉,“你跑什么啊?”
“我,我那里跑了。”腹黑小萝莉输人不输阵,兀自鼓着嘴巴不承认。
朱平安不理他,刚才就是故意吓唬吓唬她,既然捉不到河里面的鱼了,那就在岸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啊之类的能吃的吧,肚子有点饿了。依山傍水就是这点好。
什么味道,这么香?
朱平安扭头就看到腹黑小萝莉正在用手帕拿着一根鸡腿,在哪做势欲咬。
咕咚,不自觉的有口水,完全是条件反射啊,朱平安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再看,可是还是忍不住。鸡腿肯定是用红烧的方法做出来的,外观油润发亮,肉质酥软,味道肯 ,味道肯定特别好,吸溜,让人有些控制不住口水啊。
腹黑小萝莉也看到朱平安正在看他了,于是又变的更加傲娇臭屁了。
“小穷酸,你知道我吃得是什么吗?你肯定没吃过。”腹黑小萝莉很不讲究的晃了晃红烧鸡腿,让香气飘得更浓一些。
这臭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味觉泛滥,口水弥漫。
做为一个吃货,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味道这么优秀的红烧鸡腿了,上次大爷爷他们来时做了两只野鸡,可是自己一根鸡腿都没有捞到,而且,做法也不一样,那是炖的,肯定没有红烧的味道更好一些。
为了口水不再泛滥,朱平安不理会在那显摆的腹黑小萝莉。
“红烧鸡腿啊,可香了,用蜜汁做的哦,吃一口能把舌头吞下去哦,哈哈哈,你流口水了吧。”
腹黑小萝莉故意报复的描述,看着朱平安咽口水的模样,满意的哈哈大笑。
“红烧鸡腿哪里会有馒头好吃,我才不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朱平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是没吃过吧,哼,馒头怎么比得上鸡腿呢。”
腹黑小萝莉一脸的鄙视,翻了一个白眼。
“我才不信,我不相信会有比馒头还好吃的东西,不信,你是骗子。”朱平安一本正经的反驳。
不管腹黑小萝莉怎么说,朱平安嘴里就一句话,我不信,你是骗子。
“我才没有骗你,不信,不信你尝尝。”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不相信,还说自己是骗子,不由得急着为自己正名。
朱平安见腹黑小萝莉把鸡腿递过来,憨憨的小胖脸忙不迭的凑了个过去。
啊呜。
一口就把腹黑小萝莉递过来的红烧鸡腿全咬在了嘴里,三下五除二就吞了下去。
肉鲜味美、肥而不腻,闻着香,吃着更香。
腹黑小萝莉看着自己手上光秃秃的手帕,再看看嘴角流油的朱平安,似乎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于是气鼓鼓的双手捂着脸蛋,呜呜的哭了起来。
谁让你得瑟的,朱平安看着后知后觉的腹黑小萝莉,一脸得意。
不过,这臭丫头哭的声音似乎有点奇怪啊。
然后,朱平安就看到,捂着脸蛋哭的腹黑小萝莉哭着哭着,咯咯笑了起来。
这丫头有病吧。
忽然,朱平安觉的自己小腹一阵翻腾,有股力量在冲击着菊花。
我嘞个去,这个臭丫头在鸡腿上下药了!!!
于是乎,在腹黑小萝莉的嘲笑声中,朱平安狼狈的提着裤腰向着高高的草丛狂奔。稀里哗啦,一会的功夫蹲了四五次,朱平安顶着黑眼圈,脚步泛虚的从草丛提着裤腰走出来。
貌若幼仙,腹有蛇蝎。这个腹黑小萝莉从一来就开始算计着自己,什么哥哥不在家,明明是她自己想要亲手报复自己,真是不当演员可惜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折戟沉沙在这么一个小萝莉手中。
“看什么看,小穷酸,是你自找的!”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盯着自己看,不由挥舞着粉拳得意的说。
第二十五章 斗嘴
张牙舞爪的萝莉,任性狡黠的狐狸。
她像一只小狐狸,不是说她多么的漂亮妩媚,这么小的小屁孩,尽管现在看着是好看,可是长大了谁知道呢,而是说像她这样的女孩,通常都是在漂亮的毛皮下藏着爪子。
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足以碾压这个年代,现在看来自己就是那个坐井观天的蛤蟆,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学习,唯有不断学习不断完善自己,才能真正在这个年代立足。
腹黑小萝莉,感谢你。
“喂,穷酸,你叫什么名字?”腹黑小萝莉牵着她的小红马走过来问,还是那副傲娇臭屁的样子。
不过这次朱平安没有再叫她丑丫头,当作是对她刚才让自己醒悟学习重要性的回报吧。
“朱平安。”朱平安声音还有一丝虚脱,“你呢,你叫什么名子?”
腹黑小萝莉听到朱平安的回答后,翻了一个白眼,“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吗?”
呃,还真是那个毒舌的小萝莉。你才五岁,算什么女孩子,小屁孩而已。不过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强求,反正自己对这个腹黑、毒舌、傲娇、任性、蛇蝎心肠的小萝莉没有什么兴趣和好感。
于是乎,朱平安就没有再理会腹黑小萝莉,去河岸用石块割了一大把嫩草,系在麻绳上,再一次做好竹子钓竿。
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不理会自己,很是不高兴,一脚踢在了一个石块上,石块被踢到朱平安不远处的河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水珠都扑到了朱平安的身上。
朱平安扭头,看了腹黑小萝莉一眼,这个腹黑小萝莉真的是太任性了。
“看我干嘛!”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看她,一点也没有做错事被正主抓到的觉悟,反而挑衅似的昂首挺胸回呛朱平安。
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啊。
真的有一种把小萝莉按在草地上,打一顿屁股的冲动。
“怎么,朱平安,想打我吗?哼,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去找你爹娘,让他们看看他们教的好儿子!”
这丫头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狡诈,先前问自己名字,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小孩子,肯定会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幸好自己不是。
“怕了吧,告诉你,我爹爹可厉害了,我爹爹可以把你们整个村子买下来,要是你爹娘不教训你,我爹爹就教训你爹爹,我爹爹认识可多人了,我爹爹认识里长,镇长,还认识县太爷呢。”腹黑小萝莉掰着小手指
金钱至上,爱慕虚荣,嚣张任性,仗势欺人,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你爹认识玉皇大帝吗?”朱平安抬头冷冷的问。
啊
哈?
腹黑小萝莉一时间卡壳了,嘴巴长得大大的,小手还保持着掰手指的状态,不过整个人却不好了。
朱平安就没有再理会腹黑小萝莉,拿着竹子钓竿,去解开老黄牛的缰绳。
时间已经不早了,遥望天边,太阳已经开始西下,阳光也不再那般耀眼,由浅转深、由淡转浓,印羞了那一片天空,也渲染了一条金河,它照在清溪水面上,河水就浮光跃金,像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的溪水。
“老黄,回家了。” 了。”朱平安走到老黄牛跟前,垫着脚摸了摸它的鼻子说道。
老黄牛吃饱喝足了,见小主人催促回家,便再一次匍匐了下来。朱平安垫着脚尖手脚并用爬上了黄牛背上的竹制鞍具,将绑着嫩草的钓竿垂到老黄牛头前。
老黄牛起身,大脑袋追逐着嫩草,迈开蹄子在朱平安钓竿的指引下缓缓前行。
“喂,你站住,不许走。”
傲娇的腹黑小萝莉在后面跺着脚大呼小叫,见朱平安根本就不理会她,不由得气呼呼的牵着她的小红马一路小跑,跑到前面挡住路。
有完没完!
“干嘛,丑丫头。”朱平安骑在牛背上翻了一个白眼,“想跟我回家做小媳妇吗?可惜你太丑了,我不要。”
“呸,不要脸,谁要跟你做媳妇!你也配!哼,我要做状元夫人,才不要嫁你们这些穷鬼泥腿子!”
“呸呸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闻言,腹黑小萝莉气的小脸通红,对着朱平安啐了一口,气急败坏的吼道。
“那你干嘛拦住我的路。”朱平安对这个古代版的拜金女可是真的没有多少好感。
“你家的牛吃了我家的草。”腹黑小萝莉伸开双手拦住路,“你要么给一两银子,要么把牛留下来。”
完全是强词夺理找事啊,你当你家的草是金草啊,还一两银子,再说了这草地是不是你家的说不定呢。
“我家的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牛,一般人得花十两银子才能看一眼,你差不多看了半天了,马马虎虎给一百两银子好了。恩,刚才我家的牛吃了你家一两银子的草,那你给我九十九两就好了。”朱平安坐在牛背上信口雌黄。
腹黑小萝莉闻言撅着嘴巴,讥讽道,“你开什么玩笑,你当你家的牛是金牛啊。”
“是你先开玩笑的。”朱平安在牛背上淡淡的说。
“你!”腹黑小萝莉哑口无言。
“好狗不挡道。”朱平安又轻飘飘的补了一句。
好狗不挡道!可恶,我让开,就说我是好狗狗,如果不让开就是坏狗狗!怎么办,怎么办,腹黑小萝莉急得小脸蛋通红,眼泪都快给呛出来了。
“你才是狗!”
“哦,对不起。”朱平安淡淡的说。
咿呀,这个小王八蛋竟然道歉了,哼,知道错了,那我也不原谅你,腹黑小萝莉脸上有点小兴奋。
“哦,对不起。”朱平安接着一本正经补充道,“你找错了,我不是你的同类。”
一本正经的嘲讽,才是最具杀伤力。
“你王八蛋!”腹黑小萝莉气的肩膀都颤抖了,大眼睛都被气出水花了。
“哦,原来你要找到同类是王八蛋啊,去河边找找吧,或许能找到你的姐姐妹妹。”朱平安认真的建议道。
论斗嘴技术,古代怎么可能比得过现代嘛。
“朱平安,你等着!呜呜呜”腹黑小萝莉直接被气的泪崩了,呜呜哭着,牵着小红马一溜小跑,哭着回家了。
朱平安没当回事,骑着老黄牛回家了。这种任性、刁蛮小萝莉就是应该受点教训,再说了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吗,是她心里承受能力太差。
第二十六章 再去蹭课
一路平安无事,回到家的时候也刚好是快吃晚饭的时候,母亲陈氏在大门口焦急的等待,看到自己骑着黄牛一晃一晃的走来才抹平了母亲的担忧。
晚饭吃饭大体只有大伯母眉飞色舞询问朱平俊私塾的事情,什么俊儿在私塾表现好不好啊,夫子有没有夸你啊,在私塾学到了什么之类的。朱平俊也没有让她失望,一同大吹特吹,什么我在私塾表现可好啦,跟同门关系处的好,夫子对我也好还表扬我了呢,因为我学习认真刻苦啊,在私塾学认字了,认了四个字,不要太简单了之类的。
每每朱平俊说一句,大伯母的眉毛飞舞的都要欢快的很。
就着腌制的咸菜啃饼子的朱平安只有无语吐槽了,不知道大伯母如果知道俊哥入学第一天就在桌子上睡得流口水了会如何感想,当然,自己不会去做坏人点破这件事了。夫子已经给俊哥惩罚了,如果俊哥知错能改,夫子的教训交够了。如果俊哥冥顽不灵,自己再多说也无用,还会被大伯母她们认为自己是嫉妒俊哥编排的呢。
家里的腌制咸菜都是祖母一手腌制的,不得不说祖母虽然偏心,可是腌制的咸菜可谓一绝。
萝卜条、黄瓜条,如翡翠清秀,色鲜味美,酸甜酥脆,香醇爽口,风味独特而令人馋涎欲滴。
这么些天下来,这一碟咸菜,它伴着朱平安下饭、下粥,如果缺了它,饭菜也不香了。
“还是看彘儿吃饭香。”三婶看着朱平安嘎嘣脆大口吃饭喝粥,不由得夸奖。
“所以说,我让彘儿放牛是对的。”大伯母正夸朱平俊在兴头上呢,被三婶打断后,面色不悦,二弟家的孩子怎么能跟自家的孩子比,他也就是放牛在土里刨食,自己孩子可是要读书做状元的。
母亲陈氏面色不悦,可是又不好发作,祖母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呢,只好拿朱父撒气,一二三,掐的朱父呲牙裂嘴。
不提吃过晚饭大家做了什么,只说朱平安在吃过饭后,就做贼似的,拿着剪刀去了牛棚,少顷手里攥着一小撮黄色牛尾毛乐滋滋的走了出来。
将剪刀放回原位,朱平安截取了一截手指粗细的竹子,撅着屁股在水里将牛尾毛往竹竿里塞。
这活不好弄啊,牛尾毛塞进去,却不知道用什么固定住,手一碰要么掉了要么缩到竹竿里面去了。
“彘儿别乱玩水了,晚上水凉,早早的回房休息去。”祖母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后,看到朱平安在水盆里弄竹子,还以为他是贪玩呢。
“知道了,祖母。”朱平安答应着。
祖母又催了一遍就自己回房去了。
朱父循声赶来,见小儿子撅着屁股玩水,不由走向前去,一手抱住单臂抗在肩上,跟小时候父亲逗儿子一样,骑大马。
朱平安正在按牛尾毛呢,被朱父这么一抱一抗,突然飞起来了,魂差点都给吓跑了。< 跑了。
朱父见朱平安手里面拿着的是竹竿和牛尾毛,不由好奇的询问原因,当知道朱平安是要做毛笔后,又是愧疚又是好笑。愧疚的是,自己没有能力供儿子读书蒙学,好笑的是,这个笨小子竟然还想自己做毛笔,毛笔那是这样做的。自己没有能力供儿子读书蒙学,那就做个毛笔给他玩吧。
打定主意后,朱父就主动表示做一支毛笔送给朱平安。
朱平安抬起小脸,看着朱父,有些不相信,朱父又不曾读书,怎么会做毛笔呢。
“你大伯父小时候读书,毛笔用的费,我去笔墨纸砚店里经常去给你大伯父买笔墨,时间久了跟那里的伙计混熟了,也就学会了自己做毛笔,多少能给家里省点钱,只是你大伯大了些,就不用我做的毛笔了。不过这些年下来,我的手艺可是没有落下。”朱父似乎是在追思小时候的事,有些唏嘘。
明朝这个年代只吃两顿饭,朝食和哺食,朝食在八点左右,哺食在下午五点左右。
朱平安就是在吃过朝食后,再一次去放牛的。
“咦,我怎么看着咱家的牛,那里有点怪怪的。”小四婶在朱平安骑着老黄牛出门的时候,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牛尾巴被剪去了一撮,能不怪嘛。
朱平安闻言,赶紧引导着老黄牛,踏踏出门走起。若是被小四婶看到自己剪了牛尾巴,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呢。
今天去放牛,除了昨天的东西外,朱平安还带了一个上窄下粗的小竹篓,一直毛笔和一块上过黑漆的a4纸大小的木板,这块木板是在灶房找到的,以前或许是什么家具的组成部分,家具坏了重修后,这块木板没用了就被丢到柴房当柴烧了。
毛笔和木板是用来练习毛笔字的,用竹筒盛些河水,毛笔蘸水可以短时间内在黑漆木板上练习毛笔字,可以无限的循环使用,又节省墨汁和纸张,一举多得。
那个上窄下粗的小竹篓是用来捕鱼的,昨晚缠着朱父讲故事听来的捕鱼方法。
和煦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照到山村小路上的一人一牛,给他们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
牛蹄踏过独木桥,来到小山坡,青草依旧,不见了昨日的萝莉。
朱平安现在河边撞了一竹筒河水,然后牵着老黄牛来到了山坡半腰竹林前,将老黄牛换了一棵树系上,让它吃新鲜的嫩草,也可以让昨日被牛吃过的草地有修养生息的机会。
带上自己的蹭课装备,穿过竹林,再一次来到学堂外,找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好蹭课。
时间也是恰到好处,孩童的早读刚刚结束,夫子提问了几个孩子后,正要开始新一天的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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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昨日顽童今复来
孙老秀才开始新的授课前,有一个检查作业的环节,朱平安在外面看得清楚,孙老秀才抽查了几个学生,让他们上前来。然后,用一个纸片覆在课本上,露出其中一个字,让他们一一辨认。
因为昨天朱平俊和他的同桌有在课堂睡觉,所以着重被夫子检查作业,结果,朱平俊跟他昨天在家里说的一样,只记住了四个字,被孙老秀才打了四下手心。他的同桌也好不到哪去,比朱平俊多记住了一个字,被打了三下手心。
打完手心,孙老秀才就让他们返回桌子,开始讲课。
“昨日授课千字文八个字,今日便教书写这八字。”孙老秀才让孩童铺好笔墨纸砚,开始讲授,“凡学书字,先学执笔。”
孙老秀才一边讲,一边示范,“今日授予尔等五指执笔法,五指并用,讲究按、压、钩、顶、抵”
毛笔字正是朱平安的弱项,所以朱平安在外面听得格外仔细。
所谓五指执笔法,“按”指的是大拇指的第一书内侧按住笔杆靠身的一方,大拇指处于略水平的横向状态;“压”指的是食指的第一节或与第二节的关节处由外往里压住笔杆;“钩”指的是中指紧挨着食指,钩住笔杆;“顶”指的是无名指紧挨中指,用第一节指甲根部紧贴着笔杆顶住食指、中指往里压的力;“抵”指的是小指抵住无名指的内下侧,帮上一点劲。这样形成五个手指力量均匀地围住笔的三个侧面,使笔固定,手心虚空。同样是五指执笔法,又因手格的张开和并拢、笔执在指尖处还是手指第二关节处而形成多种形式,又称之为“凤眼”、“虎口”、“鹅头”等五指执笔的不同态势。
孙老秀才讲解完后,就下去一个个的将孩童错误的地方指正,手把手的教会他们正确的握笔手势。
见孩童都掌握了握笔手法后,孙老秀才又讲了下腕法,枕腕、悬腕、悬肘,因为孩童都是初学,孙老秀才只是给他们着重讲解了悬腕法。
“学书贵有恒,练书须用心。心正则笔正,笔决记心中。下笔不离点,转折贵圆露。有垂还欲收,勾划忌平庸。左垂宜竖露,右直利悬针。捺似金刀势,撇如犀角形。横行锋务敛,结构气欲清.”孙老秀才是一个富有经验且绝对称职的夫子,将自己的经验一一的给学生讲来,并且不厌其烦的纠正每一个孩童错误的地方。
这就是自学和有老师的区别了,如果自学毛笔字,自己不知道书写中需要注意的一些地方,可能会在一个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有老师的话就不会走弯路了,在开端就领先别人。
朱平安庆幸自己过来蹭课,庆幸孙老秀才是一位好夫子。
孩童在私塾内蘸墨运笔,朱平安在私塾外蘸水临板。
朱平安在练习毛笔字的时候发现,书写毛笔字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毛笔在自己手里怎么写怎么感觉别扭,毛笔不听自己的话,很是生涩。
古人云“力在笔尖”,诚不欺也,想要写好毛笔字,就要把力运在笔尖。可 笔尖。可是想要把力气运在笔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握笔和腕法,朱平安发现自己手拿毛笔的高低也很影响书写,执笔高,手中之力传递到笔尖的距离远,笔画容易浮滑。相反,执笔低,笔力易于到达笔尖,笔圆较沉稳。执笔高了,变化大,写楷书就不容易掌握。还有执笔的松紧问题。执得太紧,手太用劲就会颤抖且手指疼痛。执得太松,一点力也不用,笔就会掉下来。写字用的是巧力而不是死力。巧力来自久练,这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会骑了,习惯成自然,并不感觉到自己在用力。写毛笔字如果感觉不到自己在用力,运笔自如了,也就过了执笔关了。
朱平安比私塾的孩童心理年龄要大得多,所以比较容易领悟孙老秀才的讲解。私塾的孩童,还在呲牙裂嘴的跟毛笔较劲的时候,朱平安已经从一开始的别扭,到慢慢生涩,距离适应也不远了。
昨日的顽童今天又来玩耍了,孙老秀才在授课的时候不经意间又看到了私塾外面的朱平安。
看着胖乎乎的小屁孩正在用竹筒往石头上浇水,孙老秀才自然的就认为朱平安是在玩耍,根本就没当回事。
玩耍就玩耍吧,只要不喧哗影响学生就是了。孙老秀才只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学生身上去了,一一的纠正他们的错误,甚至手把手的教他们写字。
实际情况是,朱平安把竹筒里的水倒在了一个石头天然形成的凹槽里,将其充当砚台,然后用朱父给做的毛笔蘸着水再在黑木板上书写。总不能用毛笔直接在竹筒里面蘸水吧,这竹筒可是自己喝水的杯子。
孙老秀才只看到了朱平安往石头上倒水的一幕,没有看到后面的场景。
孙老秀才在私塾内讲课,朱平安就在外面蹭课。孙老秀才讲了半天书写,接下来就又开始教孩童识字。这次授课并不是再讲千字文,而是讲的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孙老秀才领着孩童读了近十遍,才开始讲解意思。
讲完意思,孙老秀才又开始领着学生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朱平安就在私塾外面将三字经的繁体字反复的默写,将深印象,努力将脑海里的简体字一一的转换为繁体字。
少顷,见孙老秀才有下课休息的意思,朱平安也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竹林外走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夫子不喜欢别人蹭课呢,或者其他的孩子看到自己生出其他是非也是麻烦。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外面的老黄牛吃了半天草,也需要去饮些河水了。
朱平安将毛笔和木板藏在竹林隐蔽处,牵了老黄牛往坡下河边走去。
呃,尼玛,那个腹黑小萝莉怎么又出现在了坡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呀,小穷酸,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坡下百无聊赖的腹黑小萝莉,看到朱平安出现在山坡,一双大眼睛亮了起来,跟斗鸡一样,充满了挑衅。
第二十八章 邻村有一吊毛欺我年幼无知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又不是我哭着跑回家的。不过腹黑小萝莉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傲娇任性的小萝莉什么的,最不喜欢了。
朱平安牵着牛从坡上草地缓缓下来,打定主意待会就从腹黑小萝莉身边走过,不理会她的挑衅。
就在快要走近的时候,腹黑小萝莉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双手放在嘴边朝着远方大声喊了一声。
“壮壮,大牛,二狗子,你们快来啊,就是这个臭小子昨天欺负我的。”
尼玛
这是传说中的搬救兵。
然后朱平安就看到在远处山坡草地下嗷嗷叫着冲出来了,三个六七岁的熊孩子,而且貌似都还胖乎乎的,最起码比自己不瘦的那种。
瞬间朱平安就觉得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呼啸而过。
原来这个臭丫头昨天哭着说,你等着,还特么是真的啊。这个傲娇腹黑任性小萝莉还真是有仇必报的那种性格啊,而且还知道拉帮手找救兵。
看着三个比自己还要大一岁的小胖子嗷嗷叫着冲过来,朱平安只是思索了一秒就果断的放开老黄牛就跑啊。
讲道理?
用智商碾压他们?
开什么玩笑,这分明是一上来就跟你用拳头说话的好不好,还没等你用智商碾压他们,他们就分分钟把你打得满头包信不信。
当然也并不是说不能不能用智商碾压,只是得先搓一搓他们的锐气,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先避开他们的锋芒才好用智商碾压。
接下来差不多接近十分钟的时间,就看到三个小胖纸追着一个小一号的小胖纸满山坡狂奔,跟四条疯狗似的,嗷嗷叫的呼啸而过。
朱平安怎么说心理年龄也二十多了,知道一些甩开追兵的技巧,什么急速变向啊,折返跑啊之类的,每每在三个小胖子快要追上的时候总是能快速躲开拉开距离。
“笨蛋,你们干嘛总在他屁股后面跑,不会分开围堵吗?!”在一旁看热闹的腹黑小萝莉在后面不满意的大呼小叫,指手画脚。
这个腹黑小萝莉不会真的是小狐狸吧,聪明的有些过分了。
在腹黑小萝莉的指挥下,三个小胖纸终于在不远处将朱平安围堵住了,三个小胖纸呈等边三角形站位,将朱平安围堵在一个差不多十来平大小的地方。
“你们可以打我,不过你们不能叫我大哥。”朱平安见自己逃不开了,就索性光棍的站在那不动了,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样,不过又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话。
三个六岁左右的小胖纸真是好奇的年龄,为什么可以打你却不能喊你大哥呢,好奇怪哦,好想知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啊?”
于是,三个小胖纸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我肚子就会痛。”朱平安一本正经的回答。
然后
“大哥。”
一个小胖纸就突然对着朱平安叫了一声。
于是,朱平安马上捂着肚子做痛苦状,嘴里面嗷嗷叫着,肚子好痛啊之类的。
另外两个小胖纸见状,喜上眉梢,也跟着叫了起来。
大哥
大哥
朱平安捂着肚子叫肚子痛的声音更密集更逼真了。
咦
果然是哎,这个好,三个小胖纸高兴的跟斗牛犬似的咧着嘴笑。
为了替腹黑小萝莉出气,三个小胖子叫大哥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响彻云霄。
直到被腹黑小萝莉一人一脚将他们踹翻在地。
“真是笨死了,看不出他在耍你们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腹黑小萝莉充分的理解了这句话,一脸黑线的看着三个小胖纸大哥大哥的叫着那个小王八蛋,实在忍无可忍的将三个小胖纸一人一脚踹翻在地,黑着一张俏脸蛋冷冷的教训开来了。
三个小胖纸躺在草地上不理解,怎么会是他在耍我们啊,他都被我们叫的痛成那个狗样子了。
“你们笨死了,你们见过谁会因为被叫大哥肚子痛的!”腹黑小萝莉气的脸都黑了。
“他呀,他一被我们叫大哥就会肚子痛啊。”三个小胖纸伸出小胖手指着朱平安说。
如果等着三个小胖纸长大了,回想起这件事,肯定三人会相聚一起,一口老酒下肚,思绪万千的说,曾经邻村有一个吊毛欺我年幼无知
朱平安忍笑忍的肚子都快破了,真是三个可爱的小胖纸啊,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小短腿。
腹黑小萝莉快被这三个笨蛋气的抓狂了,“真是笨死了,你们三个是我叫来替我报仇的,不是来拜大哥的!他在骗你们啊!”
骗我们?
三个小胖纸扭头看朱平安,朱平安立马做出一副捂着肚子的表情,嘴里面嘟嘟的叫着,好痛好痛,实则是忍笑忍的肚子快破了。
于是乎,三个小胖纸扭过头,异口同声的跟腹黑小萝莉说,“不会骗我们啊,你看啊,他现在都有在喊痛耶。”
真是败给你们了。
你们真是太可爱了。
这分别是腹黑小萝莉和朱平安的心声。
腹黑小萝莉看看三个小胖纸无知的胖脸,再看看朱平安表面一副痛痛,实则那张可恶的小胖脸上隐藏着的嘲笑。腹黑小萝莉的生气愈发的厉害了。
三个小胖纸看到腹黑小萝莉气鼓鼓的样子,还以为她还在因为朱平安昨天欺负她的事情生气呢。
于是乎,三个小胖纸异口同声的说,“姝儿妹妹别生气,我们再替你教训他。”
三个小胖纸相视一眼,向着朱平安转过头。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的声音又此起彼伏了起来。
腹黑小萝莉
朱平安看着三个可爱的小胖纸,再看看气的跟小蛤蟆似的腹黑小萝莉,哎呦,要命,真是忍不住了。
朱平安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有才,真是输给你们俩。
(如果感觉这一章还阔以好笑的话,请将推荐收藏统统赏来吧,后面会更精彩)
第二十九章 静女其姝
卧槽,我们被人给骗了
三个小胖纸看着笑的直不起腰的朱平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于是乎,躺在地上的三个小胖纸挣扎着站了起来,一个个肉嘟嘟的脸愤怒了起来,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对嘛,这才是应该的。
腹黑小萝莉终于变得又兴奋起来了,挥舞着粉拳嗷嗷叫了起来,“打他,打他,让他骗你们,让他欺负我,把他打的他娘都不认识。”
打的我娘都不认识,我和你多大仇多大怨啊,朱平安无语。
三个小胖纸撸起袖子,在腹黑小萝莉嗷嗷叫着鼓舞下冲着朱平安狂奔而去。
腹黑小萝莉兴奋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似乎就要看到这个可恶的小王八蛋挨揍了哟,好高兴啊。
就在三个小胖纸快要碰到朱平安的时候,朱平安伸出双手交叉在胸前,大喊一声,“停停停。”
三个小胖纸嘎兹应声急刹车,停住了。
“笨蛋壮壮大牛二狗子,别听他说话,揍他。”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又想使诈,急忙提醒三个小胖纸下手。
“停停停,你们忘了你们刚才喊我什么了吗”
朱平安可不想在这个落后的年代被三个小屁孩海扁一顿,那也太丢人了,急忙说开了。
“我们喊你什么了?”三个小胖纸眯起小眼睛问。
“你们喊我大哥了。”朱平安提醒道。
“那是你骗我的。”三个小胖纸急吼吼说,肉嘟嘟的胖脸都急了。
“那又怎么样,你们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你们既然喊我大哥了,那我就是你们大哥了,你们怎么可以把拳头挥向大哥呢。”朱平安双手抱在胸前,有恃无恐的说。
“你们”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又想动鬼主意,不由的着急了,连忙想催促三个小胖纸。
“你什么你,丑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坏。他们三个长大后可是要做英雄好汉的,要是被人知道把拳头挥向自己认下的大哥,那岂不是让全天下的英雄好汉耻笑。”
朱平安立马出言打断腹黑小萝莉的话,开什么玩笑,还治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这个年头是有不少说书先生的,古代没有电视网络,他们的娱乐活动大多都是靠这些说书先生,在古代的这些天,朱平安就见了一两次说书先生串乡过村说书,每次说书,都是为了一大群人叫好,最多的就是这些熊孩子,他们尤其爱听英雄好汉大侠的故事。
果然,朱平安一句他们三个长大后要做英雄,把这三个肉嘟嘟的小胖纸乐的找不到北了,在朱平安说完后一个个昂首挺胸,仿佛他们已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英雄好汉似的。
趁热打铁,朱平安又双手抱拳,补了一句。
“勇敢的骚年哦,除暴安良,路见不平的重任以后就是你们的了,我看好你们哦。你们去打败坏人解救公主吧,我们就此别过。”
如果不是三个小胖纸体重限制的话,三个小胖纸在朱平安这句话的加持下,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三个小胖纸简直把朱平安引为知己, 为知己,要不是他们阅历有限的话,肯定早就拉着朱平安歃血为盟拜把子了。什么揍一顿给腹黑小萝莉出气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大哥,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
三个小胖纸迅速进入说书先生讲过故事里的角色,一啪屁股,嘴里面嘶一声,策马而去,一瞬间消失在远方,毛都看不见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就走了啊,被人骗一顿还跟喝了蜜一样,你们是来搞笑的吧。
腹黑小萝莉呆呆的看着三个把屁股拍的啪啪响,响策“马”离去小胖纸,心里面一群秃毛鸟嘎嘎飞过。
“喂,丑丫头,你还站在这干嘛?”朱平安牵着牛经过腹黑小萝莉身边,问了一句。
腹黑小萝莉这才从呆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立马脑袋一仰,臭屁傲娇的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少得意!”
“恩,好啊。”朱平安点了点头,牵着牛往河边走去。
不是,不应该是这种回答啊,怎么可是一说好啊,腹黑小萝莉被朱平安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给弄凌乱了。
“喂,小穷酸,你站住。”腹黑小萝莉回过神,朱平安已经走了好几米了,一如既往的傲娇无礼的喊朱平安小穷酸,还命令朱平安站下。
“干嘛?”
“你,你以后不许叫我丑丫头。”腹黑小萝莉颐指气使,又转了一个圈把自己的新衣服炫了一下。
“好的,丑丫头。”
朱平安看了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还说,腹黑小萝莉气的直跺脚,“不行,不行,都说了不许你说我是丑丫头!”
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没劲。
朱平安懒的理会,转过身牵着牛往河边走去。
“你,你站住,朱平安,你站住。”腹黑小萝莉大声的喊,“我以后不叫你小穷酸了,你,你也别叫我丑丫头了好不好。”
朱平安停住脚,想了想,点头说,“好。”
没有再叫她丑丫头,朱平安又不是那种的是不饶人的人,自己只是看不惯这个腹黑小萝莉傲娇臭屁任性无礼的做派,不过既然这丫头能做出让步,自己也不想跟一个小丫头较劲。
答应后,朱平安牵着牛继续走。
身后腹黑小萝莉可不依了,在后面撅着嘴巴又叫住了朱平安,“喂,朱平安你站住,你没诚意。”
怎么还没完了。
朱平安转过身,无语的问,“我怎么没诚意了?”
“你,你还没有问我名字呢,你不知道我名字怎么叫我啊。”腹黑小萝莉小手搅着衣角,撅着嘴巴说。
呃,不是你昨天说女孩子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嘛。
“我叫李姝。”腹黑小萝莉一副大发慈悲,恩赐便宜让你知道我名字,还不快快感激涕零的谢恩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
静女其姝。--《诗·邶风·静女》。李姝,静女其姝,名字是好名字。
第三十章 我的萝莉怎么会那么可爱
朱平安在心里赞叹了下腹黑小萝莉的名字,也只是心里而已,这丫头已经傲娇成这样了,要是再当面夸奖,肯定会助长其傲娇之心。
小萝莉李姝见自己说出名字后,朱平安还是牵着牛往河边走,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气鼓鼓的对着朱平安的背影抓挠几下。
朱平安牵着牛走到河边,像上次一样将牛拴在河边的一棵树上,让牛自由自在的喝水吃草。
“喂,小穷”身后小萝莉李姝又想喊朱平安小穷酸,话出去一半想了起来,又改了口,“朱平安,你转过身嘛。”
“干嘛?”朱平安转过身问。
小萝莉李姝傲娇臭屁的从背后摸出一个小盒子,当着朱平安的面打开,一股美食的香气袭击着你的味蕾,让人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黄油杏仁酥、肉汁酥,另外一款糕点则是朱平安从没见过的,应该是古代的特产吧,卷状有一股肉香味,一个小盒子里竟然装了三款糕点。三种不同的香味一起扑面而来,真是让人挪不开眼珠。
小萝莉李姝见朱平安那种咽口水的样子,满意极了。
“爹爹真是讨厌,明明知道人家吃饱了,还非要塞给人家这些东西”小萝莉李姝一副没有办法爹爹好讨厌之类的模样。
就知道这个腹黑傲娇小萝莉不会那么可爱!
朱平安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有把口水咽的那么响,真是的,这些糕点怎么可以这么香,自己到古代还没有吃过吧,这个小萝莉真是过分,专戳自己的软肋。
“哎呀,反正也没人吃,你帮我把它丢到河里吧。”腹黑傲娇小萝莉李姝咕噜噜转着大眼睛,将盒子递给朱平安。
就这么轻易就递过来了?
怎么会这么简单,肯定有诈。肯定是像昨天一样,这些糕点都被这个眯着眼睛笑的小狐狸给撒上泻药了,或者是其他的不好的药。
吃一堑长一智。
“你自己丢吧。”朱平安艰难的克制了自己想要接过盒子吞咽下糕点的想法,转过身,淡淡的说。
噗哧
“咯咯咯,胆小鬼!”身后的小萝莉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娇笑,带着一股傲娇,“别怕了,这次的糕点我没有加料哦,是专门带给你的。”
没有加料。
听到这四个字朱平安兴奋的转过身,刚要伸手,立马又停住了。
这个腹黑小萝莉怎么会这么好心,要知道刚刚她还是找了三个小胖纸要胖揍我一顿呢,怎么会事先就准备好专门给我带糕点了。
“干嘛,你不信?”腹黑小萝莉一挑眉,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捏起一个糕点,咬了一口,又放回原处。
还真的吃了。
朱平安狐疑的看着腹黑小萝莉樱桃小嘴吧唧吧唧将那一小口糕点咀嚼了两下,咽到肚子里。
“我本来是想让他们吓唬吓唬你让你不敢再说我丑丫头,然后再给你糕点的,谁知道壮壮大牛他们那么没用。”腹黑小萝莉对三个小胖纸很是失望,大眼睛看向朱平安满是诚恳,“既然你刚刚答应不叫我丑丫头了,那也就没什么了,这些糕点本来就是给你的,我娘说的啊,有好东西要跟别人一些分享,不能欺负别人。” 别人。”
小萝莉吧嗒吧嗒说了一大通,总之也就是一句话,糕点就是给你的。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再相信你一次了。
朱平安被小萝莉那诚恳的眼神打动了,走上前接过装糕点的盒子。
腹黑小萝莉一脸期待的看着朱平安。
干嘛用这种眼神?
哦
我擦嘞
手怎么拿不动了,搞个毛线啊,这盒子上抹过胶水啊,谁能告诉我古代怎么会有这种强力的胶水啊,怎么手攥住就拿不开了啊,我就说嘛,我的萝莉怎么会那么可爱。
“哈哈哈”腹黑小萝莉李姝笑的前仰后俯,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小穷酸,小穷酸,让你再得意,哈哈哈”
真是原形毕露啊,刚才装了半天小白兔,阴谋得逞后,又变成那个腹黑任性傲娇的小狐狸了。
腹黑小萝莉哈哈大笑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掂着裙摆,迈开小短腿一路小跑跑开了,她怕朱平安恼羞成怒再过来揍他,跑开一小段距离后,腹黑小萝莉洋洋得意的对着朱平安做鬼脸,然后得意的抛开回家了。
糕点没事,盒子有事。
这臭丫头费这么大劲,又是盒子,又是糕点的,就为了整蛊我,值得吗。
真是有钱任性!
盒子看上去蛮高档的,糕点也是美味,再来几次也不错哦。朱平安自我安慰。
朱平安双手捧着盒子,将糕点轻轻倒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捧着盒子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将双手和盒子一起浸没在河水里。
古代的胶水再厉害也比不过现代的502吧,502不小心滴在手上后往水里泡泡就好了,古代的也是如此吧。果然,在水里泡了大约有几分钟吧,手就轻轻从盒子上挣脱开了,手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这盒子不错,做工精致,可以留着当文具盒用,以后可以放笔墨纸砚之类的。嗯,好东西,放起来。
洗干净手后,就把石头上的糕点一个个捏起来放进嘴巴里,闭上眼睛慢慢回味。皮酥而不散,馅绵而不柴,入口化渣,绝对无须舌头搅动以助下咽。吃后齿颊留香,满口生津,余味无穷,好吃的感觉在嘴里、幸福的感觉在心里。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公诚不我欺也。
躺在石头上,回味着糕点的余味,看着老牛甩着尾巴吃草喝水,古代大明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算了算时间,快差不多了,朱平安从石头上爬下来,将从家里带来的背篓小心的拿在手里,选择了一处有鱼游来游去的浅水区,将背篓放在水里。
从腰侧摸出一小块饼,掰碎放进背篓里。一个简易的捕鱼陷阱就做好了,待会等回家的时候将背篓拿起来,里面就是今天的鱼货了。
这个背篓不是简单的背篓,是朱父特意做来捕鱼的。
布置好陷阱,朱平安就牵了老黄牛再次往山坡半腰走去,被腹黑小萝莉打搅了那么长时间,夫子下半晌的课也应该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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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农家论鱼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儿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朱平安拿着毛笔和黑木板回到学堂窗外的时候,孙老秀才正在教孩童读这首劝学诗。看得出古代的私塾教育具有很大的自由行,当然这个自由说的是夫子的自由,授课完全可以凭他们的意愿讲授,不像现代的教育还受大纲的限制。
夫子是想给孩子们灌注读书的重要性,让他们以读书为骄傲,才能定下心来读书。
下面的孩童不解诗意,却也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跟着夫子一字一句的读。
这首劝学诗,朱平安早已熟记于心,比这些孩子们更懂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的意思。自己在古代有几百年经验优势,但也并不是那么大,你一个大学生去考小学肯定没问题,但是你大学毕业后让你再去高考,你还能自信吗,这也一样,古代的科举可是比高考考研什么的难多了。自己虽说看到了两次气运,但也就那样,并没有什么卵用,没给自己带来什么改变,况且自己还不能自主观看气运呢。
想到这,朱平安就再次将黑木板放在石头上,又将竹筒里的水往凹槽里倒,准备用功练字,科举一途,书法太重要了,这是给考官的第一印象,自然是要勤奋练习。
孙老秀才在给学生领读劝学诗的时候,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学堂外那个胖嘟嘟的顽童又在玩给石头浇水的游戏了,真是顽皮,唉,在县城这么大的孩子也该蒙学了吧,真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啊。
夫子感叹不已,愈发觉得要把学堂里的这些孩子严加管教起来,于是又领着孩童一遍又一遍读了起来。
学堂窗外朱平安,拿起毛笔蘸了下水,在黑木板上把自己最近学到的几个繁体字练了起来。不厌其烦,看着自己的毛笔字从七拐八扭到慢慢有了形状,练字兴致更是浓了。
一天又是快要过去,朱平安见时间不早了,夫子也到了给孩童布置作业的时候,于是也就收拾了东西,穿过竹林,牵上老黄牛,走下山坡。
老黄牛这些天有朱平安牵着出来吃草,油光毛亮,也原谅了朱平安剪它尾毛的行为,亲昵的用舌头舔了下朱平安的小手。
来到山坡下,朱平安放开老黄牛,缓步走到河边自己下背篓捉鱼的地方。
清溪清澈,水面缓缓流淌奏成自然的调子。光着脚丫,走到刚没过小腿肚的浅水区,将鱼篓提起。手才将鱼篓提起来,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鱼尾巴敲击鱼篓的声音,水花都溅到朱平安脸上了。
鱼篓里面竟然有一尾快赶上自己小手腕粗细的黄色鲶鱼在鱼篓里愤怒的甩着尾巴,鱼篓里还有五六条七八厘米长的白鲢鱼,也都在鱼篓里蹦蹦跳跳,但是奈何出口太小而且还有竹子做的倒刺,它们也无可奈何。
不要生气了,你们会为丰富我们家的餐桌作出你们突出的贡献的。
看你们跳的这么兴奋,那就红烧吧,红烧鲫鱼最好吃。
不过看着这些鱼因为贪吃鱼篓里的诱饵而被捕捉,想一想,自己之所以屡次被腹黑小萝莉戏耍,岂不也是如此,都是贪吃惹得祸。不过,想一想香喷喷的鸡腿,酥软香脆的 软香脆的点心,貌似自己在被戏耍几次也不错啊。
提了鱼篓,穿上鞋子,将毛笔和黑色木板带好,爬上牛背回家去也。
回到家,家里面正在做晚饭,看到朱平安拎这一鱼篓鱼回来,祖母难得的夸了朱平安一顿。
“哎呀,这鲶鱼真大,够好一顿鱼汤了。”大伯母从屋里走出来特意看了看,脸上带着笑,“恩,彘儿真棒,我就说彘儿放牛肯定好。”
过了一会,祖母把鱼放到盆子里,滴了两滴油说是让鱼吐吐泥沙,然后领着几个儿媳妇忙活晚饭去了。
朱平安站在盆子前想了想,刚好看到大伯父从房间里出来,应该是听到说有鱼了,晚饭能加个荤菜,这让吃了几天素的大伯父脸有喜色。
朱平安眼睛转了转,就一路小跑跑上前,拉着大伯父的袖子,将他拖到盆子前说道。
“大伯,你看小鱼在盆子里游的多好,他们好开心啊。”完全是一副小孩子口吻。
大伯父不以为然点了点头。
“可是祖母说你喜欢吃炖鱼汤,待会就要把它们煮掉!”
看着小侄子差点就要哭出来,又瞅见闻声往这看的弟媳陈氏,这个弟媳可是个泼辣的,可不能让她以为我把彘儿惹哭了,不然又有的麻烦。
“好啦,好啦,莫要难过,大伯不吃炖鱼汤了。”
于是大伯就敷衍道,心里想,小孩子嘛心情就是一阵风,这会把他哄住,待会让母亲还是把鱼炖了,待会等饭做好,说不定他就忘了,即便想起来,谁也不能说什么了。
“真的吗?”朱平安突然抬起头然后跑到灶房里大声说道,“祖母,祖母!大伯不吃炖鱼汤了,鱼是我捉的,我要吃红烧!”
外面还想着糊弄小侄子的大伯,在风中凌乱。
不过朱平安还是忽略了祖母的偏心程度,尽管大伯刚刚有说不吃炖鱼汤了,但是祖母还是做的炖鱼汤好在只是炖的鲶鱼,剩下的六个小鲢鱼还是做的红烧鱼,稍稍让朱平安心理平衡了一些。
晚饭一阵无语,所有的鱼都是自己捉的,连红烧鱼都是自己争取的,结果晚饭祖母只给朱平安分了一碗鲶鱼汤,里面只有一块鲶鱼肉。
六个红烧鲢鱼,一条给了祖父,两个给了大伯父,说是大伯父读书费脑子辛苦,同理,还有一条给了朱平俊,让朱平安很是无语,俊哥在学堂总是因为睡觉被夫子打手心,他那里辛苦了,我放牛才辛苦好不好。剩下的两条,一条给了四叔,说四叔病还没有好,呃,忘了说了,今天家里疏通沟渠,四叔再一次病了,而且说是痔疮犯了,你敢信!!!!鲶鱼是发物好不好,祖母给四叔的鲶鱼汤里都是大块鲶鱼,四叔吃的比谁都香,屁事都没有。
另外一条,祖母分开两半给了三叔和朱父,朱父把那半条给了朱平安。朱平安啃着半条鲢鱼,看着欢快的啃着两条鲢鱼的朱平俊,对祖母的偏心程度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
下一次,自己先在河边烤两条鱼再把剩下的带回来,省的拿回鱼来也没得吃。
第三十二章 偷看寡妇
吃过晚饭,夕阳已经西下了,夜色轻轻薄薄的笼罩大地,四处一片蛙鸣喧嚣着寂寞的夜。
“小彘,小彘,快来快来,有好玩的。”朱家大门外传来一阵熊孩子的声音,然后就见两个熊孩子推开门大呼小叫着走了进来。
“出去玩吧,二牛和黑狗来找你了。”
母亲陈氏在东厢房只是听了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二牛就是那个抢他妹妹零食被他母亲教训后嚷嚷着再犯就是狗娘养的的那个熊孩子;黑狗人如其名,瘦瘦黑黑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敏,谁家做好吃的他都能闻到,然后就去人家门口转悠,转悠的人家不耐烦了给他尝尝才算完。
这两人都是以前朱平安的发小好朋友,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厮混。
尽管朱平安非常不想和这两个挂着鼻涕的熊孩子在一起玩耍,不过为了扮演好小孩子的角色,还是一副雀跃开心的跑了出去。
“早点回来哈。”陈氏不放心的在后面提醒。
“恩,知道了。”
“我们走了婶婶。”
三个熊孩子手拉手,一溜小跑跑了出去,朱平安被两个小伙伴拉着手,轱辘辘的跑。根本不知道这两个神神秘秘,一脸兴奋的小伙伴要去向何方。
两人拉着朱平安跑了一会,跑到村南头一个稍微偏僻一点的院子前停了下来,然后伸出小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朱平安藏到一个墙角蹲下。
两个小屁孩神神秘秘的头顶头,小声的跟朱平安说,“待会别出声,给你看好东西,可好看了。”
之后,两个小屁孩就做贼似的领着朱平安绕到另一侧的墙下,轻车熟路的把墙外的树木桩吭哧吭哧的抬到墙角下,朱平安有些无语了。
大老远的跑到这就是为了搬木桩嘛,好看的,熊孩子能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两个小伙伴可不知道朱平安无精打采,两人兴致勃勃的拉着朱平安踩着抬过来的几个木桩,扒拉着墙头往里看,两个小眼睛兴奋的放光。
什么嘛,这么兴奋。
朱平安无精打采的顺着两个小伙伴的视线往里看,噗,我勒个擦,这,这,这尼玛也太
只见院子里枣树下,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妇正在冲洗身体,应该也是因为这处院子比较偏僻吧,所以少妇才这么大胆的敢在院子里冲洗身体。虽说少妇的身材不错,但是跟曾经自己电脑硬盘里储存的小泽苍井等人还是有差距的,只是在搓洗时,那种起伏,简直是要了人命。
天色朦胧,月色微亮,为这种场景添了几分。
不过,这对于五六岁的小屁孩来说,是不是也特么太早了吧。即便是现代的孩子,也不可能这么早熟啊!
非礼勿视,自己还是小孩,不能看这些场景,朱平安果断的闭上眼睛。不是说他多清高,毕竟曾经硬盘里几百g呢,而是说这个年龄段不是看这个的时候,再过个十年左右再说吧。三妻四妾,红袖添 红袖添香什么的,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快看快看,她好厉害的,什么衣服都没穿,可是却能把小兔子藏起来。”
二牛和黑狗两人对少妇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小兔子?
“我们上次找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她小兔子放到哪里去了。”
“是啊,你看,兔子开始吃胡萝卜了,你看找到兔子吗,我们都找不到,是不是很好看,会变戏法呢。”
兔子吃胡萝卜?
什么嘛,朱平安往里一看,直接凌乱了,想不到古代的女人也这么奔放。
这让朱平安想到了现代的一个段子:好可怕!我家对面阳台上有个女的想自杀,不停的用一根类似黄瓜的东西捅自己,面部表情狰狞。我好怕,我要先打120还是110,又或者10086?
“你看胡萝卜不见了,又出来了,兔子也找不到,这戏法好看吧。”
两个兴奋的熊孩子邀功一样对朱平安讲。
呃,自己貌似冤枉这两个熊孩子了,这两个熊孩子只是以为院子里的少妇在练习将兔子变没和把胡萝卜变出来变消失的戏法。
也是,这么小的小屁孩懂的什么。
两个熊孩子看得入迷,忘了脚下踩的是树木桩子,一个没留意,二牛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了。
这声响,惊动了正在变“胡萝卜消失戏法”的少妇,一声惊叫,然后披了衣服,大吵大闹着抓贼子了之类的。
少妇的院子说是偏僻,也只是相对而已,这个院子周围人家很少,但是毕竟一个村子也偏不到那去。少妇大喊大叫着抓贼,惊动了整个山村。
“风紧扯伙,偷看别人变戏法,会被灭口的,快跑。”两个熊孩子拉着朱平安一阵狂奔,唯恐被少妇抓到灭口。
村里面已经沸腾了,人们一个个都披着衣服掂着棍叉之类的跑了出来,帮着抓贼。少妇喊得是抓贼,村民们压根就没想到所谓贼子就是从人群中趁乱轱辘辘跑过去的三个短腿熊孩子,这让三人顺利各自溜回家。
等朱平安吭哧吭哧的跑回家的时候,陈氏也知道了村里赵寡妇家差点被小偷偷了的事情,见朱平安急吼吼的跑回来,急忙检查一遍,怕是哪个不长眼的贼子狗急跳墙,误伤了自己孩子。
原来那是个寡妇啊,怪不得敢在院子里“变戏法”。
“没有啊,我跟二牛还有黑狗玩打仗了,没有看到有小偷啊。”朱平安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碰到贼子,让陈氏不用担心。
听到朱平安说辞,陈氏也就放心下来,告诫说这两天晚上不许再出去玩了,等过几天村里抓到贼了再出去玩。
朱平安闻言在心里撇嘴,村民能抓到贼才怪呢,根本不会有人会相信自己和二牛黑狗这么屁大一点的孩子会去偷窥赵寡妇洗澡的。
不过,自己以后是不会再跟他们去看什么变戏法了。
第三十三章 东窗事发
晚上睡前有一个插曲,小四婶来串门了,拉着陈氏偷偷摸摸了说了一会话。
“二嫂,你知道吗?”小四婶子张口就是这句话。
朱平安觉得无语了,你毛也没有说呢,上来就问你知道吗,我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没有说啊。
“什么呀?”母亲陈氏放下手中的鞋底,问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氏虽然和小四婶子妯娌关系并不是很融洽,但毕竟是一家人,而且小四婶子过来串门,陈氏也是好声好气的。
“刚才呀,我见大嫂从爹娘房里要了两贯钱呢。”小四婶子神神秘秘的看了一眼窗外,才小声说。
“什么?”陈氏闻言提高了嗓门,明显被小四婶子的话给刺激到了。两贯钱可不是小数目,二两银子呢,够家里嚼用小半年了。
嘘
小四婶子慌忙用手放在嘴边示意母亲陈氏小声别被婆婆听到,然后又是义愤填膺的说开了,“可不是,我乍听到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凭啥老大家的可以从娘那要那么多钱,后来呀,你说咋的。”
“咋的?”陈氏很配合。
“大嫂给娘说大哥要去县城会朋友游学几日,说什么那朋友的恩师是县学里的教习呢,还说什么那朋友的恩师有可能会参与下次院试呢。”小四神小声的跟陈氏说。
听到这,陈氏眼睛微微眯了下,这是陈氏思索问题时的习惯。
“你说,你说大哥大嫂还有她岳家不是合起伙来骗咱们的吧,说是大嫂岳家出一贯钱供俊儿读书,可是转眼大嫂就从娘那要了二两银子,还给她岳家一两银子,她们还净落一两银子私房哩。”
陈氏脸上笑的很勉强,“不会吧,娘他们又不是不明事理。”
小四婶子见母亲陈氏不愿出头,也就又聊了一会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看样子是去找三婶去了。
朱平安在一边听着,对自己的大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凭自己这么多天对大伯和大伯母的了解,这事十之八九肯定是大伯出的主意,先让岳家拿出前来,然后再用会朋友游学的名义从祖母那要钱,除了还给岳家的,还有的剩下。
朝三暮四,左手进右手出,大伯不愧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把家人耍的团团转。
不过,大伯也是心急了些,俊哥才蒙学没几日,大伯就来这一手,肯定会让人怀疑,虽说母亲陈氏勉强笑着说不会,但心里面肯定跟小四婶一样怀疑了。如果大伯等过个一年半载的话,再用这手的话,肯定是了无痕迹了。
家长里短,家里又要热闹了。
不提小四婶子和母亲以及三婶怎么应对,朱平安在天亮吃过早饭后,就又骑着老黄牛出门了,这一次除了带了昨天的鱼篓还从灶房偷偷带了些盐和调味料,放在陈氏给缝的一个破旧荷包里,挂在腰间。
今天来的有些早,朱平安撅着屁股拴老黄牛时,学堂还没有开始上课。
夫子宽衣阔袖携带一卷古书,从山坡下拾级而上,有魏晋遗风,正看到朱平安正在撅着屁股将牛拴在树上。原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学堂钱玩给石头浇水游戏的顽童是个小牧童啊,给石头浇水让它开花吗,贪玩的 贪玩的年纪,倒也有趣的紧。
朱平安意识到夫子经过时,夫子已经步入竹林中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夫子一进私塾,私塾里面就想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一个个孩童摇头晃脑的读着背着三字经。
蹭课,练字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渐渐升的越来越高,没有遮盖,朱平安被晒的都有些出汗了,汗水混着脸侧滑下来,滑下,又滑下
正在奋力疾书的朱平安觉得有点不对劲,今天怎么会流这么多汗,以往也热可也没有流这么多啊。
朱平安抬头就看到一个古灵精怪的小萝莉,一脸坏笑的,手里正拿着自己盛水的竹筒一滴一滴的往自己脑门上滴呢。
又是这个腹黑小萝莉,李姝。
“啊哈,你在偷听夫子讲课,被我发现了吧,我要告诉夫子。”李姝抓住了朱平安的把柄,眉飞色舞小声威胁朱平安,小短腿眼看着就要往私塾里面冲。
不得不说朱平安被腹黑小萝莉给抓住软肋了,不敢冒这个险,只能服软。
“别别别”朱平安急忙抓住腹黑小萝莉的手,拉住她迈开的小短腿。
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害怕的样子,满意极了。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哼,你说不要,我就偏要。”
腹黑小萝莉就是愿意看着这个小王八蛋害怕的样子,让你欺负我,让你耍聪明,让你不奉承我,哼!
“小美女”朱平安双手合十,做请求状。
小美女
哼
现在才发现我是小美女啊!
腹黑小萝莉面上叫嚷着我就是要告诉夫子,心里面却是美美哒。
“真是可怜,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先不告诉夫子了。”腹黑小萝莉傲娇本性暴露无遗,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样。
不过腹黑小萝莉也是有心计的很,只是答应先不告诉夫子,也就是说要是一个不高兴,她以后是有可能会告诉夫子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平安在腹黑小萝莉的威胁下,只好低头,谁让自己被这个臭丫头抓住了把柄呢。
“我不喜欢这里。”腹黑小萝莉李姝一仰脑袋傲娇臭屁的说了一句,背着双手,迈着小短腿往竹林外走。
朱平安乖乖的跟在后面,看着前面傲娇臭屁的腹黑小萝莉,突然有一种长大后功成名就,把这个腹黑臭屁丫头纳为十一房小妾,可着劲的欺负的坏坏念头。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把这个古灵精怪有傲娇臭屁任性腹黑拜金蛇蝎心肠的丫头娶回家,肯定会鸡犬不宁,自己可不想做倒霉蛋。
“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想让我去告诉夫子啊?!”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慢悠悠的跟出来,立马冷冷的挑眉威胁开来。
果然,腹黑小萝莉什么的,最不可爱了。
第三十四章 吃东西要嚼碎
山坡下河边石头上,朱平安和腹黑小萝莉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有些怪怪的。
“你叫我过来干什么?”朱平安摊开小胖手,无奈地问道。
“哈哈,你先开口了,你输了。”腹黑小萝莉雀跃的从石头上跳起来,兴奋地拍着手说。
输你妹啊,我什么时候和你玩谁先开口的游戏了,朱平安真是无语了。话说,这丫头又换了一套新衣服,有钱也不用这样任性吧,一天换一套衣服,明明是一只小狐狸,干嘛要打扮的像是花蝴蝶一样啊,虽说这样很好看。
“喂,你翻白眼是什么意思?”腹黑小萝莉李姝掐着腰走到朱平安面前生气的质问,“不行,我要去告诉孙夫子,说你不交束修还偷听课”
怕了你了!
“好了大小姐,有话直说吧。”朱平安在腹黑小萝莉的威胁下彻底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道。
果然还是这副王八蛋样子,让人不爽!
“呀,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告诉夫子去!”
腹黑小萝莉李姝嘟着嘴,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在朱平安脑门上轻轻戳了两下,面色不善。
“信,信,当然信。”
该低头时就低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自己可不是哪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低低头弯弯腰怎么了。疾风知劲草,草在劲风下弯腰了,但是它在风听雨歇后依然会坚强的接受阳光雨露;大雪压青松,你青松铁骨铮铮不弯腰,大雪你没事,暴雪呢,狂风暴雪后,青松都折断了。只要扎根在土地上,不背弃自己的立场,弯弯腰,低低头,又何妨。
“你有在偷听课,有趣吗,给我讲讲听了什么。”腹黑小萝莉圆圆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当然傲娇臭屁的毛病是改不了的,“哼,我是看你可怜才给你这次机会的。”
“听了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朱平安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你这是要浪费机会了哦?”腹黑小萝莉李姝很是不满意。
“还听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朱平安接着讲。
“算了,我还是去告诉夫子好了。”
腹黑小萝莉从石头上起身,迈开小短腿,一副我要去告你黑状的架势。
“还有一个小红裙的故事。”朱平安见腹黑小萝莉又装腔作势了,只好把以前去孤儿院哄孩子的故事拿了出来。
“哦,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吧。”
腹黑小萝莉收回迈出的小短腿,重新坐回到石头上。
果然,哄小孩子还是童话故事的好。
“从前啊,有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朱平安缓缓开口。
“人见人爱,有我可爱吗?”腹黑小萝莉打断朱平安的话,问道。
呃
故事里的大灰狼都比你可爱!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
“没你可爱”朱平安扯了扯嘴角,违心的说。
腹黑小萝莉满意了,傲娇臭屁的让朱平安重新开始讲。
“从前啊,有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喜欢穿着她姥姥送给她的非常好看的红色小裙子,于是,人们就叫她小红裙。”
腹黑小萝莉撇撇嘴,小声说,”我才不会每天穿同样的衣服呢。”
“有一天,娘亲对小红裙说:‘姥姥生病了,你帮娘亲带一些点心去探望她。’娘亲又特别吩咐说:‘外婆 ‘外婆住在森林里,路途很远,你在路上要小心,不要贪玩!’”
好吧,朱平安就是把小红帽的故事改成了小红裙的故事,在明朝可是没有女孩子戴帽子的,所以就改成了小红裙。
“小红裙在森林中遇见了狼,她从未见过狼,也不知道狼性凶残,于是把来森林中的目的告诉了狼。狼知道后诱骗小红裙去采蘑菇大灰狼跑到林中小屋扮成小红裙的声音去敲姥姥的房门‘咕噜!’大灰狼把小红裙的姥姥整个吞到肚子里去了。大灰狼装成姥姥大野狼张开大嘴,‘咕噜!’一声,连咬都没咬,就把小红裙吞到肚子里去了。”
“都吃了吗?”
“后来来了一个樵夫,樵夫拿出一把大剪刀,趁着大野狼还没有睡醒,用最快的动作,很小心的喀嚓喀嚓,把大野狼的肚皮剪开。姥姥和小红裙从野狼的肚子里获救了。”
看着腹黑小萝莉认真听故事的模样,朱平安感叹还是小孩子容易接受新事物,如果把这个故事讲给这个时代的大人的话,肯定不会被接受,会问大灰狼怎么会说话啊,狼的肚子可以盛下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吗,为什么吃到肚子里的人还能好好的出来呢
讲完改编版的小红帽的故事,朱平安问道,“听完这个故事,你学到了什么。”
“吃东西要嚼碎”
腹黑小萝莉闻言,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说。
吃东西要嚼碎!!!!
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
小红帽的故事是告诫小女孩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聊天,也不要贪玩,要早些回家!
朱平安还希望这个故事能让腹黑小萝莉离自己这个陌生人远一点,也别在外面玩了,赶紧回家做你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去吧。
可是没想到腹黑小萝莉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句吃东西要嚼碎,把朱平安震了个七荤八素。
腹黑小萝莉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这个小穷酸讲的故事跟其他人讲的都不一样,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恩,看你这么刻苦,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在讲一个吧。”
腹黑小萝莉傲娇臭屁的来了一句话。
“呃”朱平安愣了愣,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夫子这会也下课休了吧,“好吧,再给你讲一个青蛙王子的故事。”
“从前,有过一位国王。他的女儿个个都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个小女儿,就连什么东西都见过的太阳每次照在她的脸上,也要对她的美丽感到惊讶。国王的宫殿附近有一片幽暗的大森林。森林中,在一株老菩提树下,有一口水井”
腹黑小萝莉听得认真,觉的这个小王八讲的故事还是蛮有意思的,说的话也好。
什么连太阳每次照在她的脸上都为她的美丽感到惊讶哎呀,让人有点小害羞呢
“小公主很不喜欢这只丑陋的青蛙”
朱平安讲到这,就被腹黑小萝莉嘟嘟囔囔的打断了,“要是我,我更不喜欢这只丑青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我喜欢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他要是状元才行,我要做官太太”
小屁孩这么不知羞,天天把嫁妆元做官太太放在嘴边,也是,这么小的小屁孩还没有害羞这个概念呢。
“从此英俊的王子和美丽的小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朱平安终于把青蛙王子的故事讲完了,期间被腹黑小萝莉打断了好几次。
“什么嘛,癞蛤蟆就是癞蛤蟆,永远也不会变成王子清炖蛤蟆,红烧蛤蟆都可以,就是不能变王子”
第三十五章 我给萝莉讲射雕
“朱平安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不要什么青蛙癞蛤蟆”
“你不要以为我脾气好就糊弄我”
“呀,你怎么还不讲!”
抓住朱平安小尾巴的腹黑小萝莉,任性肆意着她的大小姐脾气,明明自己想听故事,却把话说成恩赐一样。
朱平安深深的意识到这个丫头明显不是一般的童话故事可以糊弄的,不能把她当成一般的小孩子,她的胃口可是比小孩子大多了。
“我再给你讲一个射雕英雄传的故事吧。”
辽阔无边的大草原,英雄美人的高歌与缠绵,“射雕引弓,塞外奔驰”是何等的壮美!射雕英雄传是金庸老爷子最为成功的一部小说,尤其是拍成电视剧后,更是万人空巷,影响力数十年经久不衰。可以说,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抗拒射雕。
果然
“讲吧..”腹黑小萝莉眨了眨眼睛,坐在石头上,一双小手从身上不知是哪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把花生瓜子。
小胖手捏着瓜子花生,小嘴巴吧唧吧唧嗑了起来,兴致浓浓。
说来也奇怪,自从重生或者说穿越后,朱平安感觉自己记忆力越来越好了,尤其是前世看过的文字类的东西,基本现在都能记个八九成。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
腹黑小萝莉吃着瓜子,听的津津有味。
说起来,腹黑小萝莉应该是非常喜欢这个射雕英雄传,前两个童话故事都被她打断好几次,自从讲射雕英雄传,这个丫头还没有打断过一次呢。
不过,不能再讲了,自己还得去蹭课呢。
于是,朱平安讲到郭靖一箭双雕后,就戛然而止了。
“要你讲啦”
腹黑小萝莉正听的津津有味呢,没想到朱平安就忽然不讲了,不由得鼓着腮,撅着嘴巴,一双大眼睛生气的瞪着朱平安。
“夫子就讲到这里,后面的我还没有听。”朱平安憨憨的说,小胖手扭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筒往嘴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所以说啊,我要去听夫子讲课了,明天再给你讲。”
腹黑小萝莉很不情愿,好不容易才听到一个好听的故事,非常想听完,可是却不能听完。小孩子的忍耐力可不如大人,大人在看电视剧看到精彩的时候,突然加个广告或者是明天才能接着放之类的,都忍不了,更何况是小孩子了。
“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
“那你待会要多听点。”
“好啊。”
朱平安好不容易把腹黑小萝莉安抚好,又把鱼篓再一次放置在浅水区,把随身携带的一小块面饼掰碎放在鱼篓口内。
腹黑 sp;腹黑小萝莉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兴致勃勃的看朱平安在水里放置鱼篓。
“你在做什么呀?”腹黑小萝莉李姝坐在石头上,好奇地问。
“下鱼篓啊,过一会我听完课过来就可以捉到很多鱼了。”朱平安放好鱼篓后,从河边走出来,坐在石头上就着河水洗了洗脚上的泥,差不多干净了才穿上鞋子。
腹黑小萝莉闻言忽地上下看了朱平安一眼,像是看小乞丐一样。
“你们家这么穷啊,还要你抓鱼吃。诺,这个给你吧,反正我也吃不了,回去也是给狗狗吃。”
腹黑小萝莉施舍一样,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朱平安。
这个不知道礼貌的臭丫头,真的有一点嗟来之食的感觉。朱平安没有伸手,吃货也是有尊严的。嗟来之食,即便再美味,吃到肚里也是难以下咽。
腹黑小萝莉有些惊诧于朱平安的反应,在她的印象里这些穷孩子对于她的施舍,都一个个嗷嗷叫的扑上来的,不明白为什么朱平安不感恩戴德的接过去。
“拿着啊。”腹黑小萝莉又说了一遍。
“我有手,可以自己捉鱼。你还是拿回家喂狗吧,我和它的口味不一样。”
朱平安再次拒绝,对于腹黑小萝莉刚才把自己跟狗等同对待的事展开反击,讽刺腹黑小萝莉跟狗一个口味。
“爱吃不吃!”
腹黑小萝莉一生气,将手里的布袋子一下子扔进了河水里。什么人嘛,人家好心给他吃点,他还讽刺人家,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你讲了故事,我才不会给你吃的呢!混蛋,混蛋,真是小混蛋!
朱平安无奈的皱眉,真是大小姐脾气,任性的不行!
“明天别忘了讲故事,不然要你好看!”
腹黑小萝莉气呼呼的走了,但仍然没忘了威胁朱平安明天乖乖给她讲射雕。
以后还不知道那个倒霉蛋会娶她呢!
朱平安收拾好东西,再一次来到私塾外蹭课,私塾的孙老秀才正领着孩童们练习毛笔字。来得正是时候,孙老秀才在讲台上做示范,将毛笔字初学者应该注意的几个地方给孩童们细细的讲解强调,不厌其烦的纠正下面孩童的问题。
朱平安受益匪浅,因为那些孩童中有些人犯的毛病正是自己也犯的,听了孙老秀才的话,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将东西摆好,朱平安把毛笔在石槽里蘸上水,一边听孙老秀才讲解,一边在黑木板上练起字来。
几日坚持下来,朱平安已经适应用毛笔字书写了,尽管写的还是不好看,但是至少习惯了。
在朱平安练字期间,私塾内朱平俊和他的同桌又挨了一次板子,因为和同桌上课打闹。打闹的缘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两人一张桌子空间分配不均,谁都想要大一点,谁都不服谁,又因为写毛笔字不知是谁蹭了谁弄花了纸,就在课堂上干了起来。
课堂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谁过了谁的三八线啊,谁蹭了谁踩了谁啊,正是惹是生非的年龄,自然是火星碰地球了。
第三十六章 鸡飞狗跳家长里短
因为半晌的时候被腹黑小萝莉威胁讲故事,所以今天朱平安并没有时间烤鱼,下学回家的时候,还是将鱼篓整个都带回家了。今天的鱼货没有昨天那么多,只是有五条巴掌大的鱼聊以慰藉。
骑着老黄牛回到家,发现家里面乱成一锅粥了。
小四婶、三婶还有母亲陈氏正在跟大伯母还有祖母正在吵闹的院子里鸡飞狗跳,不可开交。
肯定是为大伯母在祖母那要了两贯钱引起的,就是不知道是谁挑的头了。三打一,祖母一言不发,母亲也吃不了亏,朱平安就没上前。
“大嫂,你不是在串通岳家一起耍我们吧?前些天岳家送来一贯钱,你昨天就从娘那要走两贯钱,高利贷也没有这么高吧?我跟二嫂还有三嫂就是问问,你就说我们给家里添堵,破坏兄弟感情,我们还不能问问了?”小四婶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吐苦水。
“不是给你们说了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大哥要去县城游学几日,下次肯定能中秀才,到时候还不是咱们家一起风光享福,能和知县老爷平起平坐都不用跪,还能免赋税徭役,四弟妹不是我说你们,目光要放长远,你大哥发达了还能忘了你们啊。”大伯母在小四婶的质问反问下应对有余,脸上绷着笑,就跟大姐劝说自己不懂事的小妹一样。
“中中中,大嫂每次都这样说,也没见大哥哪次中过!”小四婶小声嘟囔。
“四弟妹,你刚才说啥?”大伯母脸上绷着的笑绷不住了,破功了。
“没,没说啥呀。我们咋知道大哥用这两贯钱是去游学了,还是去讨好岳家了。”小四婶连连摇手,谁不知道大哥中秀才是大嫂的愿望,可不敢去触这个眉头,只是把话题引往他处。
“就是啊大嫂,两贯钱可不是小数目。要是咱自己用的话,俊儿可以蒙学,也够我家彘儿一起蒙学哩。”母亲陈氏跟着说道。
大伯母闻言,看着门外骑着老黄牛拿着鱼篓进门的朱平安,面上的笑有着几分不屑,脸上却还是笑着开口道:
“二弟妹,我看彘儿放牛挺好的,你看彘儿又捉了鱼回来了。我本来也不想让我家俊儿去蒙学,想要留着他下地放牛啊,可是人家算命先生非要说我家俊儿是文曲星下凡,连看了好几家测字算命先生都这么说,还说什么,要是我不把俊儿送去学堂,就天理不容什么的,说的我怕怕的,才跟家里老娘说了嘴,没想到她姥姥就巴巴的把钱送来了。”
朱平安看到母亲被大伯母这夹枪带棒的话给气的脸都青了,眼瞅着母亲就要上前跟大伯母华山论剑一番。
这时,门外面朱平俊也下学回来了,因为朱平安骑着老黄牛比较快一些。
“娘,我再也不要去学堂了。那老夫子看我不顺眼,每天都打我手心,你看看都肿了,反正我是再也不去了。”
朱平俊一进门就吼开了,伸着被夫子打红的小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说再也不去学堂了。
朱平安虽说穿的简朴,还有补丁,但是整个人胖嘟嘟的干静静的;朱平俊穿的好,新衣服,可是脸 ,可是脸上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小脸还有泥巴的痕迹。看着,朱平安倒更像是蒙学的学生,朱平俊倒像是沐猴而冠,反倒像是放牛的。
母亲陈氏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气忽地消了,用刚才大伯母的表情和眼神奉还给大伯母。
大伯母被母亲陈氏这么一刺激,再看看哭着闹着说夫子每天都打手心,死活不要再去学堂的儿子,一下子爆发了。
“我让你不再去学堂,我让你在学堂不好好学..你知道爹娘为了你上学费了多大力么.”大伯母再也维持不住刚才舌辩群妯娌的气度了,气的脸都拉不住了,一把手把朱平俊捞过来,拿过放在一边的扫帚疙瘩,噼里啪啦的往朱平俊屁股上招呼。
“哎呀,大嫂,你有气也别打孩子啊,俊儿那么小懂什么啊,那可是文曲星可别给打坏了。”母亲陈氏不是愿吃亏的主,说的话听上去是护着朱平俊,可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讥讽大伯母。
“大嫂,你刚刚说为了俊儿上学费了多大力,我没听错吧,不是说俊儿上学是岳家出的钱吗?”小四婶子耳朵挺尖的,抓住了大伯母的话柄,紧抓着不放。
一直没有出声的三婶也出声了,“我也听到大嫂这么说了。”
正在教训儿子的大伯母闻言手一停顿,朱平俊从大伯母手里挣脱开来了,也不跑开,就那么直乎乎的躺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豪哭,“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反正我再也不去学堂了。”
一眨眼,朱平俊就变成了一个泥猴,眼泪从脸上冲出两道白,跟脸上的泥形成了鲜明对比,鼻子上还挂着两条泥鼻涕,哭嚎的别提有多惨了。
“俊哥,起来吧,地上脏。”小萝莉玉儿从一个角落里怯生生的冒出来,走到朱平俊面前哄道。
朱平俊打自己的滚,不理小玉儿。
朱平安也从老黄牛背上下来,提着鱼篓也走过来了,看了看泥猴一样的朱平俊,又看了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自己求助的小玉儿,开口说了一句:
“走了,小玉儿,哥哥从河里捉了好几条鱼,我们放到水盆里去玩吧,有一条鱼有彩色的背,可好看了。”
朱平安说着,就拉着小玉儿提着鱼篓就往院子里的井边走,那里有水盆。
“有好看的鱼啊,等等我,等等我,我也去。”在地上翻滚哭嚎的朱平俊一听说有好玩好看的,也不哭嚎了,从地上咕噜爬起来,伸出泥爪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屁颠屁颠的追上朱平安,跟个没事人似的。
院子里的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然后
小四婶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大伯母追问了起来,“大嫂,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跟三嫂的话呢。俊儿蒙学不是岳家出的钱吗,你和大哥怎么费了好大的力了?”
“就是啊,大嫂,你可得给我们说道说道。”
“是啊,大嫂。”
院子里又开始乱哄哄起来。
第三十七章 邻村争水战
柴米油盐酱醋茶,吵吵闹闹、纷纷扰扰是大家庭避不开的修行。朱家大院直到晚饭都没能安静下来,最后因为祖父的强力干涉,才不了了之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捉的五条鱼了,小四婶带着不满做的饭,鱼都糊锅了。
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鱼。
大伯没有出现在餐桌,因为大伯一大早就拿着钱出门县城游学去也。其实想想,大伯也挺不讲义气的,他拿着钱出门逍遥去了,留下大伯母应付几个妯娌的怀疑和质问。大伯母对大伯维护得很,谁也不能说大伯一句坏话。只能说,大伯好手段了,不愧是读书人,在家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有那么一两分了。
晚饭时祖父多给了朱平安一个饼子,也多给了朱平俊半个饼,嘱咐两个孙子都要吃的饱饱的。
“老头子,饼子不花钱啊。”祖母本就因为几个儿媳妇的吵闹生了一肚子气了,见老头子又大手大脚的给两个孙子饼子。俊儿上学也就罢了,尤其是小孙子,本来就多给半个饼子了,现在好了多给一个饼子了,都是大人的量了快。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什么,再有旬日就又是我们村子和上河村争水的日子了。今天有村老过来给我说,俊儿、彘儿今年都要参加,两人都是咱们村的生力军,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整个村的切身利益,土地是咱们的命根子。去年咱们村子没抢过上河村,今年收成都吃了不小的亏。尤其是这些天,家里要可着彘儿和俊儿吃,再补些好的。”
祖父一磕烟袋锅子,跟祖母急眼道,怪祖母真是个妇道人家,没个见识。
母亲陈氏闻言,脸色好了很多。上次争水,虽然村里输了,但是大川表现好,得了村里村外不少好评,以后找媳妇估计也容易得多。这次二小这么刚到五岁就可以参与,以后露脸的机会多着呢。
晚饭后回去,朱平俊从父亲朱守义那了解到了所谓的和上河村争水是什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两个村子靠同一个山,靠同一个水,利益之下两村之间的争端也就不可避免。山还好说,那么大,随两个村怎么折腾都够,但是谁就不行了,两个村种田就靠清溪这条溪水了。
上河村在上游,下河村在下游,两个村子世世代代靠着这条溪水灌溉。但是,庄稼需要浇水,或者是干旱的时候,这条清溪水量就不够用了。以前每当这个时候,上河村就会截断清溪,紧着他们村子灌溉,下河村就不干了啊,水量本来就小,你还给截断了,我们村一滴水都得不到,庄稼田地都干的颗粒无收,自然是不行的。
于是乎,一个村子要截断,一个村子不让截断。今天截断,明天我带人去把你截断的挖开口子放水。达不成一致,两个村子就开始武斗起来,粪叉、棍子、锄头、铁锹噼里啪啦,上去一通大乱斗,打急眼了就收不住手了,血腥、 血腥、死伤、仇恨也就接踵而至。以前每年两个村因为争水都会死伤十余人,甚至事后吃亏的人家因为寻仇还会零零星星爆发争斗,再造伤害。
两村子的村老觉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死伤这么多人,给自己村子造成的损失太大了,抢来抢去庄稼也误了水期减产颇多。
两个村子的村老里正在一起一合计,为了避免无辜伤害,就定下了一个遵守至今的争水传统。
5岁到10岁之间的孩童,两个村子各出三十个孩子,参与两村争水。这样不管这些孩子怎么争抢,都不会造成多严重的伤害,最多也就是在床上躺一两天就能又活蹦乱跳了,不像是大人争抢非死即伤。
六十个孩子争水也是有一套规则的,不然怎么判断输赢。
两个村子各有十面旗子,一攻一守,守方在一个小山坡上,攻方在山坡下,由功方去山坡上抢对方的旗子,一炷香的时间,能抢到几面旗子就是几面旗子,抢到后交给本村村老。一炷香后,双方互换阵地,攻守易位,功方变守方,守方去进攻抢旗,也是一炷香时间,能抢到几面旗子就是几面,抢到后也是交给本村村老。
两村的村老根据手中旗子的数量来判定输赢,决定明年水权归属,谁的旗子多谁赢,一个旗子代表五天水期,多一个旗子就优先灌溉五天,以此类推。赢了的村子就有权利优先使用清溪的溪水灌溉,另一个村子不得阻拦,也不得灌溉,直到赢得村子手中旗子代表的水期用完为止。
去年是上河村赢了两个旗子,导致本村灌溉处于劣势,幸好今年没有发生旱灾,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又到了决定下一年水权的争水期,村老也开始考察决定参与本村争水的人选了,因为一个村子小孩人数有限,5到10岁的孩子也并不是很多,筛筛选选,朱平安和朱平俊都入选了。朱平安刚满五岁就入选,估计村老就是看中朱平安胖乎乎的身材了。大哥朱平川没有入选,是因为按照村子的计算年龄方法,大哥刚好过了年龄,虚岁11了。
这个争水传统,两村已经遵守上百年了,到现在争水更像是两个村子的联谊会,也是后辈表现自己的场所,历年出彩的孩子以后找媳妇都有很大优势,媒人说起来都会竖起大拇指,女方家也都高看几眼。
每年两村争水日,附近都会成一个小型的集会,小辈们在山坡间争抢旗子,长辈们在不远处喝彩说笑,两村里正还有村老在搭起的高台上喝茶饮酒谈笑。甚至还会吸引不少摊贩,摆摊售卖,这也成了两村最热闹的节日之一。
一群熊孩子抢旗子玩,有个什么劲,不过看母亲陈氏眉飞色舞的模样,朱平安明智的没有开口。
大哥朱平川也在睡前给朱平安传授他参加争水的经验,平时言少的大哥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只不过朱平安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打呼睡去了。
第三十八章 夫子的好奇
远牧牛,绕村四面禾黍稠。陂中饥鸟啄牛背,令我不得戏垅头。
天色放晴,旭日东升,朱平安再一次骑上牛背,开始了新一天的放牛蹭课哄萝莉的征程。
早饭时,大伯母一句句的哄劝俊哥上学考状元的声音,把母亲陈氏刺激羡慕得不轻;自己出门骑上黄牛时,母亲陈氏的落寞、失落更是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一定要努力为母亲挣个诰命才行。
秋季正是庄稼需要水的时候,一水二水三水,庄稼成熟得至少需要三次浇水才能有比较优秀的收获。可是,在庄稼需要水的季节,天公不作美,已经有近一月没下雨了。朱平安骑牛经过山村小路,看到路两边的田地庄稼明显缺水的样子。骑着牛从桥上经过时,肉眼能看到清溪水位下降,昨日溪水浸湿的桥墩已露出寸许了。
山坡那,腹黑小萝莉似乎早就等着了,骑着她的小红马撅着嘴巴一脸的嫌弃。
“你怎么来这么晚,你不知道我等了好久了吗?!”
腹黑小萝莉开口就是指责。
朱平安骑着黄牛,居高临下的看着腹黑小萝莉李姝,一脸无奈。哪是我来得晚了,明明是你来的太早了。话说,以前你不是半晌才来的吗,怎么今天来这么早,还有这个臭丫头又换衣服了,这也太勤了吧,每天都换,得浪费多少钱,谁娶的起你。
“喂,你哑巴啊!”腹黑小萝莉李姝见朱平安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生气,小手举着小马鞭做势要挥。
真是大小姐脾气,一言不合就要使性子,好像全世界都是她家仆人似的。
“我平时也都是这个时间来。”朱平安淡淡的说,然后俯身摸了摸老黄牛的脑袋说了句,老黄我要下了。
老黄牛续续俯下身体,朱平安一咕噜从牛背上下来,牵着老黄牛就要往山坡上走。
小萝莉有些眼涎朱平安把老黄牛训练的那么听话,不过还是记得自己早来的原因,昨天的郭靖一箭双雕后怎么样了,还有蒙古蛮子大汗不会真的把华筝嫁给那个烂人了吧。好想知道以后的故事啊,昨晚辗转反侧都没有睡好,心里跟有只小猫挠一样,痒痒的,所以自己早早的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可是,可是没想到这个小穷酸竟然不想给自己讲故事,这怎么行。
于是乎,腹黑小萝莉骑着小马追上了朱平安,挡在了他前面开口威胁道:
“喂,朱平安你不是忘了什么吧,信不信我这就上去告诉夫子去。”
又是老样子,就跟小时候上小学那些个总是威胁要把小报告的女生一样。
“昨天夫子没有讲射雕,讲三字经和书法了,没有故事的。我现在上去听听,看看夫子会不会讲,讲了的话,我就下来讲给你听。”朱平安摊开小手,一脸的无奈。
“你骗人!我不管,我就要你讲!”腹黑小萝莉开始不讲理了,刁蛮任性的要朱平安马上讲给她听。
“夫子没讲,我自己又 我自己又不会。”朱平安摇着头拒绝。
“你,哼,要是你给我讲,这个就给你吃。”腹黑小萝莉从马鞍上取下来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散发着香气的红烧肉。
朱平安口水有些控制不住了,虽说因为昨晚祖父的话,今早自己得以可着劲的吃饭,但毕竟都是素菜饼子而已。现在竟然看到了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而且竟然还冒着热气,难道说这个小盒子竟然是古代的保温盒不成?!
“这都是我特意让厨娘做的,你讲就给你吃。”腹黑小萝莉似乎想起了昨天给这个小王八吃的的时候说了句狗狗之类的话,结果这个小王八蛋还讽刺自己,所以这次难得的压着傲娇脾气解释了一句。
朱平安舔了下嘴唇,艰难的摇了摇头。
“你!”腹黑小萝莉炸了毛。
“我这会就要上去听课,要是夫子讲射雕的话,半晌我再讲给你听吧。”朱平安也不想惹火这个腹黑萝莉,谁知道这丫头炸毛了会做什么事呢。
腹黑小萝莉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可要快点啊,这个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朱平安点点头,牵着老黄牛往山坡走去。
腹黑小萝莉看着朱平安的背影,不甘心的甩了两下马鞭发泄下自己的不快!
朱平安夹着黑木板拿着毛笔走到学堂外自己惯常在的蹭课位置的时候,夫子刚好检查完孩童的功课,朱平俊又挨了一次戒尺。
夫子检查完功课就开始了新一天的授课,仍然是千字文,这节课讲的是“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领着孩童诵读几遍就开始讲解。
讲解间歇,夫子又一次看到了学堂外的那个顽童,坐的端正似乎在听自己讲课一样,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中。
讲解完,夫子就开始教习孩童书写这些个字。
夫子在桌上写好这几个字,张挂在学堂前的墙壁上。然后就在学堂里一边转,一边讲解写字要诀,并纠正孩童中不当的地方。
转到门口的时候,夫子又看到了外面的顽童又在玩给石头浇水的游戏了,笑着摇头,自己刚才还以为这个顽童在听自己讲课呢,转眼间顽童又开始玩给石头浇水游戏了,自己真是多想了。
于是,夫子就又全神贯注到教授学堂里的孩子身上去了。
窗外的朱平安不知道夫子的心理活动,在石头凹槽倒了些水之后,看了看学堂前面夫子挂着的大字,听着学堂里夫子讲解的书法要诀,就开始在自己黑木板上奋笔疾书了。
夫子在学堂转了一圈又一圈,纠正了每一个孩童的错误,在路过门口时,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顽童。
视线中,那个顽童没有再玩给石头浇水的游戏,而是玩了一个新游戏,拿着一节细小竹竿在石头上乱戳。
好奇之下,夫子给学堂内的孩童布置了写三遍的任务后,就走出学堂来到了那个顽童面前。
顽童似乎玩的兴起,并没有看到自己靠近。
第三十九章 可愿随我蒙学
孙夫子走到朱平安跟前,好奇的想要看看这个顽童玩的是什么游戏,当目光落在顽童手中的时候,时光似乎都静止了。孙老夫子捋着胡须的手,又一次不自主的揪下来几根白须。
视线中,那个所谓的顽童正手持一支用细竹和动物毛发做的简易毛笔,在石头的凹槽里蘸水,落笔于一个黑色的木板上,奋笔疾书。
清水做的墨汁落在黑色木板上,只能短暂的停留,但也看得出这个顽童,不,这个勤奋的孩子写的字已经比学堂内写得最好的孩子还要好了。
毛笔是劣质的毛笔,坐的凳子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墨汁是倒在凹槽上的清水,纸是铺在凹凸不平石头上的一块黑木板。但是,他写的是那么认真,汗水从脸上流下都不擦一下,木板沾满水后,就用毛笔在满是水的木板上直接书写,字迹虽然青涩但很工整。
这跟早先自己所认为的顽童形成了鲜明对比,造成了严重的视觉冲击。
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块璞玉,可堪雕琢啊。
“你这顽童,可愿随我蒙学。”孙老秀才捻着胡须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在认真写字的朱平安闻言,差点没惊的把毛笔甩出去,这声音太熟悉了,这根本就是孙夫子嘛。受惊并不是因为孙老秀才的话,这话朱平安求之不得呢,怎么会吃惊,吃惊的主要原因是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传来声音,纯碎是条件反射。
但是,这在孙老秀才眼中,这就是喜极的表现啊。
当然,朱平安也没有辜负孙老秀才的期望,毕竟身体里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在震惊了片刻后,就稳定下来。
朱平安从石头上起身,小胖脸一脸兴奋但又是忽地变的很失落。自己被发现蹭课后,没有被责备,反而得到赏识,自然高兴;但是想到家里刚刚因为两贯钱就全家大乱斗,若是自己提出花钱蒙学,那还不翻天啊,还是别想了,所以失落。
孙夫子觉的眼前这个小胖纸很有意思,脸跟变脸似的。
“怎么,不愿意吗?”孙夫子故作严肃的问。
朱平安连忙晃着小胖手,一脸失落道,“愿意,小子愿意。只是小子家贫,家里没有钱可以供我蒙学读书。”
说到这,朱平安双眼复又亮了起来,“一日放牛,听到夫子学堂授课,茅塞顿开。又听夫子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因此大着胆子来这偷听夫子讲课。夫子讲的好,小子自然希望能在夫子座下蒙学,但实在家贫,希望夫子能容许小子在外听讲。”
这小子不仅勤奋,而且言语条理清晰,面对自己故作严肃的反问,表现镇定自若,不像私塾里的那些孩子见到自己一个个面有骇色手都不知道放那好。
在孙夫子眼中,朱平安更是一块等待自己雕琢的璞玉。
你家贫,没关系啊,你来读书我不收你束修,我又不差那点钱。孙夫子可不像朱平安的大伯,孙夫子人家可是秀才,虽说没有考上举人,但也是一个每月 一个每月受政府供养的秀才,而且家有良田数十亩,根本就不差钱。孙夫子开馆蒙学,主要就是因为自己科举无望,想着尽自己一份力,为国家培养一些人才,也为自己宗族,为自己的村子培养出一些有识之士,如果有可能希望能有弟子实现自己所没能实现的愿望。
“无妨,夫子不收你的束修,明日正式收你入馆蒙学。”孙老秀才不在意的捻须微笑。
蹭课,被赏识,可蒙学,不收束修。
这么一连串的惊喜,仿佛上天掉下来的馅饼,让穿越以来从来没走过运的朱平安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谢谢夫子。”朱平安对孙老秀才非常感谢,这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老师,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君子以厚德载物,弯腰感谢,脑袋都快弯到胸前了。
孙老秀才还以为朱平安感激的要跪谢呢,对朱平安的品性也更为满意了,还真是一片赤子之心呢,连忙伸手拦住朱平安。
“莫急,待明日拜过孔圣也不迟。”孙老秀才摸着朱平安的脑袋说道,“今日暂且如此,明日拜师过后你就可以入馆蒙学了。你回去告诉你爹娘长辈,就说夫子说的,不收你的束修,只管来蒙学就是了。”
古代蒙学也是比较讲究的,一般都是先拜过孔子像,行了拜师礼才可以正式蒙学的。而且,拜师一般也都选一个好时辰,比较讲究一些。孙老秀才没有让朱平安现在拜师,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谢谢夫子,我待会回去就给爹娘说。”朱平安发自肺腑的表示感谢,能遇见这么一位老师,也是自己的幸运。
“你可早日回去禀明长辈,明日蒙学后可要好生学习,不然夫子的戒尺可是不留情的。”
孙老秀才安排好朱平安后,就去学堂继续授课了,收了一块可造之才,孙老秀才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又硬朗朗了几分,走路都轻便了许多。
朱平安在外面继续听课。
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的仔细。
只是苦了竹林外久等听射雕故事的腹黑小萝莉,李姝左等朱平安不来,右等朱平安不来,傲娇的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了,掂着马鞭就气冲冲的往私塾方向走去。
心想,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穷酸!
在腹黑小萝莉刚走出竹林的时候,朱平安就察觉到了,毕竟刚才受了夫子的那下吓,整个人也警觉了许多,自然就察觉到腹黑小萝莉走过来了。这小姑奶奶怎么来了,再一看,腹黑小萝莉那张气鼓鼓的俏脸蛋还有她手里的小马鞭,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差错,自己可得哄好这个小姑奶奶。
于是,朱平安急忙起身走了过去,可不敢让腹黑小萝莉在这发飙扰乱了课堂秩序。刚刚夫子才答应免费收自己入学,这边自己就和腹黑小萝莉闹将起来,多不好,万一夫子对自己有意见反悔了,那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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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再给萝莉讲射雕
朱平安夹着自己的东西,小手拉着腹黑小萝莉的胳膊,再她还没有来得及大呼小叫前,第一时间就把腹黑小萝莉带出了竹林。等出了竹林,朱平安才长出来一口气,不过还没等喘匀气,就听到了腹黑小萝莉的怒火。
“呀,谁让你拽我的!”
“疼,你这个王八蛋!”
“谁让你拉我手的,你以为你是郭靖啊!”
“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夫子,你偷听讲课,还拉我的手!”
腹黑小萝莉跺着脚,气呼呼的大呼小叫,一双大眼睛喷着火一样的瞪着朱平安,嘴巴气的鼓鼓的,跟只发飙的小蛤蟆似的,看上蛮可爱的。
朱平安闻言,忽地笑了。
“呀,你还有脸笑!我告诉夫子去!”腹黑小萝莉拿出她的杀手锏,告黑状。
不想,这次却不灵了。腹黑小萝莉走了好几步,发现那个小穷酸不仅没有拦住自己,反而还在笑的跟傻逼一样。
“你,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去告诉夫子吗?”腹黑小萝莉眨着大眼睛,虚张声势的威胁道。
“不怕啊。”朱平安点了点头。
腹黑小萝莉被朱平安这副滚刀肉、厚皮猪不怕开水烫的光棍模样给气炸毛了又。
“刚刚夫子发现我蹭课了,没有责罚我,夸我字写的好,还让我明日去学堂蒙学上课,夫子说不收我的束修。”朱平安小胖脸上笑的跟菊花一样,在腹黑小萝莉眼中,这就是得瑟。
腹黑小萝莉闻言沉默了片刻,一脸的失望,还有愤慨,怎么会这样啊,夫子怎么不责罚他还让这个烂人去蒙学呢。
“还想听射雕英雄传吗?”朱平安有些惦记着腹黑小萝莉的红烧肉。
闻言,腹黑小萝莉的双眸一下子亮了,却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挥了挥小爪子,傲娇的开口道:“马马虎虎啦,你愿意讲就讲了啦。”
朱平安笑而不语,伸出了胖乎乎的小爪子。
“馋鬼!”腹黑小萝莉撅着嘴巴,很鄙视的将放在一边的保温盒递给朱平安。
朱平安小手飞快的接过保温盒,又折断了一节细竹,一分为二,充作筷子,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
打开盖子时,那一块块块红烧肉还抖抖晃晃,红润润,极有个性的香气直蹿鼻腔.用筷子轻轻一拨,顿时瘫趴下来,酷似肉皮的表层却是一层肥肉。朱平安忍不住抖抖地夹一块放入小嘴中,鼓着胖嘟嘟的腮帮子一个咀嚼,滑软滋润感顿时充满口腔,让朱平安情不自禁立马运动舌头、牙齿,稍不留神,一股妙不可言的油汁就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香味直冲味蕾,只羡红烧不羡仙。
腹黑小萝莉看着朱平安这副没出息的德行,小俏脸蛋对他满满的都是鄙视,真是穷鬼!见朱平安闭着眼睛,没出息回味起来没个完了,腹黑小萝莉不干了,嫌弃的开口道:
“你有完没完,快点讲啦。”
朱平安的回味被腹黑小萝莉打断, 打断,再看看腹黑小萝莉不耐烦的样子,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像一个小孩子了。
“好,那就接着讲弯弓射雕”朱平安找了一块草地坐下,把食盒放在腿上,一边吃一边讲了起来。
腹黑小萝莉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块垫子,放在草地上,舒舒服服的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听朱平安讲射雕。
朱平安讲的声情并茂,以名著本身为主,穿插着电视剧对小说的演绎。
腹黑小萝莉听的不错眼珠,尤其是讲到黄蓉从一个小叫花恢复女装见郭靖的那段,听的更是认真。
“突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郭靖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郭靖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转开了头,缓缓退开几步。
那少女把船摇到岸边,叫道:‘靖哥哥,上船来吧!’郭靖猛吃一惊,转过头来,只见那少女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郭靖如痴似梦,双手揉了揉眼睛。那少女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
朱平安讲到这一段,再一次戛然而止,惹得腹黑小萝莉红眼相对。
“夫子就讲到这,多了我也不会了,等我蒙学听多了再给你讲。”朱平安摊开手,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谁料想,却惹怒了腹黑小萝莉。
“你就会骗人!夫子才不会讲这种故事呢,你这个骗子!我都问过夫子了,夫子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夫子家离我家很近的!”腹黑小萝莉气鼓鼓的冲朱平安大呼小叫,肆意着她的大小姐脾气。
昨日当朱平安讲射雕的时候,腹黑小萝莉就留心了,回到家缠着爹爹带着他去孙夫子家玩,她趁机甜着小嘴问了孙夫子一句射雕英雄传的故事,结果孙夫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射雕英雄传。于是,腹黑小萝莉就知道朱平安在骗她了,但为了继续听射雕也没准备拆穿这个小骗子,今天还从家里带了这个红烧肉来的,她早就发现朱平安的吃货属性了。
“呃”朱平安无语,这小萝莉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多心眼。
腹黑小萝莉用力的瞪朱平安。
“我可以每天中午下课的时候给你讲,但是”朱平安有点像是哄骗小萝莉看金鱼的怪叔叔,谆谆善诱。
“但是我要给你带好吃的!”腹黑小萝莉满脸都是鄙视的接话。
“呃”朱平安语结。
腹黑小萝莉小嘴一扁,嘟嘟囔囔的没好气的答应了,“小骗子,哼,你要是讲的不好,我就往吃食上给你加料!”
朱平安听到的小胖脸抽搐,想起了曾经自己吃过腹黑小萝莉的这种亏。
“明天你可要准时点,小骗子朱平安!”腹黑小萝莉瞪了朱平安一眼,没好气的说。
朱平安点头。
第四十一章 吃惊的朱家人
夕阳尚未西下,余辉也未金黄,朱平安已骑着老黄牛回家了。
村里的小孩子七追八绕的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其中就有自己的玩伴黑狗和二牛。黑狗做老鹰,二牛做老母鸡,一群小孩子玩的吱哇吱哇乱叫,一个个都跟个泥猴子似的。看到朱平安骑着老黄牛回来,一群小孩子哇哇叫着让朱平安也一起加入进来一块玩。
“你们好好玩吧,我得回家,不然又挨打。”朱平安骑在黄牛背上婉拒了这一群熊孩子。
“小彘胆小鬼,哈哈哈”
“我娘扫帚都打断了,我都不带眨眼的小彘胆小鬼,哈哈哈”
一群熊孩子颇为自豪的大笑着继续在泥土里翻滚了。
朱平安无语的看着这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自豪感的熊孩子,无语了,真是2b孩子欢乐多。你们是在玩老鹰捉小鸡,在土里翻滚个球啊,还有互相往对方身上撒土是干毛啊,你被爹娘打哪来的冒险自豪感啊。
骑着老黄牛回到家,家里面不复昨日的鸡飞狗跳,但也是一场妯娌间阴阳怪气的较量。祖父强力压下了两贯钱的事,小四婶、母亲和三婶再有不满也只能偃旗息鼓了,在这个封建年代,孝可是一座谁也不敢忤逆的大山。可是不提两贯钱的事,可以说别的事啊,反正时间还不到做饭时间,几个妯娌貌合神离,阴阳怪气的在院子里一边做活,一边你嘲我讽的聊天。
“呦,你们可是不知道,我今天去送俊儿上学啊,那孙夫子还说我儿子有慧根呢,我就相信人家孙夫子,严师出高徒嘛,孙夫子越是严格要求俊儿,我就越是高兴”大伯母一边摘菜,一边骄傲的夸着自己儿子,眉宇间神采飞扬。
每当说到俊儿上学的时候,大伯母总是神采飞扬;而此刻,母亲陈氏总是很失落还有丝丝怨愤。
“还不知道俊儿蒙学的钱哪来的呢!”母亲陈氏说话带着浓浓的酸味。
大伯母脸色有些挂不住,却还强撑着说,“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是我娘家送来的钱。”
“大嫂,我们是看见了,可是我也看见你从娘哪拿了两贯钱。”小四婶头一扬,跟民国少奶奶似的阴声怪气。
妯娌之间说了半天话,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两贯钱的话题上了,眼看着风声鹤唳又要掐起来,这个时候祖母开口了,咳嗽了一声。然后,几个妯娌之间就又偃旗息鼓了。
刚安静了一会,大伯母估算着快该做饭,就又开口得瑟上了。
“弟妹啊,上学也累着呢。早起晚归的,我就有些后悔让俊儿蒙学去了,还不如像彘儿一样放牛呢。待会,我可得做点好吃给俊儿补补,当然还有彘儿也一起补补,放牛也很累的。”
大伯母傲视群雌一样的眼神,嘴里明着说后悔,可是谁都听出来大伯母那股骄傲劲,明摆着就是说我儿子棒棒的读书考状元,你儿子就是一个放牛的。
母亲陈氏本就不爽呢,这会再被大伯母这么一刺激,眼瞅着脾气就要发出来了。
朱平安在门外听到这,赶紧一拍牛屁股就冲进家门了,打断了家里的风声鹤唳。
“娘,快给我缝个书包,我明儿要用。”朱平安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朱平安的话让刚才骄傲的大伯母更加骄傲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骑在老黄牛背上的朱平安,大伯母直接笑了,声音还蛮大的“彘儿,你放牛还要书包干什么呀。”
这是红果果的看不起!
小四婶也笑了,虽说在两贯钱上跟陈氏是一伙的 一伙的,但是除了这个事之外,那也不是一个战线不是。
陈氏闻言,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我儿子啊,你丈夫读书备考那不都是我男人累死累活干活赚的钱嘛,你儿子读书,我大儿子种地,我小儿子都放牛了,你还说风凉话。
朱平安见状赶紧长话短说,段话快说。
“我放牛的地是在私塾前的草地上,我就去学堂外听课,还让爹给我做了支毛笔,诺,就是这支。”朱平安说着,就把手里简陋的毛笔举了起来,“我在私塾外听夫子讲课,还在外面在这个木板上练毛笔字。”
朱平安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家人的注意。
陈氏看着朱平安手里粗糙的毛笔还有简陋的木板,心疼的有点想流泪。
“今天夫子看到我在外面偷听课。”朱平安接着说道。
“是不是夫子责骂你了?”小四婶子兴奋得跟听戏一样,嫁过来后,小四婶子还没有怀孕过,对大嫂二嫂尤其是生了两个儿子的二嫂很是羡慕嫉妒,看不得别人好。
小四婶真像是一只乌鸦,不过这是一只很奇怪的乌鸦,说的话跟现实都是相反的。比如以前,说朱平安采的花赚不了钱,老嘲笑,可是就是赚钱了,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次的事也可以算上。
“夫子夸我字写得好,还说我比学堂里的孩子写的都好,夫子叫我明天去学堂蒙学哩。”朱平安用小孩子特有的兴奋语气说道。
啊?
啊
大伯母还有小四婶两人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嘲笑的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去就被吃惊的表情取代了,两个表情切换导致两人跟你吃了苍蝇一样。
然后
大伯母还有小四婶子就异口同声的开口了,“蒙学啊,家里可是没有钱了。”
一直没有发言的祖母也开口了,怕母亲陈氏动了让朱平安蒙学的心思,“老二家的,家里可是再没有钱了。”
母亲陈氏更是觉得朱平安祖母偏心,给他大儿子就是两贯钱不眨眼,这给我儿子蒙学的钱就不舍得了。
没让家里为这个问题为难,朱平安接着开口了。
“夫子特意说了,让我给你们说,不收我的束修的。夫子说他要免费收我蒙学呢。”
啥?
还不收钱?
大伯母那张脸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小四婶子更是羡慕嫉妒恨。
母亲陈氏嘛,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复制了一开始大伯母洋洋得意夸朱平俊的表情,我儿子就是棒,差不多之类的意思。
三婶还是打心里高兴的,本来就很喜欢彘儿这个乖巧懂事知道疼爱妹妹的小侄子。
“娘,你还站着干啥啊,快点给我缝书包啊,明天我就要去蒙学了。”朱平安从黄牛背上下来,催促道。
“好好好,知道了,你这臭小子都指使起老娘来了。”陈氏嘴里骂着朱平安,可是脸上的喜悦却是怎么遮都遮不住,有子如此我骄傲。
陈氏说着起身要去房间给朱平安赶紧赶制一个书包,起身了还故意扫了大伯母一眼,大着声音问祖母,“娘,夫子都不收彘儿束修了,总该可以去蒙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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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拜师准备
母亲陈氏像得胜后归来的将军一样,神清气爽志高气昂的回了房间,给朱平安赶制书包,进屋时还故意膈盈了大伯母还有小四婶她们一句。朱平安把老黄牛拴好在牛棚后,也赶紧屁颠屁颠的跟着陈氏进了房间。
东厢房外,小四婶子还有大伯母犹自不相信的说些风凉话。什么哪有读书不交束修的,肯定是彘儿想蒙学撒谎的,还有夫子是不是逗彘儿玩之类的话。很明显,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得不到的希望别人也得不到,这样她们就心理平衡了。
陈氏回房后,就有些犯愁了,书包自己也不会做啊。在这个时代,书生们的书包都是木制或竹制的便携式小箱子,为了凸显档次,就在材料和做工上讲究一些。这都是木工活啊,陈氏在院子里答应大约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那个,彘儿,书包等你爹来了给你做,你爹木工活做得好。”陈氏讪讪的说。
朱平安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在现代背了十几年书包了,早就习惯用布包了,谁还用木制的,那么重。
于是,朱平安伸手比划了起来,嘴里面说着,“木制的太沉了,我要用布做的,随便什么布都行。就用一片布那么扁扁的,缝起来,能装东西就成,再给我在两侧缝上带子可以让我挂在脖子上。”
陈氏也是做惯针线的人,在朱平安那么一比划下也就懂了。
“你这臭小子就会指使老娘。”陈氏嘴里嗔骂着,脸上却是带着笑从柜里翻出一块麻布,剪刀四下移动,飞针走线。
很快,一个书包就在陈氏手中成形了,这个书包的形状跟现代八九十年代的书包几乎一个模样,但又有些区别,没有多余的图案花纹,款式也显得更加的简洁大方。书包也不大,朱平安试着斜挂在肩上刚刚好,书包长宽也刚好合适,不显得大,空间却也刚刚好,足够朱平安以后往里面放书和笔墨纸砚了。
“谢谢娘。”朱平安背着书包,看着陈氏刚刚因为赶工而不小心扎到的拇指,很是感动的说。
陈氏没好气的说,“你少气我就是了。”
又过了一会,朱家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首先是祖父背着手先进的门,手里还掂着他的旱烟杆,听到祖母跟他说了朱平安被夫子看中免费收入蒙学的时候,祖父整个人跟喝高了似的,激动的老脸通红,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紧随其后的是小四叔,小四叔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走来,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了,晚饭就不用叫我了,说完小四叔就摇摇晃晃进了房间,还撞到了房门上。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又在外面胡来,小四婶尽管生气却还是赶紧跟上去扶着,趁机用力的掐了小四叔几下发下气。
祖父见状气的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嘴里连骂,“这没出息的货。”
祖母不依,拽着祖父不让他踹老幺,替小四叔说话,“男人嘛,哪个不在外应酬,这也说明咱老四人缘好朋友多嘛。”
“什么朋友多,都是一群不正干的狐朋狗友,你就知道惯他!”祖父气的够呛 气的够呛,数落祖母。
父亲朱守义和大哥朱平川是最后来的,两人都是背着背篓,今天又进山了。
“呀,二哥进山来了。”
本应该在屋里伺候小四叔的小四婶像是闻见血腥的狼一样,嗷一嗓子就冲出来了,这让刚从东厢房迈出脚的陈氏脸一黑。
朱父的背篓里东西蛮多的,两只活兔子,一只野鸡,还有很多竹笋和山菌,很多,小四婶子眉开眼笑,又可以见荤腥了。朱平川的背篓里,也是很多东西,但都是野花,这让小四婶子有些不开心,怎么大川也被彘儿传染了,采这么多野花干什么。
“我要的。”朱平安迈着小短腿出来了,给小四婶解了疑惑。
祖母和小四婶对野花不感冒,跟上次一样把其他东西都归置起来,把那筐子野花丢给一边的朱平安。
朱平安围着满是野花的筐子,笑的跟傻子一样。
大伯母在一边腹诽,一点野花就乐成这傻样,就是蒙学了,哪能跟我们俊儿比。
当朱父和大哥听到朱平安被孙老秀才相中免费蒙学的时候,喜出望外,朱父更是高兴的双手抓起朱平安在空中飞舞了几圈,差点没把朱平安抡吐。
“娘,人家夫子说免费,咱也不能就这样去啊。我想,要不明天我把这野鸡还有一些从山里采的山菌野味给人家孙老秀才送去一些尝尝鲜。”朱守义放下朱平安后,跟祖母商量。
祖母一脸的不愿意,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这边祖父就开口了。
“是这个理,老二说的对,这些山菌野味值几个钱,都给人家带上。”祖父连连点头道。
“哪用这么多?”祖母不乐意。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祖父黑着脸打断,“听我的,明天去,都带上。”
晚上吃饭自然是一片和谐,祖父破天荒的多喝了两杯,有些醉的感觉了。
“这布要是能给彘儿做身新衣服多好,都怪你乱花钱还花不到地方。”
晚饭后,东厢房,陈氏看着床头的白底粉红棉布开始抱怨起朱父来。
朱父自然是连连称是,一张黑脸满是笑。
窗外大哥大川正帮着朱平安打水洗澡,明日拜师蒙学,可得好好洗漱一下。古代祭祀或重大事件,事先要沐浴、更衣、独居,戒其嗜欲,以示心地诚敬,这些活动叫斋戒。蒙学拜师不需要那么复杂,但洗澡沐浴也是不能省略的,入乡随俗不是。
“哦,对了,我陪嫁来的还有一床蓝色棉布床单,你赶紧给我翻出来,我给彘儿赶身新衣服。”正在埋怨朱父的陈氏,忽然想到,立马眉开眼笑的催促朱父去翻箱倒柜找那个床单。
“那是你的陪嫁”朱父唯唯诺诺。
“你懂啥,我乐意。”陈氏用力的踢了朱父一脚,连声催促,“你赶紧的。”
第四十三章 拽拽男孩
中国人尊师重道,乃久远之传统,周代已有释奠尊师之礼,传到今天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拜师礼仪。
朱平安的拜师礼是在私塾学堂进行的,朱父、陈氏还有送俊哥上学的大伯母全程旁观,看着朱平安在孙夫子的指导下跪、拜、奉茶、应答。
“读书贵以勤奋,入斯门莫忘勤,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若敢懈怠,夫子手中戒尺可不轻饶你。”
拜师礼毕,孙老秀才训诫道。
“谨遵师命。”朱平安弯腰长辑,恭敬道。
孙老秀才捻须满意点头,继而从书桌上取过一套半新的文房四宝,赠与朱平安,“这套文房四宝是我早年所用,今日赠与汝,莫要让我失望。”
不受束修已经很照顾了,再赠送文房四宝,朱平安就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了。
“长者赐。”孙老秀才拉长了脸。
长者赐,不敢辞。
朱平安只好收下,再次弯腰向孙老秀才道谢。孙老秀才不在意的挥挥手,劝勉朱平安好生用好这一套文房四宝,勤奋好学,不要让自己失望。
等拜师礼完毕后,朱父和陈氏这才过来向孙夫子表示感谢,陈氏感激的眼睛都红了,朱父不善表达道谢后就把自己带的一筐子东西往前推。
孙老秀才看到朱父带的东西后,就问朱平安,“我昨日要你向家人说不收束修,可是忘了告诉了?”
朱平安连连摇头。
陈氏接话说,“夫子好心免费收彘儿蒙学,我们家感激的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值几个钱,都是他爹在山上采摘的。”
孙老秀才推辞,但陈氏和朱父坚持,孙老秀才推辞不得也就只好收下了。当然,朱父跟陈氏会送到孙老秀才家里去,不然孙老秀才恐怕也不好往家里拿,这一筐子还蛮重的。
大伯母直到现在才确认,真的是孙夫子免费收的朱平安,心里面嫉妒的不行。当然回家后,大伯母也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小四婶,乌鸦嘴的小四婶也是呆了半晌,才说了句彘儿走了狗屎运之类的话,这让大伯母有了一些心理平衡。
拜师礼完毕后,朱父和陈氏以及大伯母也都下山了,不能妨碍孙老秀才授课不是。
成功拜入私塾,朱平安才真正在这个年代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虽说这只是一小步,但却是关键的一步。不入学堂,如何在这个科举当道的朝代起风弄云,有了夫子的教诲,自己即便表现的聪明些,跟常人有区别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自己是读书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秀才不出门而知天下事,一切的不同寻常,人们都会归结到读书上。
“我叫李小宝,你叫什么?”
朱平安的同桌是一个很可爱的小胖纸,比自己还要胖很多,这个小胖纸很和善,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可能看自己也算是小胖纸吧,对自己亲热的很。
&nbs sp; “我叫朱平安。”朱平安一边往桌子上摆自己的东西,一边回答。
小胖子主动帮忙研墨,小胖爪子划拉的嘎吱嘎吱响。
“彘弟,你也来陪我了,告诉你,夫子可凶了。”朱平俊正好在朱平安的前面,扭过头来给朱平安诉苦,一扭头两根鼻涕从鼻孔里冒了出来,然后被主人用力又给吸了进去。
在课堂中,夫子讲了三字经,接着又讲了千字文。课堂中大部分孩子,基本上都懵圈里,表示学得太多记不住。但这问题,对朱平安来讲,却根本不是问题。繁体字他大都认识,只是书写习惯和毛笔字练习的问题。
夫子讲完课,领着孩童摇头晃脑的背诵,入乡随俗,朱平安也跟着孩童一起摇头晃脑背诵,唯一的感受就是,晃的头晕,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是如何做到的。
孙夫子对朱平安这位后进学者还是比较关心的,诵读片刻,就点名让朱平安诵读。虽说是诵读,不是背诵,但因为朱平安没有课本,而且夫子课堂管得严,朱平俊和小胖子李小宝也不敢把自己的课本给朱平安,所以大部分孩子都认为朱平安会挨打了。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朱平安起身后,咬字清晰,诵读流畅的将三字经和千字文从头背到到本节课堂所讲的地方。
孙老秀才刚才点名后才想到朱平安没有课本的问题,正要让朱平安的同桌将课本暂借朱平安的时候,朱平安已经起身背诵了。这让孙老秀才大为惊奇,隐约觉的此子日后必不凡也,对朱平安教育也更加用心了。
私塾是一个小社会,夫子课后去了私塾后面的草堂休息,学堂立马就变成了一锅粥,孩子按照亲疏远近分成几个小团体,互相追逐打闹。
人有三急,朱平安课后感觉小腹微痛,就去了私塾的厕所,说是厕所其实也就是一个偏僻的角落用围栏围起来的小地方,只有一个坑位。资源紧张,人多一点就得排队,朱平安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排队了。
轮到朱平安的时候,朱平安刚准备进去,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的很好八岁左右的男孩,一副有钱拽拽的模样。
“你让我先上,我急。”
小男孩很拽,目中无人,直接伸手拉朱平安的衣服。
朱平安扭头,淡定的回道,“你又不是我的屎,你怎么知道它不急?”
“你,你等着!”拽拽的小男孩似乎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况,脸色涨红,留下一句话,气冲冲的走开了。
朱平安根本没有把这个拽拽的小屁孩的话当回事,拉开厕所木门,走了进去,舒舒服服的解决了下人生大事。
嗯,去河边洗洗手,顺便看看那个腹黑小萝莉李姝来了没有,昨天答应过她给她讲故事来着。课间休息的时间有些长,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因为从上午九点左右到下午四点左右,就上两节课,所以课间时间就长了些,学生可以吃点东西也可以玩耍休息。这样一来,第二节课也不至于没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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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丫鬟画儿
朱平安走出竹林,正好看到腹黑小萝莉骑着她的小红马在山坡下撒欢遛弯,后面跟着她的小丫鬟拎着裙摆一路小跑连连喊着小姐慢点慢点。
腹黑小萝莉有几个丫鬟啊,这个丫鬟明显不是上次的那个丫鬟,穿的也比上次那个丫鬟要上档次,这个小丫鬟看上去大约也就是八岁左右,只比自己大个三岁左右,梳着一个包子头。
这么小的丫头都出来伺候人了,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腹黑小萝莉眼尖,看到了从山坡上走下来的朱平安,一双大眼睛闪起亮光,小腿一夹马腹,小红马撒开四蹄往朱平安着跑了过来。
“朱平安,还以为你这笨蛋被夫子打板子跑不动了呢。”腹黑小萝莉一身骑装,居高临下,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好看有什么用,嘴巴还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朱平安腹诽。
“小姐,慢点,等等我。”
后面跑过来一枚气喘嘘嘘的包子头萝莉,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嘟着嘴巴说话撒娇一样。
腹黑小萝莉扭头露着小虎牙威胁小丫鬟道,“画儿,你再罗嗦,信不信我把你卖给花妈妈!”
这个叫画儿的小丫鬟被吓得一缩脑袋,跟只小鹌鹑似的,委屈的小声叫,“小姐”
小姐,丫鬟,这本就是封建社会特有的产物,朱平安无力也无心去改变这一切,自己又不是自带光环的圣母玛利亚。话说古代似乎还有陪嫁丫鬟的说法,红袖添香的朝代,根深蒂固的思想,与其打得头破血流,还不如顺水推舟随波逐流。在一个朝代就要做符合这个朝代的事情,一个对抗不了整个世界。
“快去拿我带的东西过来。”腹黑小萝莉指使小丫鬟去拿东西。
听了小姐吩咐,画儿就一撩裙摆屁颠屁颠的往山下跑。
朱平安看了看腹黑小萝莉,知道她是让那个叫画儿的小丫鬟拿吃的去了,看样子是迫不及待瞪着自己讲故事了。
“我们去河边吧,那边凉快。”朱平安还要去河边洗洗手,于是就建议腹黑小萝莉去河边。
反正距离也不远,腹黑小萝莉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反对。
洗完手后,朱平安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准备开始讲射雕。这边的腹黑小萝莉呢,等着画儿给一块石头上铺了块毯子后才坐上去。
画儿自己也找了块小毯子铺在石头上,自己坐上去。
“小姐。”画儿伺候腹黑小萝莉坐好后,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腹黑小萝莉。
腹黑小萝莉奴了奴嘴巴,示意小丫鬟把保温盒递给朱平安。
“小姐,这是老爷特意让厨子做给你吃的。”小丫鬟撅着嘴巴,老大的不乐意。
“多嘴!你不要听射雕了。”腹黑小萝莉李姝不高兴的瞪了小丫鬟一眼。
原来回家后腹黑小萝莉把射雕英雄传的故事讲给了伺候自己的小丫鬟,包括这个叫画儿的贴身小丫鬟。几个小丫鬟都听得茶饭 听得茶饭不思,都盼着听后续呢。
小丫鬟画儿不太相信的看了看朱平安,射雕是这个小弟弟讲的嘛,不会吧,它还是个小屁孩呢。被腹黑小萝莉一瞪,画儿才老大不乐意的把食盒递给了朱平安。
朱平安接过食盒,打开,眼睛立马亮了。饭盒里是色泽金黄的锅爆肉,不是说这道菜是民国时期东三省的张家御菜嘛,怎么这个时候就有这道菜了。
外酥里嫩、咸甜适当,腹黑小萝莉家的厨子够厉害的啊。
“你讲不讲,不讲可不给吃了。”腹黑小萝莉鄙视的看着朱平安的吃相,连声催促道。
朱平安舔了下舌头,准备开讲。
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舔舌头的动作,更是鄙视了,真是不讲究的穷酸!
朱平安一边吃一边接着昨天讲的郭靖初见女装黄蓉往下讲,腹黑小萝莉听的津津有味,摸出一小包果脯往小嘴巴里放。包子头小丫鬟画儿从朱平安一开口讲射雕,对朱平安的看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看法,好可爱的小弟弟,好有才的小弟弟呦,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讲故事的小弟弟哦。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河边的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但是,一个小萝莉一个萝莉,两人都听的入迷了。
朱平安把饭盒里的锅爆肉都吃完的时候,刚好讲到黄蓉做叫化鸡引出洪七公那一段,朱平安看了看空空的食盒,抬头看了看天,觉的课间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要去上课了,改日再讲吧。”朱平安把饭盒还给腹黑小萝莉,就一溜小跑往学堂跑去。
腹黑小萝莉李姝看着朱平安溜走的背影,跺脚,嗔骂,“这个坏人,吃干抹净就跑。”
“小姐,我们下次要不多放点。”小丫鬟画儿小声建议道。
腹黑小萝莉瞪她一眼,“你不是还不让给他的吗?怎么这会又让多放了。”
小丫鬟画儿不好意思的捂着小嘴,心里想,以前不是不知道是这个小弟弟讲的射雕吗,要是早知道,今天我就让后厨多放点了。
朱平安一路小跑到私塾的时候,夫子刚好也从草堂往学堂方向走,几乎算是踏着铃声进课堂了,时间刚刚好。
朱平安的位置在后面,从前面经过那个拽拽男生的时候,那个拽拽男生还多看了朱平安一眼。
“嘿,你惹他了吗,他可记仇了,你可要小心点。”同桌小胖子李小宝小手推了推朱平安的胳膊,朝那个拽拽男生努努嘴,问道。
“哦,他啊,上厕所想插队,我没让他。”朱平安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也小心点,我看他看了你好几眼,他跟他老子一个样,都是小心眼。哦,你还不知道他吧,他是魏晨,他爹是魏家村的大财主,可小心眼了。”李小宝小声说。
看不出这个小胖子还挺三八的,不过还是挺感谢的,朱平安对小胖子的提醒表示感谢,点头说自己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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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我这一关算你过了
朱平安并没有把小胖子的提醒放在心上,就小孩子之间小摩擦而已,可是没想到结果还真的出事了。
下学后,朱平安和朱平俊两人背着书包一起回家,朱平俊吸溜着鼻涕给朱平安说着夫子有多坏多坏打手心罚站啊之类的,在朱平俊的口中,夫子简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王,朱平俊就是一个忍受凌辱的可怜小天使。
两人刚过桥走到下河村的小路不久,这一块都是田地,耕作的人也都回家了,四处一片安静。两人才走没几步,嗷嗷嗷的冲出来了五个熊孩子,领头的就是想要插队上厕所的魏晨。
一看就是寻仇打击报复的。
魏晨领着五个熊孩子把朱平安还有朱平俊团团围住,魏晨脸上怒气冲冲的说,“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让我们教训朱平安一顿了事,朱平俊你老实实相的话,就在一边乖乖站着,不然连你一块教训。”
“哼,想打我弟弟,先过我这一关。”朱平俊冷哼一声。
朱平安顿时有些感动了,尼玛,没想到俊哥平时非常不靠谱,好吃懒做,在家里占便宜,不讲卫生、吸溜鼻涕可在这个时候倒还是挺仗义的。
朱平俊嗷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大块土坷垃,一拳头下去土坷垃碎了,吹掉手中的泥土。
那架势,看的几个熊孩子一愣一愣的。
然后,又嗷一嗓子,冲到一棵小树前,啪一脚过去把小树踹的晃晃悠悠的。
再接着从地上找了一个棍子,嘴里怪叫着,稀里哗啦耍了一套疯魔棍法,看上去牛逼哄哄的,还往地上甩两棍子砸的啪啪响。
耍了一通后,朱平俊气喘嘘嘘的把棍子一扔,一屁股坐到路边,双手一摊,含着两汪热泪哽咽道:“妈的,没劲了,我这一关算你们过了。”
我这一关算你们过了,过了跟他一开始说的,想打我弟弟,先过我这一关再说,形成了鲜明的呼应。
真尼玛一如既往的不靠谱朱平安在心里吐槽道。
“算你实相。”魏晨冷笑,绕过朱平俊,领着五个熊孩子把朱平安一个人团团围住。
“咳咳咳,咱们有话好好说。”朱平安看着来者不善的五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熊孩子,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别说五个了,任何一个,自己都打不过,只能拖一拖了。、
魏晨不屑冷笑,“这会知道有话好好说了,那上厕所那会咋不让我先上,还敢说我不是你的屎怎么知道它急不急!你们说他该不该揍?”
魏晨周围的四个熊孩子嗷嗷叫着过分该揍,该揍。
朱平安无语,我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你态度蛮横还拽我!你倒是倒打一耙。好好好,你嫌我说你不是我的屎了,那我改口好了吧。
“那我改口,你是我的屎,行了吧。”朱平安淡淡的说,就是看不顺眼魏晨的左派,自己大不了被几个熊孩子胖 孩子胖揍一顿,能有多严重,要是几个大汉的话,自己就认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是几个熊孩子,还没必要让自己低头。
正得意洋洋的魏晨,闻言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顺着自己,还没人敢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你还挺能说的!”魏晨黑着一张小脸,火冒三丈,“待会定要把你揍的哭爹喊娘,看你还能不能说!”
“哼,君子动口不动手。”朱平安抱着胳膊不屑的开口激将道,“我是君子,当然能说了。不像某些小人,就会动手。”
朱平安想要把这这场不公正的武力对决转移到自己擅长的语言对决上来,动手的话,自己五个都不够人家一个打的;可是动嘴的话,朱平安相信他们再来五个也不是自己对手。
小孩子那受得了这种激将,他们正值认为自己天地之下除了夫子自己最牛逼的时候,正是他们荣誉感刚形成的时候,谁都认为自己是君子,小人,算了吧,那是骂人的,自己才不是呢。
“你说谁是小人了,我也是君子,我们都是君子。”魏晨红着一张脸大声说,身后的四个熊孩子也都嗷嗷叫着自己是君子。
“君子得能说。”朱平安淡淡的说。
“我们都能说。”五个熊孩子激动的嗷嗷叫。
“那好吧,我说一句话,你们只要能复述下来,就算你们能说,就算你们是君子,你们揍我,我就服。不然,你们也能揍我,可是你们那就是承认自己是小人了。”朱平安继续激将道。
“不就是你说一句话,我们跟着说吗,谁不会,你快点说吧,我们还急着揍你呢。”魏晨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拍着胸脯催朱平安快点说。
“就是,这傻孩子自己找揍!夫子教我们一句,我们都能不看书说出来。”
几个熊孩子看着朱平安,一脸的洋洋得意。
“黑化黑灰化肥黑灰会挥发发灰黑化肥黑灰化肥挥发;灰化灰黑化肥灰黑会发挥发黑灰化肥灰黑化肥发挥。”
朱平安开口就把万万没想到里面最火的那个绕口令说出来了,咬字清晰,字正腔圆,语速顺畅连贯。
魏晨还有几个熊孩子愣了二秒钟,然后无比哀怨的说了一句:
“下次,你等着!”
然后,几个熊孩子恨恨的轱辘辘呼啸而去。
唉,说到做到啊,这些熊孩子纯真的有些可爱啊。怪不得人们都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哪怕是熊孩子。
朱平安看着几个留下狠话恨恨离去的熊孩子,在心里感叹,还是小孩子纯真啊,即便是打击报复也是这么纯真的可爱,说到就做到。在这一点上,相信大多数大人都不如小孩子,哪怕是坏小孩子,大多数大人都比不过他们的,因为人长大了也就学会出尔反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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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紫气冲天
白昼的阳光有多刺眼,夜晚的月色就有多温柔。漆黑的天穹里一轮明月高悬,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窗外,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秋季所特有的燥热空气在晚上仍不肯散去,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朱家人都已经睡去,朱平安所在的隔间仍然亮着油灯,大哥朱平川也开始打呼噜了。
油灯下,朱平安在对着从朱平俊那借来的课本《三字经》,奋笔疾书,抄写课本。花钱买一本书太贵了,这样抄写既省钱还能练字。纸张是让母亲陈氏裁剪成课本大小,然后用针线缝成课本的。朱平安自吃过晚饭就开始抄写了,月色正浓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三字经》是南宋的版本,只写到南宋,后面的明清的部分还没有。朱平安毛笔字写的还不是那么好,但是很工整,字体也就是初学者的水平,但是比学堂的熊孩子们还是好太多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千字文、百家姓等明天再慢慢抄吧,收拾好桌子,吹灭油灯,朱平安爬上床渐渐睡去,月色不甘寂寞的从窗外洒了一室银辉。
第二日早晨,太阳照常升起,下河村盼着下雨的心又一次碎了,村战争水也显得更加急迫了。
“你傻啊,你都蒙学了,为啥还要放牛!”陈氏在门口不住的数落朱平安。
大伯母还有小四婶子在院子里偷笑,对朱平安在吃早饭时说一边放牛一边蒙学的事,当成了一个笑话。不知道享福的傻小子,蒙学又能怎样,这样傻傻的,肯定学不好。
朱平安牵着老黄牛听着陈氏的数落,不住的傻笑。
瞧那傻样,于是,大伯母和小四婶子笑得更欢了,只是碍于祖父也在,忍的难受。
看着朱平安只知道傻笑,陈氏气的用手指在朱平安脑门上点了一下。
朱平安揉着脑门,委屈的说,“娘,痛。我可以骑着老黄牛上学啊,到了那拴在树上,就不用管了。”
老黄牛就是一个很好的交通工具嘛,相当于现代的专车接送了,而且还能得到祖父的赞赏,何乐而不为呢。
陈氏闻言好气又好笑,于是又用手指在朱平安脑门上点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你就懒吧!”
朱平安摸着脑门呵呵傻笑,骑上老黄牛跟朱平俊一块往学堂走去。
“俊哥,要不要上来坐会。”朱平安骑在老黄牛背上,问朱平俊。
朱平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说,“不要,我娘说了我是读书人,不能放牛下地。”
朱平安无语,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不能下地了放牛了吗,我们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是放牛娃出身,而且历朝历代贤明的君主都是以身作则,抽个时间鼓捣一块地做做秀,美其名曰劝科农桑。怎么在大伯母嘴里面,种地就成低贱的活了,要不是我爹还有三叔他们种地,大伯靠什么读书啊,早够饿殍遍野的次数了。
牧童骑黄牛,此间乐不足与外人道也。
走到山坡下,朱平安从老黄牛背上下来,让朱平俊先去学堂,自己找块嫩草茂盛的地方拴上老黄牛。
在朱平安栓老黄牛的时候,腹黑小萝莉骑着她的小红马又得得得的跑来 得的跑来了,后面还是跟着那个包子头小丫鬟画儿,仍然和上次一样,掂着裙摆气喘嘘嘘的喊着小姐慢点慢点。
“朱平安,你不是蒙学了吗,怎么还当放牛娃啊?”腹黑小萝莉控制着小红马跑到朱平安身边,好奇的问道。
“放牛又不影响我蒙学。”朱平安拴好老黄牛,起身淡淡的回答。
闻言,腹黑小萝莉噗哧一声笑了,“那不还是放牛娃吗?”
“放牛娃怎么了?”朱平安反问。
“放牛娃没出息,我爹爹说了,放牛娃种地的都是泥腿子,会穷一辈子。”腹黑小萝莉很鄙视的说,“给我家放牛的都是穷酸。”
真是无知的拜金女。
朱平安这会不想理会这个拜金小萝莉了,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背着自己的书包,夹着自己的黑木板往山坡学堂走去。
腹黑小萝莉李姝见朱平安不理她,不由撅起嘴巴嘟囔道,“你一放牛娃还想光宗耀祖啊。”
“放牛娃怎么了,放牛娃怎么就不能光宗耀祖了”
朱平安转过身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拜金小萝莉,可是没想到才说道光宗耀祖,就发现曾经出现过两次的现象又出现了,气运,自己竟然再一次看到了气运。
而且这次看到的场景让自己目瞪口呆,嘴角扯了半天,最后一个了字才说出口。
尼玛,这不科学啊。
只见朱平安视线中,那个腹黑、口无遮拦、拜金小萝莉头顶紫气冲天
紫气东来,贵不可言,错觉,一定是错觉,难道说这腹黑小萝莉还能封侯拜相不成,不可能,难道会是未来某个皇子王孙的妃子?亦或者会嫁入王侯将相家?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腹黑小萝莉肯定是大气运之人。可是这太不科学了,一个腹黑、拜金甚至恶毒的小萝莉竟然会是大气运之人,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那个包子小丫鬟画儿头顶上是一柱白色气运,跟头顶紫气冲天的腹黑小萝莉形成了鲜明对比。
尽管气运仅存续几秒钟,但朱平安却目瞪口呆的看着腹黑小萝莉,许久
“喂,朱平安,你老看我干什么!?哼,我是长得漂亮好看,可是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可是要嫁给状元郎,做状元夫人哩。”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目不转睛的看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嫌弃,又自恋又臭屁又毒舌的讽刺朱平安。
呃,果然还是那个拜金、傲娇、腹黑、毒舌的小萝莉,话说,你想得也太多了,就你这拜金腹黑毒舌性格给我我也不要,而且,你才五岁好吧,这也太早熟了吧,整天把嫁给状元郎挂在嘴边,你都不会脸红啊!
太不科学了,朱平安晃了晃脑袋,没有理会这个拜金腹黑萝莉,转身往学堂走去。身后是腹黑小萝莉吱哇吱哇发脾气的咆哮,还有包子小丫鬟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小姐的声音。
迁怒下人,又发现了腹黑小萝莉的一个缺点。太不科学了,这样一个缺点满身的小萝莉,怎么会紫气冲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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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休沐
在往学堂走的时候,朱平安除了在想腹黑小萝莉的紫气冲天不科学以外,还在想一件事情。这是第三次看到气运了,足以证明自己的确不是幻觉了,这三次看到气运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呢,自己总不能这么被动吧,这能力本来就很鸡肋了。
第一次是在家吃饭时,第二次是祭祖时,第三次就是刚刚想要教训毒舌的小萝莉时,三次完全没有什么共同点嘛。而且这三天间隔也完全没有什么规律啊。朱平安摇了摇头,叹气,不对,有共同点,朱平安忽地顿住了。自己每次看到气运前,似乎都跟自己心理活动有关。
“看来自己得好好努力,先不说光宗耀祖,最起码先让自己一家好过起来。”
“与其这样繁琐的祭拜祖宗,还不如好好努力光宗耀祖来的好。”
“放牛娃怎么了,放牛娃怎么就不能光宗耀祖了”
难道说是“光宗耀祖”,自己心里面有这个念头就可以看到气运?可是为什么现在想光宗耀祖,自己却看不到呢。或许是要隔一段时间才可以?
算了,那过两天再试试吧,反正也不急。
朱平安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甩出去,快步走到教室。
私塾讲课具有很大的随意性,跟现代的教学具有很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私塾真正能做到因材施教,因人而异。私塾内二十多个学生,孙夫子可以按照每个人掌握程度的不同,让他们读不同的书。比如,孙夫子在发现了朱平安抄写的教材三字经后,感觉朱平安的掌握程度远超其他孩子,就开始给朱平安一个人进行额外的《论语》教学。其他的孩子,孙夫子也有意识的按照孩子各自的实际情况,让一些孩子多背诵二三十句等等。
虽然刚刚和腹黑小萝莉在言语上有些冲突,但是朱平安在课间还是去竹林外去给腹黑小萝莉还有她的包子丫鬟讲射雕,顺便带老黄牛饮些河水,吃些水草。
腹黑小萝莉早早的准备好吃的等朱平安许久了,入手颇重,今天的吃的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
对面的包子头小丫鬟画儿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偷笑。
朱平安接着昨天的剧情开始往下讲,两个小丫头听得认真,时而皱眉跟着紧张,时而拍着手跟着高兴。当讲到欧阳克跟欧阳锋去桃花岛向黄药师提亲要和郭靖争黄蓉的时候,两个丫头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欧阳克太不要脸了”
“就是,欧阳锋也不是好人啦,就是一个臭蛤蟆”
随着朱平安往下讲三道试题定黄蓉归属的时候,两个丫头更紧张起来。
“郭靖怎么这么笨,第二局怎么能自己认输,幸亏被拦住了。”
“可是他也不会吹箫啊”
“呀,你是哪边的,把你卖给花妈妈算了”
“小姐” .”
两个小丫头吧啦吧啦,在剧情的带动下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朱平安把握好时间,将故事讲到郭靖跪下称岳父就戛然而止,没有再往下讲,真讲下去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估算着也快上课了。食盒里的东西也吃完了,肚子撑的很。
“今天就先讲到这吧。明后天学堂休沐放假两天不上课,就不能再来讲射雕了。”朱平安起身,还好食盒后开口说。
休沐是上午的时候夫子提到的,休沐类似于现代的星期日休假制度,“休沐”是休息和洗头时间。汉制,中朝官五日一下里舍休沐。古人留着长头发,时时要洗,必须把它晾干了,挽好了髻,才能戴上纱帽,出去办公,这也就是休沐的由来。学堂也采用这种制度,只是时间上有所区别,一旬十日,休沐两日,也就是说上八天课,休两天假。
腹黑小萝莉一脸的不愿意,脸蛋拉的老长,皱起了眉头,”干什么嘛,正讲到兴头上,你不要休沐好了,正好放牛可以讲一整天。”
小丫鬟的包子脸也挤成了包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朱平安,拼命点头赞成小姐的话。
“我还有事。”朱平安推脱道。
“你能有什么事。”腹黑小萝莉李姝撅起了嘴巴。
我还要想办法给家里创收呢,这两天爹和大哥有进过一次山,算算时间,休沐这两天应该会进一次山。上次在山里找到金银花,卖了不少钱,虽说这些天哥哥大川也有去采摘金银花晾晒,可是金银花花期也就没几天了,自己还得去找找新的好东西。
“休息、睡觉、玩”朱平安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
腹黑小萝莉一脸黑线,白了朱平安一眼,轻蔑地说了一句,“你是猪啊。”
随你怎么说,朱平安牵了老黄牛再次走上山坡,拴好,穿过竹林,再次回到学堂,时间又是刚刚好,夫子正从外面走进来。
这节课一开始夫子就考较了下孩童对昨天所学的掌握能力,朱平安自然是没问题,还得到了夫子的夸奖。至于朱平俊则不行了,又挨了夫子的三下戒尺,疼得呲牙裂嘴的。出乎朱平安意料的是,昨天给自己添堵的拽拽男生魏晨竟然掌握的也不错,同样也得到了夫子的夸奖。看来这家伙也不完全是个绣花枕头啊。
之后就和往常一样了,授课,练字。朱平安练字的时候还是用的他的黑木板蘸水写字,这样可以省墨也省纸。
下学时,孙老秀才正式宣布了休沐两日的消息,课堂下的熊孩子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似乎能把房顶给掀了。简直和现代的孩子过周末一样。
“休沐怎么玩,和我一起去钓鱼吧?”小胖子李小宝凑过来问。
旁边的朱平俊连连点头说好,朱平安则是推脱说看看再说吧。小胖子也不在意,和朱平俊两个兴奋的叽叽喳喳说起来去哪里挖蚯蚓容易,用什么钓竿好,两人均是兴高采烈的不行。学堂里的其他孩子也是,三五成群商量去哪玩。
第四十八章 大伯游学带妞回
一路风平浪静,没有熊孩子捣乱,朱平安骑着老黄牛跟朱平俊平平顺顺回到家。
还没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朱家大门外围了好多人,挤成一团,对着朱家大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少大婶大娘更是鄙视不已。
朱平安心里一颤,这家里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急忙催促老牛赶紧往家里跑,朱平俊也跟着轱辘辘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朱家大院真可谓一片狼藉,哭骂声,吵闹声乱成一锅粥了。母亲陈氏还有几个妯娌难得的站在同一阵线上,安慰在那哭骂不已的大伯母。
“夜晚夹着闪电,天空飘着小雨,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她是那么的瘦,仿佛一阵风就会把她吹走一样,她穿的是那么的单薄,仿佛随时都要被冻僵,她的眼神充满了渴望,我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温暖,于是我给了她几十文让她添件衣裳,谁料她却要以身相报。”大伯站在那,一脸的感慨,真可谓有几分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风范。
“我呸,这就是你在外面搞破鞋还领回家的原因吗?”大伯母啐了一口,哭骂不已,恨不得上去咬下大伯一块肉。
听到大伯的解释,朱平安心里就四个字,壮哉大伯!太尼玛不要脸了。屁的小雨,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屁的需要温暖,这些天晚上还热的不行呢。
祖父闻言气的拿着一根棍子满院子追大伯,祖母在一旁拦着祖父,怕祖父大棍子下去把大伯给打坏了。大伯现在则是一点读书人的气度都没有了,头发都散乱了,估计是之前被大伯母挠的,像落汤鸡一样捂着头满院子狂奔,唯恐老父亲的大棍子打坏了自己的脸。
“呦,老爷子轻点,你可别打坏我们大爷。”
院子一个角落站着一个翘着兰花指嗑瓜子的年轻女子,长得一般只是会打扮些,眉宇间带着风尘气,穿的衣服也很亮丽只是比一般女人要暴露一些,说话声音也装腔作势,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女人。
额,朱平安差不多明白了,感情是大伯去县里只两天就带一个女人回来了。不是说去会朋友游学去了吗,怎么带一个明显不正经的女人回来了。另外你哪来的钱,两贯也不够的吧。
“呸!你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浪货,谁是你们大爷,那是我男人。”大伯母被这女人给刺激的不轻,连一贯装的气派通透也都丢到一边了,直接化为泼妇了,上前吐了那女人一大口浓痰,就开骂了起来。
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被大伯母啐了一口后,嗷一嗓子就扑上去要跟大伯母厮打起来。这个时候就看出妯娌的作用了,母亲陈氏、小四婶还有三婶全都抛弃前嫌过去帮大伯母抓挠那个女的,还抽空下黑脚,不一会,那女的就被大伯母几个给按到地上一通抓挠,衣衫凌乱,头发麻一团,狼狈不堪。
“朱守仁,你来时咋说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那女的被挠急眼了,冲着兔子般乱跑的大伯大声喊。
无济于事,大伯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朱平安跟朱平俊几乎一进院子就被这一幕幕给震惊了,久久不能回神。
那边祖父也逮住机会往大伯身上招呼了两棍子,心疼祖母呼天喊地。
“爹,爹,你听我说啊。”大伯躲在祖母身后,狼狈的开口。
父亲还有三叔愣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做,倒是小四叔趁机往哪个被大伯母她们按到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猛看,趁机过过眼瘾。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朱 了,朱平安回过神来,从牛背上下来,赶紧去大门呢把大门关上,省的被外人看笑话。至于剩下的,就不是自己着一个熊孩子能做主的了。
院子里吵吵闹闹了好久,才渐渐安静下来。院子里被简易的弄成了审判大会。祖父坐在椅子上,除了大伯和那个不正经的女人外,其他人都找了凳子椅子的分坐两边。大伯还有那个女的,一身狼狈的站在中间。
“孽子,还不跪下!”祖父气的不住咳嗽。
祖母赶紧伸手帮祖父顺顺气,却被祖父一把推开,生气的埋怨道,“都是你惯的!”
大伯被祖父一骂,扑通跪下了,原先很干净的脸现在特别狼狈。
“爹啊,你听我说,这不是儿子的主意啊。”大伯兀自硬撑着解释。
“不是你主意,你领家来。”
祖父闻言气的将手中的大烟袋杆一下子扔向了大伯,大伯眼尖一个闪躲,躲开了,大烟袋杆落在了地上,溅起一阵泥土。大伯要是没躲过,肯定会被敲一个包。
祖父见大伯躲开,更生气了,气的手指都抖起来了,“你说说,你让你媳妇跟你娘要钱时咋说的,游学,游学,你就这样游学的!”
大伯那张脸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刚才跑的急累红的,总之红着一张脸硬撑着说,“爹,我也不想啊,我是去县里找同仁游学,可是,没想到在一起探讨学问后,他对儿子的学问很是佩服,就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酒。当时天空飘着小雨,娟儿穿的单薄在门外伺候,儿子不忍就赠钱让其添件衣服避寒,谁料想她就像以身相许。儿子的朋友见儿子孤身在外没人照顾,就,就将娟儿白白赠送了给了儿子,儿子也是百般推脱啊。可是那人硬塞给儿子,还说儿子不拿他当朋友,儿子要是不接受的话,他就跟儿子割袍断义,他恩师给他讲过的考点也不说给儿子听,儿子推脱不得,儿子也是无奈啊。”
大伯三言两语就两个意思,这女人不是我花钱买的,是朋友佩服我的学问硬是要白送的,我也是无奈。
这也太颠倒黑白了吧,朱平安真是无语,你是谁啊,人家白送你一个美姬,还是你百般推脱都推脱不得的。
大伯在说这话的时候,朱平安明显的看到了那女人嘴角的嘲笑。
“消消火老头子,没听老大说吗,是人家送的,咱再给人家还回去不就行了吗。”祖母在一旁替大伯说话。
小四婶子在一旁轻轻的插了一句嘴,“既然是人家白送的,那大哥走时带的钱呢?”
母亲陈氏给小四婶递去赞赏的目光。
“钱自然是有的。”大伯说话底气不足。
“钱呢。”小四婶紧抓着不放。
大伯伸手从袖子内摸出了一把钱,放到祖母手中。
呃,总共就十文不到。
祖父本来怒气就没消,这下就更大了,忍不住将脚边的棍子再次拿到手中,祖母见状,立马扑过去按住棍子,扭头对大伯喊,“你这孽子还不快点解释!”
“儿子,儿子在县里跟同仁请他恩师吃了一顿饭,花费颇多”大伯结结巴巴的解释。
“他大哥,那可是二两银子,够咱家吃小半年的了,一顿饭就吃了了。”母亲陈氏唏嘘不已。
可是祖母不仅不责罚大伯,反而狠狠的挖了小四婶和陈氏一眼,让两人不要乱说话。
第四十九章 智商是硬伤
大伯游学领妞回事件在祖父棍棒怒骂下得到了解决,那女的被赶出了家门,由大伯明天一早去县城送还给友人;等大伯回来了,先去祠堂跪上一天,之后在家禁足半年苦心读书,没有祖父发话不许出朱家大院。
其实想想,祖父还是偏心大伯的,对大伯的惩罚也都是不痛不痒的。其实问题都没有真正解决,比如两贯钱的问题,比如大伯在外拈花惹草的问题,治标不治本。
事情是这么压下去了,但事情的余波可是消除不了。
不说别的,就说大伯母和大伯的关系就处于冷战边缘,晚上回房后仍听到大伯母在房间里跟大伯吵个不休。大伯母是很爱大伯的,也处处以大伯为骄傲,但是大伯这次的事情是伤到大伯母了,大伯母拉下脸问婆婆要了两贯钱,结果倒好,全被大伯吃喝玩乐还领妞回家,大伯母很受伤,任凭大伯怎么解释也不行,就是要闹。
可是大家才睡下没一会,就听到朱平俊呜呜哭着跑到院子里了,嘴里还嚷嚷着打死我算了。
“孩他爹看看怎么了,怎么俊儿哭着出来了。”母亲陈氏听到院子里朱平俊的哭声,不由推了推身边的朱守义,两人披了衣服出来。
朱平安和大哥朱平川也都揉着眼睛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怎么大伯母和大伯吵架,咋还打朱平俊呢。
那边三叔三婶小四叔夫妻也都出来了,众人问朱平俊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在朱平俊的描述下,事件得到了还原:
大伯母和大伯在吵架间隙,为了更好的打击对方,就开始拉拢朱平俊。
大伯母问道:“俊儿,娘对你好不好?”
朱平俊点头,说好。
这边大伯也不甘示弱,也开口问,“俊儿,为父对你可好?”
朱平俊也点头,说好。
一轮双方打平,这自然不是大伯母和大伯想要的结果,于是两人又接着问道,“俊儿,娘和爹,谁对你好一点。”
朱平俊看了爹娘一眼,然后回答道,“你们对我都很好。”
很不错,到目前为止,朱平俊的回答都很好,简直是超常发挥了。
大伯母和大伯又紧接着追问道,“那现在爹娘吵架了,你站在哪一边?”
朱平俊想也没想抬头回答道,“我站旁边”
我站旁边旁边于是乎朱平俊就被大伯母和大伯混合双打了,让你站旁边,让你站旁边
朱平安也是无语了,站旁边,你就站旁边挨打吧。智商是硬伤啊。不过其实想想朱平俊确实也是受害者,大人吵架关孩子什么时,可是大人就是这样,父母每每吵架总是喜欢问孩子这些问题,想从孩子这里找存在感,可是这两难问题你让孩子怎么回答。不过,俊哥的回答的确也欠揍,任何一个回答都比这个要好,哪怕你倒向其中一边,也好过两只拳头打人。
大家也都不 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安慰朱平俊一番,母亲陈氏让朱平俊去给朱平安还有大哥作伴,挤一个房间凑活一晚,然后大家就都散了。
母亲之命不可违,朱平安和大哥只好将朱平俊带回房间挤一挤。不得不说,朱平俊真是无心届的代表,进门时还抽噎呢,躺床上不到两分钟就打起呼噜来了,根本没把今天的事当成事,或许在他眼里,爸妈只要都在身边就好,吵架什么的随他去吧。渐渐朱平川也睡去了,只有朱平安一个人继续奋斗。
朱平安坐在桌子前,继续抄写课本。这次抄的是千字文,字数比较多,没有想过一晚上把它抄完,准备分两次抄完,今晚先抄几百字。越抄,朱平安越觉得自己和毛笔的切合点也越来越高了,毛笔在自己手中似乎成了自己身体一部分,有种毛笔在自己手中似乎融为一体的感觉,如指臂使,这种感觉就像打怪攒够经验值升级了一样。毛笔字此刻也有了一个小进步,比之前似乎上了一个台阶,以前是初学者,现在就相当于初窥门径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大伯就被祖父打发出去送还美姬,饭都没让他吃。大伯还想要点路费,结果换来了祖父一顿臭骂,灰溜溜的走了,不过祖母追上去偷偷塞了些钱,就是不知道是多少了。
大伯母似乎一夜没睡,整个人憔悴了很多,早饭只喝了半碗粥,陈氏等妯娌也都卸下矛盾,好言安慰起来。朱平俊似乎也有点小懂事了,依着大伯母坐着,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餐桌上闹腾。朱平安也同情大伯母,当然饭也没少吃,祖父不住的让自己和朱平俊多吃饭多吃菜。朱平安仗着祖父劝让,也给小玉儿开了下小灶,往小玉儿碗里夹了好几块炒鸡蛋,将这小丫头乐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大伯狼狈不堪的去县城送还美姬,回来的时候却是精神焕发、油光满面而回,这让朱平安有些不解,
“爹娘,人我还回去了,我那同仁知我遭遇,连连向我道歉,说是害苦我了,赠送了儿子半贯钱的路费。儿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没舍的花,给您二老带回来了。”大伯言辞切切,很有知错悔改的样子。
祖母很欣慰啊,连连跟祖父说,说知错能改,老大还是好孩子,只是被人蒙蔽了。
祖父见大儿子迷途知返,怒火也消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的火气在,对大伯的惩罚也没有丝毫减少。
对于惩罚,大伯欣然接受,说自己错误大,就应该接受惩罚,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做学问,一定要考秀才中举人为老朱家光宗耀祖。
大伯临走前将大伯母拉到房间里,说是道歉,在房间里又悄悄给了大伯母半贯钱,说是朋友赠送了一贯,自己给二老说了半贯钱,这半贯就给媳妇赔礼道歉,媳妇这么漂亮贤惠就应该去买些胭脂水粉
在大伯的甜言蜜语和半贯钱的攻势下,大伯母气也消了不少。
大伯去祠堂面壁悔过时,家里的怒火已经被他扑灭一大半了,剩下的也就是时间问题了。对于此,朱平安不得不佩服大伯的手腕,读四书五经八股文没有读傻,反而愈发奸猾,不知道是明朝的八股文没有清朝那么禁锢思想,还是说大伯是个特例,临近的读书人太少,找不出对比来,只能等自己走出村子才能下结论了。
第五十章 鸠占鹊巢
大伯这件事花费颇多,祖母催促父亲再次上山为家里创收。朱平安也吵吵闹闹要跟着去,因为上次去过一次,所以这次在陈氏那争取的时候,遇到的阻碍并不是特别大,缠了一会,陈氏就点头同意了。
陈氏爽快同意,也有着看在上次他们爷叁进山回来上交了不少私房的份上。
带上我的小背篓,换一双厚底鞋,衣服也换上麻布带补丁的,进山刮蹭坏了也不心疼,万事俱备,就差出门了。
“朱平安”
朱家大门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甜嫩的童音,就像是一只百灵鸟飞入了院子里,声音甜美的能腻死个人。
不过朱平安听到这个声音却是小胖脸一黑,这个丫头怎么来了?
家里面除了在祠堂跪着反省的大伯,家里其他人听到这个清脆甜嫩的童音都出来了,好奇啊。没让大家失望,大门被一个包子头的小丫鬟推开了,进来了一位骑着小红马的可爱小女孩,执着缰绳的一双小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朱平安感觉头有点大,这个腹黑小萝莉怎么来了,而且这丫头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准没好事。
腹黑小萝莉今天又换了一身新衣服,梳着可爱的坠马髻,髻上吹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婴儿肥的鹅蛋脸儿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粉嫩的薄唇微微向上翘,她甜甜地笑着,露出一对浅玫瑰红的酒窝,完全不见了以前的娇蛮,就像一个可爱懂事的邻家小萝莉。
“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好,我是上河村老李家的李姝,你们可以叫我姝儿,我是来找朱平安玩儿的。”腹黑小萝莉李姝笑吟吟打招呼,小嘴很甜抹了蜜一样,整个人显的很是乖巧懂事。
旁边跟着的包子头小丫鬟画儿,也很有眼色把手里带着的糕点等礼品递给祖母。
“奶奶,这是爹爹让我带给你们尝尝鲜的,你们就收下吧,不然回去爹爹会骂我不懂事的。”李姝甜甜的说,连收下礼物的理由都给朱家人找好了。
“你这孩子,来玩就来玩嘛,还带什么东西。”祖母喜滋滋的收下礼品,用很满意的语气抱怨说。
“呀,这小姑娘可真是好看,长大了肯定是个天仙一样的人儿。”小四婶两眼放光,不知道是看礼物还是在看小萝莉。
“就是,可真是好看。”大伯母用看未来儿媳妇的目光看小萝莉,笑呵呵的问,“小姑娘来找俊儿的吧。”
“我是来找朱平安玩儿的。”腹黑小萝莉心里面早就烦的不行了,可是面上依旧是甜甜的微笑。
陈氏对这小萝莉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人又好看,又乖巧懂事。
“你,放下背篓,不许上山了,去陪人家姝儿玩去。”
陈氏一满意就把小儿子给出卖了,扭头就用命令的语气将朱平安上山的权利给剥夺了。
朱平安一脸哀怨。
腹黑小萝莉见状,小嘴一撇,泫然欲泣,小手指着朱平安怯怯的说,“婶婶真好,可是,可是朱平安他好像不愿意陪我玩。”
瞧瞧那语气,委屈到极致,眼泪想要流下来,却又兀自忍着,真是看的人都心疼。
朱平安撇撇嘴,这个臭丫头,要是生在现代,一准是超一线的小演员。真是可惜了这一副演戏的才华了。
陈氏可不知道呢,扭头就看到了撇嘴的朱平安,好啊,你这臭小子,你不乐意也就罢了,还给人家 给人家做鬼脸。
于是,陈氏上去就揪住朱平安的小胖脸,把朱平安的小胖脸直接给扯成一个笑脸,安慰腹黑小萝莉说,“没有啊,你看彘儿也很愿意呢。”
为了扯出笑脸,陈氏可是没有吝啬手上的力气,朱平安觉的自己的一张小胖脸都快被陈氏扯的不是自己的了。
腹黑小萝莉达成了目的,领着小丫鬟进了朱平安的小房间,小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朱平安再不愿意,也被陈氏一巴掌落在屁股上给打进了房间。
父亲朱守义和大哥朱平川两人进了山,大伯母还有母亲等几个妯娌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聊天。
“老李家,那不是上河村李大财主家嘛,哎呦,我以前就听说过李大财主可宠他们家小闺女了。现在看来那可是真真的,瞧见那小姑娘穿的衣服了吗,一件至少也得几两银子。”
“要我说啊,宠闺女还不如宠小子呢。”
“瞧你说的大嫂,要是我有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我也把她宠到天上去。”
院子里气氛火热,房间里气氛却不怎么样。朱平安一脸不爽的看着得意的就差翘尾巴的腹黑小萝莉,很是不高兴,要不是这个臭丫头,自己今天就可以又进山了。
“你房间可真差。”腹黑小萝莉捏着小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朱平安的卧室,鄙夷道,“我家的狗窝都比你这房间好。”
“是吗?”朱平安不相信的问。
腹黑小萝莉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用力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画儿。”
包子头小丫鬟画儿连连点头。
朱平安看着娇蛮的小萝莉,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你回你家狗窝啊。”
腹黑小萝莉被噎的一愣一愣的。
“你还楞着干嘛,还不快点拿出来。”腹黑小萝莉在朱平安这受了气,立马撒在了站在一旁的包子小丫鬟画儿身上。
“哦哦,对不起小姐。”包子小丫鬟画儿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包精致的点心来,打开放在了朱平安面前的桌子上。
“喏,给你吃的,快点继续讲射雕吧。”腹黑小萝莉催促道。
“不讲。”朱平安一摇头拒绝了。
“你讲不讲?”腹黑小萝莉威胁道。
“不讲。”朱平安保持意见。
“不讲是吧?”腹黑小萝莉撅起了嘴巴,然后扭头冲着门口就大声喊,“婶婶,婶婶”
闻言,陈氏立马乎乎的跑进来了,一进门就瞪了朱平安一眼,然后很温柔的问腹黑小萝莉,“是不是朱平安欺负你了,你给婶婶说,我一准好好教训他。”
我去,娘啊,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朱平安很受伤。
在陈氏的温柔呵护下,腹黑小萝莉摇了摇头,小手捏起一个点心放到陈氏嘴中,甜甜的笑着,“没有欺负我婶婶,我就是想让你尝尝这个点心。”
“姝儿真乖。”
陈氏瞬间就被腹黑小萝莉的举动融化了,真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啊,自己是不是也生一个女儿,陈氏甚至这么想。
见到李姝没事,陈氏也就放心了,临走还揪了朱平安的耳朵命令道,“好好陪姝儿玩,可不能见人家乖就欺负人家,不然小心你的皮。”
朱平安直到陈氏出门,都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尼玛,鸠占鹊巢啊。
第五十一章 推倒,推倒
“讲不讲?”
腹黑小萝莉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得意的像只小狐狸,就差摇尾巴了。
这种狡诈的萝莉,怎么可以紫气冲天的气运呢?!
陈氏临走时揪过的耳朵还在发热,朱平安还怎敢说个不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腹黑小萝莉耀武扬威。
“那我就接着上次的往下讲”朱平安接着上次的桃花岛求婚继续往下讲,偶尔抓起点心狠狠的往嘴里塞,发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腹黑小萝莉听得认真,对朱平安的行为嗤之以鼻,小穷酸,连吃点心都那么没出息!
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斜,朱平安光是喝水都喝了一大壶了,期间还去了一次洗手间。可是一大一小两个萝莉排排坐,动也没动,听的可认真了,脸上表情也很到位,跟着剧情发展变化,或是兴奋,或是担忧愤怒
“姝儿,想吃什么晚饭啊,婶婶做给你吃。”快到做晚饭的时候,陈氏进来问。
“啊?都这么晚了啊。”腹黑小萝莉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一张小脸又是不舍又是着急,射雕正听到兴头上呢,可是再不回去爹爹该担心了,下次再出来可就不好出了,“不吃了婶婶,我还得家去哩,我爹爹该担心了。”
腹黑小萝莉小脸表情很丰富,下了好大决心作出回家的决定。
临走时,母亲陈氏收拾了一小篮子土特产,热情的递给了腹黑小萝莉。
腹黑小萝莉嘴很甜,给小丫鬟示意去接过来,甜甜的向陈氏道谢,“谢谢婶婶,也谢谢爷爷奶奶,这个肯定很好吃,我回去慢慢吃。”
“真乖。”陈氏被哄的喜笑颜开,然后就用命令的语气给朱平安讲,“你还傻站着干嘛,去送送人家姝儿啊。”
朱平安又被陈氏一巴掌打出来家门,被迫去送腹黑小萝莉。
腹黑小萝莉骑上小红马,脸上一直都是露着小酒窝甜甜乖巧的笑,可是一旦走出朱家大门就原形毕露了,那张小脸立马就落下来了,恢复了那张臭屁傲娇的脸蛋,跟变脸似的。
朱平安背着手,迈着小短腿走在前面。
这个小混蛋都不理我,讲射雕时不理我,现在还这么拽,这么穷酸还拽什么拽嘛!腹黑小萝莉看着前面背着小胖手,拽拽向前走,应付差事一样的朱平安,嘟起来嘴巴。你让我不开心,我就让你不舒服!腹黑小萝莉气呼呼的想。
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吧,大约除了住宅区,周围都是农田,在这里,腹黑小萝莉发话了。
“你还拎着干什么,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呢,快丢到沟里去,我才不要吃这些呢。”腹黑小萝莉骑在小红马上,很是嫌弃陈氏送的土特产,捂着鼻子指使包子头小丫鬟赶紧的丢到沟里去。
包子头小丫鬟迟疑了一小下,但是被腹黑小萝莉一瞪,吓的兔子似的抱着篮子就往路边沟前过去。
朱平安本来就对腹黑小萝莉不太感冒,此刻更是对腹黑小萝莉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法感到反感。这可是母亲陈氏亲手挑的家里最好的土特产送的,陈氏都不舍得让自己吃都给这臭丫头了,而且在家里陈氏为了照顾好这个腹黑女可是没少折腾自己,可是却被腹黑小萝莉这般嫌弃,朱平安心里非常气愤。陈氏可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一番好心怎么能让腹黑小萝莉这般糟蹋。
“住手!李姝,你够了没 你够了没。”朱平安忍无可忍了。
腹黑小萝莉闻言小脸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巧笑嫣然,气死人不偿命,“朱平安,没够呢。”
“你!”朱平安被成功的气到了。
生气了吧,哼,谁让你先惹我的,腹黑小萝莉心里有一点小得意。
腹黑小萝莉没有再理会朱平安,转而转过头盯着包子头小丫鬟看。
在腹黑小萝莉的目光下,包子头小丫鬟画儿一闭眼,将手里的篮子丢进了沟里,篮子落地的声音还把包子小丫鬟吓了一跳。
看着陈氏精挑细选的土特产如弃履一样,被丢进了路边沟里,朱平安觉的自己脑袋都要冒烟了。这种任性蛮不讲理的臭丫头能嫁出去才怪呢,什么狗屁紫气冲天,应该黑烟滚滚才对!
朱平安在篮子落进沟里的时候,心血上涌就跟着跳到了沟里,脚步踉跄没站稳,摔了一个屁墩。
沟上面传来腹黑小萝莉银铃般的笑声。
世界上最好听的笑声,却也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笑声!
沟底里,陈氏精挑细选的家里都舍不得吃的土特产一个个全都躺在了泥土里草丛上,父亲编的竹篮也摔的变了形,朱平安的眼睛都红了,真的,发誓,自从穿越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
再听听沟上面腹黑小萝莉得意的笑声,没有丝毫悔过的觉悟
忽然
一股冲到
推倒,推倒
朱平安再也忍不住了,在两个大小萝莉惊呼声中,朱平安一下子爬上沟,然后一手把骑在小红马上得意笑的腹黑小萝莉拉下马来。
管你男孩女孩,做错事了就要挨打!
拉下小萝莉后,朱平安直接将她一把按在自己小短腿上,不顾腹黑小萝莉胡乱扑棱腿,对着腹黑小萝莉的pp,一二三四
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就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腹黑小萝莉当场就哭了起来
对嘛,哭的声音要比刚才笑的声音好听一百倍,朱平安心里感觉舒服了很多。
“呀,你怎么可以打小姐pp呢”包子头小丫鬟画儿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急忙过去拉朱平安。
朱平安顺势一勾手,将比自己大两岁的小丫鬟画儿也给拽过来,按在了腹黑小萝莉身上,让她享受和腹黑小萝莉同样的待遇,一二三四
你也有份,她是主谋,你就是从犯,被裹挟的也不行。
“不要”包子头小丫鬟急忙伸手想要护住,但也无济于事,还是被一二三四
好羞耻啊
小丫鬟被打的眼睛都红红的了,咬着嘴唇才没有哭出来
不偏不倚,每人十下。
好的,打完,收工,朱平安将两个大小萝莉放开,腹黑小萝莉哭的大眼睛红红的,都抽噎的打嗝了。
“朱平安,你,你等着!”腹黑小萝莉红着兔子眼撂下一句狠话,捂着小屁屁就往家跑。
包子小丫鬟没说狠话,却也红着眼睛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然后追上自家小姐。
第五十二章 野猪
等就等,再有下次还这么打,朱平安一点也不担心腹黑小萝莉的威胁。
重新走到沟里,将土特产重新捡到篮子里,然后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掩埋起来,担心被朱父或者陈氏路过看到了心疼或者失望。这种气愤自己一个人尝过就够了,更何况自己还给过腹黑小萝莉及包子小丫鬟教训了,就不要因为这件事让其他人不愉快了。
朱平安回到家的时候,朱父和大哥朱平川也恰好从山里回来了,这次进山似乎有点意外。朱父和朱平川两人身上带了些伤,朱父的后背有刮擦的痕迹,粗布衣服后背有三道血痕,虽然很浅,但看上去也够吓人的。相对于朱父,朱平川算好很多了,只是手破了点皮。
不过尽管如此,两人脸上还是高兴的很,因为他们带回来了一头至少两百多斤重的野猪,蹄子被草绳捆着,这么重真不知道两人是如何带回来的。这是一头黑灰色的野猪,和家养的猪区别很大,首先是个头大,背脊鬃毛又长又硬,另外就是这头野猪有两个象牙似的大牙,外露而且还上翻,看上去很吓人。
陈氏在一边掉眼泪,先是心疼的拉过朱平川检查他的身体,见他只是手破了点皮后,脸色才好了点;可是当看到朱守义时,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心疼的拉着朱守义检查他的身体,担心朱守义其他地方受了伤却硬撑着不说,发现只是后背擦伤后,担忧的神色才算缓了下来。
“逞什么能,走时咋给你说的,我儿子少一根毛就找你算帐,现在我儿子手都破了,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陈氏担忧消除后,后怕不已,拽着朱守义就是一顿教训。
朱父只是傻笑,倒又把陈氏气的不轻。
和陈氏不同的是其他人的反应,祖母也只是在一开始担心了一小下,见儿子孙子都囫囵着后就把注意力转到了野猪身上了。至于小四婶从一开始到现在完全是沉浸在野猪身上,连连惊呼好大的野猪之类的。
祖父很快也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朱父打来的野猪后,也是惊奇不已,简单的问了下朱父和朱大川的伤势,就仔细的问起野猪的收获来。
朱父在回答前,唏嘘不已了,连连说“幸亏这次彘儿没有跟来,说起来还得感谢人家李大财主家的小姑娘,要不是人家来找彘儿玩,彘儿就得跟我们进山,那就不好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次我和大川去山里,去查看上次下的套,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个家伙。”朱父说的时候,看了看那头黑灰野猪,还有点后怕。
“咋山外围也不安全了?”陈氏也是后怕不已,“那咱以后要不就别进山了。”
陈氏一句话出口,明显看出小四婶和祖母脸上不高兴。祖母也真是的,朱父也是你的儿子啊,怎么就感觉没把父亲太放在心上呢。这可能就是排行老二的悲哀吧,第一个孩子是爸妈的心头肉,爸妈第一次做父亲惊喜宠爱全部都给了他;第二个孩子呢就不同了,有了第一个孩子,父母的惊喜就大大降低了,第一个孩子已经在心里面占据了很大的位置了,留给第二个孩子的位置就没那么大了;当然老幺就有不同了,像四叔,老来得子,又是最小的,父母肯定格外疼爱。
朱父却是一脸不在意,憨憨的笑着说,“那用那么紧张,这次也是意外。这头野猪可能贪吃蜂蜜,啃了一个马蜂窝,让马蜂一顿蛰,蜂毒让它失去理智了吧,一头撞进了 撞进了我下的套里,逮个正着。我们正好赶上,没察觉套里有这么一个大家伙,它突然冲过来,我们没防备受了点小伤。”
其实当时的场景远远比朱父说的要惊险的多,朱父下的套在灌木丛中,隐秘,朱父和大哥朱平川靠近的时候,这头野猪嗷一下子突然冲出来,要不是朱父眼疾手快将朱平安扑倒在地上,后果不堪设想。这个灌木丛里下的套不是捉野猪这种大家伙的,要不是野猪贪吃蜂蜜中了蜂毒,这种套还捉不住它呢。几种因素的一起作用下,这头贪吃的野猪就成了朱父和大哥朱平川的猎物。
因为野猪体型大沉重,朱父和大哥朱平川费了好大的劲才一点点将它弄下山抬回家来。
虽说受了点小伤,但是有这么一个大家伙,还是让人觉的很高兴的。
“老二,你明天把这大家伙弄到镇上卖了去,肯定值不少钱。”祖母对着肥头大耳的贪吃野猪很是满意,家里正缺钱呢,于是就催促朱父明日去镇上卖了野猪。
“好的娘。”朱父点头就答应下来。
野猪瘦肉较多、膘肉较少、口感好,富含各种氨基酸和粗纤维,尤其是亚油酸含量高,它保持了猪肉质鲜嫩、野味浓郁的风味特点,又符合人们健康饮食的要求.甘、咸、平,大补的很。所以野猪肉的价格是普通家养猪的好几倍。
明天去镇上刚好也可以把大哥采摘的金银花一并卖了去,只是可惜金银花的花期也快结束了,听大哥说金银花再采摘一两次就过了花期了。
晚上吃晚饭时,祖母让朱平安去给祠堂里的大伯父,真是能看出祖母偏心,给大伯送的饭菜是额外做的小灶,比一大家的晚饭好的多,荤素搭配,汤鲜味美粥也浓
在祠堂反省的大伯,没有一点反省的样子。自己饭菜还没送到呢,人家那早就已经吃上了,四菜一汤,精致的很,一看就是饭馆出品。
大伯父一手夹菜,一手执书,悠然自得。
大伯哪来的钱?
还有祖父不是让你跪着反省的吗?
朱平安抱着食盒走进祠堂,将悠然自得的大伯吓了一跳,本能的身手想要挡住那一桌饭菜小酒,可是那么大一桌怎么挡得住。不过在看到是朱平安后,大伯也就大喘了一口气,不再遮掩了。
“彘儿啊,这饭菜是大伯让人做来祭拜祖宗的。”大伯擦了擦嘴,一本正经的解释。
“哦。”朱平安点头,心里不屑,真拿我当孩子哄呢。
“咳咳,这个回去就不要给你祖父祖母说了哈。”大伯咳嗽了一下,冠冕堂皇的给朱平安说。
“这个彘儿啊,饭菜留下,来,这个你拿去买糖吃。”大伯说着递给了朱平安一枚,没错,一枚铜钱。
大伯父让朱平安留下饭菜是为了遮掩他吃过饭的时,留下饭菜,朱平安也不说的话,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尽管不屑,朱平安还是接过一文铜钱。
不告诉祖父祖母,没关系啊,我可以告诉小四婶,小四婶肯定乐意听。
(今日研究生毕业答辩,仓促了一些,还请见谅)
第五十三章 意外之喜
最后朱平安也没有告诉小四婶,因为朱平安祠堂还没出呢,这边祖母就来了,刚才食盒里忘记放饼子了,祖母担心大伯吃不饱,特意拿了两个饼子过来。
很快,祠堂里就传来了祖母的咆哮。不过祖母终究是偏心的,雷声大雨点小,大伯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对此,朱平安也快习惯了。
一夜无风无雨,第二日才吃过早饭,祖母就催促着朱父去镇上卖野猪去了,家里财政太吃紧了。吃货野猪在院子里被绑着睡了一夜,一大早就被祖母为了一大盆吃的,这吃货都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吃的风卷残云欢快的很。
因为野猪体型大太重,祖母打发小四叔也一起跟着去镇上。这一天正好也是镇上大集市开市的日子,陈氏几个妯娌一合计,要不一起去吧。于是一辆牛车就载着野猪一头,被家人再次嘲笑无数遍的野花一大筐,又坐了朱平安、朱平俊还有朱平川几个小的,轱辘辘出发了。车子后面跟着小四叔,还有陈氏几个妯娌,以及赶车的朱父一起浩浩荡荡出发去镇上了。真可是说是全家总动员。
人多热闹,一路上叽叽喳喳就没听过。
“彘儿,怎么又要去卖花啊?”小四婶走在旁边,看见坐在牛车上的朱平安还有那一大筐干野花,就忍不住想要嘲笑一番。
陈氏翻了一个白眼。
“是啊,上次人家都给了我一个同板呢。”朱平安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说。
结果,小四婶还有小四叔以及大伯母笑的更欢了。一个铜板,你还真以为是你卖的钱啊,那是人家看你太傻好心送你的吧。
小四婶这边开了一个头,家里人都开始逗起朱平安来了,毕竟一路无聊,有个逗乐的也好啊。
首当其冲的就是小四叔,小四叔吊儿郎当的,逗人的方式也与众不同。
“彘儿啊,你知道祖母为啥要让咱去卖猪吗?”小四叔不怀好意地问。
“换钱啊。”朱平安淡淡的回答。
小四叔闻言脸上恶趣味更浓了,故意吓唬朱平安,“对啊,就是换钱。可是咱们家还缺很多钱呢。所以呢,光卖猪的钱是不够的,咱还得卖人呢。”
小四叔话音一落,朱平安明显感觉到旁边坐着的朱平俊浑身一哆嗦,被小四叔的话吓到了。
大人就是这点恶趣味!朱平安很是不屑。
当然,朱平安也很配合的做出一副怕怕的模样,小胖脸抖了一下问,“那卖谁啊?”
朱平俊也扭头看着小四叔,表示很关切。
小四叔看到朱平安害怕的小模样,很是开心,故意毫不犹豫的跟朱平安说,“当然是卖你啊。”
小四叔以为他的话会把朱平安这个小破孩吓的呜呜哭,可是没想到朱平安咧嘴一笑,“呵呵呵,我就知道小四叔不值钱。”
等着看笑话的小四叔傻眼了,不是谁值钱的问题好不好。
陈氏第一个笑起来,然后是三婶、大伯母还有小四婶子,而且小四叔还被小四婶嘲笑着踢了 笑着踢了一脚。
到了镇上,大家兵分几路,大伯母还有陈氏几个妯娌一起去她们经常光顾的女工店铺卖她们缝制的荷包,顺便买些彩线之类的女工用品。小四叔和朱父两人去卖野猪。朱平川领着朱平安去卖野花,当然所有人除了朱父还有陈氏外,都是嘲笑的。
还是上一次的药堂济民堂,这次一进门,两个小学徒中的一个就一脸笑着走过来了。
“你们可来了,铺里的金银花又快断货了。”这个小学徒正是上次差点把朱平安哥俩拒之门外的那个,这次很是热情。
朱平川背着大背篓,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平安憨态可掬的一张小胖脸满是笑,“呵呵,那小哥哥价格可得要给我们高点。”
那边捻着胡须看一本药经的老中医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只要金银花品质好,多给你几文又何妨。”
朱平安闻言,小胖脸笑得更灿烂了,“谢谢老神医。”
这次采摘的金银花还是按上品算的,跟上次一样也是50文一斤,不同的是这次是一大背篓金银花,不是上次朱平安的小背篓,这次金银花一共有5斤6两3钱,按价格是267文,因为有老中医发话,所以小学徒就自己做主,给了朱平安他们270文。
临出门时,老中医好心的提醒说金银花的花期就要到了,要朱平安他们回去紧着采摘。
出了药堂,朱平安和大哥将铜钱放在背篓里,然后又做了下掩饰,用破布盖住。
朱平安和大哥收获不少,那边的陈氏也有了意外惊喜。
陈氏她们几个妯娌一起去了她们惯常去的女工店铺,将她们辛苦了大半个月的荷包出售。荷包并不是简单的把布缝在一起,而是需要好多工序,需要缝隙,还要刺绣庙样等等,一个荷包下来要两天左右呢。她们要做陈氏她们做的荷包,因为图样不新颖,而且所用布料也是那种相对便宜的棉布,所以辛苦做出来的荷包并不是很值钱。一个荷包也就是在10文左右。
“你们还真是妯娌,手工也都没得挑,价钱还是老样子,每个10文,你们看可还使的。”店铺的女掌柜八面玲珑,待人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让人感到受到了重视。
价钱和以前一样,陈氏她们当然没有意见。大伯母、三婶做了8个,得了八十文。陈氏只做了7个,得了七十文。小四婶做了9个,得了九十文,钱最多,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这3个荷包,也请掌柜的掌掌眼,看可收得。”
大伯母她们要走的时候,陈氏想了想停住了,又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了3个和大家做的都不一样的荷包,叫住了女掌柜。
这3个荷包,是用朱平安上次扒拉回来的碎布头做的,那些碎布头有不少都是很好的料子,绫罗绸缎绮纱都有,陈氏这3个荷包就是用的好料子做的,布料不够就几块碎步拼接在一起。
女掌柜接过摸了摸,脸上都是笑容,“这样倒还新奇,料子也好,这样吧,我按每个15,不,每个20文收,你看可行。”
陈氏心跳的很快,20文,每个20文,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第五十四章 碎布头生意
直到怀揣着130文走出店门,陈氏兀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小儿子没花钱捡来的碎布头,竟然让自己赚了60文。这种荷包缝制起来,比自己平时做的荷包花费时间还少一些呢。
小四婶、大伯母一出门就问陈氏荷包的由来,陈氏有好显摆的习惯,当场就把小儿子给卖了,夸奖说是小儿子看人家布店里碎布头好看,捡了一筐子回家,因为他爹在哪买布了,人家也没给他要钱就送他了。
小四婶闻言,当时眼睛都直了,连连催促说咱们快去布店捡碎布头去。大伯母直接身体力行,朝着布店那边走去。
几个妯娌快步往布店去,走到布店就问店伙计。
“哦,你们也想要碎布头啊,不过你们来晚了,刚才有人用两文钱把最近的碎布头全给买走了。”店伙计一脸不在意的回答。
来晚了?
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四婶还有大伯母黯然失色、哀毁骨立,仿佛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全都没了。
陈氏倒是无所谓,上次朱平安捡回家的碎布头还有大半筐子呢,够缝几十个荷包的了。这次碎布头没有影响也不大,下次再来捡就好了。
不过陈氏忽略了店铺伙计的生意头脑,店伙计见有人花两文钱买碎布头,而且不一会又有人来问,看来这碎布头也是有用处的,心想下次再攒好碎布头得好好提价了。
小四婶和大伯母垂头丧气的去找朱父还有小四叔,去看看野猪卖了多少钱。
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抬着一大背篓碎布头傻笑的小胖纸朱平安。
小四婶和大伯母顿时就愣住了,原来买走碎布头的是彘儿啊。
陈氏顿时眼睛都亮了,臭小子好样的,还是我儿子有头脑,花两文钱就买了这么大一背篓碎布头,这得做多少荷包啊,每个荷包20文陈氏顿时觉的朱平安和朱平川抬的不是一背篓碎布头,而是一背篓铜钱。
“彘儿啊,你弄那么多碎布头干嘛,回去给婶婶一半吧。”小四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开口就想要一半。
大伯母也不不甘落后,也紧接着开口也是要一半。
朱平安无语的很,你们也真好意思,每人一半,那我娘岂不是一块碎布也没有了吗。
“不要,我回去卖给我娘赚钱娶媳妇哩。”朱平安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还把攒钱娶媳妇的借口拿出来用。
小四婶和大伯母也想起上次压岁钱的事,陈氏都拿他没办法。
“连你娘,你都要卖才给?”小四婶惊讶的大声问。
朱平安点头。
“那你也卖给我们好了。你从布店花了两文钱,这样吧,婶婶给你四文钱,你都给婶婶吧。”小四婶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就开口引诱道,“转手一卖就赚两文钱,不要太划算哦。”
“彘儿,大伯母给你五文,你给大伯母吧。”大伯母也不甘示弱。
陈氏有点急了,唯恐朱平安脑子一热就答应。
你们还真是会算账,朱平安没有理会,而是转身抬起头问陈氏,“娘啊,你用碎布头做的荷包一个卖了多少钱啊。”
“二十文呢,平常的才卖十文。”陈氏很激动。
“哦,两个碎布头可以做一个荷包,我就卖给你们5文两个碎布头好了,谁让我跟你们那么熟呢。娘,你也是哦。不是我想赚钱哦,我除了娶媳妇还要买纸买墨蒙学哩。”朱平安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跟小四婶和大伯母她们说道。
两块碎布头就要5文!小四婶和大伯母顿时就张大了嘴巴,那一大筐子碎布头可不得有上千块碎布头,你两文钱买来,转手就卖了上百倍!也太贪心了吧。
这个臭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要是自己早发现碎布头的用处就好了。小四婶和大伯母不由心想,她们可不认为是朱平安有脑子,只是认为朱平安走了狗屎运而已。
陈氏本来还高兴呢,结果听到朱平安说给也收钱后,顿时就拉下了脸。
“我让你给娘都要钱,我让你”陈氏上去抓起朱平安,按到腿上吓唬道,做势要打屁股。
“好好好,不收你钱了,不收你钱了。”朱平安赶紧投降,本来就没想收陈氏的钱,只是这么说给小四婶和大伯母听而已。
陈氏可以用吓唬打屁股的方法让朱平安就范,可是小四婶和大伯母可是不能用这种方法的。可是要让他们花5文钱买两块碎布头,尤其是知道朱平安那一大背篓碎布总共才花了2文钱的成本,就更加有些不舍了。
陈氏虽说很想把这一大背篓全部自己用,但是也知道不能太贪心,不然妯娌关系还怎么处啊。再说了,那么大一背篓,自己得缝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呢。而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怎么能把注意打在自己家人身上呢。
“你大伯母和三婶四婶也不能收钱。”陈氏没有松开朱平安,继续按在腿上,虚张声势。
大伯母她们立马对陈氏投上了感激的目光。
“不要,我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朱平安被陈氏按在腿上,兀自不松口,反正自己是小孩,这个年纪正是护东西的年纪。
“让你攒,让你攒。”
屁大一点就要攒钱娶媳妇,陈氏好笑又好气,对着朱平安的小屁股就是两巴掌。
“痛。”朱平安嗷一嗓子。
“还要不要钱了。”陈氏停住手,问道。
“不要了,都不要了。”朱平安连连大声喊,刚刚也想明白了,那么大一背篓,大伯母和小四婶是不舍得花5文钱买两块全买走的,而且那么多碎布头,就凭母亲还有大伯母她们妯娌段时间也做不完。给自家人都收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好名声,又不是亲兄弟明算账的现代。
还不如落个好名声,紧着她们用吧,反正她们也用不完,自己的目光干嘛放在自家人身上呢。村里那么多针线活好的女人呢,自己不如把多余的碎布头给她们加工,然后10文一个荷包收上来,她们不需要出原料,就动动手就能赚跟她们原来一样的钱,还不需要往镇上跑,肯定愿意。
看到朱平安迷途知返,陈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伯母她们也都露出了笑容,很是感激陈氏。
一家人都皆大欢喜。
(昨日顺利通过答辩,今日第二更送上,如果时间够的话,晚上会再更新一章,或许时间会晚一点。)
第五十五章 拍花子
等一行人和朱父他们汇合的时候,朱父他们已经和一家酒楼把价钱谈妥了。
朱父和小四叔以及坐在车上懒的下来的朱平俊在镇上不知道将野猪卖给谁的时候,一家酒楼的掌柜主动跑来联系了,很有诚意。
普通猪肉价格大约是18文一斤,生猪(刚出栏未宰杀的肥猪)的话则是10文一斤,毕竟活猪宰杀成本以及刨除血液、下水等物,生猪出肉率大约为80%,所以生猪和猪肉价格有差距是可以理解的。对于朱父他们拉来的野猪,酒楼掌柜的给出的价格是15文一斤。这个价格已经超出朱父和小四叔的预期了,都比家里养的猪贵一半了,自然是同意了。野猪净重268斤,本该给4020文,掌柜为了结个人缘给了4050文,多给了30文,总共四两多银子呢,算是小发了一笔。当然人家掌柜的赚得更多,一头野猪可以做出上百道美味佳肴,一转手至少能赚近百两银子。
大伯母、小四婶子等人全都被掌柜的给的四两碎银子以及50文铜钱兴奋的大眼瞪小眼,平时还没有这么多钱在手里过呢。
朱平安的注意力不在钱上,而是注意到本应该跟着朱父他们的朱平俊,这会却不在这。俊哥一个人能去哪,又不识路!
“爹,四叔,俊哥呢?”朱平安打断了围着银子的大人们,提醒他们朱平俊不见了。
“俊儿就在我们身”小四叔话说到一半,生生咽回去了,他也发现朱平俊不见了。
这一下大人们着急了,这熊孩子跑哪去了。想起以前镇上有过拍花子拐走小孩的传闻,不由着急了。赶紧将碎银子和铜钱装在钱褡里,朱父他们兵分几路赶紧去找朱平俊,可不敢丢了。
喊了好几声,没反应,大伯母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忽然,朱平安看到一个糖葫芦摊上有一个吮着手指头的熊孩子,长的很像朱平俊。只是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此时正在跟卖糖葫芦的老板讨价还价。
“大伯母,你看那是俊哥吗?”朱平安赶紧叫住了四神无主的大伯母。
“俊儿,谁让你乱跑的。”大伯母只看了一眼,就确信那是朱平俊了,再看他身边的那一对中年夫妇,不由大惊的大喊一声跑了过去。
大伯母的声音将在不远处寻找的朱父和小四叔也引过来了,一起往这边跑来。
那边正在跟卖糖葫芦的讨价还价的中年夫妇,见势不妙,丢下朱平俊不管,一头扎进一个小胡同里赶紧溜走了。
大伯母将朱平俊拉到怀里,检查了好几遍,确信安然无恙才大喘一口气。
这时候大人们才有时间问朱平俊来龙去脉。
朱平俊咬着手指头,眼巴巴的望着糖葫芦摊咽着口水,毫无逻辑的将事情原本说了出来。
在朱父和小四叔忙着给人家酒楼掌柜谈价钱,帮着卸野猪的时候,朱平俊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牛车旁数蚂蚁。然后就听到了旁边茶楼门前有人说书,正好是他最爱听的大侠除暴安良的故事,于是就踱步过去听了。
这是有一对中年夫妻,恩,就是刚才溜走的那一对,她们跟朱平俊说,她们家里正好有一位大侠在她们家做客,又说朱平俊骨骼奇特,必是位练武奇才,说要带朱平俊去大侠那拜师去。
没错,朱平俊立马就屁颠屁颠就跟人家走了。
还好朱平俊贪吃,看到糖葫芦摊管人家要糖葫芦吃,就在中年夫妇买的时候,刚好被眼尖的朱平安发现,这才被大伯母追回来。
听完,大伯母脸一黑,然后抓起朱平俊,上去就是一顿胖揍,外加一顿说服教育,说那是拍花子,是拐卖小孩的。
差不多好一会,朱平俊都被打的呜呜哭的变音了都。
大伯母觉的教育的差不多了,就问朱平俊,“以后有人说有大侠啊英雄啊,你还跟不跟人家走了。”
朱平俊本来还哭的一脸眼泪鼻涕的,听了这话,顿时精神了。
抬起头看着大伯母赶紧问,“在哪啊,大侠在哪啊?”
结果,又被揍了一顿
这才应该是小孩子做的事吗?朱平安眼角有些抽搐,这自己可是学不来。就是用屁股想,也不会这样啊。
陈氏她们赶紧拦住,生怕被气的差点吐血的大伯母大义灭亲,抱胳膊的抱胳膊,护朱平俊的护朱平俊。好一会劝说,才让大伯母消了气。
挨了两顿揍的朱平俊直到回到家,才领悟到刚才那两位好心带自己拜师的中年夫妇是拍花子的事实。嘴里面嘟囔着,下次一定要真有大侠的人来,自己才能跟着走。要不是声音小,一准还得被大伯母抓起来教训一顿不成。
卖野猪的钱,朱父一回家就上交给祖母了,祖母硬是一个子都没有分给朱父。陈氏对此很不满意,自己丈夫和大儿子废了这么大劲才弄回的野猪,还受了点伤,凭什么一文钱也不给。
晚饭后,陈氏都是闷闷不乐的,不过在朱平安将一大背篓碎布头倒在地上,取出藏在破布里的卖金银花换来的270文钱交给陈氏后,陈氏脸色才算好看一点。
第五十六章 逗逗萝莉听听课
休沐过后,生活归于平静,朱平安骑着老黄牛背着书包往学堂出发,后面跟着不情不愿的朱平俊。
路过一家柴门小院,看门的大黄狗探出门外冲着两人吠。
天上龙肉,地上狗肉。这是朱平安看到大黄狗后,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原谅一个吃货的耿直吧。
“咬,咬,再咬送你去蒙学!”朱平俊提着书包,冲着大黄狗威胁。
大黄狗不懂人话,可是也能看出朱平俊呲牙裂嘴肯定不是夸自己体型英武、毛顺爪大,于是乎嗷一嗓子就冲朱平俊他们扑过来。
朱平俊被大黄狗的动作,吓的一个屁股蹲摔地上了。幸好大黄狗是被拴着的,不然肯定会在朱平俊身上留下热情的痕迹。
“俊哥,没事吧?”朱平安想要从黄牛背上下来扶一下朱平俊,刚才看他摔的还蛮重的。
没等朱平安下来,朱平俊就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拍了拍泥土,愤愤的说,咋没摔死呢,摔死就不用蒙学了。
两日不见,学堂里的熊孩子分外热情,小胖子李小宝分外热情,从家里带来了零食,跟朱平安还有附近的几个孩子一起分享,大吹特吹说他钓了多少鱼,鱼有多大多大。
夫子讲课和以往一样,除了讲三字经、百家姓教孩子认字外,还个人抽空给朱平安教了几句论语。
学堂外被朱平安打屁屁打哭的腹黑小萝莉李姝还有包子丫鬟画儿,再一次准时出现在了朱平安课间休息的时候。
新衣服、新发型,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傲娇臭屁。
包子小丫鬟画儿看到朱平安牵着老黄牛从山坡下来后,就是一副我记仇了的眼神,怨怨的看着朱平安。
“早啊。”朱平安若无其事的从两人身边走过,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老黄牛拴在河边树干上。
“早你个头,我们都等半天了!”腹黑小萝莉跟吃了枪药似的,没好气的呛朱平安。
“哦,抱歉啊。夫子今天下课晚了些。”朱平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给。”包子小丫鬟对被朱平安这个小屁孩打屁股的事记忆犹新,语气跟腹黑小萝莉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
不过看到朱平安接过食盒的时候,包子小丫鬟大眼睛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虽然一闪而逝,却还是被朱平安捕捉到了。
食盒里的食物肯定有问题。
朱平安结果食盒,把食盒放在石头上,言辞很诚恳的对大小萝莉说道:
“我想了很久,恩,昨天不应该打你们屁股的,恩,女孩子的屁股哪能随便打的啊”
朱平安一提到打屁股,大小萝莉条件反射的愤愤的瞪朱平安,尤其是腹黑小萝莉恨不得扑上来咬下朱平安那张可恶的小胖脸上的一块肉。
“所以呢,恩,毕竟我也错了嘛,所以今天就额外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朱平安坐在石头上,提着食盒一副认真道歉的态度。
“咳咳,不用太在意了啦,我们也有错的啦,你快点吃东西给我们讲故事吧。”腹黑小萝莉表面上一副大度原谅了朱平安的模样,可是却不断的催促朱平安 朱平安吃东西。
好吧,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没把握,不要怪我哈,朱平安心想。
“在讲射雕之前,先给你们讲一个爬山的故事。”朱平安嘴角带着憨憨的笑。
两个大小萝莉开启听故事模式,扒拉着零食,排排坐。
“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我们背后的卧牛山特别高大,传说在山顶有十朵千年灵芝,可以包治百病。”朱平安用一种比较欢快的语气讲道。
“骗人,没有包治百病的药。”腹黑小萝莉不屑的撇嘴。
“所以说是传说啊。”朱平安不急不慢的说,“在卧牛山脚下有一对感情非常好的恋人,她们青梅竹马,眼看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这时女孩却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怎么都治疗不好。于是男孩就想要去山上采摘千年灵芝为女孩治病,女孩不放心也要跟着去。”
“正好,附近的人也有想要去山上采摘千年灵芝,于是他们十几个人就一起结伴去山顶采摘千年灵芝。当他们到山下想要爬上山顶的时候,天气突然转坏了,下起了大雨,但是他们还是要执意的上山去.于是就留下那个女孩看营地。”朱平安讲到这里,语气渐渐地沉下来。
大小萝莉听的认真,小嘴里还在咀嚼零食。
“可过了三天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那个女孩有点担心了,心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终于大家回来了,可是唯独她的青梅竹马没有回来。”
听到这里,大小萝莉停止了咀嚼零食,有一些紧张了。
“大家回来后告诉她,在爬山顶的第一天,她的青梅竹马就不幸死了!他们赶在头七回来,心想他可能会回来找她的。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把她放在中间,到了快子时时,突然她的青梅竹马出现了还混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女孩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这时她青梅竹马告诉她.在爬山顶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山难!大雨冲塌了山石,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你相信谁?”朱平安的声音更低了,故意带着阴测测的感觉。
呀
啊
大小萝莉吓得花容失色,抱在一起尖叫,像抱在一起的两只仓鼠一样,可爱的很。
和大小萝莉惊吓失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朱平安憨憨的笑脸。这个鬼故事算是级别比较低的了,就是怕吓坏你们,什么小红绳、午夜公交车之类的都没给你们讲。
叫了好一会,大小萝莉才回过神来,看着憨憨笑的朱平安,顿时明白过来了,这个憨憨的小胖纸是故意的。
“朱平安,你混蛋!”腹黑小萝莉上前蛮不讲理的踢了朱平安一脚。
朱平安轻松躲开,理直气壮的开口,“是你们先在饭盒里做手脚的。”
“你,你怎么知道?”包子小丫鬟画儿很好奇,你都根本没有打开嘛。
“呀,笨蛋画儿!”腹黑小萝莉脸一黑。
闻言朱平安小胖脸挤出了笑,摊开了手,“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逗逗萝莉,听听课,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两个村子争水的日子了,夫子学堂也特意放了一天假。
第五十七章 赌约
人头攒动,锣鼓喧天;笑语欢声,不绝于耳。
两村期盼已久的村站争水的日子开始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两村争水这种严肃的日子竟然会热闹到这种地步。不论是老人还是小孩,一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四野飘香,跟过年似的。尤其是年青的小伙子,三五成群,一个个收拾的齐整利索,奋力的在邻村的本村的姑娘面前,卖力的表现着自己。姑娘的家人在这一天也难得的放松了对她们的束缚,给了她们难得的自由。
两村举办争水的地点,是两村交界处的地方,河边不远的位置,临近有两个七八米高的山丘。在开阔的地方,人山人海,全是两个村子的热闹的村民。在人群中央有一个木头搭建的二十余平米的高台,高台上做了五座两村的村正、村老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孙夫子也在其中,正在跟另一位年纪相仿的人把酒言欢。
当然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在热闹之中看出几分严肃来,比如说坐在同一桌的两村村正和村老,虽说笑谈自若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可是能看出争斗的意味来。当然,最具有严肃气息的就是两村村站争水的主力,60名孩童了。
朱平安和二十多位熊孩子站成两排,听着前面的一位大叔在滔滔不绝的鼓舞士气,大讲特讲本村村战争水中历年取得的荣誉,然后又说争水获胜后有哪些奖励,总之将二十多位熊孩子鼓舞的脸红脖子粗的嗷嗷叫。
朱平安在一群脸红脖子粗嗷嗷叫的熊孩子中,憨憨的站着,对大叔的话毫无反应。
“羞羞羞,朱平安大笨蛋等着吧,你肯定会被打的屁滚尿流的”腹黑小萝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骑着她的小红马,朝着朱平安做鬼脸。
“小姐等等我”包子小丫鬟画儿提着裙摆在后面一路小跑追来,气喘嘘嘘的。
这个记仇的臭丫头!肯定给她们村争水的熊孩子打过招呼了。
一个这么好看的小萝莉跑过来打搅乱,鼓舞士气的大叔也不舍得说她,这让腹黑小萝莉更是耀武扬威。
“你们会输的。”朱平安无视腹黑小萝莉的小动作,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种感觉就跟游泳比赛还没开始,正在做热身的运动员被裁判告知你输了一样。
腹黑小萝莉鬼脸做的正起劲呢,被朱平安这一盆凉水泼下来,顿时气的直跳脚。
“你胡说!”腹黑小萝莉李姝冲朱平安挥舞她的小马鞭,气呼呼的说。
“我一个人会胡说,我们一群人总不会胡说吧。”朱平安淡淡的说,然后扭头大声问周围的被大叔打了鸡血的熊孩子,“你们说,他们会不会输?”
被打了鸡血的脸红脖子粗的熊孩子,正愁没机会发泄呢,闻言,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声喊,“他们会输,会输的裤子都没有,哈哈哈”
输的裤子都没有
  p; 腹黑小萝莉听的脸红,也气的脸红,朱平安的仇恨值也高的无以复加了。
“你,你们都住嘴!朱平安,你敢跟我打赌吗?”腹黑小萝莉气的发飙了,熊孩子们都被震住了,一个个的停住了笑。
不过在熊孩子听到了腹黑小萝莉李姝的打赌后,一个个又都起哄起来了,“打赌,打赌,朱平安跟她打赌,她输了就给你做小媳妇,哈哈哈.”
“你们混蛋,闭嘴!我才不会给癞蛤蟆做媳妇呢,我是小天鹅!”腹黑小萝莉气的恨不得骑着小红马上去一个个甩他们两鞭子才解气。
“朱平安你敢不敢和我打赌?”腹黑小萝莉冲着朱平安大声喊。
“赌什么?”朱平安在被腹黑小萝莉描述成癞蛤蟆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我们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腹黑小萝莉冲朱平安大声喊。
“那你们输了呢。”朱平安反问。
“我们才不会输!”腹黑小萝莉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那万一输了呢。”朱平安不依不饶。
“输了,我也答应你一件事好了。”腹黑小萝莉想了好一会才开口。
“哦哦,输了你就等着给朱平安做小媳妇吧,哈哈哈”一群打了鸡血的熊孩子在一旁嗷嗷叫的起哄。
腹黑小萝莉冷冷的大声说,“你们才会输呢!”然后骑着小红马气呼呼的走了。
包子小丫鬟临走前还用力瞪了朱平安一眼。这个小屁孩太坏了,打小姐和人家的屁股就算了,那天还故意讲鬼故事吓唬人家,太过分了。哼,这次等你们输了,看小姐怎么收拾这个小屁孩!哎呀,是打他一顿呢,还是骂他一顿呢,好为难啊。
“等他们输了,就让他给你作伴,当下人,看他还拽不拽!”腹黑小萝莉骑在小红马上气呼呼的说。
“啊?小姐,不要啊”
正在后面跟着跑的小丫鬟画儿闻言,委屈的小声说,不过心里面似乎还有点小期待,那个小屁孩要是也跟自己一样当下人了,岂不是可以天天听故事了。哎呀,想什么呢,才不要呢,我是一等大丫鬟呢,要天天罚他扫地打水喂黄狗,天不亮就得去干活,天黑了也不能休息他可是打过人家屁股的坏人!
经过腹黑小萝莉这么一闹腾,下河村的熊孩子似乎更起劲了,一个个撸着袖子恨不得当场就要上河村的熊孩子好看。
两村的村正和村老经过短暂的会面相商,一起从台子上面起身,各自冲着自家村子的方向祭拜了祖先,然后杀了一只公鸡往台子上每个人的酒杯里滴了一滴鸡血,类似于歃血为盟吧,一起起誓,承诺不论此次村站争水结果如何,都将共同遵守,然后将滴了鸡血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台下欢呼雷动,村站争水也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五十八章 夺旗
两个村子的村老在各自的监督之下,将本村的十面旗子交给本村的三十位熊孩子。上河村的旗子上写着一个上字,下河村的旗子上则写着一个下字。旗子可以拿着,也可以插在地上,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藏起来。攻守方在接触战中,不可以使用任何工具,这也是为了避免伤害。其他就没有任何要求了,双方可以任意发挥。
第一轮是上河村守旗,下河村夺旗。
朱平安和一群熊孩子站在山坡下的时候,对两村的争水传统赞叹不已,真是老祖宗的智慧啊。这种争水既避免了双方的伤亡,又加深了双方的感情,最关键的是还能解决问题。几百年的争水传统,无论输赢,双方均会牢牢遵守,从没有出现任何一次例外。
加油,加油
两个村子的围观群众纷纷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呐喊为各自的熊孩子加油。
朱平安听着周围人群喊加油,不由有些傻眼,尼玛,话说加油这个词一直公认是现代赛车出现后才有的吗,怎么现在的群众都在大喊加油呢?!!!
有一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难道说那个传闻是真的?以前在读研的时候,研究加油这个词,就有过一个传闻,是关于明朝,呃,也就是本朝刘伯温的典故。
有语说:“前朝军师诸葛亮,后朝军师刘伯温”。这刘伯温只叹自己与诸葛亮不在同一时代,不能与之一比高下,故心中抑郁非常。有一日,刘伯温率军来到一梅林,口中生噤,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忽听“啪”的一声脆响。刘伯温心想,这梅林是土地,何以有如此清脆之声?忙派人剥开杂草、树枝。看到有一石碑躺在地上,其上有几个字写道:“刘伯温到此生噤一口。”落款是“诸葛孔明”。刘伯温看后甚是吃惊,想这诸葛亮也太神了,竟能想到今日我到此生噤一口。可是刘伯温心里不服气,嘴里却不言语,继续往前走。行了不远,看到一座墓地,仔细一看竟是诸葛亮的坟。这刘伯温从心底往外乐,心想道:好一个诸葛亮,你想到我口中生噤,没想到今日我能到你这墓前吧。于是派人把诸葛亮的墓启开,独自走了进去。远远看去,棺旁有一个小火苗马上就要熄灭了。刘伯温更乐了,心想:都说诸葛亮神机妙算,可是你也有今天,你没想到你的长明灯要灭了吧。刘伯温看见灯旁好像有一纸条,便走过去看个究竟。纸条上写道:老刘老刘,加油加油。刘伯温看罢,忙在诸葛亮棺前叩了三个响头,又为诸葛亮扫了墓,表示对诸葛亮的敬佩心情。后人就以“加油”,做为激励人的意思。
当时自己觉得太具有神话色彩,就没当回事,可是如果将这个故事的神话色彩刨除,加油一词来自于古代也就可以说的通了。想一想,也是,传闻加油一词是外国为赛车手因没油时喊出来的,可是外国人发音与中文根本不同,可信度并不高。
不管怎么说,我在明朝,听到了加油。
“漏油,朱平安漏油!!!”人群中传来一声不起眼的声音,大约是两三个小女生一起喊的。
朱平安扭头就看到了骑在小红马上,领着两三个小丫鬟冲自己喝倒彩的腹黑小萝莉李姝。
腹黑 bsp;腹黑小萝莉看到朱平安听到了她的倒彩声,不由得意的冲朱平安做鬼脸。
朱平安看到臭屁得意的腹黑小丫头,忍不住做了一个动作,虚空打屁股的手势。
这个手势别人看不懂,不过腹黑小萝莉李姝和包子小丫鬟画儿却是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小脸蛋就立马红扑扑的了,咬紧贝齿,双眼红红的瞪着朱平安,恨不得上去咬两口才解恨。
两村的村老在高台上,点燃了一炷香,在点燃的瞬间,赤着胳膊的鼓手甩开膀子用力的敲响了牛皮大鼓。
咚咚咚
争水第一轮,上河村守旗,下河村夺旗正式开始了。
嗷嗷嗷
二十九个熊孩子裹挟着朱平安,嗷嗷叫着撒开脚丫子就往山坡上冲,完全是乌合之众嘛,一点策略都没有。
其实在冲山顶夺旗之前,朱平安想过很多适合本村熊孩子所用的谋略,什么波浪式的蒙古歹战术,什么前后夹击战术,什么包抄迂回啊,但是奈何根本没有几个熊孩子肯听啊。你想啊,别人都是八九岁,自己一个五岁的小屁孩,能听自己的才怪呢。
每每想到这一点,朱平安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尼玛,别人穿越都是虎躯一震名将鬼谋纷纷来投,什么关张赵马之类的虎将,再不济也是张郃、廖化之类的吧,可是自己呢,自己尼玛跺脚老半天都镇不住一群八九岁的熊孩子。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找气啊。
上河村守旗的小山坡也就八九米高,但是那是纯高度,算斜坡的话那就二十多米了。
朱平安迈开小短腿跟着这群熊孩子疯狗似的往上跑,气喘嘘嘘累得不行,这群熊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精力。不过也能理解,每一个吃货本质上都是懒人,能坐着就不站着,能睡就不坐着,能动脑就不动手,朱平安蒙学都是骑着老黄牛,不像在泥土里整天打滚的熊孩子。
这样上去不行啊,爬上去都没力气夺旗了,人家守旗的可是以逸待劳。自己可不想输,这可是关系着自家明年粮食产量的,而且输了的话指不定那个臭丫头会怎么着自己呢。
人群中肯听自己的没几个,朱平俊算一个,二牛、黑狗还有几个玩伴也算上,加上自己也就八个人而已。不过八个人在三十个人中间也算不小的力量了。
“俊哥,二牛、黑狗,东狗你们慢点,听我说”朱平安气喘嘘嘘的叫住自己的几个玩伴。
忙着叫人的朱平安没注意到脚下的路,前面一个起伏,朱平安吧唧摔了一个狗吃屎。不过还好,只是摔了一下而已,脚什么的都没事。
朱平俊几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朱平安叫住他们,但是还是都听话的往朱平安这边靠。
山坡下的腹黑小萝莉还有她的几个小丫鬟,看到朱平安摔了一个狗吃屎,兴奋的抱在一起嗷嗷叫,然后纷纷大声冲着朱平安嘲笑起来。
“哈哈哈,笨蛋朱平安摔了一个狗吃屎,活该,活该”
第五十九章 走吧,该我们拯救世界了
现在你笑的欢,待会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朱平安的几个小伙伴从疯狗一样往上冲的熊孩子中退出来,围到了朱平安的身边。
“小彘,你咋不往上跑了?”几个熊孩子七嘴八舌的问。
“你们累不累?”朱平安反问道。
几个熊孩子连连点头。
“我们这么跑上去太累了,肯定没力气夺旗了”朱平安招招手将几个熊孩子引到面前,嘀嘀咕咕说了一段悄悄话。
几个熊孩子略带犹豫。
腹黑小萝莉在下面听不到朱平安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了朱平安他们头顶头说了一会悄悄话,朱平安就一屁股坐在半山坡了,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大把吃的,然后本来还犹豫的几个熊孩子全都屁颠屁颠坐下,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搞什么嘛,完全不懂啊。
腹黑小萝莉傻眼了,完全搞不懂朱平安在做什么。难道说放弃了吗?
前方二十多个熊孩子脸红脖子粗的嗷嗷叫往上冲,眼看着就要和守旗的上河村熊孩子接触了,情势一触即发。
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候——
七个熊孩子在朱平安的带领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围坐一团,七手八脚的从朱平安手里拿吃的,甩开腮帮子,吃的欢快。
围观的群众哗声大作,下河村的人义愤填膺,这几个熊孩子干什么嘛,不知道这是关键的场合吗,这是休息吃东西的地嘛!下河村和上河村站在一起的群众,纷纷都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上河村的人则是笑成一团,下河村的人也太逗了,怎么把这几个懒货吃货给派上去了,30对22,我们村今年争水要大获全胜了。
一时间围观群众喧哗声乱成一锅粥。
腹黑小萝莉和她的小丫鬟们看到朱平安拉着几个熊孩子坐在地上吃东西后,一开始不知所以,不过听到大人对他们的嘲笑,再想想朱平安以前讲故事换吃的前科,觉的大人嘲笑的对,也跟着嗷嗷叫着嘲笑起来。
跟几个妯娌挤在人群中等着看自己儿子大放光彩的陈氏,听着耳边的嘲笑,此时恨不得上去将小儿子拎下来,好好的打一顿,让你贪吃,让你贪吃
在朱平安他们舒舒服服的坐在地上甩开腮帮子吃东西的时候,山坡上剑拔弩张的两方熊孩子终于接触了。
上河村和下河村相比,相对富裕一点,上河村的熊孩子都是特意挑选的,感觉总体上似乎比下河村的熊孩子壮实很多。在看到下河村的熊孩子从上坡下吭哧吭哧还有六七米的时候,以逸待劳的上河村熊孩子将旗帜插在地上,全部都嗷嗷叫着冲下去了。
上河村熊孩子壮实一些,而且还是以逸待劳,关键还是借着地势优势,对比于累得气喘吁吁、人都不齐的下河村而言,可以说天河地利人和全都占齐了。
可以说是一面倒的局面,上河村的熊孩子生龙活虎的扑上来,下河村的熊孩子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基本上被打得节节败退。
尤其是上河村有一个九岁多的小胖子,简直是一个顶俩,胖的走一步都duangduangduang的,在下河村熊孩子中简直像是如入无人之境。
下河村的熊孩子单凭着一口气在支撑,想起上来前大叔许诺的奖励,一个个熊孩子虽被打的节节败退,但仍然奋力支撑。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熊孩子还是蛮可爱的。
当然,山坡下那几个毫无节操,毫无男儿血性的熊孩子除外!
腹黑小萝莉对坐在山坡上毫无集体荣誉观念、毫无胜利信念、贪吃无能的某个叫朱平安的小胖子,鄙视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村老们点燃的香,已经燃烧了五分之四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上河村的熊孩子刚才以逸待劳,现在也都累得不行了,虽然说还占据着优势,但是也仅是比下河村的熊孩子强一星半点而已。尤其是刚才横冲直闯、纵横捭阖、一个顶俩的小胖子也累得抱着一个下河村的倒霉熊孩子压趴在地上,大喘气没力气了。
下河村已经竭尽全力来,但上河村也是强弩之末了。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走吧,该我们拯救世界了。”
就在这个时候,山坡半腰坐在地上吃的欢快的朱平安起身了,伸着小胖手抹了一下嘴巴,拍了拍手。
朱平俊等七个熊孩子不知道朱平安说的拯救世界是什么胡话,没听过,不过走吧这词,还是能听得懂的。
七个熊孩子迈着轻快的步伐,打着饱嗝,慢悠悠的在朱平安带领下往山坡上走去。
无耻,太无耻了!
腹黑小萝莉看着朱平安慢悠悠的走到山坡上,还往他们上河村最最壮实的一个顶俩的小胖子屁股上踢了一脚,朱平安在她心目中本来已经五柒八黑的形象变的更黑了,还带着臭味!
说来,朱平安之所以往哪个小胖子身上踢一脚,也是很无奈,你把我们下河村的熊孩子都快压出翔来了
本来朱平安是想绕到后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拔下旗子就狂奔到山坡下的,但是山坡下毕竟都是围观的群众,上河村的人吼一嗓子,山坡上的人准能听到,迂回也没用,还不如这样直接上呢。
上河村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累得跟那个小胖子一样,也有几个还有几分战斗力。
不过相对于吃饱喝足的朱平安他们而言,还是不够看的。
朱平安也知道自己小短腿小身板,可能连这些累坏了的熊孩子,自己可能也打不过,不过身后还有七个熊孩子呢。
七个吃饱喝足嗷嗷叫的熊孩子冲上去加入战团,简直是下山猛虎入海蛟龙一样,一个打俩打叁都没问题,摧枯拉朽一般,下河村的士气一下子提上来了,将上河村打的溃不成军。
朱平安没有加入战团,而是晃晃悠悠的绕过打成一团的人群,走到山顶,气定神闲的将十杆旗子全部拔下来,解下来腰带绑起来,用吃奶的劲抱着往山下跑。
拔旗绑上往山下跑,一气呵成,上河村,不,连下河村的熊孩子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朱平安撅着屁股嗷嗷叫着往山下跑了。
“无耻,朱平安无耻大混蛋把旗子偷走了,快追啊。”腹黑小萝莉气的嗷嗷叫。
围观的群众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转折也太大了吧。
第六十章 你很无耻,你造吗
上河村的熊孩子不是不想追,只是被下河村的熊孩子阻挡住了,只能看到被朱平安拖拉在地上的旗子摩擦地面荡起的一股烟尘
下河村的村老眼睛都湿润了,这可是下河村有史以来从没有过的大胜啊,以前抢到六七个就是非常多的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抢到了十个。
过程,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下河村村老接过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过来的朱平安抱来的旗子,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好孩子,好孩子”村老激动的不住重复这句话。
夺旗只是第一轮,第二轮双方攻守易位,上河村夺旗,下河村守旗。
上河村的熊孩子被朱平安他们用这种方式夺旗后,一个个全都憋着一肚子气,尤其是那个一个顶俩的小胖子,被朱平安这个小屁孩踹了一脚,简直是不能忍。
在加上腹黑小萝莉李姝在一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总之上河村的熊孩子一个个被撩拨的嗷嗷叫,比下河村刚才夺旗时的气势要凶的多。
在抢旗开始前,守旗方和夺旗方都有一小段的准备时间。毕竟刚刚才结束一场争夺,体力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这段时间可以吃点东西喝点东西,也可以躺着、坐着恢复体力。
上河村的熊孩子一个个深仇大恨的瞪着山坡上的下河村熊孩子,一边瞪一边吃上河村煮好的鸡腿还有肉汤,仿佛嘴里咬的是下河村那个浑水摸鱼偷旗子的小胖纸
下河村也煮好了鸡腿和肉汤,由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上山坡给熊孩子们吃,抬东西的小伙子中就有朱平安的大哥朱平川。
“哥,你们去坡下给我们拿点东西呗”朱平安啃着鸡腿给朱平川说吧啦吧啦说了一通。
“你们不让用工具的。”朱平川有些为难。
“我们在夺旗时不让用,接触时不让用,我们只是这会用,待会你们就拿下去。”朱平安解释道。
之后下面围观的群众就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
下河村本来应该在山坡上吃肉喝汤的熊孩子,却一个个嘴里面啃着鸡腿,抱着铁锨在山坡靠近坡顶的狭窄地上施工起来了,吭哧吭哧的挖土挖土挖土
这些熊孩子又要干嘛呢?
如果是现代人的话,肯定知道这是在挖一条壕沟,但是他们不知道呢。
挖一条水沟干嘛?
再说了这些熊孩子又不是大人,力气有限,挖的水沟也只是一手臂的深度而已,宽倒是蛮宽的。
这玩意有个什么用啊。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朱平川他们也把剩下的鸡腿和肉汤还有铁锨一起抬下山坡去了。
村老们再次点燃一炷香,旁边赤着胳膊的汉字又一次挥舞起了手中的鼓捶,咚咚咚
上河村的熊孩子嗷嗷叫着开始往山坡上冲了。
“不用下去跟他们纠缠,等他们站到沟里了,我们就推他们就行,我们高,他们矮”朱平安在人群中叮嘱。
幸好有上次夺旗的“英勇”发挥,下 发挥,下河村的几个大点的熊孩子才肯听朱平安的话。
上河村的熊孩子不知道是有人指点还是从上次被夺旗取得了教训,他们跑到上坡五分之四位置的时候,就一个个坐下恢复起体力来了。
下河村有几个熊孩子着急了,担心上河村的熊孩子攒足了劲,自己这边挡不住。
“别急,我们就等他们到沟里来。“朱平安再一次叮咛,唯恐这些熊孩子忍不住冲下去。
上河村的熊孩子休息了好一段时间后,攒足了体力开始嗷嗷叫着、面色狰狞着往山坡上冲了。
“顶住,推他们就行,我去看着旗子哈。”朱平安看到上河村的熊孩子有几个特意盯着自己看,来者不善,于是发挥了死道友莫死贫道的精神,很没有义气的说去后面看着旗子,就溜到第一战线后面去了。
山坡下的腹黑小萝莉看到朱平安在坡下的人冲过来的时候,兔子似的溜到后面坐着去了。
于是乎,腹黑小萝莉对朱平安鄙视的不能再鄙视了。
上河村的熊孩子攒足了体力,疯狗一样冲了过来,只是讨厌的下河村在他们面前挖了一条沟,不得不先冲到沟里面,再往上冲。
奈何,下河村的熊孩子得到朱平安的叮嘱了,就站在沟上面,看谁冲过来就推他们一把。
上河村憋了大半天劲的熊孩子,有劲发不出去,气势汹汹复仇而来,反而被下河村的熊孩子一推一个倒。
时间流逝,一炷香也快燃完了。
上河村的熊孩子也没有多少斩获,除了一个小胖纸拉下来一个下河村的熊孩子侥幸冲上去之外。当然,冲上去的小胖纸,被二三十个下河村的熊孩子又给扔进沟里啃了一嘴泥。
这激起了上河村熊孩子的怒火,一个个仿佛找到了克敌之道,也不往上冲了,拽着下河村熊孩子的胳膊就往下拉。
一时间咕噜咕噜沟里挤满了熊孩子,撕扯成一团,一个个泥猴子一样。
朱平安坐在坡顶,感慨,如果上河村的熊孩子早一点发现这个方法,还有机会,可惜,太晚了。
一炷香已经燃完了,鼓手敲响了结束的牛皮鼓。
尘埃落定,下河村大胜,十个旗子的差距,明年的水可以仍由下河村浇个痛快了。
“朱平安,你就是一个小无赖,你们虽然赢了,可是那跟你无关,别人都是好样的,你不是!你就会躲在别人后面,一点也不勇敢,鄙视你”
腹黑小萝莉领着包子小丫鬟画儿,蹬蹬蹬跑到朱平安面前,鼓着腮帮子对朱平安的人品人格鄙视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又怎么样,我们赢了。”朱平安毫不在意的淡淡说道。
“那是别人的功劳,跟你无关,你很无耻你造吗,别人都冲上去了,就你躲在后面,缩头乌龟一样”
腹黑小萝莉语结,然后俏脸蛋更加气鼓鼓的了,像一个生气的小蛤蟆。
不管腹黑小萝莉掐着腰说什么,朱平安就用一句“那又怎样,我们赢了”回复,于是乎,腹黑小萝莉被气的更厉害了。要不是地球引力束缚,估计腹黑小萝莉肯定气鼓鼓的飞起来了。
第六十一章 我教萝莉唱啪歌
“哼,小姐,我们不要理这个不要脸的小屁孩。”包子小丫鬟画儿看着自己小姐在朱平安那里吃瘪,不由挺身而出,末了还挖了朱平安一眼。
十足的记仇模样。
腹黑小萝莉从善如流,傲娇臭屁的冲朱平安冷哼了一声,就要牵着她心爱的小红马离开。
“嘿,李姝。”朱平安站在那叫住了要离开的腹黑小萝莉。
腹黑小萝莉李姝俏脸蛋划有些不自然,停住脚步扭头一副我不跟你说话的模样。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朱平安憨憨的小胖脸乐呵呵的笑着。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腹黑小萝莉看着朱平安不怀好意的小胖脸,想到了什么,一张小脸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同样也是满脸的彤红色,撅起了小嘴,“你,哼,你别想了,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癞蛤蟆呢!”
包子小丫鬟画儿也是担忧的不行,她是小姐的大丫鬟,以后按大奶奶的说法那可是要给小姐做陪嫁做通房丫头的,小姐要是嫁给这个小屁孩,那自己岂不是要给他做通房丫头伺候他了,不要啊他还是个小屁孩呢,而且这么小就贪吃还打过自己屁屁还讲鬼故事吓唬自己,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坏小子,不要啊
朱平安愣了好久,无语的很,谁说要娶你了,腹黑臭屁傲娇又不懂得尊敬长辈,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娶你呢!
还有你个小丫鬟紧张个什么劲啊!
“那你们是要说话不算数了哦。没关系啊,正好咱们两村的人都在,只要你们当着大家的面说你们说话不算数就可以了。我也是很好说话的。”
不过,你们这样,我倒还是有了些恶趣味呢,朱平安小胖脸挤出来一个憨憨的笑。
当这这么多人的面说,太丢人了,才不要呢。
“你,只要不是嫁给你这只癞蛤蟆,什么都可以。”腹黑小萝莉蹙起眉,厌恶的说。
“什么都可以?”朱平安小胖脸的笑不减反增。
“你,你你想干什么?”小丫鬟画儿毕竟比小姐大了两岁,听着朱平安坏坏的问什么都可以,顿时涨红了脸,小嘴一扁,声音都吓得哽咽了。
“那算了,你们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你们说话不算话吧。”朱平安小胖脸拉下笑脸,做势要大声喊住周围的人。
“只要不是嫁给你这只又丑又穷的癞蛤蟆,你说什么就什么了!”腹黑小萝莉李姝一跺脚,硬着头皮叫住了朱平安。
“小姐”包子小丫鬟画儿担忧的叫了一声。
朱平安也没罗嗦,点了点头,领着大小萝莉往一边走,穿过人挤人的人群,往一边僻静的树荫走去。
离开人群,还往没人的地方走,哎呀,不会吧,这个小屁孩不会是想干什么吧,这么小就这么坏!
包子小丫鬟画儿吓坏了,拉着腹黑小萝莉李姝的手,连连摇头,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姐,不要,我们不要去”
“再说话就把你卖给花妈妈!”腹黑小萝莉回头瞪了她一眼。
小丫鬟毕竟地位低下,被腹黑小萝莉一瞪,就不再敢说不去了,只是整个人兔子一样警惕的看着朱平安,唯恐这个表面憨憨内里坏坏的小屁孩欺负了自己和小姐。
走到一个树荫下,腹黑小萝莉站住了脚,扭头看着朱平安,没好气地说,“快说你的要求了!”
朱平安走到树荫下,就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靠着树干,没个正形。
“我要你们”朱平安靠着树干缓缓的说。
“想要我们,你,你咕”
呀,要我们,果然,这个小屁 这个小屁孩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太坏了,他竟然说要我们,太坏了,不娶我们,还要我们,太坏太坏了包子小丫鬟画儿气鼓鼓的哽咽了起来,话还没有说完,就噎住了。
因为朱平安接着往下说了。
“我想要你们给我唱首歌听。”朱平安歪着脑袋,缓缓的说。
“唱歌吗?这么简单?”包子小丫鬟画儿有点不太相信。
“当然没那么简单,我还要你们”朱平安坐直了,小胖脸又挤出来憨笑。
果然,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屁孩没安好心,果然还是想要我们,包子小丫鬟画儿像是变脸似的,脸蛋从放松一下子又变的紧张了,又哽咽起来了,不过立马又噎住了。
因为朱平安又接着往下说了。
“当然没那么简单,我还要你们有动作跳舞。”朱平安的小胖脸上满是恶趣味。
“只是要我们唱歌跳舞?”包子小丫鬟有点不太相信。
“不然你还想做什么?”朱平安反问。
“我”包子小丫鬟说不出话了。
“我什么我,要唱要跳你去啊,我才不要!”
旁边的腹黑小萝莉可是不开心了,俏脸蛋满是讨厌,要自己给这个癞蛤蟆唱歌跳舞,好为难啊,一肚子火气只好发在小丫鬟身上。
“小姐”包子小丫鬟画儿一脸委屈。
“不唱不跳?”朱平安看着腹黑小萝莉,淡淡的说,“那你去人群中大声说你说话不算数去吧。”
“你,哼,我唱我跳满意了吧!”腹黑小萝莉气鼓鼓地说。
朱平安小胖脸上挂着恶趣味的笑,将大小两个萝莉叫到身边,起身连比划带说了好一会。
大小萝莉脸上满是难为情。
朱平安小脸一拉,大小两个萝莉就屈服了。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很强,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吧,大小两个萝莉就完全达到了朱平安的要求,开始表演起来。
大小两个萝莉气鼓鼓的瞪了朱平安一眼,难为情的抬起双臂,拇指蜷收,其余四指紧紧并拢,双手摆在头顶,没错,就是幼稚园的老师手把手教小朋学小动物时经常比划的兔子舞起手势。
大小两个萝莉不时的瞪眼眯眼,鼓腮吐舌,表情变化丰富,两只比划在头顶的手,边唱边跳,一张一合,就像兔子的耳朵在一抖一抖,倡导某个节奏的时候两个小手还要拍拍响。小蛮腰灵巧的扭动着,臀部一左一右的大幅度摇摆,没有了傲娇臭屁腹黑,只有说不尽的可爱,宽松肥大的汉服随着她们的动作而翩翩舞动,更加衬显她动作的轻快飘逸。
很可爱,不过如果听到她们唱的歌后,就觉得满是违和的恶趣味了。
“我想有个家,家里有个他,白天么么哒,晚上啪啪啪,阳台啪啪啪,客厅啪啪啪,厕所啪啪啪,浴缸啪啪啪,厨房啪啪啪,车里啪啪啪,山上啪啪啪,田边啪啪啪,电梯啪啪啪,楼道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两只活泼乱跳的小兔子,快乐的跃动着,而且是如此可爱的舞蹈,可是却用萌萌的音调唱着这种歌谣,这种视觉冲击是无以言表的。
感染的朱平安也情不自禁的颠起了腿脚,看着大小两个萝莉恶趣味的笑了起来,等她们长大了,明白其中意思的时候,肯定有意思的紧。
腹黑小萝莉只是觉的好奇怪,啪啪啪是什么意思啊,还有厕所、电梯、车里又是什么玩意啊,好奇怪,还有这个小混蛋让自己跳的舞也好奇怪啊,一开始好难为情,不过怎么跳着跳着觉得好放松啊,歌词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节奏感好好啊,比自己以前学的儿歌感觉还要好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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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高利贷风波
争水之战,下河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整整赢了十面旗子,每面旗子是五天水期,十面旗子就是五十天水期,明年的收成有保障了。
争水大胜,下河村男女老少一片沸腾,直到集会结束回到家都是兴奋的议论,那谁谁谁老朱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之类的。下河村胜了,村老和里正高兴的直奔村里的宗庙,告慰祖宗。
在老朱家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下河村的里正领着几个年轻人抬着一坛老酒、一个猪大腿、一袋稻米进了老朱家的大门。
“老朱叔啊,你养了两个好孙子啊,尤其是你们家小彘,今天很好。这是我和村老商量好了,您就不要推辞了。”下河村的里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拱着手跟祖父说话。
争水获胜,普村同庆,祖父只是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然后招呼里正还有那几个小伙一起坐下吃茶喝酒。里正推辞说还有其他的后生家要走,谢过祖父的好意,很快就领着几个小伙告辞了。
晚上,朱父破例多喝了几杯酒,微醺。
朱家大伯也从祠堂回家来了,没事人似的,跟以往一样,一副读书人的自傲的感觉。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一个多月,朱平安骑着老黄牛上学,课间出来给大小两个萝莉讲射雕讲笑傲江湖,除了夫子讲的东西越来越多,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哦,也不是没有,每次给大小萝莉讲故事前,增添了一项活动,就是看大小萝莉跳兔子舞、唱啪啪啪之歌,当然,吃的是不可避免的。
对于气运这个鸡肋的能力,朱平安做了多次试验,大体也弄清楚了一部分,光宗耀祖,这四个字是关键,每一旬日大体可以看一次气运,每次可以看三秒左右时间,很是鸡肋。
除了这些之外,朱平安也用陈氏的名义在去四邻八舍串门玩的时候,给大娘小媳妇说了免费给她们原料让她们加工成荷包,再从她们手上收购,每个按镇上价格10文。大娘小媳妇纷纷前去陈氏那确认,陈氏也精明,虽然知道是朱平安打着她的名头,但是算了算账,觉的有得赚,就向她们打包票说是真的。总之,那一大筐子除了给了大伯母和三婶、小四婶一些外,全部给了这些大娘小媳妇。刨除手工费,陈氏去镇上卖给店里,总共赚了一两多银子。只是可惜的是,再去布匹店买碎布头的时候,却被人买走了。这让赚了一两多银子的陈氏心疼不已。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了一个多月,在一个多月后的黄昏,朱平安骑着老黄牛和往常一样晃悠悠回家,只是不同的是,这次老朱家又一次聚集了很多人,在看到朱平安骑着老黄牛回来的时候,报以同情的眼神。
发生什么事了,朱平安新一颤。
推开大门,家里面一片狼藉,母亲陈氏瘫坐在地上哭的泪人一样,大哥朱平川也红着眼睛流眼泪。
父亲朱守义躺在一个担架上,表情痛苦的试图安慰哭泣的陈氏,一条腿完好可是另一条腿却缠着白布,白布上还渗透着鲜血
看到这一幕,朱 幕,朱平安几乎整个人都懵了。
朱父在他心目中可是一个强壮的牛一样的汉子,虽然不善表达,可是他所给予的爱丝毫不比陈氏少,而且他也是自己这个小家的顶梁柱子,为自己这个小家挡风遮雨。正是因为有这样铁打的汉子,自己穿越来才可以无忧无虑的像个孩子。早上去镇上卖兔皮之前,朱父还笑呵呵的问朱平安还要不要上次的宣纸。
可是,这个铁打一样的汉子现在却是表情痛苦的躺在担架上。
朱父是那样的憨厚老实,为人又仗义,从没有结仇过他人。这次又是去镇上,不会有危险的,只能是有人下黑手辣。
“谁,是谁打伤了父亲?”
朱平安觉的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咕噜一下子从黄牛背上爬下来,红着眼睛跑到朱父身边,愤怒的小胖脸有泪水滑过。
“别哭,我没事,人家大夫都说了,没有伤到筋骨,休息一个月就好。”朱父躺在担架上,忍着痛还试图安慰大家。
朱家的其他人也都在,女的都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四叔也是一脸惊魂,这次是他和朱父一起去的镇上。只不过一边的大伯父眼神有些闪躲。
“我跟二哥去镇上,才卖了兔皮换了钱,没走多远就被五六个人围住了,那些人问二哥是不是叫朱守义,二哥说是又问他们要干啥,他们就要二哥还钱,说二哥一个多月前借了10两银子的印子钱,现在利滚利变成15两银子了。二哥当时就蒙了,没借过钱啊”
“那人拿出二哥亲手打的借条,说白纸黑字别想抵赖,抢了我们卖兔子皮的一百多文钱,然后不由分说就开始打人了。说这次只是轻的,把腿先给留着,要是三天后拿不出钱,就要真的打断腿”
小四叔说起镇上的事,还是一脸的后怕,就是他也被人家给踹了两脚。
“老二,你借钱干什么?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祖父气的快晕厥了,拿着一根粗棍子站在朱父面前吹胡子瞪眼大声问。
“爹,我家守义咋会借钱啊!”母亲陈氏哭着护在朱父身边。
“没啊爹,我没用钱的地,借钱做什么。再说了,儿子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会写欠条啊!”
朱父一脸委屈,苦涩不已。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回到家还要被怀疑,心里苦涩的不行。
“肯定不是我爹借的钱!”朱平安红着眼大声说。
“可是那欠条上有你爹的名字啊,还按手印了。”一边的小四婶也觉的有些不敢相信。
“我爹都不会写字!”朱平安气鼓鼓反驳,小胖脸气的通红。
事情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般的印子钱虽说是高利贷,但是这些人也不会胡乱捏造一个人的名字就来要钱,县官又不是傻子,去告官没他们好果子吃,都是看着人当场写下按上手印才肯放钱,不会无缘无故的硬扣给一个人。
那这高利贷又是如何来的呢?
第六十三章 洗刷父冤
“朱守义在家吗,今天我的几个手下不知轻重打伤了你,老哥我特来陪个不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说是赔罪可语气里分外是威胁,话音刚落就走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黑色服装的汉子。
一看到这些人,小四叔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指着横肉胖子后面的两个汉子说,就是他们领人打的二哥。
大伯刚看到进来的人,就悄悄的溜进房间去了。
听到小四叔说是这些人打伤了朱守义,陈氏也不管自己几斤几两,起身就要上去挠他们,刚有一个要起身的动作就被躺在担架上的朱父用力拽住了胳膊。夫妻这么多年,朱守义太了解陈氏了,所以才能及时抓住了陈氏。
朱平川和朱平安也被一旁的小四叔拽住了胳膊。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凭什么打我男人,你们等着,我非要去县衙告你们不行!”陈氏被朱父拽住了胳膊,却仍咬着牙冲来人破口大骂,眉梢挑起,一副要跟来人拼命的架势。
陈氏的泼辣,未能震慑来人,人家可是古代的黑社会,怎么会被一个妇孺之辈吓到呢。
“欠债还钱,告去啊你们,告破天去也是这个理。”横肉胖子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满脸的横肉颤啊颤的,一眼看去就是那种滚刀肉混社会的德行。
刚才大伯的溜走被朱平安看到了眼里,其实很早之前就看大伯的行为有些不妥了,上次的美姬是朋友白送的?将美姬奉还朋友回来,朋友给了他一贯钱?还有钱讨好祖母和大伯母?在祠堂吃的四菜一汤?
这一件件事,朱平安早就觉得不妥了。
朱平安从小四叔手中挣脱开,蹬蹬蹬跑到刚进来的横肉胖子一伙面前,一点也不害怕的大声问,“你们说我父亲从你们这借了印子钱,可有证据?”
“彘儿”
“小彘”
家人担忧的叫出声来。
横肉胖子好笑的看着这个刚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屁孩,一般的小孩子看到自己基本都是吓哭的,还从没见过一个这么胆大的孩子呢,于是难得的有了一点不动粗的念头。
“怎么,你这小孩子也识字不成?”横肉胖子脸上的肉颤颤的问。
“我蒙学已近百日,你可不要糊弄我。”朱平安站在那,镇定从容不迫的伸出小手。
“你可不要趁机想要撕毁,不然叔叔可是会打人的。”
横肉胖子觉的很是可笑,不过还是扭头示意身后的小弟将欠条拿给这个小屁孩看。
一个黑衣汉子很恭敬的对胖子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欠条,小心翼翼的展开给朱平安看,防备着朱平安这小屁孩耍无赖撕掉欠条。
朱平安只是看了一眼,嘴角就蹙起一个讥笑,抬起头看着那个横肉胖子,斩钉截铁的说,“这不是我父亲的欠条!”
这不是我父亲的欠条!
“吆喝,你这小屁孩还敢给我耍无赖!我打人可是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这可是你爹亲手写的欠条。”听到朱平安否定的话,横肉胖子可就不好说话了,都气乐了,威胁道。
“你说是我爹亲手写的欠条,你确定吗?”朱平安对横肉棚子威胁的话一点也不害怕,毫不退缩的追问。
“废话,我是 ,我是亲眼看着你爹写的。”横肉胖子肯定的回答。
“亲眼,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朱平安小胖脸扯出一个讥笑。
“你什么意思?!”横肉胖子的忍耐似乎要用光了,这个小屁孩竟然敢嘲笑我。
朱平安转身走到朱父面前,将挡在朱父面前的陈氏轻轻拉开,扭头红着眼睛,气愤的大声对横肉胖子喊道:
“我什么意思?你来看看在你面前亲自写欠条的我父亲,可是躺在我面前的我父亲?”
横肉胖子被朱平安的突然爆发镇住了,这个小胖纸喊什么喊,怎么像是我从他那打欠条借钱了似的!
不自觉的,横肉胖子走到了朱平安面前,顺着朱平安的手指看去。
哎呦,我去,这是谁啊?咋被打出血了都?!
横肉胖子看到朱守义的第一眼整个人都蒙了,这谁啊这是,这小屁孩给我看着人干啥,难道说想要诬陷我,说是我打把人给打伤的,找揍呢。
再然后,横肉胖子看到了朱平安愤怒的小眼神,忽然有些觉悟了,然后转身给了身后一个手下一个大嘴巴子,破口大骂。
“尼玛,这人是你们打伤的?妈的,眼长哪了!”
那个挨了打的汉子捂着脸,也不敢还手,只是委屈的说,“大哥啊,这就是朱守义啊,我踩好点了都。”
“的是说我眼神不好了!”横肉胖子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这次更狠,直接把那汉子鼻血打出来了都。
这是怎么回事?
朱家的人有些茫然了,不知所以的看向朱平安。
朱平安在看到借条的第一眼就知道借条不是朱父的了,肯定是另有其人,很简单,借条是纯手写的,朱父的名字上也没有圈,只是按了手印。
一般来说,如果不会写字的话,怎么借账,那就是让人写好,他在上面画个圈,然后再按上手印。
可是横肉胖子的这张欠条,朱守义的名字上没有圈,朱父又不会写字,所以,肯定不是朱父借的。刚才胖子又说他亲眼看到“朱守义”写的,所以,答案就清楚了。
肯定是大伯冒用父亲的名字借的钱。
“朱守义,你出来!”横肉的胖子教训完小弟,忽然看到正房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偷看,一眼就认出偷看的人正是借钱写欠条的“朱守义”。
胖子的一声喊,惊醒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畏畏缩缩想要往房里藏的大伯父朱守仁。
“咳咳,你认错人了吧!”大伯父底气不足、畏畏缩缩的说。
明显就是被人捉
“我呸,借过我钱的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的!”横肉胖子啐了一口浓痰,然后一挥手,几个小弟就冲到房间将大伯给拽了出来。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氏一下子窜上去,在朱守仁脸上挠了一下子,哭喊着骂道,“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我家男人上山下地拼死拼活的养你们,你这样做,你对得起我们吗?”
要不是祖母还有大伯母拦着,陈氏肯定会把大伯挠成土豆丝。
事情一目了然了!
祖父不敢相信的看着朱守仁,再看看一腿血躺在地上的二儿子,拿着棍子的手不住地颤抖
第六十四章 寒门,那就让它崛起吧
老朱家的大门从里面关上了,隔绝了好奇邻居的眼神,只有零星的声音传来,模糊听不清楚。
院子内,气氛更加紧张。
在众人的追问下,朱家大伯终于吐露脸整个事实。
“爹啊,儿子也是无奈啊,儿子手中只有那么一点钱怎么够给朋友恩师吃酒送礼的,只好借印子钱了。至于为什么填二弟的名字也是无奈之举啊,儿子还要科举呢,这借条上要是有我名字,对儿子科举而言就是污点,谁还来为儿子做保,即便儿子以后考了秀才中了举人,有这污点存在,怕是连官也难做,儿子,儿子,这一切,都是无奈啊。”
大伯朱守仁跪倒在地上,抱着祖父的大腿,哭着喊道。
大伯话里话外分明是是把他自个摘出了,将他塑造成一个为了家族中兴,忍辱负重的勾践!
“你还有脸说!”祖父气的浑身颤抖,在大伯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全家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你做的这是什么孽障事!”
大伯朱守仁不躲,硬生生吃了祖父这一巴掌,脸都被打歪了。
“爹啊,儿子是为了家族啊!”大伯朱守仁受了这一巴掌再次哭喊,“儿子也是为了振兴家族啊,爹啊,儿子见那座师可是得了秘授玄机的,儿子不能留下污点啊,爹啊!”
祖父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大儿子,再看看躺在担架上一腿血的二儿子,满脸怒色的两个孙子,还有恨不得将大儿子挠成土豆丝的二儿媳妇,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无力。
“呦,这还是位未来的秀才公,将来的举人老爷啊,朱大叔有子如此,可喜可贺啊你们老朱家中兴不远了啊。”横肉胖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一幕闹剧,尽情的挪谕,“不过,你就是天王老子,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到这横肉胖子的脸拉了下来,目露凶光,说话也绵里藏针“我不管你们家怎么折腾,欠我的钱,一个子都不能少。现在还钱还是15两银子,要是三天后我再来收那可就是16两银子了,到时来这的可就不是我手下这几个人了,要是他们手上不知轻重让你们未来的秀才公出了好歹,那可就别怪我了。”
说完,胖子就阴沉着一张脸等着老朱家给个回话。
15两银子,现在家里哪有这么多钱,祖父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力交瘁,思忖半晌,走到横肉胖子身边拱手道,“家门不幸,让小兄弟看笑话了,欠债还钱,朱某也是知道的。今日家里实在筹措不出15两银子来,咱也别提三天后16两了,明日午后麻烦小兄弟再来一趟吧,我们准备好15两银子,你看可好。”
横肉胖子咧嘴笑了笑,稍微思索了一下,也就点头了,“行,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毕竟以后说不定我们还做生意呢。好吧,明日午后,我带人过来取钱。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有钱好商量,要是没钱,手下这帮没有轻重的兄弟脾气可是不好的。”
“我们走!”横肉胖子撂下这句话,就领着小弟要出门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叫住了他。
“站住!”
大家惊魂未定,听到朱平安的声音,一个个都心惊的不行,小祖宗哎,你叫住他干什么,赶紧把这瘟神送走啊。
横肉胖子也是惊了一呆,咋地了,这是要反悔了,反悔也不需要一个小屁孩来说吧!
“怎么?”横肉胖子,站住脚步,转身阴沉着脸问道。
朱平安抬起头,丝毫不怵,与横肉胖子对视片 对视片刻,红着一双眼睛大声说:
“打伤我父亲,一句话不说就想走!现在你也清楚我大伯才是真正的借款人,可是你们却打伤了我的父亲!”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我虽然年幼却也听说过血债血偿!弄错借款人是你们的错吧,误伤我父亲也是你们的错吧!”
“打伤我父亲,就想这样离开吗?”
听到朱平安这样一个小屁孩的一声声质问,横肉胖子脸有些挂不住了,阴沉着脸说,“怎么,你还想血债血偿吗?”
“彘儿!”
“小彘!”
家里人担忧的不轻。
“我现在人小打不过你,血偿就算了。可是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要是你无缘无故被人打伤,你能就这么算了吗?”朱平安拧着一股劲,和横肉胖子对视。
朱平川也站了出来,站在朱平安身边,用同样的眼神直视横肉胖子。
横肉胖子愣了半晌,想到了说书先生常说的莫欺少年穷,再看看朱平安这个小屁孩还有他旁边的男孩的目光,嘴里咕哝了一句晦气,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吊钱,丢到地上。
丢到地上就丢到地上吧。
朱平安并没有像某些小说里的那些主角那样,再去逼着横肉胖子把钱捡起来递给自己,开玩笑,这是什么场景,自己又算什么,能有这一贯钱的补偿就不错了。再去逼着横肉胖子捡钱,得了吧,找屎呢!
男儿血性不可少,但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横肉胖子走了,可是高利贷的事却还是没有解决。
大伯父冒用朱父的名字去借钱,害得朱父挨了一顿打,这事家里也得给个说法。
陈氏领着两个儿子,站在那,看着祖父祖母。
“爹啊,再过不久,儿子可就要考试了,儿子可不能留下污点啊!儿子也是无奈啊,儿子也是为了家族啊。”大伯父抱着祖父的大腿,哭着大喊。
“别哭了。”祖父在大伯肩上拍了拍,叹了一口气。
大伯立马停住了泪水,呜咽起来,这让朱平安鄙视不已,用这种手段,未免太过下作。
夕阳余辉洒满大地,染了一地的斑驳。朱家的大门再一次开启!走出了朱平安一家人,每个人肩上都背着大包小包,母亲陈氏和大哥朱平川抬着担架,担架上那个被打出血都没有流泪的汉子望着朱家大院泪流满面。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也是在这个时候,朱平安真正读懂了这句话!
“义儿啊,爹对不起你们啊!”
无论祖父再怎么歉意,再怎么老泪纵横也掩盖不了这样一个事实:为了保住大伯的声誉,为了大伯的科举,为了朱平安一家人被分家了!或者说被逐出家门了!朱父还要背着一个借了高利贷的名声!
两亩水田,五亩旱田,几袋粮食,残缺不全的锅碗瓢盆,还有村子东头的连院墙都没有的茅草屋。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望着朱家大院,朱平安嘴里默默的念道,复又低声喃喃自语,寒门,那就让它崛起吧。
(这是最后一个剧情,写完这段剧情,主角就长大了)
第六十五章 新生
只是微风,便能颤抖。
傍晚时分,朱平安站在残桓低矮的院子里,看着那两间被风吹得颤抖的破旧茅草屋,说不出一句话来,真的是环堵萧然,不蔽风日。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娘仨。”躺在担架上的父亲,自责的说,一脸的落寞。
母亲陈氏闻言轻轻的往朱父身上打了一下,脸上笑靥如花,“说什么呢,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告诉你朱守义,老娘早想分家了!要不是你还伤着腿,我今儿非点一串鞭炮庆祝一下不行。”
“我觉的这挺好,离河边近的很呢,待会我去捉两条鱼炖汤吃。”大哥朱平川这时也站出来了,脸上也是乐观的憨笑。
“好啊,好啊,这次炖鱼汤我就可以吃到鱼肉了。”朱平安似乎被母亲陈氏还有大哥的乐观感染,这一刻也屁颠屁颠孩子气的乐开了花。
听着妻儿的话,朱父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傻笑什么,大夫可是说了你腿可没断,待会大川捉了鱼,你可要多喝些鱼汤,早点好了给我们娘仨当牛做马!”
陈氏嘴里说出来的狠话,却让朱父甜到了心里。
靠近河边,打扫院子方便得多,一家人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轻扫庭院洒水除尘
蓝色的月亮把清溪染得幽蓝,在晚风的抚摸下,河水荡起了无数的涟漪,犹如条条蓝绸似的轻轻地流动着,几片落叶在水中悠悠地飘向远方。月光落在里面,月亮也掉进里面,“扑通,扑通!”几条赤黑的鱼跃向水中,月亮碎了!过了一会儿,月亮又圆了。
夜晚的茅草屋是那样的安逸,朱平安一家人吃过晚饭躺在茅草屋,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母亲陈氏在小声兴奋的说着家当,一家人静静的听着,“我之前攒了三两多银子的私房钱,彘儿压岁钱有接近一两银子,彘儿和大川第一次卖金银花的120文还有贵妇人赏给彘儿的两个银裸子也有一两多重,上次大川采的金银花又买了270多文,我的荷包也卖了130文,你这根烂木头去镇上这两次也带回来几百文,那坏人补偿了一两银子,哦,对了,还有碎布头给别人做也赚了一两多银子等明天我们叫人帮忙把这个院子收拾收拾”
家里面现在大体还有9两银子左右,9两多银子在农家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幸亏朱平安穿来这段时间帮家里创收了不少,不然家里怕是举步维艰。
第二天没用陈氏去叫人,就有人来帮忙了。
三叔三婶,还有懒洋洋没正形的小四叔也来了,当然少不了乌鸦嘴的小四婶,另外还有父亲的几个要好的兄弟也过来帮忙了。不进来帮忙,还各自拿了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就连小四婶都偷偷摸摸塞给了陈氏一百多个大钱。
朱家发生的事,又不是能瞒住所有人的眼睛,知根知底的,谁还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下河村的有心人对朱平安一家都是抱有同情。
“不是我说你啊二嫂,放着我们这么多人不用,干啥找人呢,花那冤枉钱还不如买点吃的给二哥补补身子呢。”小四婶还是老样子,停不住嘴,一边往搅拌的稀泥里放入茅草,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一次
朱平安第一次觉的乌鸦嘴的小四婶是这么的可爱。
人多好办事,在众人的帮助下,朱平安一家的茅草屋大变了样。茅草屋加固了土坯墙壁,茅草也重新整砌一新,不能再看到满天星了。院子也整砌了,一人高的泥墙围住了院子,安全也有了保障。
托这些人的福,朱平安一家收拾好这个院子,填些家什,布置好这个小家也尽花了一两多银子。
中午的时候里正也来了,说是村老合计将朱平安他们家五亩旱田周围的五亩荒地也划给朱平安他们家,只要及时开垦出来,就可以按上面的政策给办地契了。
两亩水田五亩旱田再加上五亩荒地,看着多,其实按明朝的生产力,也没有多少产出,五亩旱田的产出都不如两亩水田产出,更不用说五亩荒地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这些田地,朱平安一家不用担心挨饿了。
朱父身体底子好,本身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 汉子,这次受的伤看上去鲜血淋漓很吓人,但其实也是皮外伤,朱父只在床上躺在了七八天就下床能走能颠了。
十天后,朱父就跟平时一样了,壮的跟头牛似的,这让朱平安一家欢声笑语也更多了。
家里面有这么多田地,尤其是那五亩荒地必须要及时开垦出来,不然错过时间,地契就办不下来了。
朱父身体刚好,朱平川才算一个半大孩子,母亲陈氏虽然泼辣了些,但也没有多大力气,至于朱平安就算了吧,还没大腿高呢。
一家人合计了一下,还是买一头耕牛吧。明朝自朱元璋立国以来,就颁布了禁杀耕牛令,禁止宰杀耕牛食肉,甚至耕牛养死都要被处罚,所以现在耕牛的价格倒是不贵。朱家人只花了不到三贯钱就买了一头身高体壮的大黑牛。
有了这头大黑牛的帮忙,朱家的五亩荒地及时的开垦出来,里正也及时帮着办理了地契。
朱父和大哥隔三差五进山捉些兔子野鸡补贴家用,母亲陈氏白天黑夜的缝补荷包换钱,朱平安在蒙学之余觉得自己也要出一份力。
正好耕完田地,这头大黑牛也就闲置了下来。为了发挥这头大黑牛的价值,也为了给自己一家填个进项。朱平安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能行吗?”母亲陈氏很是怀疑。
“不幸又没什么关系,我试试好了。”朱父拍板同意了朱平安的创意。
于是,几天后一个新鲜事物在四里八村传开了。当然,四里八村能传得这么快,这跟朱平安用二十文钱给了二十个小朋友让他们四里八村宣传有脱不开的关系。
总之,几天后朱父驾着一辆牛车上路了。牛车很奇怪,比一般的牛车都要长很多也宽不少,两排还有条形座位,这是是朱父新鲜打造的木制牛车,从山上砍的树也没花钱。大黑牛脖子上挂了一个铃铛,一走路铃铛铃铛作响,传得很远。
“守义,这牛车真是做到镇上只花一文钱?”四邻八村早就得到消息了,现在还不确认,一上了年纪的大娘问道。
“别人都是一文,但是我是您老从小照看长大的,可不敢收您老的钱。”朱父笑着说。
“你这混小子看不起大娘是不是,一文钱大娘还是出得起的,你这牛车可是方便了我们了,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是到不了镇上。”大娘笑骂着上了牛车。
没错,朱平安就是把现代公交车的创意移植到了这个年代,从村里到镇上要走大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可是两个小时,能把人累成狗,如果能坐上牛车能快不少又安逸省力,而且只花一文钱,人们还是愿意出的。
朱父驾着牛车离开后,母亲陈氏就忐忑的站在门外等着,直到傍晚朱父回来,母亲陈氏忐忑的心都没有变过。
朱父赶着牛车进了门,就做贼似的拉着陈氏进了房间。
“呀,儿子都在呢!”母亲陈氏红着脸啐了朱父一口,还以为朱父要做那些个羞人的事呢。
朱父也跟闹了一个大红脸,连连摇头,拉着陈氏就进了房间。
一进了房间,朱父就开始解腰带。
陈氏见了脸更红了,气的使劲在朱父腰上掐了一把,嗔怪道,“死鬼,知道你受伤这段时间憋坏了,晚上,晚上再顺了你的意”
陈氏说到这,忽然话停了,紧接着声音高亢了起来,“朱守义,你不是打劫去了吧?!”
朱父解开腰带是因为,怀里全是铜钱,袖子里内搭钱袋早就装满了。
哗啦,朱父将身上的铜钱全都倒在床上,双眼兴奋的看着陈氏,“我咋会打劫啊,这都是今天去镇上拉人赚的!”
“真的?”陈氏兴奋的亮了双眸。
朱父用力的点了点头,“今天正好是镇上大集,人多些,我也多跑了几趟,要是平时可能不会这么多。”
陈氏双眼满是金子在飞,兴奋的数了起来,好久才数完,总共有二百三十七文。
交通,尤其是垄断性的交通,赚钱当然少不了。作为始作俑者的朱平安对此毫不意外。
第六十六章 下雪天地瓜和音乐更配哦
朝看东流水,暮看日沉西,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谁家小孩穿了新衣,点了鞭炮,一年,一岁,几度破茧成蝶芳草绿,几度冰雪逊梅一段香
这是一个飘雪的冬天,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山川、田野、清溪、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在下河村通往上河村被大雪覆盖的小路上,一个少年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茫茫风雪中,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少年大约十三四岁,一脸憨厚,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在这种风雪天却是始终神采奕奕。一身蓝色长袍,腰间一条黑色腰带,黑色长靴,头上还带了一顶不伦不类的兔毛帽子。
少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积雪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手里拿着一个烤地瓜,融入了漫天风雪中。
“听说,下雪天地瓜和音乐更配哦。”
少年走着走着莫名发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整个人神经质一般的笑了起来。
要不是大雪天就只有他一个人,肯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穿过大雪覆盖的木桥,绕过山脚,走到了上河村最富裕的李大地主家门前,院深门槛高,少年涉足而上,敲响了坐着两个大石狮子挂着红灯笼的大门。
咚咚咚
没有反应
少年丝毫不见气馁,再一次伸手敲响了大门。
过了许久,院子里才传来嘎吱嘎吱踩着积雪骂骂咧咧的不耐烦的声音。
嘎吱
大门打开了,一个门房仆人探出脑袋来,想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在这大雪天扰了自己清梦。
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门房能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呵呵呵,李大叔早啊,小子又扰了你的美梦了,向您赔罪了。”少年见大门打开,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很识趣的递过去一个烤地瓜,嘴里赔罪道。
“又是你小子,怎么,书这么快又看完了?”
门房接过少年递来的烤地瓜,脸上的不耐烦却是没有消退,瞥了少年一眼,没好气的说。
少年对门房的坏脾气一点也不在意,仍然是一脸的憨笑,拱手道:“小子贪多嚼不烂,仅是抄写完了而已。这次还望李大叔美言两句,容小子多借两本,日后也好少打扰李大叔清梦。”
“少来,我算哪根葱,能帮你说上话!你自己去吧,走时帮我关上门,别再打扰我睡觉。”
门房李大叔被少年话语捧着,脸上有了笑容,嘴里却是没好气地这样说,天气好冷,风雪又大,门房大叔交代完就瑟缩着身体回门房补觉去了。
少年对着门房的背影拱手大声道谢。
关上大门,少年轻车熟路的往李大财主家的书房走去。别看现在借书看似容易,当初第一次来这里借书的时候,少年可没少被为难,要不是侥幸遇到故人,可别想借到书。
李大财主也属于那种附庸风雅之人,家大业大钱财多了,就想着装点下门面,名人字画买了不少,诗书也是买了好大一车,装了一个书房。只是李大财主从来没进来看过书,费置了起来。少年听说这个消息后,就想帮李大财主发挥下 发挥下书房的余热,奈何被人拒之门外数次,侥幸遇到故人才得以进来借书。借的多了,李大财主家的人也就习惯了有这么一个少年隔三岔五的前来借书。
少年也识趣,每每借了书都及时归还,从不曾弄脏诗书,是以李大财主才能容许少年来借书。
少年快走到书房时,一阵轻快兴奋不能自已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少年的脚步。
“呀,朱平安,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大雪。”
一个由蓝色丝带绑着双鬟发髻,圆圆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少女,穿了一身八成新的对襟棉衣,手拿着一个锦囊,叽叽喳喳快步走来。
少年扭过头看到少女手里拿着的锦囊,脸上的憨笑不由更浓了。
真是一个天真的笨妞!竟然真信了。
还没等朱平安开口,又是一个女声传来,清脆好听,仿佛大雪天飞来了一只百灵鸟。
“笨蛋画儿,你被他骗了呢。”
伴随着声音走来一位似乎是被天帝贬到凡尘的小仙女,一身貂裘白袄,腰不盈一握,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任性
这位少女身后,跟着轱辘辘一大票人,一个老妈子,好几个小丫鬟,紧追慢赶。
“小姐,我不是笨蛋。你看,锦囊里面的纸条上写着四个字‘今日下雪’呢,这张纸条是他上次借书时写的呢,好神啊,他竟然猜到今日会下雪哎。”包子小丫鬟画儿鼓着嘴巴委屈地说,还把锦囊里的一张纸条展开给她的小姐看。
“哎呀,你真是个笨妞!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小姐无语的往小丫鬟脑门上敲了一下。
朱平安好笑的看着委屈状的包子小丫鬟画儿,心里都有一点负罪感了,下次是不是不要骗这个笨丫头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上次朱平安来借书时,见包子小丫鬟画儿嘟嘟囔囔的期盼下雪,整个人都快魔怔了。不由想逗她一下,于是朱平安哄她说自己看了易经读了奇门遁甲,虽不能呼风唤雨,却也能掐算雨雪时间。之后,朱平安就点了一炷香,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下,然后挥毫泼墨在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封存在小丫鬟画儿的锦囊中。叮嘱小丫鬟画儿说,下了雪,才能打开锦囊,否则就不灵了。
这不,今天一大早,小丫鬟画儿起床就发现外面大雪飘飘银装素裹,于是迫不及待的拆开锦囊一看:今日下雪。
小丫鬟画儿立马张大了小嘴,惊乎:呀!朱平安好神呀。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
朱平安看看委屈的小丫鬟,再看看敲小丫鬟脑门的小姐,觉的好笑得很,怎么小姐聪明的近乎妖孽,小丫鬟却笨的这么可爱呢。
正在教训小丫鬟的小姐忽然发现朱平安在盯着自己看,不由蹙眉傲娇臭屁的嗔骂道:
“看什么看,癞蛤蟆朱平安!再看信不信让人挖了你的狗眼。”
呃,果然,哪怕是从小萝莉变成少女,还是一样的臭屁、傲娇、拜金、蛇蝎心肠、目中无人!
最多是从腹黑小萝莉,变成腹黑少女。
朱平安对李姝这个傲娇臭屁的大小姐,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好感,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妲己玉环赵飞燕,越是好看的女人祸害越大。
第六十七章 癞蛤蟆也想科举
真是一个不可爱的臭丫头!
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将目光从腹黑少女李姝身上转移开,不再理会这个被家人宠坏了的少女,然后看到包子侍女画儿还在用好奇和敬佩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由笑了。
“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今天会下雪。”
朱平安拍掉身上的雪花,神棍一样认真的回答刚才包子侍女画儿的问题。
包子侍女画儿眨眨眼睛,一脸的迷惑。
“笨蛋画儿,他写的是‘今日下雪’,又让你下雪天才能打开,能不准吗!”李姝忍不住伸出纤纤素手在包子丫鬟脑门上点了一下。
包子丫鬟画儿委屈的摸着脑门,思索了半晌,继而忽地抬起头恍然大悟,鼓起了腮帮子,双眸怒瞪朱平安道,“哎呀,原来我又上你这坏人的当了!”
朱平安别过头去,自己忍不住笑了。
“你这坏人,今天说什么也不会给你吃的了!”包子丫鬟画儿气鼓鼓的说。
腹黑少女李姝身后的老妈子还有其他小丫鬟都笑了,古代没什么娱乐节目,这些人还是比较期待朱平安来借书的。每次来借书还书,只要带些零嘴美食,就能换朱平安讲一会故事,或是神魂志怪或是武林江湖,不过这小子嘴巴倒是挑的很,倒是每次画儿带的零嘴美食总是能投其所好,而且画儿也总是最积极,所以听到画儿赌着气说不给吃的,才觉得好笑。
李大财主家的书房修的非常高雅宽敞,藏书也很丰厚,每每都有书吸引朱平安的目光。
书房有一个白胡子的帐房在打理,朱平安进了书房,从随身斜挎的书包里将上次借的书卷双手奉还,由白胡子帐房检查过后才可以进去挑选本次的借书。
“嗯,安哥儿是个爱书的,怎么样,再有数月就是童子试了,可要下场一试身手?”白胡子帐房检查书籍完好后,打趣的问道。
童子试亦称童试,俗称考秀才,分为“县试”、“府试”及“院试”三个阶段。县试在各县进行,由知县主持。本朝一般在每年二月举行,连考五场。通过后进行由府的官员主持的府试,在四月举行,连考三场。通过县、府试的便可以称为“童生”,参加由各省学政或学道主持的院试。院试考取的就叫生员(秀才)。乡试考中的第一名叫做解元。
朱平安的大伯就是通过了县、府试,有了童生的称号,只是院试始终没有考过,自从朱平安一家被分家后,大伯又考了两次科举考试了,和以往一样,折戟沉沙。再过数月就又是三年一次的童子试了,大伯自是还会参加,有消息传说说大伯扬言此次必过之类。
至于朱平安此次是否会参加嘛
“童子试嘛?嗯,似乎恩师前些时日说过,本不准备让小子去的,只是一个师兄守孝在家不能参加此次科考,报考又要同考五人联保,缺了一个名额,恩师说是让小子去体验一下科举,学学经验,以后再考也不至于慌乱。呵呵,小子就是个凑数的,就是去学习一下失败的经验来着”
朱平安微微思索了一下,将恩师孙老夫子的话又叙述了一遍,末了自嘲的笑笑。
凡应考童子试的考生,必须向本县的署礼房报名,填写姓名、籍贯、年龄、三代履历。报考童生必须有同考五 同考五人联保,还要有本县一名廪生作担保人,开具保结,叫做“认保”。朱平安的恩师孙老夫子,就是一个有担保资格的廪生,一开始不准备让朱平安去的,只是原本做保的五人有一人守孝去了,缺一人,孙老夫子就把朱平安添上了。压根就没指望朱平安能考中,就是个凑数的。
“呦,癞蛤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啊,你这种口花花专门骗小姑娘的坏小子要是能考得上,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要我说,说你凑数都是抬举你,文曲星才能考得上,你就是一癞蛤蟆。”
朱平安的话音刚落,后面跟来的腹黑少女李姝就冷嘲热讽起来。
腹黑少女李姝说完,看着朱平安愣神的模样吃吃的笑了起来,然后身后的老妈子小丫鬟一个个全都跟着嘲笑起来。
虽说腹黑少女的话让自己有些不爽,但是看着这么多少女在自己面前笑作一团,却也是赏心悦目。
朱平安对此只是淡淡一笑。
然后自顾自的去书房挑选自己需要的书,因为快考试了,所以朱平安大体选的都是四书五经八股文方面的书,古代科举也是有教材的,不要以为四书五经都一样,朱熹做的注和苏轼做的注就是两个版本。朱平安这次选中的一本《中庸》就是朱熹做的注。
每次只能借一本
这个规定就是出自刚才嘲笑自己的腹黑少女李姝之口,李大财主恨不得将她宠到天上去,自然点头定下这个规矩。
借好书,腹黑少女却是不让朱平安离开,非要讲一个故事才行。不讲故事就不许借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平安也只好将上次没讲完的天龙八部接着讲一段。
小丫鬟老妈子也都轻车熟路的搬过凳子椅子,掏出零嘴小吃,坐成一排。
这次得罪了包子丫鬟画儿,也没有零嘴美食吃,偏偏腹黑少女故意让后厨做了热喷喷的涮锅,薄片的羊肉鱼肉蔬菜,布了一桌子,招呼画儿还有其他几个小丫鬟一起围着桌子边听故事边涮羊肉火锅吃,还故意吧唧咂嘴,引得朱平安垂涎三尺。
大雪天,貌似涮锅才是最配。
朱平安不知道咽了第几次口水了,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和画儿商量:“画儿姑娘”
包子丫鬟画儿嘴巴里鼓囊囊的塞着羊肉,看着朱平安直摇手,嘴里咕哝,“别想了,这次说什么也不给你吃的了。”
“没,不是要吃得,麻烦给我一个手绢。”朱平安摇头。
“干啥?”
画儿纳闷的问。
“看到你们吃东西的时候,擦口水”
朱平安看了她们一眼,淡淡的说。
擦口水
闻言,围着吃涮锅的少女,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想考科举呢,没见过哪个文曲星这么没出息的!”腹黑少女李姝嫌恶的白了朱平安一眼,对他的没出息很是不齿,“你咽口水的声音难听死了!”
说到这,腹黑少女指了一个老妈子说,“你去叫后厨在送一个锅子来。”
第六十八章 积雪与翠竹
片薄如纸,吃法简单,味道鲜美。
从李大财主家出来,时间大体是正午左右,外面风雪依旧,朱平安只要一想到刚才吃的羊肉涮锅,就有一种舌尖春风的感觉,风大雪大也不觉得冷。
哼着奇怪的调子,斜背的书包里安静地躺着一本朱熹做注的《中庸》,朱平安迈着脚步再一次步入风雪中。
雪是一个很美妙的东西,在民间更把雪当成一种征兆,预示着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吉祥如意、幸福安康等等。下雪能带来无穷的乐趣和激动,但在漫天雪花落地之后,便迎来了让人烦恼无奈的大雪封路的烦恼。
这个时候的大雪已经有一掌深了,走在路上特别费力。朱平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风雪中踏上归路,忽然想到孙老夫子如今儿女不在身边,年纪也有些大了,扫雪是件很难搞的事情。于是,朱平安换了一个方向,该往孙老夫子家走去。
去往孙老夫子家也是轻车熟路了,蒙学这么多年来,朱平安没少去往孙老夫子家请教学问。
孙老夫子家距离李大财主家不远,走了大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孙老夫子家。孙老夫子也是家境殷实,土木结构的院子,在村里也算是中等偏上人家。
看过诸多小说的你们或许会有这么一个想法:孙老夫子被朱平安的勤奋好学等等感动,认为此子非池中之物,要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等等之类的。
呵呵,你们真是想多了,孙老夫子年纪都快六十了,女儿都四十多岁,就连膝下外孙女也早就成家了,只是膝下儿女成家立业都在镇上。孙老夫子和师母在一起生活,是举案齐眉的佳话。
孙老夫子家夜不闭户,可以直接走进去,院子里栽着一丛竹子,给院落增添了几分诗意。
走进门时,孙老夫子正在整饬自家的竹子。大雪风紧,积雪大风压弯了竹子,孙老夫子担心竹子会被折断,正拿着小扫帚帮着竹子清扫积雪呢。
“恩师。”朱平安进了院子,就对整饬竹子的孙老夫子拱手行礼。
“哦,是平安来了啊。”孙老夫子没有回头就知道是朱平安来了,有感而发的孙老夫子一边整饬竹子一边问朱平安道,“平安,对这竹子,可是有什么感悟啊?”
对竹子的感悟?
朱平安有些不太明白孙老夫子的意思,看向孙老夫子正在整饬的竹子,风雪压境,竹子仍倔强着自己的翠绿,自古就有岁寒三友松竹梅的说法,于是开口道:“翠竹傲雪凌霜,不畏风雪,学生自当学习其风骨。”
孙老夫子闻言,放下扫帚,摇了摇头,“冬竹傲雪凌霜是没错,不过风雪之后后竹子上会积压上厚厚的一层雪,这时对于竹子来说有两条路:一个是被厚厚的雪压折,做一个宁折不弯的‘好汉’;另一个就是被深深的压弯,沉重的弯下脊背,但是雪早晚有融化的一天,等到了那时竹子便会蓄势待发变得更加强韧,变得更加挺拔。”
说到这,孙老夫子扭头看向朱平安,“平安啊,我们要做冬天里的傲雪凌霜的竹子,但是更要做第二种竹子,要能伸能曲,面对困境不放弃,坚守本心,可折可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学生受教了。”朱平安受益良多,深深做了一拱。
孙老夫子摆了摆手,捻须道,“在此一节,吾甚看好汝,再过数月就是童子试,此次科考对汝而言,便是风雪之与翠竹,你可莫要被压折了。”
原来是孙老夫子担心这一点,担心自己在这次科考中发挥不好的话,担心自己会被失败打击的站不起来,于是就借着竹子提点自己。
&nbs sp; “请恩师放心,平安晓的了。”朱平安立马下了保证,免得孙老夫子担心。
“嗯,这样吾就放心安矣。”孙老夫子开怀而笑。
“你这老头子,干嘛还让平安在风雪中站着,平安快来,尝尝师娘新泡的茶。”
师母头发灰白,却是收拾得干净齐整,身上也带有一股书卷气。
“呵呵,谢过师母。古有温酒斩华雄,今日也让我留一个温茶扫雪的名头吧。”朱平安面对师母的时候,要比面对孙老夫子轻松得多,憨笑着拿起院子里的铁锹、扫把等工具,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你这孩子!”师母嗔怪。
孙老夫子捻须一笑,继续整饬他的竹子。
扫雪也是一件技术活,学大风紧积雪厚,单纯的用扫帚扫雪的话,会难以为继,这个时候需要用铁锹开路,先是将积雪铲开一层,然后再用扫帚清扫积雪。
一开始扫雪,朱平安还觉的手足冰冷,不过扫着扫着,这种冰冷感就消失了,浑身热气腾腾。
孙老夫子院子里的积雪被朱平安清扫了出来了大片空地,门外也清扫除了一条长长的路。
扫雪煮茶分外香,喝过师母的茶,拜别夫子,朱平安冒着风雪踏上归程。
朱平安一家原先居住的茅草屋,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砖红瓦的两进两出的院子,朱父这些年牛车往来镇上和各村间,赚了不少钱,陈氏也是能持家的母亲,赚钱多了,也就将院子重新修建了一下。
“真是的,好好的下什么雪嘛。”院子里陈氏看着漫天大雪,分外不开心。
“呵呵呵,瑞雪兆丰年嘛,好兆头。”朱父一边扫雪,一边憨笑。
“兆你个头,如果不下雪,咱家牛车一天至少得赚好几十上百文呢。”陈氏可惜的说。
呵呵呵,母亲陈氏和以往一样,提到钱就两眼放光。
“呀,彘儿回来了,快点进屋来,烤烤火炉。”母亲陈氏眼尖,第一时间看到了冒雪归来的朱平安,连忙招呼朱平安进屋。
“我帮父亲扫雪再进去。”朱平安憨笑。
“别管他,他一身子蛮力正愁没地使呢。”
陈氏可不管这一套,几步走过来,拽着朱平安就将他拽到了屋里,拍掉他身上的雪,就将朱平安按在了火炉前。
母亲好意,朱平安也没再推辞,顺势坐下烤手。
“我哥呢?”朱平安没有看到自家老哥,不由问道。
一提到大哥朱平川,母亲陈氏就没好气的说,“你走后不久,你大哥就屁颠屁颠的往老张家扫雪去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这还没娶呢,就把我忘到几角旮旯了。”
大哥朱平川去年刚刚和同村的老张家的闺女订了婚,因为老张家疼爱闺女,说是养到十八再结婚,算算时间,明年就该结婚了。
“呵呵呵,我娘吃醋了,放心吧,儿子结婚可不会像哥哥这般,儿子扫雪也会带着母亲去。”
“你这没良心的,你比你哥心还黑,他只是一个人去扫雪,你却连老娘都想带去使唤!”
陈氏被朱平安这么一打岔,嘴上怪着,心情却好了很多。
(今日上午有急事,这一章有些仓促,还请见谅。下午回来后,再好好写。另外,到周末下午会有分类推荐,感谢大家的支持,到时还请多多收藏推荐。)
第六十九章 晨练
清晨寒风凌厉,又兼积雪未化,下河村的人们俱是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或是睡懒觉,或是夫妻间做些有意思的游戏,总之整个村子寂静一片就是了。
朱平安家的一间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的厚厚的带着不伦不类兔皮帽子的朱平安从房间走出来,斜挎着书包,手里拿着跟了他数年的黑木板。
此时时间尚早,东方只是微微露出一丝亮,四处一片寂静,唯有寒风呼啸的声音,但是在积雪的映趁下,院子里能见度还是蛮高的。
朱平安略微活动了下身体,然后习惯性的走到院子里特意搬来的一块巨石前,将黑木板平放在巨石上,往巨石凹槽倒了些热水,掏出一支简单的毛笔,悬腕练字。这已经是朱平安坚持了数年的习惯了,古代科举对字体要求还是蛮高的,而且书法这玩意又无法作弊,你多练就写得好,少练就不如别人,所以朱平安一直坚持早晨起来练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未曾间断过。
其实几年下来,今非昔比,朱平安一家也算跻身到下河村富庶之家行列中了。不过,艰苦朴素的习惯,朱平安依然保持着。
朱平安到目前为止就两只毛笔,一支是当年蒙学恩师孙老夫子所赠,这支毛笔在抄书、眷写的时候用;另一支毛笔就是朱平安现在所用的这支,是朱父亲手做的毛笔,这支毛笔在清晨练字的时候用,多年下来这支练字的毛笔已经换了数次笔头了,每次都是朱父用牛毛做的,但是笔杆依然还是那支笔杆,都被朱平安磨出油光来了。
“怎么又起这么早啊彘儿,天气多冷,快去再睡会。”
在朱平安悬腕练习书法大约半个多小时吧,母亲陈氏也起来了,打开房门,没出意外的又看到了小儿子在外面黑木板上写写画画。
外面寒风料峭,陈氏刚打开房门就觉得刺骨的冰寒,再看着小儿子赤着手练字,不由心疼的出言劝说小儿子回房暖和暖和再睡一会。
“不用了娘,我人小火气大。”朱平安落笔勾出在写的字的最后一笔,停手憨笑着给母亲回话。
“屁,火气大你戴皮帽子做什么?”陈氏翻了一个白眼,嗔怪。
呵呵呵
朱平安憨笑,不说话。
陈氏也就没辙了,想着早饭要炖一只老母鸡给小儿子补补身体,小时候胖嘟嘟的多可爱啊,现在个子是长高了,人却瘦下来了。不行,得多做好吃的,再养胖些。
母亲陈氏起床后,紧接着朱父还有大哥朱平川也都起来了。
“爹,外面积雪不好走,今日让我去驾车吧。”大哥朱平川跟朱父商量说,现在的朱平川几乎和朱父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黑黑壮壮的,人也憨厚老实的很。
“今日大集,大哥怕是要帮我未来大嫂捎东西的吧?”朱平安放下毛笔,开大哥的玩笑。
“呵呵呵”大哥朱平川摸着后脑勺傻笑。
“傻笑个什么,实话实说不就完了。”朱父从后面踢了朱平川一脚,笑骂道。
母亲陈氏看着这一幕,淘米的动作顿了顿,说话里满是醋意,“我这是白养你十多年了,媳妇还没娶呢,就把娘忘了。”
大哥朱平安摸着后脑勺憨笑,“哪能呢娘,我把媳妇娶来,一块孝敬您。”
陈氏闻言脸色才好了很多,嘴里却是不饶人,“现在说的好听,娶了媳妇就说 妇就说不定了。”
大哥连连保证。
看着这一幕,朱平安忽然有一个恶趣味,停住练字的毛笔,嘴上挂着坏笑,看着大哥忽然问道:
“那如果娘和大嫂同时掉到水里,大哥先救谁呢?”
媳妇和娘掉进水里的问题,在现代是一个被问滥了的问题,被问得多了的现代人总是能给出各种聪明的答案。
不过在这个年代,这个问题可是第一次。
听到朱平安问的这个问题,母亲陈氏眼睛亮了,很是感兴趣,米也不淘了,就是等着看朱平川怎么回答。
朱父也是好笑的看着朱平川。
“咳咳咳,二二弟”朱平川刚听到这个问题,就憋红了俩咳嗽起来,一脸无辜的看向朱平安。
这,这该怎么回答啊。
朱平川心里面仿佛有一万只蚂蚁,一张黑脸红红的,手也不由自主挠头。
要是说先救娘,可是要是被娟听说了,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如果说先救娟,看看连米都不淘了的陈氏,朱平川知道自己如果这么说了,母亲生气是小,伤心可就不好了。
好难啊。
朱平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平安看着自己大哥捉急的样子,憨笑不已。
母亲陈氏看着两难的大儿子,心里面觉的又高兴又难过,这个傻小子就是太老实了,才会总被老二捉弄,不像老二,表面看着憨憨的,实则心里精怪的很。
看着为难的大儿子,再看看隔岸观火看的乐不可支的小儿子,陈氏忽然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朱平安。
“彘儿,你呢?你先救谁?”陈氏忽地问道。
“啊?”朱平安愣了一下。
这下该朱平川看笑话了,觉的二弟也要尝尝自己为难的滋味了。
“我啊,我还早啊。”朱平安回道。
陈氏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追问道,“再早也总要娶媳妇,倒时候先救谁?”
朱平安想都没想就笑着回答道,“我还早啊,所以有时间挑一个会游泳的媳妇,到时候想都不想就先救娘。”
“你这滑头!”陈氏笑骂道。
整个早晨,朱家就洋溢着欢声笑语。
因为做早饭还需要一点时间,朱平安练了一会字,就收拾好毛笔木板放回自己的房间,取了昨日从李大财主家借的朱熹做注的《中庸》去院子外面看书去了。
朱平安家的院子靠近河边,又是村子的边缘,所以朱平安可以很容易找到一个安静不被人打扰的角落看书。
在古代做学问写八股,是没有投机取巧的,只有扎扎实实慢慢积累,有了稳定的基础,才能靠着自己前世的记忆,在这个八股取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脱颖而出。基础,自己的基础可不仅仅是蒙学这几年啊。
这次童子试,或许会让大家大吃一惊呢。
朱平安看着手里的《中庸》,嘴角挂起憨憨的笑容,只是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芒。
第七十章 被诅咒唱衰的考生
晕红幔帐紫檀香,云罗绸缎压绣床
古色古香贵气荡漾,却又充满了少女生活气息,房间里也散落女儿家用的抹兜手帕
这是一个女儿家的香闺。
闺房里还有一张雕刻牡丹的书桌,书桌的左边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台上放者一支花瓶,正值冬天,插着一枝冬梅,越发显得少女情怀。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右侧还放着几本手工眷写书册,书册上写着射雕英雄传、笑傲江湖厚厚一摞。
书桌正中央还放着一本没有写完的《天龙八部》,一个少女正坐在书桌前,少女身穿一毛绒绒的斗篷,内罩素白棉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长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娇贵又不失活泼的感觉。
少女纤纤素手执着毛笔,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迟迟不能落笔。
“呀,小姐,邻村那坏人真去赶考了,好多人去送呢。”一个绑着双鬟发髻的包子少女叽叽喳喳的快步走了进来。
“去就去嘛,不就是一个癞蛤蟆去赶考嘛!”书桌前的少女俏脸蛋挤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似乎对小侍女传来的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感冒。
“可是,可是万一他考上了怎么办?”包子少女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圆脸微微泛红,好似抹了淡淡的胭脂。
万一考上了
“哪有什么万一,贪吃、无赖、没骨气就会躲在别人后面浑水摸鱼的癞蛤蟆怎么可能考得上!”书桌前的少女发起了小脾气,起身开始教训小侍女。
“哦,可是他很聪明,都骗过我们好多次了呢。”包子少女还是有些迟疑。
“笨蛋画儿,那是骗的你,我才没有被骗过!”
这句话像是才到了猫咪的尾巴一样,书桌前的少女炸毛了,拿着毛笔在小侍女脸上画了小王八。
“小姐”包子侍女有些委屈的唤道。
“不许说话,今天一天都不许擦掉!擦掉就把你卖给花妈妈!”书桌前的少女将毛笔随意的丢在书桌上,伸出纤纤玉手指着小侍女板着脸蛋威胁道。
“小姐”包子侍女画儿顶着小王八,委屈不已。
少女在小侍女脸上画了一只小王八,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不过马上就又想到了什么,俏脸蛋拉了下来,贝齿咬着红唇,眸子里也满是羞愤。
似乎自己也被某个坏人在脸上画过小王八呢。似乎自己也是那个时候起有了这么一个在别人脸上画小王八的爱好呢。
可恶,可恶!
那个表面憨憨的小癞蛤蟆就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小王八蛋!
一定不能考上
啊,不
瘌蛤蟆就是考上了又能怎么样
不,才不要他考上呢!
对,他才多大嘛,才学了几年嘛,根本不可能考上的,自己烦恼什么呢。
不过想想那个小癞蛤蟆在自己脸上画过小王八,就气愤的不行呢,貌似自己在他手上吃过不少亏呢,虽然他也被自己整过好多次,可是,怎么可以在自己脸上画小王八呢,他怎么下的去手,还画的那么开心!
少女不由得浮现起曾经的记忆。
那还是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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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个坏人家被分家后不久呢
自己又在那坏人下课间隙带着画儿要他讲故事
可是那坏人就是不讲,好吃的给他也不吃,自己气不过才赌气拿他爹爹借高利贷说事。
然后那混蛋就眯着眼睛憨笑着给自己打赌,说一起做一个比赛,自己和画儿任何一个赢了就给我们讲故事,还可以提一个要求,要是自己和画儿两人都输了,他就可以有一个要求。
自己也能看出他虽然憨笑可是眼睛却是有气的,但是自己和画儿两个人任何一个赢了就行啊,自己比他又不笨,更何况自己要是不敢打赌,岂不是被他笑话,就答应了。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这个癞蛤蟆根本就是一个无赖!
比谁尿的远
什么啊,亏他也敢提出来,自己和画儿可都是女孩子呢,这么羞羞的事,自己怎么可以做嘛!自己虽然小但是也知道怎么可以当着男孩子的面做那种事嘛!
虽然自己打了他一巴掌,可是,可是自己和画儿弃权不好意思做,还是输了比赛。
那个小癞蛤蟆提的要求就是拿毛笔在自己和画儿脸上画一个,画一个小王八
那小混蛋当时画的时候笑的可开心了!自己也是见他画的开心,就想尝试一下,没想到在别人脸上那个画小王八,的确是一件很开心的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小癞蛤蟆表面看上去憨憨的,其实你焉坏焉坏的!所以,所以上天一定要保佑保佑不能让这种坏人考上啊。
距离下河村和上河村不远的长亭,正在跟家人、村人道别的朱平安,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啊。”朱平安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想,不对啊,大家都是明着面说我坏话的啊,比如
“彘儿啊,这次你就当积累经验了,第一次失败很正常。”大伯身穿大袖圆领,有几分倜傥的感觉,此时正站在朱平安面前,拿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谆谆善诱道。
话说还没有考呢,朱平安一脸无语的看着大伯。
当然不止大伯,其他跟着前来送别的村里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七嘴八舌的跟着安慰朱平安。
就连母亲陈氏也都不看好自己。
“就是啊,彘儿,你大伯考了二三十年都没考过,这次考不上你也别太在意。”
母亲陈氏对大伯很不满,不仅是因为他刚才的话,主要还是几年前大伯冒用朱父的名借高利贷害朱父被打又被赶出家,而且前些天祖父和大伯还来家里借钱,最气人的是,家里那根木头还借给他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伯被陈氏的话说的脸都挂不住了。
“此次对我而言,可谓探囊取物。”大伯不知道从那来的自信,捻须自信的笑言,在寒风中衣衫飘飘,很有名儒大家的风范。
村里人也都比较看好大伯,七嘴八舌恭维大伯,纷纷说等大伯回来摆酒宴之类的话。
大伯也是很有风度的一一拱手道谢。
只有朱平安这门前冷落鞍马稀,朱父和大哥都是少言的人,眼神里大体也是考不上没什么的安慰,陈氏也只是叮嘱朱平安吃好喝好穿好,压根就没指望朱平安这次能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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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
大明效仿秦汉,每十里设置一长亭,每五里有一短亭,供行人何处,亲友远行常在此话别。
十里才有一长亭,所以附近方圆数里奔赴县城童子试的人们都在此处话别。人越聚越多,青衫长袍背负行囊的学子也越来越多。大伯朱守仁长袖善舞,和诸多学子打成一片。朱平安一个人也不认识,就连恩师做保的另外四人也是不认识。当然这也跟朱平安年纪有关吧,人家那些学子最小的也都二十多岁了,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代沟至少都有仨了,谁会认识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乡邻家人陆续离去,十里长亭只剩下方圆数里的十几位学子,也有几个富裕学子的书童。
“王兄久仰久仰,这次王兄肯定要金榜题名了吧。”
“赵兄幸会幸会,小弟提前恭祝赵兄金榜题名了哈。”
“朱兄好久不见,这次考中后,可要一定和我把酒言欢啊。”
十几位学子互相吹捧着,听到对方说自己金榜题名高中之类的的话,一个个兴奋的跟喝了几两小酒似的。
唯余朱平安一人背着行囊,被孤立在外,嘴角勾起看着他们互相恭维。
“咦,这位小兄弟是?”互相吹捧中终于有人发现了朱平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这干嘛啊,难道说是谁带的书童不成,可是看衣服也不像啊,不由好奇地问道。
“哦,这是敝人小侄子,上河村孙老秀才做保五人缺了一人,他来凑个数,长长经验。”大伯朱守仁淡淡的说。
“哦,呵呵,长长经验,是极是极。”
学子们闻言,纷纷笑做一团,对朱平安也就不怎么关注了,毕竟一个凑数的小屁孩而已嘛,又不是什么才子神童,如果是神童才子之类的话,我们也都是方圆数里的人,怎么会没听说过呢。所以,肯定就是一个凑数的小屁孩而已,何须理会。
十余位学子相商一起奔赴县城,途中也好做个伴。一群人在十里长亭说说笑笑,之乎者也子曰呜呼,热闹得很。临走时,有人提议,说什么走前不如在这十里长亭各自留下一首诗词,以后高中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群情激愤,一个个摩拳擦掌,挥毫泼墨。
写的诗词都很普通,反正朱平安是没看出谁有出彩的,不过每当有人写完,就会有人装模作样的点评一番,引起一片叫好声。
真是无聊啊,朱平安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大伯朱守仁也一手拎着袖子泼墨一首,水平也不比这些人高到哪去,架势倒是十足,写完也是有人点评一番,四周一片叫好不绝于耳。
估计是臭味相投吧,大家也就这水平,这水平的大家都能欣赏,所以才会一片叫好声吧。
众人纷纷留下墨宝,听着四周的恭维,不由志得意满,生出一种今朝赶考我必中的感觉,满意极了。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注意到朱平安,用开玩笑的口吻挪揄道,“这儿不是还有一神童的嘛,别藏在一边啊,也给我们露一手啊。”
然后众人才发现站在偏僻处的朱平安,见朱平安站的那么偏远,大家都认为是朱平安胸无点墨写不出诗,不好意思的躲在一边了,纷纷笑着起哄要朱平安也写一首。
人们都有这样的恶趣味:你不开心啊,那把你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大家认定了朱平安,胸无点墨,鱼目混珠来凑数,但是,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想看看朱平安出 朱平安出丑的样子。
所以,众人很是热情,甚至有人仗着人高马大,抓着朱平安就提到了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前。
周围围了一圈打了鸡血一样的学子们。
“我,我不会写诗啊。”
大家兴致这么高,朱平安也就想着配合一下,憨憨的脸上挤满了不好意的笑。
听到朱平安说自己不会写诗,大家就更兴奋了,不会写诗啊,那真是太好了,快些一首让我们高兴高兴。
“小友,莫要谦虚了,快快写来。”
群情激愤,盛情难却,朱平安只好苦着一张脸,一手抓起毛笔。
这是怎么拿毛笔的姿势嘛,怎么跟拿筷子似的,拿的太高了,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然后低声吃吃笑出来。
朱平安在嘲笑声中,更加不好意思了,手忙脚乱的纠正了拿毛笔的姿势。
在众人低声耻笑中,朱平安落下了第一句。
“一朝被蛇咬”
众人见状,微微顿住了笑声,这是什么嘛,不是大家常说的一朝被蛇咬的俗话吗,怎么也给他当成诗词来用了,且看他下一句是什么。
没让大家等太久,朱平安又落了下一句。
“处处闻啼鸟”
此一句一出,很多人都忍不住了笑了,什么跟什么嘛,乱弹琴,这孩子上没上过学,不会是把他知道的都拿来应付了吧。
在大家哄笑声中,朱平安继续写道。
“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写完收笔,朱平安看着自己大作,还做出一副等待大家评点夸奖的模样,似乎对他自己胡品乱凑的诗满意得很呢。
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
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长青天。
围观的众人们,看看朱平安胡平乱凑的诗,再看看朱平安那憨憨傻傻的等着大家夸奖的模样,一个个再也忍不住了。
你是来搞笑的吧!
整首诗听着押韵是押韵,可是前一句是五言古诗,后一句却变成词牌了。而且,整首诗除了长亭外,古道边这种谁都会说的大白话,其他的都是从其他诗词人那拼凑来的。一朝被蛇咬是俗语,处处闻啼鸟这一句是出自唐朝孟浩然的《春晓》,一行白鹭上青天这一句却是出自唐代杜甫的《绝句》。
“真是有辱斯文啊”
“字看着倒也说不过去,可是诗词完全是瞎胡搞嘛”
“真是不学无术”
众人一个个都快笑破了肚子,这是谁家的傻孩子啊,这样水平也来童子试,也太让我们觉的掉档次了吧,这水平就是凑数也是乱来嘛,孙老秀才也是老眼昏花了吧,派这货来凑数。大伯朱守仁都默默远离朱平安好远,唯恐被众人想起自己和朱平安的关系来。
尤其是让大家觉得好笑的是,那傻小子还瞅着大家笑跟着一起笑呢。
人蠢在不自知啊
这一刻,众人的想法却是和朱平安想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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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恩公小心,奴家怕
朽木不可雕也,夏虫不可语冰也
方圆数里才高八斗的学子们在朱平安这里找足了优越感,一个个自信爆棚,感觉自己今年指定可以连中三元一样,自信一笑,挥一挥衣袖,踏上奔赴县城的征程。
一路游山玩水,吟诗赋词,仿佛走快了就能扯到蛋一样,完全是龟速前进有木有。怪不得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朱平安跟在这些人身后,看得蛋疼,便在心里默念四书,尝试着对其中内容破题,也不至于像这些学子浪费时间。
八股文,大不易。在大明朝几年学习,朱平安感觉其难度可要比现代高考作文、公务员申论要难得多。虽然八股文题目限制在《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种书中出,但题目的字数、形式却没有限制,种题目的出法很多,范围很广,形式变化多端。题目可以是完整的一章书,完整的一段内容,也可以说一句话,一个字。破题非常难,八股文要求严格,讲究不能“犯上”,也不能“犯下”,比如论语中的这一句: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如果八股文出题是“仁者不忧”,你思维破题时,不能想到“知者不惑”,想到你就是犯上;同理,你思维破题时,也不能想到“勇者不惧”,想到就是犯下。
朱平安边走边思索破题,本来就很憨厚的长相,这下更是显的憨憨的了。
游山玩水的学子偶有回头看朱平安的,见状遂谓之同行人,不时有哄笑声传来。
“彘儿,前行路途甚远,你年幼体弱,且将你放贵重物品的东西交予伯父,大伯与你拿到县城,再交还与你。你也可轻松一些。”大伯朱守仁悄悄来到朱平安身边,说的大义凌然,伸出手就要去拿朱平安背着的小包袱,很有长辈风范。
朱平安被大伯朱守仁的话打断了破题思路,看到大伯要伸手解自己的小包袱,不由微微侧身躲过,看着大伯朱守仁,嘴角簇起憨笑大声说:
“百善孝为先,大伯长辈也,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平安焉敢劳累大伯。”
朱平安的话吸引了前行人的注意,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大伯朱守仁被朱平安拒绝,此时倒也是一股名士大家风范,脸上是儒雅的笑,宽厚长者模样,“无妨,既是彘儿想要锻炼,那便这样吧,若是累了,直于大伯讲,大伯与你分担行囊。”
“朱兄,真乃仁厚长辈也。”
“朱兄,舐犊之情,真乃我被楷模也。”
十余位学子纷纷称赞大伯朱守仁仁厚,大伯也是谦虚的直说不敢当,什么老牛舐犊、人之常情之类的。
于是,大伯又和十余位学子在前游山玩水,吟诗作词,一片文学浩然之气。
朱平安在后面淡淡的看着大伯,嘴角勾起弧度。若是真要帮我拿东西分担,为什么不拿重的背囊呢,一个小包袱总共都不到两斤重,你分担个什么劲,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出行的盘缠纳为己有吧。出行前,父亲迫于祖父脸面冒着惹怒陈氏的危险,已经给大伯五两银子了,都没提还的事,大伯倒还是不知足。
一行人走了两三个时辰,才走了七八里路,就有人提议找一处避风的地方,吃些东西歇息歇息再走。
& 于是,一行人找了一处废弃的山神庙,步入其中,铺上干草或者毯子之类的,有富裕的学子让随行书童将携带的肉食美酒等摆在地上,招呼众人一起饮酒赋诗作乐。
当然,朱平安这个凑数来童子试的人被忽略了,就连“舐犊情深”的大伯此刻也压根就没有“舐犊”的意思了,这些人围坐一团根本没人来招呼朱平安一起,也没有给朱平安留作的位置。朱平安只有和那些人的书童一样的待遇,靠边角落。
朱平安也浑然不在意,走到庙里的角落铺上干草,坐下,从随行包袱里拿出母亲陈氏临行前特意烙的鸡蛋面粉饼子,夹一块母亲陈氏学着祖母腌制的嫩黄瓜,就着腰间竹筒里水,甩开腮帮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瓜脆饼香,味道好极了。
就在这时,忽然山神庙外,传来一声少女柔弱可怜呼唤救命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
少女的声音柔弱中带着可怜,可怜中透着惊吓,惊吓中带着颤抖,颤抖中伴着无助,无助中夹了几分哭泣哭到了你的心里,任何人但凡仅是听到这无助的声音,胸腔都会迸发出一股正义感。
更何况,伴随着这少女柔弱可怜无助哭泣的呼唤救命声而来的还是一位衣衫不整,有着哭红了的无辜眼神,外表柔弱一副任人欺压,浑身流露出一种我见犹怜气质的娇美少女呢。
无助哭泣喊救命的少女跌跌撞撞中无意看到了山神庙里歇息的众学子,那我见犹怜的娇嫩脸蛋上浮现了一丝凄美的希望,跌跌撞撞往山神庙小跑而来。
这无助的声音,这我见犹怜的少女
于是乎,同情心泛滥,正义感爆棚的十余位学子们喊出了传唱千百年的名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方歹徒竟敢强抢民女!”
坐在角落吃饼啃腌黄瓜的朱平安,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将嘴里的饼子一口吐出来,忙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对于门外呼唤救命的少女,朱平安只是扫了一眼,便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却是动也没动,接着啃自己的鸡蛋饼,嚼自己的黄瓜,喝自己的水。
十余位同情心泛滥、正义感爆棚的学子们喊出哪句千古名言,就一个个鱼贯而出,开始了他们的英雄救美之旅。
衣衫散乱无助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跌跌撞撞的跑到十几位学子身后,还一身颤抖无助的抓住了某位学子背后的衣角,瑟瑟发抖。
追在少女身后的是五位油头粉面、贼眉鼠眼,一眼就看出不是好人的地痞流氓。
“把那个女孩交出来,不然别怪兄弟们不客气。”
五个地痞流氓站在不远处顿住了脚,似乎对众人有所忌惮,却又故意表现出嚣张的模样,想要吓退众人。
听到这些地痞流氓的话,藏在某位学子身后的少女颤抖的更厉害了,声音里还带着颤音:
“恩公们,小心,奴,奴家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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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我敬恩公一杯酒
你的泪光
柔弱中带伤
少女的依赖,无助的泪光,绵软颤抖的“恩公小心,奴家怕”,仿佛给这十余位学子打了鸡血一样。
“歹徒休得猖狂!”
学子们大喝一声,撩起袖子就上,尤其是被身后少女抓住衣角的那位富裕学子,更是一马当先,天神下凡一样,浑身仿佛散发着正义的光芒。
人多势众,正义不可侵犯
歹徒被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只是留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次算你们厉害,以后咱们走着瞧。
正义打败了邪恶,少女得救了,十余位学子成功的完成了一次英雄救美的壮举。
“谢谢恩公,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少女感激的热泪盈眶,纤纤玉手放于腰间敛衽,微低头、轻蹲身,宽衣大袖飘飘然,作了一个万福,连连向十多位恩公们道谢。
少女敛衽、蹲身的时候,原本凌乱的衣衫更是下滑,露出半个雪白酥肩。
恩公们,不由喉结涌动,吞了一口口水。
“惩恶扬善,我辈中人义不容辞,哪敢当姑娘如此大礼。”十几位恩公们七手八脚去扶起感激道谢的少女,一个个正义凛然,手接触少女纤纤玉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揉捏一下,然后色令神受的眯起眼睛。
少女一直感激的道谢,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恩公们的小动作。
为了安抚少女害怕的情绪,也为了避免那些歹徒去而复返,十余位恩公门热情的将少女请到他们刚才坐着的酒肉美食前稍作歇息,然后再将姑娘送回府上。
柔弱少女在十几位学子簇拥下,微微扫了坐在角落里旁若无人的啃瓜吃饼的朱平安一眼,便被十几位学子簇拥到酒肉美食前了。
一个富裕学子将自己的坐垫贡献出来,热情的请少女落座。
少女刚要坐下时,一只黑花蜘蛛从少女脚下爬过,将少女吓的尖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疾手快的富裕学子赶紧扶住少女,其他的没有抢到表现机会的学子们泄愤的踏上无数只脚,将花蜘蛛挫骨扬灰了。
“谢谢各位恩公对奴家伸出援手,奴家爹爹是县城张记茶行的东家,今日本和家人去大觉寺上香,途中遇到歹人,奴家慌乱中与家人走散了,幸好遇到了诸位恩公,不然,奴家为了保住清白也只能咬舌自绝了呜呜呜”
少女在众人的安抚下,稳住了受惊的情绪,然后将事情本末缓缓道来,却讲着讲着都后怕的在众人面前哭的眼泪涟涟。
少女都把众人的心哭碎了,纷纷出言好生安慰。
赴京赶考救了落难的小姐,最后功名美人一起抱回家,这是每位书生的终极梦想啊。
此时此刻,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十余位学子纷纷各展手段表现自己,想在少女面前留下好印象,好抱得美人归。当然,大伯朱守仁也是不甘落后的,殷勤的仿佛十八岁俊俏少年郎。
朱平安只是坐在角落勾起嘴角,安静的啃自己的饼子。
“小女子身无一物,只能给诸位恩公敬一杯水酒表示谢意,待进了县城,再让爹爹给诸位恩公布下酒宴、备上厚礼,为诸位恩公接风洗尘。”
少女为了表现自己的感激之情,便要给众人敬一杯酒,先表谢意,等到了县城再让他开茶行的父亲好好感谢众人。
一众学子,纷纷表示惩恶扬善义不容辞不用谢之类的话。
但当这位明眸皓齿、容颜娇俏的少女,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的给众人一一斟上酒时,众人就偃旗息鼓了,一个个接过酒杯目不转睛看着娇羞的少女,一饮而尽。
少女给在 少女给在座的每位学子敬过酒,看着他们饮下后,便提着酒壶起身走到山神庙里的边角处。
“这几位是?”少女手执酒壶,指着在角落坐在一起的几位书童问道。
几位书童的主人,纷纷说那是他们的书童。
“哦,原来是恩公的书童啊。今日承蒙恩公救了我,也给你们斟一杯水酒,希望你们好好服侍恩公,待恩公金榜题目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少女说着,也给每一位书童倒了一杯酒。
只是倒酒,没有敬,跟十余位学子区别对待,这让十余位学子感觉到身份不一样,脸上有光,尤其是这几位书童的主人听到少女劝慰书童们好好服侍他们,又说金榜题目,更是满意的紧。
每一位书童都喝下了酒,少女也就执着酒壶来到了山神庙最后一人,也就是朱平安面前。
“这位小公子是?”少女俏眼流波,俏生生站在朱平安面前问道。
当少女问到朱平安时,十余位学子纷纷露出不屑的目光,七嘴八舌的将朱平安泼了一身黑:
什么他是来凑数参加童子试的
有好事者还把朱平安在十里长亭做的诗词读了出来,便读边点评: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这都是什么嘛,东拼西凑,诗和词都不分,完全是一窍不通巴拉巴拉一大堆不好的词汇。
当然,学子们也没忘把刚才歹徒来袭时,朱平安坐在角落里都不敢出去的事说了出来,说朱平安没有男子气概,不是男儿作为,胆小怕事,懦弱窝囊又是一大堆不好的词汇。
“倒也有趣。”少女眸光微闪,声音细弱无闻。
在众人七嘴八舌说完后,少女却也是一副端庄温柔的模样,丝毫没有鄙视的申请,俏生生走到朱平安跟前,倒了一杯酒,递给朱平安,轻启朱唇道:
“这位小公子尚且年幼,自然不比诸位恩公有胆量,但是我相信在诸位恩公的带领下,这位小公子肯定可以变成像恩公们一样的大英雄。”
少女的话既让诸位学子满意,又帮着朱平安说话,滴水不漏。十几位学子在少女左一句恩公带领下,又一句像恩公一样的大英雄吹捧下,一个个飘飘然觉的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朱平安看着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仿佛看呆了一样,那张憨憨的脸上有着不好意思的憨笑,手足无措的放下自己手里的鸡蛋饼。
“小公子,莫要不好意思,暂且饮了这杯酒,我相信你日后肯定能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少女一双纤手皓肤如玉,将酒杯递到朱平安面前,双眸闪烁如星,嘴角微向上弯,满是鼓励。
似乎从没有这么见过这般俏丽的少女,似乎从没有一个如此俏丽的少女跟自己说过话,似乎从没有这么一个俏丽的少女跟自己这般亲近过,朱平安不好意思的憨笑着,脸上满是红晕,双手抖着去接少女递过来的酒杯,却不虞脚下一个土块将他拌了一个趔趄,踉跄着差点摔倒地上,还把少女撞了一下。
朱平安这没出息的样子将旁边围观的众人看得纷纷嘲笑,太没出息了,拿不上台面,难登大雅之堂,真是有辱斯文,我辈之耻辱
少女被撞了一下,身体微微倾斜,纤纤玉手中的酒杯却是没有洒出酒水来。
“对不起,对不起”
朱平安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红着脸稳住身体,不好意思的单手接过少女的酒杯,一饮而尽。
少女看着朱平安饮下酒水,唇角带笑转身离开,返回十余位学子身边坐下。
朱平安在少女转身的瞬间,不着痕迹的伸出袖子擦了下嘴唇。
袖子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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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图穷匕见
山神庙虽然简陋,酒肉美食虽然简单,但是在少女映衬下,一切都仿佛变得那么美好,众位学子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你一句当浮一大白,我一句先干为敬,气氛好极了。
朱平安继续坐在角落,一手拿着鸡蛋饼,另一手把玩着手心里的小三角白色纸包,目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庙正中喝的欢快的众人。
大约距离少女刚才敬酒十分钟左右吧,正在欢快饮酒的众位学子,忽然发现在摆放酒肉美食的碗碟丛中一只比刚才吓到少女更大的花蜘蛛。
再一次在少女面前展现自我的机会来了,众人纷纷准备出手将这个斗胆爬到碗碟丛中的蜘蛛处以极刑。
就在众人正要伸手的时候
只听
咻一声
一道白光闪过
然后,那只斗胆的蜘蛛便被一把精致的匕首精准的钉在了地面上,匕首嗡嗡晃动,被钉住的蜘蛛挣扎两下便不动了。
众人咽了一口口水,目瞪口呆的顺着白光射来的痕迹望去,只见原先那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少女,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大家,纤纤玉手还保持着射出匕首的手势。
怎么个情况?
众位学子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难道说自己喝多了,看花眼了?不可能啊,怎么会啊,绝对不会。
柔弱少女此刻的表现简直和刚才山神庙外判若两人,山神庙外少女像是一只人君采撷的柔弱小白兔,此刻少女却像一只吐着分叉蛇芯的眼镜蛇。
“咯咯咯怎么了嘛恩公,哎呦,别用那种眼神看人家嘛,咯咯咯呦,算算时间该到了呢。”
少女撕掉了柔弱的伪装,干净利索的解决掉落蜘蛛,笑吟吟的望着众人,眼神里带着蔑视和不屑。
“你,呃酒里有”一个学子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指着少女。
酒里有蒙汗药
朱平安心里默默地帮他补充,然后在学子话音刚落就顺势倒在了墙角,发出一声轻响。
少女扭头扫了朱平安一眼,便不再关注,又是轻蔑又是厌恶的看着众位学子说:
“是啊,酒里被我放了软骨散,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了吧,真是可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想着英雄救美的戏码,一群酸儒,醒醒吧,书里都是骗人的。”
软骨散?在墙角装睡的朱平安,心里无力吐槽,睁开双眼,靠着墙角装出和那些学子一样的无力感。尼玛,都是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啊,小说里不是都写着打家劫舍都用蒙汗药的吗,怎么用起软骨散来了。幸好,那少女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并没有多怀疑,软骨散无力也有可能会摔倒的吧。
少女声音落下,庙外就响起一阵哄堂大笑,然后原先离去的那五个地痞流氓走了进来。
“少东家神机妙算,这些肥羊被少东家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次回去肯定能得到老东家夸奖。”
这些人收去了原先在庙外的轻浮,一个个恭敬的站在少女身旁,发自肺腑的恭敬,这足以见得少女不一般。
少女没有理会这些人,走到碗碟之间,弯腰将自己的匕首从地上拔出来,似笑非笑的走到一个富家学子跟前,将匕首上的蜘蛛弹进了他的嘴里。
那学子愤怒不已,可是却手脚没有一点力气,又不敢开口咒骂唯恐嘴里的蜘蛛落入喉中,只能愤愤的看着少女。
少女好笑的看着他,然后起身伸出脚,笑吟吟的落在那学子的手上,用力的碾压,鲜血淋漓。
“啊”富家学子一声惨叫,然后又干咳起来,因为惨叫的时候嘴里的蜘蛛落入了喉咙了。
“哦,呵呵,对不起啊,让我想想来着,还有谁刚才摸我的手来着,哦,是你对不对?”
少女自言自语,脸上挂着笑,走到另一个学子跟前,巧笑嫣然。
&n /> 少女此刻的笑在众位学子眼中,不亚于书中描述的吃人心肝的妖女。
少女可不管不顾,笑吟吟的,将每一个曾经不怀好意的学子,挨个踩了一个鲜血淋漓。
大伯朱守仁是最后一个被踩的,握笔写字的右手也被踩了个鲜血淋漓,老泪纵横。
挨个踩完,少女将沾满鲜血的绣花鞋放在大伯朱守仁青布衣衫上碾擦了几下,摩擦掉绣花鞋上的鲜血。
“呵,多大的人了,哭成这样也不嫌害臊。”
少女碾擦完绣花鞋,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瑟瑟发抖的大伯朱守仁,不由露出嫌恶的表情。
少女这个时候才转过身看向恭敬站在一边的五个人,挥了挥手。
“少东家。”五人恭敬道。
“你,你,你。”少女伸出纤纤玉手随意点了三个人,“你们去挨个搜他们,先搜行囊再搜身,搜仔细点,这些个赶考的酸儒可都是肥羊,一个子都别放过。”
说完,少女又指了下剩下的两个人,超朱平安的方向奴了奴嘴唇。
“那个小弟弟很不乖,要不是最后露了马脚,差点都把我骗住了,你们看好他。我要带回去,好好玩。”少女虚空点了点朱平安,樱唇发出一声嗤笑。
在墙角装无力的朱平安,此刻无奈的笑了笑,原来那个时候少女已经怀疑了,只是故作无恙骗自己放松警惕而已。
两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走过来,走到朱平安身边,遵守少女的命令,牢牢地盯住朱平安。
“这位姐姐好厉害。”
朱平安手在地上装做用力,快速将手里的打开的小纸包藏在草堆里盖住,然后苦笑着起身。
“乖一点,可别妄想在我面前耍心机,心机玩不过了我就会玩刀子,我可不想让小白染血。”
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平安,莲花移步走到朱平安跟前,纤纤玉手捏着匕首伸到朱平安下巴下,将朱平安的下巴托起。
“哦,你们也是,配合着点,软骨散两个时辰就消了。若是不配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少女笑吟吟的执着匕首指向众人,满意的看着众人被吓得连连点头。
整整二百三十两银子零六百五十七文。
众位学子,包括朱平安,全部身家都被搜刮走了,这些人都是专业的,真是一个子都没留下,某个学子藏在裤裆里的一张十两的银票都被搜走了。
朱平安不仅被搜走了十两银子,人还要被少女带走。
“咳咳,这位姐姐,能不能让我喝口酒,呃,那个没有被你下药的坛子的酒,我眼馋了好久了,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也吃块肉吧,就是衙门杀头也给个上路饭吧。”朱平安一副酒壮怂人胆的模样,抿了一下干瘪的嘴唇,看向少女。
“废什么话!”负责看押朱平安的一个男子,用力的往朱平安头上打了一巴掌。
尼玛,痛,老纸记住你了,朱平安牲畜无害的看着那汉子腹诽。
少女扭头盯着朱平安看了一会,这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样子也是被吓坏了,聪明又怎么样,胆子还是小,如果换成自己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指出自己的骗局,提醒那些酸儒,结果也不至于这么样。
想到这,少女开口了,“你俩去把那一坛没开的酒也拿上吧,估计也值不少钱呢。恩,给他尝一口。”
得到少女命令的汉子,屁颠屁颠的跑去将那坛没有动的酒抱来,他们也是眼馋这些美酒好久了,打开粗鲁的将酒递给朱平安,朱平安双手接过酒坛,喝了一口,就被呛的面红耳赤,连连咳嗽,抓着酒坛的手也不住颤抖,酒坛一阵晃动,然后朱平安臊红着脸将酒坛还给那个汉子。
“噗!”
五个汉子纷纷耻笑朱平安,推搡着将朱平安推到庙外,大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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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雅蠛蝶是一种蝴蝶
山神庙里的众学子,在少女等人看押着朱平安离去后,一个个都变的铁骨铮铮、不屈不挠、一片丹心照汗青了,虽然还没有力气动,但却都不甘人后的破口指责开来:
“无那贼子,有种别跑”
“妖女休走,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此女子真是不知廉耻啊,真是有辱斯文,应该浸猪笼!”
山神庙里的学子心态也是不一样的,虽然每个人都被搜刮走了全部财物,但是十余个学子里只有半数左右的右手被那少女报复性的踩的鲜血淋漓,那些没有被踩的学子心理面有些窃喜。
至于那些被踩的鲜血淋漓的学子呢。
“咳咳咳,某虽不才,然也略同歧黄之术,察吾手之痛觉,某大胆揣测,此伤尚未及骨,涂少许膏药,不出十日必然痊愈矣。”
一个被踩的鲜血淋漓的学子,斜靠着柱子,脸上虽然泪痕未干,但却是一副自信满满、自觉学富五车的开口道。
大伯朱守仁及其他几位被踩的鲜血淋漓的学子,闻言大喜,十天就好啊,童子试还有月余呢,纷纷扭头看向那人,慨然叹曰:“王兄大才!吾等不若也。”
“咳咳咳,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姓王的那人本想应景的伸出手捋捋胡子,但是尴尬的发现四肢无力,动不了,只能干咳两声,手不能动表情凑,脸上挤出不敢当的表情。
“吾等虽惨,然不及朱兄之侄惨也,其人被妖女抓去,少不得受一番皮肉之苦。”被踩的鲜血淋漓的一位学子,忽然发现了有比自己更惨的,忙于众人分享。
于是乎,被踩的没有被踩的,纷纷心里更加平衡了,还有人安慰大伯朱守仁。
“无妨,那妖女贼人仅为取财尔,敝侄虽不免受些皮肉之苦,然绝无有性命之忧也。夫孟子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此一劫于吾侄而言,祸福相倚也。”
大伯朱守仁虽泪痕未干、鼻涕未擦,但此时却是一副高瞻远瞩、大智慧的模样感叹。
大伯朱守仁的这一席话,这一番毫不在乎的阔达胸襟又是惹的学子们纷纷赞赏不已。
过了一会后,一个学子蓦然叹曰:此间事不入为外人道也!
然后立马得到了所有人的回应,换成白话大体也就是:咱这事谁都不许给别人说啊,被一个妖女给戏耍了哈,丢人哈,都不许说哈,来来来,咱们都发个誓哈,谁说就是跟我们所有人都过不去。即便是那傻小子朱平安说,我们也都不许承认,都说他撒谎哈。
经历过磨难后,学子们感情似乎更深了,虽然大家去县城赶考的钱都丢了,不过那些个富裕的学子说可以让他们家的书童回家取些钱来应急,大家之后再慢慢还。
然后山神庙里的气氛就又变得欢快了,就等着软骨散药效失效后,大家再一起欢快的踏上县城赶考的征程。
山神庙里一片胸襟豁达的欢声笑语,但朱平安就没他们这种心情了 心情了,双手被绑着,背着行囊走得慢一点,就会惹来一个推搡。
“你这傻小子还背着破玩意干嘛,值钱的都被我们拿走了”那个负责看押朱平安的汉子嫌朱平安走得慢,又推搡了朱平安一把。
朱平安踉跄几步,回头再一次人畜无害的看他,脸上憨憨的回答说,“我身上值钱的被诸位好汉拿去了,所以我才得拿好这个啊,我家穷,这个行囊被褥也是我娘辛苦好久才做好的。”
“不老实,从你身上都搜出十多两银子了,还敢说家穷!”
朱平安话音一落,那汉子就往朱平安脑袋上又拍了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的说。
对此,少女也不管,他只是好奇朱平安如何看出她伪装的破绽而已,其他的不在乎,等到了地,问清楚了,若是回答的满意就放了他,若是回答的不满意,那就打一顿再放了他,反正对这些个读书人是没有好感的。
尼玛,老纸这次是真的记住你了,朱平安再一次回头看那汉子,人畜无害。
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吧,朱平安被少女及带到了一个貌似山脚猎户过冬打猎暂歇用的棚户里。棚户里面布置的不错,临时家具生活用品等等一应俱全,只是冬天已近尾声,猎户已经暂时不用了。
刚进屋朱平安就被负责看押的汉子用力推了一把,似乎是下马威似的,朱平安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幸好后背有行囊,才不至于太惨,但也足够让朱平安再人畜无害的看他一眼了。
“这下好了少当家的,我们这次弄了这么多钱,等老当家他们过来,肯定会夸奖一番。”
一个汉子恭将搜刮的钱财装进一个钱搭里,敬的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随手丢到桌子上,托腮想了下道,“你们三个去猎几只兔子山鸡之类烤了吃的,父亲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刚才在庙里那些人酸儒,酸的让人倒胃口,什么都没吃呢。”
“好嘞,少东家,你就等好吧。”被点到的三个汉子,听到要吃烤肉,又想到还打劫了一坛好酒,不由喜笑颜开的领命而去。
房间里还留下两个汉子看押朱平安,可见少女还是很谨慎的。
“小弟弟,告诉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女拉过一个椅子坐在朱平安面前,笑吟吟的问道,精致的匕首在她皓肤如玉的纤纤小手中,上下翻飞。
朱平安抬起头,露出一张憨厚的脸,似乎对少女手中的匕首很是忌惮,吞咽了一口口水,才发出声音:
“我觉的喊救命救命啊,还不如喊雅蠛蝶、雅蠛蝶好一点呢。”
“雅蠛蝶是什么?”
少女蹙起了眉头,疑惑不已,如波星眸泛出一阵冷光。
“哦,雅蠛蝶是山里的一种蝴蝶,它飞的时候会发出不要不要的声音,我们村很早很早以前有捉到的,时间久了,村里人都用雅蠛蝶当不要的意思。”
朱平安很是认真地看着少女,言辞凿凿的样子。
第七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
朱平安对雅蠛蝶的解释,并不能让少女满意。虽然她对这一带山村并不是特别了解,对于朱平安的话难辨真假,但不管怎么样,她对朱平安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即便他说的是真的,救命就是换成不要不要,区别也不大嘛,谁会因为用语习惯怀疑人呢,
所以
“小弟弟,你似乎有些不乖呢。”
上下翻飞的匕首咻的一声冷光射出,落在了朱平安两腿之间,将朱平安的衣服钉在了地上。
“别,别,别,我还没说完呢。”
尼玛,都能感觉到蛋蛋凉意了。
朱平安的额头出现了冷汗,差一点啊,就差一点啊,这姑娘可真是一个狠角色,慌忙求饶,暂避其锋芒。
“那你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姐姐之前可是给你说过的,耍心机耍不过了,姐姐就会耍刀子的哦。别人会被你憨憨的外表欺骗,但是姐姐不会,所以不想身上少点什么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的表现。”
少女弯腰将匕首夹在指间,上下翻飞,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
朱平安被少女拆穿,也就索性憨笑了一下,坐在地上淡淡的开口道:
“你在喊救命的时候,声音虽然很到位,可是你的眼睛却是没有一丝害怕的眼神,反而像是狼看到了猎物一样,眼睛红红的,是故意抹东西刺激的吧?”
少女坐在椅子上,纤纤玉手夹住了匕首,不再转动,饶有兴趣的看着朱平安,等他继续说。
“还有就是你这个弱女子穿着绣花鞋跌跌撞撞的跑,那五个,呃,也就是他们,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就是追不少,就让你恰好的跑到山神庙前,太巧了。”
少女眸子里的兴趣更浓了,用眼神催促朱平安继续。
“还有就是你的衣着了,你衣衫散乱,表现出一副被抢过财物又差点被劫色的感觉来,可是你不觉得怪么,你衣服那么散乱,可就是什么都没露,当然并不是我色,而是真实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多少总会露点,什么也不露,太不正常了,追你的是五个见色起意的贼子,又不是和尚”
“然后就是感谢热情过头了,哪家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会跟一群男人喝酒敬酒的,抛头露面都很少吧”
“当然,最能肯定的是,你敬我酒时,我故意装作没站稳撞你,那么突然,可是你表现太好了,酒都没洒出一滴,啧啧,身手太敏捷了,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呢?”
朱平安说到这,憨笑着看向那个少女。
入木三分、鞭辟入里,分析透彻、切中要害
一般这时都会有掌声
然而
现实并非如此。
“你这么聪明,肯定看出来我很讨厌读书人了吧,那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少女听完朱平安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纤纤玉手托着香腮,笑吟吟的问朱平安。
朱平安被问的一愣,这姑娘换台有点快了吧。
还没等朱平安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绣花鞋在眼前放大,然后自己就被少女一脚踢翻在地上了。
“我最讨厌像你这样聪明但却自以为是的读书人!”
自己真是小觑古人了
原来自古以来就不乏这些喜怒无常的女子
朱平安躺在地上看着少女背着双手转身的身影,很是狼狈,但却不在意的咧嘴笑了笑。
“卧槽,这货不是被少东家踹傻了吧,都快啃一嘴泥了,还咧嘴笑。”
一个负责看押朱平安的汉子,看到朱平安狼狈的躺在地上,脸都贴着土了还咧嘴笑,不由吐槽了一句。
另一个汉子也是跟着嘲笑。
“别管他,这些个读书人,总喜欢做作、故弄玄虚,搞得好像全天下都在他们掌中一样,读书都读傻了,分不清形势。”
少女对此不以为意。
很快,外面打兔子山鸡的三个汉子也回来了,手里拿回来六只剥皮清洗好的兔子,另外还顺便拣了一些干柴回来,在棚户内生起火来。
醇香酥脆,烤兔子味道真是闻着都觉得香。
朱平安口齿生津,看着少女等人每人一只烤兔子,本以吃饱的肚子又有些饿了。
“咳咳,那个能不能也给我一块。”朱平安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少女问道。
“你们不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嘛,在那背书吧。”少女似乎对读书人充满了厌恶,虽然说话时笑吟吟的,但是话语间嘲讽意味不言而已。
少女自己一个人坐在棚户土炕上,另外四个汉子则是坐在稍远一点的地上,显示出了不同的等级地位。
“那能再给我喝口酒吗?”
朱平安闹了一个灰头土脸却也不失落,转而对她们脚边的酒产生了浓厚兴趣。
几个大汉闻言耻笑不已,给你喝酒纯属浪费,在山神庙外你又不是没喝过!这种美酒还是我们自己喝。
果然不负江湖儿女美名,少女也喝酒,自己带有酒杯,其他几个汉子都是在棚户里找的碗,倒上美酒,美美的喝了起来。少女不贪杯,浅尝辄止,只喝了一小杯。其他几个大汉却是都喝满满了一大碗,一滴都没给朱平安剩下。
朱平安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吃肉喝酒,脸上的憨笑愈发浓郁了,被绑在背后的手间一个破碎的瓦片,缓缓摩擦綁缚的绳索,绳索已经被磨断五分之四左右了,稍一用力绳索就能断的样子。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吧?”
正在喝酒吃烤肉的几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纷纷扭头看向声音源。
“哦,可能还得再等两个呼吸。”朱平安见他们还能扭头,便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少女狐疑看向朱平安,觉的有点不对劲。
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朱平安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活动手脚。
怎么会,不是绑着手的吗?
再然后,少女和五个汉子纷纷惨白了脸色,身体忽然间没有了力气,就是连小手指都动不得了。
“很奇怪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朱平安将行囊放在一边,缓缓走向少女。
“在庙里我可不是闲的蛋疼无缘无故的撞你,听到你声音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看穿了,根本不用冒着危险撞你去确认。你一定没发现你别在腰间的纸包不见了吧,就是你敛衽、蹲身时打开捏了一小撮又放回去的那个纸包,我看到你提着酒壶敬酒时往里洒了东西。我撞你的时候趁机把它拿到手里了,在山神庙外喝完一口酒后趁机也往里洒了一撮。”
朱平安说着走到少女跟前,将少女放在身边的精致匕首去到了手里。
“小弟弟,你要干什么?”这个时候,少女仍然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朱平安拿着匕首,憨笑着站在少女跟前,说话斯文有礼:
“这位姐姐,你可不可以施舍些钱财与我?可怜可连我这个身无分文却还要赴县城赶考的书生吧!你看,我现在唯一的财产就是这把匕首啦!”
少女盯着朱平安,脸上笑吟吟的,心里却几乎喷火,太无耻了!娘说的果然没错,天底下就数这些个书生最是肮脏无耻惹人厌恶了!抢劫还把话说得那么委婉,施舍?有把刀子架在人脖子上让施舍的吗。还有,那刀子是我的,什么时候成你唯一的财产了!
“你要是不同意就拍拍手,不拍呀,就当你同意了哈。”朱平安憨笑着,补充道,“这位姐姐就是大方,一下子就施舍给我二百三十两银子零六百五十七文。姐姐人这么好,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书生做如意郎君。”
朱平安将少女刚才随手放的钱搭取到手里,满意的掂了掂。
从少女这取走了她们在庙里搜刮的钱财后,朱平安又拎着匕首走到了那五个大汉那里,笑的一脸憨厚。
五个大汉看朱平安此时的笑,几乎跟山神庙里众学子看少女笑是一样的。
“别紧张,我又不会手抖。”朱平安蹲在曾经打过自己脑袋两巴掌、推搡过自己好几下、进门时还将自己摔个狗吃屎的汉子面前,笑的一脸憨厚,手拿着刀子贴着他的脸。
“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老子会紧张!”
汉子还是有几分骨气的,要不是力气不够的话,肯定会喷朱平安一脸唾沫。
“吃那么多盐,想把自己腌成咸鱼吗?”朱平安憨笑。
“少提些没用的,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啊”有骨气的汉子说着说着,忽然一声惨叫,别说皱眉头了,五官都扭曲了。
“呀,对不起,我还真手滑了。”朱平安一脸歉意的将自由落体插在汉子大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看着汉子腿上鲜血直流,朱平安忽然觉的有些反胃,都不太敢看,看来这种装逼方式不适合自己,自己穿越前穿越后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自己果然做不来。
“算了,看你们也是穷的够呛,榨不出钱来。”
索然无味,但也不想在这些人面前露怯,朱平安提着匕首在几人面前晃悠了一圈,硬着头皮吓了吓他们,留下一句话就转身了。
少女看着朱平安拎着带血的匕首憨笑着又朝自己走来,这下跟刚才不是一个感觉了。
匕首都在滴血呢现在。
胆子再大、武功再高,命可是只有一条。
“你又要干嘛?”少女有一丝紧张,不再是笑吟吟的了。
“你的手下没有施舍给我钱,我只好再来找你了。”朱平安淡淡的说。
“钱都被刚才你拿走了。”少女有些生气,本来想在父亲面前露脸,没想到却栽在这少年手里。
“我觉得姐姐还有钱施舍我。”朱平安说着上下打量少女。
少女见朱平安目光不怀好意,便开口道,“桌子腿底下还有五两碎银子,其他真没有了。”
少女想着想把朱平安应付过去,等自己软骨散消失了,或者父亲他们来了,再把这少年挫骨扬灰!
朱平安按少女的话,果然从桌子腿底下挖出了五两碎银子,吹了吹土放在了怀里。然后却是再一次拎着匕首来到了少女面前。
“你还要干嘛!”少女怒视朱平安,太贪得无厌了吧。
“脱衣服!”朱平安拎着匕首淡淡的说。
禽兽啊,这些读书人比母亲说的还要无耻肮脏,抢了钱不算,他还想,还想真是禽兽不如!
“哦,也是,你动不了。那我就只好自己来了。”朱平安淡淡说着,就上手了。
感觉到朱平安解自己衣服,少女闭上眼睛,眼泪都出来了,心想自己这次完了,要被这少年玷污了清白了。不过等自己软骨散消了之后,一定会把这小子大卸八块,把肉扔到野地里喂狗!把骨头碾成粉末,撒到河里喂鱼!
“算你老实,没有藏钱。”
朱平安说了一句掉头就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哈?少女疑惑地睁开眼睛,自己只是外衣被解开了,里面衣服都好着呢。
故意的
这小子故意耍自己的!
少女看着朱平安渐渐消失的背影,咬紧贝齿,恨不得上去一刀劈了这人。
第七十七章 怀宁县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地平线,那黄昏的霞彩,总像是红日跌落西天的苍山而溅起的烟雾。古道两侧光秃的枝桠映照在地上,似一幅粗略的水墨,随意挥洒的笔墨只留下一抹痕迹。
怀宁县城的百丈城墙也仿佛披上了一层单薄的金装,在夕阳下闪着昏暗又明亮的光芒。
迎着夕阳的背后,走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在夕阳余辉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少年背着行囊,身上布满了灰尘,一袭青衫也沾染了不少草屑,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怀宁县城,憨厚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紧赶慢赶,中途还搭乘了一位好心大叔的马车,总算是在日落前赶到怀宁县城了。
这少年正是赴县城赶考的朱平安,朱平安从少女手中脱身便径直往县城赶了,途中除了遇到曾去过下河村串巷叫卖的货郎,花了两文钱托其给家里带个自己安好的口信外,朱平安可以说一直没有停止过脚步。
四海升平,八方宁靖,怀宁县城此时人来人来、车如水、马如龙,繁华程度是靠山镇所不能比的。
朱平安融入人群中,慢慢的向城门走去。
进城要交一文钱,出城则不需要付钱,轮到朱平安时,守城士兵见朱平安穿着青衫长袍,便询问朱平安进城做什么,朱平安回答说参加童子试。守城的士兵听说朱平安是参加童子试的读书人,瞬间就恭敬了很多,跟对待前面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连进城费都没有收就让朱平安进城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背着行囊走进县城的朱平安,再一次感受到这句话所代表的这个时代的内涵。
漫步在怀宁县城的街上,感受到的是古意盎然的印象。这是一个真实的,繁荣的古代县城生活,并不比现代的城市差,是两种风格,一个钢筋水泥现代化,一个是古风古韵水墨画。
黄昏时分,城内仍然热闹繁华,青石板路铺砌的街巷,两侧生意兴隆的店铺,人来人往的行人服饰时尚干净,完美展示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富足。
朱平安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走在这里,真的有一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吃一顿热饭,洗一个热水澡,再换一身衣服,最后再美美的睡一觉。
朱平安背着行囊走向一家名为悦客来的客栈,客栈是三层楼式建筑,大堂食客也有不少,客栈外一个穿着干净利索的小二肩上搭着一块白毛巾,看到朱平安走来,店小二热情招呼上了。
“这位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我要住店。”朱平安憨笑着回答。
“好嘞,客官您里面请。”店小二伸手弯腰引导朱平安进店,走进店里,店小二便大声喊道,“掌柜的,这位公子要住店。”
“这位公子可是巧了,本店只剩 店只剩下最后一间末等客房了。”
很快,一位身宽体胖的掌柜就走过来了,四十余岁的中年胖大叔,油光满面。
“能否劳烦让我看下客房?”朱平安听掌柜说是最差的一等客房了,不由想到前世看过的周星驰的电影中的那间厕所都冲不干净、水龙头一拨就断的房间。
“当然可以,公子随我来。”掌柜倒是好说话。
朱平安随着掌柜的往后院里走,差不多是最里面的一个角落的房间,打开房门,房间只有最基本的床和桌子,虽然很是干净清洁,但是采光也不好,故意在这里面看书会伤眼,朱平安对这房子不甚满意。
“近日进城赶考的学子日增,这间房子也是本店最后一间了,城内的其他客栈也都几乎人满为患了。”掌柜的见朱平安对房子不太满意,就开口提醒道。
“这间房子多少钱,住几天怎么算,住一两个月呢?”朱平安随意问了下价格。
“短住一日一百文,长住的话,每月二两五钱银子。”掌柜的伸出手掌比划道。
咳咳,就这样的房间还这么贵,比靠山镇几乎贵十倍了。虽然说朱平安今日小发了一笔,但却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父亲辛苦赶车一天才不过这些钱,这一日租金都够母亲缝荷包两天了,不行。
“不好意思,叨扰了。”朱平安拱手表示歉意。
“无妨,小公子但可去看别家,若是寻不到住处的话,我家的店门给小公子开着,呵呵呵,当然是这间房还有的情况下。”掌柜的不在意的笑笑。
“多谢大叔。”朱平安道谢后,背着行囊离开悦来客栈。
朱平安走在街上也遇到了不少身穿长衫的读书人,天气严寒,这些人也有不少手持折扇,一股指点江山的感觉。
接下来,朱平安也问了三家客栈,规模大小不一。规模小一点的房间稍微便宜些,下等客房一日90文,租住一月二两三钱银子;规模大一点的,有一个跟悦来客栈一样的价格,还有一个比悦来客栈贵上一些。但是,可惜这客栈都客满了,只剩那个贵一点的客栈还有几间客房,只是掌柜的一个咬着不降价。
看来行市确实如此了,其他的客栈应该也是如此了,朱平安正准备返回悦来客栈,将那个末等客房租下来,大不了看书就去外面看书好了。
“前方可是彘儿?”
这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朱平安扭头,看到了换了新衣衫的大伯正和其他几位学子往这边走来。
大伯朱守仁和其他几位学子看到朱平安身上灰尘仆仆,青衫上碎草屑片片,额头上还红红,心里平衡多了。
“大伯可还有余资,匀与彘儿些。”朱平安看到大伯朱守仁走近后,抢先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就看到大伯朱守仁像是吞了苍蝇一样。
第七十八章 我心有猛虎,柴房亦可嗅蔷薇
“唉,一言难尽啊,我等几人也是幸得承蒙钱兄赵兄等人接济,大伯也想帮你,奈何囊中羞涩啊。”
大伯朱守仁脸色几经变幻,终是叹了一口气道。
朱平安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心里却是波澜不惊,早就预料到大伯会拒绝,不拒绝才怪呢,他们所有人的钱都在自己这呢。看大伯穿着一新,可见确实也有朋友接济他,问这么一句,就是为了听到大伯的拒绝,这样以来,大伯也不好意思开口问自己要钱了。
自己身上这些钱,还是留着以后用吧,也能为家里减轻负担,科举考试花费多着呢。
“大伯可有住处?”朱平安又问。
“住处倒是有,但也是承蒙钱兄赵兄等人不嫌弃,分与我一间卧室。”大伯也还是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我等所住之地却也皆是人满为患矣。”
大伯朱守仁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背着行囊的朱平安,用一副为朱平安考虑的语气接着说,“彘儿,莫若这样吧,你暂去我那歇息一日,你修书一封让家中再备纹银二十两,我托朋友仆从将你的书信带回家,让仆从再将银两带回,如何?”
看着大伯将心比心的样子,朱平安莫名感到好笑,大伯真是好算计,童子试大体每人十两就够了,让家里准备二十两,是让爹娘将大伯那份也一并出了。再说了,让你朋友的仆从将钱带回来,谁知道钱还能不能落到我手里,若是说仆从携钱走了或是丢了,如之奈何,这种事在大伯这是皆有可能。
自己可是不缺钱的。
“谢过大伯好意,家母离家时曾在侄儿内襟夹层缝补了五两小额银票,彘儿自己一人节俭些,倒还能撑下去。”朱平安看着大伯淡淡的说,将一个人节俭些说的重了些,免得大伯有想法。
大伯算盘落空,失落不少,也不再提让朱平安去他那凑活一日的事了,挥了挥手道,“既如是,那彘儿快去寻住处去吧,天色晚了就不好了。”
这时跟大伯走在一些的其他几位学子中,有一人用戏谑的语气说,“贤侄只五两尔,怕是只能住柴房了。”
另外一人也凑热闹说,“那可巧了,吾等所住之客栈还真有一间柴房,走时掌柜的正收拾柴房准备出租呢,言曰月租仅收1两银子尔,比普通客房便宜一倍有余。”
这些人戏谑的言语,确实让朱平安眼前一亮。
一般来说,柴房都是向阳宽敞的房间,若是收拾好了,放一张床,也不见得比末等客房差,况且比普通客房便宜那么多。
至于什么住柴房没面子之类的,朱平安倒是不在乎。面子,可不是你住的好坏决定的,君不闻勾践卧薪尝胆乎,只要自己有能力,住哪都有面子。
我心有猛虎,柴房亦可嗅蔷薇。
“真的啊,客栈在何处?”
这些人本来是戏谑朱平安的,却没想到朱平安这傻小子不仅没有羞愧反而憨笑着问起众人。
好吧,这傻小子没得救了。柴房柴房,不就是生产炮灰的地方吗,这么不吉利,开来他也是自暴自弃了。
大伯朱守仁他们本来 他们本来就是闲得无聊随意走走的,这一会见朱平安这傻小子非要去住柴房,一个个看笑话似的簇拥着朱平安唯恐他反悔似的,往他们客栈而去。
朱平安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倒是大伯朱守仁臊红了脸,好像丢了他多大人似的。
大伯朱守仁他们住的客栈还蛮远的,也看出大伯他们真心有闲情逸致,走了大约得有半个小时左右,才来到他们所住的客栈前。
这间客栈比刚来时看的那件客栈要豪华多了,在古代怎么也得评的上星级了。
掌柜的是一位颇有市侩气的胖掌柜,正在为柴房发愁呢,刚才见来这借宿的学子书生颇多,有商业头脑的他就命人把柴房收拾出来,想着便宜些租出去,也能赚两银子。
万万没想到,当自己向学子们推荐柴房时,这些个文文弱弱的学子仿佛跟自己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一个个恨不得生啖了自己的肉,张口有辱斯文,闭口斯文扫地,要不是自己见势不妙赶紧赔笑,这些个学子书生真能撩胳膊跟自己干一架。
不就是一间柴房嘛,至于嘛,胖掌柜怎么也无法理解书生学子的傲气。
胖掌柜在书生学子那里受了不少气,现在看到柴房就来气,若是有人来租,再便宜一半都行,省的看着厌烦。
就在这时,一句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
“掌柜的,可是有柴房出租?”
胖掌柜抬头就看到了一位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长的看上去有点憨憨的。少年背后正是刚在自己这里租房不久的几位书生学子,这些书生学子一个个看笑话似的看着那憨厚少年,那眼神那笑容就跟隔壁几个客栈掌柜的看自己是一样一样的。
“有,只要你愿意,半两银子租你一个月。”
同是天涯沦落人,租房便宜你半两。胸无点墨的胖掌柜此刻脑海里却忽然浮现了这句话。
跟在朱平安身后看笑话的众人,虽然吃惊掌柜的怎么无缘无故又便宜了一半,但也没有羡慕朱平安好运气,反而嘲笑更浓了,柴房本来就够低贱的了,现在价格又贱了,人住进去更晦气了。
来租房的少年正是朱平安,听到掌柜开口说一月只收半两银子,憨憨的脸上笑容更浓了,憨笑着开口说:“好,劳烦掌柜的带我看下柴房。”
胖掌柜领着朱平安去了柴房,大伯朱守仁等人远远跟着,并没有跟着进去,怕沾了晦气害了考运。
柴房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却收拾的很干净,砖铺地一尘不染,靠着窗户还有一张桌椅,床也是刚搬进来的。向阳面,夕阳余辉可以透过窗户照进来,白天肯定是明亮的。整体感觉比第一家客栈的末等房好多了。
“怎么样?”胖掌柜有些紧张。
“我觉的还好啊,物超所值。”朱平安扭头憨笑着回答,看了看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高山流水遇到知音啊。
胖掌柜越看朱平安越顺眼,一不做二不休,又给朱平安便宜了一钱银子。
朱平安也是越看胖掌柜越顺眼,四钱银子住这种房间,好极了。
第七十九章 怀宁县的清晨
因为太过疲累,交过一月的房费后,朱平安要了一碟小菜两个馒头草草吃完,在木桶里洗了一个热水澡,就早早上榻休息了。
这边朱平安睡的香,却不知道他的大名已经在客栈附近小范围内传来了。
书生学子嘛,都讲究喝个酒吟个诗作个赋什么的,在大堂吃晚饭时,不知道是谁以嘲笑的口吻读出了朱平安在十里长亭做的那首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的诗,然后整个大堂一片哂笑声,再有人不小心的说那个被蛇咬闻啼鸟的才子正在柴房酣眠时,大堂就都是嘲笑声了,朱平安的大名就这样在客站附近小范围内流传开来。
正在酣然入睡的朱平安不知道罢了,当然,即便是知道了肯定也是一笑了之。
翌日清晨时分,白茫茫的霜雾弥漫了怀宁县城,旭阳还未升起,东边的天空却喷薄出了淡淡的晨曦。
饮酒作诗了一晚的学子们此刻都沉浸在梦乡之中,客栈的柴房却已被人推开了,一袭蓝衫长袍,斜挎书包的朱平安神清气爽、神采奕奕,手拿一块黑木板走了出来,掩上房门施施然往外走去。
出了客栈,外面行人稀少,霜雾中怀宁县城别有一番风味。
青石板绽开霜花,寒枝染黑白霜,简直是一幅水墨山水画。
古代讲究气运,县城大多是依山傍水,怀宁县城也不例外,依着一条名叫滂江的河流,又将河水经护城河引入城内折了一个来回。
朱平安踏着青石板往河边走去,晨曦中有小船在河中游弋,美丽的滂江在早晨的迷雾下显得格外美丽而神秘。
朱平安走到青石铺就的江边,寻了两块相邻的青石,将黑木板摆放在其中一块较高的青石上,一撩长袍坐在低矮的那块青石上,从斜跨的布包里依次取出毛笔、竹筒,开始了每日清晨的必修课。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朱平安在霜雾弥漫的江边,沾了清水挥毫泼墨
在雾气消散,旭日东升后,朱平安收了毛笔黑木板,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抄写的朱熹作注的《春秋》,津津有味看了起来。朱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这是一个表里严重不一的人,不提他和苏轼之间的龌龊,就看他一方面大肆鼓吹存天理、灭人欲,另一方面自己却是三妻四妾还往青楼找乐子,就知道了。不过,单说他对四书五经里理解还是很高的,至少当代统治者及文流大儒很是认同。
“快看,一个酸秀才,咯咯咯”
清晨结伴前来江边洗衣舂米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坐在江边石头上看书都不曾发现长袍已经湿了长摆的少年,不由一个个嬉笑起来。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是古代对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要求,一般的百姓家是没这么讲究的,当然,男女大防比现代是严格多了,男女不能独处,不过现在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在一起,根本也不怕有人说闲话,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看到朱平安这少年憨厚的模样,不由嬉笑起来,甚至还有胆大的媳妇言语挑逗朱平安。
“那小秀才看的这么认真,可是在看男女打架的书啊?”
“咯咯咯”通过人事的媳妇们一个个嬉笑起来。
当然,也有未出阁的小姑娘被臊的满脸通红,追着那胆大的媳妇寻不是。
朱平安倒是被这些人弄得不好意思了,并不是说被那胆大媳妇的话给说的不好意思了,在现代阅片无数的他怎么会因为这种 为这种程度的话不好意思呢,而是没有在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围观下看书的习惯,自己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
“早啊。”
于是,朱平安收了诗书,拿着黑木板远远的朝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打了一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
“呀,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是不是呢。”
身后传来一片女子的嬉笑声。
霜雾消散后的怀宁县城给朱平安的印象是朦胧的,湿润的青石板路,清澈的小河穿城而过,青色砖石砌成的城墙伫立在远处,充满了诗意。
循着一股诱人的香味,朱平安在街边寻了一处小吃,要了一碗豆花,两个锅贴,店家送了一小碟自家腌制的小菜,美美的吃了起来。
豆花上撒了一撮香菜,浇上了店家秘制的入味料,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锅贴透着猪肉的肉香,小菜也是清脆爽口,味道好极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店家不是豆腐西施,而是一位大婶。
话说,自己在现代小说里经常看到男主角邂逅一位豆腐西施或者沽酒西施甚至猪肉西施之类的桥段,怎么自己在大明八年多了都没有遇到过。
尽管遗憾,但朱平安仍旧吃的腆着肚子离开。
吃饱喝足的朱平安,寻了几个路人,问了下路,便沿着街道左转右拐了起来。
途中花一钱银子买了一包上好的点心,让店家用红纸包上,又在另一处店家花钱买了些水果用竹篮提上,往路人指点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找,大约半个小时吧,朱平安来到了目的地——百草堂。
这是一个大药铺,比靠山镇的那处药铺要大五倍有余,药堂内人来人往,光是坐堂郎中就有六位。
朱平安提着水果点心走了进去,有一药堂学徒走了过来问道,“敢问公子可是要问诊?”
朱平安摇了摇头,拱了一礼回答道,“非也,小子靠山镇下河村人氏,八年前幸得胡老神医妙手回春,拣的一条性命,父母终日田中做活无力前来拜谢,深以为憾,今日小子特来向胡老神医拜谢。”
学徒想了想对朱平安说,“那你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恩师。”
原来这学徒竟然是胡老神医的学徒,学徒说完就往药堂后面走去。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时间,学徒返还。
“让公子久等了,恩师说他不记得此事了,要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学徒回来后转告胡老神医的话,又补充道,“其实恩师救人无数,这种情况也遇到多次了,公子不要放在心上。东西也请公子带回去吧,恩师从不收礼。”
朱平安站在那想了许久,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开口道,“胡老神医风范让人佩服,但我也于心不安,这样吧,这张银票就当我放在药堂为那些无钱买药的病人付的吧,虽少但却是我的一番心意。”
学徒不敢做主,又去禀明恩师,过了一会回来告知朱平安,说恩师同意了。
从不收礼的神医却能为那些无钱治病的人收下这微薄的十两银子。
真是一心悬壶济世的神医啊。
朱平安对胡老神医的医品医德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现代医院能有胡老神医十分之一的医品医德,医患关系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第八十章 你奏开
除了某一天一个人寻到自己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自己是不是朱平安,得到自己肯定的答复后硬塞给自己一张二十两银子的银票外。
在怀宁县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清晨练字读书,从街上返回时寻一处小吃,每日上午尝试对四书五经破题做八股文,下午则将脑海记忆中前世看过记过的清朝八股文随意翻出几篇学习。
时间就这样平淡过去,距离童子试仅剩不到五天了。
这一日清晨,朱平安和往常一样准备出门去江边练字,正要出客栈却被人从后面喊住了。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大伯朱守仁。
“大伯,早。”朱平安转身问好。
“彘儿今年日缘何早起?”大伯朱守仁走在一群学子中间看到大门口的朱平安,颇为意外的问道。
我为啥今天早起?大伯朱守仁的一席话让朱平安无语了,我哪是今日早起啊,我是每天都早起啊。今天是被你们看到了,往常你们都还在睡梦中呢。
“临近考试,心中不安,早起寻一僻静之地看书。”朱平安拍了拍书包,回答说。
跟大伯走在一起的其他学子对朱平安这位被蛇咬闻啼鸟的柴房大才的回答,报以哄笑,这傻小子再有五天都要考试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看书,有什么卵用。
“安哥儿走,今日二月三,文曲星诞生,普天之下饱读诗书之士莫不同去孔庙祭拜文曲星上高中香。”
同行学子中有人对朱平安这位后进临时抱佛脚的傻孩子报以同情心,见这位住柴房的衰少年在文曲星诞辰这天竟然不去祭拜,反而还想着去临时抱佛脚,看玩笑,文曲星诞辰你不去跪拜还想抱佛脚,你等着挨踢吧。于心不忍,于是开口拉朱平安同去文昌寺上香祭拜。
大伯朱守仁也有意在众位学子中展现自己提携后辈的胸襟,于是开口接着说,“汝现在看书抱佛脚,还不若去孔庙上一炷香沾沾孔圣及文曲星的福气,莫要担心钱的事,这钱,大伯与你出了。”
然后朱平安就看到大伯一副割肉似的往自己手里放了五文铜钱。
打发叫花子呢?
朱平安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五文钱,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五文钱而已,干嘛要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有什么时候看书成了抱佛脚了,你们去寺庙上香祭拜才是真正的抱佛脚好吧。
再然后,朱平安就被这一群学子给裹挟进孔庙了,只得边走边破题了。
文曲星属水,北斗第四星,主科甲星,五行属癸阴水,是天权伐星,主天理、文书,管科甲名声、文墨官场、功名、文雅风骚。孔庙除了祭拜孔子外,也有文曲星的庙殿。
清晨时间尚早,孔庙却已经是香火蒸腾,人言鼎沸了,往日安静的文昌寺,这一刻挤满了前来拜祭的学子书生。和现代一年一度的高考来临前一样,这些个学子书生把祭拜孔圣及文曲星视为考前大事,祈祷自己能在童子试中一举登科,光宗耀祖。
孔庙有香火就少不了庙祝,有庙祝就少不了抽签解签的活动。
祭拜完,上过高中香,这些学子们便围着几个抽签解签的庙祝问起前程了。
庙祝一副得道高人装扮,披 装扮,披一道袍,留一八字胡,手掐指尖念念有词。
大伯朱守仁抽了一个签,花了整整一百文钱请庙祝解签,庙祝收了钱掐指片刻说签是上上签,心想事成、逢考必过之类的话,听得大伯朱守仁脸色潮红,又排出五十文钱与庙祝。
尼玛,随手赏给一个解签的人都比我这亲侄子多十倍,给我时还跟割肉似的,赏给庙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伯,不愧是大伯。
随行众人也都贺喜大伯朱守仁,仿佛大伯已经高中秀才似的。
其他人随后也都一一抽签,付钱百文解签,大都是上签或上上签,一个个喜不自胜。
朱平安是跟他们一起的,仅是给孔圣人及文曲星上了一炷香,一直站在最后都没有去庙祝那抽签的意思。
庙祝收钱正收的兴起呢,见朱平安竟站在那不动了,不由提着功德箱走到朱平安面前晃了晃。
众学子含笑站在一旁,等着看朱平安这个住柴房的穷小子如何应对。
“大师,有钱了不起啊。”朱平安憨笑着开口,一点也没有花一百文解签的意思,一百文可是要朱父辛苦赶牛车一整天呢,怎么愿意花一百文听庙祝胡诌一句话。
庙祝脸上一道黑线。
“朽木不可雕也”
“愚不可及”
围观的学子们对朱平安的行为,报以深深的鄙视和嘲笑。文曲星前解一支签,给自己童子试来一个好兆头,可是这傻小子却吝啬如斯。
庙祝也是见多识广之徒,自然不甘心在朱平安这吃瘪,不然以后生意还怎么做,于是手捻胡须,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说教起来:
“签及钱犹如一根鱼竿和一筐鱼也,一根鱼竿和一筐鱼,你选哪一个?”
“我要一筐鱼。”朱平安想也不想就回答。
“施主,肤浅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你懂吗?鱼你吃完就没了,鱼竿你可以钓很多鱼,可以用一辈子!文曲签也”庙祝深入浅出、言简意赅的摆出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马上就要引到签上了,相信这单生意又妥妥的了。
此刻庙祝看着围观众人的佩服的眼神,心中不胜得意,正要一鼓作气将签和钱的道理也摆出来。谁知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面前的憨后生就开口了。
“我要一筐鱼之后把它卖了,可以买几根鱼竿。自己留一根,还可以把多余的鱼竿卖给别人"
身披道袍、一脸高深的庙祝如吞了苍蝇一般此刻他内心的想法肯定是:无量天尊你奏开,贫道不想和你说话。
“斯文扫地..”
“朽木不可雕也”
周围的学子纷纷的开始对朱平安的行为言语进行指责,不满朱平安对经典语句的解读。
“刚才所言皆玩笑也,平安言辞此无他,仅因囊中羞涩也。”朱平安这个时候倒也光棍,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对众人拱手解释。
这时换成众学子想吞了苍蝇一样了,你咋能这么坦然的承认自己囊中羞涩呢。
第八十一章 开考
窗外漆黑一片,黎明前这一刻最黑最暗最冷,客栈内往常熟睡的学子书生此刻都收拾一新,带好自己的东西出门了。
是飞蛾扑火
还是凤凰涅磐
这是决定各自以后命运开始的一天,大明二月的县试开始了,客栈内走出的学子书生或是焦虑不安或是踌躇满志,当然也有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
朱平安在此时也出门了,带了一大堆东西,跟搬家似的:行囊里有一无里兔皮毯子、一薄褥子;提了一个大号竹篮,里面全是放的吃的喝的,果脯、糕点、熟食、卤肉、水杯等等玲琅满目;当然笔墨纸砚也是必不可少。
朱平安毕竟才十三岁,个子不高,带了这么多东西,都快遮的看不到人了,像个笨拙的乌龟背着壳似的。
其他出门的学子书生看到朱平安纷纷嘲笑其所带东西太多,他们大都带的比较轻便,也有的人也带了很多东西,但没有一个像朱平安这样带这么多的。
对于同行学子书生的嘲笑,朱平安对此置若罔闻。
路过大堂时,朱平安有些吃惊的发现大伯朱守仁正和其他几位学子悠闲的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吃上了,一点也没有动身的意思,同行的其他学子书生都是羡慕的看着他们,大伯朱守仁他们也很享受众人的瞩目、羡慕。
“彘儿,勿需紧张,此次不中无妨,且当长经验了,来日方长。”
正享受众人羡慕的大伯朱守仁,看到了带了背了一大堆东西的侄子朱平安,脸上更得意了,用长辈说教的口吻说教。
这还没考试呢,怎么就张口我不中,闭口长经验,朱平安看着一副长辈好心说教的大伯朱守仁,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大伯缘何尚未动身?”朱平安淡声问道。
听到朱平安的疑惑,大伯朱守仁像是一口气喝了三碗烧酒似的,都快飘起来了,脸也激动的红红的,但却故作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大伯已是童生矣,县试、府试俱不用再参加,只待参加院试矣。”
大伯朱守仁一捋胡须,满脸的骄傲,等着看朱平安的羡慕嫉妒恨。
“哦,那彘儿先去了。”朱平安对大伯的骄傲一点也不在意,淡淡回了一句,就背着行囊随着众人出门去了。
就哦一声呀
等着朱平安羡慕嫉妒恨的大伯,一脸茫然的望着朱平安离去的背影。
朱平安随着众人前往县试考点,考点设在县衙不远的一处集市,考试期间集市关停清扫干净,搭设了一个庞大考棚,坐北朝南。最南有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有一大院,院北为正门,叫「龙门」,龙门后为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再北有三间大厅,中间为过道,考官坐西间,面东点名。再北有很多简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写作。
考棚前有五队衙役在正门前,检查学子书生的证明以及随身所带行礼,检查很仔细:被褥不能有里,袜子必须是单层的,衣服也必须是有拆缝的,砚台都不能过厚,糕点都得要切开
衙役检查的这么仔细,就是怕夹带作弊,免得日后被追究责任。
前面有不少考学子所带的东西不合格,所幸也没有被查到夹带作弊,不合格东西只是衙役堆在门 役堆在门口,人也就进去了。
科举考试这么多年了,作弊处罚也很严重,至少朱平安排队等候这段时间没有发现查出任何夹带作弊之物。
跟现代安检似的,朱平安带的一大堆所有东西都被打开检查了,熟食果脯都被衙役切的恰好可以入口了。
这么一大堆东西没有一件不合格的,不仅是等着看笑话的学子很吃惊,就是检查的衙役有些许吃惊。
进入正门后,就有略通文墨的小吏检查核对朱平安的身份履历,核对后引着朱平安去了一处空地,那里已经有四位年约二十的书生等着了,这应该就是孙老夫子一并做保的四位考生了。这四人自视甚高,相互交流,没有一个理会朱平安的,他们都心知肚明朱平安是孙老夫子找来凑数的。
几人的表现,朱平安看在眼里,原本打个招呼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憨憨的站在那里等着。
大色快黎明的时候,穿着官袍的县太爷到了,等候的学子书生骚动起来,让看护秩序的衙役有些吃力。
人太多,朱平安年少个子矮,愣是没有看清楚县太爷长什么样。
通过周围人的交流,朱平安知道县太爷大体说了一通勉励的话,然后就说了此次考试的事情,本次县试共考四场之类等等,其实县试考四场可以考五场也可以,有县官决定的,此次考四场,朱平安也是喜闻乐见的。
再然后县太爷离场,官吏就开始点名了,由几位衙役大声复述县太爷的话,让众学子听到。
好久朱平安才听到自己的名字,随着跟自己一起被孙老夫子做保的几位书生一起往里走。
院中立有糊纸灯牌,容易看清,朱平安随着几人进入了中庭大堂,随着几人向前面貌似考官的人拱手行礼。
“上河村人李兰山,由廪生孙宏志做保。”四人中一人上前,接过一份考卷高声唱保。
然后朱平安就听到了孙老夫子的声音传来,“廪生孙宏志保。”
朱平安抬头望去,只见孙老夫子坐在大堂一处,跟孙老夫子坐在一起的还有数人。
听到孙老夫子确认后,考官点头示意,然后有一小吏引着李兰山去了考场应试。
朱平安在五人中最后一个唱保,孙老夫子应保后,朱平安连和孙老夫子眼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小吏领着去考场应试了。
也能理解,这么多考生和做保廪生都要走这个过程呢,时间很紧。
朱平安手中卷封上有座位号,丁丑。这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布,但是看惯了阿拉伯数字的朱平安对此还是茫然的很,幸好有小吏引起了座位,不然找座都是一件麻烦事。
场内设了十排简易座位,一张长桌,一张椅子,仅此而已。
朱平安坐在座位上,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然后才打开试卷。
试卷有红线横直道格,共十余张,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另外还有两张白纸是做起草用的。
只是却并没有看到试题题目,朱平安有些疑惑,正要举手示意询问考官,却看到有数位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两位衙役并力高举一个大木板子巡回展示,本场考试题目正是贴在了这张大木板上。
原来如此,朱平安恍然大悟。
第八十二章 考场上的逗逼
县试第一场为正场,四书文二篇、五经义一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诗、文写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于七百字。县试的题目考的比较基础,录取相对于府试、院试比较宽松。
朱平安看到木板上的题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真是巧了,这三篇四书五经文义题目,自己都曾尝试着破过题。
第一题是出自《论语.为政篇》: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第二题则是摘自《中庸》:君子之道,譬如登高。
第三题是五经义出自《尚书》: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这三篇四书五经文义,由于朱平安曾破过题,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若是写起来根本不费什么时间,所以也不急于一时。朱平安将这三道题目用小楷工整的抄在草稿纸上,就开始看本场考试的最后一个题目。
最后一个题目是试帖诗的题目,是一句诗:阴阴夏木啭黄鹂。
科举考试中试帖诗就是这样,题目大都是摘自于前朝诗人的一句诗甚至是一个典故,然后你就开始根据这句诗开始做试帖诗。
朱平安将将这句诗词也抄在草稿纸上,前面加了“赋得”二字,这就是科举考试试帖诗的格式。
这道题目也很简单,这首诗是出自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全诗为: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试帖诗不需要你些什么有思想的东西,格式符合要求,做到一个词就够了,那就是歌功颂德。大明太祖大帝朱元璋在乡试、会使中已经取消诗词歌赋了,试帖诗只是童试的县试中出现,而且几乎对童试结果不构成影响,童试主要看的还是八股文。
看完所有试题,朱平安心中有数,将试卷草纸等放在桌子一侧,用镇石压住,防止北风刮跑,然后从篮子里取出吃的,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熟食卤肉已经被检查的官差切成块了,朱平安取出一双筷子夹起细嚼慢咽起来。
早上起的那么早,还没有吃早餐呢,本次考试要考一天呢,自己吃过早餐再写也不迟。
朱平安觉的自己吃个早餐很正常,可是其他考生就不这样看了。尤其是和朱平安同住在一个客栈的学子书生,认出这个在考场上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的,正是住在柴房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被蛇咬闻啼鸟的衰少,于是乎一个个微微摇了摇头,对朱平安报以同情的目光,他们的想法大体就是这样:
这傻小子已经自暴自弃了。
果然,这憨货进了考场只会吃了。
凑数的就是凑数的,进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大家基本上都给朱平安判了名落孙山的结语。
吃过卤肉,又吃了些果脯,最后又喝了自带的一杯水,朱平安打了一个饱嗝,惹得周围人白眼无数,纷纷在心里给朱平安打上吃货、蠢材的标签。
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朱平安吃饱喝足,自顾自的取过一张草稿纸,开始打起草稿来
“这吃货还惯会声张做势,吃完擦擦嘴就开始煞有介事的写写画画起来,肯定是胡写一通,唉,可惜啊,我等十年寒窗怎么会跟这样一位蠢材吃货同踏考场,即便此次连中三元,也是一种遗憾啊。”
“羞于此人同一考场矣。”
周围的人纷纷如是想,对朱平安再一次进行了心里的嘲笑和鄙视。
时间慢慢过去,日上正午,人们发现那个吃货、蠢材又 蠢材又开始吃东西了,这次吃完并没有乱写乱画,而是取出一条兔毛毯子盖在身上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朽木不可雕也
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对于朱平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行为,人们不约而同的将孔子在其弟子宰予白天睡觉的原话默默用在朱平安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考生们觉的这货是上天派来的逗逼吧,吃喝拉撒睡,你在家里就可以了,还舒服的很,何必来考场受罪呢。
当然,也有考场上做完两道题的好心学子对朱平安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报以深深的同情:此人蠢笨如斯,却勇于来考,勇气可嘉也,可惜可惜。
至于朱平安睡了多半个时辰后,端正坐直从草稿纸上往试卷上眷写的行为,也被众位考生当作虚张声势做做样子了。
安心作答的朱平安浑然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在鄙视、嘲笑、同情中度过的
时间快至傍晚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写完在小吏的引导下交卷离场了,再过片刻朱平安也跟着大多数人一起交卷离场了。
还没有交卷的学子对朱平安早交卷的行为又报以深深的鄙视,坐不住了才交的吧!肯定没有写完!
县试共有四场,第一场考完后隔两天再考第二场,比如9号考第一场,那么第二场就是在12号开考。中间留的两天,则是给考官改卷阅卷的时间,大约在11号午时就会发榜,第一场通过的人名单会列在名单上,在名单上的人可以参加第二场,若是没有通过第一场,那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回到客栈后,朱平安放好东西稍作洗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去大堂吃晚饭去了。
到了大堂,朱平安要了一荤一素两道菜并一碗牛肉汤,又要了一叠两个馒头,正准备吃的时候,朱平安就发现坐在大堂的不少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又是摇头又是窃窃私语,不时有嗤笑声传来。
怎么个情况?
朱平安正茫然时,大伯过来给朱平安解惑了。
“唉,彘儿,夫欲伯父何以言汝,此一考汝竟在考场酣睡,汝之行为贻笑大方矣,众人皆言汝乃当世宰予!”
大伯朱守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当世宰予?”朱平安好像忙着吃没听到大伯前面说的就听到当世宰予似的,听到当世宰予就放下筷子,眼睛都亮了,重复了一遍。
大伯朱守仁用力的点头。
“过奖了。”朱平安得到大伯肯定的回答,憨厚的脸上却有了羞赧的笑。
噗
周围有吃饭的人,听到朱平安的回答,喷饭了,尼玛,这货不会只知道宰予是孔子的学生,就以为我们在夸他吧。
“汝,唉”大伯摇着头,痛心疾首地离开了。
朱平安看着大伯以及大堂内众人的表情,淡淡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怪不得大伯考了二十余年都没考上,怪不得大堂内这么多人也都没考上。
他们看书太片面了,只看到了宰予昼寝,却不知道宰予亦为”孔门十哲”之一。被孔子许为其”言语”科的高才生,排名还在子贡前面。根本就没有深入了解宰予这个人,史记记宰予小孔子二十九岁,能言善辩,曾从孔子周游列国,游历期间常受孔子派遣,使于齐国、楚国。唐开元二十七年,宰予被追封为”齐侯”。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又加封”临淄公”。南宋咸淳三年(1267年),再进封为”齐公”。
甚至本朝,嗯,也就是现在正在掌权的嘉靖帝,在嘉靖九年已改称宰予为“先贤宰予”了。
第八十三章 发榜(贺端午求收藏)
朱平安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将自己点的两道菜及馒头牛肉汤吃了个干干净净,摸着微胀的肚子回房间休息去了。
看着朱平安离去的背影,大堂里嘲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憨货倒是长了一副好胃口”
“在考场吃了两顿了,现在又吃了整整两个馒头和一大碗牛肉汤还有两道菜,他是猪吗”
“饭桶,羞于此人为伍。”
在对朱平安的嘲弄声中,人们紧张了一天的气氛也不知不觉消散了,或许这也是众人的意外收获了吧。
吃饱喝足睡的香,第二日清晨朱平安又和往常一样斜挎书包,夹着一块黑木板就出门了。
客栈内,鼾声四起,昨日紧张了一天的学子书生难得放松,一个个睡的正是香甜。
踏着湿润的青石板,再次来到江边,放好黑木板,搓了搓手就开始每日的必修课。
旭日染红了半边天,能见度高了后,朱平安就收了毛笔和黑木板,从书包里取出一本抄写有《明大诰》、《大明律》及当下刊行的律法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因为第二场考试考的就是表判,判语五条,诰、表、内、科一道。此时对大明律法再温习一二,到考试时印象更为深刻。其实明大诰很有意思,这是老朱亲自上手编撰的,讲究严刑重罚。老朱对这本律法的宣传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刊印数千万册,他下令官员和老百姓都要学习《大诰》,官员人手一册,老百姓每户一本。当然严刑峻法是不符合历史潮流的,老朱的继任者们将其束之高阁,现在的作用就是科举考试了。
正在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那些浣纱舂米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又来了,现在她们对于这个每天大清早坐在江边看书的少年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还能做为她们压抑已久的封建礼教的调剂品,每天都要挑逗几句才罢休。
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在一起,也不怕人说闲话。
“小秀才,昨天怎么没见你来看书?咯咯咯,该不会是”一个大胆的小媳妇在人群中发出轻快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大群女子嗤嗤的笑,还有未出阁的大姑娘的害羞的嗔怪。
每天一大早都要被这些大姑娘小媳妇调笑一番,朱平安也见怪不怪了。
“昨日县试,我去下场考试了。”朱平安将书放回书包,准备离去。
朱平安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几乎已达成默契了,每当她们来此舂米浣洗衣物,朱平安就收了东西离去。
“咯咯咯,要我说啊,就冲小秀才你每天用功劲,肯定能考中。”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朱平安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自己参加科举考试以来,听到的全是考不中啊长经验之类的话,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能考中。
“谢了,借你们吉言。”
朱平安头也没回,挥了挥手大声道谢。
朱平安的言语又惹的大姑娘小媳妇好一阵笑,要是别人的话肯定是谦虚的说什么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之类的话,他倒好意思,还借你吉言,也不脸红,真是一个有趣的后生。
离开江边,朱平安又寻了一处小吃,大有尝遍怀宁美食的架势。
就这样度过一日,又重复了一日。
在第二日,朱平安吃过早餐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客栈里诸位学子激动不已乱作一团。
“快快,快去,县尊快要发案了。”
一声既出,群情激愤,一个个涨红了脸,或是期待或是忐忑,轱辘辘一大群人往外奔去。
就连刚刚返回的朱平安,也被大伯朱守仁等人连拉带拽的拽出了门。
整个街上仿佛一滴凉水溅到了油锅一样,喧嚣沸腾。
朱平安被大伯等人连拉带拽的,差点没把早上吃的蟹黄汤包莲子羹给颠簸出来。
县尊放榜的地方就在县衙外的一处空地上,县试放榜称谓“发案”,时间还没到,张贴发案名单的墙壁上已经挤满了学子考生了,一个个为了抢个好位置恨不得大打出手。朱平安他们来的晚,只好在外围。
所幸尚未发案,学子书生倒也没有失态的,只是有个别的这个时候还跪在念念有词,仔细听就是祈求路过的神仙保佑保佑上了名单之类的话。
“案首估测,买定离手。”
&nb bsp; “此书内学子,中否一注五十文。”
旁边一阵喧哗,原来是有人竟然在发案地方附近开了一个盘口,对此次发案做预测。
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书生对此批评,大部分人都还积极参与进来,说什么赌个好彩头也是雅事一桩之类的。
“彘儿,汝之座位号为何?”大伯朱守仁看着盘口一脸热衷的问道,因为县试前三场发案都是公布的座位号发案,只有最后一场录取了才会公布姓名发案,称为“长案”,所以大伯才会问朱平安座位号。
呃
看大伯这样子,肯定是要赌我不中了。
朱平安告诉了大伯朱守仁自己的座位号,大伯立马举着一把铜钱就往人群里挤。
过了好一会,大伯又拿着钱垂头丧气的出来了。朱平安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盘口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名字,案首预测的十人里没有自己,就连最末等乙榜预测也没有自己,可见自己是多么被人不看好啊。
又过了许久,只听一声锣响,几个穿着大红差服的衙役吹着唢呐,簇拥着一位手拎榜文的小吏前来,人们群情激动,让开了一条路,容他们进去贴榜。
榜文很大,小吏踩着高椅在衙役的帮助下才将大红榜文张贴在高高的墙上。
这是一张很大的红纸,榜上面写的是座位号,总共有大体七百多个座位号,成圆形被写在榜单上,字也很大,即便是在人群外围也能看得见。
很快人群就沸腾起来,大喜大悲的声音陆续传来,有人喜不自胜高喊我中了之类的话随意抓着旁边的人就是一阵摇晃,有人泪流满面大喊县尊不公考试有诈之类的话泪流满面以头抢地
朱平安微微踮起脚尖,仔细的在榜文中找自己的座位号,还没等自己看完整个榜单,就听到旁边大伯兴奋的声音。
“果然,榜单里果真没有彘儿汝之座位号,无妨,无妨,此次汝有了落榜之经验,来年机会也会大些。”
大伯朱守仁捋着胡须,一副长辈风范的劝慰朱平安,眉梢间却全是喜色,嗯哼,你小子没中吧,县试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大伯我这童生称号可是来之不易啊,对我羡慕嫉妒恨了吧。
同行前来考试的十余位学子,刨除大伯及另外两位童生不用参加考试外,此次参加县试的十一位学子书生,共上榜六人,上榜的安慰没上榜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当然,朱平安是重点劝慰的对象,说是劝慰,其实用嘲笑来形容更合适。
有人这么嘲笑说:你能来考试,凑数的目的就达到了,功德无量之类的风凉话。
即便是劝慰也是这样的:你虽然没考上,但是你在考场吃得很好啊。
或者就是一点也不遮掩的嘲笑,饭桶、被蛇咬闻啼鸟、柴房破落户也妄想上榜之类的话。
就在众人嘲笑的正high的时候,又听一声锣响,又有几位大红差服衙役簇拥着一位小吏前来。
“此次县试发案甲等五十人并案首俱在此榜,尔等让让,容吾张贴此榜。”
小吏见众人簇拥着刚才发的乙等榜单,进不得去,不由大声开口,叫住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带着衙役进去张贴。
“劝慰”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等同行十余位学子对此视若罔闻,甲等五十名还有案首什么的跟朱平安指定没有半毛钱关系,甲等案首那些可都是真正的大才,朱平安这进了考场就只会吃的人差人家十万八千里呢,于是众人纷纷继续“劝慰”朱平安。
“汝之饭桶也,此后将吃饭的劲用在看书上吧”
“汝之文章怕是沾满油污被县尊当作弊了吧,以后万不可如此”
“彘儿莫灰心,此次虽不中,但汝累计经验了啊以后潜心用功,伯父也自当抽出时间教诲与你”
啪啦啪啦,众人说的兴起,忽然就在这时,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
“众众位仁兄那甲等榜单上有一座号,似似乎是安哥儿的”
嘲笑的正起劲的众人闻言,仿佛硬生生吞了一坨翔一样,戛然而止,然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刚刚张贴的甲等榜单。
丁丑
赫然在榜
正是朱平安的座位号
(贺端午,求收藏,今日端午,特发长篇一章恭贺,祝各位书友端午快乐。)
第八十四章 被狗屎运
红纸上的“丁丑”二字,犹如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甩在了围着朱平安张口饭桶闭口长经验的大伯等人脸上。
啪啪
还带着回声
大伯朱守仁抽搐着嘴角,愣愣的看着榜单,久久不能收回眼神,似乎非要将丁丑二字看成其他字才算完。
其他学子书生差不多也都是大伯朱守仁这个样子,一个个被“丁丑”二字震的七荤八素
“咳咳咳,怕是榜单出了问题了吧”
一个从甲等榜单收回眼神的落榜学子,红着眼睛,喃喃自语。除了榜单出问题,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一个朱平安能上甲等榜单的理由了。
“也也许是阅卷时,批错了吧”
又有一位不能接受结果的学子,想到了第二个朱平安能上甲等榜单的理由。
其实也只是这些人不想接受这个结果罢了,科举考试是出了名的严格,县试是最基础的一环,虽然比府试院试宽松一些,但阅卷也不允许出现纰漏。县试有一套严格的防止作弊规定,其中之一是将考生的答卷重新誊录一份,以防考生在试卷上留记号,或是阅卷人员认出自己熟悉考生的卷子。阅卷考官并不是阅原卷,而是由外县书吏用红笔朱砂抄写的,经数人检查核对过的,不会出现写错座位号之类的错误。而且,一份试卷要经过数位阅卷考官分别批阅,最大程度的削弱个别考官主观影响。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人根本就不认为是朱平安的实力,只是将其归结到其他原因上。最后经过大家现场热烈积极的讨论,统一出了一个朱平安上甲等榜的理由:这个被蛇咬、闻啼鸟的吃货饭桶,这次考试,走了狗屎运了!
于是,朱平安除了被蛇咬闻啼鸟、饭桶、柴房衰少等称号外,又多了一个狗屎运少年的称号。
名在乙榜上的六人还好,其他未上榜的人对朱平安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少年,纷纷报以异样的眼神。
非是吾等无才,而是时运不济啊。
落榜的书生学子一声不甘的长叹,收拾了东西,踏上了归程。
大伯朱守仁也是叹息着造化弄人,跟着人群慢慢踱步回客栈,自己数十年寒窗也不过高中乙榜,朱平安走个狗屎运都能上甲榜,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狗屎运可以不可二,自己也不需过多介怀,毕竟自己连府试都通过了。彘儿的狗屎运是不可能再延续的,他这次的科举之路也就止步于此了吧,恩,不错,肯定是的。
从发榜到现在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朱平安,望着众人叹息着自己狗屎运强大的离去的众人,不由对着众人的背影,慢慢的伸出右手,似乎想要叫住众人的样子。
但是,下一秒画风一转,朱平安手掌上翻,四根手指并拢,中指突兀的伸出,比出了一个现代流行,但是古代却无人识的标志性竖中指动作。
此时,众人纷纷散去,榜单前人也稀疏了,朱平安慢慢踱步到榜单前,细细查看。此次 看。此次县试第一场共有一千三百余人参加,乙榜中有七百余人,甲榜上有五十人,另有案首一人。甲乙榜单排名不分先后,都是成圆圈排列,朱平安在甲榜中位于最核心的一个小圆圈内。案首也是只有座位号“甲子”,看座位号应该是坐在前面的人了,距离自己蛮远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回到客栈,大堂的学子书生纷纷用戏谑的语气恭喜朱平安高中甲榜。
朱平安一一拱手回谢,仿佛没有听出他们的戏谑似的。
真金不怕火炼,朱平安不屑于和他们争辩,没什么意思,且不说这些人可能就等着你跟他们争辩,然后踩在你身上狠狠的出出风头。但说县试第一场其实是很基础的考试,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能中榜,往后还有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等着大浪淘沙、烈火炼金呢,且由着他们折腾,等到后面结果出来了,无需自己动手,他们的脸就会被他们自己打肿。
到时候再看他们的表情,定是有趣非常。
众人看着朱平安淡然离去的背影,嘲讽更是浓郁起来,把朱平安淡然离去当成羞愧难当、灰溜溜离去。
“你看,你看,他都不敢争辩,定是心里有愧。”
“焉是有愧,怕是有鬼吧,说不定给县尊大人塞什么好处了。”
“嘘,王兄慎言,这个穷的住在柴房的吃货能有什么余资与县尊大人县尊大人在县里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他呀,此次考试也就是走了狗屎运啊,看着吧,明天考试肯定将他打回原形”
“哦,也是,呵呵呵,狗屎运焉能长久且看他下场考试何如。”
大堂内的气氛热烈了起来,留在这的学子书生要么是像朱守仁一样的童生,要么就是本次考试高中在榜的人,众人喝了些水酒,情绪高涨,不知谁提议不如效仿榜前开盘口的人,咱们也开一个盘口赌些彩头,试看那被蛇咬、闻啼鸟的柴房狗屎运少年能否在下一场高中榜单。
我出一百文,赌他不中。
我出一两银子,赌他不中
到最后盘口开不下去了,整个客栈大堂的学子书生纷纷下注,但都是赌朱平安不中。
于是,众人相视一笑,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心照不宣的同举杯遥遥相祝,共饮同尽。
回到房间的朱平安,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收拾好东西,坐在书桌前,打开律法及以往判例,迎着洒进窗的阳光,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第二场考试考表判,是为了考察生员判别是非,撰写各种公文行政地能力。这也能看出来,老朱科举改革确实想为国家选拔真正的有文化、有见识、有能力的实用之才。但是可惜的是,八股文严重限制了这一目的地实现。
朱平安一边评读律法判例,一边对老朱同志的良苦用心报以嘲笑,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如果老朱知道他的这套玩意选出来的大多是书呆子的话,午夜梦回,定会老泪纵横。
第八十五章 安哥儿不哭,站起来撸
考试期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又是三日过去了。时近正午,整个怀宁县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街上人头攒动,一片喧嚣。
远处,一个憨厚的少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脸无奈的往县衙的方向赶去。
“快点,安哥儿。慢了的话,我们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等着看你再登甲榜呢。”
“此场招覆,彘儿可有信心”
大伯朱守仁等人簇拥着一脸无奈的朱平安,边走边用戏谑的口吻调侃朱平安,而且都不给朱平安回答的时间,一个人调侃完,紧接着又另一个人调侃,可以说是劈头盖脸一样。
“我”朱平安尚未开口说出第二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安哥儿勿用担忧,即便此次不中亦无妨,毕竟上次甲榜已够安哥儿荣归故乡”
“哈哈哈,是极是极”
同镇的学子书生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连拉带拽拖着朱平安,一路你唱我和,往县衙而去。
朱平安一脸无奈的看着大伯朱守仁以及众位同乡,怎么总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而且几乎和第一次发榜一样,自己还是被众人连拉带拽呼啸前行,不,比上次似乎还要不堪,最起码上次路上没这么咋呼啊。
县衙尚未张贴第二场高中的榜单,但是人群却是密密麻麻挤了个水泄不通,似乎比第一场看榜的人还多。
“你看安哥儿,都怪你贪吃误了时间,我们又被挤在外围了。”同行人看着拥挤的人潮,不由抱怨道。
“某附议,即便再没有信心,也不该如此自暴自弃啊。”
“夫一招覆榜尔,焉能吓破胆子,不敢来也。”
随行中参加本场考试的学子,急着看榜,听见有人抱怨朱平安贪吃误了时间,正中下怀,立马跟着指责开来。
“勿怪,勿怪,某代吾侄向诸君赔罪。”
这个时候大伯朱守仁站了出来,就像是一位帮助晚辈遮风避雨的宽厚长者一样,挺身而出,替朱平安背下了所有的锅。
“朱兄真乃仁厚长者也”人们对朱守仁报以钦佩的目光。
朱平安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日早晨于江边看完策论沿途返还,途中没有看到可口的小吃,遂至客栈大堂要了一份便宜小菜一小碟红烧肉一碗米粥,还没等开吃呢,大伯他们就来非要带自己来看发榜。当时距离发榜时间尚早,而且自己刚点完吃的,自然是要吃完才是,总不能浪费。刚吃完,就被他们像上次一样,连拉带拽带来了。一方面,自己没有让他们等自己;另一方面,现在榜单还没发呢;再说了,上次看过榜单也知道,榜单足够大,字也足够大,站在外围也能看得清楚。
他们真是小题大做了。
上次开盘口的那人又来开盘口了,这一次朱平安倒是在书册中,只是书册后面对朱平安的描述是这样的:此子年方十三,下河村人士,来此途中于长亭曾作诗一首: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现居某某客栈柴房,贪吃嗜睡,第一场县试高中甲榜,但据可靠消息称此子乃是走了狗屎运。现开盘,言此子可登甲榜、可登乙榜、落榜
大伯朱守仁看到这的时候,两眼放光,双手放到袖子里一阵摸,然后摸出一两碎银子压在了朱平安落榜上。
同行的乡人学子书生都笑言称博个好彩头,纷纷将银两铜钱压在了朱平安落榜上,或多或少,但不低于一百文就是了。
在他们的带领下,原本还有点观望的不明状况的其他人,也纷纷将钱压在了朱平安落榜上。开玩笑,被蛇咬、闻啼鸟,什么嘛,第一次走了狗屎运,这一次要是再能上榜,岂非旭日西升乎。
开盘口的人见状,不由将落榜的赔率降低三倍,才堪堪止住。
“安哥儿,也来落注,哈哈哈,知己知彼,嗯,也是,落榜了至少还能有些银两作为补偿,妙极妙极。”围在盘口的同乡学子书生看到朱平安也颠颠的走了过来,也要下注,不由恍然大悟的开口笑道。
“这位少年,此盘口要停了。”开盘的那人以为朱平安还要下到落榜上,担心赔光了本钱,不由开口说道。
“哦,那好可惜,我本还要下注高中甲榜上呢。”
朱平安闻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 听说朱平安要下在甲榜上,开盘那人脸有喜色,终于有人下高中了,这样自己还不至于赔的太惨。
“虽要停盘,但谁叫你我这么有缘在次相遇呢,破例一次罢了。”开盘那人叫住了朱平安,一副熟络的样子。
“多谢,三两,甲榜。”朱平安将一锭碎银子轻轻放在盘口甲榜上,拱手道谢。
“哎,彘儿,汝让伯父何以言汝”大伯朱守仁见朱平安将三两银子下在自己高中甲榜上,不由摇着头,叹息家门不幸。
其他人也纷纷嘲笑朱平安打肿脸充胖子。
就在这时,一声锣响传来,张贴招覆榜的小吏在衙役的簇拥下拎着榜单前来。
人群一片喧嚣,目不转睛的望着张贴榜单的小吏,用眼神催促快点张贴榜单。
不负众人所望,榜单很快就被张贴上了。
随着榜单张贴,看榜的人又百态了,或是喜悦或是伤悲,甚至有人呼天抢地,泪流满面。
“没有‘丁丑’二字,果真没有”同行乡人盯着榜单研究了半天,喜上眉梢。
“嗯,哈哈,五两银子入吾毂中矣。”下了五两银子在朱平安落榜上的学子,一比一的赔率也能赚到五两银子呢,顿时喜不自胜。
“嘘,稍安勿躁,吾等休要赴昨日覆辙,甲榜及榜首尚未张贴也。”
关键时候,又是大伯朱守仁站了出来,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提醒大家不要步了上次后尘,吸取前车之鉴。
“我”
朱平安叫住众人,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才开口就被打断了。
“安哥儿勿要悲伤,我们且等甲榜。”有人一脸喜色的安慰朱平安。
朱平安一脸无奈。
少顷,只听又是一声锣响,又一小吏来张贴榜单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又是一阵仔细的研读,一遍一遍又一遍,最终一人怎么也止不住喜色,抽搐着嘴角道:
“看到了吗,没有‘丁丑’”
一言既出,四周欢腾。
大伯朱守仁也是不住点头。
乙榜上没有“丁丑”,甲榜上也没有“丁丑”,案首也不是“丁丑”,那就是说朱平安落榜了。
落榜了
我在庙中许下了心愿,苦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这一天实现了。
大伯朱守仁等众位学子,几乎都要留下幸福的泪水了。虽然,此次参加第二场考试的六位同乡中也同样有三人落榜,但是朱平安也落榜了啊,我们最起码还都有银子赚呢,朱平安他可是不仅落榜了,还赔光了家底呢。
“安哥儿,勿要伤悲,嗯,此次最起码有了经验。”
“就是啊,安哥儿勿哭,此次归家路费包在某身上了。”
“彘儿不哭,有大伯在呢。”
大伯朱守仁等人围在朱平安身边,纷纷安慰起来,有劝说长经验的,有包回家路费的,大伯也是一番仁厚长者模样。
人们的安慰归结起来就一句话:安哥儿不哭,站起来撸。
只听声音倒也罢了,可是你们笑个毛线啊。
这一刻大伯朱守仁等人在朱平安身上找足了优越感,心情别提有多美了。
就在众人普大喜奔之际,只听一句怯生生的话:
“咳咳,那个,那个,本次考试我的座位号是‘甲戌’..”
甲戌?!
等等
尼玛
众人抬头,只见“甲戌”二字在甲榜上异常夺目仿佛化作两个呼啸而来的巴掌。
听,心碎的声音
人们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那个被自己众人围在中间的憨憨少年
心碎脸痛,坑爹啊,你换座位号了怎么不早说!
(今天网络连接问题,直到这会才连上,抱歉抱歉。非常感谢书友“周妖瞳是肉包子”对文中天干地支的提醒。)
第八十六章 某下河朱平安
“公子慧眼如炬,纹银三十两,乃公子所得。”
开盘口的那人穿过人群,来到朱平安身边,将朱平安下注所赢的十倍赌金双手奉上。
“有劳。”朱平安接过钱袋,拱手道谢。
赌金是在一个小钱袋里,都是大家下注的散碎银子,共三十两。
“怎敢,公子慧眼独到,令人佩服。敢问公子大名?”
开盘口那人微微错身,不敢受朱平安这一礼。不管眼前这位小公子刚才下的赌注是慧眼也好,纯属胆大也好,不管哪样,这位外表看似憨厚的小公子,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大名不敢当,某下河朱平安。”朱平安掂量着钱袋,随口说道。
“啊?”
开盘口那人异常吃惊,根本没有想到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憨厚少年,就是自己道听途说记在书册中的那位被蛇咬闻啼鸟的柴房狗屎运少年。
完全对不上号嘛。
“公子就是朱平安啊。”开盘口那人喃喃自语,微微沉默片刻,继而作长揖道,“书中所记有冒犯公子的地方,还望公子海涵。”
朱平安将钱袋收到怀里,抬头看他,一脸憨厚的笑道,“怎么会,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托你之福,府试的盘缠现在有了。”
“公子大度,非常人也。”开盘口那人再次道谢,离去。
这个时候大伯朱守仁才真正的接受了朱平安又再次高中甲榜的现实,可是却腹内五味具杂,难以言状。这个现实对他们来说真的太难接受了,朱平安只不过年方十三而已,吃过的米还没有自己等人吃过的盐多,可是若说第一次是走了狗屎运,那这一次如何理解,狗屎运这种东西在科举考场本就百年难得一遇,怎么可能连中两次狗屎运的可是在考场上大吃大喝又睡觉的人,怎么就偏偏两次都中甲榜
“恭喜安哥儿,此几次三番是我等孟浪了。”
本次落榜的一人似乎经过落榜打击,褪去原先的轻浮,变的稳重了一些,对朱平安也有了新的看法,狗屎运那能走两次,可见朱平安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于是面露歉意的恭喜朱平安再次高中甲榜。
“哪里,侥幸而已。”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朱平安也不是小度的人,朗然回应,给了别人一个台阶下。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另外三位榜上有名的人,包括大伯朱守仁等人坚持认为此次考试,朱平安或是再次走了狗屎运,搞不好就是恰好遇到原题了等等,就像一头牛撞到了南墙也不回头一样。
“此番平安侥幸赢了些许彩头,自留府试盘缠二十两,其余十两大约也是诸君赌资,各自取回了吧。”朱平安将所赢三十两彩头,自己留了二十两,另外十两便要还给大伯朱守仁等人。
其实也并不是朱平安多大度,更不是什么圣母玛丽苏以德报怨多伟大,而是形势所使然也。一方面,毕竟射幸利益,自己以3两银子博的三十两, 三十两,自己留二十两已经够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另一方面这毕竟是古代,是一个讲究仁义礼智信的年代,以德报怨,自己用十两银子博得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至于大伯朱守仁等人吧,君不闻春秋郑庄公乎。
有时候纵容也是一种手段。
朱平安一言既出,大伯朱守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将十两银子拿在手中,然后按照各自下的注,一一的分给众人,到最后大伯朱守仁手中多留了半两银子,不露声色,一翻手放于袖中。
此次再覆榜,包括甲乙两榜,中榜的人共有五百余人。在榜上的人兴高采烈的返回客栈准备下一场考试,落榜的人失魂落魄的返回故里,只有朱平安波澜不惊,神色如故。
“前些时日,我等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安哥儿勿怪,此番吾等即便返乡了。”
经过朱平安刚才退返赌注的行为,落榜的学子书生对朱平安有了很大的改观,三位学子书生收拾东西返回故里前,特意来到朱平安房间,拱手长揖跟朱平安道别。
“怎么会,也是我表现太不堪了。”朱平安正在房中看书,立马放下书本,起身一一回礼。
“安哥儿,可有口信,吾等可顺便带回安哥儿家中。”落榜的学子书生好心问道。
“嗯,那就有劳了。劳烦谓之吾父母,言某在外一切安好,府试盘缠也有了,不用家中费心了。”朱平安也没有客气,托他们给家里带个口信,家里的钱攒着给大哥成亲用吧,不用再担心自己了。
“安哥儿至善。”落榜学子称赞道。
快到要走的时候,有学子看着朱平安摊在课桌上的四书五经,以及正反面反复使用的宣纸,感慨的说:“吾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安哥儿用功远非吾等所能及也。”
“吾才智不足,只能多努力了,所谓学如弓弩,才如箭簇也。”朱平安摊了摊手,随口说道。
没想到一言既出,落榜学子书生眼睛都亮了,反复呢喃道:“学如弓弩、才如箭簇,好句好句,安哥儿大才。”
呃,看着三位落榜学子佩服的神色,朱平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将清朝袁枚的名句说了出来,但话一出,无法更改了,只得解释道:
“非我言也,此乃我道听途说尔。”
也不知道朱平安的解释,这三位落榜学子信了多少,反正最后告别离去的时候,朱平安也没有看出来。
送走几位落榜学子后,朱平安又返回房间看起书来,朱熹做注的四书,读起来真的很让人伤脑筋。朱老夫子可能上厕所时有了灵感,记下来;也可能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七八天造出一句来,记在书上。看他做注的四书,又得揣摩他的意图,很是伤脑筋。怪不得总有学子书生一边读朱熹做注的书,一边咒骂。
但不管再伤脑筋,也得努力平心静气的研读,谁让他做注的书是科举参考书呢。
阳光透过窗,将朱平安染了一身的金黄,在地上、墙上留下一个手不释卷的影子。
第八十七章 闺闹
暖暖的阳光懒懒的爬进窗,透过紫色纱绡,染了一室闺阁香。少女情怀的闺房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暖暖的富有生活气息。
晕红幔帐紫檀香,云罗绸缎压绣床。
一位少女慵懒斜靠在绣床上,手持一卷写有《天龙八部》字样的秀气小楷,看得津津有味。
少女身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透着狡黠带着任性,此刻慵懒的斜靠在绣床上,愈发显的体态修长妖妖娇俏勾人魂魄。
“小姐,小姐,听说那坏人去赶考的路上被人打劫了呢”
一声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然后一个双鬟带点婴儿肥的包子侍女,一路小碎步跑进房间来。
慵懒躺在床上的少女正看到有味,被小侍女打断颇有不满,斜靠在床上对着包子侍女勾了勾小手指。
包子侍女颠颠儿的小跑过去,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
“不知道本小姐在看书吗!”
床上的少女支起娇躯,卷起手中的书册,往包子侍女头上敲了两下。
“小姐,痛”包子侍女小手捂着脑门,委屈的鼓起小嘴。
此一对小姐侍女,正是上河村李大财主家的千金大小姐李姝和她的贴身丫鬟画儿。
“说吧,你这小蹄子咋咋呼呼的怎么了?”李姝峨眉淡扫,水汪汪的大眼睛翻了一个白眼。
包子侍女放下捂着脑门的小手,一副紧张兮兮的说道,“小姐啊,我刚才在外面听有人嚼舌说,说那个坏人去赶考的路上的被人打劫了呢,好像说他们赶考的都被抢光了呢。”
“得了吧,别看那坏人外表憨憨的,实则奸猾如狐,谁能抢的了他。”李姝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紧了贝齿,小小的红唇与贝齿的白色,更显分明,似乎有些小情绪。
“是真的呢,大家都传说他们被抢光了呢。”包子侍女画儿信誓旦旦的说。
“那又怎么样。”
李姝拢了拢衣袖,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
“都被抢光了呢,你说,你说那坏人会不会挨冻受饿啊?”包子侍女鼓着嘴巴闻道,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
“怎么会。”李姝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撇了撇小嘴,对侍女的小紧张不屑一顾。
“怎么不会啊,他都被抢光了呢。”包子侍女画儿感同身受一样,似乎被抢光的是她一样。
李姝淡淡扫了一眼小丫鬟,半是打趣半是玩味的说道:“那坏人说不定一路乞讨去考试呢,那坏人乞讨的模样肯定难看极了,说不定就有人看不顺眼可怜施舍给他一二十两银子呢。”
包子侍女闻言眼睛亮了下,继而又熄灭了,嘟着嘴巴说道,“怎么会,谁会好心给他一二十两银子呢,都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了。”
“怎么对他这么上心,等他回来,我把你许配给他可好?”少女李姝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一言既落,包子侍 ,包子侍女小圆脸刷一下子红透了,放佛成熟了的红苹果一样。
“呀,小姐又欺负我我才不嫁那坏人呢”包子侍女脸都快垂到胸里了,就像是澳洲将脑袋迈进沙土里的鸵鸟一样。
“不过试下你而已,我看你这小丫头是怀春了”李姝用卷起的书册勾起小丫鬟画儿的下吧,打趣道。
“小姐”包子侍女委屈的鼓起嘴巴。
包子侍女觉得自己的脸蛋好热好热,臊的都抬不起头了,继而包子侍女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大着胆子回了一嘴道:
“我可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呢,夫人说我要陪嫁哩,小姐嫁给我谁,我就陪嫁给谁,若是,若是小姐将我许给那坏人的话,那岂不是小姐要先嫁给那坏人,我才能陪嫁他呢”
包子侍女的话,让李姝又羞又怒,将书册从侍女下巴下抽回,用力的往侍女脑门上敲了三下,嗔怪道,“你这小蹄子要死啊,谁会嫁那穷酸坏人,我的夫婿可要是世上最好的男儿,最起码也得是状元郎才可以,那穷酸坏人给我夫婿提鞋都不配”
少女的嗔怪,伴随着包子侍女小姐对不起我了啦的声音,活泼了整个闺房。
当一室再次恢复安静的时候,运动过后的少女一袭粉红袍服微微开了衣领,随着呼吸起伏微微泄出一片夺目的雪白,俏脸蛋也多了一分红晕更显的娇俏,腮边两缕凌乱的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可是,可是,若是那坏人万一.”
这时旁边捂着脑门的侍女不解风情的呢喃了一句,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万一什么?”李姝瞪了下杏眼。
“那坏人万一也考中了状元呢。”包子侍女呢喃道,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姐。
不过她看到的又是一卷书册在眼前快速的放大。
当当当
“哪会有什么万一,让你万一,你以为状元是萝卜大白菜啊”
“就那穷酸坏人考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没有一丁点可能”
“根本就不可能,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那穷酸坏人也不可能中状元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才歇手的少女李姝听到小丫鬟的呢喃,又爆发了,纤纤素手卷起书册一股脑的再次往小丫鬟画儿脑门上落了下去。
“小姐,痛我说的是万一啦”小丫鬟画儿委屈的鼓起嘴巴。
“哪有什么万一,没有万一,贪吃、无赖、没骨气就会躲在后面浑水摸鱼的癞蛤蟆怎么可能考的上!”
少女李姝发起了脾气,可那如波的两汪大眼睛却泛起了涟漪
若是那坏人考上了呢
怎么会
那就是一个癞蛤蟆、臭蛤蟆、穷蛤蟆、坏蛤蟆,再怎么蹦跶也是蛤蟆,蛤蟆又不是鲤鱼,跃过龙门也是蛤蟆
远在怀宁县的朱平安,莫名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摸着鼻子望着暖洋洋的太阳,有些莫名其妙,天气好身体好的怎么会连着打喷嚏呢,奇怪
第八十八章 酒后百态
长达十多天的县试终于落下帷幕,在这个最基础的考试中,大半多数的学子书生纷纷都折戟沉沙了,一千多人的学子书生最后只通过了一百五十余人。
朱平安从第一场至最后一场放榜,都是名在甲榜。
犹记得最后一场放榜时,大伯朱守仁等人瞠目结舌,若不是同乡三人也都通过了此次县试,怕是他们会闹到县尊那里去。即便这样,几人还嚷着县尊不公,为何他们饱读诗书却仅是乙榜,偏偏朱平安这个被蛇咬闻啼鸟的吃货高居甲榜。
县试放完榜,留在客栈的都是高中榜单的学子书生,县试不设鹿鸣宴,于是这些人就自己在客栈庆祝起来。客栈里一片诗酒趁年华,学子书生一个个放浪形骸,且饮且唱,就像我们曾经高考完一样。
大伯朱守仁及同乡几人坐在一张桌上,庆贺三人通过县试,酩酊一场,带着几分醉意商量着明日启程去州郡的事情。
朱平安一人坐在大堂靠窗的桌上,被众人隐隐的排斥着,大堂内没有人认为朱平安的才学能通过县试,即便每次张榜众人都会被打脸,但还是乐此不疲的坚持己见。
大抵这就是文人相轻吧。
府试是在四月间进行,现在已是二月末了,加上路上的时间,已经没有时间回家了。
朱平安此刻不由得想念起家人了,木讷的父亲,泼辣护短的娘亲,憨厚的大哥,甚至家中的功臣—那头大黑牛。
客栈中弥漫的全是酒味,往日顾念形象的学子书生此刻也都不再顾念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一个个大着舌头撩着袖子拼起酒来。
“来来来,我们的甲榜大才,共饮此杯。”
一个晃晃悠悠的同乡,拎着一壶酒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就给朱平安倒了一杯酒。
朱平安抬头看了他一眼,话尚未出口,那人就大着舌头接着说:
“你要是不饮此杯酒,那就是看不起我。”
我为什么要看得起你呢,朱平安真的很想这么回一句,可是这话又不能说出口,十几双眼睛都盯着看呢。
任你诡计多端,在这群喝高了的人面前,也没什么卵用。
大伯朱守仁以及其他乡人也都端着酒杯过来,虎视眈眈的样子。
罢了
朱平安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虽然可以趁擦嘴时将酒水吐在袖子里,但是一想到这袍服都是母亲陈氏一针一线缝制的,也就不舍得了。
山神庙那是无奈,在这就算了,大不了一场醉而已。
看到朱平安喝干了酒,其他围观的人就像是嗅到鲜血的野狼一样,纷纷围了上来。大体就是嫉妒报复吧,众人都想着将朱平安灌醉,让他出一个大丑才行。
不要说什么大明朝发酵酒度数低,仍谁被这这么多人一杯一杯的灌过来,也吃不消,再说了现在这身体也不过十三岁而已,喝不了多少酒。
朱平安也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人,众人一圈下来,朱平安觉得自己脑袋闷闷的,为了避免被人灌成一滩烂泥,也就索性趴在桌子上装醉了。
“技止此 技止此尔”
“酒量竟小如斯”
“不配做男儿”
同乡学子书生对着趴在桌上的朱平安,好一通侮辱,然后意兴阑珊的离去,各自捉对拼酒起来,最后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丑态百出。
有效仿古人,敞开肚皮非说自己在晒书的;
也有大着舌头,恬不知耻的吹嘘自己一人占了天下三分才气的;
甚至还有人仿佛中了状元一样,发表着一些感言,什么都是陛下教导有方之类的,真当自己殿试中状元了一样;
当然也少不了酒后吐真言,嘟嘟囔囔的说县尊有眼无珠,点了一个被蛇咬、闻啼鸟的吃货做甲榜,却不识自己的满腹经纶,糊涂,真是糊涂
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对这些个发了酒疯的书生学子可就发了愁了,这些可都是通过县试了的,谁知道将来那个会中秀才甚至举人的,也不敢扫了这些人的兴,只好看着他们发着酒疯,醉的桌上、地下一大片。
“有劳备一桶热水。”
一声传来,将发愁的老板和伙计惊了一呆。
那不是一开始就被众人灌醉了的少年嘛,怎么这会又跟没事人一样了,就连桌上都留了几十文饭钱。
府城非同县城,从怀宁县到安庆府,需要横跨两县才能抵达,第二日一大早,大伯朱守仁等人就雇了两辆马车准备启程。
临出发前,大伯去了朱平安的柴房,仅是站在门口不入,怕柴房晦了自己考运。
“彘儿,行李可打点好了,吾等即将启程矣。”大伯朱守仁站在门口,问道。
“有劳大伯稍候片刻。”朱平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大伯可要进来用些茶水。”
大伯朱守仁自然是拒绝的,开玩笑,柴房炮灰也,岂能进。
“彘儿,此次马车费用,需吾等共筹,路途遥远,每人需银半两。”大伯朱守仁等朱平安出来后,开口便道。
朱平安背着行囊,闻言看了大伯朱守仁一眼,不露声色的问道,“昨日尝闻大伯与众位叔伯兄长所言,言道是与车夫讲价,夫人均可便宜百文,或许是彘儿听错了吧。”
大伯朱守仁这个时候仿佛宿醉方醒一样,慨然叹曰:“大伯昨日宿醉,忘了此一茬也。”
大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浑身坦荡。
朱平安自然不会明说什么,四百文钱早已备好,交给了大伯,口中对大伯奔波准备马车的辛苦,表示感谢。
七个人挤在两辆马车里,倒也不算太拥挤,只是一路也太过无聊了,马车空间小,一路上尽是大伯等人之乎者也的声音。
马车走走停停,大伯等人看到山川河流都是诗兴大发,然后就是下马车作上几首听上去没什么水平的诗词,大家互相吹捧几句才算完,就这样耽搁了不少时间。
白昼赶路,夜晚投宿,或是客栈或是寺庙或是农家,期间虽说有些波折,但也不算什么大事,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五天才终于赶到安庆府。
第八十九章 惊仙诗会(一)
安庆府城气度不凡,如虎卧平阳,高高的城门楼宛如虎口一样,鲸吞任何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如果说怀宁县城富足,那安庆府城就是繁闹。
即便是入了夜,也是一片繁华,夜市人也多如牛毛,一番繁华宛如不夜之城。
不是真正来到这个年代,就难以想象这种朝代也能繁华如斯,这还仅仅是郡城而已,往上还有省城、京城,很难想象天子脚下的京城会繁华到什么样子。当然,这种繁华是古色古香的繁华,和现代那种繁华是不同的,但却更为震撼。
府试就在安庆府城举行,各县通过县试的学子书生齐聚一堂,地域大了,文人相轻的臭毛病就彰显了,他们可不念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什么的,各个县城甚至各镇的学子书生抱团,对其他县镇的学子书生看之不起,明争暗斗没有消停。
朱平安这位怀宁县甲榜五十之一的学子,受到了其他县镇学子书生的重点照顾。于是乎,那首被蛇咬闻啼鸟的诗,以及在考场上吃午饭睡午休的行为,住在柴房等等都被翻了出来。
然后,其他县镇的学子书生一个个跟喝了半斤老酒一样,兴奋起来了。
连诗都不会做,考试过程中吃吃喝喝还睡个午休,哈哈,这在怀宁县都能中到甲榜,要是在我们县连第一轮考试肯定都别想过,怀宁县的水准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这不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的靶子嘛。
整个安庆府通过府试的名额就那么多,若是怀宁县风评差了,知府大人自然也要考虑一二,那我们其他县城的机会岂不是更多了。
于是,其他县城有心的学子书生纷纷打听更多关于朱平安的消息,包括长相喜好等等,就等着找一个机会让整个怀宁县出一个大丑。
功夫不负有心人
于是乎,也仅仅是在朱平安安顿在安庆府城的第五天,在朱平安被大伯等几位乡人拉着去一个酒楼会见大伯的友人的时候,被另外几个县的一些学子书生给堵了一个正着。
大伯的友人就是大伯以前县城的那个友人,就是那个恩师是什么县学教习的那个,大伯的朋友也是通过了县试府试成了童生,但也是院试一次次折戟沉沙,因为童生不用参加县试府试,所以大伯的友人这些时日一直在安庆府潇洒,单等着赴省城参加院试。
酒楼是安庆府有了名的大酒楼,名曰:惊仙楼,位于安庆府的黄金地段,规模宏大,装潢宏丽,店内摆设精致,内有衣着华丽的侍女、小厮往来不绝,招呼登楼宾客。
那料想,朱平安随着大伯等人才进入惊仙楼,便听到一声惊喜的欢呼,然后就被人给堵住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是怀宁县的几位大才吗?”
“正好,吾等太湖、望江等县学子诗会正酣,美中不足的是正少汝等怀宁人,此刻得遇诸君真可谓久旱逢甘霖也。”
数位手持折扇,衣着俊逸不凡的年轻书生挡住了朱平安等人的前后退路,不由分说簇拥着几人上了楼。
楼下人间,楼上则是天堂。
朱平安上楼时正好看到楼上的歌姬身轻如燕红袖舞,扶风柳腰生莲步,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 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完全不同于现代的歌舞,新奇之下,朱平安便多看了两眼。
可是这在有心人的眼里,便是穷山僻壤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一个歌姬而已就已经看痴了,能登什么大雅之堂。
果然,跟我等打听的完全一致,楼上其他县的一些学子书生相视一笑。
“咳咳咳,吾等此次来会朋友,下次,下次再来共襄诗会。”大伯朱守仁看到楼上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坐了七八桌,隐隐觉的不对劲,便出言婉拒。
江宁县一位长袖善舞的学子闻言大笑道:“吾等以诗会友,来此俱是朋友也。况汝之友人在何,吾等让人一并叫来。”
坐在桌上的其他学子书生也都纷纷围了过来,你拉我拽,不由分说的将朱平安等人簇拥大最中间的一张大桌子上,热情的就像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尤其是时不时的扫朱平安几眼,仿佛奇货可居一样。
大伯的朋友也被人从一个包间热情的邀请出来了,这些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巴不得人越多越好的呢,人越多怀宁县出的丑越大,动静也就越大,府尊大人也就更多得多考虑一二。
大伯的朋友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眼睛小小的,眯起来都找不到眼球,看上去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众人见了礼后,那胖子便坐到大伯身边,与大伯等人窃窃私语,末了还用异样的眼光扫了朱平安数眼。然后就见大伯及几位乡人脸色有些难堪,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也都带着怪罪和抱怨。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这些其他县的学子书生,究竟是有何贵干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平安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桌上后就开始对付起来面前的一碟醉蟹,以前看舌尖上的中国对上海的醉蟹就垂涎数尺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这醉蟹就摆在自己面前,怎么忍得住。
呃
诚然如传言一般无二,贪吃,饭桶。
其他几县的学子书生对朱平安手筹并用接连吃了两个大螃蟹的不雅吃相,纷纷侧目。
大伯朱守仁等人也都想离朱平安远一点,脸红的不行。
惊仙楼办诗会,是其他桐城、太湖、望江等县的学子早就筹备好的,并不指专门针对朱平安等怀宁县的学子书生的,本来只是想在对怀宁县学子发作前相互熟络一下,没想到喜从天降,听闻有人说朱平安等几位怀宁县学子正往惊仙楼这边的时候,其他几县学子一商量,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让他们出一个大丑吧。
于是,有人去楼下堵,免得朱平安他们只是路过;有人去叫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好事必须要更多的人一起欣赏才有意思;也有人动用私人关系,去拜访郡城几位有名望的大贤,希望他们能来,大家评点才更有说服力。
因为叫人的人还没有回来,所以其他县的学子书生也都忍着没有发作,但等众人来了再对朱平安等怀宁县人发出雷霆一击。
所以,现在大家一起交流甚欢,气氛甚好,谓之曰暖场。
歌舞升平,剑拔弩张。
第九十章 惊仙诗会(二)
蟹肉虽美,然不宜多吃。
当朱平安吃完两个螃蟹,正要转战烧鹅的时候,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迎接来人了。
太湖、望江等县的学子书生看到来人,一个个欣喜若狂,万万没想到,安庆府掌管府学的学正大人周学正竟然也大驾光临了,周学正最是刚正不阿,这下有好戏看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看到周学正的时候,又是激动又是忐忑,郡学学正可不仅仅是现在的校长,在明朝还相当于教育局的官员,激动是想着在学正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如果能得到赏识,提点一二,此次童子试考试岂不是探囊取物;忐忑则是,他们明白其他几个县的学子书生是来干嘛的,想要寻我们怀宁县不是的,我们倒也还罢了,但可是朱平安,肯定会被其他县人诸多刁难,万一出了丑,不是万一,是肯定会出丑,就看是多大的丑了,搞不好,上次朱平安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就是他的巅峰之作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学正又是刚正不阿,肯定会责难怀宁县试,若是捅到府尊大人甚至南直隶学政大人哪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不仅怀宁县人此次府试受影响,就连院试肯定也是大大不妙。
大伯朱守仁等人对朱平安平添几分埋怨。
来的人很多,打头的就是周学正,然后是本郡有名望的李老、赵老等人,李老和赵老等人都是郡城的举人老爷,论声望都不下于周学正,他们本来是一起相约饮茶顺便聊聊本次府试的,但是中途听说了惊仙楼要开惊仙诗会的消息,又听人嘲讽说怀宁县有位在考场吃吃喝喝还中途睡个午休的庸才少年却高中甲榜,然后就又听说了朱平安那首著名的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周学正当即气的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李老和赵老等人拦着,周学正当场就要登门向府尊大人参怀宁县试一本。
冷静下来的周学正听人又说那个被蛇咬闻啼鸟的饭桶吃货庸才正在惊仙诗会的时候,当即和李老赵老等人调转方向,也不去饮茶聊天了,直奔惊仙诗会而来。
非要将那个滥竽充数、鱼目混珠、浑水摸鱼的酒囊饭袋之徒,揪出来,鞭挞一番不可。
鞭挞完了,还得上禀府尊,将这种无能之辈从府试中除名,并且还要督促府尊追究怀宁县尊失察之罪!
周学正满腹正义之气,两袖清风,踏楼而来。
在周学正和李老赵老等人之后,便是一些闻风而来的秀才学究之辈,再后面才是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其中还有几位颇有名声的学子书生。
“幸不辱命。”
几位学子书生上楼后对着前来迎接的学子书生,拱手道。
来迎接的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喜上眉梢,用力的在这几位学子肩上捶了一拳,喜不自胜的道:“何止不辱名,简直是做梦亦想不到,完美之至。”
众人相视一笑,陆续入坐。
楼上重新作了布置,除了添加了一些风雅摆设外,桌子也被重新做了安排,学子书生坐在一侧,周学正、李老赵老等有名望的坐在另一侧。
随着众人落座,惊仙楼上惊仙诗会也就正式拉 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美食美酒在衣着华丽的侍女小厮往来下,重新布置一新,就连楼上的歌舞也上升了一个档次,美人如玉,欲遮还羞,一曲歌舞数风流。
因为有了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的参与,其他县的学子书生目的也就不单单是让怀宁朱平安出丑了,他们也想出个风头,在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抱着“大风好借力,送我上青天云”的念头。
虽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看到这里学子云集,周学正倒也却不急于一时了,反正那酒囊饭袋之辈就在那,跑又跑不了,倒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这些个后生学子水准如何。
音乐响起,歌姬也放缓了舞步,一张张素白宣纸在众人桌前流传,每人面前也都放着笔墨纸砚,谁有灵感便可挥毫泼墨赋诗一首,传之于众人之手。
貌美声甜的歌姬轻声的吟唱着惊仙诗会中的学子的作品,李老等人也偶尔会出言点评一番,作品被点评到的学子一个个喜不自胜,拱手道谢,彬彬有礼。
诗会上不时有才子写出一首佳作,大着胆子请周学正、李老赵老等人点评一番,每当这个时候便有专人将该诗词抄写几份,分之众人手中流传。
就连大伯朱守仁也起身作了一首诗,请众人点评,虽然称赞的人寥寥无几,但却也让大伯高昂着头美滋滋的。
这个时候最不合群的怕就是朱平安了,别人做诗他吃菜,别人点评他吃菜,别人叫好他吃菜
若是可以评比大胃王,朱平安绝对可以遥遥领先众人。
朱平安这般吃相,宛如猪立鹤群一样,即便不用人指点,周学正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般吃相,可不就是酒囊饭袋的标志嘛。
有好心人帮着朱平安数了数,戏谑的记在纸上,这货先后吃了两个醉蟹,一个鹅腿,一碗莲子羹,一只油焖大虾,一块芙蓉点心然后好笑一般说与众人听,结果流传的倒是比一般人做的诗词还要广,几乎到了在座的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周学正看着传到手上的朱平安食谱,眉头皱的老高。
“有辱斯文”
“羞于此人为伍”
人们闻弦歌而知雅意,从周学正等人紧皱的眉头中领悟出来意思,纷纷开口嘲讽。
气氛正好,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早就有所准备的其他县的学子此时有人挺身而出,端起一杯酒,对着隔壁桌上吃的正香的朱平安打响了今晚阻击怀宁县的第一枪:
“那位莫非就是怀宁县甲榜高才朱平安乎,吾等众人皆有诗作分享,缘何阁下却一言不发,若非看我等不起乎?”
正在考虑接下来尝尝什么的朱平安,被这冷不丁的一嗓子给震的有一秒钟的空白,可是看在其他人的眼中,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一时间各种玩味看笑话的眼神,聚光灯一样,唰唰唰全都打在了朱平安的身上。
(话说那些个舵主、月票之类的话,我可是记住了哈。)
第九十一章 惊仙诗会(三)
“呃,能劳烦重复下刚才的话吗,我刚才走神了”
刚才正全神贯注的琢磨接下来尝尝哪道美味,冷不丁被人叫住名字,朱平安一时间没有听清楚那人说的是什么,所以只好停下筷子,抬起头问那人。
却不想,抬头诧异的发现在座的诸位几乎都在盯着自己看,呃,话说这是我自到明朝以来见过的最大规模、最丰盛的一道酒宴,我只不过是想要尝个鲜而已,不至于围观吧
“你就是怀宁县甲榜高才朱平安吧,我们大家都做了诗词与众人分享,你一直一言不发,可是看不起我们?”挺身而出的学子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故意用了大白话,讽刺朱平安胸无点墨,听不懂文言。
不少人也跟着起哄,纷纷让朱平安也做一首诗词,给大家分享一下。
“哦,作诗啊。”
朱平安轻声重复了一句,然后就轻轻的摇了摇头,谦虚的说道,“我并不是很擅长作诗,还是算了吧。”
哎呦
我去
不擅长作诗
你还挺诚实的哈
不过你若是以为这样就能避免作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
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嘴角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向前一步走,拱手道:“阁下太过谦虚了,大名鼎鼎的甲榜高才,年少有为,我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请不要推辞。”
“就是啊,别推辞了,你在十里长亭做的那首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嗯,那个,那个颇为让吾等耳目一新。”
旁边立马就有人随声附和,话语中又点到了朱平安曾经在十里长亭做的那首臭名昭著的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末了还用让人耳目一新来调笑。
一时间,楼内欢声笑语一片。
在诗会负责唱诗的歌姬,美目颇为同情的看着那位被众人诘难的少年,那少年也只不过才十三四岁而已,被人这般嘲笑诘难,歌姬不免同情不已,弱者和弱者,大都是惺惺相惜的。
“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哈哈哈,朗朗上口,这不是做得很好吗,别推辞了。”
有人大声的读出朱平安曾经做的诗词,伴随着一片哄笑。
负责唱诗的美貌歌姬,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朱平安做的诗,身处欢笑场合的歌姬为了讨好客人,对于诗词歌赋还是下过功夫的,此刻听了别人读出的朱平安的诗词,不免大失所望,这种水准的人还能通过县试高中甲榜,想一想也只有仗着家世影响才能说得通了,本以为是同病相怜,却不想不过一纨绔子弟罢了,歌姬望向朱平安的目光也带了些许鄙视的意味了。
周学正以及李老赵老等人,也都是皱着眉头看着朱平安,脸色很是不好看。
众人纷纷以此诗起哄,要朱平安再作一首诗。
坐在朱平安旁边的一位同乡担心朱平安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怕他出丑太过严重,影响了怀宁县的声誉,于是小声对着朱平安窃窃私语,还用眼神示意那边的周学正等人。
原来如此,朱平安扫了一圈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憨笑。
“哦,那首诗啊,不过我玩笑所作尔。”
朱平安在众人笑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起身,似乎有些不好意的,一脸憨笑,很是诚恳的说道。
嘎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你笑了半天的诗词根本就是人家故意开玩笑逗人开心所做的,还怎么嘲笑的出口。
不过很快,就又笑起来了。
笑声中有些自嘲的意味,真是好笑,自己差点就被这少年骗过了,玩笑所作,你说玩笑所作就玩笑所作吗,一定是推脱找的借口罢了。
“玩笑所作吗?”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似乎看透了朱平安的小伎俩似的。
“嗯,在十里长亭离别亲人,我见众人郁郁寡欢,就随手写了那首玩笑之作,不过缓和气氛罢了。”
朱平安语气很是诚恳,可是在众人眼中却是 中却是虚张声势。
众人纷纷将用异样的眼光看朱平安,做的诗不好就说玩笑所作,这也太无耻了。
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也是才思敏捷之辈,在朱平安话音刚落就接着朱平安的话,说道:
“哦,那看来真是玩笑所作了。”
话语到此,蓦的一转
“那现在就请认真做一首诗词,让我等也开开眼吧。”
众人听到挺身而出的这位学子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大喝一声“彩”,就是这样,哈哈,你说你是玩笑所作,那现在就认真做一首让我们看看吧,哈哈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在众人心目中,甚至在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心目中都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看到周学正等人赞赏的目光,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忍不住为自己的决策感到英明。
机会是人创造的。
挺身而出的学子对自己挺身而出的决策感到满意,此刻看着朱平安这位酒囊饭袋都觉得可爱顺眼了不少呢。
“认真的做一个”
“做一个”
大家群情激愤,一个个起哄让朱平安认真做一首诗词,就等着看朱平安的笑话,让怀宁县大大的出一个丑。
周学正等人也是目不转睛盯着朱平安,看看这位酒囊饭袋之徒再作出什么贻笑大方的诗作,然后一并拿去见见府尊大人,科举考试可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的地方,定要严肃考纪,严惩此人,甚至问责怀宁县尊也在所不惜,万不能容半点沙子。
“嗯,好吧。”
朱平安扫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大家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而且,看周学正那张黑脸,若是自己这次不做一首让他满意的诗词,怕是自己这次会被他杀鸡给猴看,以后科举也别再想了。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己可是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呢。
“那个被蛇咬闻啼鸟是十里长亭的玩笑版本,这里有一个认真的版本,嗯,也就是这个了。”
朱平安一边说着,一边挥毫泼墨,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篇诗词。
弘一法师,不好意思了,若是数百年后近代的您老看到此词,还请少骂我两句。
朱平安写完,微微吹了吹墨,便将写满字的宣纸,双手递给了那位挺身而出的学子。
那位学子面带嘲弄的笑,对朱平安递来的诗词根本就没报什么期望,刚才朱平安挥毫泼墨的样子也被他认为是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虚张声势而已。
那位学子带着嘲笑的目光看向朱平安所作诗词,想着看看这位被蛇咬闻啼鸟的“才子”被自己逼的,又做了什么贻笑万年的诗词。
然而
只是一眼
那位学子脸上的嘲笑便枯萎了,一脸便秘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众人非常好奇,怎么会这种表情,难道说那位“大才”做的诗词真的是这般不堪入目吗?
于是众人不由好奇的,嘲笑着,追问。
那位学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众人传阅,然后大家也都是一副便秘的样子了。
当宣纸传到周学正手中时,宣纸已被众人弄的有些皱了,但上面的字体却是愈发清晰可见: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周学正久久不能从宣纸上移开眼睛
惊仙诗会的气氛此时变得很奇怪,从诗会一开始大家都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即便是嘲笑起哄朱平安时,也是热闹非常,可是这一刻气氛却安静得有些奇怪,往常大家做了一首诗词,就会有人点评云云,可是此刻却无一人出声,人人一副便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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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惊仙诗会(四)
怎么气氛这么诡异?
可是那少年又做出什么狗屁不通的打油诗了吗?
为什么大家表情都这么怪怪的,好像,好像女儿家来了亲戚似的。
负责唱诗的美貌歌姬很是诧异,为什么大家看到那纨绔少年作的诗后会那个样子,感觉怪怪的
过了有数分钟吧,鸦雀无声的气氛忽然间变的吵杂了起来,大家或是自言自语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小声质疑,楼上气氛又变的像菜市场似的:
“虽说意境优美、情真意切,又清新淡雅不俗,可是总感觉怪怪的,这是什么词牌嘛,根本找不到对应的词牌名嘛,真是乱弹琴,会不会作诗啊?”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能有‘知交半零落’的感慨?你的知交也不过十三四岁年龄,又没有山洪地震天灾人祸的,还能零落?”
“怕是整个怀宁县学子书生担心我等会这般考究他们甲榜大才,为了遮掩他那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的佳作,齐心合力帮那甲榜大才炮制出来的吧,只是可惜那首诗词无药可救,合怀宁全县之力也只能做出这等不伦不类的诗词”
“从别的地方抄来的吧”
“我也感觉是从别处抄来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的,一个少年能做出这等诗词来?”
“这孩子想出名想疯了吧,买这首诗词,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人们一开始声音并不大,只是试探性的质疑,没想到大家很多人都在质疑,于是交流碰撞火花,声音也就大了起来。一开始大家是对这首诗词的词牌名进行质疑,再然后就是对诗词的内容进行质疑了。
“这首诗词可是你作的?”久久不能从诗词中移开眼睛的周学正,终于从诗词中移开了眼睛,但是心中却是有一团一团又一团的疑问,不由抬起头看着朱平安,盯着他的眼睛,大声问道。
未见这少年时,听人说了他那首被蛇咬闻啼鸟以及在县试中吃喝睡觉的种种行径,周学正可谓是心中一团火,在心里面也勾勒了少年形象出来:肥头大耳,浑身无能之相。
可是见了这少年,却发现是一位面相憨厚的朴实农家少年郎模样,但一副没见过世面贪吃不停,完全浪费父母血汗钱的感觉,也让自己很是反感。
刚才众人群情嘲笑时,这少年却是一副荣辱不惊、镇定自若,让自己有几分诧异。
等他一手持笔一手捻袖挥毫泼墨,诗词传入自己手中时,自己的诧异就已经不是几分了,而是满满的了。
究竟这少年是怎样的少年?疑问一个接一个涌来,让周学正不能自已。
整个清朝以及民国甚至现代的诗词都是我“作”的,无论哪一首这个世界都还没有出现,它们将会是通过我手,第一次降临这个世界,是我第一个推出的,怎么会不是我的。
“是的,晚生不善诗词,此诗词乃是晚生用时数月才构想出来。”朱平安回答得很坦然,又很谦虚,没有一点倨傲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朴实少年。
“有人质疑此词词牌名,你又作何解释?”周学正听完朱平安第一个回答,紧接着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听到周学正的这个问题,楼上的众人都是很感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少年如何回答。
因为朱平安做的这首《送别》真的找不到任何一个相对应的词牌名。
“那个晚生刚才说了,晚生并不擅长诗词,古人的词牌都是一首有固定曲式调式结构的曲谱,写词又要比着 要比着他们的调子往上填词,晚生尝试数次,但都不满意。不是词不合调,就是调不合词。某日,晚生无意间读到宋朝大家辛弃疾的《阮郎归》,对阮郎归下半阙颇有感觉,于是将《阮郎归》词牌下半阙单独出来,平仄韵律略作调整,斟酌数月才做了此一首《送别》。晚生不擅诗词,不妥之处让周老见笑了。”
朱平安敢把这首民国李叔同大师的《送别》拿到这里来用,心里面早就把说辞想好了,岂会无的放矢。
所以朱平安对答如流,不吭不亢,言辞凿凿,很是诚恳。
大家毕竟都是饱读诗书,辛弃疾的《阮郎归》对他们并不陌生:
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
鹧鸪声里数家村,潇湘逢故人。
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
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
下半阙正是和朱平安说的一样,“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除了平仄韵律略有不同外,倒也确是阮郎归的下半阙。
通俗地说,词就是歌曲里的歌词,而词牌实际上就是一个具有固定曲式调式结构的曲谱的名称。写词就是把词填到一个固定的曲谱中,所以写词又叫填词。词牌并不是天生就有的,也是有其来源发展历程的,所以,朱平安根据阮郎归的下半阙做的这首送别,虽说有些大胆胡闹,但也说得过去。
“嗯,虽说有不妥之处,但吾等也非迂腐之辈,此词清新脱俗,不落窠臼;然,知交半零落,及一壶浊酒尽余欢,又作何解释,汝年尚幼何以知交半零落尽余欢?”
周学正暂且放过了词牌一说,但对朱平安所作送别中的词语又展开了疑问。
“周老可观我今日之处境,高朋满座,但知交却无一人,不然一首玩笑之作何至于斯;往昔总角之交,或是务农于野,或是佣于豪富之家,奔波生计;细细思量,不免感到知交零落。至于一壶浊酒尽余欢嘛,乃我为赋新词强说愁尔。”
朱平安向着周学正的方向,拱手一礼,憨厚的脸上也适时的有了孤寂的表情。
坐在周学正旁边的李老和赵老闻言,点了点头,认同了朱平安的说法,从他们一进屋就感觉到了,桐城、太湖等县学子书生针对朱平安,即便是和朱平安坐在一桌的同县学子似乎对其也并不在那么热络,年仅十三的少年在一群比他大一圈的人中间,确实不免会产生孤寂的感觉。
“然则,汝缘何在考场中吃喝睡觉?”这几乎是周学正的最后一个疑问了。
在考场中吃喝睡觉虽不是不可以,但那也是乡试数天都不得离开考场不得以所为之,你一个县试也就考一天,忍忍就过去了,吃喝睡觉成何体统,即便有些文采有几分才智,态度也太不端正了。
“哦,这个实则事出有因也。我小时人比较胖,家母甚是喜爱;及至我长大些,人却瘦了,家母常常自责以为没有照顾好我,此次童子试是我第一次远离父母,家母担心挂念不已,担心挂念我不能照顾好自己。我想着离家后就多吃些,长胖些,回到家,希望家母第一眼看到我,就觉的我长胖了,这样家母也就不会担心挂念自责了。当然,晚生也贪吃了些,呵呵”
朱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说的话很是诚恳,眼睛里也全都是对家乡父母的思念。
朱平安一言既出,整个诗会现场又安静了很多,朱平安羊羔跪乳一样的话语让很多远离家乡的学子书生升起了对父母的思念,也让年长的人感触颇深。
“痴儿!”周学正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朱平安坐下。
第九十三章 惊仙诗会(五)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是一个人德行的根本所在,有这般孝心的人,德行也不会差到哪去。
此子虽然在考场中言行有所不妥,但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周学正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周学正不欲追究,不代表别人不欲追究,桐城、太湖等县的学子书生虽然刚才被朱平安那首送别给震撼了一下,但也是一下而已,过后想想,还是不免发现其中漏洞颇多。
诗词虽好,可是却是截取阮郎归好填词的一段,并不能显示出真实水平,况且,他解释的再好也无法证明这首送别就是他自己做的啊。年纪和此词也太不相符了,根本不像。
很多人心里还是将朱平安的这一首词归类到别人捉刀上了。
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人们就不甘心让朱平安这么浑水摸鱼过去,不甘心周学正被此人蒙蔽。
况且,刚才很多人都做了诗词了,但是风头似乎却是被朱平安出了,没有几个学子书生甘心的,这可是在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呢。
所以就有人提议,既然是诗会,不如就请周学正等人出一个题目,限定作诗好了,择佳作装订成册,也算是为本次诗会留下美好的回忆。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大家血气方刚,谁没有好胜之心呢,况且桐城、太湖等县学子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提议刚提出来,大家就群情激愤,纷纷点头叫好。
周学正对此也是喜闻乐见的,微微低头和旁边的李老赵老等人商量了几句,就定下了题目。
题目不难,但要写出新意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咏雪”
众位学子听闻此题,面有喜色,这个题目大家并不陌生,都是鼓着一股气要写一首好的咏雪诗,在周学正等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朱平安听到有人提议写诗时,就明白了他们的用心,不外乎出名和让自己出丑罢了。清朝及后世写雪的诗篇也不在少数,自己随意拿出一首都能让那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忙活一通成全了自己,但是自己现在毕竟仅是一少年而已,刚才那首送别已经让自己立在风口浪尖了,再来一次的话,只怕是会被架在火上烤,过犹不及,还是不要了。
负责唱诗的美貌歌姬,此时才恰恰拿到朱平安之前的那首送别,初入手便迫不及待看了起来,良久才回神,看了一眼诗词,又看了一眼那桌的少年
此时在座的众位学子书生已经有人写好诗了,面有得意之色。
和往常一样,诗词被抄写数份,落上名字,传给众人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众位学子纷纷不甘人后,接连将自己的咏雪诗分享给众人。
诗会上不时有学子将自己的咏雪诗分享,其中有好的诗,也有水平不怎么样的试,一首首咏雪诗传到众人手中,谁若是对其中某首诗有什么看法便可起身讲出来,与众人一道点评一番。
周学正和李老赵老等人坐在桌上,以诗佐酒,每当看到有好一点的咏雪诗,便会饮一口酒,低声笑谈几句,对其做做点评。
“嗯,此一首倒算是佳作了愁云残腊下阳台,混却乾坤六出开。与月交光呈瑞色,共花争艳傍寒梅。飞随郢客歌声远,散逐宫娥舞袖回。其那知音不相见,剡溪乘兴为君来李公、赵公,若无他诗,此诗可勉强算是本次诗会的鳌头之作了,桐城夏洛明,倒也算是可造之材了。”
周学正饮了一口酒,和旁边的赵老李老交流分享自己看到的这篇佳作。
“嗯,不错不错,大开大合却又不乏细致入微,月色寒梅俱为之所用,其间又不乏用典,不错,今日此诗怕是要大出风头了。”李老看着周学正递过来的桐城夏洛明的咏雪诗,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旁边的赵老却是捻须而笑,“哈哈哈,你们结论可不要下的太早,我手中这首比你们也都差。唔,是太湖的王进所作。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不见杨柳春,徒见桂枝白。零泪无人道,相思空何益”
周学正和李老等人闻言,也俱是笑了,“赵老所言甚是,我等还是且等等再做结论,不过若是无他佳作,今日鳌头怕是要从这两篇中选了。”
桐城的夏洛明听到周学正等人对他所作咏雪诗的评价,满面傲气的看了朱平安一眼。
倒是太湖的那位王进却是没有多大反应,与旁人笑谈,面不改色。
夏洛明对朱平安此时颇为不屑,众人几乎都写完了,朱平安却还是一字未落。
在夏洛明的示意下,桐城县的数位学子端着酒杯向着朱平安走了过去。
“阁下,缘何还不动笔?”
桐城县的学子,嘲笑的看着朱 看着朱平安,大声问道。
这一嗓子,将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了。
“我并不擅长写诗,此刻也只不过构思出一句而已。”朱平安一脸憨厚模样,很是诚实的承认自己只是想到了一句。
周围的学子闻言,纷纷大笑,一句,这么长时间,你就构思出一句来!
尤其是桐城、太湖等县的学子嘲笑更是大声,期待已久了。
哈哈,你这头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吧。
刚才那首送别是别人捉刀的吧,不然为何现在只是一首简单的咏雪诗,你就写不出来呢。
周学正等人也都看了过来,和其他学子不同,他们眼神中没有嘲笑,反而有一些期待。那首送别诗词,不可能是别人捉刀的,这等文采怎么会甘于给一个少年捉刀呢,更不是从别处偷听来的,这么好的诗词一出来便会流传很广,为何直到现在才有耳闻呢。所以,他们对朱平安还是有些期望的。
“一句,也就一句嘛,写出来让大家看看。”桐城等县的学子起哄。
“一句怎么成诗,还是算了吧。”朱平安摇了摇头。
“无妨,快快写来。”桐城等县的学子自然不会这么算完,还等着朱平安出丑呢。
“呃,那我便临时凑上几句吧,还请大家不要见怪。真的是只有一句可堪入目,并不是有意欺瞒大家。”朱平安在写之前再三向大家强调,提前说自己的这首诗只是构想出了其中一句,其他都是临时想到,并不是有意欺瞒戏耍大家,总之就是提前打个招呼。
“行了,快写吧,我们都等不及了。”众人对朱平安说的话,不感兴趣,连连催促。
在众人的催促下,朱平安开始落笔了,大家纷纷围了过来,看看这位构想了一句的甲榜高才写了什么。
第一句写完,众人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出现了这么一句:
“一片两片三四片”
有好事的人大声的将朱平安的这一句读了出来,然后一片哄笑声不绝于耳:我去,你这也是诗吗,一二三四,你数数呢,哎呦,笑的心都痛了。接下来不会是五六七八了吧,不行,笑痛我也。
“这只是我临时凑的而已,我构想的不是这句。”朱平安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淡淡的辩解道。
众人对此嗤嗤以鼻,拉倒吧,我们就是凑,也比你强千万倍。
“快写第二句。”众人催促。
在众人催促及嘲笑声中,朱平安又写了一句。
这一下好了,大家的笑声更大了,有不少人都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不住的捶胸。
“五片六片七八片,哈哈哈哈,你这凑数还真是别致,哈哈哈”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朱平安的声音显得很无力,“我这也是凑字数的。”
凑你妹啊凑,你会不会写诗啊,真是笑煞我也。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朱平安的第三句诗也写出来了。
“千片万片无数片”
众人已经无力吐槽了,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若不是身为读书人,早就笑的在地上翻滚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往后数起来不押韵了,就用了千万无数,真是好笑。
若是说你前面那首送别不是别人捉刀的,谁信啊。众人已经在笑声中想着周学正等人如何愠怒,府尊大人如何如何了。
“嗯,接下来这句就是我构想好的了。”朱平安习惯性的在写之前又提醒了众人一句。、
快写吧!众人笑着催促。
我都提醒过了,你们可别怪我戏耍你们!也别将我归到阮籍之流。
“飞入芦花总不见”
朱平安这句话写完,那好事之人又习惯性的大声读了出来,读完后整个人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不同前几句,再然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尼玛
为什么前面那几句之后,再加上这一句,有一种画龙点睛的感觉。
朱平安最后一句诗写完,大家的嘲笑再次戛然而止了。
这诗最后一句似乎将整首诗都盘活了。
周学正、李老、赵老等人相视一眼,今晚的鳌头之作似乎要难抉择了,然而似乎又不难抉择。
一时间,惊仙诗会,一片安静。
(更新晚了些,长篇一章,以表歉意)
第九十四章 大清早的就有人投湖
清晨,浓雾弥漫,带着微寒,翻腾缭绕。
清晨的雾,感觉近在咫尺,总让人有一种伸手触摸一把的冲动.如真这么做了,却又只是徒劳.人行走在雾色当中,远外朦胧得看不着方向。天,灰沉沉的,似与地之间更为之亲密无间起来。
惊仙诗会已经过去五天了,在这期间也陆续有其他诗会举办,参加府试的学子书生一个个鼓足了劲想要在诗会上好好表现,留下些许薄名,想要为自己的科举考试增加些筹码。
也有人邀请朱平安去参加,或是真心或是假意,但朱平安全都婉拒了。上次参加惊仙诗会也只是巧合罢了,只不过是被大伯等人硬拉去见友人,适逢其会罢了,写诗也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此时尚早,又兼大雾,路上的行人稀少,往日喧嚣的安庆府难得的安静。
朱平安着一身蓝布长袍,斜挎一个书包,手里拎着黑木板,慢慢出现在晨雾中,自得其乐的吟唱着奇怪的调子。
“冷啊冷…
嗯嘛疼啊疼…
嗯嘛哼啊哼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
四周无人,朱平安也不用顾忌太多,自得其乐的哼唱着往日有趣的调子,摇摇晃晃比比划划,也算是活动活动手脚,对抗这微寒的晨雾。
古代的城池大都有这个好处,依山傍水,安庆府更是水源丰沛,府内湖泊河流众多。
朱平安所住的客栈就在太湖边上,不用走多远就到了太湖边上,朱平安夹着黑木板去寻往日所坐的巨石。
苦心人天不负,在这种持之以恒的坚持之下,朱平安的毛笔字可以说一直缓慢的提高着。
放下木板,从书包里摸出朱父做的毛笔,又取出竹筒,俯身伸手去湖边灌水,准备开写。
因为雾大刚才没发现,这会俯身灌水的时候却差点吓的没把手里的竹筒给扔出去。
湖水里不远处一片漆黑的水草,铺开在湖面上
这一下子就让朱平安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有个男孩跟他女友去河边散步。突然他的女友掉进河里了,那个男孩就急忙跳到水里去找,可没找到他的女友,还差点被水草绕住脚,最后他伤心的离开了这里。过了几年后,他故地重游,这时看到有个老人在钓鱼,可那老人钓上来的鱼身上没有水草,他就问那老人为什么鱼身上没有沾到一点水草,那老人说:这河从没有长过水草。说到这时,那男孩突然跳到水里自杀了。
所以朱平安乍一看到这铺开的一大蓬水草,本能的一个哆嗦,手里的竹筒也差点丢到水里。
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住心神。
故事毕竟是故事,现实中十之八九不会按故事中的剧情走。
稳住心神的朱平安再一次俯身身子,伸手灌水,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盯着黑色的水草。
下一秒,手又是一个哆嗦,黑色的水草附近还隐隐约约能看到衣服,搞什么嘛,大清早的就有人投湖
这一下,朱平安也不顾什么害怕了,人命关天啊,将手里的东西一扔,也不顾鞋子长袍会不会湿了
扑通
一声水响
然后就看到一个狗刨式的身影下了水,激烈的水响,哗啦呼啦,平静的湖面一阵翻滚。
下次再也不逞强了,浑身湿漉漉的朱平安费尽全身力气,途中还呛了好几口水,差点没捐给湖神,凭着一股意志才拉着湖中那片黑色水草的主人上了岸。
上了岸,朱平安也顾不得喘气歇息,就将那片黑色水草的主人翻了个身,准备展开急救。
在湖水里顾不的看这人模样,将其翻过身才发现,这片黑色水草的主人是个女人,皓肤雪肌,容颜娇俏是一个美女,而且还是少见的美女,只看相貌,还是柔柔弱弱的那款
不过朱平安看到这女生容颜,却是表情复杂
怎么是这妖女
话说这剽悍的近乎外星物种的妖女怎么会投河寻短见呢?这可是一飞刀能精准的扎中小蜘蛛的主儿?
虽说疑问重重,但在生命面前,都靠边站吧。
朱平安伸手放到了少女胸前,不是趁机占便宜,而是摸摸看还有没有心跳,体温尚热,心跳似乎摸不到。
按照前世学的急救知识,朱平安对她展开了急救,先是伸手伸到少女嘴边,准备清除她口中、鼻内的污泥、杂草等异物,免得阻碍呼吸道,保持呼吸通畅。不过这妖女口中似乎颇为干净,那就罢了。
事急从权,江湖儿女嘛,肯定都会理解,朱平安如是想着,便伸手去解开妖女紧裹胸壁的衣物、腰带等,使呼吸运动不受外力束缚。
有心跳的可以用排水的方法,这妖女心跳几乎都摸不到了,只能用胸外心脏按摩和口对口的人工呼吸方式了。
一二三四
不轻不重的按摩
似乎还没有反应啊
看来也只好人工呼吸了
怎么感觉越来越有小说里的剧情了,小说里貌似也都是这种狗血情节,男主在湖边遇到了溺水的女子,一番施救,人工呼吸开始,呼吸亲吻了几下之后,女主醒来,尖叫,然后就是耳光,大骂登徒子之类的话,但是不管怎样,两人都会在一番曲折而有意思的进程之后,互相爱慕上了对方,然后在一起做一些羞羞却有意思的游戏,再然后时光定格在一家三口看日出或是看日落的场景,故事完美结束。
拉倒吧,人工呼吸后,这妖女能不扎自己几个窟窿就算好的了。
朱平安自嘲的笑了笑,准备低头给这妖女做下人工呼吸,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犹豫。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跟故事没有半毛钱关系。
朱平安才低下头,还没干嘛呢,就看到被自己身下的妖女一下子睁开了漆黑的眸子。
再然后,朱平安就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头牛以两千五百码的速度撞到了肚子
整个人几乎是双手双脚前伸状腾空而起
扑通
一声水响
朱平安整个人复又落进了水里
在空中还身不由己的吐出了一口口水,不过没关系,落入水中又喝了三五口水,将吐出的水又补了回来
太湖岸上,睁开漆黑眸子的妖女,此刻保持着伸出一条腿踹人的动作
第九十五章 水凉,快上来吧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
在湖中扑腾的朱平安此刻真的想要大声唱这首光良的童话,跟小说里的剧情一点都不符合,自己人工呼吸都没有做呢,甚至人工呼吸的姿势都还没有做到位呢,自己就被一双裹着绣花鞋的小脚给踹飞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
耳光,尖叫,登徒子,一个都没有,半秒后自己就在湖里喝水了。
春寒料峭,湖水冰凉的很,在湖水中沉浮狗刨的朱平安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你有病啊!”朱平安从湖水里冲着岸边的妖女就是一嗓子。
救人不成反被艹,任谁再是好脾气,也会忍不住。更何况大清早两次游湖的朱平安了,这大冷天的,又不是什么冬泳爱好者!
“水凉,快上来吧。”
岸边妖女随意绾了下头发,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湖水里的朱平安,语气也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一脚不曾踹过似的。
语气虽然不是温柔,但也感觉是服软了。这还差不多,我是救你的又不是趁火打劫的。
朱平安再一次吃力的狗刨到岸边,趴在岸上大喘着气恢复些体力,刚出水的朱平安不由感觉寒风刺骨,簌簌的冷。
岸边那妖女已经支起了身体,由于在水中浸泡过,衣服也都贴着身体,仿佛现代女生拍的湿身写真似的,贴身的衣衫勾出凹凸曲线,呃,衣襟刚才被自己解开衣衫保持呼吸通畅,导致现在若隐若现的身姿,令人想入非非
说实话,这妖女容颜娇俏的很,尽管和上河村的那位腹黑少女相比还是差点,但是似乎身材更加有料,湿身后曲线起伏颇大从上到下就如越过高山来到平原似的,不过话说,这妖女腰间鼓鼓的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一切心里历程也只不过一秒的时间而已
第一秒还有闲情逸致看湿身妖女
下一秒朱平安脖子上就被妖女架上了一枚雪亮的匕首,就是刚才妖女腰间鼓鼓的东西。
“小弟弟,说吧,你想怎么死?”
少女将匕首架在朱平安脖子上,笑吟吟的问道,没有绾好的发丝有一缕垂到妖女脸颊,显得少女脸色更加苍白。
你妹,你是有病吧,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笑,这么爱笑,怎么不去卖笑!朱平安对这妖女真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但是碍于脖子上这个明晃晃的东西,没敢出口而已。
这可是能连着将五六个人手掌踩的鲜血淋漓的主儿,又是打劫又是干嘛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真的可以选吗?”朱平安问了一句。
“咳咳你我也算有缘,这都是第二次相遇了,别人不可以选,你可以。”少女笑吟吟将匕首微微用力,在朱平安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虽说笑语盈盈,但身体却也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唇边隐隐有血色。
“那就让我老死好了。”朱平安随口回了一句。
笑吟吟的少女闻言,脸色一黑,笑声也一下子顿住了然后脸色有些难看的咳了一声。
伴随着咳声,一口血喷在了朱平安脸上。
呃
不至于吧,开个玩笑,不至于被气吐血吧。
朱平安脸 朱平安脸都有些抽搐了,似乎是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以至于下意识的想,这姑娘不会是想碰瓷吧
少女吐完血,似乎脸色反而好了几分。
“你还是很不乖啊咳咳”少女勉强笑着,将匕首又往里按了些许。
痛
都吐血了
还笑
你是有多爱笑,干脆卖笑得了。
朱平安心里吐槽了几句,面色却是如故,仿佛感觉不到匕首刺破皮肤似的,聊天一样的语气:
“呃,上次那事是我不对,但是今天,我想你是知道的,我救了你,这点咱谁都不能否认吧。”
“是啊,所以我才给你选择死亡的方式啊,小恩公”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戏谑的将小恩公三个字重重的读了一遍,但却是一副你得死没商量的语气,末了还故意将刀尖往上刺了刺,直到一滴血珠伴随着娇笑顺着刀尖滚下。
好吧
古代也有这种神经质的女人!
面上笑靥如花,却异常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刚才没有注意,这会才发现这妖女似乎受了极重的伤,衣衫有几处被鲜血都染红了,现在还在流血,应该还有内上吧,不然刚才也不至于被自己的一个玩笑气的就吐血了。自己都这样了,还不想着自救,偏偏还执意要杀自己。
照少女的伤势,似乎拖上一拖,她就不行了。
“是不是除了老死,其他都可以?”朱平安淡淡问道。
少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牡丹花下死,可不可以?”
换来是刀尖再次往里几分,不仅仅是划破皮肤那么简单了,感觉到鲜血在流了都。
“呃,咱就别藏着掖着了,你除了这把刀子,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置我于死地。我选择毒酒,你又没有;选择砒霜,你有没有,我也不选了,你要杀,就用你手中的刀子杀了我好了。不过再杀我之前,能给我个理由吗?即便上次我有所不当,这次将你从湖中救出,也远远够还的了吧。”
眼看妖女就要下狠手了,朱平安也不敢再撩虎须了。
“理由?”少女歪了歪脸蛋,努了努嘴巴,示意朱平安注意她身上被朱平安解开的衣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救人也不用解开衣服吧,嗯,小弟弟,你这个解女生衣服的癖好很不好呢。”
呃
朱平安一时语结,跟古人讲什么保持呼吸通畅之类的,似乎是对牛弹琴吧。
“我这人很是恩怨分明的,你救我,我感谢你啊,把你上次解我衣服的事抵了,这个按理说是不能抵的,但江湖儿女嘛,我也大气些。不过,这次你又解我衣服,为了洗刷我的清白,嗯,那我不得杀了你啊。再说了,你把我从湖里捞出,谁知道你是要救我,还是要做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在江湖上又不是没见到类似的肮脏事。”
少女笑吟吟的跟朱平安一条一条的分析开来,末了落脚点就是用朱平安的鲜血洗刷清白。
“说起来,上天待我还是蛮好的,第一个仇人失手了,咯咯咯,你这个仇人却又落到我手中”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嘴角还残留着血色。
第九十六章 救了一只狐狸,惹了一身骚
红唇染血,却是笑语吟吟;面色苍白,却是笑靥如花;柔柔弱弱,却是心狠手也辣。
真是一个神经质的女子!
“呃,话说你的第一个仇人是谁?”朱平安随意的聊着,拖延些时间,就凭妖女身上的伤,她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我师父今年89了。”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说了一句。
“哦,他也是有仇人活在世上,一直伺机报仇吗?”朱平安接了一句,心里面暗叹这一对师徒可真是小心眼,为了报仇真是用尽了心机。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将手中的匕首又往里推了分毫,娇笑着说道,“不是的,因为他老人家从来不管闲事!”
暗示朱平安太多管闲事了,我第一个仇人是谁关你屁事,你死好你的就是了。
呃
朱平安被呛的够呛。
“就这样吧,这儿风水也不错,有水有树有石头,时辰也不错,我这就送你走哈,小恩公。”少女娇笑着,就要把手里的匕首往朱平安喉咙上抹。
“别别别,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朱平安脸都吓白了,冷汗直流,不由连连喊停,性命关天啊,也不管什么形象了,保住性命要紧啊。自己才只不过十三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自己的科举之路才踏出一小步而已,以后还想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呢。
千万别说我胆小,任你被一个嘴上染着血,身上流着血的狠人将刀子架在脖子上试试。没尿裤子,就算我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交易?没兴趣,我还是赶紧送你走吧,小恩公。”少女笑吟吟的摇了摇头,似乎看破了朱平安要拖延时间的小心思似的。
“我死不足惜,可是姑娘还有大仇未报呢。”朱平安急忙开口,唯恐这心狠手辣的神经质妖女直接将自己抹了脖子。
“小弟弟你可真逗,你死了,我可以继续报仇啊。我又不是和你同命相连。你可别来什么三国里文人谋士那一套,什么我特来救你性命之类的,乖一点哈,咱可别错过了投胎的好时辰,小恩公”
少女闻言笑的更欢了,末了还拉长了声音。
“被姑娘言中了,我就是要和你以命换命,别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我是认真的。我看姑娘是去寻仇人报仇,失手了吧,不仅如此,姑娘还受了不小的伤吧”朱平安有条不紊的开始分析开了,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被少女笑声打断了。
“咯咯咯,你们这些个书生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我受了伤,那用的你来废话。”少女笑吟吟的打断了朱平安的话,接着纤纤玉手就要去抹朱平安的脖子。
“停停停,我还没说完。”朱平安冷汗又出来了。
少女略微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朱平安接着说,“姑娘受了内伤,这个暂且不论,我们但看姑娘的外伤,姑娘受了刀剑所伤,又浸泡在水里,导致伤口发炎,姑娘应该也发烧了吧,是不是头晕晕热热的,得不到及时救治后果很严重,当然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姑娘的伤口还在流血,以姑娘伤口的流血速度来看,姑娘若得不到及时救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正常人,全身血液约占体重的8%,呃,这个你可能听不懂,我就做个比喻吧,全身血液总共50杯子。安静状态时,只有30杯子的血液在工作,其余20杯子血液都储存在肝、脾和毛细血管内,就是很细很细的血管。人体需要时,比如运动或者现在失血的时候,这些血液就会释放出来补充到工作的血液中。所以,一次性出血大于5杯,就算失血过多了,就应该及时得到救治,不然就有性命危险,没有骗你的。”
朱平安见少女有些不相信,不由接着说道: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面色苍白,头也很昏,心悸、气急,另外也非常乏力,你之所以想要这么快对我下手,是不是就是感觉快没有力气拿住刀子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这边放过我,我替你租个客栈,帮你找个大夫,咱们及时治疗,我想姑娘也是学武之人吧,身体素质这么好,肯定能很快养好身体,嗯,好了后,你可以继续去找你头等大仇人报仇雪恨啊。用我一命换你一命,很划算的。”
少女止住了娇笑,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索,她们江湖中人对伤势也有大体判断,虽然对朱平安说的那一套不是很相信,但是却也感觉到自己身体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暂且信你一次,你可别跟我耍什么心眼,我心眼耍不过你了,可是会动刀子的。”
少女盯着朱平安看了许久,才点头同意。
“那,这刀子,是不是”朱平安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憨笑道。
“胆小鬼!”少女翻了一个白眼,收起了刀子。
朱平安万万没想到
性命保住了,可是麻烦却也来了。
少女虽然答应了朱平安的交易,可是却没有按朱平安的提议,让朱平安去给她租一间客栈,而是直接住进了朱平安的客栈房间。
“咳咳小恩公,你可是很不乖的,我怎么敢一个人住呢,万一我头脚住了房间,你后脚就去报官领了官差抓我领赏怎么办。所以呢,就便宜你了,咱俩住在一起,我可是告诉你,我昨晚刺杀的仇人可不是一般人哦,我们住在一起可就是共犯了哈,小恩公”
少女躺在朱平安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靠着床头,笑吟吟看着朱平安。
“大夫也别找了,我可不想引来官差,你的笔墨呢,拿来。”少女冲着朱平安勾了勾手指。
少女要来笔墨纸砚后,就在床上写了满满的一张纸,然后递给朱平安。
什么啊?
朱平安接过少女递来的纸,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中草药,呃,这妖女竟然会写字,还懂得岐黄之术。
“你可别傻傻的在一个药铺抓药哦,另外可要快点哦,若是我感觉不好了,可是会大喊的,反正我在你的房间,你就脱不了干系,至少科举之路你就不要想了哦。”
少女笑吟吟的靠着床头,也不催促,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朱平安娇笑,声音也柔柔弱弱的,一副软妹纸模样。
算你狠!
朱平安将纸塞到怀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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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买药
客栈外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早晨将受伤落湖的妖女带回客栈时不曾发现,这会儿大雾消散,街道上随处可见办案的官差往来奔走,盘问查访。
一个个如临大敌一样,携刀带剑,连能藏人的犄角旮旯都要翻一遍。
这妖女的仇人是谁,怎么这么大动静?
朱平安回到客栈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明显读书人的打扮,兼着这些官差找的又是女人,所以朱平安穿过大街小巷,倒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这位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朱平安买了些果脯,顺嘴问了下店家。
“你还不知道呢,告诉你,你问我就是问对人了,昨晚我去进货路过同知府,听到里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不时传来几声惨叫,那可真是渗人啊”店老板似乎是个嘴碎的,说起来眉飞色舞,表情那叫一个丰富,细节那叫一个详细,甚至连里面动手人的招式都说的详细清楚。
朱平安听了许久才弄明白,原来昨晚陆同知大人府进了刺客,听说刺客是个女的,功夫高强、心狠手辣,还爱笑,血流得越多笑的也越厉害,若不是刘千户恰好在陆同知大人府中做客,陆同知大人说不定就遭了毒手了,不过饶是这样,陆同知胳膊也被刺伤血流如注,就连刘千户随行的卫军也有数人受了重伤,最后还是让那刺客跑了,不过那刺客也被刘千户打伤
那刺客百分之两百的肯定是那妖女了,只是不知道和陆同知有什么仇。
不管了,自己还是先应付过去再说吧。
妖女写药材的那张纸,朱平安看过两遍便撕碎随手丢到下水沟了。
可能是两世为人,精神力比较强吧,这一世自己的记忆力倒也是出奇的好,虽说不能过目不忘,但看过两三篇记个一两日还是没问题的,若是往复多看几遍的话,倒也能牢牢记住。
默记着妖女写的中草药,寻了两种自己认识的,又不专门治疗刀伤剑伤的药材,朱平安走进一家药铺,过了许久手里拎着两小兜药材出了药铺,脸色怪怪的。
这该死的妖女是要自己喝西北风的架势!
刚才去药铺买药,趁机看了下价目表,那妖女写的药材除了一些价格还算便宜外,其他好些个药材都贵的有些离谱了。
自己对岐黄之术又不太懂,看那妖女似乎受伤颇重,朱平安咬咬牙还是决定全买了,妖女再妖孽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自己还是心太软。
路过包子铺,朱平安买了一笼十多个肉包子,让店家用荷叶包好。朱平安带着用荷叶包好的肉包子在街上随意的走着,过了一会眼睛亮了,慢慢走到一个小巷子里。
过了一会,便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面有喜色的从巷子里分头走远。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数位小乞丐带着用纸包好的药材回了巷子。
再然后朱平安就斜挎着鼓鼓的书包,出了巷子。
巷子里七八个小乞丐围坐着一起,狼吞虎咽着可口的大肉包子,脚边还整齐的放着几十文铜钱
回到客栈,朱平安关好房门,进了内室,便一股脑的将书包里的药材全部倒在桌子上,瞥了一眼斜靠着床头慵懒的用匕首修剪指甲的少女,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算 是不是算计好的?”
少女停住修剪指甲的动作,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问道,“怎么生这么大气啊,小恩公,我算计什么了?你可别诬赖了人家。”
“你知道这些药材花了多少钱吗?”朱平安淡淡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去买的。”少女吹了吹手指,笑吟吟的回答。
“整整二百二十两银子零六百五十七文,就差我那十两了,你是故意的吧。可真是够记仇的。”朱平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妖女,撇了撇嘴。
“这么巧啊,啧啧,若我是故意的,肯定把你那十两也算进去。”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一脸无辜的说道。
“那些银子毕竟是不义之财,花了也便罢了,只是这些药材都是你需要的吗?”朱平安盯着床上妖女的眼睛,淡淡的问道。
“对啊。”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三七、红花、犁头草、秋海棠、地耳草、雪上一支蒿,这些是治疗外伤的不二之选呢。”
“麝香、冰片、乳香、朱砂和儿茶,活血化瘀效果好。”
“木香、莪术、九龙川、海风藤、猪牙皂、香加皮,做成正骨水,治疗骨折脱臼跌打损伤疗效好。”
床上的少女掰着手指,对药材如数家珍,一个一个的将所记的药材疗效说了出来,证实自己没有乱来。
朱平安听少女说完,不动声色的指着一包草药问道,“那这支山参呢?”
少女眨着眼睛,娇弱可怜的说道,“人家还受了内伤。”
“那这玉蝴蝶呢?”
“美容养颜,你看,人家脸上也被擦伤了呢。”
朱平安闻言盯着少女看了数秒,终于在少女鼻侧发现了米粒大小的伤痕一处。
尼玛
“这阿胶又作何解释?”
“人家失血过多,要补血呢。”少女指了指自己身上缠着的绷带,柔弱可怜。
“那这芦荟、当归、珍珠粉呢?”朱平安指着最后几包草药问道。
“我们行走江湖不免打打杀杀,若是一个力度没有控制好,就会被溅一脸血呢,还有一些江湖宵小最爱用毒,我们可得保护好自己的脸”
朱平安看着在床上矫揉造作的少女,真有一种一巴掌将她扇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冲动。
“别生气嘛小恩公,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必在意呢。”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说着风凉话。
钱财乃身外之物?
朱平安无语的看着床上的少女,这话从劫匪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好笑,钱财乃身外之物,那你前些时日还要劫财!
“小恩公,你面色似乎很不好呢。”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问道,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戏谑。
“好不好,关你屁事。”
朱平安淡淡的回了一句。
床上少女俏脸一黑,笑声也断了。
第九十八章 狗屁的红袖添香
房间多了一只狐狸,诸多不便。
忙了一上午的朱平安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在靠窗的书桌上写策论温习备考的时候,吃过药的妖女便坐在一边纤纤玉手捧着下巴看朱平安写的策论,无聊时纤纤玉手便搅动砚台胡乱的研墨。
忽而,妖女嗤嗤的笑了起来。
写作的思路一下子就被妖女的笑声打断了,朱平安真有一种将这妖女卖到欢笑场所让她笑个够的冲动。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养你的伤,我写我的字。”朱平安淡淡扫了妖女一眼,没有性命之忧,便也不再顾忌。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人家是好心帮你纠正你文中的错误,你倒是薄情寡义。”妖女翻了一个白眼,娇嗔。
“大姐,求放过,我还小。”
不识好歹,薄情寡义朱平安嘴角都有些抽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话说古代女人不是最讲究男女大防的嘛,干嘛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好像我跟你有一腿似的。再说了,你怎么能看出我文中的错误,这篇策论可是我雕琢许久的。
闻言妖女脸色一黑,似乎对大姐这个词很是反感,貌似女人的通病,很是忌讳别人说自己大的,尽管她也不过是十七八的样子。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你这一句好好笑。”妖女伸出纤纤玉手,指着朱平安策论文中的一句话,嗔笑道。
少女指着的那一句正是朱平安策论中的“起讲”中的一句:固有鹬蚌相争,而渔翁以得利者焉,此正是合则两利,斗则两伤者也。
朱平安见妖女说的煞有其事,便将这一句重新又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妥之处。以散行混写题意,笼罩全局,自己的起讲也正是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行文用词也是中规中矩,合乎八股格式。
于是,朱平安就没有理会旁边妖女的取笑,继续往下写自己的策论。
“你这人好生无趣,你看这鹬蚌相争,这个词很好笑啊。”妖女见朱平安不理会他,便硬是将朱平安手中的毛笔夺了过去。
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尼玛,全是狗屁。
朱平安一点类似的想法都没有,反而觉的身边这个长得漂亮的妖女真是烦人,恨不得将之扫地出门。
“把笔还给我!”朱平安淡淡的开口。
“不还,除非你承认鹬蚌相争很好笑。”妖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拎着毛笔上方轻轻摇晃。
“鹬蚌相争那里可笑啦!”朱平安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想要将这个爱笑的妖女卖到欢笑场所了。
“那你给我讲讲鹬蚌相争啊。”妖女不知道朱平安心里的想法,笑吟吟的催促朱平安讲鹬蚌相争的故事。
蚌把鹬的嘴夹上以后,蚌说我今天不松嘴,明天不松嘴,太阳就会把你晒死的!
朱平安说到这的时候,就看到那妖女捂着肚子大笑不已。
这有什么好笑的?
“蚌说话不是用嘴的吗,不用嘴它能讲话吗,那它讲话时嘴不就松开了吗,咯咯咯,笑死人了这种词还敢用,也不怕考官笑破肚子”
妖女捂着肚子大笑不已,似乎对她能戏弄到朱平安很是开心不已,这些个读书人都是读傻了脑子,真是好笑。
“玩文字游戏,很有意思吗?”朱平安淡淡的开口,对妖女的强词夺理有些不屑。
少女忍着笑点了点头。
朱平安偏过头看向窗外,外面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了,不知不觉这一日光阴已经过去大半了。县试相对于府试来说容易得多,参加府试的人能力要比参加县试的人强多了,但是过关率却比县试要低多了。自己相对于这些个 这些个终日沉浸在八股中的故人来说,还是相对嫩了些,自己只有充分利用时间才可以。所以,这烦人的妖女得打发到一边才行。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文字游戏,那不如我出道文字游戏和你玩玩好了。若是你答不出,便将毛笔还我,哪凉快哪呆着无去,不许烦我。”朱平安看着妖女,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容。
“小恩公,我若是答出来了呢?”妖女笑吟吟的问道,她刚刚还戏耍了朱平安,不觉的朱平安能出什么有难度的文字游戏。
“那便随你便好了。”朱平安一点也不担心。
“那你可别后悔。”少女笑吟吟看着朱平安,“你们这些个读书人总是自以为是。”
“盆里有6个馒头,6个小孩子,每人分到1个馒头,但盆里还留着1个馒头,缘何?”
朱平安便将现代流行的一个脑筋急转弯此刻道了出来,脑筋急转弯最早起源于古代印度,古代的中国,至少是明朝还没有接触过此类思维方式,以古人的这种思维方式是很难思考出来答案的,相信妖女也不例外。
朱平安说完问题后,妖女便一直皱着眉头思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共有六个馒头,六个小孩子每人拿一个,六个馒头全被拿光了才是,为什么跑盆里还会有一个呢。
妖女皱着眉头,愁眉不展。
“把笔还给我,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别再打扰我!”朱平安伸手,淡淡的开口。
“不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你耍诈!”少女紧紧握住毛笔,对朱平安的题目表示不满。
“你想不出来的就是不可能的嘛?”朱平安撇撇嘴嘲笑。
“除非你能说出答案,不然你就是耍诈!”少女坚信朱平安不可能说出答案来,在她眼中,这道题根本就是胡诌的,根本不可能有答案,因为这就会意见子虚乌有不可能的事情。
“我若说出来,如何?”朱平安淡淡问道。
“你要是说出来,我便将毛笔还你。”少女眨了眨眼睛。
朱平安看了少女一眼,淡淡的开口道:
“因为最后一个小孩子将盆子一块端走了。”
最后一个小孩子把盆子一块端走,盆子里肯定还有一个馒头啊。
妖女盯着朱平安看了半晌,才面有不甘的将毛笔还给了朱平安,不过还是没有离开,仍旧端着下巴。
用她的话说,她刚才只是答应还毛笔,又没有答应走开。
“那我再出一题,你去那边呆着。”朱平安接过毛笔,蘸了一下墨汁,看着自己的策论,缓缓开口,看也不看旁边的妖女。
少女正不甘心着呢,自然不会拒绝。
“小明在家里,和谁长得最像?”朱平安说完便低头开始继续自己的策论。
“肯定是他爹啊。”坐在床上的妖女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朱平安头也没抬,便说不是。
“他娘?”
朱平安还是摇头
“呃,你这人好生龌龊,难不成小明会跟别人长的像?”
妖女坐在床上嫌恶道。
朱平安还是摇头。
妖女觉的朱平安这次是真的耍诈,不相信她说的爹娘不是正确答案,便又催促朱平安说出答案。
“镜子里的小明。”
朱平安一边写策论,一边淡淡的开口,最后加了一句,“好了,江湖儿女一诺千金,别再打扰我了!”
少女斜靠在床上用力的撕扯朱平安挂在床头的长袍,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第九十九章 昨夜小桃红,歌好活也好
每当妖女在床上弄出声响,不得安静的时候,朱平安便会抛出一道脑筋急转弯,以至于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听不到妖女的笑声了,似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一道题都答不出来,可偏偏每当那小子说出答案的时候,却总教人有一副焕然大悟的感觉。连续几道题,导致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床上的妖女斜靠着,看着笼罩在夕阳余晖下那个奋笔疾书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夕阳西下,朱平安终于将一篇策论并一篇四书八股文写好,吹干墨迹,放在桌角一侧,和抄写的记忆中类似的清朝八股状元文放在一起,留待晚上好好对比研究,研究清朝八股状元文的长处,细察自己的不足之处,以期提高自己八股文的写作能力。以自己现在的水准,通过童子试大约是没有问题,可若是想乡试中举怕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还得继续努力提高。
傍晚朱平安出了房间,带回了些炒菜及饼,回到房间后,将炒菜和饼分作两份,一份自己吃,另一份给妖女。
“怎么没有酒啊?”少女看着朱平安递来的饭菜,撇了撇嘴,拿筷子随意翻了下炒菜,也没有发现肉,嘴巴撇的更厉害了,抬头看着朱平安,哀怨的说,“怎么一块肉都没有,你就这样对待病人?”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的那些药几乎让我钱袋干瘪了。”朱平安扫了她一眼,淡淡回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菜,津津有味。
一个女贼还嫌这嫌那,拿自己当大家小姐啊。
朱平安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就着炒菜将三个饼吃的干干净净,少女吃了好半天,仍剩下一个饼和大半的菜。
饼和菜都是自己花钱买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朱平安将妖女剩下的一个饼就着剩菜,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干净净。末了,打了一个饱嗝,又倒了一杯热茶,吹着沿着杯沿喝下。
“咯咯咯,你可真能吃,属猪的吧。”少女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
“不敢跟你抢同一个生肖。”朱平安淡淡的回了一句。
没有理会少女接下来的反映,朱平安将桌上的碟盘重新收拾到食盒里,提着去了大堂。等回来的时候,朱平安又抱回来了一床被褥。
少女见状微微红了脸,虽说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可是和男人在同一个房间睡觉,这也是头一次,尽管对方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但还是让少女有些耳赤。
“你,你去地上睡。”少女说着抢先一步坐到床上。
“不然你以为我拿被褥干嘛!”
朱平安看也没看抢床的少女,自顾自的将被褥铺设到木质地板上,幸好这是二楼,又铺着木质地板,不然初春的潮气,自己肯定吃不消。
铺好被褥后,朱平安便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点燃油灯,用针将灯芯往上挑了挑,放在桌角。然后,将自己写得一篇策论和一篇四书八股文铺在桌子上,又拿起一篇抄写的清朝状元八股文,对着油灯饶有兴致的对比研究了起来。
对比研究一会,便在自己的策论及四书八股上圈圈点点,写写画画,将感悟留下,方便日后所用。
床上的少女和衣而睡,眼睛时不时 睛时不时的睁开扫一眼那挑灯夜读的少年,藏在杯子的一手紧握着匕首..
身体还有些虚弱的她,又因为刚喝过药,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等到被一阵簌簌衣物响声惊动,床上的少女警惕的睁开漆黑的眸子,还以为是某人想趁自己睡着作怪呢,手里紧紧握着匕首,蓄势待发,暗暗怪自己被那少年彬彬有礼铺地铺及挑灯夜读的勤奋劲遮住了眼,怎么没看清某人道貌岸然的德行。
映入少女眼帘的是,穿着整整齐齐的朱平安正往身上套斜挎书包,有条不紊的将书桌上的书册及一支简陋的毛笔塞到书包里,胳膊间还夹着一块破旧的黑木板,看他的样子,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做过无数遍。
窗外似乎天刚刚破晓,透过窗还能看到淡黑色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稀疏的残星。
“你干嘛去?”少女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越发撩人心炫。
“晨练。”朱平安头也没抬,专心检查自己的书包,确认没有东西落下才回了一句。
这人竟然头也不回,真是一根木头,害自己白紧张了一宿。
少女看着朱平安斜挎着书包夹着黑木板消失在房间中,对着紧闭的房门撇了撇嘴巴,复又闭上眼睛睡去。
初春的清晨,气温还有些微寒,东方的天刚露出鱼肚白,空气中满是晨曦的味道,一切都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好闻的晨曦的香。
出了客栈没多远,朱平安便看到了三五个人互相搀扶者跌跌撞撞自远处而来,老远的都能闻道一股刺鼻的酒气。
尼玛,我说街上怎么有香味,原来是酒香!朱平安一脸黑。
“昨夜小翠红那个小蛮腰啊。”
“歌好活也好。”
几个醉汉迈着螃蟹步,嘴里面含含糊糊的说着些心痒痒的话。
等那三五个人走到近处,朱平安略带惊讶的发现来的这几个人自己竟然还都认识,迈着螃蟹步的正是大伯朱守仁,另外一边几乎堆到地上的一滩肉是大伯的那个胖友人,此刻似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另外三个也都是自己的同乡学子,此刻也都是步履蹒跚醉醺醺的模样。
“大伯早,几位叔伯早。”朱平安拱手行了一礼。
“咦,这不是彘儿嘛,汝往何处?”大伯朱守仁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问道。
另外同行的一个乡人不等朱平安回答,便大着舌头笑道,“吾知,唔,呵呵,余前日起夜便见平安郎出门,等到吾起床去外面寻些吃食时,见平安郎正在一摊点吃的正香,呵呵呵,平安郎怕是又馋了。”
“呵呵”其余几位醉汉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刺鼻的酒味,混着劣质的胭脂水粉,味道难闻极了,让朱平安不由退后了两步。
“安哥儿,害羞了,哈哈”
几个醉汉迈着螃蟹步,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绕过朱平安,大笑着往客栈方向而去。
朱平安看着他们的踉跄的身影,一脸蛋疼的忧桑,替家人不值。
第一百章 锦衣昼行
东方露出的鱼肚白,渐渐地呈现出红色,把太湖照得波光粼粼,宛如一面硕大的梳妆镜。微风吹拂下,湖水显得格外清澈。
朱平安坐在太湖边巨石前的矮石上,忍不住伸出手指沾了沾似翠镜的湖面,丝丝凉意由指尖传递到心头,一扫刚才大伯带来的蛋疼,掬起一捧湖水洗了洗脸,一股透人心底的清洌传来,让人顿感心旷神怡。洗过脸后,将黑木板铺在巨石上,灌了一竹筒湖水倾倒在巨石上一处天然凹槽里,从书包里掏出朱父做的牛尾毛笔,饱蘸湖水,在黑木板上奋笔疾书起来。
东边的旭日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温暖和光芒洒在太湖边那个勤奋练字的少年身上。阳光逐渐明亮后,朱平安便收起了毛笔竹筒黑木板,从书包里摸出一卷手工抄写的书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白帆点点,不时传来渔人捕鱼的叫喊声。
太湖岸边的少年收拾了东西,斜挎着书包循着原路返回,路过街头的时候买了两份豆腐脑和六根“油炸桧”,呃,也就是油条,这时候人们还习惯叫它“油炸桧”,对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在风波亭杀害了岳飞父子表示愤慨。
朱平安提着油条和豆腐脑,返回客栈。
朱平安在客栈的房间相对较为偏僻,当然价格也相对便宜些,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听到房间里似乎颇为热闹。
刚推开房门,便听见一声惊喜雀跃的欢呼:
“呀,相公回来了啊,还带回了我爱吃的油炸桧。”
尼玛
相公?
什么情况?
这妖女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是朱平安第一时间的想法,不过等朱平安看到房间里的场景的时候,便释然了,原来如此。
房间里站着三位穿着类似衙役服饰但略显华丽的官差,领头的那人腰间挂着一口腰刀,外观有些类似苗刀,刀柄颇长、刀脊是直的而刀刃略有弧度。
呃,这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绣春刀吧?
东窗事发了?
再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朱平安不由脚步一顿,然后便嗅到一抹香气袭来,妖女如雀燕还巢一样扎到了朱平安怀里,笑吟吟的拉着朱平安坐在了椅子上,复又接过朱平安手里的油条和豆腐脑,殷勤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相公,这几位锦衣卫大哥是来例行搜查的,据说要搜什么刺客之类的,好吓人呢。”妖女坐在朱平安身边,一副柔弱女子怕怕的模样,嗔道。
真的是锦衣卫,他们并没有像电视剧中甄子丹等然那样穿飞鱼服,绣春刀也仅是领头的才带了一把,其他人都是普通刀剑。
“有劳几位官差大哥为吾等安危劳顿,此处尚有些许早餐,若不嫌弃,还请用些暖暖身子。”朱平安从椅子上起身,拱手行了一礼,然后不露痕迹的将一小锭银子塞到了领头的那人手中,客气道。
向官差塞些碎银,并不是心虚,而是人情世故大多如此。如果这些官差秉性好些倒也罢了,若是哪些秉性差的,搜查的时候会弄得主人颇多不便,弄坏东西啊、丢弃满地啊或是顺走什么之类的,若是塞些银两,不管秉性好坏,也都会客气的多。
“哪里哪里,公子客气了,行刺同知大人的刺客尚未捉到,我们也只是例行检查而已。”领头的锦衣卫接过银子,微微转手便落入了他的袖中,颇为熟络,说话也都客气很多,“这么多书籍 么多书籍,公子是来赶考的吧,我们例行检查完便会离去,不会打扰公子备考。”
“那就有劳诸位官差大哥了。”朱平安再行一礼,便退回到了座位前,靠着桌子站着。
领头的锦衣卫便领着两个手下开始搜查起来,动作也客气很多,大概搜了几下,没发现什么血衣刀具之类违规的东西,几人也就准备离开了。
正当几人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眼尖的锦衣卫发现床底有些东西,便走了过去。
那是买的药材。
朱平安后背都出了些汗,不过脸上却是神色如故,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那名锦衣卫趴到床底,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只是发现了几个纸包药材,便拿了出来。
领头的锦衣卫走过去,打开一包药材,又打开一包药材,便扭过头向朱平安这边看来。
这时便见妖女微微红了脸,含羞带俏,捏着手帕好一副害羞模样,嗔着趴在了朱平安肩上,娇羞的开口道:
“呀,羞死人了,那些个玉蝴蝶、阿胶、芦荟、珍珠粉、人参都是女儿家补身子的,人家,人家想为相公一举得男”
说着,那妖女害羞的还在朱平安腰间捏了一把。
锦衣卫头领打开的那两包药材恰好是妖女买来美容养颜补身体的。锦衣卫等人也粗懂药理,见打开的药材确实是女人用来补身体的,并没有治疗刀伤剑伤内伤的药材。
此刻见妖女娇羞模样,又听了她娇羞的说辞,便也释然了,末了忍着笑,几名锦衣卫便伸手抱拳告辞离开了。
一举得男那只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而已,估计毛都没长齐呢,有些难为他呢。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一位如花似玉蜜桃成熟少女,一句一举得男,怪不得那少年书生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原来是夜晚太过操劳了。
几位锦衣卫忍着笑,下楼离开了。
等几为锦衣卫的声音彻底消失后,朱平安便舒了一口气,不顾形象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凉茶,一口灌在肚子里。
妖女便上下打量着朱平安,捂着樱桃小嘴嗤笑道:
“相公,瞧脸白腿抖的德行,还是不是个男的,咯咯咯”
相你妹啊!
朱平安无力吐槽,还不都是你这妖女害的,自己两世为人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哪见过这场景,能镇定如斯没有尿裤子便算自己心理素质强了。再说,我腿根本就没有抖。
“咯咯咯,真怀疑你还是不是个男的。”妖女笑吟吟的坐在桌前,又一次嘲笑道。
“要不要我掏出来证明给你看!”朱平安扫了妖女一眼,淡淡开口。
妖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对朱平安的话不屑一顾。
你妹
我还就是这暴脾气
朱平安一下便将手伸到怀里
妖女见状脸色一变,退后一步,手上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匕首,闪闪发光。似乎朱平安但有一个不轨,便会一刀过去,干净利索。
再然后,便见朱平安从怀里摸出一张路引拍在了桌子上,指着路引上面的一行字,嘴角勾起,“看到没,朱平安,下河村人氏,丁男。”
第一百零一章 府试前琐事
“毛都没长齐,还想调戏姐姐。”对于朱平安刚才的戏弄,少女愣了一秒后,才笑吟吟的调侃道。
不知是谁吓的刀子都拔出来了。
朱平安回了一个不屑的淡笑,便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吃起早餐来。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锦衣卫来搜查,却对我视而不见吗?”少女坐在朱平安对面,小口小口的吃着油条,末了没忍住抬起头问朱平安。
朱平安停住筷子,略微耸了耸肩,淡淡的说,“无非是你行刺时蒙了面,又是夜间,无人识的你的相貌。”
“你这人真是无趣!”
少女闻言撇了撇嘴,低下头吃自己的油条豆腐脑,过了一会又伸脚踢了踢朱平安的椅子。
“又怎么了?”朱平安有些无语了,停下筷子问道。
“你还有多少钱?”少女胡乱的划拉着碗里的豆腐脑,有些嫌弃。
“干嘛?”朱平安随意问了一句,便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我看客栈有不少肥羊呢,等晚上你接应我一下,咱们”少女说话间双眸都亮闪闪的,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似乎受的伤都完全不见了。
噗
正在喝豆腐脑的朱平安一口喷了出来。
桌子对面的少女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手油条一手豆腐脑,瞬间往外侧挪移开来,恰好避开朱平安喷出的豆腐脑。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小姑奶奶倒好,直接想要从自己住的客栈下手,而且行刺的那一堆烂摊子还没弄利索呢,再来一个盗窃或是抢劫的,还要不要人家锦衣卫休息了!人家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了,大伯他们又不是不认识你,躲着还来不及呢,你还上赶着。
“要不是你穷的厉害,我也不用动这心思,我又不是孔老头,不识肉味会死人的。”少女将过错全都推到了朱平安身上。
朱平安
最终朱平安也没有同意妖女的提议,只是答应以后一日可以加一道荤菜,当然是在少女写下了一张十两银子的欠条后才妥协的。
之后的时间就这样慢慢度过,练字、晨读、研究八股文,仿佛房间里那个片刻也难以安静下来的妖女不存在似的。
这一日练字晨读后,循着原路返回,途中却被一伙学子书生拦住了。
“这不是飞入芦花总不见的朱贤弟嘛,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可真是巧了。”首先打招呼的是一位彬彬有礼贵公子模样打扮的书生,正是在惊仙诗会被周学正赞赏过的桐城夏洛明,此时其面带谦和的微笑,眉宇间却是有一股傲气。
“朱贤弟,久仰,在下宿松县冯山水。”紧随夏洛明后面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学子,也是一表人才,颜值上甩朱平安不下一条街了。
之后其他人也都跟着熟络的打起了招呼。
“哦,各位早。”朱平安夹着黑木板跟几人随礼。
“可真是巧合,吾等各县甲榜学子约于太湖之畔,交流心得体会,亦赋诗几首,此一场乃府试前最后一场诗会了, 会了,朱贤弟万万不可再错过。”宿松县的冯山水寒暄了几句,便邀请朱平安随同他们一起参加诗会。
又是诗会,朱平安自然是不准备去的。
“哦,抱歉抱歉,在下尚有要事,几位盛情,平安感激在心,这次诗会恐怕要各位失望了。”朱平安夹着黑木板,拱手道歉,准备转身离开。
朱平安歉意才出口,那边夏洛明便接口道,“朱贤弟万勿推辞,都在太湖边了,何不一去。且吾等几县的县试案首也俱是在座,朱贤弟万万可不要错过。”
夏洛明说完,冯山水便接着说,“朱贤弟一句飞入芦花总不见可真是道出了雪意境,吾等甲榜相聚一堂,大家都仰慕朱贤弟文采,可若是朱贤弟一面也不露,岂不是让我等失望。”
“在下真有要事,况且在下并不擅长此道,就不去叨扰了。”朱平安再一次拱手道。
“朱贤弟真是客气了,朱贤弟一身才学,无论是送别还是吟雪,俱是让我等赞叹不已。今日诗会,朱贤弟何不再次留下一份墨宝,等我们结束日后谈起,也是美事一桩。”
“就是,朱贤弟再留下一份墨宝,日后定然也是府试一道佳话。”
“没错,同去,同去。”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帮腔出口。
朱平安只是夹着黑木板连连委婉拒绝众人,口中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擅长诗词,每次作诗都是数日方能完成,诗会这种场合,我还是不去丢人了。”
“朱贤弟谦虚了,一句飞入芦花总不见,已让我等羞愧已。”
“就是,朱贤弟快别客气了,随我们一同去吧。”
“我们还等着你的大作呢。”
随行的几位学子书生纷纷开口,想要将朱平安拉过去参加诗会。
“真是抱歉,吾真有急事,此次就不叨扰了,失陪了,告辞。”朱平安拱手行了一礼,便夹着黑木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看到朱平安的背影,这些人便开始议论纷纷了。
“真是的,拽什么拽嘛,一首诗词不伦不类,一首咏雪也只有最后一句可堪入目。”
“太过张扬。”
“沽名钓誉。”
“肯定是害怕了吧,怕当众做不出诗词”
“算了,冯兄、李兄咱们且去太湖诗会。”
人们议论纷纷,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有零碎的声音传到朱平安耳朵里。
朱平安对此莫不在意,施施然返回客栈,在大厅简单的要了两菜一汤,便放在食盒里往楼上走去。什么诗会,都是一些无用的玩意,还不如趁时间多看看书呢。
太湖边的上诗会正酣,甲榜学子谁都不服谁,诗文一篇接着一篇,倒还真有几篇好的诗文流传出来。当然朱平安百般拒绝参加诗会的消息也被人放了出去,被当成了害怕作不出诗,成了本次诗会的背景,也算是为本次诗会做了贡献吧。
时间在诗会后过得很快、很快,快到几乎一眨眼府试就开始了。
第一百零二章 府试
“你这人真是讨厌,每次都要被你吵醒!”床上的妖女纤纤玉手伸出被外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嗔怪道。
少女睁开漆黑的眸子后却发现朱平安已经穿好衣服正要出门了,往常所带的那些奇怪的布包也没挎,那块破木板子也没带,空着手什么都没有带,不由很是好奇。
“你空着手干嘛去?”少女好奇的问道。
“府试开考,我去参加考试,桌上我留了一百文钱,一日三餐你自行负责吧,出入多加注意些。”朱平安回头嘱咐了一句,便要离开。
“考试怎么什么都不拿?”床上的少女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你不是被人称什么饭桶宰予的吗,还有你去考试怎么连笔都不带?”
“府试不同于县试,吾等只许带考引一张,余者均不许,自有考场负责提供。”朱平安淡淡回道。
“哦,考个状元回来哦”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说道。
状你妹,这只是府试而已!
朱平安无语的关上房门,下楼而去。
大伯等童生早早起来在大堂又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叫住每一个认识的府试学子,劝勉一番,骄傲且享受。朱平安也难得的享受了一次大伯的鼓励,尽管一眼就能看出大伯心口不一。
朱平安随着人群前去考场,大街上人声鼎沸,往来不绝,安庆府也抽调了不少衙役和军士散站在大街各处维持秩序。
府试的考场明显比县试好的多,这是一座大宅院,上面挂着一张牌匾,上书“安庆府试院”。卯时一刻,院门打开,各位学子书生在衙役及军士的指挥下按照考引分作四排,依次接受检查,检查颇为仔细,除考引外任何东西都会被挡在大门之外。
在大门外没有看到自己的乡人学子,到时看到了前些时日遇到的桐城夏洛明等人,夏洛明等人似乎颇为自信,看到朱平安隐隐间还有较量比试的神色,互相打了一个照面,遥遥行了一礼,便随着各自队伍陆续进入大门。
进了大门后,在四位手持灯笼的衙役带领下,四排学子分别去往四个考场。在考场门口有一个简易的布幔围栏,每一位进考场的考生都要先去布幔接受检查方可入内。
朱平安排在队中也跟着进入布幔中接受检查,布幔中有四位军士负责检查,要脱鞋脱袜敞开衣服检查,严防夹带,就连衣服夹层也是仔细检查,所幸允许穿着里衣粗略检查,不然就有些尴尬了。
进入考场后由专门负责指引座位,座位是一个个独立小间,仅能容下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而已,三面墙正前方四敞大开。座位排列依据县试成绩,朱平安倒也分了一个好座位,距离厕所、灶房等远远的。
朱平安坐下后,就有人将本次考试所需的笔墨纸砚以及试卷陆续送来。
府试共三场考试,第一场考四书五经,时长为一天。四书五经考试倒也简单,主要分为 主要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根据四书中出的题目写一篇八股文,第二部分则是考四书五经的背诵默写,考题会指定段落,进行默写,解释其义理。
看到试题,朱平安便已经胸有成竹了。第二部分的背诵默写是朱平安的专长,试题中提到的几个段落朱平安也可倒背如流;第一部分出的题目也不难,虽然朱平安在平时并没有试着破过题,但却也能恰当正确的破题。
在考试期间一天里可休息三次,有人会送来饭食和清水,考场的饭菜虽然是一荤一素搭配,但是味道就差远了,连汤也没有,止有清水一碗,只是勉强果腹而已。
在考试中间,朱平安入厕了两次,要拉动桌子旁边的小铃铛,请示巡场才被允许,每次都是有专人跟着,不管你是蹲厕还是小解,这些人都是寸步不离,也不嫌熏的慌。
黄昏时分,陆续有人交卷,朱平安将所书试卷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拉动了身边的小铃铛,有人过来询问何事,得知交卷后,便又有两人过来,其中一人负责用一张白纸将试卷上的个人信息糊住,将糊名的试卷放在了一个木制的类似饭盒的匣子内;另外一人负责将朱平安桌上的笔墨纸砚等所有物什全都收到所提的篮子里,才由巡场示意衙役过来引领朱平安离开,外面夕阳已落山了。
朱平安才出考场便见桐城夏洛明等人已经在考场外相谈甚欢了,看到朱平安这个时候出了考场,夏洛明等人不免有得意的神色。
“朱贤弟此场何如?”冯山水走上前询问道。
“题已尽做。”朱平安憨笑回答道。
“做完题那岂不是稳了,呵呵呵,那就提前恭祝朱贤弟再登甲榜了。”冯山水拱手笑言。
“怎敢,只求孙山足矣。”朱平安憨笑着说道。
名落孙山是落榜,孙山就是榜单最后一位,表露心迹,不图什么甲榜,只要能上乙榜就够了。反正府试也就是院试的资格考试而已,好也罢,次也罢,只要能有这么名额也就够了。院试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何必急于一时呢。
“呵呵,我却敢赌朱贤弟此次府试定可高中甲榜。”冯山水笑着一挥折扇,颇有几分诸葛遗风。
“呵呵呵”其他诸人纷纷笑而不语。
“我却是不敢,呵呵,那也提前恭祝几位仁兄金榜题名,小弟不堪考场困苦,且先去客栈歇息了。”他们明显是在等人,况且也不熟,朱平安也就不不在那碍眼了,便拱手告辞。
“哈哈哈,朱贤弟怕是忍不了考场饭菜,自去找些美酒佳肴了吧。”冯山水笑着说道。
众人听朱平安说要去客栈休息,又听到冯山水笑言朱平安忍不了考场的饭菜,不由便想起了朱平安饭桶及当世宰予的称号,于是一个个不免笑了起来。
“不幸被冯兄言中了。”朱平安回头一个洒脱的憨笑,在众人笑声中施施然离开了考场,留给众人一个青色的背影。
第一百零三章 你就不能消停一晚嘛
残阳血色尽褪,暮色渐渐浸染天地,朱平安慢慢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街道边还有诸多小吃传来阵阵香味,店家趁着夜禁前最后一段时间多做些生意。明朝夜禁规定明确,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宵禁封锁道路是吧,那我傍晚出去就不回来了,玩一晚上等早上再回来,诸如上次大伯等人便是;或者偷偷摸摸从臭水沟、灌木丛中溜走,跟你打游击。另外,夜禁也仅是针对内城而已,在外城则是相对宽松得多。
路过一家小吃时,朱平安被散发的诱人香味吸引了。
“油炸银鱼了,好吃不贵,公子可要来些。”店家是一位年轻夫妇,男的在摊前招呼道。
他们摊前有一桶活蹦乱跳的银鱼,体半透明,细小银鱼外形柔软,前部近圆柱形,后部侧扁。头长而平扁;头顶骨骼很薄且半透明,从体外可看到脑的形状。朱平安来安庆府时也多次听过银鱼的大名,据说这种鱼只能活一年,银鱼别名叫“破娘生”,原因是这种鱼在产卵的时候会游到布满鹅卵石的浅滩,拼命的用肚子去磨石头。为了能够磨破肚子产卵,等生下小宝宝,这些银鱼母亲就会因为肚破肠断而死去。所以这种鱼又叫“破娘生”。
银鱼是裹着面粉炸的,当然还有其他作料,看不出来罢了,炸好的银鱼,通体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可否尝下味道?”朱平安止住了脚步,问道。
店家用行动代替语言,端了一盘刚炸好的银鱼,并一双筷子,递给了朱平安,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用筷子加了一个,稍微吹了一下,放入口中,味蕾中满是嫩,脆、爽口、清香,柔弱无骨,令人不由食欲大开。
“嗯,味道好极了,给我来一份,呃,两份吧,劳烦店家给我包起来。”朱平安放下筷子,将盘子还给店家,满意的点头。本来准备要一份的,但是想起了家里那只馋肉的狐狸精,便改口要了两份。
“好嘞,公子稍等片刻。”店家热情的招呼朱平安暂坐片刻。
很快,炸好的两份银鱼便用一种粗糙的纸包了起来,用绳索打结,递给了朱平安。
朱平安接过两份油炸银鱼,问了老板价格,便从兜里数了二十文钱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钱,道了声“公子若是喜欢,下次不妨再来。另外本店尚有自酿的‘太湖封缸酒’,银鱼佐酒最好不过了。”
朱平安略微思索了一二,想起了家里那只狐狸精已经数天嗷嗷叫着无酒无肉饭不欢了,此场考试倒也顺利,不若索性一次满足了她,于是,朱平安便付钱拎了一小坛店家用糯米自酿的“太湖封缸酒”,又在客栈大堂买了五个肉包子、两碗米粥、一碟脆口小菜用食盒装了,一并带回房间。
刚打开客栈门,便见那妖女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一把将朱平安手里的饭盒抢了过来,就像饥民一样。
朱平安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对面桌上,妖女已经坐在桌上斯斯文文小口小口却飞快的吃了起来,一口油炸银鱼,一小嘴肉包子,还能抽空灌一口太湖封缸酒,可谓风卷残云一样
“至于嘛,以前每天不是也有一道荤菜嘛。”朱平安关上房门,淡淡的说。
“咒语 p;“咒语吗?你捉的轻巧。”妖女口中含着食物,说话有些不清楚,灌了一口酒将食物吞咽下去,又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的话,“至于吗,你说的轻巧,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那该死的大伯自大清早就跟几个酸儒在大堂门口吃吃喝喝,又是白天,我又不能跳窗户走房顶!你一天不吃不喝试试!”
呃
好吧
朱平安便也释然了。
少女吃了一份油炸银鱼两个肉包子多半坛酒,就着小菜只喝了半碗粥便开始打饱嗝了,架势很足,饭量却不是很大。
朱平安不急不慢将剩下的饭食全都扫进了肚子里,除了那坛剩下的太湖封缸酒,此时朱平安也比那妖女好不到哪里去,考场饭菜难以下咽,晚饭也没吃,所以三两肉包子并这些饭菜也仅仅是让朱平安感到九成饱而已。
“看你买了这些好吃的,想必考试定然不错吧。”
酒足饭饱之后,妖女笑吟吟的托着下巴看着朱平安收拾碗碟,娇笑着问道。
“不至于落榜就是了。”朱平安没有抬头,将碗碟都收拾进食盒后,说了一句。
“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就是不爽快,好就好嘛,还非要说个不至于落榜,憋屈不憋屈。”少女哂笑道。
朱平安闻言抬头看了少女一眼,淡笑道,“你就是对我们有成见,若我刚才自信满满,你便会说我们这些个读书人最是自大了。”
“难道有错吗?”少女托着香腮,笑吟吟的反问道。
这就是古代版的愤青了,朱平安没有和她继续辩论,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便将食盒还给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朱平安便点了油灯,挑亮灯芯,将翻得发黄的手抄本复又认真看了起来。今天四书五经题虽然成竹在胸,但也看出四书出题愈发刁钻。毕竟四书五经就这点东西,每年都要考,一般还不能重复,要是放在教育机构发达的现在,估计早被龙门、黄冈、新东方分析得体无完肤了。命题重复,考官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出一些新奇的题目,甚至把完整的句子截头去尾,或者将几句内容互不关联的话凑在一起,将本来不当连的地方连起来,就像床前明月光,小人长戚戚一样。这种题目叫截搭题,种类分长搭、短搭、有情搭、无情搭、隔章搭、隔页搭,这种出题可以保证不会重复,但也会大大增加了难度,本来就不在一起,牵强附会硬是将他们弄在一起,个别考题能把考生难出翔来。
“你就不能消停一晚嘛,也不顾人家吃不吃得消!”
床上斜靠的少女本来以为朱平安考完这场至少会休息一晚,自己也能好好睡一晚,没想到才上床,这人就又挑灯夜读了,不由撅着嘴巴嗔怪道。
只是这话从妖女嘴里说出口,听到人耳朵里这么怪,消停一晚,也不顾人家吃不吃得消
不过朱平安却是早已习以为常了,习惯了妖女偶尔冒出的一两句惹人心痒的话。
“话说,你伤也快养好了吧,看你都快养出膘来了。”朱平安一边收拾书桌,一边淡淡的开口,言外之意是,伤养好了膘都养出来了,您老人家是不是该挪窝了。
“哎呦,痛,人家内伤似乎又发作了,我得赶紧睡一觉养养。”妖女在床上娇吟了一声,便拉上被子“养伤”了。
夜深人静,房间唯余偶尔的翻书声,床上的少女早已沉沉睡去,被子下的手也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匕首。
第一百零四章 太湖偶遇
第二日清晨,天不过刚刚破晓,朱平安便像往常一样轻声收拾妥当,斜挎一个布包夹着黑木板出门了。
床上的少女也习惯性的睁开了迷蒙的睡眼,习惯这个点被哪个晚睡早起的少年吵醒了,那呆子自以为轻手轻脚不会惊动自己,却不知被江湖风雨浸泡的自己是有多敏感。
往常太湖边都没有什么人,这一天朱平安赶到太湖边时却见有人早早的便坐在太湖边垂钓了,是一位白须老者,正好坐在自己曾经练字的巨石上。
这老大爷估计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因为钓鱼有讲究,春秋钓全天、夏天早上好、冬季中午好,现在不过初春,水温尚低,鱼儿一般在中午水温稍高的时候活跃些,中午钓鱼才是最好。但这老大爷一大早就跑来钓鱼,肯定是烦心事侵扰,才大清早来钓鱼散心的。
太湖这么大,何愁找不到练字的巨石,于是朱平安便轻轻绕过钓鱼的老者,沿着太湖边往前走,没多远便发现湖边有一片散乱的石头,寻了一块稍大的石头,坐在其旁边一块相对低矮的石头上,将黑木板、毛笔、竹筒一一取出,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朱平安蘸着清水在黑木板上写的正认真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身边似乎有呼吸声,抬头便见刚位那位垂钓的老者,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的正认真。
这老人家看来真是被烦心事扰了,不然缘何不钓鱼反来自己这凑热闹。
“少年郎这般练字有几年了?”垂钓老者手持钓竿站在朱平安身前,对大清早这个蘸着清水在黑木板上练字的少年很是好奇,此刻见朱平安看到了自己,便捻须笑问道。
“自蒙学至今,大约八年多了吧。”朱平安停下笔略作思索便回答道。
“少年郎缘何这般练字?”垂钓老者好奇的问道。
“幼时家贫,这般练字可以节省不少笔墨纸砚,父母也可少流些汗水。时间久了,倒也喜欢了这般练字。”朱平安也没有掩饰的意思,随口解释道。
“哦。”垂钓老者点了点头,眉宇间赞许的意味就更多了。
简单交流过后,朱平安便继续练字,垂钓老者也在一旁寻了一块石头,坐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朱平安练字,似乎看朱平安练字比钓鱼有意思多了。
朱平安泰然自若的练字,似乎坐在一旁观看的垂钓老者不存在似的。
等到红日初生,天地稍微亮了之后,朱平安便收了黑木板和毛笔,从随身斜挎的书包里拿出一卷手抄的书册,坐在石头上准备细细品读。
“少年郎,我看你的字早已入门,距离登堂入室也仅差临门一脚了,不过若是这般练下去,这临门一脚怕是也不好迈。”
垂钓老者见朱平安收了黑木板和毛笔,拿出书也还没看,此时出言也不会打扰到朱平安,便面带惋惜的开口说道。
这般勤奋且敦厚的少年,垂钓老者有意助其一臂之力。
闻言,朱平安眼睛微微一 睛微微一亮,这老人也是懂书法的,自己也感觉最近练字似乎遇到了瓶颈,虽每日略有寸进,但似乎面前有一道坎,如巍峨百丈悬崖,难以逾越一般。此刻见垂钓老者面有惋惜,但却自信满满,似乎要住自己一臂之力的样子。于是,朱平安便也不再犹豫。
“还请老人家不吝赐教。”朱平安起身拱手一礼。
垂钓老者摆了摆手,示意朱平安坐下聊,捻着胡须笑道,“赐教算不上,不过是经验之谈罢了。”
“练字讲究摹帖、临帖、对临、格临、背临,要入帖更要出帖。”垂钓老者语气颇为温和,“我看少年郎此时已经出帖了,但是以上也不过是入门而已,若想登堂入室,做到以上还是不够的。”
朱平安坐在一旁,手持书卷听的认真,知道垂钓老者要说到关键点了,更是身体微微前倾支起耳朵听得认真。
“练字不仅要临要摹,重要的还在读,学书善悟,要从帖中领悟,有些古人优秀的书帖,不一定需要去临,更需要的是读是悟,认真阅读,反复体味,悟出其中的法度和韵味。古代大家都善于读帖,三国曹孟德、唐代欧阳询等人都喜欢读帖,读帖犹如和古人交友,达到共鸣。读帖要从一点一画开始,仔细研究和琢磨古人用笔、结字、章法及气势、韵味之妙处。书有三味,一味形美,二味神美,三味情美,要仔细体会领悟,积少成多,逐渐吸收消化。入于眼,融于心,才能奔汇腕底,充实于纸面,心手相应,事半功倍,登堂入室甚至自成一派也不是不可能。”
垂钓老者见朱平安听得认真,说起来也更加用心了,就像教导后辈一样。
朱平安听完犹如醍醐灌顶一样,那道不可逾越的悬崖峭壁也多了一道石阶,似乎只要拾足而上便可逾越。
“多谢老人家教诲。”朱平安再次起身拱手深深行了一礼。
老人面带温和的笑,受了朱平安这一礼,又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朱平安道,“此乃宋人张即之《大字杜甫书卷》的摹本,虽说摹本却也有九分神似,你我也算有缘,此书便赠与你吧。”
朱平安退后一步,微微摇了摇头道,“老人家将此书贴身保存,该是甚为喜爱之物,我刚才经老人家教诲已经是受了大恩,此书却不敢夺爱。”
垂钓老者见朱平安面对诱惑却能眼也不眨的拒绝,心中更是赞赏,更是坚持要将字帖赠与朱平安。
“好刀赠英雄,好贴当然也要赠与识货人。”
“长者赐,切莫推辞。”
垂钓老者坚持相赠,朱平安多次谢绝,但老人依然坚持,面上都快有愠色了,朱平安才不得已接过,复又深拱感谢老人家。
“多谢老人家相赠,平安一定不会辱没它。哦,还没请教老人家名讳,老人大恩,下河朱平安没齿不忘。”
垂钓老者摆了摆手,笑道,“相逢何必要相识,少年郎且用心温书吧。”
说完,垂钓老者便笑着,提着钓竿潇洒的离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惊闻倭奴
趁热打铁,朱平安在垂钓老者走后,便坐在太湖边靠着石头仔细翻阅老人赠与的字帖。
这本字帖初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宛如大海中一叶孤舟乘风破浪而来,每一个字宛如一帧镜像一样鲜活起来。朱平安靠着石头,一边细细研读,一边伸出手指揣摩运笔构造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湖中渔夫的号子大老远的传了过来。
朱平安抬头看了眼升至半空的太阳,肚子也适时的发出咕噜声响,这才依依不舍得收了字帖,起身将字帖放进书包里,又收拾了东西,夹着黑木板往客栈方向走去。
路过街边时被一家做“米查肉”小吃的店中发出的香味吸引,遂夹着黑木板做到店中,问老板要了一份米查肉并一碗米粥,付了钱便坐到店中耐心等待。
没用多久,店家便送上一份冒着热气的米查肉,朱平安尝了一口,不顾烫嘴便食指大动,店家做出的米查肉肉质酥烂,味透香鲜,米查粉吸收油脂有特殊芳香,食而不腻。
“店家,麻烦再做一份,打包带走。”朱平安叫住店家,又付了钱。
“好嘞,待公子吃到七八成再给公子做,到时带回家也正热着。”店老板接过钱,很是为朱平安考虑的说道。
“那边有劳了。”朱平安满意的点头。
“公子客气了。”店家笑言,便去招待其他食客。
朱平安坐在桌上细细品味米查肉,间或饮一口热粥,真有一种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就在朱平安享受早餐的时候,又有几位商人打扮的食客进了店,一脸气愤不已的样子,每人要了一份米查肉又要了几道时令小菜后,就义愤填膺的议论了起来。
“那些天杀的倭奴又来沿海侵扰!”
“谁说不是,上次还是几年前呢,这些个该杀的腌材,我今早接到飞鸽传书,才知道两车生丝被抢了,连店伙计也有两人差点遭了毒手!”
“我还算好些,车马式途中病了两天,恰好躲过去,哎,这些个蕞尔小国,真该兴王师打杀过去”
旁边桌上吃饭的食客,闻言颇为关心的询问,是哪儿又遭了倭寇的殃。
“这次是苏州府,同为南直隶,我们这安庆府离海远些,还算是个好地方,给你说,那些个倭奴一个个秃顶光脚踩着木板,说着鸟语,凶神恶煞,生吃人肉,尤爱吃人心肝”
“倭奴人虽不多,但却心狠手辣,鸡犬不留,刮地三尺,那可真叫一个惨”
旁边倾听的食客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暗庆幸自己所在的是安庆府,若是苏州府,怕是倒了大霉了。
听到这,朱平安再也吃不下去了!一股抑郁之气激荡在心中,久久难以消散。
倭寇,鬼子,差点忘了这群渣滓!杂碎!
明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朝代之一。和所有的伟大朝代一样,她也有自己的问题,自己的苦恼。那就是倭寇。从洪武年到万历年间,倭寇之患几乎没有断过。尤其是自己现在所处于的嘉靖年间,更是倭寇猖獗的时期。
此时乱了一百多年的日本战国时代,无处不燃战火,无人能得安宁,田园荒芜,尸骨遍野。丧家野犬般的浪人、无粮可种无鱼可打的流民、烂命一条的无赖,把目光投向了大海彼岸富裕的中国,一艘艘倭船出发了!
这个时期的倭寇是来自日本的失意的武人、浪人和流民,当然也有我国沿海的海寇及走私集团参与其中,比例也不在少数,他们组成海盗集团,经常侵扰中国的东南沿海一带。在中期更是大举袭掠中国东南沿海地区,浙江、山东、福建、广东等省沿海各地百姓备受倭寇蹂躏,这场倭患持续了数十年之久。
朱平安对倭寇的痛恨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人,他们只是经历了倭寇,根本没有人知道数百年后的那个蕞尔小国在神州大地犯下的滔天罪孽,甚至用禽兽来形容就是对禽兽的侮辱。
现在听到倭寇肆虐沿海的消息后,朱平安难掩心中的愤慨,几乎有一种弃笔从戎的冲动。但想到自己不过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弃笔从戎恐怕也不过平添倭刀一道血痕而已,也就熄了这个心思。
转念一想,书生又如何,亦可运筹帷幄,笔如刀谋如剑,况且自己有着千年的积淀,对于戚继光、俞大猷及至百余年后民族英雄用鲜血积攒的经验,尽在掌握。
平台,自己需要一个平台,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山村屁民而已,即便再有抱负再有经验教训也无处施展。
于是,对于科举的念想更甚了,金榜题名,乌纱压顶,主政沿海一方,哪怕一县,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剿杀来犯倭奴,庇护勤劳善良的国人。若是平台大些,那就更好了。不介意这个时候来一次“黑船事件”,据说岛国盛产白银,貌似女人也都还不错,好吧,想多了,有些不切实际了,还是用心诗书扎牢基础再说吧。
匆匆吃完,将店家打包的米查肉带走,匆匆离开,早一时到达客栈,便能多读多看一时书,金榜题名也便多一份信心。
街上行人也多见三三两两的说着苏州府的事,快到客栈的时候,朱平安又遇到了桐城夏洛明、宿松冯山水等人,这些人衣着华丽手持折扇,一个个潇洒不俗。
“诸君,早啊。”朱平安远远开口打了一个招呼。
桐城夏洛明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开口。
“哦,原来是朱贤弟啊,呃,贤弟这是又买了吃食”宿松冯山水回了一礼,眼尖的看到了朱平安手里拎着的米查肉,不由点了一句,嘴角隐隐有笑意。
同行的人自然想起了朱平安饭桶的称号,有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昨日考完,难得放松,不若随吾等前去惊仙楼饮几杯薄酒。”宿松冯山水开口邀请道。
“我就不去打扰了,手中尚有吃食。”朱平安晃了晃手中的米查肉,憨笑道。
“既如此,那吾等就此别过。”宿松冯山水等人便拱手告辞。
朱平安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看着夏洛明、冯山水等人一路笑谈风花雪月去往惊仙楼,似乎不曾听闻街上传的纷纷倭寇侵扰苏州府一事一样。
回到客栈,大堂内大伯朱守仁等人也在一桌饮酒笑谈,朱平安也没有打扰他们,拎着米查肉穿过大堂,往住处走去。
第一百零六章 东堂榜已悬
喧喧车马欲朝天,人探东堂榜已悬。
万里随便金鸑鷟,三台仍借玉连钱。
话浮酒影彤霞灿,日照衫光瑞色鲜。
十二街前楼阁上,卷帘谁不看神仙。
时光飞逝,府试第一场放榜的时间又到了,此一场乃是正场,没有在榜单上的人就不能参加下一场考试了,朱平安再一次被大伯朱守仁等人推着来到了府试放榜的地方,也就是考场“安庆府试院”大门前。此时榜单已悬挂,上面仍然像县试前三场一样,写的是座位号码,也是分为甲乙两榜。榜前人挤人,摩肩擦踵,人声鼎沸,考生以及看热闹的往来不绝。
看榜的有不少熟人,比如玉树临风、一脸笑意的桐城夏洛明等人,听着周围人的恭维恭喜,他们脸上挂着笑容,似乎上榜是在意料之中一样。
当然也有一些在惊仙诗会有过一面之缘的其他熟人,不少都是一脸灰白、倍受打击的样子,往日神清气爽、指点江山的感觉再也不复存在了,看样子是落榜了。
大伯等人仍旧像以前一样,要了朱平安的座位号码,便开始踮着脚尖往榜上看,比朱平安积极多了。
“呃,我怎么落榜了啊,安哥儿又是甲榜,奇了怪了”
同乡中人有一人率先看完了整个榜单也没有发现他的座次,不免吃惊和失望,当看到朱平安的座次号码又一次出现在甲榜上时,就更是吃惊了。
从县试到现在府试正场,每一次朱平安都会高中甲榜,以至于大伯朱守仁在甲榜找到朱平安的座次的时候,失望吃惊这种情绪几乎快习以为常了,虽然这次也是抱着极大的期望来着。
安庆府通过县试的学子书生大约有九百多人俱都来参加府试,正场榜单甲榜八十人,乙榜二百余人,总共大约三百人,也就是说通过县试的学子们有六百多人都折戟沉沙了。除了朱平安之外,也只有一个老乡在榜上了,其他两个老乡都落榜了,此刻落榜的两位老乡可谓伤心至极,大伯朱守仁等人及在榜的一位老乡为了安慰他们,便簇拥着两人寻了一个酒楼估计要酩酊大醉一场消愁了。
“哦,看样子朱贤弟又金榜题名了。”宿松冯山水等人嬉笑着过来道。
朱平安拱手一礼,淡笑着说,“侥幸而已。”
“哪来那么多侥幸,实力使然也,朱贤弟太过谦虚了。”宿松冯山水笑着反驳道,复又恭贺了两句便被同行诸人拉着一起去饮酒了。
桐城夏洛明路过朱平安的时候,微微颔了一下首,脸上依然傲气十足。
在桐城夏洛明等人走后不久,朱平安也准备离开,却被一阵喧嚣给羁绊了脚步,转身往喧嚣处看去,只见一位头发斑白的半百考生,须发凌乱,指着榜单呼号:
“八股之害,尤甚秦之焚书抗儒!”
旁边立马有人嗤笑道,“汝之言甚矣,不过落榜私愤而已,复行寒窗一年便是,何苦来哉!”
“须发已白,怕是难喽”
在众人嘲笑中,那头发斑白的考生,怒而将手中四书五经尽数贯在地上,怒曰:“八股八股,迟早断送江”
头发斑白的考生尚未说完,便被旁边一同赶考的乡人堵住了嘴巴,不顾其挣扎,替其向周围人道歉说,“惭愧,惭愧,其已醉矣,醉酒胡言尔。”
&n /> 周围人也能理解落榜后的心情,便不再纠缠此事,该高兴的高兴,该伤悲的伤悲,榜前又是喧嚣一片了。
朱平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改变不了这个时代,那便适应这个时代,并尽力跑到前列,影响这个时代吧。
正场张榜之后,第二场考试便在第二天开始了,程序都和第一场一样,不同的是,人少了很多,速度也就快了很多。
这一场考试内容为表判,其实也就是实用文体写作。这一场中有一题非常有趣,是永乐年间的案例,也是后来昆曲著名曲目《十五贯》,这个案例朱平安在前世曾看过描述这个案例的同名电视剧,因此写起来倒也不难。
到了黄昏时分,答完试卷的考生陆续交卷领了出门牌离去,朱平安和往常一样仔细检查两遍,到交卷离开时也差不多算是后交卷的了。
出了考场发现不少考生交头接耳讨论十五贯的案子,不少人都表示这个题目有些难为人了,不过幸好只是其中一题,不然怕是整个人都会崩溃了。
在门外没有遇到熟人,朱平安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回去途中买了些吃食,便回到客栈。
客栈内那个狐狸精又在朱平安刚打开门时,便嗷嗷叫着将朱平安手里的吃食一抢而空,话也顾不得说,便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却又快速的吃了起来。
“瞧着你这铁公鸡,又买了酒,便知道你这次考试又是不错”
“咯咯咯不至于落榜咯咯咯酸儒”
等吃了八成饱的时候,少女才在灌了一口酒后,抿了抿唇瓣,笑吟吟的开口了。
看着纤纤玉手拎着酒坛,露出半截皓肤犹自娇笑的妖女,听着她左一个铁公鸡右一个酸儒的嗤笑,朱平安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便坐到桌上吃起自己的那份晚餐了。
“小恩公,小相公..咯咯咯,你喜欢听哪个?”吃饱喝足了的妖女纤纤玉手托着香腮,看着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朱平安,笑吟吟的问道。
朱平安嘴里塞着东西,没来得及吞咽,说不出话来。
妖女也没等朱平安开口,便吃吃嗤笑道,“你人虽然不大,但是却也是满肚子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次记叫你小恩公时,你面无表情;可是初次叫你小相公时,你嘴角都动了呢”
朱平安真是无语了,自己那是惊吓好不好!
“咯咯咯,瞧你那傻样,别做白日梦了,书里面都是混说的,小弟弟醒醒吧”
妖女翻了一个白眼,嘲笑道。
“你们这些个书生一个个都是狼的心狗的肺,平时披着一张人皮,一旦出了人头了地,便一个个本性暴露、龇牙咧嘴、丑陋无比”
妖女一边托着香腮看朱平安吃饭,一边挖苦取笑。
朱平安咽下一口饭,看了妖女一眼,淡淡开口道,“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还编排我,你说说,咱俩是谁狼心狗肺?”
纤纤玉手托着香腮的妖女翻了一个白眼,一手把玩着头发,笑吟吟的回道,“你们这些个读书人最是阴险狡诈,谁知道你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心里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朱平安闻言不由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这只神经质的狐狸精。
第一百零七章 惊喜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深深研磨不开
此时,人们多数已经沉入梦乡,客栈内偶尔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其中便有秉灯夜读的朱平安。书桌上有序的排列着几本书册,朱平安手持一本字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油灯细细品读。
外面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
在床上的睡的香甜的妖女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稳稳坐在那看书的朱平安,复又沉沉睡去。
秉灯夜读的朱平安微微勾了下嘴角,便再次沉浸在字帖中了,看的次数多了,便渐渐触摸到垂钓老者所说的书中三味了,虽然模糊,但却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了。
随着夜色深沉,客栈所有的灯也都陆续熄灭了,夜晚完全掌控了天地。
第二天清晨,朱平安起的比平时早很多,要将昨晚看字帖的领悟付诸于笔尖,看看效果如何,就像是提了一款新车,迫不及待想要开出去兜兜风一样。
太湖边静静一片,空无一人,那一日的垂钓老者仿佛游戏里偶遇的npc刷了一次副本似的,就见了那么一次,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铺好黑木板,饱蘸一笔清水,手腕微微用力,笔尖落在黑木板上,这一刻毛笔仿佛有了灵魂一样,感觉几乎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下笔如有神助。落在黑木板上的字仿佛有了血肉筋骨,一个个跃然板上,呼之欲出。
那道瓶颈,总算是破了
旭日东升之后,朱平安便收了黑木板和毛笔竹筒,从随身书包里摸出一卷手抄书册,靠着巨石静静翻阅起来。
第二日也是这样的节奏,当船夫捕鱼的号子远远传来后,朱平安便收了书册,装在随身斜挎的书包里,施施然原路返回客栈,又是在半路被大伯等人截住,推着再次去看招覆榜。这次来的比较早,榜单只不过刚刚贴上而已。
自己那名幸存的老乡,此次没能再延续幸运,落榜了。
落榜的老乡失魂落魄,继而忽地拍了一下手,单手指着榜单支支吾吾。
咋了
朱平安有些担心这位老乡,别是受了什么刺激。
“彘儿,再给大伯说下你的座号!”
大伯朱守仁的语气急促,心情激动难抑自持似的。
“乙酉”朱平安闻言便重复了一遍。
一言既出,那边似乎收了什么刺激的落榜老乡,却是又重重拍了一下手,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这下好了,我不孤单了,安哥儿可以和我一同返乡了,呵呵”
“乙榜无,甲榜也无。”大伯朱守仁摸着胡须貌若惋惜的说道,“哎,彘儿此次随说落榜,但也万莫灰心,自县试一路走来,次次甲榜,彘儿也算难得了,且待大伯回去与你温书。”
大伯说完,继而又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咱们朱家此次便看我了,重任在身,必不让汝等失望。”
另外两名和大伯一样已是童生的老乡也过来安慰朱平安和另一位老乡,说是晚上带朱平安一起去醉君楼大醉一场。
“不应该啊,我此次发挥较往常更好啊。”
朱平安喃喃自语,此时他也将整个榜单看了一遍,确实,乙榜上没有自己的座位号,甲榜上面也没有自己的座位号,不应该的,这一场考试自己发挥比往常更好呢。
“呵呵,往常总见安哥儿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还道安哥儿不会有其他情绪呢,此次落榜终是看到安哥儿其他表情了。”
“安哥儿莫要如此,每人落榜时都会这样说呢,来来来,且随我等同去一醉解千愁。”
朱平安喃喃自语声音虽小,但却也被周围的人听到了,大家纷纷安慰,当然安慰的语言并不是那么顺耳罢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觉的这样才是正常状态,觉的科举考试总算步入正轨了,似乎有些惊喜呢。
朱平安看着榜单,犹自不解。
众人安慰,便拉着朱平安及另一位落榜的乡人一同去吃酒。
正当众人快把一直望着榜单的朱平安拽走的时候,便听到人群中一片喧哗,原来刚刚张榜的小吏正在往甲榜最圆心的地方贴了一个碗口大的红纸,红纸上正是本次招覆榜的第一名,第二场的案首。
红纸上的座号正是朱平安的座位号:“乙酉”。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大伯等人此刻俱是难掩失望,一脸吃惊。以前朱平安中甲榜就让他们大大吃惊了,此次好不容易终于没在甲榜,乙榜也没有,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等人做梦也不敢想的案首就这么落在了朱平安身上。
同样,朱平安也是吃惊,没想到自己也能中了第一名,虽说准备了许久,虽说里面的考题有一道是自己非常了解的,但是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中第一名。
虽然这个第一名只是暂时的案首,含金量不高,等到三场考试考完,用长案发榜,那个第一名才是府试的真正案首,但是也并不能磨灭这个第一名的难度,毕竟是三百多经过多次筛选的佼佼者群雄逐鹿呢。
这种戏剧性的转折,让大伯朱守仁等人有些难以接受,虽难掩失落却还是要拉朱平安去吃酒,总不能刚才说请这会就不请了吧,那不是打脸嘛。不过情绪不高罢了,尤其是那位落榜的乡人,更是拉着一张长脸。
估计是文人相轻吧,可能也有嫉妒的成分,或许还有其他更复杂的因素吧,自己才让大伯等人不甚待见。
朱平安也不是没有眼色,便婉拒了。朱平安拒绝后,大伯朱守仁等人也没有再坚持,拉着那位落榜的乡人往酒楼走去,看样子又是要彻夜不归的节奏了。
在另一边围着的桐城夏洛明等人,则是一脸不屑的看着榜单云淡风轻的聊道:
“虽不知‘乙酉’是谁,,但此座不是你我等人,也不是其他诸县案首及熟络前十,料想其不过是个撞了大运的幸运儿而已。”
“诸位仁兄,切莫灰心,此次不过是表判而已,在三场考试中所占比例最小不过,四书八股及策论才是最终定案的依据。”
“所言极是”
而他们口中撞了大运的幸运儿朱平安,此时已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放榜场地,沿着街边香味去寻可口小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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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府试结束
府试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此时这一刻便是冲刺的时刻,府试的最后一场考试在诸位学子复杂的情绪中开始了。
初来府试共有学子九百余人参加,第一场正场后刷掉了大约六百人,第二场招覆后又刷掉了一百余人,到现在这最后一场考试仅剩下了二百余人来参加,到最后还要刷掉百余人。
最后一场考试是策论,所谓“策”是在时事中挑一个问题,让你出一个主意,例如题目是“肃清匪患”,你就条陈几个办法,并且详述利弊,显出你有经邦济世的本领。所谓“论”就是议论是非长短,或者评论下历史人物,诸如诸葛亮和司马懿究竟哪一个谋略更高深;或者让你点评下史事,诸如项羽究竟该不该过江东。这些文章你要显出自己满腹经纶、治大国有如烹小鲜般的经邦济世之才,说出道理,自圆其说。
当然乍一听,还感觉明朝科举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不堪啊,然而这类文章并没有什么卵用,仅是考试而已,明朝八股取士,策论也不例外,这类文章有固定的写作模式,在体式、内容、语言等方面有严格的要求,没有什么文学价值。
最后一场总共二百余人参加,朱平安因为上次表判得了第一名,所以所坐位置是靠近前方的,当然环境也是格外的好,座位号是甲子,当然这一场考试座位号关系不大,因为最后一场发榜是综合成绩发榜,长案实名发榜。
试卷发下来,巡考有人举着红纸覆盖的木板,上书策论题目,共有三道。据说会试及以后的考试策论会有五道。
这三道题目涉及面还算宽广,有一道是治水的,有一道是安府牧民的,还有一道是廉政的。
策论不仅要策要论重要的是要在言之有物的策论间能装逼会歌功颂德,在治水那道朱平安从大禹治水开谈,安境牧民则从天子代天牧民、官员受封于天子、分牧天下之民开始,廉政则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开始,一番如花妙笔、文章锦绣
先是在心里构思,然后便是小楷工整的开始草稿,等到三篇策论草稿写好的时候,恰好到了府试中间提供吃食的时间,饭菜并不怎么好吃,勉强下咽而已,果腹之后喝了一碗热水,便将桌子收拾了一下,趴在桌上眯了一会。
眯了半个时辰左右,起来后便感觉神清气爽,宛如满血复活一样。
将草稿从头到尾再次认真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纰漏之后,便饱蘸墨汁,开始将草稿一字一句、工整认真的,用小楷慢慢抄写到答卷上。字若游龙,自海中乘风破浪而来,给文章也添了不少彩,朱平安心里对那早的垂钓老者发自肺腑的感激也越来越深了。
赠书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垂钓老者。
当朱平安工整认真的将三篇策论抄写在试卷后,此时已经有人陆续开始交卷了,朱平安讲抄写好的答题卷仔细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便也拉动手边小铃铛,示意交卷了。
这次交卷较往常几次尚算早些,交卷的人大约十之四五,出了考场,又一次见到了桐城夏洛明及宿松冯山水等人,其他人在一起的人也眼熟只是叫不出名字。
“朱贤弟,此场若何?”还是宿松冯山水率先手持一把折扇,拱了一手问道。
貌似自古至今一样,每次出了考场便有同考者 同考者问你考得怎么样。这大约是第二次被他们问到这个问题了。
其实从心理学山来讲,女生比男生更爱问此类问题,这类人往往好胜心比较强,总是希望自己比别人优秀,且她(他)们防备心理超强,心机有点小重,又有些不自信,其实建议坦然面对她(他)们,因为这样的人最怕受到打击。
朱平安拱手回了一礼,淡笑回道,“尚可。”
宿松冯山水闻言略微一愣,貌似上次问他,他只是回答说题已尽做而已,再追问也只是说只求做孙山足矣,可是成绩出来后自己在旁边听到他是上了甲榜的,那样回答就是甲榜,那这次呢?这次可是说尚可的,明显比上次自信很多呢,当然尚可听着也很谦虚,但是比上次谦虚程度明显不同啊。
那边桐城夏洛明听了朱平安的回答,自傲的神色微微一变,复又自傲起来,这次府试案首自己可是势在必得,唯一能和自己竞争的也就宿松冯山水、太湖王进及其他诸县的显示案首及前十等人,朱平安嘛,虽说年少也有几分才华,但还是不够参与到案首竞争中来的。
“几位兄长,此场何如?”朱平安回答完,便开口问了一句。
桐城夏洛明没有言语,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其他人也是笑而不语。
只有站在自己面前的宿松冯山水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也就和朱贤弟上次一样,不至于落榜尔。”
“几位兄长太过谦虚了。”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憨笑道,然后便拱手告辞道,“预祝几位兄长金榜题名,我就先告辞了。”
“呵呵,去吧去吧”
冯山水等人笑道,想来是又想起朱平安饭桶及当世宰予的称号了,也习惯了每次考完他就急着离去寻些吃食,这倒不是作假,前两次都有人见朱平安考完便溜到街边跟店家讨价还价呢。
当然,这次朱平安也不例外,在街边寻了一处香气四溢的店家,进入其中,微微思索了一下,要了两份卖的最火的吃食,两个肉饼,又买了一坛酒,一起打包带回客栈。
推开客栈门,发现那只狐狸精还在客栈。
和往常一样,朱平安刚推开客栈门,便嗅到一股香风袭来,然后自己双手就空空如也了。
“有酒有肉,咯咯咯看来小恩公又考的不错”妖女坐在桌前,手拎酒坛,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道。
“嗯,尚可。”朱平安点了点头。
“酸儒”妖女闻言嗔笑不已。
吃过晚饭,朱平安又开始了秉灯夜读,惹的床上的妖女娇嗔连连。
“你这坏人,府试三场都考完了,却还不让人家睡个安生觉”
朱平安只是微微耸了耸肩,没有言语,继续看自己的书。
没有得到回应,妖女娇嗔一声,无趣的睡下了。
夜已深,人也静,唯余窗外布谷鸟鸣声,以及床上妖女翻身的声响,正在秉灯夜读的朱平安闻声微微勾起嘴唇。
应该快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 府试案首
府试前后,朱平安的生活没什么两样,早起练字晨读,昼间温习研究八股作文,晚上秉灯夜读,冷眼旁观其他学子考后的风花雪月诗酒茶
房间里的狐狸精也和往日一样,整天笑吟吟的,没个消停。
当太阳第三次升起,朱平安晨读归来便再一次被大伯及热情的老乡簇拥着去看府试放榜。这一次是府试的总榜,最后一场考试结合前两次考试成绩发的“长案”,将所有被录取的考生依名次横排,用姓名发案,称为“长案”。第一名,称为府案首,甲榜包括案首共录三十人,前十人有一个共同的荣誉称号--“府试前十”,乙榜共录七十人,也就是说最终通过府试的人数为一百人整。九百余人来参加府试,最终通过一百人,过关率差不多百分之十。
不管甲榜还是乙榜,只要是在榜单上的人都可获得“童生”称号,以后科举便也再不用参加县试府试了,只需要参加院试就可以了。
拥挤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学子聚在一起,或是紧张或是自信或是破罐子破摔的聊着本次府试心得。在众人情绪复杂等了些许时间后,便听到阵阵鞭炮声响,两排红衣衙役敲锣打鼓而来,锣鼓喧嚣吸引了大批围观群众,热闹的很。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朱平安觉的人群中有个一闪而逝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再看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彘儿,快看,要放榜了。”大伯朱守仁似乎比朱平安还要激动,抓着朱平安的肩膀一阵晃动,将朱平安注意力吸引过去。
其他两位老乡及大伯的胖友人也都踮着脚尖,视线随着拎榜的官吏移动。
这一次考试,靠山镇便只有自己一人了。
朱平安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激动的人流,此刻莫名的冷静,跟大伯等人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次没有什么悬念,负责发榜的官吏说了一通恭贺和勉励的话后,便在衙役的辅助下开始张榜了,一张长长的写满名字的榜单张贴在了放榜墙上,不管案首还是甲榜乙榜俱是在这一张榜单上。
案首在第一位,前三十位为甲榜,在后面用红笔标出,与后面分割开来,这便是甲榜;后面七十位自然就是乙榜。
看榜的学子书生情绪要比往常任何一场都要激动,在榜上的学子几乎欣喜若狂,这便是童生了,万里科举长征,终于踏出第一步了。当然,落榜的考生则是更加失落,不少人痛哭流涕,以往数场俱在榜,只这一次不在榜上,但境遇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落榜意味着以后还要将县试、府试重新来过,加在一起共七八场小考,不确定因素又多,看着周围在榜之人欢喜模样,心中不免悲伤万分。
自从榜单张贴之后,大伯等人的惊呼声便不绝于耳,就像公鸭被掐住了嗓子一样,听起来是对耳朵的一种伤害。
大伯等人看看榜单,再看看看着朱平安,仿佛不认识一般。
朱平安也有些吃惊,不过片刻后,嘴角便勾起一抹憨笑。古人云:天道酬勤,诚不我欺也。
拥挤、大笑、痛苦世间百态的人群前便是此次府试最终榜单。
第一名:朱平安;第二名:王进;第三名:郑伟;第四名:夏洛明第十名冯山水
这次的案首是货真价实的府案首,大伯等人的吃惊也是情有可原的,府试案首的质量可是要比县试案首高多了,这可是在安庆府六县学子书生中群雄逐鹿,虽说这些学子连秀才都还不是,但却也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了。大伯朱守仁及几位乡人也是考了十多年才侥幸吊车尾通过府试,可是朱平安不过十三岁,第一次参加童子试,便弄了一个府试案首回去,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事。而且,最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是,一般而言府案首通过院试中秀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几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了 规矩了,历年皆是如此,只要朱平安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一个秀才身份是妥妥的了。
对于这个府案首,朱平安也是有些惊喜的,比上一场表判得第一要欢喜不少。首先,这次府试可以说是靠自己真实水平取得的,没用自己抄袭脑海中的清朝状元卷;其次,府试虽然不过是科举考试中基础考试的资格考试,但难度也还是有的,其他学子书生虽然数次轻视自己,但不可否认,他们在八股四书五经上的造诣还是很高的。
当然,朱平安也没有被欢喜冲晕头脑,这次能中府案首也是有几分运气在的。比如说表判的那一道十五贯题,比如说自己偶遇垂钓老者,书法侥幸得到一个质的飞跃或许阅卷官恰好欣赏自己的文笔等等。另外,这也仅仅是府试而已,只是一府之学子竞争,还有院试呢,即便过了院试也不过才是科举考试的资格考试而已,日后还有乡试、会试等等。
万里长征,这只不过微不足道的第一步而已。
朱平安得了府案首,最吃惊的不仅仅是大伯等人,还有桐城夏洛明、宿松冯山水等县案首人
唯一波澜不惊的也只有太湖王进了,看完榜单,表情如故,仿佛第一第二第三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但是桐城夏洛明、宿松冯山水等人却不是这样,他们一直卯着劲要争第一名了,就像一群狮子大家势均力敌谁也不服谁,互相暗暗竞争,都想要跑第一名,结果一眨眼,尼玛,一头贪吃的肥猪嗷嗷叫着已经撒欢到终点了。
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咳咳,朱贤弟,恭喜了。”宿松冯山水还能勉强保持积分风度。
桐城夏洛明等人却是有些义愤填膺,只是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彘儿,你这是案首了?”大伯朱守仁犹自难以相信,伸手掐了朱平安一把。
尼玛
痛
朱平安被大伯这冷不丁的一下给掐的龇牙咧嘴。
看到朱平安龇牙咧嘴的模样,大伯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自己的十三岁的侄儿,第一次童子试考试,不仅考取了童生,还是第一名。
于是,倍受打击。
“后生可畏啊”
其他两个乡人也是叹着气,扶着大伯离去,路线又是往日酒楼,看样子又是要彻夜不归的节奏。
没人庆祝,便也只能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了,嗯,或许真的只能是自己了。
朱平安在回客栈的路上,买了些酒肉吃食,带着返回客栈。
推开客栈,自己手中的酒肉吃食仍旧在,放眼望去,房间内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己的被褥也被折叠好了,房间仅留妖女身上的淡淡香味。
“嗯,果然是自己了。”
朱平安对妖女的离去,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从容的将吃食放在桌上,其实对于妖女的离去,朱平安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天离去罢了。
初春时分而已,晚上却有布谷鸟的叫声,这可是春末夏初时分才有的鸟,不知道自己是从山村走出来的嘛。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不过是同伙呼唤妖女归队的暗号罢了,不然为何妖女为何辗转反侧其实好几次自己买饭时犹豫也是因为这罢了,不清楚妖女何时离去,担心带的多了吃不了。
朱平安将吃食放在桌上时,发现在桌角酒坛下压着一纸信笺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狐狸精倒也是有意思,朱平安勾起嘴角。
第一百一十章 妖女若男
尺素如残雪,结成双鲤鱼。
信笺被妖女折成了双鲤鱼的形状,看着倒也别致,朱平安将酒坛挪开,取出信笺,打开来看,里面的字体真是不容恭维,还不如自己小时候写的呢。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本姑娘已经走远了,大吃一惊吧书呆子。”
看到这,朱平安撇了撇嘴,吃惊你妹啊,早就知道你要走了,初春布谷鸟就乱叫
接着往下看
“首先恭喜你哦,你这书呆子竟然考了府案首,没想到呢。看在案首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早起晚睡扰我安眠的罪过了。”
朱平安看到这里便想起在看榜时,遇到的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了,应该就是这个妖女了。
“另外,那五十两银子就当本姑娘劫富,济你这个贫了。真是的,吃个饭也抠搜的。放心,那人十足十的坏,而且也远的很。料想,你虽然酸儒了些,但也不至于不食周粟什么的。”
读到这里,朱平安便将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拿了起来,看了看,嗯,没有任何标记,倒是可以放心花,可以先去钱庄兑换成散碎银子。于是,倒也毫不客气的放入怀中,自己院试一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况且,妖女说的倒也过的去,自己可不是就要被这无酒无肉饭不欢的妖女给吃穷了吗,也属于被济的对象。
“另外忠告一句,你这书呆子可别信书上乱说的,那都是蒙你们这些酸儒的,可别对本姑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然让我知道了,一准让你后悔。”
朱平安勾了勾嘴角,有些无语,开什么玩笑,谁会对你一个妖女狐狸精有什么想法,还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才十三好不好!
“放榜时,听到很多人说你案首聪明之类的,还让他们的小孩子向你学习,你可别当真,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就是刻苦点罢了,距离聪明远着呢。”
呃,这句话似乎还有点用,前面都是什么嘛。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毁于随,这道理自己一直没敢忘过。
“最后,你这书呆子若是万一考好了,做了一官半职什么的,可别做什么亏心事,不然本姑娘手中的刀子可是六亲不认的。好自为之吧,小恩公。”
六亲不认?
谁跟你是六亲啊,乱扯关系,朱平安撇了撇嘴,对妖女这封信笺有些无语了。
以上就是信的全部内容了,之后便是落款,四个字,若男敬上。
若男,名字倒也别致,不过姓什么呢,不说就算了。朱平安将信笺重新叠好,便放在了桌上。
饭菜还是买多了,另外,自己也不爱喝酒的。看着一桌的双份饭菜,朱平安略显无语。
将所有饭菜全部扫进肚子里,打了一个饱嗝,朱平安便收拾完桌子看了一会书,可能吃得太饱了,只看了一会书便觉得双眼犯困。
朱平安合上手里的书,与其强撑着看书也没有效率,不如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看书。
终于可以睡床了。
朱平安除了衣服,便躺在床上睡去了。因为许久没有谁午休的缘故吧,朱平安这一觉睡的特别香,等醒来时,已经是日沉西山,夕阳光 夕阳光辉都洒到窗里来了。
朱平安起床,只觉浑身精神,容光焕发。
睡前吃得太饱,以至于现在傍晚时分都不觉的肚子有饥饿的信号。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去楼下买些点心水果吧,免得晚上看书的时候肚子再饿。
朱平安收拾好,刚下楼,便被一人拦住了,这人似乎有一些眼熟。
“朱公子,可找到你了,我都找了三天了。”
呃
还没等朱平安开口,那人就递过来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嘴里说道,“朱公子,这是有人吩咐亲手交给您的。”
呃,终于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在怀宁县问自己是不是朱平安,然后塞给自己二十两银票的那个汉子。
这人把钱塞到朱平安手里,便转身离开。
“哎,等等,这是何人吩咐的?”朱平安叫住那人,问道。
真的是非常好奇,是谁这么一次两次的给自己银两,自己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接受人家的钱啊。
“公子,你就别问了,我是得了吩咐的,不能说,公子也别为难小的了。”
朱平安更是好奇了,这年代就有活雷锋吗,做好事还不留名。虽说谁也不嫌钱多,可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接受人家好意啊。
“呃,劳烦回去转告那人,就说我盘缠已足,真的不需要了,非常感谢。哦,对了,你请稍等一下,我把银票换开,劳烦你把上次那二十两也带回去,呃,你别跑啊”
朱平安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仿佛被狗咬了屁股似的,急吼吼就撒丫子狂奔,边跑还边说,“公子就别为难小的了,另外我还得了吩咐,不能跟你多说话,公子见谅。”
呃
送到就跑,还不让和我多说话,怎么我就这么像洪水猛兽?
朱平安看着那人的背影,只觉有些蛋疼。想了许久,也没有头绪,便不再浪费脑细胞,将手里的银票放进怀里,下次再一并还了吧。
今天难道说自己走了财运,不然为何一个两个都不由分说给自己钱。
府试过后就是院试了,现在是四月中旬,院试时间是八月份,不如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便先回家吧。自己从正月底离家,到现在四月中旬,已经有近三个月没有回家了,想家了。
待会便去找下大伯,不过,估计大伯应该是不会回去了,他县试府试都不用参加的,还要那么早出来,就等着参加院试,估计是不准备回去了。如果大伯他们不回,那就自己回家待到七月份,再去参加院试好了。
傍晚时分,街上人来人往,纷纷不绝,朱平安从街边买了些水果点心,包好便提着回客栈去了。
放好东西,便去往大伯房间,敲门,无人响应。又去隔壁乡人那敲门,还是没有回应。呃,估计他们又是宿醉的节奏啊。
只好等明早再问了。
朱平安便返回自己房间,挑亮油灯,便坐在桌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书来,时而沉思,时而运笔研墨,乐此不疲。
夜深人静,布谷鸟鸣声再也没有响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见风波起
一夜无语,破晓时分准时醒来,朱平安稍作洗漱便和往常一样带着东西去了太湖边。
昨夜大伯等人彻夜未归,今早尚未归来,即便回来也只会是补觉,所以朱平安准备和往常一样在太湖边练字、晨读,等回去再和大伯等人商议。
太湖不同往日,今日似乎有些小性子,以往湖面平似镜,今日却是掀起波浪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太湖里有一只巨鳌在兴风作浪似的。湖岸都往前延伸了数米,往日练字晨读的巨石已经被浸泡在湖水里了。
太湖湖堤屹立安稳不动,任凭一浪盖过一浪,岿然不动。
朱平安在太湖湖堤寻了一处位置,垫了些干草,便对着脚下翻腾的太湖水坐了下来。将黑木板放在自己腿上,在波浪冲击湖堤时用,伸手将毛笔蘸了波浪,运笔在黑木板上。黑木板放在腿上,不如放在巨石上写的舒服,但也是一种锻炼。人生总不会按照你设定的路线前行,计划也经常赶不上变化,这个时候不要失落,勇敢去面对。
看着脚下翻腾的太湖水,听着波浪拍打湖堤的声音,朱平安笔下的字也多了几分气魄。
慷慨的太湖,在临走之际又给了自己一次馈赠。
朱平安练了许久的字,也没有看到太阳升起,往东方看去,直觉一片混沌,貌似今天似乎要变天了。
不过虽然没有太阳,但是能见度也渐渐高了,朱平安便收了黑木板和毛笔,靠着一棵树干看起书来。朱子做注的四书,只要从他的出发点理解的话,也不是那么晦涩难懂。其实,朱平安自蒙学以来,看的四书五经做注的版本也不只是朱子的,也有其他人做注的,但是还就是朱子做注的四书,读起来有感觉。如果考虑他的人品的话,读起来更是有趣。
一个整天嗷嗷叫着存天理灭人欲的老头,结果被御史弹劾诱尼姑为妾及扒灰儿媳,想象就很有意思。或许有朱熹被政敌迫害的成分,但貌似很多人都认为朱熹人品很差,毕竟以朱熹当时的身份,应该没有人告假状,而且朱老夫子也承认自己纳尼姑为宠妾。
所以,越是看朱子做注的四书五经,越是读着有趣。
朱平安坐在湖岸看得出神,忽觉额头一凉,抬头望去,便见天空已是阴沉沉的了。
似乎是下雨了。
趁着雨还不大,朱平安便收了书册放到书包里,夹着黑木板往客栈走去。
在客栈大堂要了一碟小菜、一碟酱牛肉、两个馒头、一碗米粥,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等着店伙计送来早餐。外面雨已经渐渐下大了,还夹着风,不时有风夹着雨滴拍打着纸糊的窗。客栈大堂似乎有些闷燥,朱平安便将窗子打开了一角,让风雨吹进来。
“公子,可要换个位置。”店伙计将朱平安点好的早餐送过来时,看到有风将雨吹在桌上,便询问道。
“不用麻烦了,这样就挺好的。”朱平安摇了摇头,不介意有雨滴在桌上,正好可以调和大堂的闷燥。
“公子请慢用。”
店伙计见朱平安坚持,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饭菜放 饭菜放在靠里一点避开雨滴的位置。
朱平安正吃得香甜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抬头便见到一个乡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到朱平安在大堂吃饭,便像看到救星似的,直接跑了过来。
“安哥儿,快,快随我去醉君楼。”乡人不由分说,便拉着嘴里还塞着馒头的朱平安往外走。
“王叔,这是怎么了?”朱平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跟我去就知道了,快,快些。”乡人拉着朱平安就要往客栈外走。
“等等,我饭钱还没付呢。”朱平安便说,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来,对着店伙计的方向招了招手。
“安哥儿,快些,别数了。”乡人不由连连催促,见朱平安还想要数钱递给店伙计,便不由分说将朱平安手里的钱全部塞到店伙计手中,然后也不管钱多还是少,便拉着朱平安直接冲出客栈,迎着风雨往一个方向走去。
“王叔,这是怎么了?”朱平安在风雨中被拉得轱辘跑,不由再一次问道,究竟有什么事嘛,这么着急,连把伞也不让回去拿,这都要成落汤鸡了。
“没时间说了,等到了醉君楼一看便知,咱们再快些,你大伯还等着呢。”王姓乡人也顾不得给朱平安细说缘由,喘着粗气也不带停顿的,拉着朱平安就往前走。
呃
该不会是大伯在醉君楼惹事了吧
醉君楼,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怪啊,该不会是什么烟花之地吧。
朱平安在乡人的催促下,只得斜挎着书包,夹着黑木板随其一路狂奔。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被雨水打湿了,贴着身上很难受,这时候气温还有些低,愈发觉的浑身湿冷难受。
怎么感觉距离有些远,而且这地似乎也有些偏僻,越来越确定这醉君楼不是什么好场所了。大伯也真是的,拿着家里的血汗钱不当回事,赶考赶考,你就认真准备复习院试得了,还偏偏跟着别人风花雪月诗酒茶。
穿过一个巷子,便见前方雨幕之中,一排排高檐低墙出现在视线之中,石板路雨水溅起水花向远方延伸去。
这排高檐低墙前异常热闹,只见来人来往,轿子往来不绝。
越是靠近,空气中弥漫的刺鼻香味便越发的浓郁。风雨将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送了过来,拉着自己跑到乡人,此刻终于舒了口气。
虽是下着雨,但是高檐低墙前却有数位女子,打着古色古香的纸伞,在风雨中欢笑迎接每一位来客。看她们故意穿的松松垮垮的裙衫,止不住的娇笑,以及香艳妩媚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这里果然是什么烟花之地。
醉君楼,是醉在温柔乡里吧!
看乡人轻车熟路走进醉君楼的样子,便知道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了。
备考院试?
这么跟院试开玩笑,也怪不得你们屡试不中了。
(今日办离校手续,误了时间,抱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校书
醉君楼外风吹雨打,醉君楼内艳若桃花。
朱平安夹着一块破黑木板,斜挎一个布包,浑身湿漉漉的,落汤鸡一样被乡人拉进了醉君楼。
第一眼便看到了楼内追逐欢笑的才子佳人,抬头往上,也能看见一些衣着俏丽的女子在楼上或是倚栏独坐或是三五成群嬉笑争俏,女儿家的嬉笑伴随着丝竹声传入耳中。
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与楼内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显眼。
“哎呦,这是谁家多情的小公子啊,冒着风雨跑来也不打把伞。”
“咯咯咯,那是多情的小公子啊,分明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
“这么小就来玩啊,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楼上凭栏远眺的女儿家率先看到了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不由一个个挥着纤纤玉手,指指点点开来,末了一个个捂着朱唇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女儿家的嬉笑引起了楼内其他人的注意,穿的衣冠楚楚的雄性们,看了眼新进门的朱平安,见他落汤鸡一样的造型,胳膊夹着的黑木板子,以及朴素的穿着,不由发出一声笑,这般也敢来醉君楼,兜里的子估计都不够喝三杯酒的!于是,便不再关注,继续和怀里的佳人谈人生谈理想。
灯红酒绿,散发着腐朽气。
朱平安轻轻摇了摇头,随着乡人的拉扯上了楼,乡人似乎颇为着急,进了楼也不容朱平安喘口气挤压一下衣服上的水,便直接拉着朱平安往楼上跑。
楼上别有洞天,装饰更有情调,楼上的女子颜值也是高过楼下一大截,楼上的雄性也比楼下有品味的多。
朱平安刚上楼,便听到一声饱含热泪的呼唤自远处传来:
“彘儿,吾家千里良驹,大伯可将你盼来了。”
抬头便看到大伯从一群衣着华贵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朱平安一脸欣喜,张开双手,从未有过的热情。
呃
祸事一准不小。
这是朱平安的第一感觉,这不是空穴来风,每次大伯热情总是伴随着厄运。吾家千里良驹?你是摸着良心说话的吗,忘了你总是挂在嘴边的长经验的话了吗。
“王兄,有劳了。”大伯快步走来,走到朱平安及乡人面前,对着乡人深深做了一躬。
大伯身后还跟着一位乡人,及大伯的那个胖友人,几人见到朱平安也是一副见到救星的样子。
“既是来了,那便将此诗作了,可别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句污了我们女校书的眼睛。”
“就是,我们女校书可不是谁都能见得”
“吹嘘什么才过府案首的把我们女校书引来,绞尽脑汁的诗句却是污人眼”
远处人群中一片喧哗,然后便有数人过来,将朱平安及大伯等人簇拥到了那群衣着华贵的人中间。这群衣着华贵的人大都是些书生及热衷此道的富贵人家公子哥或是商贾之家少爷,也有些熟悉面孔,惊仙诗会上依稀有几位是见过的。
这群人围着一个高台,高尚上坐着一位衣着雅致的少女,少女脸上遮了一块薄纱,尽管挡住了小半张脸,但是露出薄纱外的容颜也足以让人痴狂了,秀眉如黛,一双眸子便是随意眨一下 意眨一下也能勾人心弦,气质也极为出众。
少女面前一张古琴,纤纤素手放在琴上却没有撩拨琴弦,即便这么静静的坐在琴边,却也给人一种淡雅如墨的感觉。
这便是众人口中的女校书了么,朱平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只是看向众人面前的那一张几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在几案一角凌乱的摆着几张写过诗句的熏香宣纸,依稀可见最上面正是大伯的字句:校书女郎生的娇,天上仙娥下凡来。
呃
大伯诗句真够可以的。
从围观人们七嘴八舌的催促声中,朱平安也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昨日府试放榜后,大伯等人受了刺激,便相约来了此处喝喝小酒拉拉小手抚平心中的抑郁。本来叫了前些时日各自相熟的姐儿作陪,欢声笑语杯酒下肚倒也好得很,没想到这一日恰巧是醉君楼当红花魁墨儿一月一次的开门迎客的日子。
书生学子贵家公子少爷纷纷拥上前,想要一睹芳容,一亲芳泽,虽然花魁墨儿开门迎客也仅是弹弹琴聊聊天而已,可是即便如此,却也是刺激的众人群情激愤,有钱的挥金如土,有才的当场赋诗作词就是为了获得和花魁墨儿相处的机会。
花魁墨儿素有才名,从她艺名墨儿就能看出来,人们敬仰追捧便称她为“女校书”,每每迎客必是戴着面纱,从不例外,但却更是刺激重雄性的好奇心,红极一时。
大伯等人也围了过去,看到了戴着面纱的墨儿,荷尔蒙一下子上来了,戴着面纱就这么漂亮,若是摘了面纱那岂不是艳若天仙了。
于是喝了几杯酒的大伯热血上头了,自己没有钱,可是自己有才啊,自己怎么说也比自己那十三岁的侄子有才多了吧,于是为了盖过这些个学子书生,大伯便嗷嗷叫着说自己等人才华远远胜过今日张榜得了头名案首的朱平安,吹嘘自己等人赋诗一首定能让女校书心甘情愿解了面纱怎么怎么地的。
花魁墨儿每每都是戴着面纱迎客,概莫例外,众人早就想看看真容了,听了大伯的豪言壮语,纷纷附和。
“好啊。”
花魁墨儿娇笑一语,更是火上浇油。
大伯写了一首诗,别说是“女校书”花魁墨儿了,即便是围观的群众也不买账,这是什么水平嘛,也敢说自己才华胜过今日府案首。
“我不胜酒力,力有不逮,但我所言非虚,今日府案首朱平安便是吾亲侄子,我在温书之余不过教了他些许时日,吾侄便考了案首。若非我是童生,不用参加县试府试,怕是吾侄就没有这等福气了。”大伯在众人唏嘘下,一点也不怵,距案高坐侃侃而谈,颇有几分名家之气。
刚才大伯说的是吾等众人,将同乡几人也拉上船了,众人非常想看花魁墨儿真容,难的花魁今日开了口,机不可失,便让乡人等人作诗,结果也是一样,乡人也学大伯推到不胜酒力上。
众人可是不依,墨儿难的开了口,机不可失,对大伯等人不依不饶。
大伯等人绞尽脑汁又想了几首诗,也只是徒增笑尔,被众人催的下不来台,荷尔蒙上头的众人都开始人身攻击了,学子书生将靠山镇甚至怀宁县都一同羞辱。
众人不依
大伯等人下不来台
于是乎,朱平安便被大伯等人推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张 献丑了
当朱平安及大伯等人被众人簇拥至人群中后,议论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便是昨日案首?”人群中有人看着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粗制的衣服还有那块黑木板,不由怀疑道,“该不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们的吧。”
“年纪小些暂且不说,这形象也”
随着众人的怀疑议论,曾经参加过惊仙诗会的人终于将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认出来了,便小声告知附近的人,道那人确实是朱平安。
尽管如此,议论怀疑声也还是不绝于耳。
落汤鸡一样,年纪也不大,一脸憨厚,一点也不像想象中案首风流倜傥的样子,倒更像是从地理插秧除草回来的农家郎。
“诸君暂且让让,让吾侄平安坐下。”大伯朱守仁此时复又变的倜傥起来,气度不凡的冲众人挥了挥手。
在一片议论声中,人群闪开了一条路,大伯朱守仁及几位乡人推着朱平安来到放置笔墨纸砚的几案前,拉胳膊的拉胳膊,按肩膀的按肩膀,不容分说便将朱平安按在几案前坐下。
十年寒窗苦读,便是让你们争风吃醋的吗?
朱平安对众人行为非常不屑,尤其是大伯等人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
朱平安坐在桌前,扫了眼四周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大伯及几位乡人身上,微微摇了摇头,这种狗血剧情,自己实在是不愿意再插一脚了。
“嗯?摇头是什么意思?”
“写不出来?”
“沽名钓誉之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围观众人情绪有些激动,本来好不容易女校书才答应诗做的好就摘下面纱,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大好机会,眼瞅着又一次失去了,众人怎么能不激动,不由开始吐槽起来。
朱平安就坐在那,听着众人的埋怨吐槽,波澜不惊,始终是那副憨厚淡定的模样。
就在众人吐槽埋怨的时候,只听台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这位小公子就是案首朱公子么,小女子久仰大名了。”
众人抬头,便见那冰肌玉肤的女校书,步步生莲走近了来,微微下腰与朱平安行了一礼。
女校书竟然离自己这么近,众人情绪激动。
可是却听到一声漫不经心的,“哦,幸会。”
是谁这么怠慢我们的女校书!众人群情激愤,扭头便看见那个叫朱平安的落汤鸡此刻正拱着两个爪子。
这个沽名钓誉之辈,作不出诗来也就罢了,可是却这般怠慢我们女校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彘儿,大伯不胜酒力,你且赋诗一首,请女校书点评一二。”这个时候大伯挺身而出,在众人怒火尚未迸发之时,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开口,一副长辈给后辈一个出头机会的感觉。
众人将目光再一次投向朱平安,俏立台前的女校书墨儿也眨着眼睛看向朱平安。
众人都想看看,此时朱平安如何反应。
“我素来不擅长写诗作词,怕是让大伯失望了。”朱平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大伯脸上表情一滞,没想到朱平安会这般反应。
“朱公子过谦了,当日惊仙诗会一首送别惊才绝艳,我们姐妹爱不释手传唱至今,咏雪也是独具一格。今日朱公子踏步醉君楼,何不留下一首大作,也好让墨儿日后与其他姐妹谈起此事,也咸与荣焉。”
俏立台前的女校书墨儿抿着嘴唇,又是拜了一揖,盈盈而语。
女校书开口,众人自然捧场,于是也跟着随声附和。
“就是啊,案首大才也不至于做不出一首诗来。”
“且快快写来,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女校书?”
“我看谁敢看不起我们女校书,即便拼上我全部身家,也要与其不死不休。”
众人群情激愤,所有视线又一次聚集在朱平安身上。
这姑娘故意的吧故意把她放在一个弱者的地位,却将自己架起来便于,挟众人以令自己。
其实也不怪她,文人墨客和风月女子总是难舍难分的,一首好的诗词可以让她们身价倍增,延续她们的光环,提高她们的地位。比如说柳永,柳永一生与青楼有不解之缘。他是青楼小姐们的梦中情人,能与柳永睡一晚是所有小姐们的梦想。柳永为谁填词谁火,那些幸运的“永女郎”们因柳永一首词可能身价翻十倍。
可以说这就是最原始的娱乐圈潜规则的雏形吧。
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就认定自己能做出什么好的诗词呢?
朱平安抬头看了一眼台上俏立作揖的女校书,再看一眼群情激愤荷尔蒙上头群雄。
女子无才便是德,良家妇女乏味无趣,这女校书受追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
这并不关自己卵事
我只不过十三岁而已,而且,自己志不在此!
“我年少才疏,怕是让姑娘失望了。若是做做八股策论文章倒也罢了,吟诗作词,非我所长,对不住了。”朱平安从座上起身,拱手略带歉意的说。
“抱歉大伯,抱歉诸位,哦,对了大伯,诸位叔伯,平安欲于今日返乡,不知叔伯打算?”朱平安向着四周拱手一圈,便向大伯等人询问归期。
大伯和几位乡人相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劝说朱平安一同备考。
“彘儿,院试仅余数月,返乡颇费时间,莫若一同在此备考数月,再一同前往院试。”
“就是安哥儿,寸金乃买寸光阴,时间宝贵啊。”
朱平安闻言,看了眼大伯及乡人,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你们宿醉青楼的人是哪里来的勇气给我说时间宝贵、回家费时间的,自县试至今,尚未见过你们认真备考好不好!
“彘儿思乡心切,既然诸位叔伯要于此备考,那我便回去稍作收拾,待天色放晴,便回家了。”朱平安向大伯及几位同乡拱手行了一礼,没有多看众人追捧的女校书一眼,便要转身离开。
台上俏立的女校书,似是委屈急了,眼角都湿润了。
我见犹怜,此子太过可恨可恼!
众人群情激愤,一个两个一群人将朱平安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有一种将朱平安按在地上踩踏数万只脚才能算完的架势。
“这人看不起我等也便罢了,可却如此怠慢我们女校书,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此人狂妄至极!”
“传言此人饭桶当世宰予,写不出诗来,就要躲回老家去了,哈哈哈,真是可悲可恨!”
众人纷纷发表他们的愤慨,此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朱贤弟,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所谓群情难辞,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你也就不要推辞了。年少正值轻狂时候,韬光养晦自然值得称赞,但是偶尔年少轻狂一次又有何不好,锋芒也不能总藏在剑匣里,不然生锈了岂不可惜,今日便作诗一次,何如?”
声音很熟悉,朱平安抬头便看到了一脸笑容的宿松冯山水缓缓走来。
然后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正是走在冯山水身旁的桐城夏洛明,“朱贤弟,莫要推辞了,近日传言纷纷说朱贤弟案首名不副实,说朱贤弟曾经的送别以及咏雪皆是盗自他人之手!朱贤弟大才,怎会如此,余对此言论不屑一顾。但是奈何,某人微言轻,风言风语依旧,此次正是朱贤弟辟谣的时候,朱贤弟莫要推辞了。”
这么巧
朱平安看着缓缓走近的几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憨笑。
“我来与你研墨,作诗不作诗,朱贤弟随意,若朱贤弟用不着墨汁,便直接泼我脸上。”宿松冯山水走到桌前,便直接动手研磨,末了随意的留下一句话。
呃
这多像敬酒的时候的说辞:我干了,你随意,喝不完的泼我脸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朱平安,看他作何反应,若朱平安真要走,那轻狂、怠慢友人、给脸不要脸、沽名钓誉、抄写别人诗词等等一堆的负面名声便会落在他身上。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皆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朱平安。
“既然如此,那小弟便献丑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平安缓缓开了口。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朱平安转身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蘸了一下冯山水研好的墨汁,转向一旁的熏香宣纸,看了一眼俏立台上眼角湿润的女校书,缓缓开口道,“此诗便向姑娘赔罪了。”
朱平安目光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低头在宣纸上运笔开来。旁边研好墨站在那的冯山水在旁边看着,便将朱平安写的诗开口念了出来:
“木..兰词”
他的声音清晰,语速也适中,众人皆能听得见,看着朱平安将第一句写出来,站着看的冯山水面色微变,声音也有轻微的颤抖开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是《木兰辞》的第一句诗,开篇便直至心底,撩拨心弦!
在场的众人闻言皆是变了脸色
(昨日下午有事耽搁更新,今日一章长篇暂表歉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最初的惬意,如梦幻般的感觉,一颦一蹙,一言一笑,如春风拂面,如霏雨淋浴。那种怦然,那种萌动,似团火焰,燃起了那无边无际的思意。
人生若只如初见,回眸一视,繁华尘世,过眼云烟,只是那当初的一种残念,垂泪于心间,当时只道是寻常。曾经的美丽已成水月镜花,泪眼双垂,在那回眸之念,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俏立于台上的女校书墨儿只听这一句,便泪光点点
众人尚未从第一句中清醒过来,冯山水便将第二句诗也读了出来:
何事秋风悲画扇
此一句用汉班婕妤被弃典故。班婕妤为汉成帝妃,被赵飞燕谗害,退居冷宫,后有诗《怨歌行》,以秋扇为喻抒发被弃之怨情。这里是说开始时相亲相爱,后来却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
台上原本只是泪光点点的女校书,此时点点泪珠却已滑落香腮了
朱平安手中的毛笔加快了速度,唰唰唰奋笔疾书。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几句词,极尽婉转伤感之韵味,短短两句胜过千言万语,人生种种不可言说的复杂滋味都仿佛因这一句而涌上心头,叫人感慨万千。世事如白云苍狗,瞬息万变,缘聚缘散,人总是再那回眸之间,美丽便消失了。心痛,可却只能无奈,蓦然回首,清泪暗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那些纷纷扰扰的爱恨情仇,已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去。
这几句下来,众人已经不仅仅是变了脸色了,有的似乎被撩动了心弦,似乎想起了曾经;有的静静听着,想要听到后面的诗句;当然也有很多人皱起了眉头,这种充满人生感悟、感情感悟的诗句,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能做得出来的吗?很是让人怀疑。
朱平安向来行事低调,很少与众人在一起,同行学子考生在安庆府都留下了至少五六篇诗作了,朱平安也仅仅是在惊仙诗会那两篇而已,而且还是让人充满疑问的两篇。
小才是有,但是大才么,大家还都是充满疑问的。
毕竟这种诗作都是可以流芳百世的,怎么会是一个只有十三岁,没有丝毫名气的少年郎做出来的呢。尤其是这种需要感情阅历才能做出来的诗词,竟出自一个毛都没找齐的少年之手,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桐城夏洛明静静站在一边,脸上一贯的高傲不见了,微微张着嘴看着朱平安,看不透
现场议论声已渐渐大了,多是怀疑,少是赞叹。
朱平安似乎听不到众人的声音,看不到众人的感情变化,继续站在那奋笔疾书,将剩下的诗句一气呵成: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朱平安最后一笔落下,旁边的冯山水似乎也颇多感慨,将全诗重新读了一遍。
俏立台上的女校书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平安,已是泪流满面。
  p; 此词简直太适合这种风花雪月场所了,全文以一失恋女子的口吻谴责负心的锦衣郎。起句非常新奇,本来两情相悦,恨不能朝朝暮暮,然而如若知道迟早分离,倒不如保持“初见”时那种若即若离的美好。然后描绘变心的人往往指责满怀痴情却无端被弃的一方首先变心,失恋女子的爱恨情殇可见一斑。之后,引用七夕长生殿的典故,谴责薄情郎虽然当日也曾订下海誓山盟,如今却背情弃义!
最后只能道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全诗读完,大家感情复杂,这绝对是一首能流芳百世的诗词,可出自一位毛都没长齐、不知情为何物的少年郎之手,怎么看怎么让人怀疑。
被触动心弦,难以自已的女校书墨儿,此时泪水已打湿了所带面纱,盈盈向朱平安一拜。
有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女校书的动作,在女校书感激的话尚未出口时,抢先一步将质疑向朱平安说了出来。
“这诗是你自己做的吗?”
朱平安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那人,微微笑了笑,反问道,“难不成是你做的?”
那人语结,怔了片刻,复又言之凿凿问道,“你不过十三岁少年郎而已,焉能做出此等爱恨情仇的人生感悟?”
不少有同样疑问的人,不由附和。
朱平安微笑依旧,轻声问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人毫不犹豫,“自然是真话。”
“真话便是,我没吃过猪肉,但却常见一群肥猪呼啸山野。”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历史上感人至深,恨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又不是没有,风流才子俏佳人的话本又哪里少了。
微微怔了下,那人又问道。“假话呢?”
“假话便是便是我抄的一个复姓纳兰名叫性德,字容若,号饮水的家伙的。”
纳兰性德?好奇怪的名字,这是哪里人氏,缘何未曾耳闻?
在众人疑惑间,朱平安已经转身离去,灯红酒绿的醉君楼,未曾让朱平安多留恋一眼。
“公子,还请留步”
即便是俏立台上的,那位被众人追捧了数年依旧遮着面纱的女校书,此刻已经将手放在了面纱上,下一秒就要将面纱扯下露出倾世容颜,也不曾让朱平安回头再看一眼。
众人反应过来时,朱平安已经下了楼。
再然后,众人便只能从窗棱模糊的看到那位夹着黑木板的少年,再次步入风雨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
走在风雨中的朱平安,轻轻的呢喃了一句,便大步向着客栈的方向走。
也不知道没吃完的饭菜,客栈是否还留着,本来都没有吃多少呢,抓出的那一把钱是多了还是少了,走时被乡人拉扯太仓促了。在醉君楼这么折腾,肚子更饿了。雨似乎更大了,风也紧了,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挡不住风凉雨寒,还是快些赶回客栈,喝一碗姜汤,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思乡心切
从安庆府返回下河村,路途百里之遥,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到的,等回了客栈再从长计议。
风雨交加,回到客栈的朱平安已经浑身湿的不能再湿了。
“哎呀,客官出门怎地也不带把伞,快快进来。”在门口屋檐下避雨的店伙计看到冒着风雨走来的朱平安,不由失色,连忙打开门请朱平安快些进去。
大堂吃饭的人不多,因为风雨多数人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自己走前点的饭菜已经收拾掉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朱公子怎么湿透了,快些换身干净衣服,我让店伙计往公子房间送碗姜糖水,若有其他吩咐,公子知会一声便是。”客栈掌柜看到朱平安湿漉漉的走进来,忙走上前去递过去一件干毛巾,又安排店伙计去准备姜汤等物事,这可是自己店里住的第一位府案首,让自己在附近几个客栈同行中得意不少,可得照顾好了。
朱平安又湿又冷也没客套,接过掌柜递来的干毛巾,拱手道,“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一边擦着头脸,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回到房间,店伙计就已经将姜糖水并一些简单吃食送来了,然后洗澡水也准备好了。谢过店伙计后,朱平安喝完姜糖水,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套干衣服,然后又将店伙计送来的吃食扫进肚里,舒了一个腰,顿觉舒服不少。
外面风紧雨大,也不能即刻赶路,朱平安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规整到行囊后,便坐在桌前看了会书。
装在书包里的书册有些潮湿了,尽管自己尽力护着了,可是纸张还是有些粘在了一起,朱平安费了好些时间才将书册重新收拾好。幸运的是,垂钓老者赠给自己的那本字帖纸张质量颇好,字体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雨天看书是一种享受,雨打纱窗风送清凉,泡一壶香茗,临窗下坐,展卷开读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朱平安靠窗静静享用字帖,却不知远在数百米外醉君楼荷尔蒙上头的雄性喧嚣几乎破了楼顶,木兰词所带来的持续发酵,以及女校书墨儿扯下面纱露了俏脸……
及至傍晚时分,房间内若是不点烛火已看不清书上的字,此时醉醺醺的大伯以及数位乡人摇摇晃晃的上了楼来,将朱平安的房门敲的咣咣响。
朱平安打开房门便嗅到一股夹杂着土腥味的酒气扑面而来,门外大伯及几位乡人似乎在泥水里摔了脚,泥浆都挂到脸上去了。
“啧啧,彘儿你走那么早真是太可惜了……醉君楼之女校书,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大伯朱守仁左半边脸满是泥水,此刻正露着一口白牙啧啧出声,对朱平安早走没看到女校书真容感到惋惜。
呃
怎么还背起《登徒子好色赋》了。
朱平安有些无语了,不过大伯相对于他的友人来说还算好的,大伯的胖友人此刻又是翔一般堆到了地上,打着鼾声……
“就是,咕……美啊,你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呵呵呵,倒是便宜了我们……”一个乡人大着舌头说话,张牙舞爪的比划,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他和人家女校书发生了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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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女校书本是要邀请你去房间弹琴喝酒的,你不在,谁让我们是你……是你乡人呢,也多亏了朱兄,我们才替你前去饮酒,呵呵呵,琴美人美酒美……”另一个乡人靠着门框,咧着嘴傻笑,虽只是听琴喝点小酒,但是这么近距离接触女校书,已经足够在其他人面前夸耀的了。
朱兄一定指的是大伯了,也只有大伯才会这般。
“今日一应花费俱被众人分担,安哥儿勿走,随我等在此备考……”
“彘儿,大伯明日与你温书讲春秋……”
朱平安看着站都站不稳,半身泥半身酒气,扬言要给自己温书讲春秋同备考大伯及诸位乡人,只能笑了。
一直被他们打扰到夜半时分,才在店伙计的帮助下将他们送走。
“大伯明日与你温书……”
“明日醉君楼,我们备考院试……”
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大波等人被店伙计抬走时,勿自喋喋不休。
第二日,天色大好,风停雨歇,红日东升。
朱平安揉着脑门苦笑着,从一家标行走了出来。
电视剧害死人啊,想着从安庆府到下河村路途百里之遥,路途地形又复杂,而且古代又不像现代那么安全,即便是嘉靖盛世也时常会有不长眼的毛贼动单身行人的主意。从电视剧中看到镖局押送镖时也会有护送人的业务,比如某个锦衣卫的电影就是,便在安庆府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镖局,问了下路人,皆是摇头不知镖局,只有一人指了一处位置说那里有一家“标行”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这个朱平安倒是知道,标行便是镖局的雏形,镖局是在清朝才出现的,不过标行在明朝就有了,金瓶梅中就有记载。心想电视剧可能只是把名字弄错了吧,朱平安去了这家“标行”,打听一下,看看他们近期有没有去往靠山镇的业务。
没想到,就闹了一个笑话。
首先明代的标行运的货物不是普通物品,而是贵重物(如奇珍异宝),再者,人家也从未有顺路送人的业务,就是带人也是贵重物的主人,不知道你的根底,怎么敢随便带你上路。
有钱人自然会有护院相送,没钱的人就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根本用不着镖局。
所以,朱平安去询问的时候,人家就是一副看傻逼的架势。
不过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标行的人告诉朱平安可以去车马行去问问。
朱平安从标行尴尬的出来,便去了车马行,恰好车马行近期会有一队马车前往靠山镇,加上朱平安,人数倒也凑的差不多了,朱平安交了五钱银子银子押金,便领了一张木制的卡牌,上面刻着一匹马。
一切准备就绪,就待明日便可前来车马行,乘马车前往靠山镇,然后就可以到家了。
思乡心切啊。
(今天来研究院报到,办理入职手续,更新时间可能会是在午休时间或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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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路上
古代车马行有点类似于现在的运输公司,翌日天色微明,朱平安便退了客房,背着行囊出了客栈直奔车马行。
到了车马行,将昨日领到的刻马卡牌交给车马行负责人,然后便被分到了一辆马车上。一辆马车定额是坐四个人,马车上已经有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贾了,见到朱平安提着行囊上来,还主动帮忙搭了一把手,笑呵呵的跟朱平安聊了几句,简单认识了一下,当得知朱平安是来安庆府参加府试的读书人后,大腹便便的商贾脸上的多了一份敬意。
过了一会,马车上又上来一位穿着尚可的年轻人,手持折扇,一脸酒色过度的样子。
这人上了车后,一会嫌弃朱平安行囊太大占了地方,一会又嫌弃胖商贾身上膻味太大..
没有等到马车的第四位乘客,车队便已经出发了。车队总共有五辆马车,差不多十七八位乘客,每辆马车有一位车马式,整个车队又有五位充作护卫的壮汉,同时短暂兼任替换的车马式。
马车出发后,朱平安车上那位穿着尚可的年轻人便又抱怨嫌弃车马行只给马车配了一匹马,说他家都是两匹马三匹马拉车云云..胖商贾只是随和的笑笑,眼神露出些许不屑。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两匹三匹,汝是何人?
朱平安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一副憨厚读书郎的模样。
古代马车减震措施做得不好,又兼着道路不平,马车晃动比较厉害,这让朱平安打消了在马车上看书的打算,只是闭目养神默默将看过的诗书重新回味一番。
要不说商贾上袖善舞啊,在马车上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吧,胖商贾便和那一脸酒色过度的年轻人打成一片了,不过一路上两人聊得大多是酒色女人,和现代一样,男人就聊这个容易有话题。
朱平安也不是多迂腐的人,在现代经历的多了,也没有任何反感的感觉。
马车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当然半晌的时候也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吃饭休息时间。
车马行会提供简单的吃食,当然你需要花钱购买,不用多花,只需要五文便可分得两个饼和一碗肉汤,能将肚子填的饱饱的。吃过饭,靠着马车坐在草地上,问了下车马式,得到回答说还要在这休息大半个时辰才会继续赶路。
时间尚早,朱平安便将随身斜挎的书包打开取了一本书册,慢慢阅读起来。
“呦,还是读书人呢,读书有什么用,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钱花,看你穿的这样,肯定也没几个钱,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同车的年轻人似乎对书生充满了不屑,看到朱平安坐在草地上靠着车轮子看书,不由讥笑道。
朱平安将目光从书中转移到一脸酒色过度的年轻人身上,扫了一眼,随意的嗯了一声,便又低下头看起书来。
酒色过度的年轻人似乎没有预料到自己这么说那看书的少年,那少年竟然只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这小子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难道我的鄙视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在我家府邸附近有一个穷秀才,秀才你懂不懂,看你这样就知道你离秀才还远着呢。但哪怕你考了秀才又能怎样,没钱打点关系,除了一副读书人的臭架子,还能干什么?中举的都是身出名门豪族,科举科举,就是骗骗你们这些个穷书生罢了。”
“读书有什么用..什么用.”
酒色过度的年轻人继续打击着朱平安,对读书人充满了怨念。这人就像唐僧一样,喋喋不休,一旁歇息的胖商贾劝了两次都没劝住。这感觉就像月光宝盒的孙悟空面对说着不要砸到花花草草小朋友的堂上一样,又像现代那个喋喋不休一百元都不给我好坏好坏的的百元哥,让人无法继续看书。
于是,朱平安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
“尘世三千繁华,君且行,我自与酒拜桃花,任尔金玉琳琅良驹成双,不敌我眉间红豆朱砂。”
那年轻人愣住了,不解其意。
你能懂才怪呢,这是现代流行语“你奏开,我只想安静的做个美男子”的文言文版。
朱平安又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虽然一直在贬低读书,嘲讽读书何用,但是这又怎么掩饰的住你读书人的身份。”
“没错,说的就是你,看你微微发黑的嘴唇,想必你研墨写字时有用嘴唇舔顺笔尖的习惯吧。”
“看你右袖处有磨损,应是读书写字时磨的吧。”
“你对读书怨念这么深,应该是此次科考颇为失利吧。”
“你对豪族名门又是向往又是怨念,怕是出身贫寒吧,嗯,或许对某家小姐还颇为上心吧,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次科考失利,希望也渺渺了吧。”
“身上酒味重,应该是借酒消愁造成吧,嗯,还有很浓的脂粉味,略微刺鼻应该质量不高,估计近期与你在一起的应该是不怎么样的风尘女子吧。”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失败了卷土重来便是。”
朱平安每说一句,那酒色过度的年轻人脸色便枯萎一分,及至最后,那年轻人便卸去了伪装,从一副高傲公子哥变成了灰心失意落魄书生了。
“唉,寒窗十三载,年年落榜伤。”那酒色过度的年轻人,失魂落魄的长叹一口气,没有丝毫斗志,“今年落榜之后,某便誓言绝不碰诗书,且回家去卖身富豪家图个温饱。”
也是个被科举伤害的可怜人啊,朱平安不由想到那些个看榜时落魄伤心的读书人,既然遇到了,也总不能看着一个读书人卖身为奴吧。
于是,朱平安起身,合上书卷,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吾虽年幼,却也懂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坚持总有成功的希望,放弃可就没有一丝机会了。”
落魄书生看了朱平安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小,这次也不过是你第一次落榜吧,又怎懂得我落榜八次的痛。”
朱平安背着手看向远方,淡淡说道: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落魄年轻人闻言,似是被雷击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朱平安,将朱平安说的这句对联重新又默读了一遍,双眸重新闪起亮光。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小兄弟大才,此次小兄弟落榜,日后定可高中,某不若也,然某亦受教也。悬梁刺股,他日,安庆府再行来过。”落魄书生重新变的斗志昂扬,向朱平安长长一揖拜谢道。
“我哪里是什么大才,只不过拾人牙慧罢了,这是我从一个叫蒲松龄的长者那里听来的。”
朱平安脸上挂着憨笑,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也要多谢小兄弟开解。”那人坚持又拜谢了一次。
马车再次出发后,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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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家了
一路上陆续送走了胖富商、落第书生,到怀宁县不久马车里就剩下朱平安一人了。
距离家越近,朱平安的心情也就越激动。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没有比家更温暖的地方了,也没有比家人更温暖的人了。外面很美,但我得回家。
到了靠山镇,朱平安拜别车马行,背上行囊在镇上逛了一小段给家人买了些小礼物。给母亲买了一个银耳钉,给父亲买了一小坛十年陈酿,给祖父买了一袋上等烟丝……
买好东西,小心的装在行囊里,朱平安背着行囊往镇外走去。
靠山镇往外的路口停着一辆古怪的牛车,比一般牛车要长很多,也宽很多,上面还有两排座位,最上面还有一个干净油毡做的顶,可以避雨遮阳,牛车前面是一头摔着尾巴的壮硕大黑牛,脖子上挂着一个大铃铛.
马车上已经坐了五人了,大黑牛前一个古铜色壮硕的汉子正端着一个水盆给大黑牛喂水。
“哎,守义,你看那边过来的那个小子,是不是你家二小啊。”车上一个大娘看到了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朱平安,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眼熟,不由开口对前面端着水盆给牛喂水的汉子说道。
“大娘,您又来了,光这个月都是第三回了。”古铜色壮硕的汉子苦笑着说道,继续给牛饮食盐水,没有抬头,自己都上了两回当了,那还会上第三次当。等牛饮完,自己还得赶着回家呢,回家晚了,他娘又该埋怨了。
朱平安一眼就认出自家的牛车了,太显眼了,于是背着行囊就往牛车方向走。
“守义,守义,真的是你家二小子,前些天镇上来人在你家门口一通敲锣打鼓的,可不是你家二小这就回来了。”牛车上坐着的大娘看着越来越近的朱平安,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眼神了,不由激动的伸出手在那喂牛的汉子肩上拍了一下。
“大娘别闹了,等大黑喝完这盆水,俺就赶车送大家回家。”喂牛的古铜壮硕汉子苦笑道,似乎是被牛车上的大娘骗怕了。
大娘激动的不能自己,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喂牛的汉子相信,偏偏牛车上坐的其他人又不是下河村的人,不认识朱平安,这更是让大娘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让喂牛的汉子相信,只是在喂牛汉子肩上连着拍了好几下,嘴里一直说,“是真的,真的……”
大娘虽然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但心情和故事里那个放羊的孩子是一样一样的。
“爹,我回来了。”
眼看着大黑牛就要将一大盆水都喝光了的时候,喂牛的汉子忽地听到头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熟悉,这声音太熟悉了,捂上耳朵都能听出来。
喂牛的汉子一下子激动了。
对于喂牛汉子的激动,大黑牛最有发言权:我本来好好的喝着水,恩,水里还有点咸咸的,很好喝,眼瞅着我就要喝完了,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盆子一下子按我鼻子上去了……眼泪都呛出来了……
喂牛的汉子也就是朱平安的父亲朱守义,激动之下一下子将手里的盆子按到了大黑牛的鼻子上,然后也顾不得再喂牛了,抬起头来看向朱平安,木讷憨厚的脸上一下子笑开了,继而却故作随意的开口道: 口道:
“你咋回来了,前些天镇上衙门来人来家里报喜说你通过什么试,考上童生了,人家还说你可能会在那边继续温习到时候还要去应天再考呢。”
朱平安将行囊放在牛车上,和牛车上的大娘等人打了一个招呼,便从朱守义手里接过水盆帮着喂牛,一边喂牛一边给父亲解释道:“院试得到八月多才能考呢,现在不过四月多而已,时间还早着呢,我回家也一样可以温习啊,再说了,娘做的饭菜可比外面好吃一百倍也不止呢。”
“来回路上得需要半个月呢,还不如留在那温习呢。”朱父搓了搓手,然后检查了一下牛车绳扣,看着朱平安说了一句。
朱平安还没开口,车上大娘就插话进来了,“彘儿,可别信你爹的话,你都不知道大娘第一次逗你爹说你来了的时候,你爹高兴的跟啥似的。”
“咳咳,大娘你净瞎说……”朱父有些不好意思了,幸好脸黑,红一点也看不出来。
在朱平安坐上车后,陆续又有三人上来,一车一共坐了九个人,朱父便挥着鞭子赶着大黑牛往镇外走去。
车上也很热闹,当知道坐在车上的就是最近镇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本镇最年轻童生后,牛车上的乘客不是围着朱平安问这问那,就是围着朱父问怎么教育孩子的等等,一时间,感觉像极了现代高考后成绩出色的孩子被家长围着问经验。
朱父赶着牛车沿这一个曲弧线绕了个s形将牛车上不同村子的人送到他们家附近,赶了这么多年牛车,朱父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将人送到他们家附近。
等回到下河村的时候,牛车上的乘客就只有哪位老大娘了,大娘是个健谈的,在牛车上和朱平安以及朱父聊了一路。
进了下河村,陆续碰到认识的村民,村民们看到朱平安都是夸赞一番,看来前些天镇上来人敲锣打鼓报喜影响还挺大的,最起码基本上全村人都知道朱平安考上童生了,而且还是整个安庆府的第一名,要知道整个下河村最高学历也就是童生了,还是大伯考了n多年才吊车尾考上的,在村里人送朱平安等人去赶考的时候,压根没有人预料到朱平安能考过童生,现在朱平安不仅考上了,还是整个安庆府的第一名,所以人们看到朱平安都恨不得把朱平安看出花来,太稀奇了。
朱平安也一一和乡邻打招呼,这让乡邻们都很高兴,觉的有面子,村里人就在乎这个。
因为和乡邻说话多花了些时间,回到家的时候母亲陈氏已经做好饭菜了。
没进门就听到了大哥和母亲的对话。
“娘,咋又做了一大桌子菜啊,又是鸡又是鱼的,我们也吃不完啊。”这是大哥的声音。
“你懂啥,万一彘儿回来了呢,他在外面可没你有福气,能天天吃到我做的饭菜,也不知道彘儿又变瘦了没有……”母亲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
“外面饭馆做得更好吃呢……”大哥小声嘟囔。
“啥,大川你再说一遍,娘没听清!”母亲的声音高了三分。
“咳咳咳,我说娘比外面饭馆做的好吃多了……”
在母亲陈氏的威势下,木讷憨厚的大哥都被逼着说讨好话了,看来这两天大哥没少因这挨教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母亲陈氏
尽管大哥朱平川改口快,但还是被母亲陈氏捉住喷了一顿,喷的大哥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个字。
以至于当大哥看到朱平安随着朱父进门时,也只是”娘,娘娘”,一直在喊这个字,多余的话,激动的说不出口。
“喊再多娘,你也是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就嫌娘做的饭菜不好吃了”母亲陈氏听到大儿子一直喊娘,却也仍然没从大儿子刚才那句外面饭馆做得更好吃中回过情绪来。
“娘,我回来了。”朱平安背着行囊随着朱父走进家门,远远的看到母亲陈氏,便喊了一声。
“你不是一直在嘛”母亲陈氏还以为是大儿子说话呢,说完这句话才觉得不对,一下子抬起头看向大门处,便看见自己小儿子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进门了。
母亲陈氏第一反应是惊喜
然后第二反应是生气
可生气了
三步两步上前
就是一巴掌
一巴掌落在了朱父朱守义那个大肩膀上,声音老响了,同时母亲陈氏的河东狮吼声响起:
“朱守义,你眼瞎啊,没看到我儿子在外面都饿瘦了吗,大老远的回来,你还让他一个人背东西,都压的我儿子直不起腰来了,你长这么五大三粗的是摆设啊!”
哪里饿瘦了,我看着还胖了点呢,还有刚才我也有要拿行囊的,是彘儿坚持要自己背的。
朱父委屈的看着陈氏,捂着被陈氏打的啪啪响的胳膊,楞是没敢吱声。
“娘,是我要背的,不关爹的事。”朱平安赶紧上前帮父亲解围。
母亲陈氏看向朱平安的时候,和刚才看向朱父的眼神,简直是判若两人。
刚才看向朱父的时候,那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
这会看向朱平安的时候,那是春天般温暖关爱融融。
“彘儿别帮他说话,快放下行囊让娘好好看看,怎么娘看着你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不舍的吃啊,娘总觉得走的时候给你的钱少了,还有有几天传言说你们被抢了,害娘担心了好久,要不是你让人托信回来,非要跟你爹去看你不行,咦,娘怎么觉的你个子倒是长高了些呢,呀,怎么黑了这么多”
“前些天镇上敲锣打鼓来说你考了头名,还送来了十两银子呢,说是县尊赏的他们还说你会在外面接着温习呢,我就不乐意了,在外面哪有家里好,娘给你天天多好吃的。”
母亲陈氏快步走到朱平安跟前,将朱平安背着的行囊取下来,用力的塞到一旁的朱父怀里,还用力的挖了朱父一眼,然后便温柔的把朱平安拉到身边仔细的检查起来,仿佛朱平安刚从战场下来似的。
朱父双手抱着行囊,和大儿子朱平川同病相怜的站在一起,看着被陈氏温柔对待的朱平安,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估计两人此时心中所想的是,为什么都是一家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母亲陈氏检查过后,便呼呼的跑去厨房,说要煨一碗鸡汤给“饿瘦了的”朱平安补补身子,谁都拉不住。
“回来了,彘弟。”大哥不善表达,搓着手说了一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便跑到他的房间,过了一会从房间里面捧出了一个蜂窝,复又钻进厨房。
“娘,蜂蜜给彘弟。”大哥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然后便是母亲陈氏取笑的声音传了出来,“咋,这不是你去山里捣鼓来给送去你岳家的吗。”
“山里还多的是。”大哥不好意思的声音紧接着传了出来。
院子里朱父和朱平安大眼对小眼,少顷朱父开口道,“快去房间换身干净衣服吧,你娘又给你做了两套衣服呢。”
你说
这教我如何不想家。
家里浓浓的关爱,能融化整个南北极的寒冰,瞬间沉醉在爱与被爱中。
等朱平安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出来,母亲陈氏已经把鸡汤煨好了,浓郁的鸡汤冒着香气,鸡汤里面还有蘑菇、青菜和姜片,色香味俱全。母亲陈氏做好鸡汤,又做了两道菜,整整满满的一大桌子全是吃的。
这顿饭朱平安吃的十足十的饱,哪怕是再塞一个花生米都能达到临界点吐出来。连走路都得腆着肚子走,就这母亲陈氏还怀疑朱平安没有吃饱呢。
到睡前,朱平安将从镇上选好的礼物送给母亲陈氏和朱父,陈氏一脸笑靥美滋滋的将银耳钉戴起来,却在嘴里嫌弃朱平安乱花钱;朱父将酒坛提着手里,上下左右仔细看,脸上也是带着笑。
至于祖父的礼物,明天再去老宅吧。
这一天晚上,朱平安没有再看书,洗过澡后,便将疲惫却又撑的厉害的身体搁在了床上,盘算着明日先去趟老宅,再去恩师家里躺在家里的床上,不仅身体得到了休息,更是觉得自己的灵魂也找到了安放地得到了休息,从内到外得到了彻底的休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睡的很沉很舒服,滚滚红尘三千丈,在家里得到了彻底的休息。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朱平安和往常一样,起床在院子里那块大石头上开始练字。
“彘儿,怎么又起这么早,你才刚回来,快去再睡会。”母亲陈氏和往常一样,第一个起床,看到坐在石头前蘸着清水练字的朱平安,不由关心的说道。
“不用了娘,我昨晚睡的早。”朱平安憨笑道。
母亲陈氏也没有坚持,洗漱了一下便去准备早餐了。
接着,家人陆续起床,对朱平安起这么早练字的行为见怪不怪,已经习惯了他风雨无阻的练字。
一大早,母亲陈氏便又整治了一桌子好菜,昨晚剩的炖鸡肉、清早又现做的三个热菜,一碟自家腌制的嫩黄瓜,熬了一锅喷香的米粥。
在外面就颇为怀念家里母亲腌制的咸菜了,就着腌制的嫩黄瓜,朱平安一连喝了三碗米粥才算完,这让母亲陈氏大为满意。
吃过早饭,新的一天便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宅
吃过早饭,朱平安便去了老宅,除了在镇上买的上等烟丝,朱父又让朱平安拎了两只野鸡、一只肥兔子、两条鱼,都是朱父和大哥在山上猎的,母亲陈氏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脸色看上去很是有些不开心。
“我去过老宅还有恩师那,便回家好生读书,到时候儿子给娘挣个诰命夫人来。”
朱平安看到母亲陈氏有些不太高兴,知道她对老宅一直心存不满,临出门前故意逗母亲陈氏开心。
“就知道拿那些有的没的糊弄娘,好了快去吧,早点回来,娘给你做好吃的。”母亲陈氏脸色好了很多,挥了挥手催促朱平安快去快回。
拜别母亲后,朱平安便提着东西往老宅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乡邻,也都叔伯大娘的称呼着,乡邻和昨天一样,也是问这问那,都是关于考试的事,纷纷觉的朱平安给村里长脸了。
这才到哪呢,科举考试的第一步而已,朱平安被乡邻夸的都有些脸红了。
从家里到老宅也不过短短几分钟路程而已,这会因为要和乡邻们说话,硬是走了十多分钟才到老宅。
推开老宅的门,喊了声祖父祖母。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四婶一个箭步冲来的身影以及咋咋呼呼的声音,“呀,彘儿回来了啊,娘,娘快来啊,彘儿回来了,呀,咋还拿东西啊,鸡、兔子还有鱼啊。”
小四婶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将朱平安手里的野鸡和兔子接到手里,都好几天没见荤腥了。
好久不见,机场安检员。
“四婶好。”朱平安憨笑着和小四婶打招呼。
“好好,彘儿更好,可给我们老朱家长脸了,那天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你不知道是有多热闹。”小四婶一手鸡鱼一手兔子,脸上也都是笑容。
很快在小四婶的声音下,祖母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一头白发梳得得整齐。
“彘儿回来了啊,你祖父念你好久了,快进屋啊,老四家的去给彘儿倒碗水来。”祖母看上去精神并不是很好,看到朱平安带来的野鸡兔子还有鱼,似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随着祖母出来的是祖父,祖父今天又穿了他往常不舍得穿的八成新青布直缀,收拾的干净整齐。
“彘儿来了,好好好,好孙子。”祖父看到朱平安便是夸赞,前些时日镇上来人报喜,当时祖父他正好在场,当那些个来人知道他是朱平安的祖父后,一阵夸耀祖父养了一个好孙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这可是镇上最年轻的童生,还是整个安庆府第一,当天祖父被吹捧的都有些飘飘然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当时穿的是粗布衣服,不够体面,所以之后的日子祖父就一直穿着这套八成新的粗布直缀了。
朱平安又适时的将从镇上买的上等烟丝递到祖父手中,让祖父更是开心,又连说了几个好字。
进了房间,祖父他们问了些考试的事,朱平安也都一一的详细的说了。
“从小就看着彘儿不同一般,我就知道彘儿肯定有人头落地的一天。”小四婶摸着朱平安头,最后颇有感慨的说了 慨的说了一句。
人头落地?
是出人头地吧!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啊,让人听着毛骨悚然的。话说,我小时候,你可没有觉得我有出人头地的吧,我洗个手,你还说我中邪了呢。
“是出人头地。”祖父重重的将烟锅子磕在了桌子上,纠正道。
“哦哦,就是出人头地,咳咳……”小四婶子捂着嘴巴,连忙改口。
过了一会,祖母实在忍不住,就开口问朱平安,“彘儿,你大伯现在怎么样了,病好了没有?”
朱平安被问的一愣,啥病,大伯什么时候得病了,大伯在外面过的别提多自在多好了,哪里的过什么病啊。
“你就别瞒我了,你大伯都往家写信了,说他病了都是你照顾的,让家里托人给他捎了两回钱了。他还说嘱咐过你,不让你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的。只是,他那边实在没药钱了,才给家里写信的。家里钱不够了,你伯母昨天去岳家借钱托人给他送去,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祖母面有忧色,忧心忡忡的样子。
呃
原来祖母忧心忡忡的原因就是这个!
大伯真是太过分了!看着忧心忡忡的祖母,想想去娘家借钱的大伯母,再想想在安庆府醉君楼潇洒倜傥的大伯,朱平安对自己这位道貌岸然的极品大伯真是彻底无语了,要钱就要钱嘛,你还整个生病让全家跟着担心,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可是现在说出来,又怕祖母他们接受不了,而且大伯都事先写信布置好了,大伯又善于做面子活,自己说出来,祖母大伯母估计也不会信。
又说了一会话,朱平安便要离开了。
祖父拦着不让走,说是让祖母她们把朱平安带来的鸡兔子鱼整治整治,让朱平安留下吃饭再回去.直到朱平安说还要去恩师孙老夫子那里后,祖父才放手让朱平安走。
“彘儿,好好用功,你大伯这次十拿九稳了,你也要用功给家里光宗耀祖哈。”祖父在门口叮嘱朱平安道。
大伯的确是稳了,稳稳的过不了!
朱平安心里无声吐槽道,可是看到祖父那张期盼的脸,还是没有忍心将大伯的所作所为说出口。
光宗耀祖,大伯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朱平安才在心里吐槽完,便再一次看到了祖父等人头上的气运,不过这一次除了看到他们头顶白色的气运外,还在气运之中模糊的看到了有些别的东西,只是过于模糊看不清楚而已。
怎么有些变化了,奇怪。
不过气运这东西一直很鸡肋,气运玄妙难以捉摸,而且也只能看,对自己又没实质性的帮助,朱平安也没太把它放在心上。
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万事唯有自己努力才最靠谱。
微微眨了眨眼,平静心情,朱平安便拜别祖父母,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章 又见伊人
从老宅离开后,朱平安先回了一趟家。父亲早早的就去赶牛车了,大哥也去山上查看昨日下的套子去了,母亲一人在家缝荷包,看到朱平安从老宅回来了,简单问了两句,当得知老宅只给朱平安倒了一碗水后,母亲陈氏脸色有些不好看。朱平安忙又岔开话题,才抚平母亲陈氏的皱眉。
和母亲聊了一会后,朱平安回到房间将自己之前从安庆府买好的一盒茶叶放在了书包里,又提了两只兔子,和母亲说了一句要去恩师那,母亲陈氏听后又取了一个篮子将院子里晾干的山菌蘑菇装了一篮让朱平安一并带过去。
“现在新鲜蔬菜还没下来,这个也一块带过去给你恩师他们加菜。”母亲陈氏将装好的篮子递给朱平安,让他一块带过去。
“嗯。”朱平安用力的点了点头,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从下河村到上河村的路,朱平安走了无数次了,到恩师孙老夫子那也去了很多很多次了,可以说轻车熟路。
孙老夫子夜不闭户,白天更不用说了,朱平安不用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孙老夫子不在院子里,师母在,师母在院子里孙老夫子栽种的竹子那,正忙活着松土呢。
“师母。”朱平安远远的轻声叫了一声。
忙着松土的师母抬起头便看到了提着兔子篮子走进门的朱平安,师母脸上带了笑容,“平安来了啊,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快,快找个地自己坐下,等师母弄完这一处便给你泡壶茶喝。”
朱平安憨笑了笑,走上前,从师母手里将锄头接了过来,嘴里说着,“我都迫不及待想喝师母泡的茶了,这松土还是我来吧。”
“你这孩子。”师母看着被朱平安拿到手里的锄头,不由怪道。
朱平安只是憨笑回应。
师母洗了洗手,便去室内泡了一壶茶,端了两杯出来,放在了外面的石质桌子上。
朱平安一边松土,一边问师母恩师怎么不在家。
“哦,他呀,还不是因为你啊。你考了安庆府案首,那老头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恰好安庆府有老朋友叫他去做客,那老头子到现在还没回呢。人家倒好,忘了什么都没忘记他的竹子,还托人带信给我,让我给他的竹子松松土。”师母抱怨道。
恩师孙老夫子种的竹子并不多,朱平安不一会就松完土了,洗过手后,便将师母泡好的茶端起一杯,慢慢的喝了一口,便称赞师母泡的茶好,然后趁着机会将从安庆府买的一盒茶叶送给了师母。
师母推辞不过,便收了茶叶,不过很快朱平安书包里便多了好几个洗好的苹果。
拜别师母后,朱平安便出了恩师家的院子。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往上河村另一个惯常去的地方走去。
高宅大院,朱平安涉足而上,叩响两个大石狮子中间的大门。
咚咚咚
没有反应
朱平安没有丝毫气馁,再次敲了房门。
然后就听着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大门打开,一位大叔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咦,怎么是你小子,哦,不,是小 ,是小公子你。”门房认出朱平安后,想起了最近传的沸腾的镇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童生消息,怠慢的态度变的恭敬了几分。
“呵呵呵,又打扰李大叔美梦了,向您赔罪了,小子再来借书。”朱平安憨笑着拱了拱手。
“瞧小公子说的,快进,快进。”门房李大叔将房门拉开,让朱平安进来。
朱平安进门后向门房再次拱手道了声谢,便轻车熟路的往书房方向走去。
就在朱平安往书房方向走到的时候,不太远的地方正有一个少年发着感慨。
温暖的阳光下,少年站在花了数百两银子修建的书房前,抄着手,又看了看脚下那一块就一两银子银霜炭,思绪万千,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读书科举做官吗,做官之后呢,难道就没有追求了吗?
比如我爹就
他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这时朱平安从一边走了过来,同时另一个方向走来了扎着蓝色丝带发髻,圆圆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少女。
包子少女看到了对面走来的朱平安,非常欣喜,不过却是先往那边站着的少年那走去。
包子少女走到那少年跟前,说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你搬木炭的工钱是二十文,去前院找账房结账去,这儿不是你能呆的地。”
“呃,嗯嗯。”那少年忙不迭的点头,便往外走去。
这时,朱平安也看清那少年了,叫了一声,“俊哥?你不是跟着大伯母去你姥姥家了吗?”
那少年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了朱平安,高兴的喊道,“小彘,你怎么过来了,快走,人家不让我们在这呆着。我在姥姥家呆的无聊,随意出来走走,没想到被当成了帮闲的,不过好在这家大方得很,搬了一个筐子,就给了二十文,呵呵”
呃朱平安
“朱平安,你怎么来了,是来借书的吧,快进来啊。”包子少女远远的喊道,然后又冲着朱平安身边的那个少年喊道,“哎,那人,说你呢,快去前院结账去,这儿不是你能呆的。”
朱平俊顿时如被雷劈了一样,脸都抽搐了,同样是老朱家的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朱平安向着被雷劈了似的的朱平俊解释了一句,“俊哥,我来借书的。”
“哎,那人说你呢,快点走啦,这儿不是你能呆的,再不走,钱就不给你结了。”包子少女再次催促道。
“哦哦,咳咳,那个,小彘,我就先走了。”朱平俊在包子少女的催促下,和朱平安说了一句便往前院走去。
在朱平俊刚离开,朱平安便听到一声清脆好听如同百灵鸟一样的女声。
“画儿,你皮痒了是不是,我要的银霜炭怎么还没搬来,爹爹让人送来的海鲜都要化冰了。”
伴随着声音走来的便是这声音的主人,其实不用看,朱平安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腹黑少女李姝。
众位丫鬟老妈子环绕下,伊人齿白唇红,顾盼生姿,光看外貌能把人勾去魂迷了魄,但也只是外貌而已,内在,性格什么的,只能呵呵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登徒子
“咦,你怎么来了?”
腹黑少女李姝从拐角出现后,用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瞥了一眼朱平安,伸出纤纤玉手很没有礼貌的点了一下朱平安,点绛朱唇勾起一抹不屑。
“怎么,被外面风月迷住了眼,不好好温书备考,倒跑来勾搭我的侍女……”腹黑少女李姝不待朱平安开口,扫了一眼包子侍女,便又勾着唇角嘲讽了一句。
包子侍女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是清白了。
这妞吃的不是海鲜,是枪药吧!
朱平安淡淡瞥了一眼腹黑少女,淡淡的说道,“你别诬赖好人,我是来借书的。”
“借书?”腹黑少女李姝纤纤玉手捂着樱唇嗤笑了一声,“借书干嘛不进书房,偏偏要在外面跟我的丫头聊天?朱平安,你出去几个月长本事了啊。”
长你妹啊,这妞有病吧!朱平安看着腹黑少女,无力吐槽。
“小姐没有,刚才是那个送木炭的……”包子侍女画儿连连摇头,小声的解释道。
“画儿,是不是我最近惯得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让你说话了吗!要是别的丫头敢在我面前这样,我早就打发了出去!”
侍女画儿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腹黑少女李姝瞪了一眼,冷冷的训了一顿。
“对不起小姐,我错了。”包子侍女画儿兔子似的不住道歉。
“当然是你错了,难不成还是小姐我错了不成!”腹黑少女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朱平安看着一如既往任性蛮横的腹黑少女,不由为她以后的夫婿感到同情,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那还不如自挂东南枝呢。长的再漂亮又有什么卵用,呃,卵是能用,但是得不偿失啊。
“看什么看,再看就让人挖了你的狗眼!”腹黑少女发现朱平安刚才一直在看自己,不由瞪了朱平安一眼,狠狠说了一句。
又是这句话,都停了多少遍了,能不能有点新意啊!朱平安无力吐槽,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抱歉。”
然后又紧接着说了句,“借过。”
腹黑少女脸上刚有了点得意的神色,然后瞬间就又黑了脸。看着从自己身边绕过,直接朝着书房方向走去的朱平安,腹黑少女的大小姐脾气发作了。
“朱平安,你给我站住!”腹黑少女叫住了朱平安。
“有事?”朱平安淡淡问了句。
“你还没回我话呢!溜的倒快,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腹黑少女抚了抚头上的镶着绿宝石的发簪,很傲娇的看着朱平安,嗤笑道。
朱平安回头看了她一眼,神经病三个字微不可闻的吐出口外,便转过头继续往书房走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主人在看玩毛线球的猫儿一样。
“呀,朱平安你什么意思,竟然敢看不起我!?”腹黑少女气的跺了一下脚,气呼呼的指着朱平安的背影叫住了他。
朱平安站在书房门前,站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腹黑少女淡淡的问了一句,“想听真话 听真话还是假话?”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这句话勾起了腹黑少女李姝儿时的回忆,小时候质问他自己漂不漂亮,他就这么问的自己,将自己戏耍了一顿!
于是乎,腹黑少女李姝便直截了当的说道,“那个有时间听你的假话!”
哦,那就是要听真话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看都没看你。”朱平安嘴角微微勾起,然后便步入书房中。
腹黑少女被朱平安这句话给气坏了,真恨不得将朱平安放在口中嚼碎了,啊呸,那个要嚼他了,这坏人狗都不会嚼!
“小姐,喝口水消消气,他在咱们府上还这么嚣张,不给他看书算了。”另一个小侍女讨好的递过来一杯茶,出主意道。
腹黑少女接过茶杯,扫了那侍女一眼,然后冷不丁一下子将茶杯里的茶水全泼在了那小侍女脸上,复又冷冷的斥道,“普洱,普洱,又是普洱,不是说让你们泡花茶的吗!”
你什么时候让我们泡花茶了,不是你让我们泡的普洱吗,还说普洱配海鲜最美不过了……当然,小侍女是不敢表露丝毫的。听说前院往来跑腿的王大哥不知道那惹到了小姐,昨天就被老爷赶到海边弄盐去了。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重新泡茶来。”包子侍女画儿发挥了她的贴身大丫鬟权利,走到那被小丫鬟面前,将那小丫鬟打发回去重新泡茶了。如果那小丫鬟够聪明的话,会趁机换个衣服的。
腹黑少女气鼓鼓的领着包子侍女等人追着朱平安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内,朱平安正在一排书架上随手翻看着一本书。
腹黑少女正想着怎么找回面子呢,发现朱平安翻看的是乐府诗集,凑近一看,见朱平安看的是《木兰辞》这一乐府诗。
这个木兰辞恰好是腹黑少女喜欢的,这是古文中为数不多写女子的,所以李姝一直蛮喜欢这个木兰辞的,只是小时候没什么,稍微长大后便觉得女儿家身体和男孩子区别大得多,虽然自己没有看到过男孩子身体,但是女儿家身体每一步变化,自己都是熟识于心的。
“这篇破绽极多。”腹黑少女傲然道。
朱平安抬起头,淡淡的问了一句,“哪里有?”
“花木兰是身为女儿家,在军中和一群男人厮混,不露馅根本不可能。”腹黑少女指出破绽,同时对朱平安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破绽,表示深深的鄙视。
朱平安看了腹黑少女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哪里是破绽。”
“这哪里不是破绽了!”腹黑少女鄙夷朱平安,撅起了嘴巴。
“那个正常男人愿意揭发她?”朱平安合上乐府诗,耸了耸肩。
呃
“什么意思?”腹黑少女一愣,继而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立马羞红了脸,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娇斥一句,“登徒子!”
一边的包子侍女画儿还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骂朱平安登徒子,等旁边一个老妈子笑着告诉包子侍女后,她便和小姐一样,羞红了脸,一扁嘴巴,“坏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式秀恩爱
得了吧,这算什么,要是将现代的那些个内涵笑话讲出来,那还不得被她们扭送送官啊。
腹黑少女和包子侍女等人又羞又臊,纷纷嗔怪。
不过这也给了朱平安一会的择书时间,将这一排书大体扫了一遍,从中选出了两本书,一本是朱子观读四书五经留下的感悟集锦。另一本则是八股范文集,这都是本朝流传出来的经典八股文,古代科举完试卷是要发回本人的,因此这些经典八股文也得以流传出来。这两本书,无论哪一本,朱平安都很想带回去慢慢抄写。只不过碍于只能选一本带回去的规定,有些不知该如何取舍。
“若是选择两本倒也可以,只是你得给我们讲讲走时没讲完的天龙八部继续讲一段。”
在朱平安不知道如何取舍的时候,包子侍女在腹黑少女的暗示下发话了。
朱平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她们又是拿出花生瓜子等小吃排排坐,尤其是腹黑少女李姝让小丫鬟等人将用冰冷藏着的海鲜拿到了这里,又将小铁炉子搬了过来,将很贵的银霜炭放入其中,现场做起了烧烤海鲜来。银霜炭点着火后,连烟都没有,做出的烧烤能最大程度的保留海鲜的原味,将坐在不远处讲天龙八部的朱平安吸引的频频往这看来。
自然,又被腹黑少女趁机取笑没出息。
“真是没出息,声音都夹杂着口水声了!”腹黑少女瞥了朱平安一眼,嗔笑道,然后施舍一样挥了挥小手,让包子侍女画儿将考好的海鲜选了一碟送去给朱平安。
包子侍女选了一小碟送到朱平安面前,似乎还带着刚才花木兰典故的怨念,瞪了朱平安一眼,用力的将小蝶海鲜放在朱平安面前的书桌上,声音还有几分狐假虎威,“真是便宜你了,这银霜炭和海鲜是小姐刚让老爷派人送来的,今天刚到,真是便宜你了。”
“多嘴!”腹黑少女嗔道,制止了包子侍女的小三八行为,不让她继续说话,又傲娇的看着朱平安道,“你快擦了口水,你那夹杂口水的声音恶心死了。”
朱平安看着自己面前这一碟冒着香气的海鲜,略微有些诧异,这可都是新鲜用冰保存的海鲜,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在山村吃到海鲜,看来腹黑少女整天傲娇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以前听说李老爷一直在外面跟一些徽商参股做盐米丝茶生意赚了不少钱,没想到竟是这般阔绰,为了满足小女儿的食欲,便可不计成本让人从沿海用冰运送海鲜过来。
原以为只是一个土财主,现在看来,自己怕是远远低估了。这个年代,盐铁之利,怕是自己想象不来。
明代是盐商资本的形成与发展的重要时期。在明政府洪武三年(1370)实行的“召商输粮而与之盐”开中政策的辅助之下,明代的盐商迎来了黄金时期,尤其是叶淇变盐法和李汝华、袁世振实行纲运法以来,盐商更是迎来的大发展。其中最重要的盐商之一就属徽商,徽商中的“大贾”、“上贾”通常就是盐商。而徽州盐商“咸萃于淮、浙”,集中在两淮和两浙开展经营活动,差不多也就是这片区域。
想不到那个大腹便便的土财主竟是盐商大贾,倒还是蛮低调的,蛰伏于山村,想必是从沈万三的经历中吸取的教训吧。
然并卵,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nbs > 朱平安夹了一份蘸了调料的烤鱿鱼,口味纯正、色香诱人,味道鲜美,蛮q的,再配上酱料的香味,口味简直一绝。
“够了没,再不讲就将你赶将出去,以后休想踏门进来。”腹黑少女见朱平安吃了一份烤鱿鱼,回味起来没个完了,活脱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不由鄙夷道。
真是没耐心,美食可是需要耐心的,每一块肉都有它的脾气。
在腹黑少女的催促下,朱平安又开始讲了起来。
《天龙八部》中每一个人物都及其出色,剧情更是一个巅峰接着一个巅峰,这一次朱平安直接将少林寺一战讲完,乔峰以一敌三,把他的盖世神功,发挥的淋漓尽致。
听完这个剧情,腹黑少女心潮澎湃难以释怀。
“今天就讲到这,我得回去温书了。”朱平安说完便起身去门口登记,然后便告辞离开。
“别走啊,后面呢。”
“就是,还早着呢,再讲点啊。”
正在听的津津有味的老妈子小丫鬟纷纷开口挽留,朱平安只是回头笑了笑说下次再讲,便离开了。
回到家距离做晚饭时间也并没多多久了,母亲陈氏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大哥朱平川也从山上回来了,带回了两只野兔和小半筐木耳竹笋等山上的山珍野味。
回到房间,朱平安便将借来的书册铺放在靠窗的桌上,将笔墨纸砚一一准备好,便一字一句的认真抄录起来。
最先抄录的是当代流传下来的经典八股文,在抄写的过程中,也能感受到明朝的八股文距离清朝八股文来说,还是稍逊一筹,毕竟清朝八股都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了,在明朝也不过才短短百余年而已。明朝锐气,清朝更显成熟。
抄完第三篇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朱父也赶着牛车回来了。
心有灵犀吧,母亲陈氏也恰好做好了晚饭。
晚饭又是非常丰盛,母亲陈氏更是逮住朱平安一阵喂,好像非常想要一顿饭就把朱平安养胖似的,鸡肉、兔子肉还有鱼肉,都把朱平安面前的碗堆得满满的了。
吃过晚饭,朱平安要帮着母亲洗碗,却被陈氏以君子远庖厨为名赶了出来。
这边才将朱平安赶出来,便将在院子里消夜的朱父给捉了进去刷锅。
“不是君子远庖厨嘛。”朱父委屈的声音从灶房传了出来。
“少来了,你算哪门子君子,就问你唰不唰朱守义?”母亲陈氏在灶房开始了河东狮吼。
“唰。”朱父回答的干脆利索。
然后便是母亲低声笑的声音传来。
朱平安在灶房外听着,无力吐槽:真是花样秀恩爱啊!
回到自己房间,点了油灯,朱平安又闷头开始了抄书大计,一个个工整小楷从笔下宛若活了一样,排列在宣纸上,看上去赏心悦目极了。
月至正中,繁星嵌满夜空,朱平安才收拾好书桌,熄了油灯沉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胖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够做什么?
能够讲完一部天龙八部小说,能够将四书五经温习三五遍,能够抄写完十卷书册,也能够把一个微瘦的朱平安吃的微微胖,当然这点是母亲陈氏的功劳,任谁鸡鸭鱼肉轮番吃也得胖,这对朱平安这个吃货来说也有点小扛不住,算是幸福的小烦恼吧。
孙老夫子在朱平安回家一个月后才回来,回来后将朱平安叫去开了小灶,每日上午都单独给朱平安讲解八股四书五经,前后讲了一个月左右。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朱平安毕竟两世为人且人也还算有点慧根,所以说这一个月受益匪浅。
“咿呀,朱平安,怎么感觉你又胖了?”这一日下午,朱平安去李家还书,包子侍女画儿远远的看到朱平安,便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怎么会,不过才两日不见而已,怎么会胖的这么明显。
“是真的,不信你问小姐。”包子侍女见朱平安明显不相信自己,便将小姐推了出来。
“哼,他胖不胖关我什么事!”腹黑少女李姝傲娇的抬头45度仰望天空,看都不看朱平安一眼。
“是真的胖了。”包子侍女画儿鼓着嘴巴说,“小姐你看看嘛。”
在包子侍女的再三请求下,腹黑少女才傲娇的瞥了朱平安一眼,然后扁了扁小嘴,“哦,是有点哈。”然后忽地抿着小嘴笑了,“更像癞蛤蟆了,咯咯咯”
呃,难道说恰好量变引起质变了,有可能,不然为何早上母亲看到自己就笑的很有成就感。
不过,自己充其量算是有点肉而已,微微胖罢了。
无妨,母亲开心就好。
“今日还书后,明日我便启程前去应天了。”朱平安将上次借的两本书从书包里掏出来,边走边说。
“啊?”包子侍女没忍住,啊出声来。
“干嘛,舍不得这个癞蛤蟆吗,要不要本小姐发发善心,将你卖给他,给他做个暖床丫头。”腹黑少女微眯着眸子看向包子侍女。
包子侍女赶紧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还要给小姐当陪嫁丫头呢。”
朱平安只是微微摇头笑了笑,便从她们身边走过,往书房走去。
“拽什么拽,不过才是一个小小的童生而已,秀才还不知道能不能考生呢,即便侥幸考上了,你以为就你这贪吃癞蛤蟆能考得上举人甚至进士嘛,哼,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腹黑少女看着朱平安摇着头从自己面前走过,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由动了小情绪,自己特意换的新衣服想要亮瞎这个臭蛤蟆癞蛤蟆的眼呢!
“我也没有说自己一定能考上啊。”朱平安回过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腹黑少女又给这句话噎的够呛。
于是,又有一个不走运的小丫鬟替朱平安吃了挂落。
朱平安刚进书房就听到了腹黑少女蛮横的训斥,以及某个小丫鬟颤抖变调的声音。
这就是大明朝啊。
还了书,朱平安便要离开,却被腹黑少女领着丫鬟老妈子给堵在了书房。
&nb bsp; “有事?”朱平安淡淡的问道。
“当然有事,你还没讲故事呢。”包子侍女发挥了贴身大丫鬟的功能,将腹黑少女的心声说了出来。
“明日,我便要走了,故事也讲不完啊。”朱平安无奈的摊了摊手。
“长得不行,可以有短的啊。”包子侍女一点也不挑剔。
“短的啊。”朱平安摸了摸耳朵,轻轻呢喃了一句,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讲个短的。”
于是乎,花生瓜子小零嘴,丫鬟老妈子排排做好等着朱平安开讲。
“从前有个土财主生了重病,快不行了,看病的郎中便将土财主的儿女都叫来,然后问他,你遗言是什么,快说吧,不说就没机会了。”朱平安讲到这就顿住,不往下讲了。
“快点往下讲啊。”刚听两句就没了,包子侍女不由催促道。
朱平安看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猜猜土财主给儿女的遗言是什么?”
“肯定是儿女叫到身边,给他们交代后事啦。”
“对啊对啊,还有把藏钱的地方说出来啊,省的以后找不着。”
“要不就是土财主在外面有私生子,交代儿女照顾啦或者找一把筷子来,让儿女掰断一个,再让他们同去去掰一把筷子,最后谁都掰不断,然后土财主就教育他们要团结啦不要内斗啦。”
丫鬟老妈子们众说纷纭,最后都把目光看向朱平安。
“土财主说的是,能不能换个郎中再试试,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朱平安说时还模仿了一下声音。
书房里一片欢笑,腹黑少女笑过还鄙夷的看向朱平安,“真是无聊!哪有这样的事啊!没个正经,能考上才怪呢。你还是别浪费你爹娘的钱了。”
真是一个不可爱的丫头!
“嗯,我再讲个故事吧。”朱平安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没有听到腹黑少女的讥讽似的。
自然不会有人拒绝。
“青年跋涉深山,历经险阻,终于找到了隐居山中的禅师,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我长得丑,我该怎么办?’
禅师摸着佛珠笑而不语。
青年看着禅师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样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大师的意思是说要心如止水,独善其身?’
‘滚犊子,长得丑就要像我一样赶紧找个深山躲起来,还乱说什么话,不知道自己丑啊。’”
朱平安这个刚讲完,小丫鬟老妈子就笑成一片,这种反差效果太好笑了,她们还从来没有听过。
唯有一个人不仅没有笑,反而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朱平安的,那就是腹黑少女,别人听不出来,她可是听出来朱平安是在讽刺她呢,讽刺她长得丑还乱说话!
瞎了眼的癞蛤蟆!
白眼狼!
腹黑少女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然后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
“啊小姐,小姐等等我”包子侍女画儿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姐离开,不由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梅雨时节至应天
乌云笼罩整个天空,眼前一片黑暗,就像玉帝醉酒打翻了砚台,泼了人间一片墨汁;继而刺破苍穹的闪电撕裂了黑幕,划出一线亮光,随后一声霹雷,惊心动魄的打下来,大地被震的颤抖,呼隆呼隆咕咚的往下滚,好像几个空木桶从南天门外的天梯上滚落到人间似的。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好像天蓬玩忽职守偷窥嫦娥,让天河决了口子一样
风,雨,混在一起,连成一片,上下左右都灰茫茫冷飕飕,一切的东西都裹在里面,分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迷糊。
大地胆怯的颤抖着,奇怪的沉默着,任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在头顶肆虐。
远处官道上,一辆罩着油毡的马车在暴风雨中摇摇晃晃而来,健马被淋成了水牛,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在泥泞的官道上举步维艰。
“公子,前方再有不到三里便是应天了,这风雨太大,我们稍作休息待风雨小些,再做赶路可使得。”穿着蓑笠的车马式回过头向车内问道。
或许是风雨太吵,声音太小。
车内沉默。
车马式又大声问了一句。
少顷,便有一个慵懒似乎刚刚睡醒的声音传了出来,憨憨的,是个少年,“哦,使得使得,当然使得,赵大哥决定便是。”
穿着蓑笠的赶马汉子闻言便呵呵笑了起来,打趣道,“我可真佩服公子,这种天气都能睡个好觉。”
“这风声雨声,滴滴答答的节奏就像催眠曲,响个不停,越响越快,我好像被催眠一样,跟着便睡着了。”马车内憨憨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公子说笑了,别人不省的,我可省的。往日公子都是车内看书的,今日这天气也看不清,公子正好可以休息,只是公子能在这种天睡的着,却是让俺佩服的。”赶马的汉子将马车停在路边,一边往健马身上搭草编的苇席,一边呵呵笑着和马车内的少年说话。
赶马汉子怜惜爱马,却也不敢在雷雨天将马车赶到树林避雨,只好将马车停在路边稍作避让。
“赵哥,快来车内避避雨吧。”
马车布帘被掀起一角,一个略胖的憨憨少年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风雨连天衔地的架势,便对站在马车外的汉子说道。
借着闪电的亮光能认出,这略胖的憨憨少年正是来应天赶考的朱平安。
披着蓑衣的赶马汉子摇了摇头,“这那能行,俺这一身水的就不进去了。”
微微探出马车的朱平安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碍的,赵哥除了蓑衣进来便是,行李和书卷俱被我放在行囊中了。”
赶马汉子犹豫了一下,便在朱平安的再三要求下,除去蓑衣进了马车略作休息。
这辆马车说来也是巧合,在古代可不向现代那般到哪都有直达车,在大明朝,即便是车马行也不能说你要到哪都有去哪的车,这也是朱平安两次辗转后,碰巧遇到的要去应天拉货的赶马汉子,稍作协商,赶马汉子便爽快的捎带了朱平安一程,只收取了少些车资。在古代,礼教的约束下,好人似乎要多一点。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马车外狂风大雨瓢泼而下,就像没 就像没头似的,下个没完。朱平安透过车窗往外看,对江南梅雨印象更深了。以前只是停留在课本上的记载:长江中下游地区,每年6、7月份都会出现持续天阴有雨的气候现象,由于正是江南梅子的成熟期,故称其为”梅雨”,此时段便被称作梅雨季节。现在对其描述的持续天阴有雨更有感触了,数天车马行,未见艳阳天。
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半晌时分,风月也没有停住,只是稍微小了些。赶马的赵哥便重新披上蓑衣,赶着马车沿着官道继续前行了。
路上泥泞,又多水汪,马车摇摇晃晃走的不快。即便是古代的官道,也不能和现代的哪怕是豆腐渣工程的公路相比。
不到三里路走了多半个时辰,也就是现在的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应天,就是现在的南京城。
掀开马车门帘只是一眼,朱平安便被这巍峨南京城给震撼了。
巍峨,恢弘,雄壮
应天城墙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桓守护着应天,蜿蜒几十公里,一眼都看不到边际,城墙很新,在大雨的洗礼下显得更新。应天城墙是在洪武末年才完工的,这是朱平安看到的最大的城墙,比西安城墙还要雄壮,几乎堪称世界第一大城,当然这个时候顺天(北京)应该才是最大的,不过这并不影响朱平安的感慨。
尤其是这个时候,城墙上数个外伸的石刻龙头口中喷吐出硕大水柱,宛如真龙吐水一样,平添了朱平安的感慨。
此时应天城门外,即便这种天气也有不少行人车辆往来不绝,外面也有士子学子模样的人,举着纸伞,在城外感慨“龙吐水”,不顾大雨瓢泼诗兴大发,留下佳作,只是苦了举伞护着纸墨的书童仆从。
脾气不好的“梅菇凉”给应天带来了大量降雨,大雨弥漫,雨水渗入新修建的明城墙墙体内,经由其排水系统喷吐而出,形成了独特的“龙吐水”景观。
这让朱平安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感到震撼。
进了南京城不久,因为大雨耽搁了行期,赶马汉子赵哥要急着去进货,所以便将朱平安放在了一家客栈前,告了一声罪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朱平安背着行囊站在客栈外,对着离去的马车挥挥手,大声的道谢。
“咦,此非案首朱平安乎,数月不见,怎地怎地这般胖了”
从城外观看龙吐水归来的士子学子中有一人听到了朱平安的声音,感觉到耳熟,便抬头看去,楞是看了数秒才认出朱平安来。
这朱平安还真不辜负饭桶的称号,数月不见就吃吃胖了
朱平安闻言看去,只见一群士子学子中间有一人吃惊的看着自己,这人有点面熟,却是认不出是谁了,应该是惊仙诗会上或者是在应天府醉君楼上的某位吧。
“哪敢称案首,只是侥幸而已。吃胖,呃,家母手艺让人管不住嘴”朱平安遥遥的拱手行了一礼,憨笑道。
“朱贤弟谦虚了。”那人也拱了拱手。
那人说完便和旁边的学子士子低语了几句,少顷,几个不服或许又带着几分不屑的目光便看向了朱平安。
“风大雨紧,贤弟还是先去安歇吧,愚兄改日再来拜会朱贤弟。”那人拱了拱手,便和周围的同道一起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站在客栈外,看着繁华的南京城,车水马龙一片繁华,即便是大雨瓢泼也未见让这座巨城有片刻萧瑟。
谁能相信这座繁华的巨城在数百年后,会遭遇非人的屠戮。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朱平安坚定了目光,背着行囊转身,往面前的客栈走了进去。客栈内,食客如云,店伙计往来不绝,忙的不可开交,客栈老板都上手了。下雨天,有些人懒得出去吧。
看到朱平安背着行囊进来,店伙计抽空跑了过来,招呼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朱平安一边解下身上的行囊,一边回答道。
闻言,店伙计露出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的说道,“很抱歉客官,近日小店客房全都满了。”
呃,这不会是又让我住柴房的节奏吧。
朱平安停住解下行囊的动作,有些蛋疼的想到,看着店伙计歉意的表情,朱平安重新背上行囊,憨笑了一下,“无妨,无妨,我去其他客栈看看。”
闻言,店伙计欲说还休。
“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朱平安看着店伙计那副便秘的样子,便问道。
“近日陆续有学子前来投宿,又兼连阴雨,客商也多都盘桓城内,这附近的客栈,怕是都已经客满了,客观要是要投宿的话,怕是得往南城碰碰运气了。
呃,似乎还真是住柴房的节奏呢。
朱平安打着一把油伞,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青石铺就的路面往店伙计指的南城方向走去。
朱平安手中的这把油伞是前几日买的,二十一根伞骨,上方是桐油布做的伞面,不如现代的伞结实,感觉风再大一点,这伞就禁不住了。
南京城太大了,朱平安走了许久问了下路人,发现自己还是在西城,看着已经完全湿了的鞋以及湿了好大一片的青布长袍,不由怀念现代的公交车了。又想到,若是将父亲的牛车生意做大,做到这大明的几座大城中,一准可以赚不少钱。
搭乘了一位好心老大爷往城南送酒的牛车,朱平安才总算在天黑前到了南城。
告别好心的老大爷,朱平安涉足走在南城。
城南繁华优胜西城,只是多了一股酒香胭脂气,附近有条满是游船的河流,桨声灯影,河水厚而不腻,河对岸隐约可闻女子欢笑声,时不时见有雄性一脸猥琐的举着油伞过桥往对岸而去,走了片刻,朱平安忽地恍然大悟。
尼玛,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嘛!
往河对岸去的雄性中也有学子书生,或许也有不少是满腹经纶的吧。
但是,朱平安站在桥边,却是没有一点过桥去的意思。连接秦淮河两岸的石桥,上面有一行不太清楚的打油诗:君子不过桥,过桥不君子。
这句话让朱平安颇有感慨。
这条不宽的秦淮河,左岸宏图大志,右岸雪月风花。
风雨中,朱平安举着伞蓦然转身,就在这一岸寻找客栈栖身。行人往来不绝,酒肆店家也有不少,只是客栈却不多,或许大都被对岸风花雪月场所抢去了生意吧,人家那不仅可以睡还有暖床美娇娘,拿什么竞争。
问了两个客栈,俱是客满,房源似乎比西城还紧张。
在寻找客 在寻找客栈的途中,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夫子庙,和秦淮河对岸的风花雪月场所遥遥对应,到时让觉得有些可笑。
再往前走便看到沿河而建的庞大的建筑群,上书四个字“江南贡院”。
呃
这就是自己即将到来的院试考场了。
明朝院试由中央派遣提学官巡视各府主持院试,提学官于驻在地(一般为省城,亦有例外者,如顺天学政驻通州)考试就近的府、县,其余各府,则依次分期案临考试。南直隶提学官就驻于应天。就这样,提学官提督各府院试,古代交通又不好,若是让提学官各府去跑,时间也不够。正场一场,复试一场。揭晓称“出案”。录取者为生员,送入府、县学宫,称“入学”,受教官的月课与考校。江南贡院一开始是县试地点,在洪武年间变成了院试、乡试、会试的考场,当然朱棣迁都北京顺天后,会试统一都在顺天了,但是南直隶的院试、乡试还都是在应天的这个江南贡院。
江南贡院在这,怪不得刚刚有不少书生学子过河去。
想必,秦淮河畔也因贡院、夫子庙的存在才繁荣起来的吧。
朱平安又连续问了三家客栈,最后才找到了一个落脚地,不是柴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是客栈最上方的阁楼,可不是滕王、黄鹤、岳阳楼那样的阁楼,这是客栈上方的拱形建筑形成的一个夹间。
不过朱平安还是蛮满意的,这个阁楼价格比普通的客房每月能便宜一钱银子,另外这个阁楼有一个大窗户,虽然说有些地方直不起腰来,但中间部分区域空间还算不错的,有这个大窗户也亮堂,视野也不错,透过窗子能看到淮河对岸的灯火。
将东西放到阁楼,朱平安换了身干净衣服以及鞋袜便下了楼,走到柜台叫住掌柜,将一月的房钱付了。
这座客栈靠近贡院,住的大多都是前来参加院试的学子书生。大堂坐着吃晚饭的大多都是学子书生,一边吃喝一边笑谈,其乐融融。
楼上的阁楼因为憋狭,住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头,所以一直也没有人住。
现在这些学子书生听说朱平安住了这个阁楼,暗笑朱平安,有人好心的提醒朱平安说阁楼憋狭多有不便,
“房间虽憋狭,但贵在高,取个好兆头。”朱平安胡乱的解释,天都黑了,找了那么多客栈都满了,也快宵禁了,往哪去找,再说那个房间自己还算满意。
朱平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胖子拍案而起。
尼玛,要干哈?朱平安循声看去,却见拍案而起的是个胖子,十七八岁左右,穿的锦衣,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锁,手指上带着一金一玉两个扳指,一脸的激动和懊悔。
“我怎么没想到,高者,高中也。”胖子一脸的懊悔,然后又对着朱平安喊道。
“哎,这位兄台,我们换换房间可好,你去住我那屋,我那屋特宽敞,我住你的阁楼。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再给你一两银子,怎么样。”
而且,还不止这。
胖子为了给朱平安换房,楞是给朱平安点了一桌酒菜,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盛情难却,吃人家的嘴短,朱平安只好同意了。
胖子感激涕零,立马屁颠屁颠的上楼收拾东西搬家,唯恐朱平安反悔似的。
尼玛,这都成?!
围观的学子书生傻眼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亳州胖子字翻身
此时朱平安的行囊尚未打开,只是换了一身衣服而已,所以搬起来倒是非常容易。
不过当朱平安背上行囊推开阁楼房门的时候,那胖子已经抱着一个大包袱乐呵呵的站在门外,旁边跟着两个店伙计也都是抱着东西,一脸不解的看着旁边的胖子。
“哎呀,兄台可真是信守承诺啊。”胖子说着便抱着大包袱挤了进去,真是唯恐朱平安后悔似的。
胖子进去后,便大呼小叫不错不错,果然很高,似是满意极了。
朱平安也对胖子的房间满意极了,上等客房,比胖子描述的还要宽敞,大约三十余平米,在客栈内算是很好的了,房间内摆设也都很是雅致整洁,尤其是书桌最是让朱平安满意了。
书桌上一两碎银子压着一张龙飞凤舞的字筏,上面四个字:感激不尽。
怎么有一种范伟的感觉呢。
回到客栈大堂,店伙计已经把那胖子给朱平安点的一桌饭菜全都上齐了,散发着阵阵香气。
此时胖子也下楼来了,看到朱平安便不住的道谢,然后拉着朱平安坐到那桌点好的饭菜上,热情的很。
“大恩不言谢,一切都在肉里。”胖子说着,甩开腮帮子吧唧就是一口鸡腿,撕扯间还发出啪的一声。
惹的周围人,一阵侧目。
这吃相,怪不得刚才没有人跟这胖子坐在一桌,朱平安微微笑了笑,也不客气,夹了一个蒸饺,轻轻一吸,一股浓浓的香气便在口腔间回荡,然后张开嘴巴,一个蒸饺便整个陷入口中。
论吃,咱可没怵过谁,没这点自信怎敢称吃货。
尼玛。一口就一个大肉饺子啊!
于是乎,周围刚刚对胖子侧目的人又开始对朱平安侧目了。
臭味相投啊。
众人一边侧目,一边给两人下了定义。
你一口鸡腿,我来个盐水鸭;你整一个螃蟹,我便来个虾
吃到酣处,两人从杯盘间抬起头来,相视一笑,这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了。
“我是凤阳府亳州的薛驰,表字翻身,没错,我老子就仗着我翻身雪耻呢,真是的,我老子当年考了十八年都没考上秀才,还是我祖父给他捐了个监生,我老子不服气啊,于是我就出生了,这名字也就算了,表字给整个翻身,弄得我在书院都不好意思见人打招呼。我老子也真是的,整天逼我看书,你说也给我捐个监生多好,说啥也不同意哦,对了,敢问兄台如何称呼。”胖子放下手里的螃蟹,抹了一把嘴问道,这胖子也是个健谈的,虽然言语间满是暴发户的感觉,但是能让人感觉到这人是热情的。
朱平安咽下一口龙虾,喝了一口茶水,微微笑道,“下河村朱平安,安庆府的,现在还没有表字。”
“恩,记住了,以后我们可要多亲近亲近。哦,对了,你听过老子没有,那是我们亳州的;曹操曹孟德,那也是我们亳州人;神医华佗肯定听过吧,那就是我们亳州的;更别提咱们太祖从亳州带走的十八骑了,徐国公、冯国公、黔国公”胖子伸着油哄哄的手,口沫横飞,好像他嘴里的那些人都是他亲戚似的。
这是一性情中人啊。
朱平安从美食间难得的抬起头,附合了句“钟灵毓秀,好地方。”
胖子薛驰闻言,乐的咧嘴笑,跟斗牛犬似的。
托胖子薛驰的福,朱平安吃的小肚滚圆,上楼时都是腆着肚子,姿势不对都能吐出龙虾或者蟹肉
走到楼上,此时已经是夜幕笼罩天地,若非点了油灯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朱平安上楼后,将自己横在床上微眯了片刻,待肚子不是那么撑了,便从床上下来,将行囊打开,取出自己包裹着油布的书包,转身来到书桌前。
书卓是黄花梨的,桌腿使用粗硕的圆材,外撇,侧脚收分明显,除牙条边缘起阳线外,余则不施雕琢,带着浓厚的明式风格。书桌靠窗,朱平安将油灯放在书桌右侧前头,铺好笔墨纸砚,便打开书卷从《大学》中随意找了一句,尝试着破题作篇八股文。
外面风雨敲打着窗扉,不绝于耳的淋沥声传入耳中,宛如现代播放器中单曲循环的雨之流韵。
朱平安伏案蘸墨运笔,让一缕墨香透过窗,在天际游走。
八股作文,大不易。八股者:文意根于题、措事类策,谈理似论,取材如赋博、持律如诗严。在一定字数、一定结构,一定句法、句数、中间四组严格对仗的、及其他种种限制之下,写出模拟古人语气的八股,而且又要有新意,在成千上万篇现成八股文之外的新文章,这才有考中秀才、举人、进士的希望,具备了这样的水平,才能有资格参加考试,这就更难了。
写完这篇八股,朱平安将之又研读了几遍,找出了其中的两处不太通顺的地方,反复几次推敲才将这不通顺的地方润色的恰到好处。
这个时候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传来了,三更了。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也要劳逸结合,三更大体就是十一点了。也该睡了,不养足精神,明日如何继续努力。
正当朱平安要睡下的时候,忽听窗外一阵朗朗读书声刺破风雨。
怎么说呢,让人有一种拉开窗破口大骂的冲动。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一连喊了n多遍,全你妹的都是这一句话九个字,单句循环播放,声音还你妹的好听不到哪去。哪有只读一句话的!
“母之,诚彼娘之非悦,何不以溺自照,子非兽也,焉能夜半而嚎!”
某个忍不住的暴脾气书生,拉开窗户,对着那个传来读书声的房间,就是一嗓子。
翻译过来就是,你老母的,真特么不爽,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特么是人不是畜生,大半夜嚎尼玛!
然后外面就安静了,唯余雨声阵阵。
终于可是睡觉了,朱平安熄灭了油灯,借着闪电的亮光走到床榻,除去衣衫,美美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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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淮河畔
应天也真够给面子,朱平安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停了雨,隐隐约约看见东方一片红,似乎要出太阳了。
今日的清晨格外珍贵,阴雨连绵近月余,今日终于要放晴了。
朱平安穿好衣服,稍作洗漱,将麻布、竹筒、字帖及练字的毛笔以及前段时间在家刚抄写的一卷书一并放入书包中,斜挎好书包,夹着一块黑木板便出了房门。
早期的学子书生并不仅仅是朱平安一人,也有数位不相识的学子书生已经起床推开窗或是持卷晨读或是临窗而书,当然晨读不是昨晚那种狼嚎,是能让人接受的那种。看到朱平安斜挎着奇怪的布包和黑木板出门去,微微侧目,有些诧异。朱平安憨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些学子书生微微诧异,也都颔首回应。
院试整体感觉高一层次,整体考生质量感觉也比县试、府试要的要高一层次,不像前两次那般鱼龙混杂,毕竟能来参加院试的人都是取得童生称号的,至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出了客栈,朱平安一路向着秦淮河走去。昨日傍晚还不曾觉得,今日站在秦淮河岸,却是对十里秦淮的鼎盛感到震惊。秦淮河如玉带般延伸,玉带清晨便泛舟,对岸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近月连阴雨,难得晴了天,对岸也热闹了起来。
河对岸有掂着裙摆追逐嬉戏的少女,洗漱时唱歌的少女,有被调戏后和画舫上公子对骂的泼辣少女沦落风尘,却也比寻常女儿家多了份自由。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诚不我欺也。
朱平安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河岸,用书包里的破麻布将青石板擦拭了一番,便自顾自的坐下,掏出字帖等物,将黑木板放在一处高石阶上,俯身灌了一竹筒秦淮水,看了会字帖,便挽了挽袖子,悬腕练字起来。
朱平安练字正兴起的时候,河对岸来了一位十五六岁的梳着堕马髻的少女,模样倒也漂亮,穿的也很齐整,弯腰在河边洗手帕的时候,忽地发现河对岸蘸着河水在黑木板上练字的朱平安。
女孩盯着正在练字的朱平安,咯咯一笑,转头伸着小手娇呼,“姐姐快来看啊,河对岸有个半大学子在蘸着河水练字呢。”
闻声走来一位十八九岁的轻纱少女,袅袅婷婷走到那女孩身边,看了朱平安两眼,也不由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那个穷书生,看过来,快看过来,咯咯咯,你咋个用我们的洗脚水练字呢”年纪稍长的轻纱少女双手做喇叭状,朝着朱平安喊道,然后便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来以后是不能来此处练字了,明日便重新寻个地方吧。
闻言,朱平安停下笔,往河对岸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练字了。
“好你个读书人,读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好生无礼,我姐姐与你说话呢。”年纪稍小的女孩替姐姐打抱不平,纤纤小手指着朱平安不依不饶道。
朱平安视若罔闻,继续练自己的字。
“喂,那书生,你是个聋的,还是个哑的?”年纪稍长的轻纱少女笑问,“不言不语是怎么回事?”
“信不信,我过河去与你理论理论”年纪稍长的轻纱少女见朱平安还是理都不 理都不理,又笑着补充道。
“对,就是,过河去”年纪稍小的女孩也咯咯笑着附和道。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朱平安摇了摇头,淡淡的开口道。
对岸的一大一小两个少女闻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呦,还是个酸秀才”
“酸掉个牙,咯咯咯”
笑过之后,那年纪稍长的少女冲着朱平安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喂,那酸秀才,今儿个来我那屋给我讲讲经可好,我与你吹箫听呀,还可以临窗云雨看鸳鸯啊。”
“还有我还有我呀,我也会吹箫呢,我与姐姐一并听你讲经啊。”年纪稍小的女孩也冲朱平安咯咯笑。
秦淮河畔尽风月,不是练字的好地方啊,朱平安收了毛笔黑木板,将字帖等物放到书包里,冲河对岸两个娇笑着的少女随意的拱了拱手,便离开秦淮河畔。
“喂,那半大书生别走啊,你来找我们玩啊。”
身后两个少女娇笑吟吟。
温柔乡美娇娘,怪不得这么多书生沉沦其中,忘却平生宏图志。
十里秦淮尽是金粉玉楼,朱平安斜挎书包夹着黑木板离开秦淮河畔,远离秦淮河畔,往其他方向慢悠悠的走去。
并没有走多远,便见一个偏僻的树林,朱平安斜挎着书包步入其中,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将前些时日抄写的书取出,静静翻阅起来。
当太阳升至半空的时候,朱平安重新收拾了东西,斜挎书包夹着黑木板往客栈方向走去。
应天小吃种类繁多,尤其是朱平安现在所处的夫子庙秦淮区,更是随处可见小吃,但好吃又便宜的莫过于沿街随处可见的锅贴了。
朱平安要了一份大肉锅贴,在老板的劝说下又叫了一份鸭血粉丝汤,就在临街桌上美美吃了起来。
大肉锅贴上来后,朱平安便趁热吃了一口,可能咬的大了,汁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哈哈哈,小伙子第一次来应天吧。”旁边一个老大爷笑呵呵的说道,然后筷子夹着锅贴给朱平安讲了起来,“吃咱们应天这锅贴得像吃汤包一样。第一口咬大了汁会漏;咬猛了汁会喷;咬太小又不过隐!”
“哦,谢谢老丈教诲。”朱平安不顾烫嘴,便按老大爷教的再度咬了一口锅贴。
咸中带甜,外脆里嫩、馅足汁多再配上锅贴老板端来的鸭血粉丝汤,真是让人大快朵颐。
锅贴有点像是水饺,一份也没多多少,朱平安很快便吃的只剩两个了。
“麻烦店家,再给我一份锅贴。”朱平安高声喊道。
“好嘞,公子稍等。”店家笑呵呵的道,“保管公子吃了这一回,还来吃第二回。”
第二份锅贴还未上来,便听到一声埋怨。
“哎呀,朱兄发现这等美味竟也不叫我。”
朱平安转身便看到胖子薛驰颠颠的跑来了,还是那副暴发户的气质,脖子上大金锁,手指上两个大板指晃的人眼花。
第一百二十八章 繁荣娼盛
胖子薛驰一坐下,便伸着筷子夹了朱平安碗里的一个大肉锅贴,嘎吱就是一口,满嘴流油,然后烫的呲牙裂嘴。
吸溜着嘴,胖子却是大声叫好。
“这个好,人间美味啊,还是朱兄会吃啊,掌柜的,给我来,三份,不,四份,也给我整个他那样的汤,恩,味道还不错,我俩一起,都记在我账上。”
胖子薛驰似乎并没有金钱概念,或许是家里钱足够到不用关心数字了吧。
“这怎么可以,昨日被你请了一顿大餐,今日这般小吃就由我来付吧。”朱平安说着便从怀里摸出钱袋,呼唤老板过来,准备付钱。
“可别介朱兄,你都肯把风水好房让与我,这点钱算啥,说好了哈,掌柜的,来我这收钱,多付一倍。”
胖子吸溜着嘴,连连摇头,然后掏出一块碎银子向着掌柜的挥舞。
商人逐利,听到有人要付双倍钱,自然不会拒绝,掌柜的才走到朱平安那,听到胖子薛驰要付双倍钱,便立刻转身走到胖子那去了。
“也别找了,剩下的看着给我们添点你们这好吃,你们这小店味道可真叫一个好。”胖子把一角碎银子递给老板,夸赞了一番小吃的味道。
“好嘞,稍等两位。”掌柜的接了钱,便告了一声去准备去了。
托胖子的福,一顿早餐愣是吃出来午餐的感觉。
胖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比朱平安也大不了几岁,在科举的这些学子中都尚算年轻人,和年长的人说不到一块去,而且其他读书人对胖子的暴发户气质也多有鄙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点对胃口的少年,所以胖子看到朱平安觉得分外亲切,在心里已经把朱平安视为知己了。
从早餐点回客栈,势不可避免的路过了秦淮河,看着河对岸繁华的金粉玉楼,胖子薛驰似乎有些心猿意马。
“朱兄,你可知对岸缘何如此繁华?”胖子薛驰一脸猥琐的问道。
“因为太平盛世,繁荣昌盛啊。”朱平安瞥了一眼猥琐的胖子,憨笑道。
“呵呵,朱兄还是太年轻,我给你讲啊”胖子薛驰猥琐的笑道,一股长辈风范,一心要做朱平安的领路人,想要继续给朱平安普及下风花雪月知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怎么能看着他读书读成书呆子呢,自己可得做一个合格的知己。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薛驰听着身边自己认为有点书呆子的朱平安憨笑着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戏谑:
“繁荣娼盛,繁荣的地方,则娼盛。”
薛驰乍一听还没什么,不过在朱平安戏谑语气的提醒下,忽地反应了过来。
“繁荣娼盛,娼盛,哦,好像是很有道理,呵呵,朱兄也是此道中人啊。”胖子薛驰勾搭着朱平安的肩膀,眉毛动啊动,笑得一脸猥琐。
此道你妹,谁跟你一样!朱平安一脸无语。
“走,朱兄,哥哥带你开开眼。”胖子薛驰胖手捅了捅朱平安,猥琐的无以言表,哪怕是天蓬元帅看到蜘蛛精洗澡时的表情都比他端庄些。
真有一种一脚将他的胖脸踩大一码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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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尚幼,就不能陪薛兄去了。”朱平安委婉的拒绝道。
“哈哈哈,朱兄这就不对立,某在朱兄这等年纪时,已经阅遍亳州销魂窟了。”胖子笑得一脸得意。
真不明白你的成就感是从哪里来的!
朱平安坚决婉谢胖子薛驰的邀请,斜挎着书包便要现行返回客栈,至于胖子薛驰,爱去哪就去哪得了,自己可是没那个兴趣,什么年纪有什么年纪的事,若是功成名就,何愁无女欢,何必急于一时。
“唉唉,朱兄等等我,那我今日也不去了。”胖子薛驰颠颠儿的喘着粗气小跑了过来。
在返回客栈的路上,胖子薛驰还时不时的跟朱平安聊起他在亳州以及在对岸秦淮河畔的光辉壮举,那股骄傲劲跟打了胜仗的将军在小兵面前吹嘘自己光着膀子拎着砍刀一路狂奔追了敌酋十八里地似的。
朱平安也懒的回应,只是胖子薛驰说的兴起,拉都拉不住。
走着走着,忽听旁边吹嘘自己丰功伟绩的胖子忽然安静了,朱平安微微一怔,看去,只见胖子薛驰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街边某处。朱平安顺着胖子的目光看去,只见街对面一位穿着异常艳丽的女子正坐在街边和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吃着早点,这艳丽女子看上去有股风尘气,成熟间带着股妩媚,估计对胖子这种少年吸引力蛮大的吧。
“小相公,想看就直接看嘛,干嘛要用旁光看我。”那艳丽女子瞧见了胖子薛驰在直勾勾的看着他,还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不由笑骂道。
“唉娘呀,姐姐真逗,我裤子都没脱呢,咋用膀胱看你了呢。”胖子薛驰抖着胖脸不认账。
尼玛,做屎呀,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人生两大奇耻大辱。当着人家姘头的面就调戏,那姘头一看就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注重脸面了,还不给你玩命。
果然,那艳丽女子对面坐着的读书人,嗷一嗓子就起身了,愣是追了胖子两条街。
这一刻,胖子薛驰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宛如刘翔、博尔特附体,上窜下跳,一身赘肉也能动如脱兔,愣是没让那书生追上。
朱平安在后面看得蛋疼,怎么感觉这胖子似乎经常被人追似的,呃,尼玛,这货不会是在亳州就经常这么干吧!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追逐的两人,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便斜挎着书包自顾自的离开往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房间,朱平安将书包里的东西归置好,便取出书卷回到书桌,将笔墨纸砚一一放好,开始了每日的备考大计。
经历了县试、府试,朱平安也越来越认识到古代科举的难度,以前看穿越小说,看到现代人回到古代明清时期,轻而易举的便考中了进士,对此,现在就两字:扯淡。
古代科举是四书五经八股文,跟你现代教育完全不一样,你回到古代必须得从四书五经一点点学起来,所谓十年寒窗可不仅仅是咱们上学那样简单,而且做八股文是需要积累的,没个五六年根本做不来。而且,科举考试主要看八股呢,八股风的文章,现代人不见的有写作的天赋,更不用说八股文了。再说了,八股取士,除了写作天赋还要看运气,你写的文风符不符合阅卷考官的脾性了,你遇到的题目啦,你当时的发挥啦,其他人的发挥啦,等等不确定因素很多,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多做准备,有备无患。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伯来借钱
来到应天已经有一周了,距离院试也已经不足十天了,朱平安复习也多集中在四书八股上了。期间数次被胖子打扰,这胖子三五时不时的在阁楼撞的一脑门青的下楼来,不过每次都是乐呵呵的说是高中案首的征兆,而且胖子也算是有眼色,来找朱平安多是饭点,不会过多打扰朱平安的复习。
这一日朱平安正在临窗温习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朱平安还以为是胖子薛驰呢,便随意的说了一声,门没锁,推门进来便是。
然后
觉得不对劲
朱平安抬头便看到店伙计后面跟着一人,正歪着头略带疑惑的看着自己。
大伯!大伯怎么来了,本来还以为应天足够大,或许得在院试的时候才能碰到大伯,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了大伯。对于大伯,印象向来不好,尤其是回到家后看到祖父祖母大伯母等人费尽心血给大伯筹钱,更是对大伯感到反感。
大伯朱守仁看到朱平安抬头,才确认这个住着甲等房的少年背影正是自己的侄子朱平安。
“彘儿啊,真的是你啊,大伯还以为认错了呢,数月不见,彘儿倒是胖了些,大伯也放心不少啊。”
大伯认出朱平安后,便谢别了店伙计,一个人进屋来,走到朱平安身边,熟络的唠着家常。
“大伯何时来的应天?”朱平安停下手中的笔,问道。
大伯每次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还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看到大伯朱平安便提高了警惕。
“大伯我到应天由些时日了,前些时日忙于温书,所以也没有来找彘儿。”大伯说的一本正经,背着手将朱平安的房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彘儿,这房子怕是不便宜吧?”大伯话音一转问道。
“哦,这房子啊,我倒是不知道,本来我住的是楼上的阁楼,价格倒是便宜不少,这房子的主人觉得我那阁楼高是个好兆头,硬要与我换了去。”朱平安不清楚大伯意图,说话也带着三分余地。
大伯朱守仁闻言却一点也不相信,哪有这种好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却没有说破,只是云里雾里跟朱平安饶了很久。
朱平安手持着毛笔,看大伯朱守仁东拉西扯了很久,由着他这样下去,自己是别想温书了,只好直接的问道:“大伯近来可好,来找彘儿可是有事?”
大伯朱守仁似乎就是等着朱平安说这句话呢。
“大伯是有一桩富贵送给你,大伯不是有一友人,你也见过的,他的恩师正好是县学教习,有关系门路,我那友人可是得到内幕消息了,他恩师能提前一日……”大伯说到这顿住了,小心翼翼的望窗外及门外看了看了,确认没有人,才神神秘秘的继续说道,“能提前一日便知考题,而且啊……”
朱平安闻言,犯了一个白眼,拉倒吧,大伯这话都说了多少年了,考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大伯通过过院试。
“谢过大伯好意,为了大伯着想,这等好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大伯就不必告之彘儿了。”朱平安淡淡的开口打断了大伯的话。
咦?
不应该是这反应啊,大伯朱守仁此时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呢,没想到朱平安竟然一点点都不心动。
“咳咳,彘儿这次考题可是非常可靠。”大伯朱守仁胸有成竹的捻须说道。
“嗯,是吗?”朱平安随口说了一句。
有戏,大伯朱 ,大伯朱守仁有些欣喜,却在下一秒便被朱平安的话给打破了。
“嗯,是吗,那彘儿便提前恭喜大伯了。”朱平安淡淡的说道,一点都没有把所谓的内幕之类的当回事。
大伯朱守仁万万没想到朱平安是这反应啊,这让他后面的话都噎到嘴里了。不过,大伯朱守仁也不是一般人,见朱平安不接这一茬,便退而求其次。
“彘儿啊,最近手头宽裕吗,大伯近日温书费了些,手头有些紧。大伯那友人的恩师明日便来应天了,大伯想着请人家去酒楼吃顿便饭,费些口舌,谈谈内幕,这次院试,你我伯侄二人还不是探囊取物啊。为了我们朱家,也为了我们,所以呢,你先挪个十两八两的先与大伯请人家吃酒,日后归家,大伯便还你……”
然后大伯又描述了一番考中秀才后的得意场景,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
十两八两?大伯说的特别轻巧,就像一文两文钱似的,还不怎么看在眼里的那种。一点也不知道家里人为了这十两八两要辛苦劳作大半年,一点也不知道这十两八两背后是多少个早起晚归不眠不休,一点也不知道这十两八两背后是有多少汗水……似乎我在家中时,祖父他们刚托人给大伯送了钱!
“哦,彘儿刚才走神了,麻烦大伯再重复一下前一句可好?”朱平安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心里却是不爽的很。
“为了我们朱家,也为了我们,所以呢……”大伯朱守仁还以为朱平安动心了呢,开口将前一句话准备再重复一遍.
“不是这句,再往前。”朱平安摇了摇头。
“大伯那友人的恩师明日便来应天了,大伯想着请人家去酒楼吃顿便饭……”大伯朱守仁又重复了再往前一句。
朱平安还是摇头。
“彘儿啊,最近手头宽裕吗,大伯近日温书费了些……”还不是,那就是第一句了,大伯朱守仁便将第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才说到这,便被朱平安憨憨的声音打断了。
“哦,我手头也不宽裕呢,大伯。”朱平安一脸憨厚实诚的看着大伯,一本正经的说道。
呃
大伯朱守仁看着朱平安愣了几秒,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大伯终究不是一般人,顿了几秒便又说道。
“哦,彘儿手头不宽裕啊,那也无妨,不若寄一封书信与家中,让家中稍筹措一二……毕竟都是为了朱家,我想二弟也能理解……”
朱平安闻言,顿时赶到天雷滚滚五雷轰顶,大伯可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都能想得出来!
“既是寄信家中,大伯亦可寄信老宅,老宅人多钱也宽裕些。”朱平安抬头看着大伯说道,看大伯怎么说,大伯肯定用这个理由给老宅要过钱了。
大伯朱守仁倒也光棍,“你祖父已给我寄过钱了,只是我最近温书破费,你也知道你祖父是个脾气爆的,再往老宅寄信怕是……所以,这才劳烦彘儿寄信家中。”
“大伯怕祖父,彘儿也怕母亲。”朱平安淡淡的说道。
大伯一脸轻松,拍拍朱平安肩膀说:“怕什么?你年纪轻轻的,总比我能扛的住揍!再说了,等我们中了秀才,你母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伯你的脸在哪,我怎么找不到!!!
“寄信家中,路上破费时日,赶不上明日了,定然误了大伯良机,大伯还是再觅他途吧。”朱平安淡淡的开口,一副好心为大伯着想的建议道。
大伯失望而归。
第一百三十章 厚脸
送别大伯,朱平安就继续伏案用功,一直到日薄西山才伸了个懒腰停下来,放眼窗外,只见西边天空一片通红,夕阳宛如怀春的少女,胭脂红的脸上透出几分娇羞,远远躲在西山顶上遮住大半张脸,依恋地望着可爱的人间。
朱平安将书桌收拾了下,洗了把脸便出门吃晚餐去了。
客栈的饭食这些天都吃腻了,朱平安出了客栈漫无目的的沿街寻找吸引自己的小吃店。
做为一个吃货,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绝对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应天是出了名的小吃多,没用走多远,朱平安便物色到了一家饭馆,装修的还可以,食客也不少。店伙计给朱平安推荐了他们店里的招牌吃食—鸡汁煮干丝,朱平安就是冲着这道吃食来的,自然不会拒绝。
鸡汁煮干丝是一道极为考验刀工的吃食,豆腐丝、笋丝、口蘑丝、木耳丝、银鱼丝、紫菜丝、蛋皮丝、鸡丝,刀工要求都极为精细,再配上店家特制的调味料,青菜以及虾仁等,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等店伙计将朱平安的那份鸡汁煮干丝端上来后,朱平安便迫不及待的伸筷子夹了一口,靠近唇边吹了吹,便放入口中。顿时一股香味直击味蕾,多种佐料的鲜香味经过烹调,复合到豆腐干丝里,吃起来爽口开胃,异常珍美,百食不厌。
吃到收尾的时候,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有点醉音。
“朱兄,真是巧啊。咦,好香啊,若不是凑巧发现,朱兄又要独吞美食了。”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朱平安抬头便看到胖子薛驰脚步蹒跚的过来了,那张胖脸红扑扑的,大约是喝多了。
胖子有些闪躲,似乎在躲着什么人。
很快就知道胖子在躲谁了。
“喂,你这死胖子,站住,跑什么跑。”一个穿着艳丽略显风尘气的女子从后面追了过来,在胖子薛驰还未进店的时候,便追上了胖子薛驰。
“跑,我哪里跑了,只不过是走的快些罢了。”胖子薛驰哪怕是喝了点,也充分发挥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秉性。
“好好好,冤家,当你没跑行了吧,你昨晚答应人家什么来的,不是要把人家纳回家的吗。”艳丽女子挡在胖子薛驰面前,伸出手拉住胖子挂在脖子上的金锁,香气如兰的问道。
呃
朱平安认出拦着胖子的女人来了,就是前些天胖子在街边调戏被人家姘头追了两条街的那个艳丽女子,看样子,胖子是终于勾搭上了,似乎还是上了全垒打。
也是,在古代和现代也都一样,富二代泡妞总是轻而易举,在古代,胖子算是标准的富二代了。即便胖子曾经吹嘘他阅遍亳州逍遥窟是夸大,但至少也是有经验的,又有钱又有经验,所以胖子才能够得手。
不过似乎是胖子在上手前给人家许诺了要纳其为妾吧,现在看来是没有兑现,才被人家堵在街上。
嗯,或许会好奇古代为何女子可以这般在街上拦截男子,古代那么封建,女子的声誉尤为重要、要是哪家的女子抛头露面都会被人认为是不检点什麽的,笑不 的,笑不露齿,走路要低着头,以此为美。为何这艳丽女子可以拦截胖子呢?其实道理也简单,这艳丽女子是风尘女子,混古代娱乐圈的,声誉啊检点啊,她们是不当回事的,或许还乐见其成,就像现代的女明星还找点绯闻扩大影响呢。
“我偷吃了人家的饭已经很过分了,难道还要把人家的锅也端走?”
这一刻胖子俨然一片高山景行、厚德载物的赤子之心,浑身都是高风亮节,完全是认真的为艳丽女子姘头考虑的样子,话语间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朱平安闻言,对胖子的臭不要脸精神佩服的无以复加。
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胖子固然无耻,但是那艳丽女子也不值得同情。
“我呸,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艳丽女子闻言啐了胖子一口,然后甩了胖子一个耳光,便在众人围观中气呼呼的退场。
胖子捂着被打的生疼的脸,冲着四周的围观群众喊道,“好了好了,戏剧终了,诸位都散了吧。”
心理素质真够强的,两秒后胖子薛驰便顶着一个红掌印过来找朱平安了,满是酒气,打着舌头招呼来掌柜的,也点了一份和朱平安同样的鸡汁煮干丝。
店内不少人都看胖子,眼神大多是不好的,顺带的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也高不到哪去,朱平安真恨不得跟这货拉开一百米的距离!
店里生意虽好,但是也用不着掌柜的亲自上手,但估计就是刚才门口那一幕吧,掌柜的好奇胖子长啥样,便亲手端着鸡汁煮干丝给胖子送到了桌上。
掌柜的趁机看了胖子两眼。
“掌柜的,你说,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喝了点酒,就愣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
这时胖子抬起迷蒙的醉眼,看着掌柜的,颇为懊恼的,含糊不清的对掌柜的说道。
这感觉,特像是喝多了的人,抓着好朋友诉苦一样。
掌柜的会心一笑,安慰胖子道,“没事,男人嘛,喝点酒,花天酒地,逢场作戏,这很正常啊。”
“你真觉的很正常?”胖子打了个酒嗝又问了一遍。
“很正常,别多想,这是秦淮河。”掌柜的拍了一下胖子的肩膀会心一笑。
“哦,那我就放心了,麻烦掌柜的让人打扫下吧,我没管住下半身,尿你们店里了。”
掌柜的
十几分钟后,返回客栈的路上,朱平安有些不忍的问胖子,“喂,薛兄,你确定自己没事吗?我那还有跌打损伤药。”
胖子薛驰摇摇晃晃的走在朱平安身边,连连摇头,“没事没事,这点算什么。”
在夕阳最后的余辉下,隐约可以看到胖子薛驰后背数个脚印。这不是被掌柜的打的,而是周围的食客被胖子薛驰尿在店里的行为恶心的实在受不了了,才出脚的
“对了,朱兄,我想了想,觉的还是让你的药有用武之地吧。”
“嗯,待会先跟我去拿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一样的书生
“这帮孙子下手太狠了……肯定是嫉妒我英俊的容颜……咝……”
客栈内,胖子薛驰坐在椅子上,抽搐着胖脸。
正在帮胖子抹药的朱平安闻言,嘴角都抽搐了,真不知道这胖子那里来的自信!还英俊的容颜,要不是胖子家里有点钱,朱平安都怀疑这货能不能找到对象!
“行了,这药你拿回去,一天抹一次,差不多三天就能好了。”朱平安抹完药,将包裹着棉球的竹签丢到竹篓做的垃圾桶里,塞上塞子,将药瓶丢到胖子薛驰怀里。
“感谢朱兄。”胖子从椅子上起身向朱平安道谢。
“感谢的话就免了。”朱平安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又说了句,“距离考试也没几天了,你也好自为之吧。”
“这么快就要考试了啊……”胖子薛驰闻言惊呼出声,然后那张胖脸便秘一样。
送走脚步蹒跚的醉酒胖子,外面早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因为宵禁制度,大明的夜晚要安静的多,此刻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月远远的凝望着这安静的夜。
要成功就要耐得住寂寞,成功是没有捷径的。朱平安临窗而坐,点了一盏油灯,回忆着脑海里曾经看过的清朝状元卷,然后选了其中一张的一篇八股文,研磨铺纸抄写在其上。
朱平安抄的这篇题目为“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这是出自《易经.系辞下》“正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这段话的原意是:以中午作为集市的时间,招致天下民众,聚集天下货物,相互交易后回家,各自获得所需要的物品,这大概取象于《噬嗑》卦。
这是清朝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的答卷,见解不俗,八股造诣颇深。朱平安将其抄录下来后,便反复研读;然后又试着自己写了一篇作为对比,查找不足,及至深夜,才熄了油灯睡去。
夜深人静,一切都沉浸在酣梦中,静悄悄地孕育着一个秋风清爽的黎明。
清晨起床,朱平安稍作洗漱便和往日一样,斜挎着书包夹着黑木板出门了。客栈内早起临窗晨读看书的学子书生对祝平安的这身装扮已经见怪不怪了,同是早起努力人,自然相看两不厌,有学子书生向朱平安微微颔首示意,朱平安也都一一回应。
朱平安夹着黑木板穿过大堂,沿着秦淮河畔往曾经一贯练字的树林走去。
路过秦淮河连接对岸金粉玉楼的那座桥时,见到了数位从对岸温柔乡返回的雄性,几人满脸都是满足和疲惫,看来昨晚定时劳碌不休啊。
走到河边灌了一竹筒秦淮水,便转身离开河岸,往树林走去。
“喂,那个半大书生,你拿个竹筒灌我们的洗脚水,可是要偷偷回去喝啊?”河对岸那一大一小两个少女在河边盥洗发现了朱平安,不由又笑着开口捉弄朱平安。
不受封建礼教约束的风尘女子,不容小觑啊,不过翻来覆去总是这句话,自己都听腻了。
“下次记得放糖。”
朱平安没有回头,只是随意 是随意的晃了晃竹筒,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咯咯……还道你是根木头,原来也是个嘴贫的。”对岸年小的少女捂着樱唇嗔笑道。
“小弟弟,人家洗脚水不放糖的呀,不过洗澡水姐姐倒是爱放糖,你来找姐姐玩啊,姐姐洗澡后与你喝,咯咯……”
年长的少女也是被朱平安这话给惹的咯咯笑,上进却又不呆板,洁身自好却又不迂腐,这样有意思的书生好久没有见过了,不由嬉笑道。
听着身后少女的嬉笑,朱平安几乎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大明了,真是的,这风尘女子战斗力比现代那些喜欢小鲜肉的大姐姐不逞多让。
没有继续理会,朱平安自顾自的走向那个偏僻的树林,来到那个经常练字的石头上,朱平安将黑木板放上去,摸出毛笔便开始练起字来。
自从上次在湖边遇到垂钓老者以来,朱平安的毛笔字可以说是越来越好了,隐隐有一种自己的风格了。
树林僻静,但是多蚊虫,“最毒不过秋蚊子”,虽已入秋,蚊子反而愈演愈烈,有时候被蚊子咬了一口,要红肿好几天。朱平安写字这一会,就被蚊虫在手上脖颈上叮了好记下了,又痛又痒,很是烦人,练字也比平时效果差了几分。
烧艾草倒是能驱赶蚊虫,只是在树林毕竟不太安全,朱平安心想待会吃过早饭,顺便去趟药铺吧,买一些霍香、薄荷、紫苏、菖蒲、香茅、八角茴香、陈皮、柳丁皮之类的放到母亲给做的荷包里,随身佩戴着,驱赶蚊虫效果也不差。
练过字后,朱平安便起身边走边默读四书五经,以免再被蚊虫叮咬。
在朱平安默读四书五经的时候,树林里来了一位同样手持书卷的书生,朱平安与他遥遥打了一个招呼,便继续默读自己的书了。
然后朱平安便听到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响彻整个树林。
“学而时习之……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不亦说乎……”单曲循环数十遍,全是这一句话九个字,而且前面五个字读个数十遍再把后面四个字再读数十遍。
尼玛,这个怎么听着感觉有点像曾经大晚上狼嚎被人骂母之的哪位,正在默读的朱平安愕然,抬头看了眼那位书生,只见其摇头晃脑读的那叫一个感情投入。
差不多读这句话有个几十遍上百遍吧,这书生终于换句子了。
“有朋自远方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不亦说乎……”这句话又是单曲循环,和上一句一样同样是先把前五个字读上百遍,再把后四个字读上百遍,都不带一句话一起读的。
给跪了,这种背书方式……真是神一样的书生啊。
整个早晨朱平安都是伴随着这位书生的单曲循环温习四书五经的,而且,整个早晨这位书生也就是读了五句话而已……
八股取士啊
科举啊
真不知道若是这种人也同样跻过了科举独木桥会怎么样……
这树林怕是明天也不好再来了,朱平安晨读过后收了东西离开时,心中如是想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考期牌已悬
你不能在一日之内,享有两个清晨。
即便朱平安再是珍惜时间,但奈何指缝太宽,时间太瘦,光阴还是从指缝间悄悄溜走了。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在朱平安勤奋刻苦的温书备考中,院试的脚步已经走到眼前了。
“朱兄,朱兄,快走快走。”胖子薛驰砰砰砰的敲响了朱平安的房门。
正在温书的朱平安打开房门,便看到额头碰的青青的胖子薛驰一脸兴奋的站在自己门前,好像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何事这般急切,门砸坏了,你赔啊。”朱平安刚刚破题,正待一鼓作气将八股文一气呵成的时候,被胖子咣咣咣的砸门声给扰的思路全无了,所以看向胖子的时候一脸的不善。
“何事?提学官大人刚刚已将院试时各府的考期悬牌公布在贡院门前,大家都出去看了,走,快些走,晚了就没有好地方了。”胖子薛驰说话间,激动的胖脸都抖动着。
按照往常惯例,提学官主持南直隶院试都是在应天江南贡院进行的,因为南直隶共有应天府、苏州府、凤阳府等14个府,每个府今年刚通过再加上往常通过的童生数量,这个数量是相当多的,所以,即便大家都是在应天江南贡院进行院试,但也是分批次的。南直隶院试,基本每年都是分两批,惯例第一批是应天府周围的几个府,等第一批考完,第二批其他各府再进行院试。不用担心会有泄漏题目的问题,两批院试题目是不同的。也不用担心题目难易不同导致成绩不同,造成不公平,因为各府考生考题是一样的,而且院试发榜也是按各府分开发放的。每个府都有固定的通过名额,根据各地文风高下,钱粮丁口多寡而分为大中小三等,大一点的府名额多点,小一点的府名额相对少点,大府40名,中府30名,小府20名。南直隶中应天府、凤阳府、苏州府为大府,其余各府均为中府。
惯例是惯例,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今年就不会发生变化,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每次院试顺序都是以提学官大人公布的考期悬牌为准。
“愣着干啥,快走啊。“胖子薛驰兜着胖脸催促道。
在胖子薛驰的连声催促下,朱平安关了房门和胖子薛驰一并下楼去往江南贡院方向。
尚未走到江南贡院,便听到那边人声鼎沸,议论纷纷,似乎是今年各府考期有所变化。
快到江南贡院就走不动了,人太多了,各个府的童生都过来看考期悬牌了,即便是江南贡院大门处再宽广也承受不下啊。
“考期悬牌抄写,一字不差,每份20文。”这个时候有精明的商人小贩,临时赶抄了数百份考期悬牌在现场兜售,倒也赚了个盆满钵盈.
“给我来两份。”胖子从兜里摸出一把钱冲着小贩挥舞着。
小贩过来领钱后给了胖子两份抄写版,胖子接到后,便随手给了朱平安一份。朱平安也没推辞,拿到手里便看了起来。
果然,本次提学官对各府考期做了重大调整,虽然也是分两批,但是和往年已经大不相同了。
  p; 提学官大人在考期悬牌中将十四府分了两批,第一批七个府,分别是应天府、凤阳府、淮安府、扬州府、苏州府、安庆府、池州府,考试时间为明日;第二批则是剩下的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庐州府、太平府、宁国府、徽州府,考期则为三日后。考生必须在考试那天寅时(相当于黎明5至6点钟)到江南贡院门口集合,点名进场。
“哈哈哈,朱兄我们可以同批赴考了。”胖子薛驰看着考期悬牌内容,笑的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嗯。”朱平安淡淡的应了一声。
“为了庆祝我们同批赴考,哥哥请客,我们今日不醉不归,。”胖子说着就要拉朱平安一同前去酒楼。
闻言朱平安几乎忍不住要一脚将胖子的脸踹大两码了都,尼玛,明天就要考试了,还你妹的不醉不归!
“我早饭刚吃完,免了。”朱平安淡淡的回道。
“那也没关系啊。走,预祝我们顺利通过院试,不醉不归……”胖子热情的很,脖子上的金锁晃的人眼花。
尼玛,不醉不归,明天还考个毛线!
对此,朱平安职能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去年买了个包!”
“包?荷包吗?去年买就买了呗,现在说个啥,走走走……”胖子薛驰热情依旧,一点也不担心明天考试的事。
得了,古人是不明白其中奥妙的。
“算了,我还得回去抱抱佛脚。”朱平安坚决不和胖子同流合污。
“唉,你平时都够勤奋的了,还这么用功,明天都考试了,不差这一天啊。”胖子嘟噜着嘴巴,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劝你也回去看看书吧,明天都要考试了,一大早就得赶去贡院门口点名,你不醉不归还考个毛线啊,等考完再不醉不归也不迟。”朱平安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便往客栈走去。
“哦,哦,朱兄等等我……”
胖子薛驰颠颠儿的追向朱平安,嘴里喊道,“那咱可说好了,等考后咱不醉不归哈,呵呵呵,到时候哥哥带你去对岸开开眼……”
终究胖子在朱平安的劝说下回到阁楼看书去了,至于效果怎么样,那就不知道了。
朱平安回到客栈,坐在桌前,将自己以往看过的所有关于八股文的记忆,重新回忆了起来,托重生的福吧,这一世记忆力好的出奇。
客栈内的其他学子也大都手不释卷准备院试了,秦淮河对岸的金粉玉楼的生意也一时间消减了大半,还在促进她们消费的,都是一些牛人了,要么自信要么自负,不然怎么在温柔乡里呆得住呢。
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灰头土脸。
夜深人静,客栈处处灯火,学子书生少有的坐在窗前温书备考,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学子书生失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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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入场
黎明前一刻,天空又坠入黑暗。
客栈却是灯火通明,学子书生纷纷起床洗漱,收拾东西,准备迎接他们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
“朱兄,朱兄洗漱好了没有,快走快走……”胖子薛驰人还没到,那大嗓门就远远的传来了。
胖子薛驰呼哧呼哧的走到朱平安房间门前,刚举起手正要敲门,门便开了。
“走吧。”朱平安推开门说了句。
朱平安走在前面,胖子薛驰紧跟在后面,喘着粗气,人胖走不快。两人都是空着手,没带一物,胖子连他的金锁和两个扳指都没有带。院试和府试类似,考试所用之物,一应由考场提供,严肃考纪,以防作弊。
路上不时遇到同行前往江南贡院应试的学子书生,三三两两感觉都满严肃的,少有轻松欢快的。
“咳咳咳,彘儿等等我们。”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朱平安顿住脚步,循声望去,只见连接秦淮河两岸的桥上,走来了数位气喘嘘嘘的学子书生。都是熟人,其中叫住朱平安的正是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跟在他一起的都是朱平安的乡人,包括大伯的那位胖友人。
朱平安看着大伯等人从对面过桥来,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都要考试了,还不忘日理万机!
因为时间紧迫,朱平安也没有向胖子薛驰他们互相介绍一下,便一起往江南贡院走去。
到江南贡院门前的时候,东方天际已露出微微蛋白,几片云朵汇聚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似乎昭示着今天对学子书生们来说是一场异常血腥的战役。
江南贡院门口有近百位表情严肃的衙役在维持着秩序,两侧还有数十位甲胄在身的军士跨刀而立,很是严肃。考生们按照各自所来自的府分开排队,每个府的考生在衙役的指挥下分成两队。
在门口有数张几案,每张几案后都有两位身着衙门制服的官吏在对着点名薄甄别各府考生。
在点名簿中每人名下详注籍贯、年岁、面貌、三代履历,都是提前经过认保廪生保戳,或须亲笔签押的,这比府、县试更为慎重,以防冒考、顶替等舞弊。
提学官坐在大门正中的椅子上,两排站着的都是各位考生的认保廪生。
官吏对着点名薄点名考生,考生上前应答,大声说是谁谁谁作保的,此时该考生的应保廪生便上前甄别,若是发现不是自己应保的,则要当场提出,提学官则会将其作为冒考当场惩办,后果很严重的;应保廪生发现确实是自己应保的,要大声说廪生某某某保,这样才算点名完毕,考生方可入场。
“下河村人朱平安,由廪生孙宏志、刘川闻、张放翁作保。”
轮到朱平安时,朱平安上前拱了一礼,大声唱保。
很快便听到恩师孙老夫子及数位恩师好友的应保,“廪生孙宏志保”,“廪生刘川闻保”。“廪生张放翁保”
应保完毕后,官吏点头示意朱平安进场,此时朱平安方有时间和恩师孙老夫子等人有了实现交流。
这一次孙老夫子的眼神倒是颇有嘉许。
& 朱平安与孙老夫子对视完,匆匆扫了提学官一眼,提学官是一位很有官威的五十余岁男子,很有气场,方脸长须,看上去颇为公正。
只看了一眼,朱平安便被领路小吏催促前行。
江南贡院大门为三阙辕门,木结构,中通人行,两侧是封闭的。正门五间大小,正中门上为牌匾”江南贡院”。左额”辟门”,右额”吁俊”。正门有一对一米多高的石狮子,两旁有牌坊各一座,书曰:”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朱平安有小吏领着进了江南贡院大门,进了大门再往前走不到两米便见两个碑亭,其中一块石刻红字“整齐”,另一块碑则刻了“严肃”二字。
小吏领着朱平安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朱平安便被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给震惊了,这是一座方形的三层高大建筑,大门上悬有横额“明远楼”三个金字,底层四面为墙,各开有圆拱门,四檐柱从底层直通至楼顶,梁柱交织,四面皆窗。站在楼上肯定可以一览贡院,等到点名结束提学官和监考应该就是在这个楼上,号令和指挥全考场。
这不愧是可以作为乡试的考场啊,果真不是那破棚子的县试府试所能比拟的。
“别看了,快随我去号舍,后面还有人呢。”领路小吏已经习惯了第一次来考试的考生对贡院的惊诧,不过习惯归习惯,该催的还是得催,自己可不敢耽误了考期安排。
“哦。”朱平安才回过神来,随着领路小吏往号舍而行。
所谓号舍,就是学生考试的考场了。朱平安随着领路小吏绕过明远楼来到西部,当然东部也有号舍,只是朱平安所在的号舍是在西部。
尼玛
等朱平安看到号舍的时候,心里面只有这两个字了,号舍高大约一米八,深有一米二,宽约一米,外墙两米多,没有门。一个字号有近百间号舍,都是面朝南,两个号舍之间用砖墙隔着。每号巷门楣墙头上大书“字”号,排号以“千字文”文序来定。
“看啥,快进去吧。”领路小吏将朱平安领到一个号舍前,催促朱平安赶紧进去道。
朱平安在小吏的催促下走进去,打量一下号舍,两壁砖墙在离地一二尺之间,砌出上、下两道砖托,以便在上面放置上、下层木板,两层木板前后错开,上面的木板靠前,下面的木板靠后,下面的木板是板凳,上面的木板是桌案,简陋的很。
“你们院试还好,每场仅考一天,若是乡试就得连考数天了,到了晚上就把上面的木板取出来并到下面的木板上就是床了。”领路小吏简易的给朱平安说下了便离开了。
坐在号舍,朱平安感受只有两个词,一个是憋屈,一个是公平。
说憋屈是因为这号舍太狭窄了,若是乡试睡觉都伸不开腿,而且号舍年久失修,阴暗潮湿破旧;说公平是因为,不论考生家庭经济状况社会地位如何,进来都是这种待遇,充分体现了公平。
说到憋屈,就不由想到胖子薛驰,呵呵,那货在号舍里待一天一准会脱层皮。
很快就有人将考试用品装在篮子里一并送了过来,朱平安接过道了声谢,便开始布置收拾起来,很快笔墨纸砚都一一准备妥当。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子曰
在朱平安收拾妥当等着发卷时,号舍内陆续有考生进来,左邻右舍陆续都有了学子书生。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便听一声金属自明远楼方向传来,抬头就看到明远楼上数面令旗挥舞,之后便是模糊的声音自大门处传来。
“入场完毕,闭门锁钥,全场肃静!”
原来刚才金属响声就是击云板啊,朱平安这才后知后觉,那么此刻大门、仪门应该都封锁了。
击云板就意味着考试正式开始了,院试对考纪要求非常严格,在号舍前有相当数量的衙役和跨刀军士监督,如有移席、换卷、丢纸、说话、顾盼、吟哦等情弊,一经发现,即予查究。所以此时整个考场变的特别安静。
院试共两场考试,正场一场,复试一场,今天这场为正场。击云板后,差役陆续将试卷分发下来,除了试卷,每人还有五张草纸。
至于试题则和县试府试一样,院试考题也是粘贴在木板上,由数位衙役手持着题目牌在考场内来回行走,供考生查看题目。
不过当衙役开始举着题目牌在考场来回行走的时候,朱平安明显的听到了周围发出一片哄声,然后就听到跨刀而立的军士吼了一句,“肃静,再敢喧哗,当作弊论处。”
在跨刀军士的弹压下,考场这才安静下来,但是却也能听到四周零星传来压抑的倒抽凉气声音。
难道说今天的考题有些变态?
朱平安一边将毛笔浸没在研好的墨汁里,一边不无恶趣味的想到,题目不会是以前看的小说里的什么画一个圆圈让我们破题写八股文吧?自己当时看到那篇小说时特意去查了资料,历史上那道题考第一名的考生竟用了这样的破题:“圣人治学之始也,空空如也”,真的是把破题都想绝了。如果是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太沾光了。
不过当衙役举着题目牌来到朱平安这里的时候,朱平安看了眼题目,就知道为何大家看过题目后会是那样反应了。
题目中共有四书题目两道,五经题目一道,总共三道题。
五经题目没什么,这道五经题是帖经,跟我们以前上学填空题差不多,所谓帖经者,以所习经,掩其两端,中间开唯一行,裁纸为帖。凡帖三字,随时增损,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为通。院试的这道帖经题无非就是内容长了些,朱平安经常温读四书五经,所以这道题一眼就能写出来,相信对于其他学子书生也不会难到那去。
两道四经题却是,呃,怎么说呢,让人崩溃。
第一题就两字:子曰。
只看着第一题就有些让人头疼崩溃了,子曰,子曰,孔子说毛线了,这让人怎么破题作文呢!
不过朱平安在看到这道题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笑了,没错,是的,这道题自己曾经看过,曾经在现代看过一篇文章,大约是叫明代八股文欣赏,文章里面就举例了这么一个题目,还给出了标准的破题。
这道题虽然不是自己刚才想的那个圆圈题,却恰好也是自己看过的,所以朱平安看到题目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蒙圈啊愁眉苦脸啊之类的,而是忍不住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下。
呃,这个考生都被这题目气极反笑了,看来应该是被题目摧残的最惨的了?举牌的衙役对朱平安投去一个同 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朱平安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同情着,将第一道题目用小楷工整的抄写在草纸上后,便开始看第二道题。
第二题就正常多了,题目为:君子上达小人下达。这个题目出自《论语》中的一句话。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总共三道题,帖经基本上大家都会,拉不开差距,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正是这两道四书八股文,第一题确实让人一时间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如何破题,所幸第二道正常些,不然即便再多些跨刀军士也弹压不住。
相对于其他人绞尽脑汁、焦头烂额来说,朱平安是轻松随意多了,举笔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开始破题做草稿。
第一题题目为子曰,这在科举出题中属于小题,大题一般是多句和整章,小题则是一句或者一句中的几个字,就如第一题这个“子曰”就是两个字的小题。
所谓破题,通俗地讲就是分析题目,本文要讲什么。八股文对破题有要求,规定只用两句,虽说也有三句的,但都是一个长句中有顿处,看着像三句。
破题很蛋疼的,这两句话,你要概括题义、解释题义,但是你又不能直说题义,破题是八股文的第一步,也是八股文的首要,题目破的好,事半功倍。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这边是朱平安抄写在草稿纸上的破题二句,这也是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个最标准的破题。这两句不露题目一字,但是却又把“子”和“曰”两字说得非常透彻。
破题之后便是承题,朱平安在现代时仅是看过题目和破题,并没有看到承题等内容,但是毕竟朱平安在大明也是经历了系统话的八年学习的,题目都破了,承题、起讲、八股四比、收结等就容易多了,朱平安稍作构思酝酿,便提笔在草稿纸上用工整的小楷写了起来。
洋洋洒洒标准的小楷八股文,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将第一题写好了。
当朱平安写完第一题,刚刚放下毛笔时,便听到明远楼上传来三声鼓,然后就听到附近衙役面无表情的说道,“饮茶如厕自便,不的喧哗,违者作弊论处。”
这边是中场休息饮茶喝水和上厕所的时间了,
号舍门口有水缸,要喝水的话,可以去门口水缸处饮水,不过要起身示意巡考衙役方可,并且不得说话。
号舍尽头有一个粪号,里面有一个便桶,这也就是厕所了。
此时朱平安一点也没觉得口渴,倒是觉的小腹有些便意,于是便起身示意自己要去如厕,巡考衙役往粪号方向确认了一下,此时尚未有人,便同意了朱平安的如厕请求,于一处取了一个牌子给了朱平安。
朱平安双手接过牌子,看了下,牌子正反两面都有字,一面写着“入静”,另一面写着“出恭”,古人上厕所说出恭便是从这里来的吧。
朱平安将牌托于胸前才被允许从这个憋屈的号间里出来如厕,朱平安小心翼翼的出来,唯恐碰翻了笔墨纸砚。
朱平安出来后,便有一个衙役一直跟着朱平安往号舍尽头走去,真是贴身跟随啊,寸步不离,朱平安也能理解,他们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避免考生趁机作弊。
不过,此时感觉真的像有一种贵宾vip待遇一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倒霉的孩纸
越是靠近粪号,那股熏人的气味便越是强烈,苍蝇蚊虫的嗡嗡声也越是清晰。
这种气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呕……”
一阵呕吐声传来,朱平安放眼望去,只见坐在靠近粪号的号间里的那个可怜悲催的倒霉孩纸,此刻面色惨白,双目无神,正靠着墙角吐呢。
真是吐的不要不要的……
那个倒霉孩子看到朱平安托着出恭入静牌走来,像是深夜被七尺大汉堵到墙角的小姑娘一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那无神的小眼睛似乎都带着控诉,尼玛,这都够臭的了,你又来!
这位仁兄,真是对不起,并不是我有意要加重你的悲惨处境的。
朱平安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歉意。
粪号场景就不描述了,高温之下,臊臭难闻,蚊蝇乱飞,总之如厕是一种折磨.
闻听朱平安乃是小厕,粪号隔壁的那位仁兄简直恨不得伸出手指给朱平安一百个赞。朱平安解决完毕,净手,从粪号出来,看到粪号隔壁那个可怜悲催的孩纸那感激的小眼神,一时间有些茫然。
不过想想倒也释然了。
总之,希望这位倒霉悲催的好纸不会被熏的发挥失常吧,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希望他能有个好成绩吧……不过看他被熏的翻白眼的架势,估计是有点难度。
返回自己的号舍,朱平安将出恭入静牌返还巡考衙役,便继续开始自己的院试答题。
第一道八股题已经做好草稿了,朱平安紧接着做的是那道帖经提,很简单不用费时间,没用多久便将其做完工整的写在了草纸上。
帖经题做完,朱平安便继续做第二道八股题。第二题题目为: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出自《论语》中的一句话,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意思也就是,君子向上,通达仁义;小人向下,追求名利。这道题自己之前虽然没有试着破过题,但是这道八股题还是蛮标准的,没什么难度,就看你的文笔行文了。
朱平安停下笔,思索了许久,继而又推敲了片刻后,便将毛笔在砚台上蘸了一下墨汁,便工整的用小楷将构思推敲好的八股文抄写在草稿纸上。
三道题的草稿全部写完后,朱平安便伸了一个懒腰,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在这种憋屈的环境下伏案写字,对身体简直是一种伤害。
活动完身体,放目明远楼,远视一下,让眼睛也做做运动,在古代近视了,可是没有眼镜配的。
“嘿,说你呢,不许左顾右看!”附近一个巡场的衙役看到朱平安老是往别的地方看,不由训斥道。
呃
我这只是往前看好不好?!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朱平安还是很听话的收回了眼神,古人可不懂什么眼保护之类的理论,而且这个节骨点上跟他理论纯属寿星喝砒霜嫌命长。
在衙役的视线中,朱平安老实听话的收回眼神,两耳不闻号外事,一心只写八股文。
朱平安收回视线后,便伏案开始将第一道八股文抄写在答卷上,比抄写在草稿纸上更加用心,尽力发挥自己书法的最大潜力,用小楷工整的抄写下来。
; 抄写完第一道题后,便又听到三声鼓响,然后陆续有差役端着饭菜和清水送到每位考生的号间。一荤一素一大碗米饭,另外还有一碗白开水,这就是院试考生的午餐了。
素菜口味太淡,荤菜口味又太咸,米饭倒是粒粒晶莹剔透饱满,香气四溢。向来是就着菜吃饭,今天却是就着米吃菜,这段时间,朱平安感觉自己的嘴巴似乎有点被养刁了,多亏有这碗米饭才能吃饱肚子。
吃完,便有人来收拾餐具,还给考生一个干净整洁的答题号间。
吃完饭后,朱平安却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位在粪号间的考生,不知道他午饭吃的怎么样。
朱平安看不到的那位在粪号间的考生在看到饭的第一时间就又吐了,挥着手像看到洪水猛兽似的……在这种环境下,能吃进肚子里才怪呢。
那倒霉悲催的孩纸吐完之后,便是深深的担忧,尼玛,要是所有人都吃了午饭,那粪号间岂不是又活跃起来……于是又吐了起来。
吃过饭,朱平安便开始抄写第二道题,抄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三声鼓响,紧接着又是三声云板声,随后便听到巡考高喊,“快誊真!”,就像现代考试监考提醒考生注意时间抓紧写一样。
此时大约一点多到两点的样子,朱平安俯身继续抄写第二道八股文。八股文内容不多,没用多久第二道题也炒完了,随后将那道帖经也一道抄写了下来。
将所有考题都抄写完,朱平安又认真检查了起来,此时已经有考生交卷前往等候区,等待放牌出贡院。朱平安无视交卷的人,又继续认真检查考卷,一共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便起身示意巡考交卷。
受卷官来了后,让朱平安将自己试卷上写有自己姓名的浮签揭下来,写上座号,之后受卷官才收了朱平安的试卷,并发给朱平安一张出场牌。
朱平安领了出场牌后,便在差役的引领下前往等候区等待放牌。此时头一批交卷的已经放行了,朱平安他们这批交卷的等了大约一刻钟,便被准许放牌出贡院了。
在门口看守的小吏收一个牌放一个人,朱平安排着队交了牌走出江南贡院。
出了江南贡院,回望大门,犹如飞鸟脱笼,顿觉浑身轻松舒服。
“朱兄,你终于出来了..”
还没等朱平安多呼吸两口轻松空气,便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胖子薛驰。
“薛兄”朱平安抬头话刚说了一半,便咽进了肚里,因为视线中胖子的形象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简直就像是被一群壮汉拉倒小树林摩擦摩擦了一百遍,但是一文钱都没有付的样子。
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朱兄”胖子薛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过来。
伴随着胖子而来的,是一股腥风臭气。
“我去,你是在马桶里洗澡了吗?”朱平安退后两步,视胖子为洪水猛兽。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胖子的伤心处,闻言,胖子的鼻涕和眼泪都逆流成河了
“朱兄啊,我被分到粪号旁了,呜呜呜,整整吐了一天啊”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挥舞着胖手,痛诉院试不公。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复试
readx; 每一个从江南贡院出来的学子,全都捂着鼻子绕着一胖子走,这货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朱平安看着三米外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胖子,不忍于心,说了句:
“薛兄,事已至此伤心无益,还是先填饱肚子吧,我做东。”
朱平安此话刚说完,便听到三米开外那个鼻涕一把泪一把逆流成河的胖子嗷一嗓子,趴在路边又开吐起来。
呃,貌似自己不应该提跟吃有关的话题。
在胖子的苦苦哀求下,朱平安终是没有丢下胖子一人,不过还是将胖子踹到客栈,让店伙计送到胖子的房间,让胖子将自己从上到下好好刷刷,别整的跟个人形生化武器似的。
胖子在楼上刷洗的时候,朱平安就在他的房间临窗坐着看书。科举考试八股文出题都限制在四书中了,多看几遍做题也就多几分把握。
等胖子洗刷完换好干净衣服下楼来,朱平安便收了书册,跟随胖子一起下楼去客栈大堂吃晚饭去了。
不过胖子终究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晚饭愣是一口也没吃,即便是汤水也没有喝一口,对此朱平安也是无能为力。你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不能喂饱一个看到吃的就吐的人。
客栈大堂陆续坐了很多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着晚餐,同时对今日的考题批斗一番,主要针对的就是那道子曰题目,似乎很多人对这道题目一片茫然,不知从何处着笔。
夜是安静的。月光朦胧,星光迷离,微风吹拂着窗纱,朱平安一直临窗坐到更夫敲响三更天,才收拾了东西。熄了油灯走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色未亮,朱平安便早早起了床,准备迎接院试的最后一场考试--复试。
胖子一如既往的早起来叫朱平安去赴考,一夜不见。胖子消瘦了许多,额头上也似乎青的厉害。
“你这头……”朱平安看着胖子青的厉害的额头,无语了。
“哦,这是我专门碰的,高中门梁!好彩头!”胖子有些自鸣得意
好吧。你赢了。
走到连接秦淮两岸的桥边时,又遇到了自对岸踏桥过来的大伯等人,朱平安对此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彘儿,昨日一考如何啊?”大伯朱守仁打着哈欠颇为关心的问道。
“昨日题目……”朱平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大伯打断了。
“你也觉得昨天题目出的很难对不对,嗯,无妨,你尚且年幼。多考几次就好了。”大伯朱守仁捋须宽慰道,“倒也可惜了,若是题目平常些。以你府试案首的身份是稳进了的,这次题目难度大了些,你倒是可惜了。”
呃
朱平安……
今天是第二场,复试。
进场程序和上次一样,也是经过点名应保之后由差役领着前去号间继续考试。
没错,还是上次那个号间。
不由得有些同情胖子薛驰了,这货估计又得吐一天。
复试其实相对于昨天正场来说。重要性就稍逊色了些。大明对院试阅卷 试阅卷时间有要求,大约也就一个旬日。时间很紧张。为了加快阅卷速度,按时完成阅卷工作。阅卷人主要看考生的头场卷子,头场卷子也只能看个大概。一般情况下,如果头场卷考得好,阅卷时给了高分(好评),阅卷人先入为主觉的你水平高,那第二场试卷分数基本上也低不了;如果头场考砸了,阅卷人可能就会带着有色眼镜来阅你的第二场试卷了。
当然也不是说复试就不重要,阅卷人阅卷还是要看你答题质量的,尤其是八股文,有固定格式,比较容易公正的看出你的文章质量。
击云板后发试卷,数位衙役举着粘贴有题目的牌子在号舍前的过道供考生看题目。
今日的考题较昨日而言,要少一些,两道四书八股文题,还有一道不太常见的试帖诗。其实明朝乡试、会试、殿试都是不考试帖诗的,即便是童子试也少见,因为太祖反感这个,不过中期之后太祖影响力减弱,童子试中也偶尔会有试帖诗,不过很少,而且评卷也主要是看四书八股文。
两道四书八股文题目不像昨日那道子曰,比较正统,第一题是“过则勿惮改”,出自《论语》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第二题是一个长句子,“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出自《孟子》。
这两道题都比较正统,对于经常做八股的学子书生来说都不算难,八股文做的怎么样,就看大家的功底了。
不过最后一道试帖诗,却是一个陷阱,题目为“黄花如散金”。
《礼记》中有句话是这么写的,“季秋之月,菊有黄花”,估计会有很多考生据此写试帖诗时写什么秋景啊菊花之类的,如果这样写的话那就大大的跑题了。
朱平安看到这道题目时,却是有些感谢上河村那个腹黑蛮横毒舌的少女了,若非她,自己也要跑题了。
上次归家,自己也多次去李家借书来抄写,但是也大多是四书五经八股之类的,那蛮横丫头有次便嘲笑自己是癞蛤蟆书呆子,被自己用语言捉弄后,这丫头便拿这句诗来问自己,结果自己说成菊花后,被这丫头嘲笑了许久,丢给自己一本诗集便嘲笑自己“菊花油菜花,平安呆蛤蟆,傻傻分不清。”
诗集中连着有两篇古诗,南朝梁萧统的《文选》和唐代司空图的《独望》。二书有诗句“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绿树连村暗,黄花入麦稀”。因此,朱平安知道黄花不指菊花,而是指春天的油菜花,这首试帖诗是要写春景的,不知会有多少学业不精的考生落入陷阱中。
朱平安运笔蘸墨先将三道题都抄写在草稿纸上,然后便开始构思做起草稿来。
时间在笔尖悄悄流逝,从朝阳到夕阳,慢慢天空的霞光也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变成了排红,维红又变为浅红,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朱平安便从江南贡院走了出来。
“来来来,朱兄赏析一下我的这首赋得黄花如散金,金风飘菊蕊……”
朱平安刚出贡院,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抬头便看见胖子薛驰鼻子里塞着两团棉花,胖脸笑的跟菊花似的,一步一晃的自远处走来。
菊蕊?
朱平安一脸无语的看着胖子,好吧,胖兄,你还是回家让你爹给你捐个监生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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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那年我十三
readx; 一天的粪号摧残,难得有了笑脸,朱平安最终还是没忍心告诉胖子黄花的真相。
其实不仅是胖子薛驰,朱平安稍微扫了眼四周,三三两两站在江南公园门口等待的人,好几位也都在互相交流着自己写菊花写秋天的试帖诗,对今天的复试都很自信,大都认为今天的复试难度比正场要小太多了。
胖子站在朱平安两米左右的地方,抑扬顿挫的吟着他超常发挥的菊花诗……
此时一人自江南贡院踱步而出,气宇轩昂,听着周围人纷纷在讨论菊花秋天之类的东西,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当看到朱平安时,视线在朱平安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这位便是洛明数次提到的朱平安了吧,憨厚的神态倒是和画像极像。此人视线在朱平安身上停留了数秒便听到了胖子薛驰在对着朱平安摇头晃脑的吟读他的菊花诗,朱平安听后一脸便秘的说了句,嗯,好。
这人听到这,嘴角的不屑更浓了,自言自语的道了句,“今年府案首也不过如此!菊花……呵呵……”
自言自语完,那人便径直离去,留给众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背影。
“哎,朱兄,你这是怎么了?”胖子薛驰看到朱平安点评的时候,那副便秘的样子,不由问道。
“哦,你诗写的极好……”朱平安一脸便秘的回答,“只是你身上的味太重口了!”
“哦,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是我的诗入不了你的眼呢。”胖子薛驰恍然大悟,然后伸手在身上摸了团棉花问道。“我这还有团棉花,你用不用?”
“你留着吧。”朱平安敬而远之,那团棉花也一起经受了一天的粪号熏陶,谁还敢用。
返回客栈,客栈大堂也有不少学子书生在讨论菊花。若不是胖子自知身上味道重,一准屁颠屁颠过去跟人交流下他的菊花诗。
胖子上楼刷洗,朱平安也回客栈换了身衣服,号舍又潮又湿,秋天又是燥热,衣服汗味也重。脱下脏衣服。朱平安将其浸泡在水盆里,坐在矮凳上,就着客栈提供的皂角搓洗。其实客栈跟皂角一并提供的还有草木灰,两者混在一起洗衣服效果好,不过朱平安实在是接受不了草木灰。
朱平安这边刚搓洗晾晒完。楼上的胖子就焕然一新的下楼来了。
“朱兄,难得考后一身轻松,今日我们可要不醉不归,你答应过的啊。”胖子薛驰将他那标志性的大金锁还有金玉扳指全都戴上了,手里还附庸风雅的拿着一个折扇。
“你能吃的下去?”朱平安淡淡的问了一句。
“本来吃不下去,不过谁让今天咱菊花诗超常发挥呢,不是我给你吹,能在菊花上超过我这首菊花诗的人绝对不超过这个数。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我能吃下一头猪。”胖子薛驰挥舞着一双胖手,自信感超级爆棚。
真希望你在放榜的时候还能这么开森!
“先说好,秦淮河对岸我是不去的。”朱平安强调了一句。
“干嘛不去。哥哥我请客,带你开开眼。再说了,我今天好不容做了首好诗,说不定入了哪位女校书的眼,邀我做入幕之宾呢。”胖子薛驰胸脯拍的老响,脖子上的大金锁晃的哗啦哗啦的。情绪激动不已。< 不已。
“那你自去吧,我可没什么兴趣。”朱平安不为所动。
“没兴趣?你。你不会是有什么奇特的爱好吧?”胖子打量着朱平安,然后浑身一个哆嗦。后退好几步。
你哆嗦你妹啊,没照过镜子啊!
“滚你大爷!”朱平安忍无可忍,“劳纸取向正常的很,我才十三,毛都没长齐呢,我可不想自废武功!”
这么大一点就想那啥的话,以后等长大了等着后悔去吧,都没发育好呢!折损了都没得修!以后长大有你看着战场流泪的。
“十三怎么了……”胖子撇撇嘴,然后忽然莫名其妙正式了起来,一脸的唏嘘……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老爹总是逼着我读书,每天都得让我看四个时辰的书。我若是不看,老爹能把我骂的狗血喷头,后来老爹有了差事,没时间管我,但每次都是将我关进书房,锁上门窗,让两个大我七八岁的丫鬟拿着大粗棍子监督我读书,每次都是留下狠话,命令我一天必须看四个时辰的书,回来要是功课检查不过关,就要打死我……每天都是他从外面回来才打开门窗的锁,拖出在书房关了一天的我……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女人……”
你特么的还真是朵奇葩!你爹也够奇葩的,让谁监督你读书不好,非让俩青春年少的丫鬟监督!怪不得你爹每天都得把你拖出来,你才十三岁啊,两个女的,四个时辰,你能活着都是奇迹了!
朱平安对胖子真是无语到极致了!
“哎,朱兄,朱兄,你别走啊……”胖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朱平安已经出了门了,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作为吃货来说,考试完势必要寻一处美食好好的犒赏一下自己。以前总是吃小吃,今日也该尝尝大餐了,兜里的钱也充足的很,就不再委屈自己了。
于是,朱平安从客栈出了门,向着夫子庙的方向走去,前些时日就听有书生聊天时谈起过夫子庙的状元楼做的狮子头那叫一绝。
“朱兄,慢些。”胖子薛驰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的,“君子一诺千金,你可是在考前说过要不醉不归的。”
“嗯,是的。”朱平安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那就跟哥哥去对岸啊,我告诉你揽月楼的状元红那叫一个美啊……”胖子薛驰兀自对秦淮河念念不忘。
“我之前有说不醉不归,可是没说要去对岸。”朱平安继续往前走,“夫子庙前状元楼,去不去?”
“去去去!”胖子咬着牙说。
虽然胖子妥协跟朱平安一同前往状元楼,但是一路上无不在给朱平安灌输什么鱼水之欢的美妙啊之类的,变着法的想要唆使朱平安改变主意同去秦淮河对岸。
在这点上看,似乎现代和古代对至交在理解上有一脉相承之处,一起喝过酒,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秦淮河畔睡鸳鸯……
从客栈到夫子庙并没有多远,走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只是状元楼有些难寻,夫子庙附近酒楼颇多,朱平安和胖子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了状元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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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府案首技止此耳
readx; 夫子庙前酒楼众多,大约跟现代一样,学生的钱好赚。状元楼在这些众多酒楼中并不突出,建筑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格,只是有历史沉淀感。
朱平安站在状元楼下,看着楼上那龙飞凤舞的“状元楼”三个字,一股文化气息扑面而来,顿觉不俗。
状元楼虽不起眼,但是客流量倒是比较大,在朱平安驻足的这一会就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其中进进出出。
“走吧,今天胖哥非要吃穷你不行!”胖子还存留着不能去秦淮河对岸的怨念,咬着牙率先步入其中。
朱平安微微一笑,也踱步上楼。
状元楼外面没什么,但是进去却是感觉到一股雅致,红木家具,木质地板,四周墙壁满是墨宝字画,正中央一幅字画特别引人注目,龙飞凤舞的四个像字又像话的大字“状元在此”。
“口气这么大,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胖子薛驰走在前面瞥了一眼正中央那幅字画,扁了扁嘴。
“客官要是在咱这吃的不满意,咱就不收费。”一个衣着干净的店伙计欠了一下腰,满脸堆着笑。
“这可是你说的哈。”胖子薛驰挥舞着胖爪子指着店伙计的说道。
“自是小的说的。”店伙计笑着说,然后一伸手,“二位里面请。”
朱平安从后面拍了拍胖子的肩,率先往店伙计引导的那张桌子走去。
状元楼也分雅间和大堂,只是此时雅间俱都满了,只有大堂还有几张桌子,店伙计引导的正是一个靠窗的桌子。这让朱平安非常满意。
墙壁上挂着长条木牌,木牌上写着店里的菜名,一目了然。
“你们这的狮子头,给我们来一盘。”朱平安随意扫了一眼木牌,墙壁上木牌太多了。让人有些目不暇接,不过朱平安还是记着前些时日听人说的狮子头,便点了一份。
“好嘞,甲子三号桌,独占鳌头一份。”跟随的跑堂的闻言,向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状元楼不愧是状元楼。红烧狮子头都能叫成独占鳌头。
店伙计刚喊完,一边的胖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肉都抖了抖,“好,好兆头。”
“给我们整份凉拌猪耳朵。再来坛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胖子似乎被店伙计那个独占鳌头弄兴奋了,甩着胖脸斗牛犬似的开始点菜了。
“执牛耳一份,状元红一坛。”店伙计是个能说会道的,听胖子点了菜,就向着厨房方向喊一声。
全都说到了胖子心坎里,将胖子乐得嘴都合不拢。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烧鹅,勇冠三军的鱼头豆腐汤,连中三元的四喜丸子满满上了一桌子。
似乎胖子就好这种好彩头的东西。看着一桌子饭菜听着店伙计的唱喏,一张胖脸满意的菊花开。
“彘儿,可真是巧啊。”
满桌菜饭刚上齐。朱平安尚未动筷子,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抬头便看到大伯朱守仁等乡人鱼贯而来,一席人笑得满脸菊花,只是少了大伯的那位胖友人。
“大伯,叔伯”朱平安起身遥遥行了一礼。
“安哥儿。”几位乡人微微拱手,满脸笑意。
“相逢不如偶遇。值此考完之际,不如我等一起共庆吧。”大伯朱守仁捋着胡须爽朗一笑。
胖子薛驰也见过大伯等人。况且这货巴不得人多一点,好显摆一下他的菊花诗呢。也是热情的拱手请几人入座,然后又挥着胖手吩咐店伙计看着再加六道店里的招牌拿手菜,另外再上。
“这位小兄弟太客气了。”大伯朱守仁落座后,笑着 ,笑着赞道。
“哪里哪里,你们都是朱兄的亲友,自然也是我的亲友。”胖子薛驰随意的挥了挥手。
朱平安等他们寒暄完,便站了起来,将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让他们认识一番。前两次都急着考试没有时间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次有了时间,就一并介绍了。
酒菜上齐后,斟酒夹菜,众人吃的其乐融融。
“咳咳,那个复试那场”
“那首赋得黄花如散金”
饮了一杯酒后,胖子刚开口想找个由头提下他的那首菊花诗,便听到一声声音和他不约而同起来,正式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之后,朱平安就一脸蛋疼的听着他们互相吹捧着对方的那首菊花诗,包括几位同乡也是一起将自己的菊花诗吟了出来,全都是一脸得意。
他们越是得意,朱平安就越是蛋疼。
酒逢知己千杯少,大伯朱守仁等几位乡人几杯水下肚后,酒意上头,拍着桌子,大着舌头向朱平安吹嘘道,“彘儿啊(安哥儿啊),你没有跟大伯一起见见我那友人的恩师,真是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
“哦,怎么说朱兄可惜了呢?”胖子的胖脸凑了过来。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天我们和友人恩师一起饮酒,期间人家就指着窗外的菊花,让我们作诗啧啧,你说彘儿可惜不可惜”大伯喝着酒,看着朱平安啧啧叹息。
闻言胖子也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朱平安,摇了摇头,“朱兄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跟你大伯一同前往,也不会试帖诗比不过我的菊花诗了”
闻言,朱平安更加蛋疼了。
“好了,彘儿,下次,虽然大伯等人以后无需再考院试了,但你也不用担心,日后大伯将你引荐于友人恩师”
“就是,别懊悔了安哥儿。”
大伯等人想当然的将朱平安那副蛋疼的模样看成了懊悔不已的德行,纷纷出言安慰。
于是,朱平安更蛋疼了,只好低头全心全意对付这桌好酒好菜。
在三楼雅间有一间房坐着桐城夏洛明、宿松冯山水等人,除了一贯在一起的几人外还有几位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位正是那日在江南贡院前对众位吟唱菊花诗的学子面露不屑的那位气宇轩昂的仁兄。
从雅间往外看,大堂内的场景一目了然,声音也能模糊听得清。
“菊花诗呵呵,今年府案首技止此耳,你们对他可是夸大其词了。”
雅间窗前一位通身气派不俗的学子,转身离开窗回到座位,对着夏洛明等人笑道。
“昨日吾已闻其点评菊花诗了,没想到今日还是如此”那位气宇轩昂的仁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淡淡的说道。
“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哪想到他竟如此不堪,刘兄、郭兄见谅,看来今年真正的案首便是从两位仁兄中了。”宿松冯山水举着酒杯起身,看样子似乎对这两人颇为敬服。
“若非刘兄孝期,郭兄游学,我们焉能有幸与刘兄、郭兄一同赴考。”
即便是一往向来自负的夏洛明,此时也收了那副傲气,起身举杯。
其他在座的人也一同举杯,不少人面有惭愧之色,估计他们也是写的菊花咏秋诗吧。
楼上,楼下,举杯换盏,其乐融融。
朱平安不胜酒力,趁着尿遁去柜台提前付账,却被告知同一桌的胖子已经付过了。对此,朱平安只能微微苦笑摇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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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是一年放榜时
readx; 朱平安才回到座位,胖子薛驰便跟斗牛犬似的咧着嘴冲朱平安傻笑,显然是发现朱平安刚才去付账了。亲,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
“薛兄你真是”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
“咱哥俩,一切都在酒里,来。”胖子咧着嘴伸着酒杯过来。
盛情难却,朱平安只好举着酒杯碰了一下,杯酒入喉,辛辣呛人,唯有之后余味带股绵软香甜。酒是好酒,但莫要贪杯啊。
朱平安尚能自制,但是大伯朱守仁等几位乡人,以及胖子薛驰可都不是自制的人,都是那种半斤不当酒一斤满地吐的主。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喝到酣处,大伯朱守仁及胖子用竹筹敲击着酒杯唱起了这首《小雅鹿鸣》,欢快极了。
杯盘狼藉,朱平安微醺,大伯胖子等人已经醉的四六不分,谁都不服就扶墙了。
“咚!咚!”
“咚!咚!”
外面传来更夫打二更的梆子声,打一下又一下,连打多次。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就夜禁了,现在二更了,若是在街上走,被官府衙役捉住,可不管你书生不书生,上来就得打四十板子。
朱平安看着桌上横七竖八大着舌头的几人,一脸无语。
不过状元楼做酒楼生意的,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也有解决办法那就是酒楼后面连通着的就是自家的客栈。朱平安叫来店伙计要了一个大通铺,付了钱,让店伙计帮着忙将大伯胖子等人全都塞到了通铺上。
夜晚一团糟,躺在通铺上的人,不时表演下口吐喷泉的绝活让朱平安又多付了酒楼一百文钱。
第二日醒来,大伯等人便去秦淮河对岸汇合昨日送别恩师的那个友人。胖子在大伯等人走后,便跟朱平安说,“朱兄,日后需多小心你家大伯。”
“为何?”朱平安随口问。
“就是感觉而已。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胖子晃着宿醉的脑袋,语焉不详。
这胖子看着大咧咧的,想不到还是张飞那类粗中有细的人,喝一次酒就能觉察到大伯本质。提醒自己又不会让人觉得是挑拨离间,这让朱平安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这货就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种人呢。
“嗯。”朱平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从酒楼返回客栈,途径江南贡院,贡院前挎刀军士、衙役在门口设置了一道屏障。并告诫每一位过路人不得喧哗,第二批参加院试的其他各府考生也开始了他们的院试之旅,只是不知道会有哪些倒霉蛋的号间在粪号旁了。
胖子路过江南贡院,又干呕了几声,纯属条件反射。
因为一个旬日就放榜了,朱平安也就没有急着回家,等到放榜后再回家。所以,白日里练练字,看看书,从药铺配的驱蚊虫药效果很好。装在荷包里,在树林看书也少有蚊虫侵扰,时间也就这么慢慢过去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
等到第二批院试考生考完后一个旬日,院试放榜的时间也就 间也就到了。院试放榜不同于县试和府试,院试是分了十四个榜单,每一个府一个单独的榜单,各府高中者在一个榜单,每个府也都会有一个案首,这个案首也是童子试真正的案首。
这一日朱平安方从外面读书练字回来。还未到客栈,便看到客栈门口站着一溜熟悉的人,大伯朱守仁等乡人,以及跟几人谈笑的胖子等人。
看到朱平安。几人便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拽胳膊的,拉手的,从背后推的,朱平安没反应过来就被众人推搡着往夫子庙的方向走去。
“快走,就等你呢。院试放榜了。”
“快点,今年在夫子庙放榜,去晚了就没好地方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拉着朱平安就开始一路小跑,每一个人都自信满满,在路上还互相设想着考中后簪花宴的场景,时不时的讨论一二。
朱平安一脸蛋疼的听着他们设想的簪花宴场景,默默为他们最后的狂欢倒计时。
难以想象,他们看到榜单时会做如何感想。
夫子庙前人山人海,人群涌动,除了考生还有众多家长也千里迢迢赶来了,十四个榜单前俱都围满了人。
“朱兄,诸位兄台,我先去看榜了,咱们待会再于此处汇合。”胖子一到夫子庙前就迫不及待的告别去看他们府的榜单。
“嗯,你别太激动”朱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怎么会不激动,我老爹考了那么多年都没考上,等我将榜单甩他面前,得是何等大快人心啊。”胖子激动不已,想到每日臭骂自己不已的老爹,激动的脖子上金锁都晃得哗啦哗啦响,说完胖子就迫不及待的往他们凤阳府的榜前挤了过去,静若处胖,动若肥兔。
看着胖子在人群中左挤右冲,朱平安只能希望胖子心里承受能力强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也迫不及待的拉着朱平安往安庆府的榜单前挤了过去,朱平安身不由己的被大伯等人带着挤入人群,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朱平安激动不已的往里冲呢。
没错,从外面看就是如此。
正如此时被众人簇拥着的桐城夏洛明、宿松冯山水以及他们二人也非常敬服的郭兄、刘兄等,在他们眼中,朱平安就是那种激动的跟嗅到鱼腥的猫一样,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往里挤,俗人一个。
在他们眼中,朱平安是何等的可笑,写了菊花诗,还妄想染指院试榜。
“真是可笑”那位曾经趴在雅间窗前赋诗朱平安的郭兄,看着急吼吼往里挤的朱平安,嘴中发出一声嘲笑,“急也是,慢也是,榜单就在那里,不会改变。何必将自己搞的灰头土脸,大丈夫不为也。”
“正是,郭兄所言甚是,君子风范。”冯山水一挥折扇,附和道。
“就是,他朱平安何等可笑,诗都跑题了,十几天都发现不了其中端倪,现在还妄想着自己能上榜,呵呵”人群中数人一起笑着附和。
这些人不急不慢的往榜单前走,肆意的笑着那个在人群中挤的衣服都乱了的朱平安。
榜单下,或哭或笑,尽是人间百态。(未完待续。)xh118
第一百四十章
安庆府榜单下人群涌动,大伯朱守仁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人群中挤到一个能看到榜单的位置,满脸都是期待啊,再看榜单之前,几人合力把被挤的不成样子的朱平安从人群推到前面,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们高中榜单的消息和曾经的案首朱平安分享一下。
朱平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群猪拱来拱去,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脚,光是脑袋都被人无意间打了很多下。
“彘儿,快看”
“安哥儿,这可就可以看到榜单了”
大伯等人拍了朱平安几下,提醒朱平安可以看榜了,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抬起头认真的从榜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开玩笑,自己可是提前都知道菊花这个考题了,怎么能不中。
大伯等人可是自信满满。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当他们抬头看到榜单的第一眼,就感觉整个人不好了。
院试放榜称为“长案”,安庆府的长案共30人,从第一位到第三十位,一字摆开写在一张榜单上。
大伯等人虽说自信满满,但是也从没考虑到自己会当榜首,所以他们都是准备从后面往前看,感觉自己应该会出现在后十名左右。
可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们准备从后面往前看,可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最前面那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
第一名:朱平安。
朱平安啊,这三个字太特么熟悉了,县试府试榜看了无数次啊,人还就在自己身边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第一名是朱平安啊。那胖子不是说朱平安的试帖诗写菊花方面不如他嘛,朱平安也亲口承认的啊,怎么会跑在第一名啊,不科学啊,不应该啊。怎么会啊
大伯等人看着榜单最前面的朱平安三个字,久久不能回神,口中呢喃了许久也发不出一句话来。
朱平安此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虽说自己确信能在榜上,但是第一名却是万万没想到,毕竟以前几届童生数量很多。人家准备的也充分,不过,看到自己又得了第一名,朱平安脸上还是不由自主露出憨笑来。
朱平安能笑的出来,大伯等人可是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本来想从后面看。可是被朱平安的名字吸引了,虽然对朱平安在第一名这个非常想不通的事情还是想不通,但是对自己上榜还是有信心的,既然都从前面看了,那就将错就错从前面往后看吧。
可是尼玛,从头看到尾也愣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和自己重合两个字的名字也没有找到啊!
朱平安得了案首,我们不在榜单上!
这个消息简直是惊天霹雳。不可置信,我们都提前知道考题了啊,我们的菊花诗写的比朱平安好啊。怎么还会这样啊。
舞弊
举报
不公
无数个念头在他们心中窜过,但是想到朱平安就是一个从山村出来的,无钱无权无势啊,能舞个毛的弊啊。
这特么是怎么个情况啊,大伯等人欲哭无泪。
与此同时,肆意嘲笑拥挤的朱平安的夏洛明等人也过来了。一眼就看出了朱平安大伯等人那副欲哭无泪表情背后的隐含词,落榜了。呵呵,一开始就知道。菊花?油菜花好不好!不落榜才怪呢。
只是,朱平安那个菊花男怎么面露憨笑呢?
该不会是接受不了落榜现实,急火攻心,傻了吧?那就太可惜了,这人还是有几分才华的。
&nb bsp; 夏洛明等人慢慢踱步过来,抬头看向安庆府榜单。
他们自然是要从前往后看的,毕竟水平在那摆着呢,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反正就是这几个就是了。
但是抬头看的第一眼,就草泥马了。
朱平安
朱平安是什么鬼,这个菊花男怎么可能是第一名,不会是榜单从后往前写的吧?!这也太扯了吧,理论上来讲,这货写了菊花诗就不可能录取了吧,基本功不扎实啊!可是这货跑到第一位是什么情况,那可是案首啊。
不会是看错了吧,于是几人又仔细看整个榜单。
第一名:朱平安;第二名:刘谦;第三名:王进;第四名:丁矶第十一名:郭子谕;第十二名:冯山水;第十三名:夏洛明
案首是朱平安,刘兄刘谦仅是第二名,至于那位郭兄郭子谕虽然也上榜了,但是却只是第十一而已,其他上榜的人都在十二名开外,而且这次夏洛明名次竟然排在了冯山水之后。
乱了,全乱了,除了冯山水不露声色的嘴唇微微上扬之外,其他人全都斯巴达了。
虽说榜单上的三十人全都考中了,都是生员,都是秀才,可是名次前后却是天壤之别。前十名可是廪生,初进学的秀才都附生,只有前十名除外,其他人经过岁考、科考成绩优异者,才可以升为增生或廪生。廪生是成绩最好的生员,名额有限,公家发给粮食。廪生可以为应考的童生具结保证无身家不清及冒名顶替等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声啊,廪生名声最响啊。
最最想不通的是,朱平安怎么是案首啊,一个菊花男怎么可以是案首啊!
这可是院试啊,为国家选取栋梁之才啊,怎么可以这么儿戏啊!
科考不公,阅卷官被蒙蔽,我们要看试卷!
这是他们的心声!
不过古代科举在这点就做得非常好,他们的试卷是可以查阅哦,你落榜了,你可以要求查阅试卷,都是被允许的,甚至是鼓励的,这也是一种监督。
由于要求的人多,份量也不小,所以朱平安的试卷很快便被官吏展示了。
夏洛明等人最先看的就是朱平安的那首试帖诗。
当看到朱平安的《赋得黄花如散金》时,便熄火了,像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赋得黄花如散金》
沃田桑景早,平野菜花香。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这首赋得黄花如散金,是朱平安将现代伟人的诗借用了两句,配上自己做的前两句完成的,虽说其有各种不足,或是意犹未尽或是其他,但是后两句足以震主全场。
“咳咳咳,彘儿,你这是写的油菜花春天呢,跑题了。”
大伯朱守仁看着被展示到榜前的朱平安的试卷,瞅见朱平安写的试帖诗的时候,不由亮了双眼。
大伯才说完,便看到展示朱平安试卷的小吏,以及周围夏洛明等数人,一脸看傻逼的看着自己。
“难道,我说错了?”大伯朱守仁有些底气不足。
“没错啊。”周围有乡人及一些落榜的学子支持道。
“错了,黄花如散金出自南朝梁萧统的《文选》和唐司徒,写的正是春天的油菜花”人群中一人微微摇着头,说道。
“他就是太湖王进。”人群中有人认出来。
大伯等人站在那,恍若雷劈,久久不能平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爹自远方来
大伯等人蛋疼心伤无处话凄凉,不过当听到远方那嗓子嘹亮的哭声自远处传来时,心里略微有了平衡感,看,那胖子也一样,吾道不孤也。
胖子薛驰嘹亮的嗓门,肥硕的身躯,从人群中排山倒海而来,哭的那叫一个桑心。
大伯等人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位置,留给跟自己等人同样悲惨遭遇的胖子。
“嗷嗷我的案首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张晶给抢了嗷嗷嗷”
胖子一过来,就是嗷一嗓子,哭的那叫一个桑心。
不过大伯等人闻言,却是更觉蛋疼,尼玛,只是府案首被抢了而已,哭个毛线,我们连榜都没上,还没哭呢。
“不就是一个案首嘛,至于嘛,那你第几啊?”大伯朱守仁酸酸的问道。
胖子闻言,哭声更嘹亮了,“我不知道我第几啊,榜上没我。”
榜上没你!早说啊,大伯等人蛋疼的表情终于有一丝的舒展,七手八脚的将胖子拉到众人群中聊两句,都是天涯落榜人啊。
朱平安也是无语,刚才听胖子说凤阳府的案首被一个叫张晶的给抢了,还以为胖子是第二呢,正奇怪呢,听到胖子说榜上没他,不由一阵无语。能不能不要把话说的这样有歧义啊。
大伯等人久久不能接受院试榜单现实,在榜单下沉默了许久,知道榜单下人群稀疏了很多了,才黯然神伤的转身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听两声呼唤从不远处传来。
“小驰啊”
“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叫什么小驰,要叫翻身。”
听到声音,本来风收雨歇的胖子猛地一个哆嗦,转身就想跑,可是却被人叫住了。
“混小子。你给我站住。”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将胖子的企图打的粉碎。
朱平安等人抬头便看见数位丫鬟、仆从簇拥着两位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夫妇走了过来。
四十余岁的男的穿着一件圆领大袖衫,一看就知道是用上等玉色布绢做的,宽袖皂缘,皂条软巾垂带,模样和胖子薛驰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要瘦的多。女的则是穿着两边镶以金线的月华裙,头上首饰非金即玉,保养的倒也不错。
看样子,这就是胖子薛驰的爸妈了,胖子的父亲看上去严肃很多。他母亲则是截然相反,一看就知道是个能惯孩子的。
“你小子,这次考的怎么样?”胖子的父亲将胖子叫到身前问道。
说是问,可是那一脸的暴风雨就知道,胖爹是看过榜的。
胖子薛驰看到他爹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一脸害怕的低着头,站在他老子面前,浑身的胖肉都害怕的有点发抖。
“爹。娘,这次,这次”胖子支支吾吾。
“嗯。落榜了是吧?”胖爹语气出奇的平静。
“嗯。”胖子头低的更低了,身上的肉颤抖的更厉害了。
胖爹抚摸着胖子的脑袋,语气特别平静,“孩子,你长大了,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你犯了错误、事没做好就那般骂你了”
胖子闻言猛地抬起了头。感动的胖子都想掉眼泪了,我爹竟然想通了。竟然这么善解人意了,竟然这么通情达理了。真是让人感动啊,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
胖子还没感动完呢,就听他老爹又慢斯条理、语气平静的接着说道: 着说道:
“你长大了,也应该常常挨打的滋味了!”
胖子一脸的感动,还没来得及枯萎,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嗷一嗓子,撒腿就跑。
只见他老爹话音刚落,就从身后某个仆人手里抢下一根粗棍子,眼瞅着就要往胖子身上落啊。
“哎呀,老爷你干嘛呢,我家小驰都够用功的了,你看都瘦一圈了”胖娘赶紧拦着啊。
“慈母多败儿,这都是你惯的,这次也该我管管了。”胖爹拿着大棒子不管胖娘的阻拦,愣是要把胖子这个不肖子教训一顿不可。
“老子,仆人不让你带,丫鬟不让你带,用心良苦就是为了让你用心读书,结果,结果你这不肖子”胖爹气的不轻,将袍角掖到腰带间,提着棍子就追胖子去了。
“老爷,你干嘛呢,别打坏了我家小驰你”胖子的娘追着过去,不让打。
于是乎,夫子庙前放榜处,上演了一场闹剧。
一个胖子嗷嗷叫着左突右跑,后面一个穿着生员服的中年男子将袍角塞在腰带上,提着一根棍子紧追不舍,身后还有一位贵妇大呼小叫着阻拦,最后面还追着一群丫鬟仆人
朱平安看着鸡飞狗跳的胖子一家,有些蛋疼。
大伯朱守仁等人失落的很,站了一会就要离去了,听他们话的意思是去秦淮河对岸,估计也只有某些女人才能服抚平他们的心伤吧,也或许是大伯等人在那里能找到自信和满足吧。
这种行为与鸵鸟埋沙何异,失败了不想着找原因,不想着奋斗,只会躲避,焉能有成功之时。
“大伯,诸位叔伯,归期何日啊?”朱平安尽管对大伯他们失望,但面子活还是要做的。
“归期?三日后吧。安哥儿且先休息些许几日,到时我们再叫你。”大伯尚未开口,便有一位乡人主动说了,语气也比往日多了几分熟络。
“那就麻烦诸位叔伯了。”朱平安拱了拱手道谢。
“哪里,平安郎太过客气了。”乡人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大伯朱守仁似乎还是没有从落榜中回过神来,仅是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跟着几位乡人往秦淮河对岸走去。
在大伯等人走后,胖子一家战火也终于熄灭了。胖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领着他爹娘往朱平安这边走来。
“爹,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在院试期间认的好哥们,安庆府下河村的朱平安。”胖子给他爹娘介绍朱平安。
“伯父好,伯母好。”朱平安两手合抱,深深拱了一礼道。
“好孩子。”胖子娘倒是客气的很。
“我可不敢当,翻身,以后别把你的狐朋狗友介绍给我和你娘,吃喝嫖赌,都是些什么人呢!”
不过胖子爹可就不是了,错开身体,避开朱平安这一礼不接受,捋着胡须,满脸都是脾气。
“爹,朱兄不是那种人,人家是今年安庆府的案首。”胖子不满道。
胖子的爹闻言,捋着胡须的手身不由己的拽下好几根来,看了一眼安庆府的榜单,对朱平安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恩,好,我家翻身总算交到好朋友了,好,好,好。”胖子爹老怀大慰,看着朱平安连说了三个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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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readx; 其实听着胖爹喊胖子翻身,就莫名觉得喜感。
对于胖爹的称赞,朱平安嘴角带着憨笑,连连向胖爹拱手称不敢当。
之后胖爹就感慨自己为了教育胖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布拉布拉的,说了好久,对于胖子交到一府案首颇为欣慰。
角落里的胖子听到他老爹说为了教育自己花了多少心血,一手捂着被打的不知成了多少掰的尊臀,幽幽的道了一句,“没见你付多少心血”
其实胖子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出口,那就是没见你为我付出多少心血,就整天被你打骂了,自己没能耐考不上,就生个孩子寄托在下一代
胖子话音刚落,胖爹当时就怒了,气的都喘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胖子一通臭骂,“你这逆子,老子为了教育你,特意请了半月假回来打你!”
胖娘在一边赶紧过来帮胖爹顺顺气,又给胖子使眼色让他赶紧认错。
胖子不情不愿的认了个错。
“平安啊,让你看笑话了,虽说翻身落了榜,但是他的好朋友中了案首,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真是年少有为啊,走,寻一处酒楼为你庆功。”胖爹看着严肃,其实也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只是,这怎么行,胖子落榜了正失落着呢,这不是伤口上撒盐嘛。
“多谢伯父厚爱,只是刚才平安已经和大伯及几位乡人约好了,这次恐怕得辜负伯父盛情了。”朱平安拱了拱手,婉拒了胖爹的邀请。
“跟他们庆祝有什么劲。走吧,虽然我落榜了,但是捐个监生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再一起考乡试啊。”胖子也仅是失落了一会,就又没心没肺的自己嗨起来了。
“捐。让你捐!”胖爹闻言又怒了,攥着粗棍子就要分分钟让胖子明白。
“为什么不捐,你不出钱,我出。劳什子的考试都把我儿饿瘦了。”胖娘将胖子护在身后,怒视胖爹。
“慈母多败儿!”胖爹对胖娘的行为很不满,“你看看人家平安郎。”
“你都捐了。”胖子从胖娘背后探出脑袋。幽幽的来了一句。
打人专打脸,揭人就揭短啊,胖子这句话直接挑中了胖爹的要害,让胖爹严肃的脸都变得通红,气喘的更厉害了。攥着棍子的手青筋都露出来了,似乎分分钟就要大义灭亲的感觉。
捐监在这个时候就很流行了。
童子试关卡重重,像胖子胖爹这样考不中的人,有否其他途径入仕呢?其实,应试者老是不经过童子试、科考的,也能参加乡试。方法是参加所谓纳粟入监。这个制度始于明代中叶,一直行至清末。纳粟入监就是化银子捐一个监生,取得乡试入场资格(更多的是。有钱不学的人捐监后并不入场应试),不一定要在国子监读书。也就是俗称的捐监,亦称例监生、捐监。《明史选举志》:“例监始于景泰六年(1455年)以边事孔棘,令天下纳粟纳马者入监读书。”只是这个方式总是会被人看轻而已。
胖子努力了好久。胖爹就是不同意给胖子 给胖子捐监,胖娘怎么说都没用。
只是照胖子这德行,再考几次都没用。
“伯父,按理来说,贵府家事,平安是不应该插嘴的。只是。平安心里有几句话不吐不快,院试和乡试不同。轻策论而重四书八股,策论和四书八股。人不同擅长也不同。捐监这个途径虽说有时会被看轻,但是也总是会有例外,比如我们大明的罗圭七次应考都不能通过童子试,捐监后却在乡试、会试中连获第一名。我看薛兄四书八股虽不擅长,但是策论却是极好的。所以,伯父未尝不可给薛兄一个机会,谁也不能说薛兄就不是下一个罗圭。”朱平安拱了拱手,摆事实讲证据,语气极具有煽动性。
胖爹闻言,怔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平安郎言之凿凿,真是有心了,也罢,那就给我这逆子一个机会。”
闻言,胖子嗷一嗓子蹦老高,一张胖脸笑的跟菊花似的。
“朱兄,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胖子激动不已,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再生父母?!
胖爹闻言脸一黑,不由自主把松开的棍子又攥紧了。
鸡飞狗跳的一天啊。
盛情难却,朱平安被胖子一家硬拉去胖爹他们定下的酒楼庆祝了一番,胖子得到父亲点头应允捐监,整个人比得了案首还高兴,吃的多,喝的高,没多久就醉趴在桌子底下了。胖爹当时就脸一黑,要不是朱平安在场,胖爹一准将胖子狂扁一番。
朱平安也有些喝多了,胖娘让一个健仆将朱平安送回住的客栈。
朱平安回到客栈,写了一个热水澡,又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脑袋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唉,以后再不能这样喝酒了,对身体不好。青少年正处了生长发育时期,饮酒对正常生理功能和发育带来严重影响,会导致记忆力衰退,甚至摩擦摩擦的正常功能都会衰退。
所以,为自己以后幸福考虑,要引以为戒啊。
朱平安晃着微晕的脑袋,坐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运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大的“戒酒”二字。
这个时候也不过刚刚夕阳西下而已,朱平安坐在桌前看着窗外渐渐落入西山的太阳,不由想起了远在下河村的爹娘。再过几天后,爹娘也应该会收到县上报喜的消息吧。老爹自己不清楚,但是母亲陈氏肯定会美美的四处炫耀,似乎都可以想象那时的场景,不管聊什么,母亲陈氏肯定会绕到我儿子案首的话题上,呵呵呵
不过却是有些为祖父母感到淡淡的伤悲,祖父母对大伯寄于厚望,在来院试时祖父还在门口说大伯这次没问题,还让自己多努力呢,只是可惜大伯再一次名落孙山,得知消息的祖父会有多失落。
而且,曾经祖父为了护住大伯的脸面,将高利贷的锅背在了父亲身上,还被分家。现在护着的儿子再一次名落孙山了,背锅被分家儿子的儿子却是高中案首。
不知道祖父母知道消息后,会有何感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误会
readx; 夜色吞入了最后一口残阳余辉,夜幕就这么如戏台上的黑幕,慢慢的落了下来。
鉴于今日状态不佳,朱平安在书桌留下戒酒二字后,便回到床上睡了。
夜阑人静,一切都进入梦乡。
第二日朱平安被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昨日微醺的脑袋此刻终于恢复清醒了,久违的清晰感,以后可不敢再那般饮酒了,至少在冠礼前不能这般饮酒。
大明朝还是非常重视华夏礼仪制度,明洪武元年诏定冠礼,从皇帝、皇太子、皇子、品官,下及庶人,都制订了冠礼的仪文,总的来看,明代冠礼比较盛行。尤其是读书人,都要经过冠礼才能宣告承认,届时会被赐予表字。
只是不知道外面为何这般敲打,朱平安起身穿好衣服,从水桶里用水瓢舀了一瓢清水倒在水盆里,准备洗漱。才将手放在水中,朱平安便听到敲门声混合着嘈杂的敲打声传来。
是谁这般没有节操,大清早的就这么乱来。
朱平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然后便看到店掌柜正一脸讨喜的笑看自己,他身后是两位差役,大红差服,一人手持红纸,一人手持一面小铜锣。
“两位差爷,这便是朱平安朱公子了。”店掌柜点头向两位差役介绍,然后又双手抱拳,一脸笑容的恭贺朱平安,“恭喜朱公子,贺喜朱公子。”
童子试经过三级严格的考试,考中者才能获得秀才功名。当个秀才确实不容易,所以童生考中秀才后,便有专门的报喜之人——报差,前来报喜。
朱平安看着报喜的差役,微微有些诧异。虽说自己知道会有报喜,但是报喜不是都往家中报喜吗,怎么这往客栈来了?
“朱公子切勿奇怪,报喜之人昨日便已从应天前往贵府了,我们兄弟二人也是走个过场,恭喜朱公子高中安庆案首。公子年少有为,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差役中手持红纸的那位差役是个口才好的,拱着手说着恭喜话。
“多谢两位吉言,有劳二位跑一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二位买杯茶润润嗓子。”朱平安憨笑着回礼,然后从袖褡中取出两角碎银子,不着痕迹的塞到两位差役手中。
两位差役虚意推辞几下便收下了,摸着手心里的碎银子,脸上笑得更灿烂了,这位小公子不愧是案首,出手就是大方。
“那我们二人就却之不恭了,哦。差点忘了正事了,公子于今日午时还要前往江南贡院书写亲供,也就是写自己的年龄、籍贯、三代履历。并要注明身材、面色、有无胡须等,这都是每年的惯例了。公子写完亲供,由教官审核并盖上印鉴后,还要送交提学官大人,当然公子只需写完亲供就可以了。”手持红纸的差役将碎银子收到袖子后,拍了一下脑袋。便又向朱平安仔细的交代了起来。
“公子已是秀才了,午时前往江南贡院时不妨换成生员服饰。免得有人寻公子的不是。”另一位手持小铜锣的差役倒是个细心的,提醒了一句。
“多谢提醒。”朱平安拱手道谢。
在明建立初期。为了巩固统治,在衣冠制度上采取了恢复汉族的传统,去除元代影响的措施。全面恢复汉族衣冠。洪武初,朱元璋上采周汉,下取唐宋,主要从面料、样式、尺寸、颜色四个方面,确立了明代服饰制度。生员也就是秀才的服饰也有详细的制度,“生员衫,用玉色布绢为之,宽袖皂缘,皂条软巾垂带。凡举人监者,不变所服。”读书人没考上秀才前是不得穿秀才服饰的,只是洪武年后就没那么严格了。
母亲陈氏给自己做的长袍虽说也是读书人穿的,但是毕竟不是标准的生员服饰,所在朱平安在送走掌柜的及两位报喜差役后,便下楼去街上找一家成衣店,买一套生员服来应应急,可不想成为生员的第一天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朱平安前些时日总是关注饭馆之类的了,成衣店倒是从来没有关注过。
朱平安从客栈出来,便随意的寻了一个方向去找成衣店,街上店铺很多,只是成衣店倒是少见的很。
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发现一家布店,生意还不好,门可罗雀。
朱平安走进去,店伙计过来招呼也都是无精打采的,“公子需要些什么,我们店里各种布匹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我想买套成衣。”朱平安开口道。
“成衣,本店也有。”店伙计领着朱平安往里走,“公子请看,可有相中的?”
“我想买套生员服。”朱平安看了下店伙计推荐的衣服,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一套是生员服的。
店伙计闻言,兴致缺缺,摆了摆手,“生员服小店从没做过,不瞒公子,附近怕也是不会有公子需要的生员服,公子若真是需要,不妨去秦淮河对岸去看看,那边读书人倒是经常光顾,或许倒是有公子需要的生员服。”
朱平安从这家店里出来,又找了一家,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n nbsp; 好吧,看来自己只能去一趟秦淮河对岸了。
朱平安微微苦笑了一下,便往秦淮河对岸走去,这附近连接秦淮河的就一座桥,就是那个写着“君子不过桥,过桥非君子”的桥。
朱平安走过桥,才在桥对岸看到了这座桥的名字“文德桥”。文德桥,还不如叫君子桥好些。桥的北边是尊师重教的夫子庙,而桥的南边却是烟花柳巷,这座桥确实可以衡量君子。
朱平安刚过桥,便听到一声娇笑。
“咯咯咯。还以为你这半大书生多清高呢,还不是偷偷过桥来。”
朱平安抬头便看见一位十五六岁梳着坠马髻的少女,正戏谑的看着自己笑。
这丫头模样倒也漂亮。眼睛大大的。
“干嘛,不识的人家了吗?”少女嗔道,“人家本来还想邀你去我房里耍呢。”
朱平安有些无语,微微拱了拱手,“多谢姑娘好意。不知姑娘可知此处附近有无成衣店?”
少女闻言捂着嘴唇,眨着大眼睛,戏谑味更浓了,“成衣店,咯咯咯你都过桥来了,还害什么羞啊。这是我听过的最差的借口了,你可是过桥来寻我的呀?”
朱平安不想多与她纠缠,便拱了下手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
说完。朱平安便绕过那戏谑的少女,自顾自的去寻成衣店了。
“喂,你哪去呀,这里还有你其他的心上人不成?”那少女见朱平安绕过她,不由跺了下脚,追了过去。
其他的?说的好像哥心里怎么你似的!
朱平安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没多远便看到一家成衣店。气派不俗,不时有书生打扮的人进进出出,远不是自己刚看的那几家布店所能比的。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布匹送给这位小姐?”店伙计看了看朱平安。又看了看在后面追来的那位少女,想当然的以为是某位书生买花布讨好少女呢,便热情的问道。
闻言,那位少女面有得意,这半大书生倒是憨厚,还想着送布来讨好我。
朱平安摇了摇头。淡淡开口,“非也。这位小姐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要买布送与她。我听说你们这有生员服。特意过来买上一套。”
少女闻言脸一黑,咬紧了贝齿,嘴里咕哝不知骂了朱平安什么,大抵也就是什么呆子木头不解风情之类的话。
“哦,倒是小的眼拙了。公子里面请。”店伙计道了声错,便伸手虚请朱平安进入店内。
店里面生员服倒是颇多,估计是读书人去往金粉玉楼的时候,经常光顾这里的成衣店吧。
“喂,你这人不是想当秀才想疯了吧,这可是生员才能穿的,你乱穿,会被官府打板子的。”少女也跟着进来了,看到朱平安真的要买生员服,也顾不得生气了,急忙提醒朱平安。
“多谢姑娘提醒,不过这次院试侥幸中了。”朱平安头也没回,一边看衣服,一边淡淡的开口。
“得了吧,少做白日梦了,你才多大啊!”那少女不信,复又嘲笑道。
你信与不信,干我鸟事,朱平安没有多说什么。
考中秀才的大都是成人,店里面从来没想过会有朱平安这般大小的生员,所以店里的成衣没有适合朱平安的,拿下来比划一下,都是要大很多。
这倒是不好办了。
“你若是求我,我便给你剪裁修改。”那少女见状,便凑到朱平安跟前,眨着眼睛道。
对啊,可以剪裁修改啊,少女一言提醒梦中人。
“多谢姑娘提醒。店家,麻烦帮我将最小的那件包起来。”朱平安向少女道了声谢,便让店伙计将衣服包起来。
付过钱后,朱平安便带着衣服径直往秦淮对岸走去,那边也有布店,肯定可以剪裁,大不了自己多付点钱好了。
“喂,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那少女见朱平安看都没怎么看她便径直过了桥,不由咬紧了贝齿,脸色都有些白了,顿了一秒便冲着朱平安的背影喊道,语气也带着幽怨。
看不起?怎么会,要看不起也是看不起那些人饱读圣贤书却留恋风月忘返的读书人。
“没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朱平安站住,转过身向那少女拱手道,“刚才多谢姑娘提醒了。”
说完,朱平安便径直离开了。(未完待续)
ps:因在起点初次写书,并不晓的上架后一章要三千字,前几张抱歉了,后面我尽量多写,书友们多见谅。君子聚义堂寒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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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四十三章误会完,您可以返回列表。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体短微胖,面憨无须
从对岸返回,朱平安便去了客栈附近的第一家布店,将要求说了下,付了五十文加工费后,便有一位裁缝用手掌在朱平安身上量了几下,然后就开始动工起来。
大剪刀下去咔咔,然后飞针走线,没用多久,那身生员服就在裁缝手中缩小了好几号。
再接着,便见裁缝烧了几块木炭加热了一个铁质的类似熨斗的东西,在小几号的生员服上开始熨烫。
“这便是焦斗,熨烫衣服所用,公子忙于攻读,没见过也正常。”正在熨烫的裁缝见朱平安颇为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焦斗,便解释了一句。
没见过?
我见过的熨斗比这个高级几千倍,朱平安腹诽,不过面上却是受教了的表情。
这裁缝不用尺量,修剪加工单凭手掌量了几下,不过修改后的生员服,朱平安稍微试穿了一下,倒是出奇的合身。这套生员服是蓝色的袍子,四周还镶着宽边,剪裁后也没有破坏宽边,袖子很宽松,袖长刚好过手。
朱平安穿上后,顿觉整个人便多了一种清静儒雅的感觉,看来太祖在服装设计上还是有几分慧根的。
朱平安对修剪非常满意,谢过裁缝,便回来客栈,路过大堂时要了两菜一汤,让店伙计在做好后一并送到房间。到房间后,将这套生员服彻底换上,将里里外外收拾妥当,吃过店伙计送来的早午饭,朱平安又再次洗漱了一下便下楼往江南贡院走去。
其实生员服,最好是要配上四方平定巾的,四方平定巾是用黑色纱罗做成的帽子。造型是方的,完全是老朱的手笔,规定官员和读书人才能戴。只不过,朱平安尚且年幼,尚未加冠。所以就没有戴。
在去往江南贡院的路上,朱平安也遇见了不少穿着崭新生员服前往江南贡院的新进生员,大家也都是拱拱手打个招呼说句幸会幸会什么的便继续各走各的。
“前方可是朱贤弟?”
朱平安走着走着,忽听后面传来一声耳熟的声音,便顿住脚步转身,然后就看到了宿松冯山水正手持折扇远远的向自己打招呼。身边还有五人,有两位自己认识,一位是夏洛明,另一位是常跟在他们身边的,只是不记得名字。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位自己感到很陌生。
除了冯山水外,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点奇怪,夏洛明倒还好,只是另外两个陌生人看自己的眼神既有挑衅又有怨愤还带着点不屑,好复杂。
“哦,冯兄、夏兄,呃。还有几位兄台,幸会幸会。”朱平安远远朝几人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
“尚未恭喜朱贤弟。案首啊,可是把愚兄我羡慕的够呛。”冯山水走来后,一脸笑意的挪揄道。
“侥幸而已。”朱平安憨笑了下。
“朱贤弟太过谦虚了……”桐城夏洛明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沧桑,“昨日放榜看过朱贤弟的试卷,那可不是用侥幸能做到的。”
夏洛明此言一出。旁边的两位陌生人看向朱平安的目光更是挑衅了,尤其是其中一位看向朱平安的挑衅目光都快成实体化了。
两人觉的自己的试卷比朱平安丝毫不差。甚至自我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案首却落在了这么一位毛都没长齐的十多岁少年身上。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放!
其实院试倒还罢了,乡试、会试更是这样,成千上万的试卷放在一起,除了特殊情况外,最好的数份试卷根本就难分高下,点谁为第一、点谁为第二,那就看运气了,看你试卷内容合不合阅卷官口味等等。
也是因为此,两人觉的朱平安不过是恰好对了阅卷管的口味而已,所以才会这般挑衅和不服。
虽然挑衅,但是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大家都是读书人,现在更是秀才了,没有好的时机是不会发作的,免得让自己有失风度。
“来来来,朱贤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桐城刘谦刘兄,这位是宿松郭子谕郭兄,都是前届的府案首。这位是太湖张涛,你见过的。”冯山水一脸笑意的跟朱平安介绍同行的数人。
“久仰久仰。”朱平安拱手见礼。
“朱贤弟年少有为啊。”不论是刘谦还是郭子谕俱都是一团和气,唯有眉梢间傲气不减。
之后,朱平安便和他们一起往江南贡院走去,路上基本上都是他们在聊,朱平安觉的自己很不合群,所幸江南贡院不远,不一会便到了。
江南贡院经过一番打扮,有点张灯结彩的感觉,比考试试干净多了。
等朱平安等人进入江南贡院时,里面已经人潮涌动了,十四府新进生员基本上来的差不多了,大府四十中府三十,加起来也有四百多人呢。
贡院内有差役恭敬的请各位生员按照各府依次前往教官处登记,登记的教官都是从应天府学、县学抽调来的教谕、训导等人,穿的都是正式服饰,气势不凡。
朱平安排在了安庆府生员中,当周围人得知朱平安姓名后,便都道声惭愧,不敢站在朱平安这个案首前面。无奈,朱平 ,朱平安只能拱手道谢,站在了最前面。
时辰到了之后,教官便开始正式审核新进生员亲供,朱平安排在第一位,所以第一个上去填写亲供。
朱平安提笔蘸墨在亲供本上填写个人信息,姓名朱平安,年龄十三,籍贯南直隶安庆府怀宁县靠山镇下河村,这些都好填写,只是后面还有一栏要填写个人特征,朱平安有些不知道如何填写。
“体短微胖,面憨无须。”
正当朱平安不知道如何填写的时候,对面的教官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怎么听着描述跟武大郎似的!体短是因为我年纪小,可我还在长个啊;微胖。哪有微胖,考试这几天我人都又瘦下来了,只是脸上有婴儿肥;面憨?你能不能用厚来代替憨,我是憨厚不是憨;无须,也只有这一个符合。
只是。人家教官描述的却也不能说错。
无奈,朱平安一脸蛋疼的按照教官说的,将“体短微胖,面憨无须”填在了备注栏上。
坐在对面的教官将朱平安填好的亲供检查了一边,又取出一份加盖有关防的资料,将属于朱平安的抽出。核对了一番,点了点头,便将放在桌角的印鉴拿在手中,在印泥上按了一下,便用力的按在朱平安的亲供上。
“好了。亲供自有人汇送提学官,日后按籍贯等分配入学。明日辰时,提学官大人会在贡院明远楼召见新进生员,并行簪花礼,切勿迟到。”教官在朱平安的亲供上加盖印鉴后,看了朱平安两眼,又提点朱平安道,“你年幼而入学。在我大明亦属难得,日有前途不可限量,切勿染了恶习。自毁城墙。”
“多谢教诲,学生谨记于心。”朱平安恭敬点头道,心想能做到慎独的读书人还是有不少的,这位教官肯定是其中一位。
“嗯,你且去吧。”教官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朱平安可以离去了。
朱平安拱手离开,路过夏洛明等人时。告了声罪便先行离开了。
朱平安从江南贡院出来,还未想好接下来的时间要做什么。便听到有人叫住了自己。
“喂,你站住。说你呢,那个半大书生!”
这是女生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愤怒。
“姐姐,不要……”
随后还有另一个女生带着哭音的阻拦。
朱平安抬起头便看到上午自己遇到的那位坠马髻少女正如兔子般红着眼睛,似乎是哭的,一双小手紧紧拉着一位十七八的少女,而那十七八的少女正一脸愤怒的瞪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朱平安一脸茫然。
“不要什么,你这傻丫头,哪能让人白欺负的!我们卖笑又怎么了,不偷不抢,缘何白白受人轻贱!”
那十七八的的少女看到朱平安那副“不知悔改”的表情,更来气了,一把将坠马髻的手推开,蹬蹬蹬跑到朱平安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朱平安。
“你,缘何轻贱我家妹子,让她痛哭一晌,往日见你一副清高彬彬君子的模样还有几分欣赏,谁想你竟是这般不堪的人,年少尚且如此,长大后还不得是斯文禽兽、衣冠畜生!”
朱平安才出贡院就被这十八岁的少女拦住,不由分说一顿臭骂,唾沫星子都快被喷一脸了。
搞毛啊,自己毛都没做啊。
“你是不是忘吃药了?”朱平安无语的很。
“什么意思?我又没病,吃什么药?”愤怒的十七八少女,闻言,一脸的茫然。
好吧,这种话在大明是没有人能懂的。
“还以为你疯了,没吃药就出门了呢。”朱平安淡淡的开口。
“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会把你这衣冠禽兽误以为谦谦君子!”十七八岁的少女这才懂了朱平安刚才你是不是忘了吃药的问候语的含义,不由大为恼怒,新仇旧恨一并发作了来。
少女的这般动静,已经引的江南贡院内有人往这边张望了。
这是贡院门口,自己一个新进生员,被两个秦淮河安女子堵着骂,即便用屁股想都知道这般情形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妙。
在古代,文人狎妓,大约是一种正常现象,官府制止的也只是官员狎妓而已,文人狎妓最多填些风流名。
可若是,被风尘女子指着鼻子臭骂,那可就不是什么风流名声了,大约只是臭名罢了。
在大明,声誉臭了,对自己将来前途可是有害无利的。生员以后还有岁考什么的,名声也是考核参考的一方面。
“这边烈日炎炎平添怒火,我们去那边阴凉处再做计较。”
所以,趁江南贡院的人还没有几个看到这场景,朱平安没有继续和她争论,而是第一时间将事发现场转往他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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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纷争
“怎么,你怕了?现在才知道怕,晚了,早干什么去了。”
十七八的少女闻言,冷笑着看向朱平安,表情特像是抓住了朱平安的小尾巴似的。
“今天,我还偏偏就要在这里说,要大家看看你这个新进生员究竟是怎样的狼子野心。年少有为了不起啊,年纪轻轻考上秀才了不起啊,你成功你年少有为就可以在我们身上找存在感啊,就可以肆意的轻贱我们姐妹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教官管不管。”
十七八的少女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声音都提高了两个八度。
朱平安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女生代入感也太强了,说的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天怨人愤、大逆不道的事似的,情绪很激动。朱平安清楚,这时候和她交流宛如对牛弹琴,只会浪费口舌。
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便看向旁边那位红着眼睛的坠马髻少女,轻声问道,“姑娘言从何来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在此处堵着我,我可是有做什么欺辱姑娘的事情?”
坠马髻少女不作声,只是红着眼睛摇头。
看着坠马髻少女的反应,朱平安一阵无语,你之前不是挺活泼的嘛,这会是怎么让人住了似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模样怎么看上去像是我在威逼你似的,你这不是让人误会嘛。
果然,那位十七八的少女当场就发作了,“你文便问,威胁我家妹子做什么!”
朱平安一阵无语,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威胁她了。我重话都没有说一句好不好。
“姑娘,虽说沉默是金,但是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你若是再不开口,恐怕小子要被你姐姐撕碎了。你我之间若有误会。不妨直说。”朱平安不想将事态扩大,便放低了些态度,向着那位红眼睛的少女拱了拱手,语气也多了一分客气。
“姐姐,我们走吧。他并没有怎么我,都是我触景生情罢了。不关他的事。”
红眼睛的少女看了朱平安一眼,说着便走到十七八的少女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往秦淮河的对岸方向拉。
“多谢姑娘仗义执言。”朱平安拱手道谢,便要离开。
“你傻呀!为了这么一个人皮畜牲,至于嘛。难道你忘了桃红姐姐的教训了吗!”
十七八的少女甩开红眼睛少女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便又大声叫住了朱平安。
这女的有受迫害幻想症吧!
“又怎么了,刚才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朱平安很是无奈。
“你是什么态度,欺负我们这样的可怜女子很有成就感是吗?”十七八岁的少女对朱平安的态度,一百分的不满。
奇了怪了,为什么这妞就这么认定是自己欺负红眼睛少女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不能待了。已经有部分生员在往这边看了。
“姑娘说欺负了,那就当我欺负了好了,小子在此赔罪了。就此别过。”
朱平安说完道了一声歉,拱手便径直离开贡院门口。
在朱平安走了十多步,刚刚离开贡院门口没多远,便又被那十七八的少女一脸怒气的给拦住了。
“喂,你站住,你什么意思!就当欺负了是什么意思。委屈你了,还是冤枉你了?”
少女咄咄逼人。似乎受了多大羞辱似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手指着朱平安的鼻子,口沫横飞。
“没错,我虽不敢称磊落君子,但也绝不是做事不敢承认的小人,我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朱平安泰然应对,底气十足,“若是没有事实,没有证据,还请姑娘让开,我还有事在身。”
“你你等着!”十七八的少女气结,然后将那位红眼睛少女拽到朱平安身边。
“快说啊素素,你也听到这人多无耻了,还护着他做什么!快说啊,可别说什么不关他的事的话,我可是看着你在床上哭了半天的。往日你可是咱们楼的开心果,没见你哭过。”十七八的少女将红眼睛少女拽到身前,半是哄半是催促的让她说出朱平安的罪状。
十七八的少女催促,朱平安也是看着她,在这种气氛下,红眼睛少女微微带着哭音,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了吧,我只是去买生员服而已,就是我身上这一套,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朱平安摊了摊手。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虽然你没有直接做什么对不起我家妹子的事,但是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无不在表达着你的看不起,你的鄙视!你清高你的,为何要轻贱我们!我 们!我家妹子好心要帮你修剪衣服,你就这么回报她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让人伤心。”
十七八的少女跟朱平安完全不在一个点上,或许是同病相怜吧,对红眼睛少女的遭遇很是愤慨,对朱平安看不起她们的行为更是不满。
“我不让她修剪衣服就是轻贱她吗?”朱平安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不觉得你轻贱的标准过于泛滥了吗?”
“不然,你为何不让我家妹子给你修剪衣服?”十七八少女再次质问。
“我为何要让她修剪衣服?”朱平安反问。
“你”十七八的少女被问的一怔,继而又不管不顾的指责朱平安起来,“反正就是你看不起我们!”
然后似乎又绕到开头。
“你看不起我们,就是轻贱我们,我们自食其力,不偷不抢,你凭什么?”十七八的少女反复的质问,情绪有些激动。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轻贱你们,我只是不喜欢风尘场所而已,充其量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朱平安摇头,否认。
“你说的好听,根子里还是轻视我们。”十七八的少女在这个问题上,咬住就不松口了。
“我说了,我只似乎不喜欢风尘场所而已!道不同不相为谋。”朱平安又重复了一遍。
“表面说什么不喜欢风尘场所、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则不还是看不起我们。”十七八的少女冷笑。
“大道三千,不分高下,只是道有不同罢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我不会评价的。”朱平安摇头。
“那你的道是什么?”十七八的少女闻言追问道。
“*是每个人的神殿,不管里面供奉的是什么,都应该好好保持它的强韧、美丽和清洁。”朱平安淡淡的说道。
闻言,十七八的少女怔了许久,红眼睛的少女又流泪了。
“那你是要做和尚了?!”十七八的少女冷笑。
“清洁又不是禁欲,不滥不乱罢了,日后自有妻妾鱼水欢。况且,我年尚幼,不懂风情,不解风月,不喜风月场所又有什么错。”朱平安
“你说的怪好,那我们呢,我们处在那种场所,如何保持清洁?不欢不笑,吃什么喝什么,妈妈也不会放过我们,你有想过吗?”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脸幽怨的看着朱平安。
“有,所以我从没有看不起过你们。”朱平安诚恳的点头。
“你有考虑过,那你说我们按你的道,该如何做?”十七八的少女追问道。
“并无良策。”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
“没能耐就别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十七八的少女冷笑。
“姑娘所言甚是,受教了。若无他事,就此别过。”朱平安对于少女的冷嘲热讽,时若罔闻,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喂,你站住。”十七八的少女又一次叫住了朱平安。
“姑娘还有何事?”朱平安顿住脚,问道。
“何事?虽然你说你没有看不起我们,可是不管怎样,我家妹子却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伤心流泪了大半天,你说说你要怎么补偿?”十七八岁的少女看着朱平安说。
怎么感觉跟碰瓷一样!
朱平安很是无语的看着这位十七八的少女。
“姐姐,咱回吧。”红眼睛少女抱着十七八少女的胳膊要离开。
“你是今年新考上的生员?”十七八岁的少女牢牢站定,不让红眼睛少女拉动分毫,同时开口问朱平安。
朱平安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新考的生员,我呢,也不难为你,再过些时日便是我们秦淮河岸评比花魁的日子了。你给我家妹子一首诗,添添人气。若是写得好,这事便罢了。如若不然,我是不善罢甘休的。”十七八的少女眸子里流露出一分光泽,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平安。
或许这个才是这少女堵住自己的目的吧,朱平安听着十七八少女的话,有些揣测。评选花魁,怎么觉得如此狗血,似乎每一本历史类小说总是离不开这个梗,没想到自己竟也会遇到。真是的,自己从来没去过风月场所,这种事竟然也会撞上自己,真是有够无语的。
“干嘛,你不乐意?”十七八的少女挑眉,情绪有些激动。
“我不擅长写诗词”朱平安摇头拒绝,一点也不想掺和进来,“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明好声音
夜夜长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
秦淮河畔车水马龙,热热闹闹,醉生梦死了多少宏图志,自己可不想步了他们后尘,朱平安摇头拒绝,便要离去。
“你……”
听到朱平安干脆利索、毫不犹豫的拒绝,原本气盛的十七八岁少女忽地红了眼,泪水都流了出来。
“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们又不是那些当红的大家,只能受妈妈们摆布,前些天桃红姐姐还不是被打的半死。”
“你知道为何才女多出生在青楼吗?那些像我们这般无才,早早的就被折腾死了……平常百姓家无才便是德,像我们这样的无才,离死就不远了……”
“长得漂亮的,无才,就像有缝的鸡蛋,什么苍蝇蚊子的都来了,早早的就被折腾死了;长得不漂亮的,无才,更是可悲,糟老头子鳏寡病夫丑汉,更是没有活路……”
“有才的,有名的,才能做的了自己的主,有个善终。”
“桃红姐姐解脱了,我们便要遭殃了,那些个鳏寡病夫丑汉可都跟妈妈付过钱的,逃不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当我为何要大着胆子寻你不是,谁知道你是真有才还是绣花枕头,谁知道你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们没有名气又不识的其他书生,不过是当做一根救命稻草……”
十七八的少女满是怨愤,说的歇斯底里,哭的泪流满面。
“姐姐,不要哭了。我们回去吧,回的晚了,妈妈又该借机发作了……”十五六的少女红着眼睛,抱着十七八少女的胳膊,一边安慰。一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若天下人都如这少年般,自己姐妹也就不用担心红颜薄命了。
自己总是心太软,朱平安勾起嘴角自嘲。
“带笔墨吗?”朱平安叹了口气,问道。
闻言,那十七八的少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满是泪水的脸上有了喜色;那红眼睛的少女。也亮着眼睛看向朱平安。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水平怎么样,但至少是有希望了。
“有有有,我们就藏在桥底下了。”十七八的少女忙不迭的点头。
还真是有备而来,看来即便没有上午的误会。这姑娘怕也是会变着法的找自己不是。
其实也怪不得她,不过生存之道罢了。
“那就走吧。”朱平安淡淡的开口。
两位少女比朱平安走得更快,拎着裙摆,一路小跑到了桥下。等朱平安走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将笔墨纸砚摆好在一块巨石上了。
“刚才是狐儿无礼了,还请公子见谅。”十七八的少女递给朱平安毛笔的时候,连连道歉。
“幸的是我,若是他人……”朱平安接过毛笔随口说道。
“就是因为是公子你。我才敢那样的,若是别人,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十七八的少女很实诚。
欺负老实人啊
朱平安有些无语了。
“公子要写什么诗啊?”红眼睛少女见朱平安跟吞了苍蝇似的。忙引开话题。
“谁说要写诗了。”朱平安耸了耸肩。
闻言,那十七八的少女脸都变的愤愤了起来,胸口起伏,“你,你在耍我们?”
“我不写诗,又没说不写别的。”朱平安淡淡的说。
闻言。那十七八的少女脸上的愤愤收了起来,破涕为笑。“那你就是写词了,词比诗更适合我们呢。我们的花魁就是一词成名的。”
“谁说要写词了。”朱平安又耸了耸肩。
然后,十七八的少女眼泪一下子又出来了,“你耍我们有意思吗?!”
“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啊。”朱平安淡淡的开口,“我不写诗,也不写词,我给你们写首个吧。嗯,歌,很奇怪的词是不是,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诗合乐的叫诗歌,词也有词牌的,词牌就是词的曲调,词最初就是伴曲唱的,你们大约要诗词也是唱的吧,恩,你们什么选花魁,大约也需要你们上台唱啊,或是跳个 或是跳个舞,或者弄个乐器什么的,让一群无聊的文人墨客评分吧。我写的这个歌,就是专门用来唱的,只用来唱的。”
“你叫狐儿是吧,嗯,这一首应该非常适合你们唱,估计那些个书生很爱听,之后,应该会有不少书生乐意为你们写诗了。”
朱平安将毛笔握在手中,蘸了一下墨汁,便开始挥毫写了起来: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无助,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铭心刻骨
金榜花烛却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
两位少女虽然才气不够,但是却也是用心练过的,看着朱平安笔下直白却又刻入心扉字句,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这是她们第一次接触这种文笔,心底发出一丝声音,恍惚是心多开了一窍似的。
恍惚间,似乎那个寒窗,那个书生,那只美丽的狐妖乍然在自己面前演绎了一段凄美爱情。
好凄美
好感人
当朱平安写完收笔时,两位少女已是潸然泪下了。
“嗯,最好再学几个舞蹈动作,可以一个跳舞一个唱歌啊,或是同时跳舞同时唱歌都可以,伴奏音乐的话,古琴古筝啊差不多把气氛营造一些的都可以,那个我不懂,你们看着弄。调子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朱平安说着,用现代陈瑞唱法试图唱了两句,结果发现自己完全驾驭不了,一个男的唱这个,搞毛啊,便苦笑着不了了之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十五六的少女只听朱平安唱了两句,便红着眼睛,循着朱平安刚才的调子将这首白狐唱了出来,基本上跟原唱差不太多,有区别的地方甚至比原唱更好听。
“哦,不错,就是这样。”朱平安满意的点头。
“算了,再送你们一首好了。”朱平安想了想,便又挥笔下了一首,唱歌啊选秀啊什么的,怎么能少的他的歌呢。在大明选花魁,差不多跟现代选秀一个调调吧。
《存在》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
朱平安写完收笔,随口哼唱了两句,结果发现还是唱不来,自己太没有音乐天赋了。
“差不多就这样,你们看着唱吧。”朱平安放下毛笔,自嘲的笑了笑。
两位少女,尤其是那位十七八的少女看着朱平安新写的这首《存在》,脸有些红了,但是目光却坚定了。
“公子教诲,小女子二人一定牢记于心。”
十七八的少女这一句话让朱平安诧异了片刻,呃,这两个妞不会是以为自己故意写这首歌,教育她们吧。
大约汪峰的这首歌总是能催人上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见解,算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你们好自为之吧。”朱平安随意的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公子慢走,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少女在身后大声问道。
“我姓汪,名峰,字头条。”
朱平安微微顿了顿脚步,继而继续往前走,头也没问,一股恶趣味的回道。
然后,两位女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多谢汪峰汪公子,公子大恩,小女子没齿不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下河村的喜事
朱平安渐渐远去了,背影也慢慢失去轮廓,化作一滴模糊的淡墨色,慢慢融入枯黄的秋色里。
秦淮河边,那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双手捧着朱平安留下的墨宝,看着朱平安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走吧,素素,这样的少年郎不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十七八的少女摇了摇头,将红眼睛少女散落的头发挽到发髻中,声音落寞的安慰道。
十五六岁的少女闻言,眼睛更红了,咬着贝齿默默点了点头,随着十七八的少女一起往秦淮河对岸走去
经过这两位少女这一出,时间已经快至黄昏了。
朱平安从秦淮河岸离开,便随意的漫步在这应天城中,看看有没有投缘的美食,再过两日便回家了,应天美食众多,尚未吃够呢。
在朱平安随意的漫步时,官方驿道上换了三次马的驿卒已经策马进了怀宁县城,随身带的便是今年新进生员的喜报。
日落又日出
当朱平安从客栈正装赶往江南贡院明远楼的时候,从怀宁县城也策马而出了数位身穿黑红服饰的衙役,满脸喜色,手持铜锣、喜报、唢呐等等不一而足。
天红云,满地金波,红日照亮了东方的天际。
朱平安和一群方巾蓝袍的新进生员,在红日照耀下意气风发的步入江南贡院,涉足而上明远楼。明远楼,“明远”二字,取自于《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含意。明远楼高三层,朱平安随着人群一起步入三楼。此时提学官大人尚未到,朱平安便和众人一起静静的等待提学官大人设宴簪花。
明远楼底层四面为门。楼上两层四面皆窗,朱平安站在靠窗的位置,往下看,的确可以一览贡院。
在朱平安他们等待提学官大人的时候,下河村此时已经炸开锅了。
早上吃过早饭,下地做活的人们,远远的便看到五六位红衣衙役策马而来,刚到下河村地界,便下马在一棵树上挂了一盘炮仗。咣咣咣,震耳欲聋起来。
随后,便是锣鼓喧闹,唢呐齐鸣。
一入村口便喜庆,这也仅是案首能享受的待遇。
“官爷,这是咋地了?”一位大胆的老农凑上前询问。
“恭喜恭喜,恭喜你们村朱老爷童生试高中案首,考上秀才了。”手持红纸的衙役满脸笑的恭喜道。
闻言,老农地也不锄了。一手将锄头扔到路边沟里,矫健的往村里跑起来。
“李大叔,你跑啥哩。”一个好奇的汉子问道。
“快快,咱村出秀才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秀才了。快去老朱家报喜去。”
老农一边气喘嘘嘘的小跑,一边一脸兴奋的说着下河村的好消息。
“真的假的?”汉子大喜。
“老头子我一把年纪,骗你咋地。没看到那边放炮仗、吹吹打打的衙役吗。”老农吹胡子瞪眼。
老农这边才说完,然后便看到那汉子嗷一嗓子。跑在了自己前头,自己只能跟在后面吃土了。
“你这混小子。等等老头子。”老农气的恨得不年轻二十岁。
“哈哈哈,李大叔,这跑腿的活还是让侄子我去 侄子我去跑吧。”汉子傻笑着,头也不回,可着劲的往前跑。
“你这混小子”老农笑骂。
那汉子只是傻笑,越被骂,跑的越欢实。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消息,沿途加入了报喜的大军。
这可是整个下河村的大好消息啊,下河村为啥会比上河村矮一头,可不光是上河村富有些,更大一方面还是因为上河村有孙老夫子这么一位秀才坐镇。
现在终于,终于下河村也出秀才了,还是案首,啧啧,啥叫案首老农他们不知道,但是听那报喜的官差的意思,牛气的很,好像比秀才还要高一头。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消息,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报喜的大军,浩浩荡荡一群人往朱家老宅冲去,急着要敢在报喜的官差前通知老朱家。可得把家里收拾收拾的齐整的,亮亮堂堂的,水果瓜子打赏钱可都准备好,这可是下河村头一位秀才,可不能再人家官差面前丢了下河村的面子。要是老朱家临时短了啥,咱们这些乡里乡亲的也好从自家拿来,可不能让报喜的官差看扁了咱下河村。
至于为什么是老朱家
用屁股都能想的通啊,人家官差都说了恭喜咱们村朱老爷童生试高中案首,朱老爷呢,咱们村就老朱家老大和小孙子是读书的,也就他们俩去赶考了,能叫老爷的,肯定是朱家老大了。上次朱家小孙子也中了个案首,不过那是童生,镇上报喜的恭喜的也是朱公子,可没有说恭喜朱老爷。朱家老大读书二三十年了,小孙子才读了几年,朱家老大中童生都十年来,朱家小孙子前些时间才中童生。
所以,老农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是朱老爷说的就是朱家老大朱守仁。
下河村也不大,这些人没一会便从村口跑到村里。
朱平安的母亲陈氏正在大门下纳鞋底呢,看到一群人轱轱辘辘从自家门前往村里呼啸而去,带起了一大片尘土,不由好奇的问了一个熟悉的村人,这是咋地了。
“老二家的啊,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守义他大哥守仁中秀才了呢。刚二麻子说在村口看见报喜的正往这赶呢。”那村人声情并茂的描述道。
闻言,纳鞋底的陈氏一不小心扎到了手。
“那,那我家彘儿呢?”陈氏一脸急切的问道。
“好像就听说咱村中了一个呢。”又有人补充道,然后便急急的催促那村人,“快走,咱得敢在官差前给朱大叔说呢,让朱大叔家里收拾收拾。”
“你家小彘没考上呢,不过好在年纪小,没什么。走了,老二家的,一起去给你家守义他大哥报喜去。”
“就是,走了老二家的,有个童生就不错了,别想太多了老二家的,相信下次你家小彘肯定能中的。”
后面跟来的乡里七嘴八舌的安慰,然后一群人呼啸而过,急着往新晋秀才家刷刷好感,以后有啥事也好说话。那可是秀才老爷,跟县官平起平坐的,以后求人家的时候多着呢。
朱平安的母亲陈氏怔怔的看着呼啸前往老宅的人群,攥紧了手里的鞋底,就连针再次扎到手上,扎出来血了都不知道。虽说自己也没想着老二能考上,可是他大伯考上,自家老二没考上,还是让陈氏心里很不的劲。(未完待续……)
ps:昨晚那章水了些,找个时间到时候修改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下河村的喜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于等到你
这个时间朱家老宅也是刚吃过早饭,朱老爷子坐在院子里吧嗒着旱烟,穿着一身粗布青衫,皱着眉看着晾晒在院子绳索上的衣服,前些天经常穿的那件八成新的青布直缀昨天被朱老太太刘氏指使老三媳妇给洗了,现在还没干呢。
“老婆子,谁让你洗的,要是来了人,你让我穿啥。”朱老爷子吧嗒了几口旱烟,还是没忍住,扭头冲摸鸡屁股的朱老太太抱怨起来。
朱老太太前些天觉着自家的鸡下的蛋不够数,怀疑被那个馋嘴的儿媳妇给偷吃了,所以一大早就来摸摸鸡屁股,其实也不是摸鸡屁股而是用手试探鸡的腹部和屁股之间那个位置,用手轻捏看看有没有硬物,如果有明显的硬物就表示要下蛋了。朱老太太可是个中老手,只要摸一摸,就能清楚明天会有几只鸡下蛋,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要是明天数目不对,那朱老太太就要发作几个儿媳妇了。
“你都穿了大半个月了,再不洗就看不出衣服是啥色的了。再说了,来啥人啊,大半个月没见人来了,你今天不是下地嘛,穿那么正式干啥。”
朱老太太正忙着数数呢,听到朱老爷子说话,就抬起头说了一句。
“咋了娘,鸡蛋又少了啊?”小四婶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朱老太太在摸鸡屁股,便大惊小怪的问了一句,然后又赶紧着将自己撇清了,“可不是我啊娘,我最近上火可吃不了鸡蛋。”
“哎呦,弟妹,咱娘又没说是你,这么紧张干啥。”正房里大伯母人还没出来,声音便先出来了。
“呀,大嫂,是你紧张了吧,我可没紧张。”小四婶捂着小嘴笑。
就这么一会。院子里就热闹开了,等到朱平安三婶用房间里出来后,院子里更是一锅粥似的,沸腾的都快干锅了。
“够了。一个鸡蛋多大点事,老四家的,老四呢,老三都往地里去了好一会了,老四咋还没动静?”朱老爷子看不过去了。将烟锅子往椅子腿上敲了敲,瞪了一眼朱老太太,真是的,这老婆子连这些儿媳妇都管不好。
“就是老四家的,让你去叫老四,咋这长时间?”
朱老太太被朱老爷子瞪了一眼,有火也不敢对着朱老爷子发,只好抓着老四媳妇练手。
“娘……”小四婶讪笑,“守信……他吃完饭想着躺一会养足精神就下地,哪成想磕到头了。怕是下不了地了……”
朱老爷子闻言,脸一黑,自己这老四是个不顶用的。
“磕到头了,重不重,真是的,这么不小心,那就歇着吧。”朱老太太关心的很。
“磕到头,他怎么不……”朱老爷子黑着脸,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自家大门被人推开了。
“朱大叔。好事,好事,快快快收拾收拾院子,有好事了。”当先跑来的正是那个被老农臭骂的汉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
“咋的了?”朱老爷子他们赶紧问道。
这汉子还没开口,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个老农的声音,然后就看到那老农也气喘呼呼的走来了。
“咋地了,朱大哥不是我给你吹啊,这好消息可是我头一个知道的。你家老大他……”
老农进来也顾不得谢谢,气喘吁吁的就开始说起来了。
不过也没等他把关键的消息说出口,话就又被门口后进来的大 来的大娘大婶的给接了过去。
“你家老大他考上秀才了。”
“还是第一名。”
“可牛气了,县里当官的还没进村就噼里啪啦放起炮仗了,马都不敢骑,非要吹吹打打的走着来,拉都拉不住.”
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七嘴八舌的补充起来,声情并茂,情景交融,仿佛当时她们就在场似的。
“真的吗?”正在黑脸生气的朱老爷子大喜过望,一下子由怒转喜,老脸都笑的菊花开了。
“是真的,县里报喜的官差在村口放炮仗呢,一会报喜的就来了。”人们七嘴八舌,不甘示弱的回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朱老爷子当时就掉下手里视若珍宝的旱烟袋,身手矫健的仿佛年轻了三十岁不止,一蹦三尺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挂在绳子上的那件还湿漉漉的青布直缀取在手中,蹭蹭蹭的直奔房间……换衣服去了。
朱老太太也顾不得摸鸡屁股了,一把将手里被摸的快翻白眼的老母鸡扔到一边,一脸潮红的起身,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做姑娘时媒婆领着还是年轻小伙的朱老爷子进门那一刻……
中了?
正在跟小四婶、三婶理论的大伯母闻言,整个人都仿佛游戏里开了天神下凡一样,瞬间血气值、精神值满槽,战斗力都翻了一百倍,看向两个妯娌的眼神都是睥睨的:你们这两个战斗力加起来只有五的渣渣,不配做我的对手……
“呀,我差点忘了,昨天守义撞了头,我煮了一个鸡蛋给老四消肿了,呵呵呵,差点冤枉到大嫂头上了,真是该死,呵呵呵……真是的,大嫂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弟妹吧。大哥走时,我就做了个梦,说是一个金蟾蹦蹦跳跳去了你们那屋呢,让人算了一卦,就说大哥指定能高中呢。果不其然,大哥说中就中了呢。”
小四婶这一刻捂着嘴角连连向大伯母赔不是,甚至都把昨天不是自己干的的事都揽到自己头上了,而且是抢着揽,唯恐被三嫂抢了先,好像这是多光荣的事似的。
“恭喜大嫂了。”三婶不是个爱奉承人的,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恭喜的话。
“就是,恭喜老大家的了,老早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有福的。”
“可不是咋的,咱们村这么些年,可就出了你们家守仁一个秀才。”
“咱村就中了你家守仁呢。”
陆续赶到朱家大院的乡人,七嘴八舌的开口恭维大伯母。
“哪里哪里,你们快坐啊,都是乡里乡亲的,呀,对了,跟他爹一块考试的还有老二家的彘儿呢,彘儿是不是也考上了。”大伯母笑的合不拢嘴,一派大家娘子风范的请大家找地坐,虽然院子里就俩凳子……而且末了还不忘提一提朱平安,尽管她刚才已经听到说村里就中了一个,但就是想提一下。
“没呢,就中了你家守仁呢。”乡人七嘴八舌地说,满是恭维。
于是大伯母脸上的笑容更具有大家娘子风范了,笑声也更加发自内心的开森了。
如果是现代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有音乐响起: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未完待续。)
ps:白天上班午休时间码子晚了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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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那晚那金蟾
当朱老爷子换好还湿漉的青布直缀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外面报喜的官差已经吹吹打打的走近了。
门外响起了炮仗声。
“快快,朱大叔快些,准备起来,外面在放炮仗了”乡人听着外面官差的逼近,不由急忙催促道。
然后,乡里乡亲的忙帮着在院子里收拾了起来,打扫洒水,布置桌椅,有人从家里端来的水果花生瓜子,摆了一桌子,但等着报喜的官差进门来。
“快快,老三家的,你去老二家那里取些钱过来给人家准备好红包,家里钱都给老大寄去了。”朱老太太准备喜钱的时候,发现钱不够包红包的了,不由急着催促老三家的去朱平安家取些钱来应些急。
“老姐姐呐,人家都到门口了,时间那够,我这还有些,你先用着。”
“我这也有。”
“还有我”
乡人七手八脚的把身上带的钱抢着递给了朱老太太,让她包红包给人打赏用。
刚刚准备妥当,就听的为在院子里的人让开了一条路,穿着黑红衣服的衙役吹吹打打的进了朱家老宅。
“恭喜,恭喜贵府朱老爷高中童子试案首,提学官大人钦点了朱老爷廪生”
“恭喜贵府朱老⊥长⊥风⊥文⊥学,●ne←t爷高中第一名,日后定会连中三元、捷报频传”
“恭喜恭喜,恭喜老爷子老太太,家有贵子。富贵临门。”
来报喜的衙役都是有眼色好口才的,进了朱家老宅。只是两眼便认出了谁是朱老爷的家人,凑上前满脸笑容的恭贺恭喜。
听着报喜衙役的话。下河村的人纷纷佩服不已,这些个差爷怪不得能在县里当职,瞧人家这话说的,咱怎么就不会呢。
“同喜同喜”朱老爷子乐的跟喝了半斤老酒似的,拱着手回礼,已经语无伦次了,“老婆子,快,快。把喜钱给人家送上,人家大老远的赶来不容易。”
朱老太太都仿佛年轻了十多岁,满脸笑的将备好的红包递给报喜的差役。
“呵呵,谢谢老爷子,老太太,不急,不急,等我们把喜报给宣读了,您呢也好把喜报收起来。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手持红纸的衙役也不急着收红包,想要先宣读了喜报在收红包也不迟。
“好好好在理在理”朱老爷子连连点头,笑的合不拢嘴。
“恭喜贵府朱平安朱老爷,今蒙提督南直隶学政。取中为安庆府院试第一名秀才,特点为怀宁县学廪生,乡试连捷。”
手持红纸的衙役展开红纸喜报。声情并茂的宣读了起来。
读完,衙役吃惊的发现整个院子忽地寂静了。对面笑得合不拢嘴的老爷子此时也闭上了嘴,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什么。
咋地了
这家人怎么反射弧这么长
刚才还好好的
怎么读完喜报。却好像是欢喜的傻了。哦,也是,可能是听到提学官大人震到了吧,也可能是廪生这个意外惊喜让他太过于惊喜了吧,毕竟廪生每年光是银两,衙门都给四两呢更不用说米面油等福利了。
报喜的衙役怎么知道朱老爷子心里的一万头草泥马在呼啸,还以为这秀才老爷的老爹欢喜的傻了呢。
院子里安静了数秒,才听到有人颤巍巍的说了一句。
&nbs > “弄错了”
弄错了?
闻言,宣读红纸喜报的衙役忙低头看了一遍喜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没读错任何一个字啊,怎么会错呢,在路上自己还练习了好几遍呢。
“错了,弄错了啊。”
院子里的声音此起彼伏
衙役涨红了脸,又看了一遍喜报,没错啊!呃,不会是大家一起合伙和我们开玩笑吧这下河村人也太有意思了吧
“错了啊,他们分家了啊,这是朱守仁家啊,朱平安是他侄子,朱平安家刚才我们路过了啊”
啊?
衙役愕然,走错门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想想应天府驿卒换了三匹快马连夜到的怀宁县,时间仓促,而且怀宁县距离下河村又远,负责签发的官吏也没想到朱平安会是个少年郎啊。
如果是镇上来报喜的话就不会弄错了,县上来人难免会有些失误,而且也有受到村人的误导,等等一系列因素下,才出现了这么一个错误。
此时朱平安家门口,陈氏远远看了看热闹的老宅,失落的拿着鞋垫进家门,眼不见心不烦
他大伯
老天肯定是迷瞪了一会眼,才让这种人钻了空子
陈氏心里不得劲,进了院子也没有继续纳鞋底的心情了,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会再说。
陈氏这边刚进房间,才坐到床上,便听到外面吹吹打仗声响了起来。
还有完没完了!
于是乎,陈氏不由的再次皱起了眉。
显摆个什么劲啊!
只是让陈氏更郁闷的是,吹吹打打的声音似乎进了院子,就连鞭炮都感觉是在大门外放的。
老宅这是要干什么,显摆也没必要这样吧,是大嫂的主意吧?
这是嫌自己没去老宅恭贺了,想了想自己那口子的德行,陈氏咬了咬牙从床头数了一百文,用手帕包里,准备随个贺礼,省的让人堵着门!
陈氏这边才从里屋出门,便看到院子里来了很多人。
“哎呀,二嫂,恭喜了,我就说嘛彘儿赶考那天我就做了一个梦,说是一个金蟾蹦蹦跳跳的去了你们家呢,让人算了一卦,就说彘儿指定高中呢,果不其然,彘儿就是争气,这不,高中了呢,还是第一名呢。”
小四婶抢先拉着陈氏的手,开口恭喜道,一副好妯娌的模样。
另一边被众人裹挟来的大伯母看着小四婶,脸都有些变形了:做人的基本信用呢,不是说金蟾蹦蹦跳跳进我那屋的吗
“恭喜平安他娘”
“恭喜老二家的,你们平安真争气。”
“打小我就看出你家平安不是一般人”
陈氏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了,这是,这是刚才弄错了,高中的是自家二小,不是他大伯
于是乎,陈氏皱着的眉一下子舒展了,心里的不得劲也一下子舒爽了,脸上的失落也一下子变的笑容灿烂美美哒了。
“哪里哪里,我家老二也就是运气好点罢了”
陈氏说的很谦虚,可是那股骄傲劲可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设宴簪花
在报喜的官差终于走对了门时,应天江南贡院明远楼上的新进生员们终于等来了提学官大人。
朱平安第一次见提学官是在院试头场进场的时候,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感觉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严肃长者,这一刻朱平安才得以近距离观察提学官。
提学官大约五十余岁,但是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长相在老头届也算是美男子,看上去跟以前一样的严肃,上楼时都没有和陪同官员说笑什么的,气场还是很强,可能是久居高位自然养成的吧。
提学官是明朝省级教育行政长官,由朝廷任命,陪伴着提学官走来的都是南直隶教育界的官员。
“好,好,人才济济啊。”提学官一上楼,看了一圈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晚生见过提学。”
朱平安随同诸位新进生员,恭敬的行礼,恭迎提学官的到来。
“免了,免了,今日尔等乃是首要,老夫当避尔等一头耳。”提学官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
话虽这么说,但朱平安等新进生员可不敢放肆,依然还是恭敬有礼,不敢有丝毫逾越。
“巍巍中华,青史飘香,颇赖士林之传承,大雅,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天下文章皆出士林之手。出世入世,隐士起于草莽,俊彦拔于坊间,幽花明珠,虽欲走中山之径尚不能得,纷纷入世为官,谋天下福祉。以致上贤下惠。文鼎诗盛,富丽一时。今日士林之幸。迎得尔等;尔等之幸,入吾士林。惟愿尔等再接再厉……”
提学官落座后。便开始了对新进生员的训示,大体就是我们士林很厉害,你们很棒,继续加油……
古往今来都是这样,大领导话说完之后,便有其他领导等进行总结了,今天也是一样,一位鬓发苍苍的官吏在提学官讲完话后,便起身对今年的院试做了一个总结。大体跟现代一样,这是一个成功的院试、团结的院试、圆满的院试等等,再然后就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发言了。
等该发言的都发言后,便是今天的重点了簪花礼。
提学官点过头后,便开始进行簪花礼了。所谓簪花礼并不是给你头上戴朵花,而是发一朵红花,也就是犒赏财物。犒赏财物并不多,也就是纹银二两并一朵红花而已,但是钱财虽少。象征意义很大,这是多少读书人梦想的荣誉。这意味着,士林已经向你敞开怀抱了,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有组织了。
簪花礼过后应该是由提学官等教育界的官员带领新进生员去孔庙拜见孔子,跟武侠仙侠玄幻小说中拜见祖师爷差不多一个意思。
不过簪花礼过后倒是有一个小插曲。提学官向周围的官员询问了些什么,得到回答后。提学官便看着众位新进生员问了一句,“汝等之中。朱平安乃何人?”
呃,难道说昨日的事东窗事发了?
尽管有些诧异,但朱平安还是起身躬身行礼道,“拜见提学,学生正是朱平安。”
“你上前来。”提学官招了招手。
这是怎 p;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他上前啊?
于是,朱平安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到了提学官大人面前。
不过,很快大家的好奇就变成艳羡。
提学官大人在朱平安走上前后,便捋着长须劝勉道:“你年最幼,而善为文,诵读击节且具文采。今后自当奋发努力,他日必有所成中高第,切勿自以为善而忘乎所以,莫效前朝仲永,当引以为戒。”
原来如此,提学官也是用心良苦了。
“学生当谨记教诲。”朱平安故作一副激动不已的表情,然后深深躬了一礼。
提学官大人对此很是满意。
对答完毕,提学官赐酒一杯,以示奖励。
本来说是戒酒的。
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提学官大人赐酒,朱平安不敢不接,只好接过喝到肚里。
插曲过后,便是拜孔大典了。
提学官在前,南直隶其他官员紧随其后,然后便是按照各府排队的新进生员,浩浩荡荡往孔庙而去。
从江南贡院到孔庙的道路都被衙役封锁了,只能允许拜孔的官吏及新进生员同行,此时行人俱都是在两边店里,对鱼贯而出的新进生员,指指点点,羡慕不已。
拜孔子,就相当于新进生员的开学拜师典礼了,所谓“入泮宫,出府学,上青云路”。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礼记?冠义》。拜孔子的第一步便是“正衣冠”。提学官及诸位官吏在孔庙前,顿住脚步开始整理衣冠,朱平安等新进生员也是一样。“衣冠整齐”的恭立片刻后,才能在提学官等官员的带领下进入孔庙。
进了孔庙棂星门,便见有一个泮池,呈半圆形,泮,半水的意思,所以水池是半圆形。看见泮池里几条金鱼,望见不远处大成殿的正上方有悬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刻着四个引人注目的大字“万世师表”。
再走便是大成殿,在大成殿里有5尊坐像,最引人注目那就是孔子,左右边还有孔子最得意的弟子颜回;勤奋好学的曾参;孔子之孙孔伋;古代大思想家孟轲。孔子像前摆放着太牢和五供,是祭祀用的。前面的祭祀等礼节是有提学官等一众官员做的,之后便是朱平安等新进生员排着队叩拜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双膝跪地,九叩首。大家表情都很肃穆,但又隐隐带着兴奋,自此以后,身份大不相同了。
等到拜完孔子,朱平安感觉自己膝盖都隐隐作痛了,不由怀念那个平等民主不用下跪的现代。
拜完孔子,也就只剩下簪花宴了,提学官设宴款待新进生员。朱平安又随着众人一并赶往宴会现场,簪花宴还是在江南贡院进行,衙门做事效率很高,等朱平安等人拜会完孔子返回江南贡院的时候,宴会都已经布置好了。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簪花宴是露天盛宴,摆在了江南贡院一处开阔的空地上。
酒肉美食琳琅满目,让人不由食指大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设宴簪花: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抢座
簪花宴场景有些复古,有点像是春秋战国时期公卿将军宴请门下食客一样,在正中空地摆了数排矮小几案,大约有二百余张吧,每张几案可坐一人,几案上有做好的美食及果盘,然后还会有差役流水式的往来,往每张几案上增菜取盘。
其实大部分人也都不关注吃什么,簪花宴吃的主要就是荣誉,当然朱平安是例外的。
新进生员人数众多,贡院场地有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正中空地的那数排矮小几案有位置,在偏僻一点的地方还有数张大长桌子,也可以坐人,一桌可坐十余人,不过没有正中位置好罢了。
毕竟这只是新进生员的欢迎宴席而已,若是鹿鸣宴(为乡试后新科举人而设的宴会)、琼林宴(为殿试后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这种高规格的宴会,肯定不会出现这种安排不善的情况。
正中的数排几案是最佳位置,一是距离提学官等大人物近些,另一方面单独的几案也隐隐给人一种不一般的感觉。
朱平安对场中的单独几案也比较感兴趣,自己一人一桌吃东西什么的多方便,也不用担心被同桌人灌酒之类的。
谁坐场中的单独几案,谁坐角落里的长桌子,这都没有固定,就看你临场发挥了。而且,看大家跃跃∧长∧风∧文∧学,x欲试的样子,似乎都对场中的数排几案比较感兴趣,纷纷快走几步占住其中一个,现场斯文却又激烈。
朱平安虽说排队时站在了前面,但是去占场中的单独几案时。却也仅剩了最后几张了。
朱平安站在其中一张几案前,正要落座。却听“啪”的一声,一把折扇划了一个抛物线。从身后轻轻的落在了朱平安面前的桌上。
尼玛,这种场合都敢用这种方式抢位置。
朱平安转头就看到一位陌生的但浑身有股纨绔气质的新进生员,正含笑看着自己,颇为自得,似乎断定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铩羽而归。也是,在这种场合,若是不想引起提学官等官员注意,只能忍气吞声让了这张桌子。
那位纨绔气质生员的举动只是引起了周围数人的注意而已。这点动静在这数百人之中,还远远未到能引起最前面提学官等人注意的地步。
不只是巧合还是什么,附近落座的人中恰好正有昨日填写亲供时遇到的郭子谕刘谦等人,这一刻也正饶有兴趣的看著这一幕。想看看朱平安作何反应,让吧,那就会显得有些无能,这些几案已经全都没有了,只能去角落长桌了;不让,则显得小家子气。惹来纷争,又可能会引起提学官等人注意,留下不好印象,两难选择。真是有意思。
朱平安看着自己面前几案上的折扇,微微勾了勾嘴唇,无视折扇落座。一脸憨笑的把几案上的折扇递给那位纨绔书生。
“这位仁兄,你扇子掉了。”
朱平安这句话。声音不大也不小,足以让附近看笑话的听的清楚。
这位仁兄。你扇子掉了。
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形势逆转了,最终,那人也只是瞪了朱平安一眼,接过折扇,在众人视线中,灰溜溜的去角落那几个长桌子找位置去了。
孟子有言: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若是和我好心商量,我未尝不可让与你,何必用这 何必用这种方式呢。这都是你自找的,朱平安无视那人的目光,泰然自若的坐在几案前,取过一片瓜果放入口中,甘甜多汁,味道好极了。
随着众人陆续落座,簪花宴也就开始了。
在朱平安享受簪花宴美食的时候,上河村李家大小姐李姝也在享用美食。
地点是李大小姐的闺房,少女李姝慵懒的坐在桌前,一手持着扉页写着天龙八部的书卷,边看边享受身边包子丫鬟的侍候,樱桃小嘴偶尔张开享用一下丫鬟夹来的美食。
此时,李姝着一袭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映得面若芙蓉。一双大眼睛漆黑如墨,亮闪闪的看着手中的书卷,似乎一切事情,此时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小姐,小姐,你怎么还看得下去呢,下河村一大早的就吹吹打打,都说那坏小子又考第一了呢。”包子侍女撅着嘴,在尽心的服饰少女的时候,还不忘八卦一番。
“哦”李姝的视线就没有从书卷上移开。
“小姐,那坏人考过院试了呢,还是第一名,都被点为廪生了呢。”包子侍女鼓起了嘴巴。
“不就是一破秀才,做什么,值得你在我耳边念叨一整天,也就下河村那帮泥腿子当成宝”少女李姝扁了扁嘴,声音很是不屑。
“可是他才十三呢,十三就是秀才,还是第一呢,外面都说咱大明还没有出过几个这样的呢。”包子侍女鼓着嘴巴,大着胆子反驳道。
“他就顶破天去,也是一癞蛤蟆,还是贪吃的癞蛤蟆”少女李姝一如既往的不屑,仿佛朱平安在她眼中就跟癞蛤蟆划等号一样。
“万一他中举啊中状元呢。”包子侍女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欲言又止。
“哪有什么万一,瘌蛤蟆又不是鲤鱼,越过龙门也是癞蛤蟆。”少女李姝异常不屑。
这时,又有一个丫鬟端着一盘菜进了门。
包子侍女便夹了一筷子新上的菜,送入了自家小姐口中。
李姝习惯的扁了扁樱桃小嘴,继而忽地黑了脸,冲那刚进门的小丫鬟招了招手,面无表情的问道,“谁做的?”
“是,是奴婢做的。”小丫鬟胆颤心惊的回答。
啪
小丫鬟脸上多了一个纤纤玉手印。
“真是废物,让你们跟着爹爹重金聘来的厨子学了两月了,就做了这个来糊弄我!”
李姝揉着有些微痛的手,冷笑的看着脚下跪着的小丫鬟。
“我倒要看看,这厨艺就真的这么难”少女李姝说着便起身,俏脸蛋带着怒气往外走去。
“小姐,你怎么可以下厨房呢,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包子侍女听自己小姐的意思是要自己学了,想到老爷对小姐的宠爱,立马吓的包子脸都白了,急忙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ps: 今晚随领导应酬,回来的晚了些,大家见谅。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言九顶
簪花宴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学子进入士林的欢迎仪式,大家在这要么在提学官及诸位教育界大佬面前刷刷脸,要么就是三五数十人的吟诗作赋展露一下的功底……即便是那在角落里的长桌上坐着的学子书生也是想办法刷存在感。
整个簪花宴只有一个人不是很和谐,那就是在数排几案最后坐着的朱平安,上来一盘菜尝一道,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呢就少吃点,反正就是吃吃吃……花样吃……
别人都吟诗作赋弄个酒令什么的,朱平安就单调的吃吃吃,不,是花样的吃吃吃,大口、小口、啜、吸、啃、咬、拽……
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怎么得到提学官大人劝勉的竟是一吃货,此子贪于口腹之欲,日后定难成大器。真是白瞎了与提学官大人亲近的机会,若是我,自然会接着感谢提学官大人勉励的机会上前敬一杯酒,然后再作诗赋词请提学官大人点评一二,这样一来才名必可大盛。
真是一扶不起来的阿斗。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比如说太湖的王进等就对祝平安颇多赞赏,若非朱平安吃的太认真而自己又坐的太远,定会过去结识一番。
整个簪花宴在一派和谐的气氛下落幕了,提学官大人勉励了几句便先离场了,路过朱平安那桌时,看到朱平安桌上的虾皮蟹壳之类的,眼角一个没忍住跳了下:这少年郎倒是好胃口,着实让人羡慕……
此时,时间也不过未时而已。朱平安腆着吃饱了的肚子,慢悠悠的返回客栈。
“朱兄,你终于来了……”
朱平安才上楼,便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然后就看到胖子薛驰衣衫褴褛的从角落蹦了出来,两泡热泪盈眶而出。
朱平安给胖子的这身造型给震的七荤八素。若不是胖子的声音,光是角落蹦出这么一个货,朱平安第一反应肯定是飞踹一脚,然后撒腿就跑。
怎么才一天多不见,这货就变成这副德行了,怎么感觉像是被人打劫后又给摩擦摩擦了似的。不过,就胖子这无限拉低人类下限的颜值,也有人下得去手丢肥皂?!
“朱兄啊,你怎么才来啊……”胖子蹦出来后,看着朱平安。委屈的一张胖脸流下两泡热泪。
“打住,你这是干嘛呢,体验生活还是突破自我?”朱平安看着胖子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模样,简直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的。
“都怪我爹啊。”胖子薛驰提到他老子,一张胖脸全是不满。
“你爹打的?”朱平安眼角抽了抽。
“不是。”胖子摇头,脸上的肥肉都被甩的乱晃,“可是也全都怪他。你说不就是给我捐个监生吗。回到家就一个劲的羞辱我,老拿你羞辱我。”说到这,胖子看向朱平安的小眼神都带着不满。
“说什么。你十三岁怎么怎么样,又是案首又是什么的,怎么看我都不顺眼,说我除了吃就什么都不会,这我当然不能认了,还没等我说两句。他就骂我一言九鼎。”
一言九鼎?
朱平安嘴角都抽了,这尼玛这种词怎么是骂人的话。
“我爹说啊。我说一句话,你顶我九句。你一言九顶啊!然后就又开始说我,说你们都是提学官请吃饭,说我只会靠他吃饭,我娘都拦 我娘都拦不住啊。也不想想,他当年考了十八年才中童生,我只考了三年就中了,他还骂我无能……”胖子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骂你两句,也不至于成这副德行?”朱平安无语。
“百事孝为先,我又不能说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城去散散心,晚上都不敢回。一大早醒来没事干,想着去山上看看日出开阔心胸吧,就爬了一座小山,等了一个多时辰啊,结果太阳从我后面升起来了……”胖子越说越桑心。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朱平安对胖子简直是佩服的很,看个日出都能找错方向。
“我看完日出就下山啊,大清早的爬山,又待了一个多小时,早就饿坏了,就想着找点吃的。山脚下荒无人烟啊,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卖包子的,我就买了仨包子吃啊,味道一点都不好吃,吃了俩就吃不下去了,最后问卖包子的多少钱。结果,结果这孙子坐地起价,竟然敢给我要一百文。我当然不认了,就给这孙子理论,仨包子要我一百文,你咋不打劫呢。”胖子说这事时,脸上还能看出当时的愤怒。
“然后呢?”朱平安问了句。
“然后,然后他真就把我打劫了……然后我就这样了,等我再遇见那孙子,一定要他好看,打劫都打到胖爷头上了。朱兄,快点开门啊,刚路过的人嘲笑我好几次了,快让我进去,再给我弄点吃的,还有,给我买套衣服吧,我这样都不敢回去了,这样回去还指不定被我爹怎样羞辱呢。”胖子说着擦了一把鼻涕,凑到朱平安房门前,催促朱平安开门。
真尼玛是die,朱平安对胖子的遭遇只有这么一句感慨。
朱平安打开房门,胖子感慨一声“患难之际见兄弟啊”就如丧家之犬一样溜了进去,实在是受够过路人的鄙视了,被老爹骂了那么多没觉得啥,被他们瞅几眼都感觉灵魂受到煎熬、斯文扫地啊。
朱平安打开房门后,就下楼了,在大堂让店伙计往房间送一桶热水,然后又点了两菜一汤两个馒头让店伙计一并送上。
付过钱后,朱平安便出门去上次自己修剪衣服的那家布点,随便要了一套大号的衣服,管他合身不合身,反正都比胖子穿的好就是了。
返回客栈的路上,朱平安遇到了大伯等几位乡人,一日不见,大伯等乡人似乎已经被风尘女子抚平了心痛。
“彘儿,可真是巧了。大伯还想着去客栈找你呢。”大伯朱守仁恢复了往日的倜傥,不见了放榜时的落寞。
“大伯,几位叔伯,可是明日返乡的事情已经筹备好了?”朱平安拱了拱手问道。
“大伯正是要给你说此事呢,明日暂且不回了,后天便是秦淮河一年一度的评花榜选花魁盛事了,大伯等人受人之托,要在期间尽些微薄之力,返乡的事暂缓数日。”大伯说话间,脸上都荡漾着春意。
其他乡人也是春意盎然。
呃
不愧是落榜届的枭楚啊,落榜经验丰富啊
你们恢复的还真尼玛快。
朱平安对大伯等人已经无力吐槽了。
“嗯,只是平安思乡心切,就先行返乡了。”朱平安拱了拱手淡淡的说,“还望大伯及诸位叔伯勿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辞行
readx; “秦淮盛会,安哥儿何不留下见识一二?以安哥儿文笔,定可大发光彩。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有老乡这般劝说朱平安留下。
随后大伯朱守仁等人也劝说朱平安留下,一同见识一下这桩盛会。
“平安思乡心切,只能辜负诸位叔伯一番好意了。”朱平安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心动的意思。
大伯等人见状,只能对朱平安报以可惜的目光。
朱平安站在街口看着迫不及待告别想要赶往秦淮河对岸的大伯等人,一时间情绪有些难以自已,大伯知不知道在他用老宅的血汗钱风花雪月的时候,老宅的祖父母等人是在怎样的辛苦劳作!
什么光宗耀祖,只会给祖上抹黑蒙羞!
朱平安对此,痛心疾首。
在朱平安想到光宗耀祖的时候,那神奇的令人无法解释的气运又一次出现了。
记得上次在老宅就隐约感觉气运似乎出现了变化,感觉气运之中模糊的看到了些别的东西,现在看来确实是发生了变化,因为看得清楚了。
在急着离开要赶往秦淮河对岸的大伯等几位乡人头上,出现了气运柱,只是在气运柱外面有一层类似于薄膜一样的东西,这应该是起到保护着气运,不让其流失的作用。
只不过此时大伯等人气运柱外面的保护膜却是有了漏洞,尤其是大伯,大伯头上气运柱的保护膜简直像是筛子一样。在朱平安的视线中,一缕几乎淡不可见的青色气运从大伯气运中透过薄膜的筛子空洞,消散在天地中。所以大伯的气运才始终是白色的,因为他存不住青色气运。
除了大伯外,其他几位乡人的气运保护膜也都有漏洞,或多或少,将他们好不容易通过读书或是祖上积德等等攒来青色气运全都流失了。
会不会其他人也都如此?
朱平安随意将目光转向街边的其他人,有一个在给乞丐分包子的包子铺老板,其头上是浓郁的白色气运,保护膜好好的。没有一丝破损,一小缕白色的气运源源不断的融入其气运柱中,有保护膜护住,不让其流失。白色的气运最浓郁的地方有一小缕渐渐有变色的趋势。
再看一个过路的书生,其头上的气运保护膜也是完好无损的,有一小缕青色气运在气运柱中静静的发育
自己和大伯他们站的最近,没有看到他们流失的青色气运有向自己汇聚的意向,都是消散在天地中。
看来。自己还只是能看到而已,看得再清楚,也是只能看而已,没有吞噬别人气运壮大自己气运的能力,一点变化都没有,只能看,真是鸡肋。不过这样却也显得正常,这是几百年前的大明而已,又不是什么仙侠世界。
几秒后,朱平安便再也看不到气运了。和以往一样,看也只是能看十几秒而已。
大伯等人告辞,迫不及待的往秦淮河对岸赶去,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了。
朱平安站在原地许久,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差点误入歧途了。气运,也不过是外物而已,自己怎么能有靠这种能力的想法呢。打铁还得自身硬,一切都还得靠自己。
这种鸡肋能力偶尔看看也就罢了,可不能将其作为什么左道旁门之类的。
不过刚才看到的气运。却也足以让自己引以为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气运保护膜应该跟一个人的德行有关吧,德行良好,保护膜也就良好。你的气运也就不会流失,所谓苦心人天不负,只要你努力达到了,成功也就水到渠成了;反之,若是你德行不好,也就是说你的德行配不上你的气运了。那气运就会流失,没有气运,那就事倍功半了,甚至难以成事。
古人以前就提“以德配天”,国古书训沽都说:“德,得也。”得之谓德。天赋人以性,因有此性始成其为人,亦始成其为我。由性始有德,故中国人常连称德性。如人有孝性,便有孝德。人有至善之性,便有至善之德。德又称品德,品有分类义,又有分等义。人虽同具善性,但个性不同,善可以有许多类之善。人之完成善,又可有许多等级。圣人则是至善而为人中之最高等级者。
天既赋我以善性,因此我之成德,乃得于己之内,得于我之所固有,而非向外求之而得者。惟其是得于己之内,故要得则必可得。所以说:“君子无入而不自得。”又说:“君子素其位而行,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患难,行乎患难,素夷狄,行乎夷狄。
大伯等人足以让自己引以为戒,要做事,先要做人啊。
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能看到气运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让自己引以为戒了。
朱平安看着大伯等人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便拿着手里给胖子买的衣服上楼去了。
等朱平安打开房门,回到房间,胖子已经洗完澡裹着一个床单,正坐在桌子上对着两菜一汤,吭吭吭的一通还吃山喝呢,那副德行仿佛跟老宅那头白底黑花猪出自同一师门似的。
胖子吃着吃着看到朱平安拿着衣服来了,不由胖脸大为感动,嘴里吞着菜含糊不清的说道,“真是好兄弟啊。”
朱平安无语,若不是看一次气运需要一个旬日,真想看看胖子的气运,看看他和大伯谁的气运薄膜更像筛子
“朱兄,要不要来点?”胖子从嘴下,将盘子扒拉出来,问道。
“你自己吃吧,我在簪花宴吃过了。”朱平安撇了撇嘴。
“簪花宴”胖子闻言仿佛跟菜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重复一遍,便再次埋头盘中,吭吭吭,又是一通海吃山喝。
吃饱喝足,换了衣服,胖子便告辞了,还要急着回他爹娘下榻的客栈去。刚才衣衫褴褛不敢回家,现在好多了,再不回去,还不知道薛大老爷会怎么收拾他呢。
“薛兄,大约明天或是后天,我便返家了。来年乡试,我们再会。不过你可得要在家好好温习才好,乡试可没有捐监生这样的机会了。”朱平安在胖子出门时,将行期提了一句,省的胖子以为自己不告而别。
胖子闻言顿住了脚,似乎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还不是那种狐朋狗友,很难得。
“胖爷厉害着呢,才华高你两斗不止,这次不走运而已。呃,说到返家,估计我也可能会在那个时候跟随爹娘回家了”胖子闻言不满的甩着胖脸扬言自己牛的很,不过提到返家时不免有些唏嘘。
“乡试再会。”
“乡试再会。”(未完待续。)
呼唤月票,另外周六照常双更,除此外周六大约晚上会抽时间修改下炸出几位大神的那两章。对修改后的内容,欢迎大家提意见。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数月游子又归家
两日后,秦淮河畔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比之院试时还要热闹数倍不止。
浆声灯影柳腰拧,秦淮河畔一年一度的选花魁盛会也就离开了帷幕,文人墨客富商大贾争先恐后,比台上的姐儿还要积极
在这片热闹喧嚣中,一辆马车静静的路过,窗帘被撩起来一角,视线却没有落在对岸的盛会,而是落在了秦淮河上。
这时,秦淮河也入了秋,阳光洒在水面上悠悠的淌着。城墙巍巍河水潇潇枝叶落,飘飘长风万里雁南飞。红叶飘落河边,荡漾着漩涡飘向远方,如同黄碟在河水中沐浴。
应天的秋天,满是诗意,煞是好看。
朱平安放下撩开的窗帘,微微勾起唇角,只是再美也比不过下河村啊。
秦淮河畔选花魁,平安已成马车回。
辗转几日在路上的朱平安自然不知道秦淮河畔的盛况,不知道哪位哪位公子一首诗引得万人追捧一举成名,自然也不知道大伯朱守仁借用自己长亭送别及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木兰词出了多大的风头(虽说后来被人指出,但也不影响大伯的风头)。
当然也更不知道秦淮河畔选花魁时出了两匹黑马,从默默无名一举双双摘得探花娘的桂冠,一人唱着白狐一人伴着舞,那与众不同的唱法,那略带沙哑的忧郁的嗓音和对歌曲细腻的演绎,一举出了名,引得众人痴狂
能不能再为你跳一支舞这一问真是问得人心酸,问得催人泪下,读来听来都令人肝肠寸断。狐妖和书生相爱一场,在临别时,白狐希望能给自己深爱的书生再跳一支舞,这是何等博大的胸怀
于是一时间,在场的书生痴了狂,其中最为积极的便有大伯等乡人。
当绵延数天的盛会结束,大伯朱守仁等乡人兀自回味不已,为朱平安没见识到这般盛会而感到可惜时,朱平安已经踏上了靠山镇的土地。
下河村朱平安家大院里,母亲陈氏正在忙碌着在院子里晾晒木耳、山菌等野味,一边忙一边哼着不成调的乡村小调。
“娘。咋晒这么多啊,明天不是还要拿到镇上卖的吗?”朱平川进门后见母亲将自己昨天上山带回来的木耳山菌等野味都晾晒上了,不由疑惑地问道。
“你弟弟爱吃呢。”母亲陈氏头也不抬。
闻言朱平川苦了脸,“娘。你也管管儿子啊。”
陈氏闻言没好气的呛了一句,“老娘倒是想管你,可是你也得给老娘机会啊,成天不着家,媳妇还没娶进门呢。”
朱平川红了脸。讪笑,“娘,我记起来了,上次去山上还挖到一根野山参呢,彘弟看书费脑子,等彘弟回来给他补补身子。”
“得了,你还是留着给你家娟儿吧。”
陈氏翻着晾晒的山菌,对朱平川冷嘲热讽。
“娟儿又用不着。”大哥朱平川小声说了一句。
陈氏听到了朱平川的这一句嘟囔,立马变了脸,抓住朱平川就是一阵喷啊。“啥,大川你再给娘说一遍,你这句话是啥意思,娟儿用不着的才想着给你弟弟?”
“不,不是娘,儿子不是这意思”朱平川一着急都不知道说啥了,一开始采到野山参就想到彘弟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啊。
& “不是!”陈氏可不管,“我看你就是这意思。”
“娘娘,儿子真不是。儿子一开始就想着彘弟了。”朱平川跟老爹一样,不善言辞,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不知道如何解释。
“娘什么娘。还不快去把野山参找个木盒放起来,放坏了小心你的皮。”母亲陈氏瞪了朱平川一眼,没好气的说。
“哎哎。”大哥朱平川听到母亲的话,知道娘已经消了气,于是屁颠屁颠的跑到屋里去放野山参去了。
朱平川将野山参放好后,便出来帮着陈氏晾晒起山菌来。陈氏也乐的大儿子帮忙,自己去一边坐着喝水去了。
陈氏倒了两碗水,自己端了一碗正要喝呢,就听门外传来了自己那头大黑牛脖子上的铃铛响。
于是,陈氏坐不住了。
“朱守义,今天正式赶集人多赚钱的时候,你咋回了?你知不知道这一趟能赚”陈氏起身就往外走,声音中气十足,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心疼啊,这一趟得赚好几十大钱呢,朱守义这个败家汉子!
陈氏走到门口,话突然中断了。
“娘,咋了?”正在晾晒山菌的朱平川听着老娘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断了,还以为出了啥事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看看。
然后,就看见自己老娘一脸高兴的站在门口,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往外看,便看见朱平安一脸憨笑的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娘,哥,我回来了。”
自己老爹一手拎着朱平安的行囊,一脸讨好的看着陈氏。
朱守义一脸憨笑的看着陈氏,邀功似的将手里拎着的朱平安的行囊拿到身前,老明显了:上次我没给彘儿拿包,你打了一巴掌,这次总不会再打了吧。
“回来好,回来好。”母亲陈氏看着朱平安的眼神,又是温柔又是骄傲。
然后看向了一边拿着包朱守义,脸一下子又落下来了。
啪
母亲陈氏又是一巴掌落在了朱守义的那个大肩膀上,声音清脆的很,同时母亲陈氏那标志性的河东狮吼又响了起来:
“朱守义,你咋当爹的啊。没见我儿子在外面刻苦学习都饿瘦了吗,从镇上来,你都不知道割块肉啊,我儿子大老远的来,你都不想着给我儿子做顿热乎饭啊!”
我都拿包了啊,村头也可以买肉啊,还有我没瞅见二小那瘦啊,脸上都有肉了呢。
不过这也是想想而已,朱父可不敢说,一脸委屈的看着陈氏。
陈氏又瞪了一眼。
“我这就去买。”
朱父双手抱着行囊,哪还敢有委屈啊,陈氏一瞪眼,朱父便只会憨笑的讨好的看着陈氏了。
“我去,我去。”大哥朱平川抢先一步往村口跑去,走了两步又站住,问朱平安,“彘弟,你还想吃点啥?”
“就买点肉就可以了,只要是娘做的我都爱吃。”朱平安摇了摇头,趁机哄母亲高兴。
“就会嘴甜。”陈氏嘴上这般说着,可是脸上的笑却是遮都遮不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又见炊烟起
“真瘦了。”
这个时候大约是下午三四点钟左右,朱平安回到院子后,母亲陈氏又将朱平安检查了好几遍,得出结论,心疼不已。
“我瞅着二小倒是胖了。”朱父抱着行囊看着陈氏心疼红眼睛的样子,扁了扁嘴冒出了一句。
朱父本意是想安慰陈氏别心疼来着,可是却没想到适得其反,这句话把陈氏惹到了,陈氏瞪了朱父一眼,“又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当然不心疼!”
朱父
“娘,我在外面可是一点苦都没受。”朱平安安慰陈氏,看到院子里晾晒的木耳山菌等野味后,不由一脸憨笑的引开话题,“还是娘好,这些都是给我晾晒的吧。”
“就你眼尖。”陈氏眉开眼笑。
差不多刚安顿妥当,大哥朱平川就回来了,拿了好大一块肉,一脸便秘的样子。
“你咋买这么多肉,这天可放不住。”陈氏瞅见老大拿了那么一大块肉,不由嗔怪道。
“娘,可不是我要买这么多,是赵大叔非要给这么多,还不收钱,说什么秀才老爷,恩,也就是彘弟,回来吃的第一块肉是他家的,是他多大荣幸似的。我给钱,被他追了半个村子,硬是塞到我腰里了。”大哥朱平川一脸的无奈。
“哪能让人白给的,快去再给人送钱去。”朱父听说后,一把将肉接过来,从兜里又摸了一把钱塞到朱平川手里,让他再去给人家钱。
“这赵老三也真是的,说的我儿好像恶霸似的。”母亲陈氏嗔怪着。可是脸上却是莫名的骄傲。
大哥朱平川出门,过了一会又回来了,手里面拎着两根大骨并一个用草绳拴着的腰子。
“我费了好大力才把钱留在那,可是赵大叔非要将这两根大骨头和这个腰子给彘弟补身子,我不收下他就不收钱。我只好带来了。”朱平川晃了晃手里的大骨和腰子,脸上表情满是无奈。
“那就算了。”朱父搓了搓手。
“大骨熬汤也好。”陈氏从朱平川手里接过大骨头和腰子,便进来灶房。
母亲陈氏才进了厨房没多久,便又从厨房提着一把刀出来了,直奔鸡窝而去。
然后便听到老母鸡喔喔的乱叫。
朱平安看到母亲手里的黑底黄花的老母鸡,不由怔了。上次回来的时候娘还得瑟说这只老母鸡比邻居家老母鸡一天多下一个蛋呢,怎么这会就要杀了吃呢。
“娘,娘,别杀鸡啊,这只鸡不是下蛋多吗。”朱平安不由跑过去阻止母亲陈氏。家里面鸡蛋也是蛮珍贵的,虽说现在条件好多了。
而且,母亲陈氏对她喂养的一群母鸡特有感情,那可是她精心侍弄大的,喂养起来也上心,草籽,野菜,谷糠。菜叶。不但吃得好,待遇也不差,冬天到来之前。母亲陈氏总是让朱父将鸡窝收拾一遍。还记得以前过年杀鸡的时候,母亲陈氏每次总是十分纠结,总是把一群母鸡召集全,从中挑来选去,这个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最后必须做决定了,才一狠心挑选一只年老产蛋率下降的老鸡。
所以。这一会朱平安见母亲陈氏将最能下蛋的老母鸡挑出来,吃惊不已。不由出声劝阻。
“下蛋多的老母鸡才补呢,家里下蛋的鸡还多着呢。朱守义,你来。”母亲陈氏将昔日手下下蛋干将提到手上,拿刀比划了两下,感觉下不去手,便将朱父叫来。 叫来。
“小鸡小鸡别发怪,你是人间一道菜,今年早早去,明年早早来。”
朱父也不劝说,走过来接过老母鸡和刀,在井边石头上蹭了两下刀刃,然后嘴里面念了两遍老辈传下来的杀鸡咒,念完便干脆利索的一刀下去。
母亲陈氏在朱父磨刀的时候就躲到厨房去了,直到朱父将老母鸡处理干净才出来,开心的挑了些晒好的蘑菇山菌等物,拎着处理干净的老母鸡回灶房炖汤去了。
这也应了君子远庖厨那句话。
晚饭做的异常丰盛,量也非常大,陈氏做好后,在朱父期盼的目光下,有些不甘的让朱平安从锅里盛了一大碗鸡肉还有一大块煮好的肉方,送到老宅去。
朱平安捧着一个大海碗,冒着香气,往老宅走去。
又见炊烟起,暮色照大地。
这个时间村里人大约也正在准备晚饭,缕缕炊烟在屋后袅袅飘荡,仿佛升起的云朵。薪火相传万家灯火,炊烟随意的一舒一展就是下河村最和谐的生活画卷。
“大娘,我娘在家炖鸡呢,去家里吃肉去啊。”
在去往老宅的路上偶遇惯常和母亲陈氏亲近的邻里赵大娘,朱平安便主动上前打招呼。
赵大娘老远便看到朱平安了,只是朱平安出去大半年,半大小子长得又快,赵大娘看着有些像陈氏家的那个考上秀才的二小,但不确定,正准备走近了再认呢,没想到朱平安远远的已经主动打招呼了。
这让赵大娘很高兴,能被秀才主动喊大娘打招呼邀请回家吃肉,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赵大娘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小朱老爷回来了啊。”赵大娘笑得开心。
小朱老爷?
朱平安听到这称呼,差点没摔一个跟头。
“大娘可别这样,我那当的起啊,您老这样可是折我寿啊。你就跟往常一样叫我小彘就行。”朱平安一脸苦笑。
“那怎么成,上次县里来人都叫你朱老爷呢。”赵大娘摇头。
“那是他们,大娘您打小看着我长大的,就叫我小彘就行。”朱平安笑得灿烂。
“你这孩子,那大娘就托大叫你平安郎了。”赵大娘听朱平安这样说,更是感觉浑身飘飘的,笑得更开心了。
“唉。”朱平安一脸憨笑。
“平安郎这是要去哪呢?”赵大娘看朱平安端着一大海碗肉,好奇地问道。
“娘在家里炖鸡,叫我往老宅送呢。大娘,去家里吃肉啊,娘念叨您好多次了呢。”朱平安解释了一遍,又憨笑着劝赵大娘去家里吃肉。
“平安郎孝顺啊,你家都是孝顺的,就你祖父他们是个偏心的。”赵大娘闻言,有些替朱家鸣不平。
“都过去了。”朱平安憨笑,“我趁热送去,还不误饭点。大娘一定要家去啊。”
“那你快送去吧。大娘就不去了,家里都做好了,给你娘说啊,改天大娘再去找你娘唠家常。”
赵大娘婉拒,挥手让朱平安快些往老宅送去。(未完待续)
ps:今天先就这两章,晚上我修改下炸出大神来的那两章,到时希望大家多提意见。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陈氏的显摆属性
朱家老宅正冒着炊烟,朱平安三婶在灶房里正做饭,朱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吧嗒着旱烟,穿的还是那套八成新的青布直缀,朱老太太则是坐在朱老爷子对面摘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
“报喜的都来了好几天了,彘儿怎么还没回来。”朱老爷子吧嗒了一口旱烟,念叨起来。
朱老太太停下摘菜的手,甩了甩手里的菜,“你就别念叨了,都分家了。”
朱老爷子一瞪眼,“再分家,也是我孙子。再说了,当初都是你把老大老四惯地。”
“你这会倒是怪起我来了,当初分家还不是你拿的主意。”朱老太太反唇相讥。
朱老爷子将烟袋锅子用力的往椅子上磕了两下,朱老太太这句话揭到朱老爷子心中那块最悔恨的伤疤了。当初若是没有那场事故多好,淡出若是自己没有坚持牺牲老二保存老大多好,现在彘儿高中案首的荣耀,也不回答一点点折扣。
现在,唉,朱老爷子已经不止一次叹息了。
“好了,都是咱老朱家的大孙子,再怎样都变不了。”朱老太太心疼朱老爷子,看着朱老爷子悔恨的表情,不由急忙放下手里摘好的菜,顺着朱老爷子安慰了起来。
朱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听着大门嘎吱一声响了。
然后
“祖父祖母。”
一个憨厚青涩的声音从大门传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朱老爷子脸上的叹息悔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狂喜。
朱老太太手里摘的菜都丢到了地上,不敢置信的转过身看向大门。
“呀,彘儿回来了啊,呀,还带的这是鸡肉,还有一块这么大的肉方”
小四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反正朱平安话音刚落,小四婶子就已经出现了,从朱平安手里接过大海碗,喳喳呼呼起来。
好久不见。安检员小四婶。
“四婶好。”朱平安和上次一样,憨笑着和小四婶打招呼。
“好好好,彘儿更好,你不知道这次来家里报喜的比上次动静还大呢,你是不知道。县里来的不识路走错门了呢,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大伯中了呢。”小四婶热情的很,说完就拉着朱平安的胳膊往院子里拉,“还站着干嘛,快进屋啊。”
在小四婶说到走错门的时候,祖父祖母过了这么多天了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
“彘儿回来了啊。”在灶房烧火的三婶也添了一把干柴后,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三婶好。”朱平安憨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彘儿真给家里争气。”三婶满是称赞。
“快,快进屋里说话。”祖父提着烟袋锅子,连连挥手,脸上都是笑。
“嗯。”朱平安点头。便往祖父那走去。
“彘儿来了啊。”大伯母这时从屋里走出来,表情有些怅惘。
朱平安也憨笑着和大伯母打招呼。
朱平安到了屋里和祖父祖母三婶四婶等说了好一会话,祖父祖母比往日慈爱了太多,小四婶等也比往日热情的很,没用祖母交代,水都倒好了,甚至还端来了一盘炒瓜子。
“彘儿啊,回去给你爹说声,过两天咱老朱家也开个流水宴,也请村里人一起来热闹热闹。”祖父吧嗒了一口旱烟。对这事积极的很。
用不着吧。
“前些天咱村正还过来提了一下呢,你这案首可是咱村里头一个,也 个,也是咱镇上头一号,正好借这事也激励一下咱村里的后生。”祖父说这话时。满是骄傲。
“嗯,好的祖父。”朱平安点头。
在朱家老宅又说了一会,朱平安婉拒了祖母要自己留下吃饭的邀请,拿着空碗回家了。
还没等走到家呢,朱平安便发现了母亲陈氏正趁着夕阳的光辉坐在大树下,和五六个大婶大娘聊的正欢呢。
这都快要吃饭了。母亲陈氏怎么出来聊天了,以前母亲也不太爱和这些大妈们聊天的啊。
“彘儿,过来。”
母亲陈氏看到朱平安,便远远的挥了挥手。
朱平安应了一声便大步走了过去。
“快,快给娘再说说,你这劳什子廪生有啥好处,你在家给娘说,娘没记住。”母亲陈氏问朱平安话时,满脸都是骄傲啊。
差点忘了母亲陈氏的显摆属性了。
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朱平安还是晓得的,全力配合呗。
“哦,儿子往后啊就不用纳税了,兵役徭役也跟儿子无关了。”朱平安配合着母亲陈氏,开口道。
朱平安说一句,母亲陈氏脸上的骄傲便多一分,目光里还有期待,期待朱平安接着说。
“儿子是廪生,廪生就是秀才中的最好的,衙门每个月都会给儿子六斗米,还有鱼肉油杂七杂八的廪补。”朱平安自然懂母亲大人眼神的意思。
“每年官府还给儿子至少四两银子呢。”
这个时候,坐在母亲陈氏周围的大婶大妈都惊讶的发出声音了,当然,母亲陈氏听着大婶大妈的惊讶声,脸上的笑容和骄傲也更浓郁了。
“还有呢,我听你说的还有什么跟县老爷平起平坐啥的。”母亲陈氏提醒道。
记这么清楚还说没记住,不好吧,老妈。
“是见官不跪,儿子也可以呈送一个拜帖随时拜见县老爷。”朱平安这会可是完全的配合母亲陈氏。
“哪怕是儿子犯了错,衙门里也不会打儿子板子,更不会刑罚,除非远在应天的提学官大人削了儿子功名”
“呸呸呸,咱才不会犯法呢。”母亲陈氏听到这不由急着打断了朱平安的话,对朱平安不好的事,哪怕是假设,母亲陈氏都听不得。
“当然,儿子才不会知法犯法呢。”朱平安连连保证,母亲陈氏才喜笑颜开。
“呀,怪不得都要考秀才,原来秀才老爷这么厉害呢。”
“守义家的,你就等着享福吧。”
“就是啊,你家老二可真是出息啊。”
这个时候周围的大婶大妈又是惊讶又是羡慕的,让母亲陈氏笑声止都止不住。
就连回家的路上,母亲陈氏脸上的笑都没收回去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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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巧
朱平安回到家后,把祖父的意思提了一下,没想到母亲陈氏第一个表示赞同,而且是非常赞同。母亲这边同意,朱父自然没有意见。
大哥朱平川也是举双手赞成的,自从弟弟考上秀才的消息传到娟儿家后,未来老丈人看自己都顺眼了好多倍,以往总是盯着自己,生怕自己跟娟儿单独相处,弟弟考上秀才后,自己跟娟儿待在一起,老丈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饭异常丰盛,母亲陈氏唯恐饿到朱平安似的,将什么好吃的都往朱平安碗里夹。只要自己吃的稍微慢一点,母亲陈氏都会问一句,彘儿怎么不吃啊,是不是娘做的不好吃啊。母亲陈氏都这样说了,朱平安只能甩开腮帮子一通吃。一直吃的母亲陈氏满意的眯起了眼。
这样的后果便是,朱平安晚上睡觉时只能才有仰面平躺的姿势,其他姿势都hold不住满肚子的母爱。
晚上朱平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晚风将泥土的芳香送进窗扉,是收获的味道。外面的蛤蟆又开始哇哇叫了起来,朱平安平躺在床上,嗅着泥土的芳香,在一阵蛙鸣中,渐渐打起了瞌睡,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乡村的早上与众不同。
毛光油亮的大公鸡飞上树枝,一声响过一声的打鸣声报告黎明的到来,在此起彼伏一遍遍地鸡叫声中,乡村慢慢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几声狗吠,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朱家的正房打开了房门,母亲陈氏从房间里端着洗脸盆走了出来。一开门,陈氏便看到了坐在院里井边练字的朱平安。
“怎么都考上秀才了。咋还起这么早。才回家,也不好好歇歇。”母亲陈氏看着临石蘸着井水练字的朱平安。还不知道自己这二儿子是啥时候起来的呢,不由心疼起来。
“我都习惯了娘。”朱平安抬起头,憨笑道。
“啥习惯不都是养成的啊,明天可不许再起这么早了。”陈氏心疼不已,想让自己这小儿子能多睡一会,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自己这小儿子倒好,一次都没让自己叫起床过,每次还都起的比自己都早。
“嗯。好的娘。”朱平安点头答应。
“你就糊弄娘吧,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可是每次你都起得早早的。”陈氏嗔怪。
“老二这是勤奋。”
朱父也起床了,从房间里提着夜香走了出来,听到陈氏的嗔怪,不由撇了撇嘴。
慈母多败儿,自己二小这么勤奋,多好的事啊。
朱父想的很简单,男儿就应该多勤奋多流汗。惯着宠着可没什么出息。
“再勤奋也没身体重要啊。”陈氏闻言瞪了朱父一眼。
朱父被陈氏一瞪,便不敢再吱声了,只是用眼神表示对朱平安的支持。
陆陆续续整个下河村都起床了,炊烟袅袅升起。下地的下地,串门聊天的串门,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
在朱平安一家正在吃早饭的时候。祖父登门了,过来和朱父商量摆流水宴的事情。很是积极,最终时间定在了三天后。在大明。或许在现在的农村都还这样,考上好大学,整个 学,整个村子也会热闹庆祝一番。更何况,祖父这么积极,母亲陈氏这么支持,朱平安也就由着长辈安排了。
吃过早饭后,朱平安斜挎着书包出了家门,往上河村走去。自己考上秀才要感谢恩师的教诲,所以,家里摆流水宴的事情要告诉恩师,邀请恩师前往。另外,上河村李大财主家,自己也要好好感谢,也多亏了李大财主家的藏书,才让自己在科举中有充足的知识储备,而且上次那道黄花题也多亏了那个腹黑少女,尽管她也是无心插柳柳成阴。
走到上河村,朱平安先去了恩师家,恩师家往常都是夜不闭户的,今天却关上了门,有些奇怪。推了推,也推不动,低头便看见一张纸张,这纸原先定是贴在门上的,只是风吹日晒,落到了地上。朱平安捡起来,上面写了四个字,外出访友。这纸张很有可能是专门给自己留的吧。看来师母也一并去了,不然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没想到恩师还挺浪漫的。
既然恩师不在,那便去李家吧,顺便再借一本书来看看。
李家和恩师家相距不远,高宅大院,院子似乎刚粉刷过一遍,看上去怪新的。
朱平安涉足而上,敲响了两个石狮子中间的大门。
咚咚咚
敲了两遍后,便又听到了李大叔那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
很快,大门便打开了个小门,李大叔一脸不耐烦的从中探出脑袋来。
“哎呦,竟然是小朱老爷来了,快进快进,不,不,等我将大门打开,小朱老爷怎么能走小门呢。”门房李大叔这会殷勤的跟狗腿子似的,那还有什么不耐烦啊,一脸的都是热情。
“李大叔可别这样叫我,会折寿的,我就从小门进就好了。”朱平安苦笑不已。
“怎么会,小朱老爷可是有星宿护佑的人,长命百岁的。从小门走怎么行啊,小朱老爷可是秀才老爷,哪能走小门的。”门房大叔摇头,然后麻溜的将大门打开了,请朱平安进来。
门房李大叔真是见风使舵啊,只是这热情的都让朱平安有些哭笑不得了。
“李大叔,您还是别叫我小朱老爷了。”朱平安进了大门,回头一本正经的给门房李大叔商量道,“我听着怪怪的,就按你往常叫的都行。
“小朱老爷习惯了就好,秀才那都是叫老爷的。”门房李大叔一点都没有往日怠慢的态度,态度别提有多好了。
呃,朱平安有些无语,看门房李大叔这副架势,自己短期是不能让他改口了。
“李老爷在家吗,往日承蒙李老爷慷慨关照,允我借书,平安才得意侥幸过了院试,平安感激不尽。三日后,家里要开流水宴,希望能邀请李老爷赏脸。”
朱平安顿了顿,便将目的讲了出来。
门房李大叔微微摇了摇头,“我家老爷在外面还没回呢。”
那便算了吧。
朱平安谢过门房李大叔,便轻车熟路的往书房走去,准备借书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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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哼
“小姐,秋老虎这么热,咱们还是回房吧,在这摆了两盆冰都不顶用。”
包子小丫鬟跪坐在软榻上,面前一小盆半融的冰块,纤纤玉手持着折扇,轻轻的将凉风送到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看书的自家小姐身上。
房间内似乎很热,包子丫鬟一手扇扇子,一手擦了下婴儿肥脸蛋上的汗水,终是忍不住鼓着嘴巴向看书看的津津有味的自家小姐建议道,一双眸子里满是期盼。
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的李姝,穿一粉色襦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上面绣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蓝色蝴蝶,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系出一个蝴蝶结勒紧细腰,显的身段更加窈窕,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此时李姝一手持卷,一手捻着一颗黑色葡萄缓缓放入樱唇,末了才扁了扁嘴巴道:
“爹爹附庸风雅,花钱如流水,把书房装饰的这般好,我若不多待一会,那岂不是可惜了这一室典雅。”
包子小丫鬟听自家小姐说完,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了。
朱平安谢别门房李大叔后,便轻车熟路往书房走去。可是当朱平安走到书房前时,几乎有些认不出书房了。书房外原本空旷的地方移植了一簇翠竹,翠竹前还竖立这一块顽石。书房外墙四壁,藤萝满墙,还开了不少花。
若不是门上挂着的牌匾还是和往日一模一样,朱平安都不敢进门了,光看外面还以为是李家姑娘的闺房呢。
“王大爷。小子又来借书了。”
朱平安喊了一声,便进了书房。初一进便发现书房内也是大变了样。
书房正门不远摆了一盆松柏盆景,还有两盆剑兰。再配上碎石子青青草,显得书房自然之气倍增,青葱郁然。在书房内还装饰了碧纱橱、屏风、竹帘、帷幕等物,花瓶、鼎炉、古琴,看上去比以往更具美感、静趣和雅风。
书房内也颇具生活气息,靠窗的位置还养了五六只锦鲤,甚至还有一张软榻……
然后,朱平安便和软榻上的一对主仆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似乎朱平安出现的有些突兀,让软榻上的一对主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当然房间里也并不是只是这一对主仆。还有在一旁打盹的老妈子,以及烧水煮茶的两个小丫鬟,不过她们都是靠里一点,朱平安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而已。
朱平安没预料书房有这么多人,所以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看什么看,癞蛤蟆朱平安,再看信不信我让人挖了你的狗眼。”
一半躺在软榻上的李姝见朱平安怔怔的盯着自己看,不由蹙眉娇声嗔骂,纤纤玉手飞快的持着书卷遮住了自己露出的线条优美的颈项和锁骨。
谁看你了,只是没预料到房间这么多人。一时间怔住了而已。
看着腹黑少女拿书遮挡脖颈的动作,朱平安很是不屑,谁稀罕看你这黄毛丫头的脖子跟锁骨,在前世短裙露背装的少女少妇见得多了。那个会对你有兴趣。
“咦,是你这坏人,我还差点没认出来呢。”包子丫鬟画儿诧异的张大了小嘴。“你咋着舍得穿新衣服了?哦,差点忘了。你都考上秀才了呢。”
包子丫鬟看着朱平安惊呼连连。
同在房间的老妈子和其他小丫鬟也是惊呼不已,前些日子就听说下河村那个经常来府里借书的讲故事讲得很好的朱平安考上了秀才。可是现在看到依然很好奇,那可是秀才哎,秀才在她们眼里很牛了,都是叫老爷的。
&nbs sp; “沐猴而冠!”腹黑少女李姝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从唇缝中不屑的溢出四个字。
朱平安对腹黑少女的毒舌几乎已经免疫了。
“侥幸罢了,我来借书,怎么不见打理书房的王大爷了。”朱平安向众位大小姑娘拱了拱手,憨笑着问了一句。
“王账房跟老爷出门了。”包子侍女画儿叽叽喳喳起来,“你怎么考的秀才啊,难不难啊,都说你是第一呢。”
紧接着又有几个丫鬟叽叽喳喳的问了好些个问题。
果然,女生八卦起来都是潜力记者啊。
朱平安看着好奇的一众小三八,微微勾起了唇角,“侥幸而已。”
“虚伪!”
朱平安话音刚落,那边的腹黑少女眸子里的不屑更浓了,又给朱平安贴了一个虚伪的标签。
朱平安对此淡淡一笑,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自以为是的黄毛丫头而已!然后便像往日一样,去一边的书架翻看书籍,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去了。
似乎,李家的藏书又多了很多,四书五经集注都有不少自己没有看过的,而且有些巧的是,策论文也多了不少,自己正好需要研究下策论。童生试对策论还不是那么重视,不过往后的乡试、会试、殿试,策论可是一个大头戏。
“呀,小姐,等等我。”
正在朱平安挑书的时候,一旁响起了包子丫鬟画儿的声音。
“我去更衣呢,你别跟着我了,你们也是,把我东西看好,省得被某个眼皮子浅的家伙顺手顺走了。”
腹黑少女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意有所指。
朱平安找书的动作一顿,这丫头说的不会是自己吧,怎么莫名有一种将这傲娇臭屁自以为是的丫头拉到腿上打一顿屁股的冲动呢……
腹黑少女李姝走后,便有老妈子小丫鬟过来缠着让朱平安这位新进秀才老爷好好讲讲科考的事,她们的好奇心已经压不住了。朱平安无奈,只得答应在找好书后,再跟她们讲讲。
朱平安刚挑好一本点评策论的书卷,便被众人催着快些讲。
朱平安只好挑着童生试中的事,随意给她们讲了些,就这还将她们引得惊呼连连。
没有过多久,腹黑少女便从外面回来了,见状冷哼了一声,将一屋子丫鬟老妈子吓的安静了一下,不过见腹黑少女没有制止,便又大着胆子催朱平安接着讲了。
朱平安看到进来的腹黑少女,不由想到了考试的那道黄花题,于是便起身向着腹黑少女拱了一礼。
或许是朱平安这个动作太突然了吧,腹黑少女似乎受到了惊吓。
“差点忘了感谢姑娘。”朱平安拱手后,轻声道,“此次考试也多亏了姑娘。”
“什……什么?”腹黑少女眼神有些游离,俏脸蛋微微有些红晕。
“姑娘上次考究的黄花题,侥幸被某在考试中遇到了。”朱平安语气有几分感谢,一码归一码,这丫头虽然腹黑人性臭屁傲娇……但是这道黄花题却还真是多亏了她。
“哼”
闻言,腹黑少女面有得意神色,不过却很快便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放不到眼里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标准傲娇臭屁模样了,不屑的从嘴角发出一个“哼”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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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爱吃不吃
腹黑少女回来后,书房暂时安静了两秒,然后又开始叽叽喳喳问起朱平安考试的事来。
在朱平安随意的挑着科考三五事说的时候,腹黑少女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但却时而就会发出各种不屑的鼻音。
说了一会,这些丫鬟老妈子便不感兴趣了,科考啊赶路啊都是男人的事情,开始图个新鲜,可是总听什么之乎者也的也是无趣得很,复又缠着朱平安讲故事。
“今日就到这吧,改日我来还书时再讲好了。”朱平安起身,将借好的书放进书包里,便要告辞。
“白眼狼”
就在这时,一句轻飘飘的白眼狼三个字从某位女生嘴里发出。
莫名其妙
算了,看在黄花的面子上。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重新坐下,将书包从肩上摘下来,复又喝了一杯水。
哼,算你实相,腹黑少女李姝见状,面有得意之色。
老妈子还有丫鬟见状,纷纷发出高兴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节奏啊,然后一个个从兜里翻出花生瓜子之类的零嘴,排排坐好。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
朱平安坐下喝了一杯水后,便缓缓开口,将金庸大师的另一卷经典巨著讲了出来。
“这故事叫什么名字?”腹黑少女打断了朱平安的话,颐指气使的问道。
好没礼貌的丫头!一点有求于人的觉悟都没有,完全是命令的口吻,真是让人不爽。
“倚天屠龙记。”朱平安淡淡的开口。
朱平安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腹黑少女李姝便奚落开来,“倚天屠龙?好大的口气,只不过才考个小秀才而已,这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读书读傻了吧。还敢屠龙,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是我在应天道听途说的。我随便一说,你们也就随便一听。”朱平安不痛不痒的回道。
腹黑少女一双眸子扫了朱平安一眼,视线里满是我已经看穿你的谎言之类的眼神。在应天道听途说?好假!
爱信不信。也没指望着能瞒过这只小狐狸。
朱平安继续往下讲,当然讲故事背景换成了一众人等包括腹黑少女全都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沉醉在朱平安勾勒的武侠世界里。
朱平安接着讲了不过一小会,便听到书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便有两个小丫鬟端着很多后厨做好的零嘴小吃进来了。
腹黑少女让她们讲其摆在矮几上,放在软榻前,然后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朱平安,见朱平安正往这边看,不由翻了一个白眼,纤纤玉手随意的指了一个盘子,让小丫鬟给朱平安端过去。
“省的又听到某人吞咽口水声。再让人倒了胃口。”腹黑少女这般说。
等到这一盘零嘴由一个小丫鬟端到朱平安面前放下后,朱平安才瞧清楚这一盘是什么零嘴, 零嘴,似乎是将红烧什么肉来着,卖相有些不太好。似乎刚才丫鬟端来的这么多零嘴里,就这一盘卖相不怎么好看,其他都感觉色香味俱全的样子。
不过这却让朱平安有了兴趣,臭豆腐是闻着臭吃着香,这道菜很可能是卖相不好但味道绝佳的那种,毕竟李大财主家的厨子一向是好的,自己还没在李大财主家吃到过味道不好的吃食呢,所以,这次自己有理由相信这道菜也必不会让自己失望。
于是,朱平安在继续往下讲前。先伸筷子试着夹了一块。
腹黑少女在对付眼前的零嘴时,视线不时的瞟向朱平安哪里,看到朱平安伸筷子时,更是多看了好几眼。
在腹黑少女视线中。朱平安将筷子伸向盘子,夹起一块,然后放入嘴巴,咀嚼。
朱平安只咀嚼了一下,表情忽地变的很奇怪,眼睛都翻白眼了。
良久
腹黑小萝莉视线中。朱平安才有了下一个动作,只见他表情痛苦的伸长脖子,能清晰看到喉咙涌动,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眼睛都翻白眼了。
“咳咳咳,那个,你们家换厨子了?”朱平安表情痛苦的问道。
这尼玛的卖相看上去难看,吃到嘴里特么更难吃啊,真是暴殄天物啊,咸的让人难以下咽,而且又不是简单的咸,上面还带着没有化开的花椒粉以及不知道是什么调味料的刺激性大片不明物质,一口下去各种浓郁到极点的味道纷至沓来,简直难吃到没朋友,甚至朱平安宁愿吃观音土,也不愿意吃这种东西。
这种厨子留在后院,简直是隐形杀手的村子,不检举出来,朱平安实在是于心不安。
“怎么了?”腹黑少女李姝没有任何感情的问了一句。
“本来你们家的私事我是不应该管的,只是既然被我遇见了,若是不说的话,我也于心不安。”朱平安低头看着盘子,伸出筷子随意的拨楞着盘子里的吃食,一脸的后怕,“今天这份吃食做的实在是无法让人缄口不言,让人无法下咽,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这么难吃到东西,这不是一般的难吃,这厨子似乎一窍不通”
朱平安一边说一边摇头,将李姝家新招的厨子大大的损了一通,末了得出结论:这个厨子对做饭简直是一窍不通,毫无慧根,为了你们安全考虑,还是再换一个的好。
朱平安正说的起劲呢,手中拨动的盘子,忽地一下子不见了。
再下一秒
便听到一声“咣当”
连盘子带吃食都被摔在了地上,盘子摔得粉碎,吃食掉了一地。
“爱吃不吃!”
腹黑少女莫名其妙发脾气的声音紧接着传入朱平安耳中。
朱平安抬头,入目的,便是腹黑少女纤纤玉手摔盘子的尾声动作,小手在空中甩了一下。
这妞有病吧,我是在提醒你好不好!
不识好歹!
朱平安此刻真有一种将腹黑少女拉到腿上,噼里啪啦打一顿屁股的冲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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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震惊
腹黑少女摔完盘子,便傲娇的一甩头走开了。
头抬那么高,也不怕摔一跤!
朱平安看着滚落一地的吃食以及盘子碎片,瞥了一眼头抬四十五度的腹黑少女,心中酝酿了无数教训一顿腹黑少女的恶趣味.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也不怪我们小姐生气,我们家厨子可是老爷花了大价钱从外地雇来的,做的味道可好了,是真的,能让人把舌头都能吞下去呢。”包子丫鬟画儿替自家小姐抱不平,向着朱平安吧啦吧啦一顿埋怨。
好吃?
那盘东西摆出去都能参加竞争黑暗料理中的扛鼎之作了,朱平安撇撇嘴。
“呀,你还不信,你,不信,你尝尝这个。”包子丫鬟画儿见朱平安不知悔改,不由从桌上端了一个小盘子来到朱平安面前,那一个小竹签插了一块吃食,不由分说的塞到了朱平安嘴里。
朱平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嘴巴里就多了一块吃的,脸都快绿了,不会又是黑暗料理吧?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被包子丫鬟放入口中的东西,刚一接触舌尖,朱平安就愣住了,两个极端啊,嘴巴里的这一块吃食也太好吃了吧,味道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怎么样?好吃吧。”包子丫鬟撅着嘴巴问道。
朱平安点头。
“所以说,你刚才真是不识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包子丫鬟画儿嘟起了嘴巴。
朱平安看着滚落一地的吃食,似乎明白为什么腹黑少女要摔盘子了,最毒妇人心啊,她这是要毁尸灭迹啊。
“好了,画儿,人家可是秀才了,你也不怕被衙门治你个有辱斯文。”腹黑少女坐在软榻上,说着风凉话。
然后,包子丫鬟画儿被吓了一下,好像是我读书少。小姐你不要骗我。
“我才不管呢,就不信,他错了还不让人说了。”包子丫鬟画儿又鼓起了嘴巴。
“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小丫鬟惊喜的声音,很快便有一个小丫鬟跑的气喘吁吁的进了门。
“小姐,老爷回来了,快到家了。”小丫鬟喘着气。向腹黑少女李姝报告。
腹黑少女李姝早就一脸雀跃的从软榻上跳下来了,高兴得嘴角上翘,变成一弯月牙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甩起,好像一只快乐的花蝴蝶。
“真的呀。”腹黑少女笑问,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说起话来,声音像黄莺一般悦耳动听。
“真的小姐,我来的时候都快到门口了。”小丫鬟连连点头。
“太好了,快。画儿跟我门口。”腹黑少女雀跃的拎着裙摆便往外跑。
“小姐,等等我。”包子丫鬟画儿急忙追了上去。
然后,一屋子的老妈子小丫鬟全都轱辘辘的追了出去,书房一下子清净了。
李大财主回来了,真是巧了,自己今天来这就是为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借书这时顺带的,主要还是来向李大财主表示感谢,自己科考也多亏了李大财主附庸风雅的这些藏书了,另外三日后家里摆流水宴。人家李大财主肯定是不稀罕去的,不过自己总得吧礼节做足,该邀请的还得邀请。
于是,朱平安也起身往外走去。
李大财主回家。动静可真大,四五辆马车轱辘辘的通过垫好的木板 好的木板从大门进来,有两个马车是带篷的,遮的严实,其他三辆马车都是满载各种东西,琳琅满目。随车的还有十多位随着李大财主一同从外面回来的下人。
“爹……”
腹黑少女远远的看到李大财主。便欢呼雀跃的垫着裙摆跑了过去,宛如归巢的小燕子一样,特别开心。
原来腹黑少女也有如此小女儿的时候。
朱平安远远地看着,有些感慨。
李大财主还是那副胖胖的,远远的脑袋上带着一个西瓜帽,手上带着一个大金戒指,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很有钱似的。
“姝儿,慢点慢点,别摔着。”李大财主看着自己宝贝疙瘩呼呼的跑来,急忙挥着胖手示意李姝慢点跑。
好一副父慈女爱的画面啊。
就在朱平安感慨的时候,忽地一个人影吸引了朱平安的注意,尽管是一闪而逝,但是谁让朱平安穿到大明后记忆力出奇的好呢,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那人本来是跟着马车的,跟在一群下人中间,本来没什么,但是在朱平安从书房刚一露头,那人便像看到什么似的,立马弯腰闪开了。也真是这人突然的动作,吸引了朱平安的注意,尽管一闪而逝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但是这一闪而逝依然被朱平安看得清楚。
然后,朱平安整个人便如被雷劈了一样.
绝对不会看错,那人正是在怀宁和安庆府问了自己名字,便塞给自己银子的人。
这么说来……
朱平安怔怔的将目光看向黏着李大财主的腹黑少女李姝,宛如天雷滚滚一般,给自己送银子的竟然会是这个整天喊自己癞蛤蟆小穷酸的丫头?
这种发现简直比发现晚上照镜子时,镜子里的自己走出来跟自己打招呼更让人震惊。
至于为什么朱平安一下子就认为是腹黑少女指使那人给自己银子而不是李大财主,是有原因的。
因为当初小时候,自己来李大财主家借书,被挡了在门外很多次。如不是遇到从外面遛小红马回来的李姝和包子丫鬟,自己也不会被允许进入书房借书。自己在李大财主家借书这么多年,基本上没见过李大财主。李大财主经商在外,很少回家,怎么会知道自己被劫还让人送银子,哪有这闲工夫。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给自己送银子那人的一句话,那人说得了主人吩咐,不让和自己多说话。
现在想想,这种吩咐,太像腹黑少女的作风了。
虽然事实如此,可是仍然让朱平安难以相信,腹黑少女竟然会偷偷塞给自己银子?还给了两次?!
朱平安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口。
视线中,李姝又开始她的大小姐脾气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珊瑚呢,不是给你说让你从海边给我带两株珊瑚回来的吗?!”
那胖乎乎的李大财主满脸讨好,“带了带了,我的小祖宗,都在车上呢。”
“这还差不多,还是爹爹对我好。”李大小姐纤纤玉手拉着李大财主的胳膊开始晃。
晃得李大财主跟吃了蜜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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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棘手事
珊瑚?
朱平安有些咂舌,这老李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在古代珊瑚绝对是个稀罕物,贵得很。
葛洪的《西京杂记》称:“南越王曾献珊瑚树一棵,高一丈三尺。”说的是广南王赵佗向汉武帝进贡了两株珊瑚树,高1丈3尺,各有3叉460枝条,值于皇宫御花园的积翠池,此树通体鲜红灿烂,且“夜有光景”,如火如荼,因此被称为火树,成为镇宫之宝。在汉朝珊瑚都能做镇宫之宝了,可见珍贵得很。珊瑚在古代之所以这么昂贵,除了它本身优点之外,珊瑚在古代采摘麻烦,也是价格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唐.李商隐《碧城》诗:“玉轮顾兔初生魄,铁网珊瑚未有枝。”珊瑚采摘是由渔民往大海里下铁网来采摘,很麻烦。?
不知道李大财主给腹黑少女带的是两株怎样的珊瑚,但绝对价值不菲。在古代能有这么一位宠姑娘宠到这程度的父亲,可真是蛮罕见。
朱平安在感慨之余,却是仍旧难以理解腹黑少女为何要偷偷塞给自己银子。
李大财主在哄自家宝贝疙瘩的时候,发现了在书房门口往这边看的朱平安。
这是哪家的后生?
怎么在自己家啊?
不会是奔着自家姑娘来的吧?
李大财主刚假设到第三种可能,便警惕地大手将自家姑娘藏在身后,然后便向着朱平安挥了挥手,准备探究清楚。自己家的宝贝疙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
朱平安见李大财主向自己挥手,便施施然走了过去。
“见过李员外。”
朱平安走近后。拱了拱手,施了一礼。
“你是何人?”李大财主上下打量了朱平安两眼,探究的问道。
“我是下河村的朱平安”朱平安泰然自若的回道。
听了名字,李大财主便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经常来借书的穷小子啊。”
“爹爹,可不能再叫人家穷小子了呢,人家现在可出息了呢,都考上秀才了,还是咱们镇上第一人呢。”
被李大财主挡在身后的腹黑少女,用讽刺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语音里对朱平安是各种嫌弃。
听到自家宝贝疙瘩对朱平安的奚落和嫌弃后,李大财主才舒了一口气。只要自己家宝贝疙瘩不感兴趣那便好了。
刚才听姝儿说他是秀才?这么年轻的秀才,倒是少见。不过也不过是一秀才而已,我见的多了,就是当官的。我都见过不少呢。李大财主虽说有些惊讶朱平安年纪轻轻就考上秀才了,但却没把朱平安当回事,只是向着朱平安点了点头而已。
很多秀才在功名上未能更进一步,只能回乡以教书等方法为生。经济上也并不富裕,但在社会上地位稍高于平民的读书人被称为“穷秀才”。吃过鲍鱼,那还会对小鱼小虾有胃口。
李大财主的反应,也是在朱平安预料之中。
“是这样的,数年承蒙李员外 李员外关照。允许小子在书房借阅书籍,小子才能在今年童子试中侥幸中了。三日后,家父母欲要在家开流水宴。希望李员外能够赏光。”朱平安拱了拱手,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哦,却是有些不巧,李某遇到了些棘手事,近日恐怕没有时间。”李大财主听朱平安说完,便摇着头婉拒。
拒绝是在朱平安意料之中的。
只是不清楚李大财主说的遇到了棘手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如果只是婉拒的借口的话,倒也罢了;可如果是真的的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毕竟在人家看书已经看了这么多年了。
“哦。不知李员外遇到的是何事,若是能用得上平安的地方”朱平安客气的问了一句。
李大财主闻言,又看了朱平安一眼,有些哂笑,“或许你读书可以,但是我的这件棘手事,却也不是你能做的了得。”
呃,好吧。
既然李大财主没有告诉的意思,朱平安便也不再继续问了。如果对方想告诉,不用自己问,对方就会告诉自己;可若是对方不想说,你即便问的唇干舌燥,对方也不会告诉自己。李大财主就属于后者。
“小子孟浪,让李员外见笑了。李员外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小子就不打扰了。”朱平安很识相的拱了拱手,提出告辞。
李大财主对此也没有阻拦,还让朱平安多借两本书,省的来回跑。
朱平安向李大财主告辞后,便原路返回书房,因为刚才得了李大财主的许可,所以朱平安便又去书架找书,找了两本全是策论方面的书,将书放到书包里,准备回家去。
将书刚放进书包,便看见腹黑少女一脸气愤的走了进来。
“真是过分,吃里扒外,当初还枉我叫他们叔伯呢,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黑了心肝,我就不信爹爹让人查账本会查不出来!”
腹黑少女一脸愤怒的跟走在身边的包子小丫鬟画儿说着话,走了进来。
准备离开的朱平安便多听了两分钟,似乎腹黑少女说的就是李大财主说的棘手事吧,没想到还真的是有棘手事。听腹黑少女话里的意思,大约是李大财主手下有几个掌柜的在这几年串通,沆瀣一气,通过做假账等方式,似乎在李大财主那贪墨了不少钱。李大财主也是偶然间听到的消息,再结合看近两年利润似乎少了不少,便对着几个掌柜产生了怀疑,只不过这些个掌柜串通久了,账本也做的似乎天衣无缝,总之李大财主带着家里的几个账房过去查了几天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利润少了,李大财主查账没查出问题,倒给了那几个掌柜的由头,私底下正在跟其他商号接触,让李大财主辛苦建立的商业链有些不稳了。掌柜和李大财主只是雇佣关系,不像下人那般签了卖身契,而且听李姝的话,似乎掌柜的跟李家似乎沾亲带故的样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李大财主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处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成了李大财主的棘手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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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失败的毛遂自荐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原来李大财主的商业帝国进了耗子,还是家生的,而且这耗子似乎成精了,道行颇深,竟然把账做的滴水不漏,李大财主家带着家里的账房查了几天都没查出问题来。查账吧,查不出问题来;不查吧,耗子便会把粮仓搬空,尤其是这次查都没查出来,更会让他们以后行事肆无忌惮,现在都开始跟其他商号勾搭了……不棘手才怪呢。
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再滴水不漏也是假账。只要是假账,要查总是会被查出来的。
至于之所以没有查出账本的问题来,无非是方式方法时间的问题,人家那么多年的账本处心积虑的做下来,你就带两个账房,几天时间,怎么查的出来。
现在大明的记账方式大约是单式记账法中的收支记账法,或者是三脚账,现在是嘉靖年间,大约有可能已经是三角帐了吧。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这些自己都在前世都学过。
当时在学古代记账方法时,自己还跟同学调侃说在没有龙的年代,自己学了一身屠龙神术……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以前学的,现在倒是有用武之地了。
朱平安想着以前的事,嘴角忍不住勾起,真是巧了,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再毛遂自荐一次,刚好《,↘↖et也算是还一个人情。
还没等朱平安毛遂自荐呢,那边腹黑少女李姝就咋呼起来了。
“好啊,朱平安你咧嘴了,你在幸灾乐祸是不是?”
腹黑少女正跟小丫鬟抱怨着呢。忽然看到了朱平安竟然勾了勾嘴角,这个时候竟然勾嘴笑。腹黑少女一下子忍不住了,伸出纤纤玉手指着朱平安。眼睛瞪的老大,满是怒气。
“真是白眼狼,你跟他们都一样!”腹黑少女李姝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非常生气,伸出的手指都气的颤抖了。
白眼狼?
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会联想到那四十两银子?
也因为此,对于腹黑少女的无理取闹,朱平安第一次没有生气的想法。
“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因为觉得我可以帮上忙而已。”朱平安看着腹黑少女,淡淡的说。
朱平安的话音刚落。那边腹黑少女樱桃小嘴就立马扯出一个不屑的笑,阴阳怪气的声音。
“帮上忙?你能帮上什么忙,你以为你考上秀才就了不起了,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识字就能看懂账本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癞蛤蟆口气还大的不行!”
腹黑少女撅起小嘴,冷嘲热讽,横挑鼻子竖挑眼。
果然,一如既往的腹黑,毒舌。傲娇,让人有打一顿的冲动。
这丫头对自己除了鄙视就是各种瞧不起了,当时这妞是被门夹了头才会让人给自己银子的吧,不然怎么都想不通啊。
至于大家小姐爱上穷书生的猜测都有多远滚多远。这都是扯淡,这妞的拜金程度放到现代绝对甩那个“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单车上笑”的马诺十八条街。这可是一位每天都要换一套新衣服,而且还绝对不重样的女生。自己就是被门夹十八遍脑袋,也绝不会有这种猜测。
单听她左一句癞蛤蟆。右一句穷酸的,就知道这妞对自己的态度了。
再说了,自己对这种腹黑傲娇,也完全没有兴趣。长的漂亮又怎么样,反正什么征服、调教之类的,自己完全没兴趣。
所以,朱平 以,朱平安才想着这次帮她们李家一次,管她为何给自己塞银子呢,帮了就再也不用想了。
“我对账本也略有涉猎,或许可以……”朱平安淡淡的开口。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腹黑少女完全掌握了其中精髓,朱平安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人家不屑的打断了。
“看你的书吧!”腹黑少女翻了一个白眼。
“这坏人都会说大话了呢。”包子丫鬟画儿也嘟着嘴巴小声的附和腹黑少女。
叽叽喳喳
两个少女小声的点评朱平安的话,通过空气传到了朱平安的耳朵中,让某位毛遂自荐的少年歇了心思。
得了,自己也真是想多了,多找几个账房,多花点时间,慢慢点,仔细点,总能从账本中找出漏洞的,假的终究是假的。哪里非得用得上自己啊,真是,呵呵……
大不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自己也随便找个人,随便找个由头把钱还给她也就是了。
想了想,朱平安便释然了,将书装到书包里准备起身离开。
“快快,把账本都放进书房,仔细着点,一个角都不能折。”
在朱平安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以前坐镇书房的账房王大爷紧喊慢喊的指使着六个小厮抬着捆好的三大摞账本进了书房。
尼玛
怎么这么多账本,李大财主究竟做了多大的生意!这应该还只是关于那几个有问题的掌柜的账本吧!怪不得李大财主带了家里的账房查不出问题,这么多账本,用古代方法查账的话,少说也得多请三倍的账房吧。
“王大爷,小子借好书了。”朱平安拍着书包道。
“哦,小朱公子啊,听说你这次考的把整个镇上都惊动了呢,不错,好好的哈,老夫看好你。书你直接拿走就行,老夫信得过你。”王账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称赞了朱平安两句,便挥了挥手。
似乎王账房也被这写账本折磨的不清。
“王大爷你老慢忙,小子就不打搅您老的正事了。”朱平安将书包斜跨在肩上,拱了拱手。
“回去好生用功哈,老夫甚是看好你。”王大爷指使小厮放置账本的时候,仍不忘回头给朱平安嘱咐一句。
“借您吉言。”朱平安憨笑。
远处腹黑少女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从齿缝中溢出一句话,“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这妞一定有病,自己谦虚,她就说自己虚伪;自己稍微有点不谦虚,她就又说自己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了。
真是某该了。
“多谢姑娘提醒。”
朱平安嘴角扯出一个不以为然的憨笑,远远地冲腹黑少女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了。
完全就好像大度的长辈面对乱发脾气的小家伙一样。
“厚脸皮……”
腹黑少女却被朱平安泰然自若的反应给气到了,撅着嘴巴,又发出一声鄙视。
只可惜,朱平安已走远,气的腹黑少女又跺了一下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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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祖宗佑侄不佑伯
从李家出来时,大约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朱平安又去恩师家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人,看来短期内恩师是不会回来了。
秋高气爽,却还是非常炎热,田地里农户仍在不辞辛苦的劳作,汗流浃背为的便是确保今年能有一个好收获。黄色的稻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金灿灿的,让汗流浃背的农户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微风吹来,稻田里卷起了金色的波浪,将稻香送入鼻息间。
走在乡间小路上,朱平安不时和田里的乡邻打着招呼,恭维几句田里的庄稼长的好之类的,便让这些乡邻高兴好久。
快到家的时候,又看到母亲陈氏正在跟一群大妈大婶的在聊天,母亲陈氏眉飞色舞的在跟大妈大婶说些什么,大妈大婶俱是羡慕不已的样子。
“咦,她婶,那不是你家平安郎吗?”。有一个大妈看到了朱平安便跟陈氏说。
然后陈氏扭头便看到了朱平安,接着便挥手招呼朱平安过来。
朱平安走快两步过来,先喊了声娘,又跟周围的几个大妈大娘的也打了个招呼。
“彘儿啊,你再给娘说说,你这个廪生有啥用,娘老是记不住。”陈氏说话时,满脸都是骄傲啊。
母亲还真是乐此不彼啊。
不过,既然母亲大人喜欢,那自己必须得全力配合啊,所以朱平安便又将廪生的作用特权,用白话将其描述了一遍,其中也不乏略有夸张的地方。不过谁让母亲陈氏就是爱听呢。
“守义家的,你可等着享福吧。你家平安郎这般聪明,以后指定能做大官呢。”大妈大婶们纷纷表示对母亲陈氏的羡慕。称赞朱平安的聪明。
“他哪是聪明啊,就是刻苦了点,每次我起来做饭就能瞅见他在院子里看书练字”
母亲陈氏嘴上这样说着,眉宇间却全都是以子为荣的骄傲。
往日并不是很喜欢和大妈大婶闲聊的母亲,这两天却是总喜欢扎堆在大妈群中,然后不论她们聊什么,总是能将话题转移到自家二小身上,然后享受大家的羡慕嫉妒恨,每次都能开森一整天。
这次也是。享受完大家各种各样的羡慕后,陈氏才依依不舍的和朱平安一同回家,在路上,母亲陈氏脸上的笑都没间断过,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朱平安和母亲回到家时,家里尚未有人,父亲和往常一样赶着牛车来回往返于城镇和山村之间,大哥进山去了。为三日后的流水宴做准备。母亲陈氏开始准备晚饭,朱平安则回到房间开始抄写今日借来的李家藏书。
一切都井井有条,有条不紊。
先回来的是进山的大哥朱平川,大哥这次收获似乎比往常要大很多。背得筐子里装满了东西,手里面还拎着两只肥兔子。
紧接着回来的便是朱父了,将马车赶进家门后。便从车上取下来从镇上买的肉包子、水果等物品
晚饭吃的很温馨,处处都能感受到家人的关爱。
在家真好。
朱平安不由发出一句感慨。
在家真好?
并不是每个人都持肯定意见的。比如此时风尘仆仆却一直等到天黑才返回家的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就不是这么想的,家?家里哪里比得上繁华似水的秦淮河 秦淮河呢。
还是秦淮河好啊。自己风流倜傥有人欣赏;哪像现在,回家都得偷偷摸摸的。
至于为啥偷偷摸摸,还不是因为自己那个侄子,第一次去参加童子试,谁料想县试府试院试,不仅顺利通过了,更是难度很高的府试以及难上加难的院试中摘得第一名,不仅考上秀才还得了案首。自己呢,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又是一年落榜时啊。自己进学数十年,考了十余次,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给抢了先。
在外面还没什么,越是近乡越是觉的羞愧,所以便等着天黑人少看不清的时候再进村。
唉,祖宗佑侄不佑伯啊。
考试前自己找算命丈夫算过命的,说我们老朱家祖宗庇佑,自己这次十拿九稳的,没想到却被自己的侄子抢了。改天找个风水丈夫看看,总觉得老二一家有些妨碍自己家,压了自己运道。
大伯朱守仁一边想着,一边偷偷摸摸的从村口往朱家老宅赶。
幸好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吃饭或者休息,村里街上没有人,这才让大伯朱守仁顺利的走到朱家老宅。
朱守仁在朱家老宅站了好一会,酝酿好了情绪,才轻轻推开朱家老宅的大门。
此时朱家老宅已经吃过晚饭了,朱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星空下乘凉呢。这几日朱老爷子快乐并痛苦着,快乐是因为自家小孙子争气考了个秀才案首第一名,痛苦是因为自己大儿子又落榜了。其实,朱老爷子最想的还是自己大儿子能高中,如果自己可以做主的话,肯定会把小孙子的功名换到自己大儿子身上。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让朱老爷子在开心之余痛苦着,对大儿子隐隐有些失望。
朱老爷子也很挂念自己的大儿子,自己小孙子都回来两天了,怎么自己大儿子还没回来啊,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朱老爷子正念叨着自己大儿子的时候,便发现大门被推开了,有个人走了进来。
身影有些熟悉。
还没等朱老爷子细看,便看到那个人影走了过来,嗷一嗓子,跪在了地上。
“爹啊,儿子不孝啊,又落榜了,呜呜呜,儿子不孝啊。儿子二月初便离家备考,晨起诵读,夜晚温书,从未间断过啊。县试、府试,儿子不用考,可是学习却从未间断过,期间还多次指点彘儿啊,让彘儿顺利通过县试府试啊。可是,时运不济,儿子身体不争气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快院试的时候生病,儿子也担心身体不争气,无法光宗耀祖,便悉心教导彘儿啊,彘儿也是没让儿子失望。只是儿子时运不济啊,考试时身体仍然大病未愈,功亏一篑啊,儿子不孝啊。”
大伯跪在地上,抱着祖父的大腿,哭的伤心。
原来彘儿能考上秀才,都是多亏了自己大儿子教导啊,怪不得啊。祖父刚刚对大伯升起的隐隐失望,在听了大伯这席真情流露的话后,便烟消云散了。
“彘儿都回来两日了,你怎么才来啊?”祖父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儿子为了省钱,徒步了数日,昼夜兼程”
大伯抱着祖父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说的特真诚。
可不是昼夜兼程啊,大儿子进门天都黑多久了啊,就为了省钱减轻家里负担,祖父一下子就信了大儿子的话,看着夜晚才归来的大儿子,几乎老泪纵横。(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祖宗佑侄不佑伯:
第一百六十四章 查账
清晨,一轮朝阳从田野那边冉冉而起,绿色的缝隙中洒进一道道金光。下河村才刚刚从晨雾中醒来,朱平安家便已经热闹了起来。
今天是朱平安家摆流水宴的时候,祖父祖母以及三叔四叔一家都过来帮忙了,大伯母和朱平俊也来了,只是前天刚回家的大伯没有过来,听祖父说是在家里温书。大伯没有来,母亲陈氏倒是舒了一口气,不来才好,来了还心烦。
在农村摆流水宴可没有那么简单,虽说乡人都是中午才来入席,但是却需要提前一天就得做准备,食材啊,场地啊,桌椅板凳碗勺筷子等等都需要提前一天准备好。昨天父亲从镇上回时,买回了很多蔬菜瓜果,下午的时候还让村上的屠户将家养的一只大肥猪处理好了,卖给屠户小半扇猪肉,剩下的猪肉留着明天摆流水宴用,又匀出了些肉给相邻的邻居以及祖父家送了些。
除此之外,大哥朱平川从山里采摘了很多木耳、蘑菇之类的菌类,也捉了不少大肥鱼,足够每桌摆一条的了,另外还有八只野兔,差不过也够每桌再添一个荤菜的了。
今天一大早,祖父便收拾打扮齐整的领着老宅的人过来帮忙了,摘菜,洗碗碟等等,忙了一个大早上。母亲陈氏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祖父祖母的眼神却是暖了很多。
大约九点左右,跟母亲陈氏相熟的妇女便带着礼物从家里过来了,寒暄了一番,妇女们便一边聊天一边摘菜洗菜,倒是其乐融融的感觉。
朱平安一大早又去了趟上河村,只是恩师依旧没有回来。回到家时,家里面已经非常热闹了,村上专门负责忙办的山村大厨已经带着学徒就位了,织锅,初步处理食材,忙的不亦乐活。
快到中午的时候。乡人陆续都来朱家坐席了,大半个村子都空了。坐席是村人的话,“筵,席也”。筵与席,二名一物。因为人多,所以流水宴摆在了门外空地上,人声鼎沸。
“哎呀,你家二小可是争气了。”
“你们老朱家这次可是祖坟冒青烟了。”
“才十三岁就考秀才。真是太厉害了,再过几年一准考个状元回来。”
……
每当朱家人经过的时候,村里人总是会发出一两句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感慨。
于是乎,母亲陈氏成了今天最开心的人,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一整天都是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的。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朱家今天的流水宴菜量十足,尤其是荤菜也特别多,鱼肉,猪肉。兔肉,羊肉换着花样的往桌上摆,只把村里好久也不舍得开荤的村人吃的满嘴流油,村里人对这场流水宴也是称赞不已,这让母亲陈氏更是容光焕发。
祖父也觉的倍有面子,这一场流水宴,他跟里正还有村老坐在了一起,不仅如此,里正和村老对朱老爷子也是多有吹捧,这酸爽,直接让祖父差点都喝醉了。
一场流水宴。一直吃到下午三四点钟才散场,大家皆大欢喜。
朱平安和祖父及父亲站在门外,逐一送别村人。母亲陈氏在家里招呼着相熟的邻居,将家里尚未动筷子的菜。以及生菜食材挨个 材挨个分了,让邻居用碗盛走。
一直到日薄西山,朱平安一家才将院子恢复到没有开流水宴的模样。
晚上朱平安将上次从李家借来的书拿出来,将最后一部分没有抄完的工整抄了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朱平安便斜挎着书包往上河村走去。准备将书还到李家,然后再借两本回来。
这次刚敲门,门房李大叔便把门打开了,估计是因为李大财主回来,门房李大叔又开始尽职尽责了吧。
“小朱老爷又来借书啊,快进,快进。”
朱平安听着门房李大叔不伦不类的称呼,只能苦笑着拱拱手进了门。
书房不同往日,朱平安进书房的时候,书房内已经有很多人了,不是腹黑少女他们,而是十余位看上去很精明的账房。他们坐在三张桌子上,每张桌子上都是四五个人,有打算盘的,有念账本的,有做记录的,各司其职,整个书房都是拨打算盘的声音。
李大财主在一边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去一张桌子上看一会。
朱平安走进来,都没好意思打扰他们,远远的向李大财主拱手施了一礼,从书包里掏出书来,示意自己是来还书的。
李大财主急的焦头烂额,只是随意挥了下手,示意朱平安自便。
于是,朱平安便轻手轻脚的绕过那些拨打算盘查账的账房,去那几排书架那,将书放回原位。然后,便站在书架前,寻找这次借阅的书籍。
四书五经都翻烂了快,这次准备借本杂书看看。
朱平安漫无目的的在书架后,一本一本的翻阅着,看到稍微感兴趣的书便驻足多看一会,然后再看下一本。
外面噼里啪啦拨打算盘的声音依旧,几乎没有停下来过,负责查账的账房苦不堪言,已经连续查账三天了,除了晚上睡一会,基本上就没怎么休息过,可是却还是没有发现账本有什么问题,李大财主催的又急,让这些账房更是累得够呛。
就在朱平安翻阅书籍的时候,腹黑少女领着包子丫鬟,身后跟着两个老妈子走进了书房。
“爹爹,查出来了吗?”
腹黑少女一进门就问。
“姝儿,你怎么来了,书房太热,在你房间待着多好。爹爹让人再往你房间送两盆冰。”李大财主看到自己宝贝疙瘩进了书房,连账本也顾不得了。
“爹爹,我不热,账本查出来问题来了吗?”李姝扭了两下身体,撅着嘴巴问道。
“咳咳咳,快了快了。”李大财主哄道。
“又是快了快了,昨天你就这样说,现在还没查出来……今天又是……”李姝撅起的嘴巴都能栓一个油瓶了。
“你们查账倒是快点啊,收钱时可不慢呐。”
看着自家宝贝疙瘩生气了,李大财主也有些急了,扭头催身后的三桌子账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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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是做的假账呢
十余位帐房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查账三天了,除了吃饭时,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啊,加班加点,到目前也不过只是查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账本。每一个账本,每一个数字都经过两人核对,两人用算盘计算,确保每一笔账目都不会因为计算出现问题。
但是,到目前为止,仍没有查出任何一本有问题的账本。
所以,在李大财主催查的时候,这些帐房有苦也说不出,只能噼里啪啦将算盘打的老响。
“爹爹,他们行不行啊?”腹黑少女李姝瞥了一眼噼里啪啦的帐房,撅着嘴巴问李大财主。
“肯定行,这已经是怀宁县最好的一批帐房了。”李大财主回头看了一眼查账的十余位帐房,给自家宝贝疙瘩回话道。
“那怎么三天了,连一本帐都查不出来?”腹黑少女李姝对李大财主的话没有信心。
“快了快了。”李大财主安慰道。
“又是这话,我不要听!”腹黑少女捂着耳朵,撅着嘴巴坐到一边,不理李大财主。
“我的小祖宗,再等等。”李大财主急的满头汗。
看到这一幕,查账的帐房感觉压力颇大,一个个埋头苦查,一刻都不敢松懈,只是越是认真查,越是感觉到账本做得滴水不漏,这账本做的太真了,比真账本还要规格,找不到一点漏洞。
若不是李大财主出了大价钱,这些帐房肯定以为李大财主是拿真账本逗他们玩的。
李大财主在一边小祖宗长小祖宗短的哄自家的宝贝疙瘩,又是让人送冰盆过来降温。又是让人从后厨弄些瓜果点心过来,总算将自家宝贝疙瘩哄的搭理自己。
哄好后。李大财主才想起账本的事,上火啊。忙走到那些帐房跟前,询问进展的怎么样。
“李老爷还请稍等片刻。”
帐房告了声罪,让李大财主稍等片刻,然后三桌帐房将数据汇在一起,分别核算了一次,然后又汇总做了一次比较。
大约十多分钟后吧,这些个帐房一个个一脸的苦笑,推举出了一位两鬓斑白的帐房出来做代表。
“回禀李老爷,经过小老儿等人严查核算。截至目前为止,总计核算了一年的账目,账本记载条清目晰,收支平衡,收来付去,前后呼应,尚未,尚未发现问题账目。”
两鬓斑白的帐房起身,向李大财主总结了下到目前的查账结果。汇报时声音也有些无奈。
“没有发现?”李大财主有些不相信,伸出两根手指,情绪有些激动,“就你们查的这一年生意比往年好很多。可是盈余却比往年少了两成左右”
“但从帐薄上来看,我们查到这一年的帐薄确实未曾发现问题。”
头发斑白的帐房,苦笑道。
“查。返回去再查一边,我就不信账本没有问题。”李大财主挥着胖手。催促帐房返工回去再查一遍。
帐房们,一脸无奈。只得从头再来一次。三天才查了一年的账本啊,何时才是个头啊。不知道将报酬还给李大财主还来不来得及
书房内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又密密麻麻的响了起来。
帐房们报数的报数,拨算盘的拨算盘,核对的核对,眷写的眷写,又热(苦)火(大)朝(仇)天(深)的投入到了查账的事业中去。
帐房们渐渐达到了身外无物的境地,完全沉浸在了数字的海洋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少年从书架后走了出来,谁也没有注意 有注意那少年从一大摞核对过的账本中随意的抽出了一本。
在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中,那少年随意的翻开着手中的账本。
再然后,房间里便响起了一句和算盘声报数声不和谐的声音,咬字清晰,字正腔圆,让人听得清楚。
“这是做的假账呢。”
这是做的假账呢非常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的论断。
这一句话在嘈杂的书房竟然如此清晰,恍若惊雷骤然炸响,以至于,书房拨打算盘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做的假账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呼吸都揪紧了。
是谁,是那个帐房同仁发现账本中的漏洞了,这般厉害。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
终于找出漏洞了,漫长的查账生涯终于出现曙光了。
拨算盘的也不拨了,报数的也不报了,核算的也不算了,记录的也不记了,大家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转向了刚才发出这句话的那人身上。
然后
然后大家就忍不住想骂娘了。
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穿蓝色长袍,斜挎着一个奇怪的布包,手持一个账本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少年给人看上去,还给人以一种憨憨的感觉。
不明觉傻
不是帐房啊,完全是一捣乱的熊孩子,不,坑爹少年啊!
切
呵呵
众位帐房发出各种不同的带着脾气的负面拟声词。
李大财主听到有人说“这是做的假账呢”的时候,圆滚滚的脑袋便猛的扭头,头上戴的瓜皮帽子都甩掉了,激动啊,自己找的帐房果然给力啊。
扭过头,李大财主一脸的激动便无影无踪了,然后升起了愠怒,怎么回事啊,允许你借书,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你还捣哪门子乱啊。
不过在李大财主发出声音前,已经有人出声了。
“呀,癞蛤蟆朱平安,你捣什么乱啊,一个破秀才你还喘上了,你还真以为你识字就能看懂账本来了?人家专业帐房查了三天都没查出什么,你就瞅了几眼就看出做的假账来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腹黑少女对朱平安又是指责,又是冷嘲热讽的,总之是非常的不屑。
包子侍女画儿看着朱平安,埋怨的同时还有点小担忧,你这坏人填什么乱啊,惹怒了老爷,你还怎么借书啊。
“现在的少年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这是做的假账呢,你识字不假,可是识字不代表能看得懂账本中的商码,那跟你所认的字可是相去甚远。”
有帐房看了朱平安两眼,便忍不住讥讽道。
接着便有帐房笑了起来,“这少年郎该不会是因为不认得账本中的商码,才说这账本是做的假账吧,呵呵呵,可是笑破肚皮了”
这帐房说完,其他帐房便觉得有道理,于是书房内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癞蛤蟆!
逞什么能嘛!
丢人现眼了吧!
腹黑少女李姝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好意思,让您贱笑了
书房内充斥着哄笑,还有不屑的目光。
对此,朱平安只是拱了拱手,向着哄笑声最为密集的账房哪里,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脸,嘴里淡淡的说了句:
“不好意思,让您贱笑了。”
三桌的账房还以为朱平安被他们戳穿了伪装,服软了呢,于是有的账房表现出一副长辈的嘴脸,说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过而能改犹未晚也、以后切莫如此不懂装懂之类的话;有的账房,摇着头苦笑;有的账房则是接着指摘,说什么乱弹琴之类的话……
总之,账房们都是带着一股优越感。
只有腹黑少女从朱平安的憨笑中看出蛛丝马迹,再听着他说道见笑时加重的语气,漆黑的眸子转了下,便听出朱平安刚才那句话浓浓的嘲讽意味了。
见笑,贱笑。
躲在后面捅刀子……
这种做法太符合这个表面憨憨的坏小子了!不熟悉的人,一准会被他卖掉还帮他数钱!
不知为什么,腹黑少女李姝却有些相信,这个表里不一的坏蛤蟆刚才说账本做了假那句话似乎是认真的。
腹黑少女身边的包子丫鬟听到朱平安的这句话,那张包子脸上的担忧更浓了,坏了,这坏人真是乱来啊,惹生气了老爷,不让你借书了怎么办啊……
就在账房们带着优越感说教的时候,却又听到那位被集火的对象又接着开口了。
“对不起,让您贱笑了。”朱平安憨笑着说完,在众位账房说教声中。接着晃了晃手里的账本,缓缓开口道。“不过,这确实是做的假账。至少,我手中这本是。”
房间内又安静了数秒。
吖嘿,这货还装的来劲了!!!
于是,安静了数秒后,账房们又开始对朱平安口诛笔伐起来,这少年还装的来劲了,不知道你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不知道我们都是在账房混了十多年几十年的高手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能看得懂账本吗?”有账房嘲笑。
话音刚落。就听那边朱平安淡淡的回了一个字,“能”。
然后那问话的账房便不认了,这少年郎还真是嘴硬,到这时候了还在装,喜欢装是吧,那我今天就拆穿你,让你明白账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省的给我辈读书人抹黑!
于是,那账房便拿起了手中一本账本起身了,准备一举揭破朱平安的谎言。
“既然你说你能看得懂账本。那你给看看,这一页账本记得是什么?”那账房将手中的账本随手翻开,指着其中一页向朱平安打响了打假的第一枪。
朱平安接过账本看了一眼,便淡淡的开口道。“这是一本日清薄,也就是流水账,准确的说这是日清薄中的往来薄。这页记的是,嗯。张三去货欠款去账银二百五十八两……”
朱平安读完,对面站着的账房恍若雷劈一样。一脸不可置信的便立马将账本从朱平安手里拿过来,盯着那一页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还真能看得懂呢,那账房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发出一句话。
&nbs > 腹黑少女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小姐,那坏人,真的看得懂账本啊。”包子丫鬟画儿小脸蛋红扑扑的,小手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角,不敢置信的呢喃。
“是不是真的是能识字就能看懂啊?”包子丫鬟画儿眨了眨眸子,有些不太相信。
“你去拿一本过来看看。”腹黑少女李姝冲包子丫鬟画儿努了努嘴吧。
于是,包子丫鬟画儿便颠颠儿的走到朱平安身边,将朱平安手里的账本要了回来。
这坏人能看懂,我和小姐应该也能看懂吧。
包子小丫鬟画儿将账本从朱平安手里拿回来后,便献宝一样交到自家小姐手里,然后凑上脑袋跟小姐一起看。
只是看了一眼,包子丫鬟画儿便黑了脸。
这账本里面是什么鬼画符啊,汉字倒还认识,只是记载数字的这些〡〢〣〤〥〦〧〨〩○都是什么啊,完全看不懂啊。
小丫鬟的包子脸都快挤成苦瓜脸了。
那边的三桌账房们在确认朱平安能看得懂账本后,安静了一会,然后嘈杂了起来,看得懂账本有什么啊,看得懂账本的多了,但是能当账房的能有多少,更别说我们这样全县都有名的账房了,我们仔细核算三天了,都没有核算出问题来,你就看了都不到一盏茶功夫呢,就说账本是作假的了,怎么可能吗!做这批账的肯定是老手中的老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被你那么快就发现是做的假账。
“朱平安,你过来。”包子丫鬟在得到小姐示意后,冲朱平安招了招手。
“干嘛?”朱平安撇了撇嘴。
“你过来嘛。”包子丫鬟嘟起了嘴吧。
朱平安走过去后,包子丫鬟便抱着账本指着里面的出现这些〡〢〣〤〥〦〧〨〩○东西的地方,问道,“这些鬼画符都是什么啊?”
鬼画符?
也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文字应该算是鬼画符了。不过对于这个时期南方尤其是南直隶一带的商人、账房来说,这就熟悉的很了。这些符号是是中国民间的“商业数字”,现在在电脑的特殊字符中仍然可以找得到。这种“商业数字”在古代商业上广泛应用,特别是竖写账本的记帐。朱平安也是在学古汉语字符的时候学到的,看着跟鬼画符似的,但这种商业数字形象性很强,极容易学习掌握,即便是文盲,写出来也是运笔如飞的熟练,估计也是因为此,才成为古代同行的商业数字的吧。
“这个是商业数字,1就写一个竖〡;2就是两个竖:〢;3,三个竖:〣;4,是个交叉:〤;咱们都是用算盘,你看这个古〥,上面一点就像算盘上档拨下一个子,表示五,所以〦是六,〧是七,很好理解。〩就是草体的久,写的快了点……”朱平安伸出手指在包子丫鬟抱着的账本上指着这些商业数字,深入浅出的解释起来。
包子丫鬟画儿微微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被这么简单的数字难住羞的还是什么。
在朱平安解释的时候,腹黑少女也不由凑着脑袋认真听了起来,听完后,发出一个傲娇不屑的“哼”字。
什么嘛,以为多厉害呢,原来这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经验碾压
“就算你能看得懂账本,可是你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看出账本的漏洞,这些账本绝对是一批老手有组织、有预谋的做出来的,不是老夫等人自吹,我等数天尚未查出丝毫蛛丝马迹”
刚才向李大财主总结汇报查账结果的,那位鬓发斑白的帐房起身,情绪激动的向着朱平安发出了质问。
就算朱平安能看得懂账本,但是,他也绝对不认为朱平安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账本的漏洞看了出来,绝对不可能!
这种感觉就像一群老母鸡在鸡窝里鼓着紧下蛋呢,结果忽然来了一头猪,不由分说钻进了鸡窝,吧嗒一声,在众位老母鸡面前,抢下下了个蛋。
我去,这怎么可能嘛?!这可是我的专业领域啊兄弟!你怎么可以!
这些帐房差不多就是这种这种心理。
“就是,你手中只不过是一本日清薄中的往来薄而已,仅仅是某一时期的往来流水,没有其他账本作为对照,没有核对总清账,甚至都没有经过详实核算,我真不明白你从何来出假账来的,真是司马懿破八卦阵不懂装懂”
刚才站出来打假的那位帐房也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紧跟着鬓发斑白的帐房,附和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李大财主弯下腰将帽子从地上捡起来,弹了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慢慢戴在头上,目光扫着朱平安。也是满满的质疑。李大财主是生意人,对账本还是很熟悉的。对于帐房们的质疑,他也是认同的。他也不认为朱平安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呢。就能看得出来账本的漏洞。
看到没,这就是经验碾压啊。
朱平安听完他们的质疑,将账本从包子丫鬟怀里抽出来,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缓缓开口道:
“如果用你们的方法的话,你们自然是对的,我自然是看不出的。”
啥意思?
这是鄙视吗?
少年郎你这是对整个帐房届的羞辱!
帐房们一个个仿佛被激怒的斗鸡一样,脸红脖子粗的。若非都是读书人的话,肯定会撩袖子就上了。
“我这有一个简单的方法,但是任何一本作假的账本却都逃不过它的法眼。”朱平安无视斗鸡一样的帐房们,勾起唇角,缓缓接着往下说。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闻所未闻,口出狂言,若真有此等一眼就可看出假账的方法,吾等缘何闻所未闻!”
“吾等纵横账本数十年闻所未闻如此方法,也绝不会存在如此方法。简直不知所谓!故弄玄虚!”
帐房们情绪激昂,不能自已,觉得朱平安的话是对他们数十年帐房生涯的侮辱,也是对整个帐房届的侮辱。所以一时间不少帐房站起来,群起讨伐朱平安这个口出狂言的少年。
一致认定不可能会出现此等查账方法!
“你们没见过的,不一定就是不存在的。”朱平安微微摇摇头。淡淡的开口。
帐房们群情激愤,对朱平安的话更是大家批判。张口闭口朱平安故弄玄虚、胡编乱造、一派胡言
“你们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朱平安说到面露憨笑。带着 笑。带着不以为意,“其实不然,嗯,不知道你们谁能让一个熟鸡蛋小头朝下,立在桌子上?”
“搞什么嘛,熟鸡蛋怎么可以小头朝下立在桌子上,不过,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就是,不可能的事嘛,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
帐房们纷纷摇着头,群起讨伐,认为朱平安这是在逃避问题转移话题。
朱平安憨笑着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你去端一盘熟鸡蛋过来。”腹黑少女这时出声了,奴了奴小嘴,让身边的包子丫鬟画儿去端一盘熟鸡蛋过来。
包子丫鬟画儿应声就掂着裙摆,往外一路小跑。
很快,包子丫鬟画儿便端了一大碗熟鸡蛋一路小跑来了,跑的小脸都红扑扑。
腹黑少女瞥了朱平安一眼,包子丫鬟画儿便颠颠儿的献宝似的将一大碗熟鸡蛋端到了朱平安跟前。
“你不会是为了吃鸡蛋才那么说的吧?”包子丫鬟画儿给朱平安鸡蛋的时候,端着碗遮着小嘴,眨着眼睛用特别小的声音悄悄问。
你脑洞还真大
朱平安有些无语,想在小丫鬟脑门上弹一下,不过却顿住了,这可是在大明,若被人看到,一准又是轻浮浪荡调戏别人家丫鬟一系列的不好的话了,所以中途自然的转化为端碗的动作。
朱平安接过碗,将一碗鸡蛋端到了其中一桌帐房哪里,放在了桌子行。
“试试看,是不是真的不能。”朱平安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虽说帐房们都认为不可能,不过还是有帐房试着去立鸡蛋。
一个,两个,三个
立着,滚着,试着
没有一个人能把鸡蛋小头朝下立在桌上。
“看看不能吧,都说不能小头朝下立在桌子上了,拖延这点时间有什么用。”
于是,一堆帐房俱是摇着头,嘲笑着抱怨开来。
就在众位帐房的嘲笑声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朱平安缓缓的拿起一颗熟鸡蛋,将小头朝下,用力的在桌角磕了一下。
声音清脆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然后朱平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磕了小头一角熟鸡蛋放在了桌子上,手一松,鸡蛋就牢牢的小头朝下立在了桌子上。
然后,便听一个帐房高声叫了起来:
“这不能算,不能算,你把鸡蛋壳敲破,当然能立的住。”
接着很多帐房也跟着反对起来。
这时,就听着朱平安一本正经的开口了,“对,没错,你们没有摔,我摔了,我们的区别就在这里。我与你们查账的方法也是如此,你们认为不可能的事,简单的摔一下,便迎刃而解了。”
说完,朱平安缓缓的扫了众人一眼,露出一个憨笑。
在朱平安话音刚落,众位帐房便变的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恍若雷劈一样了
书房一下子变的鸦雀无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都行
朱平安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微微勾起了唇角,“其实我的方法很简单,跟刚才磕鸡蛋差不多。”
经过刚才熟鸡蛋那一出,这些帐房却也不敢再小觑朱平安了,但是却也不太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简单就可以查出假账的方法。
看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众位帐房,朱平安微微勾起唇角,“我知道诸位都不相信,换做是我,也是不会相信的。不过,世上哪有这般绝对的事情,这个方法也是我在应天参加院试时,偶然间从一位姓本名福特的前辈高人那得来的。”
说到这,朱平安顿了顿,略带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是花了不少代价,所以呢,我可以把这个方法公之于诸位前辈,但是诸位前辈都是帐房届的骁楚,身家不是我这个山村的穷小子能比的,我想诸位前辈一定不会让我空手而归的。虽说谈钱就俗了,但是账房账房,查账查账,怎么能避的开呢。”
“当然,肯定是在方法得到验证之后。”朱平安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其实本来是没有这种想法的,只不过谁让这些个帐房刚才对自己的态度,让自己有些不爽呢。
再说了,用知识产权换取点回报,有何不可。哥哥要结婚,自己以后还要赶考,能帮父母减轻负担↘何乐而不为。况且自己将本该在20世纪才出现的本福特定律率先在四百余年前的大明提出,也算是为我国数学做出贡献了。不清楚,以后这个本福特定律会不会被称为平安定律。呵呵呵,若是二十世纪的歪果仁发现远在四百余年前的中国就提出了这个定律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定是非常有趣就是了。
“若你的方法真的可行的话。又有何妨。”鬓发斑白的帐房捋着胡须,悠悠的说,眼神里还是怀疑。
“就是,吾等又非贪便宜的小人。”
“你先说来听听,我不相信会有这等简便的方法。”
其余的帐房反应不一,但都是浓浓的怀疑。
朱平安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淡淡的开口道,“这个方法非常简单,其实只需要将账本拿到手里。看账本中出现的数字就可以了。从一堆从实际生活得出的数据中,以1为首位数字的数的出现的次数约为所有数字总数的三成,越往后的数字在开头出现的次数越少,六、七、八、九加一起出现在次数都不到两成,只要出入太大,那肯定就是做的假账。”
众位帐房听到朱平安的方法后,哄笑不已,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完全是把账本当成儿戏了。
原本还期望满满的诸位帐房,失望不已。
“那个数字开头,不应该是一样的吗,谁规定1就得出现三成啊。乱来”
账房吐槽不一。
不过,这种情况,完全在朱平安的意料之中。
“没错。我一开始也是这种反应,完全违背了人们的直觉:哪个数字开头的次数不应该是一样的嘛!但是仔细想想。从1开始,历经1,2,39。到这点终结的话,以哪个数起首的次数是相同的,但9之后是10至19,到这里以1起首的数出现的次数又大大高于了其他的数。而在下一堆9起首的数出现之前,必然会经过一堆以2,3,4,,8起首的数。如果这种数法一旦有个终结点,以1起首的数的出现次数一般都会比9大。”
“所以,账本的数据中,以1为首位数字的数的出现次数约为总数的三成,越往后的数出现次数越小。违背这个规律的账本,肯 账本,肯定是做的假账。”
“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找一些其他的账本来,一试便知真假。”
朱平安一脸的自信,声音铿锵有力,这一刻仿佛是军阵中指点江山的军师,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
帐房们议论纷纷,还是不相信。
“爹爹,你就把咱家里的账本随便拿来基本试试嘛,又没什么损失,若是他胡编乱造的话,看我怎么骂他!”
腹黑少女走到李大财主跟前撅起了嘴巴,纤纤玉手拉着李大财主的胳膊晃了起来。
李大财主只被晃了两下,便挥了挥手让王账房去拿几本账本过来。
王账房去了一会,便拿了一叠账本回来了,大约有五六本的样子吧。
腹黑小姐李姝在王账房刚进门,就上去一把抢了过来,然后两步走到朱平安跟前,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一下子就按在了朱平安怀里。
“乱来的话,要你好看!”
李大小姐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哼了一声,拧着小蛮腰留给朱平安一个傲娇的背影。
这么傲娇,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朱平安腹诽。
接过账本后,朱平安便将六本账本分均分给了三桌帐房,憨笑着说道:
“事已至此,诸位前辈不妨试试看。若有差错,平安愿赌服输。”
试试就试试。
等结果出来,看着小子还找什么借口!
账房也就顺水推舟的,翻着账本计算了起来,将朱平安递给他们的账本按朱平安的方法核算了一次,又在要查的账本中拿了两本核算了起来。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这些账房便将账本核算出来了。
然后,一个个全都凌乱了,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脸色通红,抓着账本的手都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查账的方法激动的,还是因为刚才一直误解朱平安羞愧的
“天啊,刚拿来的都是三成左右,这些账才不过1成左右”
“还真是这样”
“奇了怪了”
“我这还有几本账本,我再试试看。”
再过了片刻,朱平安斜挎的布包里便鼓鼓囊囊的了,二两三两的碎银子一大把,也有好多张十两的银票,甚至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那位头发斑白的老账房颤抖着手硬塞给朱平安的,朱平安还推脱不了,一推,那老账房便吹胡子瞪眼的,你这是说我有眼无珠不识货是不是
无奈,朱平安只要照单全收。话说,这些人还真是实在啊。
这都行!
旁边的包子丫鬟画儿看着这些个原本对朱平安嘲笑不一的账房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朱平安手里塞银子塞银票的,小嘴都张成o形了。
果然是被卖了,还帮这坏人数钱!
腹黑少女一双眸子亮了亮,不过在看到朱平安那副摸着书包憨笑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眸子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真没出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水落终石出
“现在虽然能确定账本有问题,但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鬓发斑白的老账房,在冷静了之后又提了出一个问题,刚才的方法虽然能看出造假的账目,但是究竟哪里做了假,却是依旧不可得知。
鬓发办法的老账房提出这个问题后,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朱平安身上,经过刚才的事,这些账房已经认可了朱平安的能力。所以,此时又将希翼的目光放在了朱平安身上。
当然朱平安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自然,这个方法可以确定假账,但是却不能找出不平的流入或是流出,不过我这里却也恰好有一个方法。”
朱平安说着,从一张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空白的宣纸,然后又拿起毛笔蘸了一下墨汁,在宣纸上沉腕花了一张表单,也就是现代通用的复式记账表。
这些被查账本记账方式为三脚账,归根结底还是单式记账法的范畴,远远比不上现代复式记账法。与现代的复式簿记原理相比,“三脚账”的差距还相当大,缺点也相当突出。“三脚账”缺乏科学的复式簿记所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它既无科学的账簿组织建设和会计核算项目的分类,也无较为科学的盈亏计算方法与会计报告方法。只要非现金交易的转账事项不发生问题,其他方面可以不必计较,这是“三脚账”记录者的基本指导思想,这种思想存在着极大的片面性。“三脚账”把单式会计记录与复式会计记录交织在一起处理,在账目登记时容易发生差错事故。不仅发生差错事故后难以查找,而且要想清查明白。还得费时费事。
所以要想准确的查处这些账的问题,只需要按照现代复式记账法重新整理一番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这些帐房也都是古代会计届的骁楚,对于朱平安给出的这张复式记账法表单,看了一会,便看出其中玄机了。
“妙”
“妙不可言。我敢断言这种记账方式必然会大兴于世。”
“同一笔账在两个相互关系的账户中记录两次,太妙了,这样便可以了解每一项经济业务的来龙去脉,全面了解经济活动的过程和结果。”
“妙,这种记账方法可以轻易的对账户记录的结果进行试算平衡,以检查账户记录的正确性。”
这些帐房们看了一会。便忍不住拍手叫好,赞叹不已。
见猎心喜,这些帐房便一个个依着朱平安给的表格画出了大量表单,略加询问了朱平安几处紧要之处,然后便一个个仿佛满血复活一样。一刻也不停歇的将账本中最初的那年的账本挨个用这种表格登记下来。
偶尔又拿不准的地方便向朱平安请教一二,态度和最开始简直判若两人。
“快,通知后厨备膳,准备拿手的好菜,不计成本。”李大财主面色大喜,连忙催促下人让后厨准备好酒好菜。
“小朱公子果真是年少有为啊。”李大财主对朱平安热情了不少,恍若长辈一样,大手一挥。“留下来,一定要留下来尝尝我家后厨的手艺。”
腹黑少女见状,向着自家老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包子丫鬟画儿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
见状,朱平安也知道自己中午是回不了家里,便拱手拖李大财主让下人往家里传个口信,免得家里的爹娘担心。
“哼,少得意!”
腹黑少女瞪了朱平安一眼,樱桃小嘴向着朱平安发出了一句无声的话。
虽然朱平安读不懂唇语。但是看腹黑少女李姝那傲娇翻白眼的德行,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真是的。自己跟这丫头绝对是八字不合,她看自己不爽。自己也没看顺眼过她
账房们干得热火朝天,一点也不像已经加班加点干了三天的样子,就连那位头发斑白的老账房此刻也恍若年轻了二十岁似的,那股干劲那股热情那股精力,就连朱平安都有些自愧不如。
账房们干的热火朝天,朱平安也闲不住,时不时的被账房请教一二,不得不辗转于三桌帐房之间。
十多位账房,再加上朱平安,忙的一刻也不停歇。朱平安也仅是依着大明的计数方法,没有表露出阿拉伯数字以及现代的计算方法,毕竟这也太惊世骇俗了,记账方法不过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创新而已,还能说的过去。现代的数字以及计算方法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了,解释不过去。
所以,朱平安也是依着大明的计数方法来搭把手。至于算盘,朱平安还是玩不来的,不过这也让账房们觉的正常的很,笑着安慰说熟能生巧,小朱公子不必着急之类的话。
热气腾腾的饭菜都端来好久了,这些帐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连李大财主让下人请了两次,这些账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饭菜凉了,李大财主又挥手让下人端去后厨重新加热。
“哈哈哈找到了这一处一千二百三十两五钱四分四厘零的流出大大的有问题”
“我也找到了一处,王小二收盐银七千四百五十九两五钱三分二厘,对不上号”
“我这一下发现了两处”
“不妥,这里大大的不妥”
帐房们纷纷发现了账本中的漏洞所在,一个个黑着眼圈却又兴奋的如同见了腥儿的猫一样,激动不已
李大财主闻言便甩动着一身的肥肉,激动不已的大踏步而来,踩的地板都咣咣响。
“好好,老王老王,记下来,记下来!”李大财主满脸红光,又是愤怒又是兴奋的挥着胖手让王帐房挨个将这一年的账本中出现的问题记录下来。
老王?
朱平安闻言脸色古怪的瞅了王账房好几眼惹的腹黑少女李姝往朱平安这探究的看了好几眼。
此时,饭菜已经热了两次了。
这些帐房们兀自不肯罢休,还想要接着查其余几年的账本,不过此时却有一声清晰的“咕”传来。
众位账房顺着声音看去。
“呵呵,惭愧,腹内已有抗议也”朱平安一脸坦然的笑着解释,泰然自若,完全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众位账房不由也跟着笑了,绝对不是刚开始那种嘲笑,而是善意的笑。
“是我等不近人情了,呵呵呵,用膳用膳,过后再查不迟。”鬓发斑白的账房和善的笑着,提议用膳。
老账房用膳的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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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私房
十多个账房坐了两桌,李大财主和腹黑少女李姝单独坐了一桌,包子丫鬟画儿在一边侍候着。
朱平安被那位鬓发斑白的老账房请到了他那一桌,一桌人都是热情的很。虽然朱平安年纪轻轻,但是这一桌人却没有敢轻视他的,言谈之中也完全把朱平安放在了同等甚至更高的地位对待。
李大财主出手大方,很多菜品都是在县城也不一定能吃得到,但是在这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色香味俱全。
朱平安自然毫不客气,吃起来一点也不拘束,也没有村里人吃饭时那种没出息的感觉,看上去很和谐,完全没有违和的感觉。
在吃饭的时候,李大财主忽然来了一句:
“小朱公子,来我这,给我做个帮手可好。”
吃的正香的朱平安,闻言,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李大财主。
李大财主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对着朱平安伸出一把手,接着说,“你给我做帮手,一年我给你这个数。”
“五十两?”
一个账房诧异了一下,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说一年收入五十两相当不错了,李大财主还真是大方。
没想到李大财主闻言摇了摇头。
“呃,不会是五两吧,太少了。”那账房语气有些怀疑,似乎颇为朱平安不值,认为朱平安绝对对得起五十两银子的身价。
李大财主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怎么会是五两呢,是五百两。”
五百两?
不少账房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大方,羡煞旁人。
李大财主话音刚落,腹黑少女李姝便摔了筷子,撅起的嘴巴都能拴一头牛了。
“凭什么,我不同意!”腹黑少女李姝摆着一张臭脸。
“姝儿乖”李大财主忙哄自家宝贝疙瘩去了。
在众位羡慕嫉妒的账房的目光下,朱平安缓缓起身,向着李大财主拱了拱手。一脸歉意的开口道:
“多谢李员外赏识,不过平安志不在此,还请见谅。”
不知道为什么,朱平安这句话说完。便觉的那边的腹黑大小姐李姝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似的。
至于嘛,不就是五百两银子嘛,这丫头小气的!
也是,差点忘了,这丫头可是个拜金的!
朱平安腹诽不一。
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之后,大家便谈笑间吃了起来,李家的厨子手艺不俗,饭菜的味道好的没话说。
吃过这顿饭,外面夕阳已经西下了,朱平安便将选好的书放进了书包里,起身告辞了。
复式记账法,账房们已经掌握了,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将其与几年的账本用这种方法核查就可以了。查出问题账来,自然有李大财主决定如何处置。
所以。查账的事,朱平安便不再管了。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缓缓滑落,将西方的天空染得通红。在夕阳的余辉下,朱平安斜挎着书包缓缓往下河村走去。
沿途遇到了从田地返家的乡人,朱平安也都一一打着招呼,只是村人一口一个小朱老爷的,让朱平安有些不适应。
朱平安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朱守义已经到家了,正在侍弄着家里的功臣大黑牛。朱父将大黑牛照顾得很好。一回到家,就把大黑牛身上的负担全都卸干净,又是刷毛又是端水喂水的,让大黑牛看到朱平安都是高昂着头。仿佛显摆他多受宠似的。 。
母亲陈氏见朱平安回来,便关切的问在李家吃的好不好,账本麻烦不麻烦。
看来李家的下人把事情说的很清楚。
朱平安一一回答,又说刚吃过饭,晚饭就不要做自己的了。母亲陈氏却是不以为然的说,多做点有没什么。能吃就吃点,不能吃就不吃,反正家里还养着猪呢。
世上只有妈妈好,朱平安看着母亲陈氏,脑海里回响的都是这首歌。
父亲喂好牛后,去了一趟屋里,不一会从屋里出来了,“他娘,床底的我那双布鞋呢。”
母亲陈氏闻言,轻飘飘的来了一句,“那双布鞋太旧了,都露两个脚趾头了,我给扔了。”
闻言,朱父便着急的说,“扔哪了,旧的还能穿,露脚趾也没事,我坐牛车都是,能省就省,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我去捡回来去。”
母亲陈氏挖了朱父一眼,一脸不善,“不用捡了,鞋里的钱我都拿出来了!”
朱父
朱平安闻言,不由多看了父亲两眼,不像啊,自己这父亲老实到木讷的程度,这么多年了,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藏私房钱的心眼。
母亲陈氏一脸冷气,眼皮眨也不眨的瞪着朱父。
朱父脸都吓白了。
父亲你就自求多福吧,谁让你藏私房钱还被母亲发现了呢,恕儿子不孝了。
“呃,我先把借的书放到房间。”朱平安脚底抹油溜了。
朱平安回到房间,便从窗后留意着外面的场景,若是事情不对,自己还得出去劝架,当然是拉偏架了,谁让父亲藏私房钱被母亲发现了呢。
“咳咳咳,他娘,今,今晚吃啥?”
窗外,朱父一脸尴尬的搓着手,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问我干啥呀,你朱守义守着小金库,自己买着吃去啊!”母亲陈氏阴阳怪气,唾沫星子喷了朱父一脸。
朱父擦都不擦,只是尴尬的笑着,伸手去扶陈氏的肩膀,想要哄一哄陈氏,只是嘴张了半天,没说出几个字,“他娘,我,我”
“你什么你啊,你有能耐了,都开小金库了!”母亲陈氏冷笑不已,一巴掌打开了朱父的手。
“你说啊,你藏私房钱干啥,我少你的吃还是少你穿了?”母亲陈氏气愤不已。
“我”朱父语结。
“朱守义,你是不是觉的兜里面有几个臭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母亲陈氏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粉拳就往朱父肩上招呼,“你是不是攒钱去找哪个狐狸精呢,你说话啊。”
朱父脸都红了,连连挥着手。
“你还学会赖账了,朱守义,你”母亲陈氏气的浑身颤抖。
“没,没有,他娘,我就想在你过生的时候给你个镯子,攒够一百文就送到镇上首饰铺了,我攒了好几个月了,到你过生的时候刚刚好,不信你可以去镇上张记首饰铺去问问”
朱父见陈氏这么生气,也不顾等着到时候给陈氏惊喜了,连忙急着和盘托出。
母亲陈氏闻言,生气时都没流出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抱着朱父用力的拍他的后背。
陈氏和朱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自然能听出朱父说的是真话。
朱父自然也懂陈氏,担忧紧张的的黑脸也舒展了,僵硬着手抱着陈氏,不哭不哭的哄着。
花样秀恩爱
朱平安又被秀了一脸,非礼勿视,转身坐下来开始抄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好事
经过这个私房钱事件,母亲陈氏和父亲似乎更加恩爱了,就连晚饭的时候母亲陈氏都少见的给父亲夹了好几次菜。
在家的日子是温馨和平淡的,白天早起练字从来没有中断过,练过字后朱平安便去附近不远的地方看一会书,然后回来享用母亲大人的爱心早餐。吃过饭后,看书温书抄书,一天也就这么平淡却又充实的度过。
就这样,三天时间过去了,朱平安将从李大财主家借的书也都抄写完了,早饭过后,朱平安正准备从家里往李大财主家去还书的时候,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朱平安斜挎着书包去开门,开门的一瞬间,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师,您老回来了。”
朱平安在惊喜过后,便第一时间长躬一礼,“恩师何时到家的,平安不肖,未能前去迎接恩师。”
站在门外的正是朱平安的恩师孙老夫子,孙老夫子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手持一个布包,含笑捋须,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
“免了,免了。老夫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习惯了。”
孙老夫子在朱平安行礼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单手虚扶了一下。
“恩师,快快请进。”
朱平安坚持着一拱到底,才憨笑着起身,将大门打开的大大的。
孙老夫子手持布包,走了进来。
此时朱父已经赶着牛车出去有一会了,大哥也进山了,家里只有母亲陈氏在家。
“他先生来了啊,快请坐。彘儿。好好招呼着。”
母亲陈氏沏了一壶热茶,端到堂屋,便回到房间去了,将堂屋让给朱平安和孙老夫子。
“有劳了。”孙老夫子客套道。
“此次童生试,老夫颇为欣慰。”孙老夫子捋着胡须。满面红光,对朱平安在这次童生试中的发挥非常满意。
“都是恩师教导有方,学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朱平安憨笑着回道。
“高中案首,仍可不骄不躁,老夫颇为欣慰,不过此次童生试。汝之表现却是当得起老夫的夸奖。”孙老夫子对朱平安在取得成绩后仍能不骄不躁,颇为欣慰,对自己这个一手发掘的的学生更是满意了。
朱平安只得憨笑。
“此次老夫前来,是有一桩大好事要告知与你。”孙老夫子看着朱平安,捋须而笑。
大好事?
会是什么大好事?像小说里那样看我年少有为。要给我介绍对象?可是孙老夫子家的孙女、外孙女都已经成家了啊,重孙女什么的现在估计刚会跑吧,也不合适啊。
朱平安一时间不知道孙老夫子说的大好事是什么。
孙老夫子看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茫然模样,老怀大慰,“今年适逢圣上即位三十年大典,又有言官报西北现麒麟巡山,圣上大喜,龙颜大悦。特旨恩科。”
恩科?
皇上要开恩科了,乡试原本三年一开,上次乡试去年刚考过。原先还以为要再等两年才能去参加乡试,没想到皇上要开恩科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今年就可以去考乡试了。
话说,恩科是啥时候考试啊?不会是赶到冬天吧,乡试可不像童子试,可是一连要在考场待好 场待好几天呢。想一想大冬天的就要在江南贡院憋狭的号舍蜗居数日不得出,就有些恐怖啊。
孙老夫子看朱平安这模样。还以为朱平安欢喜坏了呢。
“莫要兴奋过头,汝尚年幼。此次恩科,汝尽力而为即可。”孙老夫子端起茶杯,微微吹了吹,缓缓饮了一口,劝勉朱平安道。
“哦,多谢恩师提醒。”朱平安拱手恭敬道谢。
“嗯,汝虽年幼,然最令吾放心。”孙老夫子满意的点头。
又过了一会,孙老夫子放下手里的茶杯,将放在桌上的布包往朱平安那推了一下。
这是?
朱平安有些不解。
“汝虽年幼,然此次童生试高中案首,老夫颇为欣慰。此次又逢恩科,如无意外,汝定可前去。所以,老夫决定提前为你加冠,亦合礼也,此包内乃汝师母所赠,明日汝着此服来老夫家中,老夫为你加冠。”
孙老夫子将布包推到朱平安身边后,将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说了出来。
加冠,这么快,不是成人才能加冠的吗。
冠礼,是华夏民族嘉礼的一种,是古代中国汉族男性的成年礼。元朝时冠礼几乎被废,明朝迅速恢复了被破坏的华夏礼仪制度,冠礼实现了第二次复兴。明洪武元年诏定冠礼,从皇帝、皇太子、皇子、品官,下及庶人,都制订了冠礼的仪文,总的来看,明代冠礼比较盛行。
当然,冠礼主要也是上层社会比较重视,山野乡村重视也比较少。不过作为读书人而言,冠礼也是非常重要的,大都是由长辈及师长加冠礼。下河村基本上没有几个加冠礼的,都不重视,所以孙老夫子才会自己负责给朱平安加冠。
“谢过恩师,谢过师母。”朱平安结果布包,从桌上起身,长长躬了一礼。
孙老夫子说完,又待了一会,给朱平安讲了些四书五经的要义,便离开了。朱平安一直将孙老夫子送到村口才回来。
“快给娘说说,恩科是个啥?”
朱平安刚进家门,就被母亲陈氏给拽住了,好奇又兴奋的问道。
听墙角,不好吧,母亲大人。
“寻常乡试都是三年一考,恩科,怎么说呢,就是朝廷有了大喜事,圣上特下圣旨加试恩科。就是多考一次,所以,儿子今年便可以去参加乡试了。”朱平安给母亲陈氏解释道。
“乡试,又是啥?”母亲陈氏好奇心更浓了。
“乡试就是秀才才能参加的考试,考上之后就是举人了。”朱平安接着解释起来。
“举人是大官吗?”母亲陈氏兴奋的老厉害了。
朱平安只好接着给母亲陈氏解释,不过母亲陈氏在听完朱平安对举人的解释后,就有接着问举人有啥好处等等。
当听到朱平安将举人的优渥待遇一一道来的时候,尤其是听到举人就差不多一脚踏上当官的大门了,母亲陈氏便两眼放光的催着朱平安去读书了。
“快去看书,好好看”
母亲陈氏不由分说的将朱平安推到了房间,让他去看书,朱平安只好斜挎着布包苦笑,话说刚才是准备去李家还书的,只好下午再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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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家老三
在母亲陈氏的监督下,朱平安看了整整一上午的书,到了下午,母亲陈氏才让朱平安出去给上河村李家还书去。
朱平安前脚刚出门,没走多远,回头就看到母亲陈氏拿着一个鞋底,带着针线兴冲冲的出门了,看母亲走的方向,就知道母亲陈氏又去找村里人多的地方显摆去了。
呃,我的母亲大人……
朱平安看着母亲欢快的背影,默默下了决心,此次恩科一定要蟾宫折桂。
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朱平安便斜挎着书包往上河村一路而去。
“呵呵,我就估算着小朱老爷要来了,果真被我猜中了,小朱老爷快请进。”李家的门房李大叔在朱平安尚未敲门时就把大门给打开了,一脸的热情。
尽管已经被门房李大叔叫了好几次小朱老爷了,但是朱平安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一脸苦笑着向门房李大叔表示感谢。
从门房李大叔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真不是一句虚假的话,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身份的读书人,地位在大明还是很高的。或许,大明中后期,应该是中国自古以来读书人身份最高的时候了。隆庆元年(1567),无锡知县韩锦川,因某事不厌众心,致使诸生大哗,当面唾骂。同年,常州知府李幼滋,被五县诸生合击,差点毙命。
在这样一个朝代,如何能不好好读书呢。
拜别门房李大叔后,朱平安便径直往书房走去,不清楚那些账房有没有查完账,走进书房的时候,书房内非常安静,看样子是已经查完账了。
走进书房,书房宽敞明亮,门口也不见了打理书房呃王账房,只有一个年少小厮在。
“朱公子来还书了。”
朱平安没有见过这个小厮。但是这个小厮却一下子就认出了朱平安,估计也是因为能来李大财主家书房的除了李家人就是朱平安了。
“嗯,有劳。”朱平安颔首,将上次借的书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还得烦请朱平安登记一下,小的不识字,只是暂代王大叔片刻。”小厮起身,一脸的歉意。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才对。”朱平安微微笑着,俯身用毛笔将自己还的书一一登记在簿册上。
“朱公子真是仁厚之人。”小厮一脸感激。伸出手请朱平安去书房内借阅,“公子且请自便,小的这便去找王大叔来。”
“多谢。”朱平安拱了拱手,便去书架那借书去了。
朱平安走到书架去去找书看,三日不见,似乎李家的藏书又多了,整整多了一大书架,而且好巧不巧的全都是跟科举有关的书。估计是李大财主为了表示感谢,特意让人购买的吧,富商大贾果然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这让朱平安对李大财主有些佩服。
在朱平安仔细翻阅书籍的时候,听到书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嘈杂纷乱的声音,很快这股嘈杂声便来到了书房内。
“朱平安是哪个?”
紧接着,朱平安便听到了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话说,书房内就我一个人好不好,干嘛用哪个这词,说的好像书房内有多少人似的。
“敢问你是?”朱平安从几排书架后走了出来,拱手看着来 看着来人问道。
走进书房的是一位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中二青年,浓眉大眼圆圆的脸。跟只牛犊子似的,看上去很壮实。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蓝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锦带,脚踩短淙靴。还安有一抹口。
明明一个浑人,却还偏偏附庸风雅的持一个折扇,那双大手和折扇充满了违和感。
这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并三个小厮。
看到朱平安出来后,这人一副鼻孔朝天的冲朱平安伸出熊爪一样的胖手,目中无人叫嚷道:“我是谁?呵呵呵,你来我家借书还问我是谁?别人都说你很聪明。我看也不怎么样啊。”
尼玛
这熊一样的男生竟然是腹黑少女的某一位兄长?
怪不得腹黑少女那般傲娇,原来是家族传承啊?!呃,话说小时候腹黑少女曾有次说过要让他哥哥揍自己来着,说的就是这位熊兄吧?
“三哥,你干嘛呢,谁让你来书房了,你上次看书都把书撕烂了呢,爹爹都给你禁足不让你进书房了的。”
此时外面传来腹黑少女嘟着嘴巴抱怨的声音,很快腹黑少女便穿着一套崭新的漂亮衣裙出现在了书房。
腹黑少女应该是小跑来的,小脸蛋都跑的红扑扑的。
腹黑少女后面还跟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包子小丫鬟画儿。
进了房间后,包子小丫鬟画儿看了下三公子,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站在书架前的朱平安,才嘘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不知为何,包子丫鬟画儿似乎也听着自家小姐也嘘了一口气。
“老妹,你咋来了?”腹黑少女的三哥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跟熊似的,这会见了腹黑少女,立马气势就变的温和的如晒太阳的胖猫似的。
“我怕你又糟踏了书房!”腹黑少女撅起了嘴巴。
“放心好了,上次被你告诉爹爹,打了我一顿后,我可不敢再在书房乱来了。”腹黑少女的三哥满脸都是讨好腹黑少女的表情。
“谁让你不好好看书的!”腹黑少女哼了一声。
“是是是,老妹都是为我好。”腹黑少女的三哥脸上堆满了笑。
“知道就好。”腹黑少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傲娇嗔道。
朱平安站在书架前,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兄妹互动,原来这人是腹黑少女的三哥,现在看来,浓眉大眼圆圆的脸长的倒是跟李大财主有几分像。只不过,跟腹黑少女模样差远了,腹黑少女虽说任性、腹黑、毒舌、蛇蝎……但是相貌却是自己两世为人所见过的女生中最绝色的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很难把他们联想到兄妹一词上去。
“我回家这两天经常听我爹和我老妹说你聪明,我却不信你有多聪明。”李家老三跟自家妹子互动完,便转过身一副鼻孔朝天的冲朱平安挑衅开来。
朱平安还没说话,就听有人开口了。
“你哪个耳朵听我说过他聪明了!”
腹黑少女不依的跺了一下小蛮脚,踮起脚尖,伸出纤纤玉手,一下子捉住了自家三哥的耳朵,小虎牙都露出来了。(未完待续。)
ps:昨日有事缠身,未能更新,今天我尽量补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占卜
“没,没有。◎,”
面对自家宝贝老妹的怒火,李家老三弯着腰求饶。
其实在朱平安眼中,李大财主家真的是大明一个很不一般的家庭,大明朝是封建社会登峰造极的一个朝代,封建社会最突出的特征之一就是男尊女卑,可是在李大财主家,腹黑少女却可以这般飞扬跋扈。
不过想一想,哪怕再是封建社会,再是男尊女卑,只要家人肯宠爱,女孩还是可以向现代社会当成公主养的。人家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谁也不能说什么。
“我回到家就总听别人说你聪明,走到哪都能听到什么靠山镇的骄傲,靠山镇五百年一遇的人才……听得我耳朵都生茧了,我就不信你能有多聪明,还五百年一遇……”
李家老三鼻孔朝天,对朱平安非常的……有意见。
朱平安感觉自己完全是躺枪了,别人说我聪明关我卵事,也更加不关你的事吧,除非……除非你是羡慕嫉妒恨,不过看李家老三这样子,还真有可能就是羡慕嫉妒恨。估计是李家老三回家后,李大财主那个时候正在查账吧,可能也就顺嘴说了下自己在查账中起到的作用,其他账房估计对自己多有推崇,可能就因为这惹的李家老三这个中二青年不满了。这个年纪最是争强好胜的时候,搞不好他被人吹嘘过什么三百年一遇的也说不准。
“一般般吧,运气好了点。”朱平安淡淡的说,自己不喜欢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一般般,我还倒要看看你有多聪明。”
李家老三听朱平安这么说。更不满了,转身从随身跟随的下人端着的水盆里。抓出一条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活鱼来,攥在手中,挑衅的看向朱平安。
“别人都说你很聪明。呵呵,那你猜猜看,我手中的这个鱼是活的还是死的?”
李家老三挑衅的看向朱平安,嘴角带着自得的笑。
腹黑少女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家三哥,话说,三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如果朱平安说是活的,三哥肯定会把鱼捏死;可是如果朱平安说是死的,那三哥就不捏死鱼了,伸开手。育儿肯定是活蹦乱跳的。
然后,再看向朱平安,腹黑少女也有些好奇朱平安会怎么应对了。
“其实,猜你手里的鱼,是活的还是死的,也很简单。”
腹黑少女能想明白的事情,朱平安自然也能想明白。看着李家老三挑衅的眼神,以及他得意的笑,朱平安也慢慢勾起了唇角。
“简单。呵呵,那你就猜猜,若是猜错了,以后就少传什么聪明、五百年一遇的话。”
中二青年。李家老三,一脸的自信。
朱平安微笑着,点了点头。蹂躏中二青年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其实你心里面肯定在想。如果我说是活鱼的话,你就会捏死手中的是死鱼的话。你就不会捏它,所以不论我说死鱼还是活鱼,你都能立于不败之地是不是?”
朱平安扫了李家老三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李家老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神色,不过马上就开口催促道:“我怎么想关你什么事,你快点猜了。”
“当然,你说的很有道理。读 理。读书人讲究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其实好的读书人在占卜上面也有独到之处。我们常读的四书五经其中的易经,也就是周易,就有筮占功能,所谓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朱平安摇头晃脑,说了好大一通,将李家老三绕的云里雾里的。
“停停停,我打书了,你想说啥,直说吧。”李家老三不耐烦的打断了朱平安的长篇大论,刚才被朱平安一番长篇大论绕的脑子都快变成浆糊了。
“我略通占卜,可以可以准确的猜出来你手中的鱼是活的还是死的。”朱平安被李家老三打断也不生气,勾着唇角,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哦,那你倒是占啊?”李家老三伸出攥着鱼的手,对朱平安说的什么占卜之类的话非常不屑。我亲手掌控着鱼儿的生死,你还给我说你懂占卜!真是大言不惭!什么聪明,什么五百年一遇,扯淡,纯属一个读书读傻了脑子的书呆子。
“当然要占,不过在占卜之前我需要问几个问题,毕竟大街上算卦的也需要了解生辰八字之类的,当然,我是不需要了解鱼的生辰八字的,不过还是需要确认几个问题,才好给你手里的这条鱼测上一卦。”朱平安指了指李家老三紧握的手,淡淡的说道。
“少废话,要问快问。”李家老三一脸的不耐烦。
“你手里抓的是什么鱼?”朱平安缓缓问道。
“小草鱼。”李家老三不太愿意配合。
在李家老三说完,朱平安便去一边桌上找了一支毛笔和一张宣纸,将鱼的名字写在了上面。
“这鱼是从哪里来的?”写完后,朱平安又缓缓问道。
“水里来的啊,不然还能从石头里蹦出来?”李家老三一脸的不耐烦。
朱平安又将毛笔蘸了下墨汁,将水里两个字紧接着写到了宣纸上。
朱平安这一本正经的动作吸引了大家的好奇心,几乎书房内的所有人都很好奇的看向朱平安手下的那张纸,非常好奇,难道他真的会占卜吗?
只有腹黑少女一脸了然的鄙视着自家三哥,都被人带到沟里去了还不知道。
朱平安紧接着又问了两个问题。
“你还有完没完?!”李家老三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点了。
“完了,没有问题了,给我一点点时间,我用五行法测上一卦。”朱平安说完便低下头,一本正经的认真的在纸上测算了起来。
就在李家老三耐心快耗尽的时候!
朱平安终于从纸上抬起头了,沉思了片刻,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手里的鱼是死的。”
李家老三伸开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鱼,黑了脸,说道:“麻痹的,半个时辰前还是活的!”
噗嗤
腹黑少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手指着自家三哥,一手捂着樱唇,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如碧波的大眼睛弯出的弧度如月牙般完美,溢出着笑意。
“三哥,你都被他带到沟里去了。”腹黑少女指着自家三哥嘲笑道,“什么周易八卦啊,没看出来他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加冠
何为中二青年,就是极度自以为是,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存在。+,
李家老三对刚才的失利仅仅沮丧了片刻,便又斗志昂扬的继续跟朱平安较劲起来,将他认为非常难得问题一个个的抛出来为难朱平安。
诸如字谜:“上头去下头,下头去上头。两头去中间,中间去两头。”
这些字谜朱平安早就在网上看到过,所以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给出答案来。
“是‘至’,因为‘至’的上头是‘去’的下头,‘至’的下头是‘去’的上头。‘至’的中间是‘去’的两头,‘至’的两头是‘去’的两头,‘至’的两头是‘去’的中间。”朱平安也是装作思考了片刻,才淡然的给出答案,而且还将答案给解释了一遍。
不过这已经大大出乎李家老三的意料了,以至于李家老三又绞尽脑汁想了几个问题为难朱平安,不过可惜的是,没有一道问题能难住朱平安的。
最后无奈,李家老三只得出了一个近乎耍无赖的题目:“如果你跳进一个大坑里,很深,而且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坑壁很滑,也很结实,用手挠不动,徒手根本爬不上来,可是你手上有没有任何工具,绳子刀子等等任何东西都没有。坑外也没有人,坑里面什么也没有,你怎么办?”
李家老三将所有能设想到的有利方面全都去除了,说完后很是自得的看着朱平安。
“可以游泳吗?”朱平安淡淡问道。
“坑里又没有水,我刚才说了。坑里什么都没有。”李家老三再次强调道。
“我可以用手在脑袋上掐破一个洞,让水流出来。那样我就可以游泳漂起来,然后从坑里出来了。”朱平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家老三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脑袋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水!”
“我脑袋没进水,我干嘛跳下去?”朱平安瞥了李家老三一眼,淡淡的说道。
李家老三
最后,还是腹黑少女李姝搬出李大财主的名头才将李家老三从书房权赶出去。
“多谢李姑娘解围。”朱平安拱手向腹黑少女道谢,如果不是她将她哥从书房赶出去,估计他哥还得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为难自己。
“自恋,哪个给你解围了,我只是怕我三哥生气毁了我的书,哼。”腹黑少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末了还傲娇的冷哼一声。
还真是一个问题少女。
从李家又借了两本书回来,因为恩科临近,所以看杂书的念头先放在了一边,这次借的两本书都是跟乡试有关的书,准确的说一本策论一本八股。
家里人都在为恩科的消息而兴奋,至于朱平安能不能考上就不是家里人考虑的地方了,反正就是为恩科而兴奋着。
第二日一大早,朱平安便穿着师母给做的衣服,从家里往上河村恩师家走去。
师母给做的衣服很合身。衣服用淄布作是四衩衫,朱红色的镶边,宽宽大大的活动很方便,四衩衫没有腰带。两襟有几个带子,可是系上。
师母还给做了一双鞋,鞋子标准的名字叫采履。也就是彩色的鞋子,朱平安脚上这一双鞋是红边的鞋子。有点像绣花鞋,不过没有绣花而已。感觉怪怪的。
在路上遇到的乡人,打招呼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朱平安,很是不解。朱平安解释说自己之所以这么穿是要去夫子家,加冠礼。
冠礼?
乡人不懂 人不懂,什么冠礼不冠礼的,咱村里人不讲究这个。乡人大都是这种感觉,也不怪乎孙老夫子要自己去他家中加冠礼了。
孙老夫子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夜不闭户,大门根本就没有关过,朱平安径直走了进去。
“恩师早。”朱平安进门便看了孙老夫子,远远的便躬身行礼。
“嗯,不错。”孙老夫子正在院子里收拾桌椅,摆放桌椅酒盏帽子头巾等等,看到朱平安一大早就过来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平安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闻声出来的师母拉到了房中,不由分说便给朱平安重新换了一个发型,呃,很羞耻的总角造型,脑门两侧被师母绘作两个发髻,成环状,而且师母还用朱红色锦绦扎系成“紒”。
在师母给朱平安换发型的时候,孙老夫子家便来客人了,都是孙老夫子的老友,包括当初朱平安考院试时一同做保的两个廪生,大约来了七八位人,带着笔墨纸砚等作为朱平安冠礼的贺礼彩头。
他们都是被孙老夫子邀请来观礼的。
朱平安便被孙老夫子叫到大门口,面向东,迎接孙老夫子的友人。孙老夫子笑着和友人打招呼,朱平安长揖相迎,孙老夫子的友人看着朱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门口和孙老夫子寒暄了两句,便跟着孙老夫子一起进了院子。
师母沏了一壶茶,和茶杯一起放在院子外的桌上,便转身回了房间。朱平安拿起茶壶,一杯杯的倒好茶水,然后放在桌上。
孙老夫子的友人进了院子,便就着水盆洗了洗手,然后便入座观礼。
朱平安的加冠礼就正式开始了。
“某之学生,若下河村朱守义之子朱平安,年渐长成,将以今日加冠于其首,谨以……”孙老夫子向观礼的友人,拱了拱手,开口道。
“赞。”孙老夫子的友人颔首称赞。
然后,孙老夫子便从桌上取了头巾,走到朱平安跟前,一脸严肃的劝勉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多谢恩师。”朱平安跪谢恩师。
孙老夫子顺势将头巾给朱平安戴在了头上,然后温声给朱平安讲,“汝且去房中,寻汝师母。”
朱平安点头,起身,向一边观礼的人长长拱了拱手,便往房间内走去。
“过来,去卧室把这些衣服换上。”师母慈祥的笑着,将一包衣服放在了朱平安手中。
“谢过师母。”朱平安接过,憨笑着向师母表示感谢。
“傻孩子,跟师母客气什么。”师母笑着催促朱平安快去卧室换衣服。
冠礼比较琐碎,衣服需要换来换去的。走到卧室,朱平安看了下师母给的衣服,是一套深色的衣服,有一条锦带,还有一双黑色的布鞋。朱平安便把身上这套四衩衫脱下来,换上师母给的这套衣服。
换好衣服,谢过师母后,朱平安再次走到院中。
孙老夫子让朱平安站在院子里面南站了一会,才开始下一个流程。等朱平安站了一会后,孙老夫子又从桌上取了一个帽子,走到朱平安跟前,再次劝勉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
朱平安跪谢恩师,孙老夫子将帽子给朱平安加上,然后又让朱平安会房中寻师母。
冠礼好麻烦,朱平安在心里嘀咕。
不过还是谨遵师命,再一次往房间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赐字
再从房间出来时,朱平安已经除去深衣,换上了圆领澜衫,走到院子中,等待孙老夫子接下来的动作。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孙老夫子又念了一段词,然后将朱平安头上的帽子取下来,给朱平安换上四方平定巾,然后示意朱平安去给刘川闻、张放翁等人去斟酒。
在古代倒酒也是很讲究的,朱平安走到刘川闻等人桌前拱了一礼,然后从年纪最长的刘川闻开始倒酒,站在其右侧,右手持酒壶,左手持酒杯,斟完一杯后,将酒壶稍收高后顺手往后轻轻一旋,以免酒水溢出滴到桌面或客人身上。
倒酒时,朱平安也憨笑着说着感谢的话,差不多就是感谢能来观礼之类的话。
倒完酒后,刘川闻端起酒杯走出座位,来到朱平安跟前,满意的看着朱平安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北祝词曰:“旨酒既清,嘉荐令郎,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朱平安长揖到底,然后直起身双手接过刘川闻递来的酒杯,拜谢,浅饮一口,将酒杯放到另一侧的桌上。
之后,其他人也一一出席,手持酒杯作了祝词,朱平安一一长揖拜谢,重复刚才的步骤。
这些程序刚走完,院子里严肃的气氛便一下子去了一干二净,张放翁等人和孙老夫子开起了玩笑。
“呵呵,孙兄得此佳徒,真是令我等羡慕不已啊。”刘川闻捋着长须,笑言。
“就是,孙兄可真不厚道,当初童生试前,孙兄还藏着掖着,说什么凑数长经验的话,结果倒好。从县试、府试到院试一路过关斩将,如入无人之境,当着一众童生的面摘得安庆府案首之位。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啊……”
“见者有份,佳徒共享之……”
几人的玩笑话。却是让孙老夫子老怀大慰,笑的合不拢嘴,不断摇手道,“仁兄说笑了,孙某又怎会藏着掖着。当初确实是抱着让平安涨涨经验的想法,可是结果却也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啊。”
“孙兄不仁厚,当罚酒一杯。”刘川闻摇头不信。
孙老夫子苦笑着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前些时日自己已经解释了不止一次了,但是没有人信啊,所以孙老夫子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孙兄,平安郎的表字可想好了?”张放翁看着孙老夫子喝了酒后,询问道。
话音刚落,那边刘川闻便笑了。“张兄真是多此一问,如若表字尚未想好,孙兄焉能请你我等人到此观礼。”
“哦,也是,呵呵呵,是我再见到平安郎如此璞玉,一时有些喧宾夺主了,呵呵。”张放翁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羡慕的看着孙老夫子说,“如若表字取得不好。我等可不会袖手旁观。”
孙老夫子捋须,笑而不语。
在刘川闻等人的催促下,孙老夫子才将朱平安的表字公布了出来。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孙老夫子挥手将朱平安唤到跟前,按照冠礼程序劝勉道。
孙老夫子的这句话大体就是。加冠礼仪已行齐备,在这善月吉日,宣告你的表字。表字十分美好,正与俊士相配。取字以适宜为大,禀受永远保有它.
听上去跟在外国教堂结婚时,教父说的那样,xxx你是否愿意迎娶你身边这位漂亮姑娘做你的妻子,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论她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忠诚於她……
“平安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朱平安恭敬道。
孙老夫子满意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汝虽年幼,然性情踏实稳重,淳朴而忠厚,聪慧而不奸猾,赐汝‘厚’字,愿尔保持本性。”
说到这稍微顿了下,孙老夫子又接着说:“然‘厚’而莫忘进取,子曰:学而优则仕,周礼爵分五等‘公、侯、伯、子、男’“男”排末位非表字良选,头等的“公”锐气太盛,取‘子’为汝表字,往汝莫忘进取。汉之司马迁字字长,唐之杜甫字子美,宋之苏轼字子瞻,皆为汝之楷模,汝当见贤而思齐也。”
“故今赐汝表字‘子厚’,望汝莫负此字。”孙老夫子神态严肃而认真,眼神里对朱平安寄予厚望。
子厚
朱子厚
以后这便是自己惯用的称呼了,朱平安长揖到底,拜谢恩师赐给自己表字。
在古代取表字除了实际,还要注意避讳,当然,孙老夫子取的“子厚”,这两个字是没有犯避讳的。
明代的避讳制度非常奇怪,有时候严格的莫名其妙,有时候却又宽松到让人无法相信的地步。太祖朱元璋字国瑞,是明代皇帝中唯一一个有字的,表字的这两个字都是民间需要避讳的。后面的皇帝避讳则只是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二代,允炆,避讳炆;三代,棣,避讳棣;四代,高炽,避炽;五代,瞻基,避基;……十代,厚照,避照;当今十一代皇帝明世宗朱厚熜,避熜。所以,孙老夫子给朱平安取的表字“子厚”并没有犯避讳。
“子厚,好字,孙兄对令徒真是寄予厚望也。”刘川闻捋须对着孙老夫子感慨道,然后扭头问张放翁,“张兄,观此字若何。”
“大善。”张放翁以手轻轻击案,赞不绝口。
“子厚,汝当再接再厉,莫要为一时之成功遮住双眼,莫要辜负令师一番心愿。”另有一人劝勉朱平安道。
“子厚自当再接再厉,不负恩师所望。”朱平安长揖道。
不知何时,师母已经做好了饭菜,出了房门呼唤众人进入房内用膳。朱平安待孙老夫子及其友人都进了房间后,才进入房间,在最下首落座。
看着满桌的饭菜,朱平安心里不由对孙老夫子以及师母充满了感激之情。
此次恩科,自当蟾宫折桂,不负恩师及师母所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突如其来
加冠后,朱平安的生活基本没有变化,家里人还都是彘儿长彘儿短的叫着,乡人要么是叫小朱老爷要么是叫平安郎,至于子厚,除了恩师和师母还没有别人叫过呢。
早起练字、晨读、看书,白天则是练习、研读八股及策论,晚上抄书,三天左右去一次李大财主家还书借书。
就这么静静的看书温习,等待着县里恩科的准确消息。
大约冠礼过了一周左右时间,恩科的消息还没有到,但是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
大约是在傍晚时分,朱平安在院子里借着夕阳最后的霞光看着手中抄写的书册,母亲陈氏刚刚进了灶房准备做晚饭。
此时,听着大门被敲响了,还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朱兄,朱兄,快开门啊。”
正在看书的朱平安闻言,失笑,尼玛,这货怎么来了?
这声音太尼玛的耳熟了,除了薛驰薛胖子再无他人来,话说,这货不是应该在凤阳府吗,怎么跑着来了。
母亲陈氏从灶房探出身来,问道,“彘儿,咋听着像喊你呢?”
“娘,是儿子在应天参加院试时认识的朋友。”朱平安解释道,然后起身去大门那走去,伸手打开了大门。
大门外,正是胖子薛驰,此刻狼狈之极,喘着粗气,一副后怕的望着身后。
“这是那阵风把你刮来了?”朱平安看着狼狈的胖子,忍不住笑了。
胖子瞧了眼后面,发现追自己的土狗不见了,这才喘了口气,扭过头看着朱平安,一张胖脸满是自得,“能刮动胖爷的风还没生出来呢。”
“那你跑个什么劲?”朱平安打开门,请胖子进门。
胖子听朱平安问起,还是心有余悸,拍着小心肝一脸后怕的说。“我打小就比较怕狗,你们这里狗又多,结果一块跟来的护院就说什么狗非常势力,你凶点。他就怕你了之类的话。他说的信誓旦旦,我觉的也挺有道理。于是,我就下了马车,特意在你们村找了一条狗试了一下事实证明,如果不是我跑的快。我爹娘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尼玛,nozuonodie!
朱平安对胖子这种行为,简直是无语了。
“你家护院呢?”朱平安往门外看了看,没有发现护院,便问胖子。
“刚才我跑的快,他跟丢了,不过放心他很快就能找来。”胖子大大咧咧的说着,然后进了门,四处打量了朱平安家的院子一下,然后伸出大手指赞道。“还是农家院子有生活的道。”
“怎么比得过你们家的深宅大院。”朱平安微微笑了笑,不在意的回道。
“各有千秋。”胖子摸摸胖脸道。
此时,在灶房里的母亲陈氏也系着围裙出来了,站在灶房门口看着胖子问道:
“你就是彘儿的朋友吧?”
胖子看到陈氏,第一时间便颠颠儿的跑过去,咧着胖脸自来熟的喊道:“干娘咧,您可真有眼光,一下子就认出我来。我是凤阳府的薛驰,你就叫我小薛就好了。”
这一刻,胖子简直就像是一头讨好主人的斗牛犬。
干娘?
你这打蛇随棍上。爬的也太快了吧。
“我们在应天考试时,亲如兄弟,朱兄的娘自然是我的娘,儿子薛驰见过干娘。”胖子薛驰一张胖脸满是真诚。扑通一声就给陈氏跪在地上了。
母亲陈氏一开始有些突然,不过顿了下,便笑着让薛胖子起来,“你这孩子,地上多凉啊,快起来。”
“唉。要不说干娘人好呢。”胖子起身,又是拍了一通马屁。
母亲陈氏笑的眯起了眼,越来胖子越觉得满意,这孩子胖乎乎的就是不错,看着讨喜。
很快,跟胖子一起来的胖子家的护院也找来了,驾着一辆马车。
胖子出去和自家的护院将马车上带来的礼品一齐搬了下来,一趟一趟的往朱平安家里搬。
“你这是干嘛?”朱平安制止胖子道。
“这是给干娘、干爹的见面礼,可别拦我,不然你就是不孝。”胖子说着,便跟勤快的小蜜蜂一样,一趟一趟的王朱平安家里搬。
“小薛,你这样,干娘可不高兴了。”母亲陈氏从灶房里出来,故作生气道。
“干娘,您可别生气。这都是爹娘让我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点心意而已,您可千万别生气。”胖子薛驰一边解释,一边将车上最后一些东西搬到朱平安家。
看着院子里胖子薛驰和他家护院搬来的东西,几乎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从绫罗绸缎布匹到水果糕点以及给朱家每人准备礼品,一应俱全,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接近六七十两银子。
“你这孩子。”陈氏嗔怪。
“这些天得麻烦干娘了,我可是厚着脸皮要来蹭几天饭,尝尝干娘的手艺。”
胖子咧着胖脸傻笑。
“住,可着劲的住,就把这当成自己家。”母亲陈氏大手一挥,准了。
胖子在他家的护院搬好东西后,便让他回镇上找个地住着去了,等着胖子要回家的时候,再去寻他。
等到朱父回来的时候,胖子又是一口一个干爹的叫了起来,叫的朱父都愣神了起来。还是母亲陈氏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朱父才搓着手笑着让胖子薛驰别客气,放心住。
也多亏朱平安家翻盖过房子,房间倒还够多,收拾了一间房间给胖子住,朱父和大哥朱平川赶着做了一张床出来,母亲陈氏将一床新被子给胖子休息。
晚上,陈氏特意多做了好几道菜,米饭也焖的香香的,给胖子盛了一大碗。
胖子也没让陈氏失望,甩开腮帮子一通狂吃,吃惯了大鱼大肉的胖子觉的农家家常菜是如此的美味,尤其是陈氏腌制的嫩黄瓜,就着米粥,简直是人间美味。
最后,搞的胖子非常羡慕朱平安能顿顿吃到这等美味。
“彘儿,你多学学人家小薛,多吃点。”
陈氏看着胖子的吃相,也是越看越满意,看看,这才叫吃饭呢,最后都拿胖子教育朱平安起来。自己这小儿子可能最近看书看的,感觉又瘦了陈氏不由夹了两块肉,一块放到胖子碗里,一块放到了朱平安碗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然而胖爷早已看透
胖子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干啥都跟着朱平安,还美其名曰:老爹让我向你学习的。
学你妹,朱平安看着胖子的胖脸真想两脚踹打两码:我晚上抄书,你趴桌上睡觉;我早上看书练字,你抱着树干打盹;我白天练习八股策论,你趴在桌上流口水……你学个毛线了!
不过胖子这厮虽说睡睡睡,但还是一个称职的跟屁虫,就连朱平安去李大财主家还书,这货都非要腆着脸跟着。
才走到李大财主家门口,胖子薛驰看着李大财主家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就大惊小怪起来了,手指着石狮子,一张胖脸跟抽风似的:
“咳咳咳,不要吓我啊,材质细腻,润泽亮丽,自然通透,这可是上乘青玉石啊,做这么大个的石狮子,得多少钱啊……就这样放在大门口啊,也不怕被偷啊……”
胖子薛驰颠颠儿的跑到石狮子跟前,看了又看,捶胸顿足,一副恨不得化身力能扛鼎的霸王,一把将两个石狮子抱走的样子。
青玉石?
村里面谁识的这个啊,如果不是听胖子说,朱平安也不可能想到李大财主家随便丢到门口镇门的石狮子,都能让胖子这种富二代咂舌不已。
“有点出息行不行!”朱平安深深的鄙视了胖子一眼,然后迈开脚步,沿着台阶涉足而上。
走到门前,朱平安伸手敲响了大门。
没有反应
看样子应该是李大财主又离家了,如果在家的话,门房李大叔是不敢这么消极上工的。
再敲了一下。门才打开了。
“我寻思着小朱老爷该来了,没想到小朱老爷还真来了。快请进,昨天我们家老爷才出门。临走时还让嘱咐我不可怠慢了小朱老爷呢。”门房李大叔打开门口,便像唐僧一样说个不停。
得了吧,李大财主怎么会叮嘱这个,朱平安自是不信的。
等看到胖子的时候,门房李大叔愣了一下。
“这是我的朋友,凤阳府的薛驰。”朱平安介绍道,“听闻贵府藏书颇丰,也想来见识一下。”
“既然是小朱老爷的朋友,那也无妨。”门房李大叔。稍微思索了一下便也让胖子薛驰进门了。
进了院子,胖子薛驰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指着院子里的某样陈设嗷嗷叫个不停,什么红木的长廊啦,花梨木的窗棱啦,甚至看着院子里的某些观赏鱼都嗷嗷叫着什么珍品之类的……
“是谁在大呼小叫,不知道小姐在看书吗!”
书房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包子丫鬟画儿鼓着嘴巴从书房走了出来,捏着手帕气鼓鼓的娇斥。
看到朱平安的时候。包子丫鬟还愣了一下,她刚刚还以为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厮呢,不过又皱起了眉头,朱平安以前都是彬彬有礼的。没这样过啊。
“哇啊,好美啊,比我家的丫鬟漂亮多了。”
就在这时。胖子扯着破锣嗓子,嗷了起来。
包子丫鬟画儿这才注意到在某个角落抱着长廊柱子的。某个猥琐的胖子,然后就被下了一跳。一下子躲在了朱平安身后,又羞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