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全职搞电竞，善挖墙脚》 第1章：这里是全职高手的世界，你叫我搞电竞？ “……系统，你确定要我进军电竞行业？要不……换点别的？” 腾海公司总部，总裁办公室，腾海公司老总，裴云腾，凝视着眼前的光幕，试探地询问道。 “本系统为电竞帝国系统，唯一使命便是辅助宿主建立起覆盖全世界的电竞王朝。”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在裴云腾的脑海里回荡。 “……行，那咱们能不能从别的游戏类型开始，rts，格斗，或者卡牌自走棋都可以啊，弄个炉石传说啥的也好啊……” 裴云腾的额角悄悄流下一滴冷汗，强自镇定。 “请宿主遵守系统的规划！据系统分析，《英雄联盟》是目前最适合宿主，最适合开辟电竞蓝海的游戏！” 系统不为所动。 眼见这系统油盐不进，裴云腾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为穿越者，自己都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系统才终于姗姗来迟。 一来，就给自己发布了堪称离谱的任务： “主线任务1：请宿主在三年之内，发行游戏《英雄联盟》，并建立起各大地区的联赛体制，以及举办至少一届成功的世界总决赛！” “奖励：宿主及直系血亲获得20年寿命，以及终身伤病豁免权！” 按理说，作为互联网巨头腾海公司的创始人，身价数千亿的顶级大老板，绝对的成功人士，他本来可以完全不买迟到的系统的帐。 但考虑到系统给出的奖励，是钱也买不到的健康和寿命，裴云腾还是决定和系统磨一磨。 “是是是，系统大爷您说的都对。” “那么既然系统大爷分析得那么透彻，那能不能告诉我——” 他抄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顺手打开了电视。 “你说的所谓‘电竞蓝海’，在哪呢？” 很巧的是，电视里播放的正好就是电竞相关的新闻。 “今日，嘉世战队于h市主场迎战呼啸战队，3:7不敌对手，再吞一败，联盟排名跌入第十九位，正式跌入保级赛行列。” 眼看着电视上，电竞新闻被地方电视台如此正式地播报出来，裴云腾脸色黑黑的。 啊，没错，这里是全职高手的世界。 作为穿越者，早在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一家濒临倒闭小游戏工作室的老板的时候， 裴云腾就见证了《荣耀》问世的盛况。 前世，裴云腾对《全职高手》读得不多，对荣耀的认知还是DNF+山口山的缝合怪。 直到亲手玩上这款游戏，才明白其恐怖之处：与市面上其他游戏至少三十年的技术代差！ 那样极致的环境交互，那样出色的画面表现，那样丰富的战斗画面…… 哪怕是十年之后，他靠着穿越者自带的先知先觉以及对前世互联网项目的“合理借鉴”，将腾海由当年的小工作室带成今天市值千亿刀以上的互联网巨头。 也依旧没能看到，弥补那恐怖的技术鸿沟的可能。 即使他终于有了穿越者必备，却姗姗来迟的系统。 “你瞅瞅，荣耀这游戏，能够连续十年与行业顶尖水平保持三十年的技术代差，没点官方背景我是不信的。” 裴云腾指着电视絮絮叨叨。 “喏，一個队一座城市主场，NBA级别的牌面，LPL啥的都不配给人家提鞋。” “更别提荣耀那帮子职业选手，要颜值有颜值要人品有人品，衬托得捞劈捞那帮子玩意儿像一群市井流氓……” “要我说，咱们别那么好高骛远，哪怕要搞电竞，最好也先避其锋芒，比如从卡牌游戏做起……” 就在裴云腾再接再厉，打算一步到位忽悠系统的时候，沉默许久的冰冷电子音突然再度响起。 “既然宿主自认为对荣耀毫无胜算，那能否请宿主解释一下——” 似乎是系统发了力，办公桌上，裴云腾的电脑突然自动运行了起来，在海量的文件之中东绕西绕，最终点进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打开一份不起眼的Word文档。 “这份文档，用意何在呢？” 文档的名字很简单，但同样很重量级： 《嘉世狙击计划》 从系统开始操作他的电脑开始，裴云腾脸上，那股神似黄猿的懒散和猥琐，就开始逐渐的消散。 最终，只剩下一抹冷笑，以及双眼中的锐芒。 “还能有什么用意，不甘心呗。”不抽烟的裴云腾顺手抄起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留下半根和烟差不多的白杆。 “三年没有版本大更新的游戏本体，资本随便买数值的竞技规则，大部分玩家过得比现实里还不如意的游戏生态……” 他推推眼镜，尽可能遮挡住眼中的寒光。 “以前作为读者，还能够说这是因为作者写书太早，对电竞了解有限，电竞生态也不成熟导致的。” “可穿越到这个世界十年了，作为同行，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个四不像，靠着技术代差和先发优势，” “占据了那样大的市场，拥有着那样忠实的粉丝，还有那样一批优质的选手。” “谁能够甘心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语气里那一股子不甘，裴云腾叹了口气：“但即使这样，我也等了足足十年。” “一方面，积蓄自己的力量和班底，打下一份足以和荣耀打擂台的家底。” “另一方面，就是等一个机会！” “一个，荣耀联赛自掘坟墓，稍加运作就能让其元气大伤的机会！” 裴云腾眼神放空，回忆着《全职高手》开场时，那一幕“GOAT”出走的闹剧。 哪怕直到今天他也没想通，到底是何等可笑的脑回路，才能让嘉世那帮子人整出这样的史诗级烂活。 如果不拿叶修退役这事大做文章，都对不起他作为资本家和同行的丑恶嘴脸。 “……但是，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把握真的在电竞领域稳住阵脚。”他突然又颓丧地叹了口气。 荣耀，毕竟是世界级的庞然大物。 许久，系统的电子音再度响起，但这次，稍稍多了些许人性化的鼓励： “有系统在，宿主只需要大胆尝试即可。” “技术，背景，统统不是问题！” 听到这句话，裴云腾双眼猛然亮起，嘿嘿一笑，满脸的颓丧一扫而光，乐得像恰到了桃子的猴儿：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 第2章：精心设计的“偶遇” 2022年的寒冬似乎有些冷得过头了，连h市这样的南方城市都下起了数十年难遇的鹅毛大雪。 叶修哈了一口寒气，在苏沐橙泪眼朦胧的注视之中，离开了呆了七年多的嘉世俱乐部。 想起十几分钟前的那些经历，哪怕心智成熟如他，也不由得有些惶然。 用了十年的账号说送就送，就像他自己，七年的功勋元老，说踢就踢。 也太狼狈了。他对自己笑笑。 雪越下越大，叶秋正寻思着，要不要找家网吧什么的，先避一避，顺便玩一玩那个“杀手锏”。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略带讶异的声音：“叶修先生？” 叶修猛地一愣，是什么人，能够认出从不露面的自己，还能叫出自己的真名？ 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一位看着三十出头，打扮随意，但相貌气质相当出众的男人，满脸略带惊讶的笑容，大步赶上叶修的身位。 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叶修见过，毕竟，这张脸频繁出入于各大电视台和自媒体新闻，影响力堪称举足轻重，哪怕叶修这样的纯死宅也略有耳闻。 华夏富豪榜前五，近十年来飞速崛起的互联网新王，腾海公司总裁——裴云腾。 可是……他怎么会亲自来h市？叶修百思不得其解。 偶遇腾海公司的人，叶修并不算太意外。 毕竟这几天，整个嘉世俱乐部最重要的业务就两個：一是踢他叶修滚蛋，二是洽谈和腾海公司的赞助问题。 大约一周之前，腾海公司突然宣布，有意入局电竞领域，试一试赞助商的水。 而初步选定的赞助对象，自然就是荣耀职业联赛唯一的王朝豪门——嘉世。 对此，嘉世老板陶轩自然是欣喜若狂，有腾海这种超级巨头当靠山，那嘉世还不得原地起飞？ 于是这一周以来，整个俱乐部全体人员忙上忙下，只为了给腾海的考察团一个好印象。 甚至，嘉世如此急切地踢掉叶秋，让孙翔上位，也是为了让腾海看到他们“锐意进取”的一面。 腾海的考察团今天抵达，叶修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居然是裴总亲自带队。 堂堂身价千亿的超级富豪，带队考察一个规模勉强破亿，盈利勉强千万的小虾米？ “那个……您是腾海集团的裴总？”哪怕脸皮厚如叶不羞，在直面一位如此级别的大佬时，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拘谨。 要知道，哪怕是他背后，横跨zs两界的叶家，面对这么一个业务遍布全球的超级庞然大物，也不敢摆什么高架子。 “嗨呀，这么客气干什么，不嫌弃的话，叫一声裴哥就好！”裴云腾却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叶修的肩膀。 “裴哥……你认识我？”被裴云腾的亲近搞得有些不太适应，叶修试探性地询问道？ “前两年在一个酒会，和你弟弟叶秋有过来往，他当时还跟我抱怨来着！”裴云腾笑得相当爽朗。 “说什么他当年原本想离家出走，结果被他的混账哥哥抢了行李，拿他的身份证当了职业选手，当时他那叫一个悲愤啊！” 叶修笑得很尴尬，自己的黑历史被眼前的家伙毫不掩饰地爆出来，多少有些难绷。 “裴哥这次来h市，是和嘉世商谈合作的？”叶修赶紧转移话题。 “是啊，毕竟电竞领域我们也是第一次涉足，我亲自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我这人不太擅长谈判啥的，就交给我们公司的专家了，我自己出来透透气。”裴云腾一点没掩饰自己的想法。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好奇地反问道：“倒是你，小叶啊，你怎么不跟着嘉世那边和咱们开会呢？好歹你也是嘉世的绝对核心啊？” 绝对……核心吗？ 好不容易被裴云腾的插科打诨冲散了伤感的叶修，又被这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不再是了。” “什么？” “嘉世的绝对核心，不再是我了。” “我和嘉世解约了。” 平静地揭开自己的伤疤，叶修缓缓转过头，想要对着裴云腾笑笑，看到的却是他震惊到扭曲的表情。 气氛在尴尬中沉默了许久，裴云腾终于试探性地开口： “小叶啊，虽然你们嘉世除了伱和苏沐橙小姐，另外那几位确实略显不足。” “但你就这么扔下他们一走了之，是不是，有点不合江湖道义了？”裴云腾一副苦劝的表情。 “我扔下他们？”叶修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在这位裴总眼里，和嘉世解约，是因为我嫌弃嘉世太烂了？ 太高看我了吧？ “裴哥误会了，嫌弃他们，我哪有这个资格。”叶修自嘲地笑笑。 “是嘉世雪藏我，逼我和他们解约的。” 裴云腾的表情扭曲得更加厉害了。 “……哈？” 许久之后，他脸上突然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搂住叶修，压低声音道： “小叶啊，你该不会……是犯事了吧？” “犯事？什么犯事？”叶修迷糊了。 “就那些啊，娱乐圈体育圈常有的破事，什么假赛、约p、pc、c粉、出轨、打t之类的。” “小叶啊，你还年轻，前途无量，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裴云腾苦口婆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叶修的大脑一片空白，许久，哪怕沉稳如他，也气急败坏地大喊起来。 他好好的一个职业选手，怎么会去碰那些个恶心事！ “哈？你不是因为犯了事闹出丑闻，才被嘉世雪藏的？”裴云腾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大问号。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接商业代言，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在这个商业化的联盟，自然也是异类。” “妨碍了嘉世赚钱，嘉世当然要扫我出门。”大概是气急了，叶修居然将实情和盘托出。 然后他就看见裴云腾呆立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如梦初醒的裴云腾在叶修的凝视之中，飞快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裴哥，怎么了？”叶修问道。 “我得给老张打个电话，叫他带着人回去。”裴云腾埋头拨号，毫不犹豫。 老张，说的是裴云腾的左膀右臂，腾海公司部门经理张远放，此次负责与嘉世的合作洽谈。 一边拨号，裴云腾在叶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目光之中，不禁唉声叹气： “坏事了，遇上草台班子了，风紧扯呼！” 第3章：不太友好的会谈（上） 嘉世俱乐部，会议室。 嘉世一众管理和核心选手坐一头，腾海公司的调研组坐另一头。 宾主尽欢，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彼此的了解，就腾海公司对嘉世俱乐部的赞助投资一事达成了基本的共识。 陶轩此时是心花怒放，相比起去年才勉强脱离“小微企业”行列的嘉世比起来，市值几千亿美刀的腾海，无疑是一根巨粗无比的大腿。 只要干成这一票，后半辈子都不用愁辣！ 为此，陶轩带着嘉世的管理层这几天四处筹备，上下打点，为了最大程度地美化嘉世的前景费尽了心思。 整个嘉世这几天忙上忙下，全民皆兵，甚至连明天马上要进行的和301的比赛，优先级都往后降了一级。 他本人也亲自出马，全程陪同，鞍前马后伺候着，差不多把自己给当太监使了。 他的心血取得的效果倒也是喜人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腾海的考察团对于嘉世俱乐部的观感相当不错，对于合作赞助的意愿也比较强烈，形式一片大好。 唯一让陶轩略有不爽的是，在腾海对于嘉世的总结报告中，基本每两句话，就要提一遍“叶秋”！ 搞什么，嘉世是他陶轩的嘉世，不是叶秋的！ 当然，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稍微想想了。 此时这场会议已经到了尾声，该谈的事项基本都谈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的签合同了。 刚刚处理完叶秋事务的经理崔立，也带着孙翔，刘皓，苏沐橙等嘉世核心选手入座，等着签完合同后的庆祝仪式。 “张经理，既然相关条款都商谈得差不多了，那要不……就签合同？”陶轩的笑容里带着讨好。 会议桌另一头，张远放微笑着点点头，正要开口，突然，手机开始嗡嗡地响了起来。 张远放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微笑，表面上却是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即充满歉意地对陶轩说： “不好意思，陶总，裴总的电话。” “哦哦哦！没事没事，裴总的指示重要！您接您的！”陶轩当然不可能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没事，应该是有关咱们的赞助计划的问题。”张远放笑着接通了电话，有意无意地，开了免提。 于是，裴云腾那大呼小叫的大嗓门就这么响彻嘉世会议室。 “老张，咱们被耍了！撤吧！” 张远放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却还要装作完全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疑惑地开口： “裴总，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叫‘我们被耍了’？” “别提了！”裴云腾的声音听着痛心疾首，“嘉世的实际情况和咱们设想的十万八千里，没点豪门的样子” “他们的管理层，更是可以说有些拟人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没想到，裴云腾一开口，就是对嘉世众人如此直白的侮辱。 陶轩脸上讨好的笑容逐渐凝固，面色隐隐有些发白。 但并不是因为被辱骂的愤怒，而是某种大事不妙的恐惧。 嘉世……什么时候触怒了这尊大佛？ 另一边，张远放继续装傻充愣，竟是为嘉世众人仗义执言了起来：“裴总，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怎么能这样攻击我们的合作伙伴呢？” “这哪算攻击啊……”裴云腾絮絮叨叨。 “一时间说不清楚，开视频吧，正好我也想采访一下那几个奇葩的心路历程。” 电话挂断，张远放站起身来，一边操控起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一边歉意地朝着陶轩笑笑： “不好意思啊，陶总，我们裴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一会儿说清楚了就好了。” “不碍事，不碍事。”强忍着内心的不安，陶轩赔笑道。 随着视频的接通，裴云腾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之上。 此时的他似乎是找了家咖啡馆什么的，正坐在卡座上用力拍打着满身的积雪，依旧是一副混不吝的表情。 而叶修，此时略有拘谨地坐在他的对面。 “老板，现在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吗？”张远放微笑着问道。 “喏！”裴云腾指指对面的叶秋。 “叶秋，知道是谁吧？” “当然！”张远放对答如流。 “荣耀职业联赛历史上唯一的三连冠和三连MVP，华夏电竞目前的绝对第一人，嘉世的绝对核心与联盟的第一牌面。” 绝对核心，又是绝对核心！ 哪怕现在完全不是陶轩应该有情绪的时候，当听到张远放对叶秋的定义时，陶轩依旧感到一阵鬼火冒。 叶秋叶秋叶秋，这些人就知道说叶秋！ 就好像嘉世离了他叶秋不转了一样！ 嘉世的老板是我陶轩，不是他！ 陶轩的心里话，裴云腾自然是听不到的，他用一种鄙夷中带着同情的语调缓缓说道： “叶秋被嘉世踢了。” “踢了？”张远放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凝固，试探地询问道：“难不成……犯事了？” 不愧是一个公司出来的，思维模式都如出一辙。 “如果真的是因为犯了事就好了，大不了压一压舆论。”裴云腾叹了口气，“但坏就坏在叶秋啥事没干。” “叶秋没有做出任何违反道德，法律或是俱乐部规则的事情，仅仅是因为不愿接個人商单，就被判定为没有价值，踢走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嘉世的管理层反应最小，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最“正确”的商业逻辑。 选手们的反应不一，孙翔漠不关心，仿佛叶秋出走和自己毫无关系；刘皓假装乖巧，但眼里的快意怎么也压制不住。 至于苏沐橙，若非其极其优秀的职业素养和态度，恐怕此时已经满脸冷笑了。 但最让陶轩不安的，是腾海众人的态度。 听完裴云腾的话后，他们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头，用一种奇特的目光凝视着陶轩。 那样的目光陶轩见过，之前他去看马戏表演，当那负责暖场的猩猩在舞台上丑态百出时，观众看向那猩猩的目光，就是这样的。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 “砰！”陶轩再也克制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裴总，您能听我说两句吗？” 第4章：不太友好的会谈（下） “行，您请说。”裴云腾看似友好地一抬手，但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中蕴含的轻蔑是藏不住的。 陶轩深吸一口气，全力压下被多次侮辱的愤怒，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裴总，我知道，您对于我们对于叶秋的处理是有着不满的，这一点我们当然也理解。” “但也请您想一下，我们嘉世毕竟是一个商业化的电竞俱乐部。” “叶秋不接商业代言，没有商业价值，却又占据了队内的绝对主导，这对于俱乐部的发展是有害无益的。” “雪藏叶秋，扶正孙翔，是我们出于俱乐部利益的最大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说起来，裴总来考察我们俱乐部的情况，也是出于商业利益上的考量，不是吗？” “在商言商，大家都是商人，我衷心希望裴总能够理解我们的决定，不要让商业合作以外的要素影响了我们的美好前景。” 这一番话，陶轩自认为说得是有理有据有节，哪怕不能够折服裴云腾，应该也能让他从盛怒之中稍稍冷静下来。 对方能够创立起如此庞大的互联网帝国，肯定不会是意气用事之辈。 然而，在听完陶轩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自白之后，裴云腾的眼神非但没有和缓，反而嘲讽意味更加浓厚了： “不是，感情你完全没想明白，嘉世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啊？” “裴总，在商言商……”陶轩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裴云腾敲着桌子打断了： “是！在商言商！没有错，商人不言商还叫什么商人。” “但你看看你自己，言的是什么商？言明白了吗！” 他叹口气，指向手足无措的叶秋，抬起一只眼斜视陶轩：“谁告诉你，他不接商业代言，就没有商业价值的？” “你们嘉世怎么走到今天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陶轩一愣，那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被这一句话给冲得溃散。 不接商业代言，就没收入，当然就没有商业价值……吗？ 第一次，陶轩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迷茫和慌乱。 他急切地问道：“裴总，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裴云腾嫌弃地挥挥手：“我懒得和蠢货解释。” “老张，你来。” “好的，裴总。”张远放笑着打开了一份数据文件。 “在考虑和嘉世俱乐部的合作之前，我们曾对嘉世俱乐部进行了全方位的调研，当然也包括嘉世的粉丝生态。” “就目前我们的调查报告来看，嘉世俱乐部的粉丝成分非常明显。” “以叶秋粉丝，苏沐橙粉丝为绝对多数的选手个人粉丝，因为三连冠而被吸引来的豪门冠军粉丝，以及极少部分因为地域关系支持嘉世的h市本地粉丝。” “而其中，与叶秋本人有着直接关系的，叶秋个人粉丝，苏沐橙粉丝中的部分叶橙cp粉，以及绝大多数的豪门冠军粉。” “加起来总数几乎占到了嘉世粉丝的70%，而他们的购买力更是占到了恐怖的65%。” “许多叶秋粉丝在接受我们的调查时都提到过，因为自己的偶像不接代言，他们只能将自己的支持转化为对队友们的支持。” “换句话说，叶秋，是嘉世人气的绝对保证，也是嘉世战队及嘉世各大选手，接商业代言的重要保证。” “他本人是不接代言，但嘉世的每一份代言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陶总，请问这样的叶秋，真的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吗？”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冷汗悄无声息地从陶轩额角滴下，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擦汗，手指却宛如癫痫般颤抖。 没错，这位嘉世俱乐部的大老板，豪门战队的掌舵人，在面对队内绝对核心的处理问题时， 或许是怒气上头，或许是脑子短路， 总之，他压根没想这么多。 张远放看着陶轩死灰般的脸色，心中微微一叹： “虽然裴总的侮辱有些粗暴，但这位陶轩陶老板，确实不是一位合格的商人。” “连自己公司的核心利益链条都没搞清楚，却还要不懂装懂大谈在商言商。” “也难怪裴总拿他当突破口。” 许久，陶轩颤颤巍巍的开口，这次是一点底气都没了。 “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哪怕叶秋退役了，粉丝流失应该也不会太严重吧……” “是，陶总说得有道理。”张远放点点头，“那么，陶总，请问伱们嘉世的保密工作，是如何做的呢？” “有没有让叶秋签保密协议？有没有竞业协议？其他当事人呢？” 陶轩木然。 这些东西，他压根一個都没有考虑过。 在他看来，叶秋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于是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件事万无一失。 张远放一看陶轩的脸色，就知道这货压根没有想那么多，叹了口气： “所以，陶老板，什么保障措施都没做？” “……叶秋他，以前都不接受媒体采访的——” 话说到一半就被张远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所以呢？所以你就把公司的前途都赌到一个人的习惯上？” “还是一个刚刚被你们打压，雪藏，驱赶的，几乎算是仇人的人的习惯？” 陶轩一言不发，头低得快要埋到办公桌上，之前谈合作时还神采奕奕的笔直脊梁，现在也颓丧地弯了下去，像只死到临头的虾米。 张远放看着这只斗败了的公鸡，心中微叹叶秋的厉害。 这样一个纯纯的商业半吊子的俱乐部，都能被叶秋一路带到联盟第一豪门，甚至是华夏电竞第一豪门的位置，怪不得老板如此重视叶秋。 张远放甚至有些可怜这个家伙了。 陶轩就像是那些后悔流网文里面的反派，被主角带到了远远不属于他的高度，却狂妄自大地认为是自己的实力导致的。 直到赶走主角之后，光速现了原形，这时候后悔已经毫无意义。 再抬头扫一眼嘉世的其他人，崔立等管理层早就瘫软在了座位上面如死灰，像一只只发臭的死狗； 刘皓冷汗直流，身形微微颤抖，但还是勉强保持了镇定，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地不服气。 孙翔受到气氛的影响，稍稍有些拘谨，但那双低垂的双眼之中，有着肉眼可见的不服气和狂傲。 很明显，这位可不是会服气叶秋的主。 而苏沐橙，此时已经是一双星星眼，崇拜地看着裴云腾和张远放。 意思也很明显：总算让我找到我的嘴替了，裴总张总骂得好啊！ 环视完四周，张远放用一句话给这场会谈定下了结论： “抱歉，陶总，不是我们腾海不想和您合作。” “实在是贵公司，有点过于草台班子了。” 第5章：真真假假的谈心 最终，这场被陶轩寄予厚望的合作，不欢而散。 临时落脚的咖啡厅。 裴云腾一口闷掉最后一块小蛋糕，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的叶修。 这家伙自从视频接通开始就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旁观着腾海和嘉世打嘴仗。 “怎么了，给你出气你不开心？” “我总感觉，被你们当枪使了。”叶修眉头紧皱。 “不用感觉，就是如此。”裴云腾眉头一挑，笑道。 此时的他慵懒地斜靠在卡座沙发上，哪还有刚见面时那股子大呼小叫，风风火火的样子？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和嘉世合作，你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借助我和嘉世之间的矛盾攻击嘉世，对吧？” “对，不愧是联盟四大心脏，猜得很准。”裴云腾满脸职业微笑，点点头。 叶修没搭理他那奇怪的“心脏”叫法。 “可是，为什么？你们到底图什么？” 他想不明白，裴云腾堂堂腾海大老板，亲自下场收拾嘉世的理由。 用高射炮打蚊子来形容，都多少有点保守了。 裴云腾当然不会说，爷有一个闲的蛋疼的系统，让闲的蛋疼的爷跑来和荣耀抢地盘。 他只是歪了歪头：“在回答伱这个问题之前，允许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为什么，陶轩、刘皓他们，会用这样一种堪称儿戏的方式，踢你出局？” 叶修低眉沉思了一小会儿，摇了摇头。 “其实原因是很多元的，比如陶轩在日复一日的摩擦和嫉妒之中上头了，再比如你和陶轩过去的关系太近了，等等。” “但有一条原因是无法忽视的。” “那就是自卑。” “自卑？”叶修疑惑地重复。 裴云腾微笑着点头：“没错，自卑。” “不是对個人的自卑，而是对自己职业选手，电竞从业人身份，乃至整个电竞行业的自卑。” 叶修，华夏电竞第一人，三冠王三连MVP，被家里认为是不务正业，有家不敢回； 陶轩，华夏电竞第一豪门掌门人，明明没啥商业头脑却要反复强调在商言商，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商人。 全华夏最顶尖最成功的一批电竞人，却都没能因为电竞人的身份而在社会上拥有一点骄傲的资本。 甚至连搞阴谋诡计，都搞得很符合市井流氓的风格。 这就是荣耀电竞的现状。 裴云腾微微抬头，凝视叶修的眼睛：“小叶，对于职业选手的社会地位，你应该有所了解，对吧。” “……在年轻人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勉强算是个人物。”叶修面色稍微有些暗淡。 “但在社会的中流砥柱们眼中，大概，就是一群网瘾少年，无业游民吧。” “有想过为什么吗？明明你们已经有了不逊色于娱乐明星或体育明星的收入，为什么依旧得不到社会主流人群的认可？” “……没有。”叶修诚实地摇摇头。 “那么，设想一下这样的画面。”裴云腾突然换了一种肃穆的语调。 “假如，数年之后，电子竞技能够拥有自己的国际赛事，甚至成为亚运会，奥运会这样的盛会的正式项目，” “而你，带着你的队友，以华夏的名义出战，为国争光。” “如果你们能够拿下冠军，你们的名字将会和那些运动健将同列，被全国的权威媒体传扬赞叹。” “到那时，还会有那么多人觉得，你们只是一群网瘾少年么？” 叶修沉默不语，呼吸却在悄然间逐渐粗重了起来。 那双能够稳定飚出350以上手速的双手，此时竟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电竞……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吗？”叶修的声音，罕见的有些嘶哑。 “事在人为。”裴云腾目光灼灼。 他站起身来，眼里有着对往事的追忆。 “你知道，我们腾海虽然现在转型了，但终归是做游戏起家的。” “从刚成立那天开始，就没少受传统媒体的口诛笔伐。” “而我裴某人，更是早就被妖魔化成荼毒青少年的恶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处于相同的困境，不是吗？” 他的情绪逐渐亢奋起来。 “如果电子竞技能够真正融入竞技体育，能够为国家争取到荣誉，那么你，我，都能够昂首挺胸地行走于阳光之下，不是吗？” 叶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内心深处，被唤醒了。 好久，真的好久，没有过如此亢奋的心情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好像，还是第一赛季，初次夺冠的那一次吧？ 电竞入亚，甚至电竞入奥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感觉直接去死，都没有遗憾了。” “我会尽我所能，把舞台为你们搭建好。” “而你们，要去给我把那个该死的冠军，拿回来。” …… 叶修走了，步伐是轻快的，振奋的，有力的。 裴云腾远望着他重铸活力的背影，微微一笑。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后。 “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裴云腾头也不回。 “放心吧，老大。”张远放微微一笑。 “嘉世内部管理太过松散，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不设防，从头到尾，人家都没发现。” 裴云腾微微点头，也不说话，继续看着叶修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街口。 倒是张远放，语气里带了点调侃：“老大，你这么忽悠人家孩子，合适吗？” 裴云腾理直气壮：“我哪里忽悠他了，我说的话有一句假话吗？” “我从头到尾说的都是振兴电竞，什么时候说过振兴荣耀了？” “那不还是忽悠吗？” 裴云腾投降般地举起双手：“是是是，是忽悠，但没辙啊。” “人改变观念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我们，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改变。” 他突然转过身来，伸出手：“算了，不说这个，东西给我吧，我亲自操作。” 张远放递给他一个优盘。 优盘里面，是两段录音。 两段足以引爆荣耀圈的录音。 世人皆看到荣耀职业联赛光鲜亮丽的外表，蒸蒸日上的流水。 从而忽略了，它草台班子的本质。 “荣耀……我的第一份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第6章：石破天惊的新闻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兴欣网吧。 “叶神……怎么就……” “他可是我的信仰啊！他明明油箱里还有油的！” “老兵不死，只是渐凋零啊……” …… 呜咽抽泣，鬼哭狼嚎，此起彼伏。 听着全网吧那哀转久绝的环绕立体声，叶修的嘴角有些僵硬地抽搐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手上的操作稍稍有点变形，游戏中，千机伞变化出的战矛矛尖一歪，连击断了。 “啧……”叶修无奈地两刀剁掉眼前的BOSS，空出一只手把耳机戴上。 可不戴上还好，一戴上，田七、小月月等人的哭声顺着耳机，就这么直愣愣地砸进了叶修的耳蜗，震得耳膜生疼。 这游戏是没法玩了，叶修叹了口气。 该说不说，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 明明由于裴云腾的横插一棒子，叶修比原本的时间线多耽误了一个小时。 但他最后还是走进了兴欣网吧，还是帮陈果干掉了连输八十多把的对手（多输一个小时），还是在这里当上了一月一千八的小网管。 一切仿佛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这句话也不绝对。 比如，大概是昨晚被打击惨了的缘故，嘉世将原本中午的新闻发布会给提前到了早上发布。 于是全国的粉丝们提前半天知道了叶秋退役的重磅新闻。 尽管被裴云腾骂怂了的嘉世这次收敛了一点， 没有像原来一样用“共同缅怀”这种离谱的方式给叶秋弄追思会，主打一个灵堂一条龙恶心人； 但仅仅是叶秋退役这条消息本身，就足够让粉丝黯然神伤了。 于是，从早上到现在，叶修不得不忍受着无数人的魔音灌脑打游戏。 如此debuff之下，哪怕是他，也多次出现了他自己难以忍受的低级失误，这让他略有些烦躁。 至于自己退役这事，被裴总画了一個又大又圆又香的帝王级大饼的叶修，早就把那点不愉快忘在了脑后。 反正嘉世的现世报昨晚就已经来过了。 不过，他这副淡定的样子多少让旁人有些不爽。 “你个禽兽，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个哽咽的女声恶狠狠地在叶修身后响起。 作为嘉世和叶秋的死忠粉丝，陈果对于叶秋退役自然是惊怒交加，悲伤不已的。 原本打算一个人去网吧门口哭一会儿，结果转过头来就看到某个混蛋那张淡定的脸庞。 非但没有半点的难过悲伤之色，似乎还在嫌弃网吧里号丧的人太吵闹，妨碍了他打游戏。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叶修高举双手行法国军礼：“太有了，这不打游戏逃避现实吗？” 确实有感觉，耳膜都要破了能不有感觉吗？ 陈果双眼一瞪，就要拿叶修出气。 就在这时，突然，兴欣网吧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响起一声饱含震惊，暴怒，难以置信的狂呼：“艹！” 这一声怒骂，震得整个网吧的抽咽和哭泣都戛然而止，无数愤怒和疑惑的目光投向那个角落。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有没有素质啊？这里是公共场合！” 陈果猛地一拍桌子，满腔怒火总算找到了发泄对象，正要发作。 那人却是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起来，脸上满是狰狞的愤怒： “老板娘，快看咸鱼短视频，出大事了！” “叶神他，不是主动退役的，是嘉世那帮狗崽子强行逼走的！” “咸鱼上都传疯了！” 几嗓子下来，全网吧彻底陷入了死寂。 陈果脸上的怒容骤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网吧里的其他客人和她如出一辙。 几秒之后，仿佛时间重新流动，全网吧的人仿佛比赛一般，争先恐后地掏出了手机。 打开咸鱼短视频，果然，开头的第一个视频就有着骇人听闻的标题： “斗神退役内幕？嘉世全体不做人，苏沐橙独木难支！” 点进去一看，是一段带字幕的录音。 “某些人已经老了，过时咯！” “叶秋，把一叶之秋的账号卡交给孙翔吧！” “放手吧叶哥，看看你的手，居然抖成这个样子……” “你先担任陪练吧！荣耀第一陪练非你莫属哦！” “我看不必了，解约吧。” “不要冲动啊！” 虽然视频并没有标注出谁是谁，但当事人中除了叶修之外，基本上不是采访的常客，就是游戏里的风云人物。 他们的声线，嘉世粉丝们一清二楚。 陈夜辉、刘皓的狗仗人势，崔立的贪婪刻薄，孙翔的恃才傲物，苏沐橙的据理力争…… 以及那个谁也没听过，但大家都知道是谁的声音，那份壮士断腕的决绝。 视频最后以一段文字结尾： “荣耀一代神话叶秋，最终被自己效力了足足七年的俱乐部，联合着自己的队友一起，赶了出去。” “他离开时身无长物，多年职业积累下的工资几乎都用来接济了落魄的老一代职业选手。” “据小道消息，叶秋离开嘉世后，被迫投靠嘉世附近的一家网吧，担任夜班网管。” “住的是逼仄的储物间，睡的是硌人的铁板床，每月工资，一千八百块。” “荣耀的神明，没能得到一个配得上他的结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狂风暴雨袭来之前的寂静。 有人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喃喃：“嘉世怎么敢，嘉世怎么敢？嘉世怎么敢！” 有人试图强行冷静下来分析一波：“大家冷静一下啊！现在AI技术很发达的，没准是别有用心之人嫁祸嘉世的呢？” 当然，更多的人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地拍桌子摔板凳，用生平所学过的一切脏话问候嘉世除苏沐橙外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了。 叶修身边，陈果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一双眼睛瞪得好似猛张飞，身体仿佛癫痫了一般抖个不停。 叶修尽可能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将每一个粉丝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有着某种难言的触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在荣耀玩家，荣耀观众这个群体心中，到底有多恐怖的影响力。 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叶修此时稍稍有些迷茫。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样的心情。 痛快吗？怅然吗？愤怒吗？开心吗？释怀吗？幸灾乐祸吗？ 好像都不太像。 许久许久，叶修终于是再次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借助升腾的烟雾掩盖住自己的表情。 “……厉害呀……裴哥……” 第7章：彻底失控的舆论（上） 咸鱼，2016年由腾海公司推出的短视频应用。 身为穿越者，裴云腾没理由错过短视频这个移动互联网时期最强最有力的风口。 果然，由于咸鱼短视频的火爆，腾海公司终于由游戏公司成功转型为互联网公司，并最终达到今天的规模。 这一次，有关叶秋退役的内幕是在咸鱼上面爆出来的。 幕后的推手是谁，不言而喻。 果然，没多时，兴欣网吧里突然又开始响起一阵阵惊呼。 裴云腾，这位平日里常常在社交媒体上冒泡，被称为最亲民超级富豪的腾海大老板， 用自己所有的社交媒体账号，同时发布了另一条视频。 是嘉世和腾海那场会议的录音。 里面包含了裴云腾给叶秋出头那一段的所有内容。 并配文曰：“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裴云腾的表态，彻底击碎了嘉世死忠粉丝心中那点仅有的侥幸。 如果说，一开始的视频还有可能是伪造的话， 那么，当裴云腾亲自下场后，就再也没有人怀疑了。 天塌了！ 这就是嘉世粉丝心中仅有的情绪。 没辙，孙翔一场比赛没打过，基本没有嘉世粉丝基础。 现在的嘉世，绝大部分粉丝，粉的都是叶修和苏沐橙。 他俩被俱乐部打压了？ 那俱乐部也就没啥存在的必要了。 兴欣网吧。 气氛压抑得仿佛快要爆炸开来，一股绝望的氛围在网吧阴暗的环境中蔓延，随着二手烟雾肆意升腾。 如果说，叶秋退役，给他们带来的是某种爷青结式的怅然若失的话， 那么嘉世的内幕曝光，则是真真切切地在提醒他们一个事实： 嘉世，真的快散了。 呜咽，辱骂，怒吼交织，却也没人有心情管，任由这糟糕透顶的氛围发酵。 没办法，作为距离嘉世本部距离最近的网吧，在兴欣上网的顾客基本都是嘉世的死忠粉。 毕竟，嘉世本部大楼就在正对面嘛…… ……唉？对啊，嘉世就在对面唉！ “姥姥的！忍不了！咱们去找陶轩那老王八蛋要個说法！” “就是！同去！同去！”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大步流星地冲出网吧。 随后便是汹涌的人潮。 兴欣几百号人，带着满腔的愤怒和绝望，磨刀霍霍，杀向嘉世大楼。 他们要捍卫自己热爱了整个青春的嘉世大家庭。 “怪不得裴哥说，粉丝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看着一众老顾客为他出头，气势汹汹的背影，叶修心里有股子莫名的触动。 过去的他一直坚定地认为，玩荣耀，打职业，争冠军仅仅是自己和队友的事情，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但如此真切地看到自己在如此多的粉丝心中，那无比巨大的影响力，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似乎有了微微地松动。 叶修往嘴里叼上一根烟，正准备掏打火机。 一转头，却看见眼圈红红的陈果，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凝视着他的双眼。 叶修心里一动，笑道：“老板娘，怎么不跟着去找嘉世要个说法？你不是最喜欢叶秋和苏沐橙吗？” 陈果看着眼前明明虎落平阳却依旧淡定潇洒的家伙，沉默数秒，才缓缓开口道： “你是不是，就是叶秋？” 和录音里一模一样的声线，月薪一千八，住储物间的小网管，外加兴欣靠近嘉世的地理位置。 叶修的身份，呼之欲出。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我就是叶秋，你自己不信的嘛。”叶修笑了笑。 “可你身份证上的名字明明是——” “叶修，对吧，我的本名。” 叶修眼里流露出些许追忆青春的感慨： “当年我为了打游戏离家出走，偷拿的是我弟弟叶秋打包好的行李，里面当然也只有他的身份证件。” “那之后报名职业联赛的时候，自然也就只能用他的证件了。” 陈果有点愣住，离家出走？为了打游戏？ 她想过很多叶修隐姓埋名的原因，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略带点孩子气的可能。 陈果不由自主地追问道：“你后来都没有回去过吗？” “回去过，不欢而散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始终认为，打游戏是不务正业。” 平静而沉默的答案，让陈果有些哑口无言。 事实上，在这个连电子竞技这个名词都还没能普及开来的世界，为了打游戏而离家出走，说不是不务正业，普通人都不会信的。 哪怕是陈果，也会在第一瞬间下意识地觉得，叶修很荒唐。 这种感觉让陈果很心酸， 叶修……这些年…… 但还没等她心酸多久，叶修却是再度笑了起来。 和情绪低落的陈果相比，他这个当事人反而带了几分昂扬的气势。 “所以，我现在有了新的奋斗目标了。” “什么目标？” “为打游戏，不，是为电子竞技，正名。” “让所有为了电竞事业而努力的电竞人，再也不用承受他人不理解的白眼！” 陈果的嘴缓缓张大，惊愕将她的五官拉扯出一个滑稽的结构。 这是何等远大的志向，又是何等宏伟的决心？ “可能吗？” 叶修想起了昨天晚上，某个鸡汤大师和他谈心时的言语，随口回了一句： “事在人为。” …… 街对面，嘉世俱乐部总部大楼。 汹涌的人潮将嘉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仅是兴欣网吧一家，足足半个h市的嘉世粉丝，都陆陆续续带着浓厚的愤怒赶了过来。 他们喊着参差不齐却响亮的口号： “陶轩滚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白眼狼刘皓！吃里扒外的畜生！” “崔立下课！” 呼喊声震天动地，附近所有的店铺和人家都不约而同地紧闭门窗。 他们中的大多数压根不知道楼下这帮子人在喊什么，还以为是农民工讨薪呢！ 邻居都害怕成这样，身处风暴中心的嘉世就更甚了。 门窗被封得死死的，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生怕外面的人能够观察到哪怕一点内幕。 那件昨晚刚爆发过争吵的会议室，嘉世所有的高层人员和在役选手齐聚于此。 气氛低落得像是在办葬礼，除了哼着歌吹着口哨的苏沐橙，其他人无一不是满头大汗，表情扭曲，恐惧和慌乱交杂。 失控了，彻底失控了。 嘉世七年来积累的庞大粉丝盘，终于在他们自己愚蠢的操作下，转化为了捅向他们心脏的尖刀！ 死寂之中，经理崔立终于忍不住看向沉默着玩手机的陶轩： “陶总，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第8章：彻底失控的舆论（下） “陶总，想想办法吧！”崔立此时有些汗流浃背了。 “咱们楼下至少聚集了几百上千人了！” 楼下一片黑压压的汹涌人潮，还有那些震天响的指责和口号，都足以轻而易举地摧毁嘉世众人的心理防线。 别看他们平日里一个比一个有排场，动辄前呼后拥，其实不过是一帮子社会经验不多的小鬼，外加一帮骤然乍富的商界小白。 何时见过如此排场？ 但相比起他们的慌乱，陶轩却是连头都没抬，依旧专注于手上的手机。 “陶总！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玩手机啊！”崔立不禁急道。 “慌什么？”陶轩叹了口气。 “主战场，不在楼下。” “不在楼下？”崔立有些懵了。 “从那个视频发出到现在还不到一個小时，能够到咱们楼下来的粉丝，也只是本地的极少部分而已。” 陶轩缓缓举起手机，面无表情，说不上是冷静还是麻木。 “都打开手机看看吧，看看咱们的官博，看看选手们的微博，还有咱们赞助商的微博！” “那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崔立疑惑地拿出手机，打开嘉世的官方微博。 然后就傻了眼。 虽说嘉世也算是豪门，但平时发一条微博，评论也就是少则几十，多则几百。 只有人员变动，选手生日，重要比赛等时候，才会有几千条评论。 而今天，最新的那条微博，有关叶秋退役的话题的，此时评论赫然已经突破了十万大关！ 打开评论区，场面更是蔚为壮观。 讲一句题外话，裴云腾穿越前的2018年，RNG兵败1020，微博陆陆续续被冲了十四万条。 但那一次，RNG虽然丢人，但毕竟本质上也就是输比赛。 在RNG卡合同等丑闻爆发之前，输比赛得罪的是电竞粉，而不是饭圈粉。 但这次的嘉世可不一样。 背刺队内核心，踢走功勋元老，队内孤立排挤苏叶两大明星。 这可是真真正正触碰了，叶修和苏沐橙的饭圈粉丝的逆鳞。 饭圈大冲锋是个什么场面？ 只见嘉世评论区，以及嘉世超话之中，出乎意料的整整齐齐。 每一条微博都是清一色的九宫格，九张图片中，用血淋淋的红色大字，一条条细数嘉世的罪行。 并且这些控诉绝非简单的陈述事实，还添油加醋地将问题无限扩大化。 什么籽本压榨，违法违纪，败坏社会风气……一顶顶巨大的帽子毫不留情地往嘉世管理层和选手脑袋上扣。 这招叫上纲上线。 遭殃的当然不止嘉世本部。 所有能被查到的嘉世赞助商，最新微博的评论区几乎全部沦陷。 愤怒的嘉世粉丝们在其中高喊着嘉世的罪大恶极，要求各大赞助商立刻和嘉世解约。 这招叫冲代言。 当然，诸如荣耀电竞联盟本部这样的相关机构，也会有不少嘉世粉丝质问，为什么不作为。 更甚至，就连其他全程吃瓜的俱乐部微博下方，都出现了崩溃的嘉世粉丝。 “求求蓝雨，救救苏沐橙！” “微草还缺战法吗？有技术有意识，就是老了点，没人要。” 甚至连嘉世死对头霸图的微博底下，都出现了叶秋粉丝求收留的留言。 乱了，乱了。 整个荣耀圈乱成一锅粥了！ …… 兴欣网吧，储物间的小铁床上。 叶修躺在床上刷手机。 知道他的身份之后，陈果原本打算给叶修腾一间房间，但被叶修拒绝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在乎生活质量的人，睡哪无所谓。 昨晚肝荣耀肝了一个通宵，他现在本来应该睡上一觉。 但外面闹得沸反盈天的，外加上裴云腾画的饼给叶修带来的兴奋感，让他现在半点困意都没有。 他现在正在看的，是荣耀职业选手们的大群。 此时早已经吵翻了锅。 夜雨声烦：“老叶老叶老叶老叶老叶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这么大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们！” 夜雨声烦：“说话说话说话说话说话！@一叶之秋。” 石不转：“@错人了，那是孙翔的账号。” 夜雨声烦：“那该@谁？老叶出来出来出来出来！” 王不留行：“虽然黄少天吵得我很烦，但这次我支持他，叶秋，能不能出来解释解释？” 风城烟雨：“+1” 生灵灭：“+1” 暗无天日：“请各位对网上的谣言保持理智，嘉世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复！” 暗无天日已被管理员大漠孤烟禁言七天。 大漠孤烟：“没问你。” …… 叶修潜水偷窥了好一会儿，终于乐呵呵地冒了泡。 君莫笑：“没多大事，大伙都散了吧！” 群里滚滚的信息为之一滞。 好一会儿。 风城烟雨：“君莫笑？是叶秋吗？” 索克萨尔：“应该是了，职业赛场上没有出现过这个账号。” 夜雨声烦：“什么叫没多大事啊？你都被逼退役了还没多大事吗？说话说话说话！” 君莫笑：“退役又怎么了，我都25了，休息一年怎么了？” 又是沉默。 大漠孤烟：“一年之后，要不要来霸图，我们联手再冲一次？” 韩文清，这位和叶修斗了大半个职业生涯的宿敌，竟是第一个对叶修发起了邀请。 这个已经开始下滑的老家伙，是最了解另一个老家伙那熊熊燃烧的好胜心的人。 叶修对他而言，是最棒的对手，但必要时，也可以是最棒的队友。 如果说，还能招揽到那两个家伙的话…… 不敢想。 王不留行：“来微草，指挥位给你，核心位各凭本事，账号随你挑。” 叶修看着满屏的招揽信息，不由得哑然失笑。 君莫笑：“至少也是一年之后的事情，总得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索克萨尔：“没事，你想伱的，我们招揽我们的。” 索克萨尔：“毕竟，能够靠一条微博，就招揽到一大批忠实粉丝，这样的好事不多见。” 风景杀：“？” 风城烟雨：“懂了，这就去发微博！” 这一天，全联盟除了嘉世以外，上至争冠劲旅，下至保级鱼腩，甚至还有几支挑战赛队伍。 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以热切的语气对叶修发出了招揽。 到底要不要招揽叶修另说，但是至少这热度是蹭得饱饱的。 不少刚刚失去了主心骨的嘉世粉丝，顿时被这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感觉，感动得热泪盈眶。 看吧！谁说我们叶神没人要的？ 这一天，各大战队的官方微博，涨粉数据相当好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嘉世跌倒，联盟吃饱。 第9章：绝境之中的生机 嘉世总部大楼，会议室。 沮丧和绝望依旧在蔓延。 选手们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微博，那里原本应该充满了粉丝的支持和鼓励，但现在，只有扎心的戳刺。 “嘉世副队长？你也配？”“狼心狗肺的畜生！又菜又阴险！”“真以为叶神走了你就能上位啊？就你？” 这是刘皓那条官宣他担任嘉世副队长的微博下面的。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那股子小人得志的得意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瑟瑟发抖的恐惧。 对刘皓而言，名气，粉丝，这些东西是大于一切的。 相比起纯粹的胜利，他更看重自己所受的重视程度和认可程度。 正因此，他才会大搞盘外招，宁愿损失队内实力也要赶走叶秋这个大腿。 他本以为，只要赶走了这个过于耀眼的太阳，他就能够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光芒。 但事情败露之后，他能让人看到的，只有那些个丑陋又恶心的心眼。 或许刘皓以后还能够打职业，毕竟他的实力还能够算进联盟二线。 但是他注定，不可能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粉丝支持了。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孙翔的评论区又是另一副样子。 “你什么冠军？你什么MVP？你什么王朝？伱什么历史地位？” “什么时候臭八强也配碰瓷三连冠了？” 孙翔气得脸色发红，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舞。 洋洋洒洒的打了一大段，最后却又颓然地删掉。 孙翔，恃才傲物，不可一世，而他那惊才艳艳的天赋也确实配得上这副傲气。 弱队出道，打破新秀墙，碾压式拿到最佳新秀，这份履历也足够耀眼。 但是职业生涯刚刚开始的他，唯独缺乏的，就是硬荣誉。 最佳新秀一次，全明星一次，带队季后赛一轮游一次，这就是孙翔迄今为止的全部了。 或许未来他真的有可能去拿到不逊色于叶秋的荣誉。 但至少现在，叶秋粉丝可以亲切地称呼孙翔为： 无冠冲击波。 孙翔想反驳，但问题是，他找不到反驳的角度。 总不能说：我以后一定会有冠军的！ 那估计只会得到一個“贷款冠军”之类的雅号。 不得不说，嘉世粉丝对于自家选手的了解真的是入木三分的，每一句话都精准扎中当事人的痛点。 会议室里，一大帮子选手，全都破防了。 孙翔，刘皓，贺铭，张家兴，苏沐橙…… 哦，苏沐橙除外，她的微博下面主要有两种内容。 一种是争执苏沐橙下一份合同去哪里的事业粉们。 一种是高呼“叶橙是真的！我嗑的cp是真的！”的CP粉们。 作为荣耀里多年来的最佳搭档，又是一男一女，叶秋和苏沐橙的CP向来不缺少人嗑。 但奈何叶秋从不参与活动，苏沐橙的营业水平又很高，这么多年愣是一点石锤没有。 搞得叶橙CP粉这么多年来嗑CP全靠想象。 直到这次，退役风波之中，苏沐橙顶着整个俱乐部的敌意为叶秋据理力争，又是拼命挽留打算离开的叶秋。 甚至有耳朵尖的粉丝，从苏沐橙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 龟龟，甜到发齁了。 好消息，CP总算发糖了。 坏消息，是断头糖。 于是乎悲喜交加的CP粉们，一边高举叶橙大旗高呼胜利，一边幻想着有哪家财大气粗的俱乐部能够同时吃下叶橙二人的合同。 顺便怒骂拆CP的嘉世猪狗不如。 终于，会议室的大门打开，接完电话的陶轩苦笑着走了进来。 “陶总，怎么样？”崔立连忙问道。 “还是解约了，不过对方付了全款违约金。”陶轩无奈的摇摇头。 这已经是他接的第三个电话了。 除了联盟主席冯宪君来电话劈头盖脸地一顿怒骂外， 其余两个，都是扛不住压力，选择解约的赞助商。 粉丝们的冲代言大法，终究是效果拔群的。 陶轩无比清楚，这不过是个开始中的开始。 只要粉丝们持之以恒地冲锋下去，光是这个赛季，嘉世就能够掉上一半的赞助商。 下赛季能够续约多少更是未知数。 不能这样下去了，陶轩拿起手机，再度走出会议室。 能够拯救嘉世的，或许也只剩那个人了。 那个亲手将嘉世推入绝境的人。 兴欣网吧的贮藏间。 叶修正在打电话，裴云腾的电话。 “怎么样，咱这手组合拳，没话说吧？”裴云腾得意洋洋。 “您的组合拳，可太厉害了。”叶修苦笑，今天他算涨了见识了。 很明显，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让如此多的粉丝有组织有预谋地攻击嘉世，又是裴云腾的手笔。 作为一个前世经历过无数大节奏的顶级键盘侠，裴云腾对于“把事闹大”，是相当有一套的。 至少能把向来对媒体一窍不通的叶修看得目瞪口呆。 只是，惊愕之余，叶修还是隐隐约约有着一抹不忍。 毕竟是他呆了足足七年的嘉世，他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那里。 终于，他忍不住试探的开口问道：“裴哥，嘉世……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裴云腾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问，呵呵一笑。 “我之前告诉过你，对付嘉世，是手段，不是目的。” “咱们真正的目的，是给死气沉沉，顽疾缠身的联盟，敲上一记响亮的警钟。” “目前看来，这记警钟，效果还算拔群。” “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没有继续针对嘉世的必要。” 叶修双眼微微一亮，可随即又有点黯然。 虽然裴云腾承诺了不会再针对嘉世，可光是现在嘉世面临的绝境，就已经足以让人彻底绝望了。 战队分崩离析，粉丝纷纷倒戈，赞助商大量出走…… 嘉世，真的有救吗？ 这边还在怅然着，裴云腾突然笑了笑： “知道你小子念旧情，估计还想要救一救嘉世，对吧？” 叶修默默不语，算是默认。 “放心吧，如果陶轩那个蠢货愿意放下身段来求你，你就把我的话转告他。” “虽说给他布了一盘死局，但我也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就藏在我那条微博之中。” “至于能不能悟透，就要看他自己了。” …… 第10章：一山更比一山高（上） 这或许是叶修接电话最频繁的一天了。 刚刚挂断裴云腾的来电，手机就又开始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看着来电提醒上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叶修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上一次亲自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早年，他还是个网吧老板，自己和沐秋不过两个网瘾少年。 打电话摇個人下副本啥的，那都是家常便饭。 又过几年，嘉世刚刚起步的时候， 作为老板和队内王牌，一同商量嘉世一应事务，交流也不少。 但是，随着联盟越来越成熟，嘉世的规模逐渐起来，和叶修商谈队内事务的，就逐渐换成了崔立这个经理。 陶轩，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少有的几次交流，也几乎都没有多么良好的氛围，不欢而散居多。 这个手机号，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电了。 叶修深吸一口气，接通，没说话。 电话那头，也没声音。 足足半分钟之后，终于—— “噗通！”重物落地的声音。 陶轩，跪下了。 叶修瞳孔微缩。 电话那头，陶轩那微微嘶哑，带着颤抖的声音终于响起。 “之前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做了，就是做了。” “但是，能不能看在你在嘉世呆的这七年的份上，放嘉世一马？” 陶轩没有说放自己一马，至少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嘉世这个俱乐部能够保存下来，在他看来，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叶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许久许久。 “对付嘉世，是裴总的意思。” “裴总？”陶轩一愣，“他看得上嘉世那三瓜俩枣？” “看不上，”叶修笑笑，“所以在达成目的之后，嘉世的死活，也就无足轻重了。” “讲真？”陶轩目光微微亮起。 叶修的话可以说有点刻薄，但对陶轩来说却宛如天籁。 他这辈子没有这么喜欢过“无足轻重”这个评价。 “裴总说，他在他那条微博里，给你留了一条生路。” 生路？陶轩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他算计叶修的时候都没耗过这么多脑力。 很快，他便想明白了那所谓的生路是什么。 心情大好之下，声音都久违地带了些爽朗：“明白了，多谢裴总不杀之恩！” 叶修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需要我发微博配合吗？” 到底是嘉世，他付出一切青春的嘉世。 让他看着其走向陌路，叶修扪心自问，做不到。 陶轩怔了怔，随后苦笑。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始后悔踢走叶修的决定。 嘉世这次，确实活该。 “那么，就拜托你了。” …… 当晚，在实况已经发酵到联盟临时推迟了最近数场嘉世比赛之后，嘉世那边总算是有动作了。 新闻发布会上，嘉世老板陶轩亲自出面，当着无数媒体的面鞠躬道歉。 陶轩将一切责任揽到了自己的头上，承认自己是一位不成熟，不理智的老板。 因为和叶修这些年的理念分歧，一时糊涂，这才制定了逼迫叶修退役的计划。 管理层表现的拉跨，也是因为这些年自己用人不谨慎，不专业，这才导致水平不足。 甚至就连刘皓这帮子选手的锅，也被陶轩接了下来。 “队内新一代选手，比如刘皓等人，年纪相对较轻，情绪容易不稳定。忽视对他们的心理开导和教育，以至于导致队内矛盾甚至仇恨的发生，作为老板的我难辞其咎。” 陶轩如是说。 嘉世开发布会滑跪，这件事在粉丝群体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在攻击嘲讽着陶轩这个愚蠢的老板，以及嘉世愚蠢的管理层。 “不是，嘉世真就草台班子呗？” “可不是吗？又蠢又坏又不成熟，不是草台班子是什么？” 但很快，评论区就有了不同的声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草台班子，这反而是好事。” “怎么说？” “你们没听裴总发的那段录音吗？听听他们对叶神的处理意见，那才让我头皮发麻！” “什么卡合同，什么竞业协议，什么保密协议，真要来上这么一套，那叶神才真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卧槽，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那咱们还得感谢陶老板不杀之恩？” “那倒不至于，但我觉得，联盟多几个草台班子管理层，也未必是坏事。” “总比黑心老板强那么一点点。” 正当这样的争论愈演愈烈之时，另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发生了。 叶秋，从不露面的叶秋，从不更新社媒的叶秋，今天，发微博了。 “我们是一群荒唐又长不大的笨蛋。” 配图，则是放在嘉世俱乐部最显眼位置的，那三座冠军奖杯。 这条微博的发出，一下子吸引了整个荣耀圈的注意。 嘉世的老粉丝看到那三座象征着嘉世鼎盛时期的奖杯，鼻子下意识的就酸起来了。 连骂嘉世都顾不上了，纷纷在叶秋的微博下面刷起了屏。 之后，各路职业选手纷纷转发评论，更是将这条微博所带起来的集体情绪，推到了巅峰…… …… “嘉世保住了。” 蓝雨俱乐部训练室，喻文州看着微博，如是评论道。 “保住了？怎么保住的？他们老板都身败名裂了，还能算保住？”他的身边，黄少天愣了愣，不明所以地问道。 “老板固然身败名裂，但刘皓等当事选手保住了最后的一点形象，至少，应该不会影响到他们继续打比赛。” “只要选手在，俱乐部就有希望。” 喻文州顺手调出了一张图，一张叶秋退役之后，嘉世目前的阵容图。 “这次的风波，受到影响最深的无疑是刘皓和孙翔，他们是选手中被骂得最惨的。” “但是，正因为被骂得足够惨，刘皓不敢再搞盘外招，孙翔的桀骜不驯也会被磨掉大半。” “对于嘉世来说，一个收心的刘皓，外加一个收敛傲气的孙翔，再加上苏沐橙，不用我多说了吧？” 喻文州的目光之中，流露出浓郁的忌惮之色。 “乖乖，这样一想，嘉世的阵容要起飞啊！”黄少天设想了一下，也是反应过来。 “用老板的身败名裂，换取一支未来可期的争冠嘉世，现在你还觉得，嘉世没保住吗？” 喻文州眼里流转着光芒。 “并且，草台班子，真的是很坏的名声吗？” 第11章：一山更比一山高（下） “什么意思？”黄少天更迷糊了。 “草台班子，蠢货老板，这样的名声还不够坏？”他挠挠脑袋，死活想不明白喻文州的意思。 喻文州在微博中翻了翻，翻出了中午嘉世那条微博。 “名声是好是坏，那要看和什么比。” 他打开微博的评论区，指着其中粉丝们的九宫格大字报，笑着看向黄少天。 “你看看，今天中午，嘉世粉丝抨击管理层的说辞是什么？” 黄少天看了看，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压榨选手，鸟尽弓藏，黑心籽本家！”越读，声音越大。 “和这些比起来，你还觉得，草台班子是个坏名声吗？”喻文州摇了摇头，“不再是了。” “嘉世老板看似滑跪认错了，但实际上巧妙地将冲突的缘由全部归到了公司不成熟上。” “那些真正致命的指控是一点也没有承认的。” 喻文州又点开叶秋的微博：“再加上叶秋对这件事的盖棺定论，嘉世彻底将自己的问题定格在了草台班子这一点上。” “这个名声非但不算坏，还有点滑稽可爱的感觉。” “后续运营得好，甚至能够成为嘉世的某种萌点。” 喻文州眼里有着感叹。 嘉世的应对，在他看来，是教科书级别的无可挑剔。 “我的天！”黄少天早在喻文州说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往圈圈眼转变了。 “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他如是说。 喻文州笑笑，也不说话，内心深处却依旧有着些许疑惑。 嘉世的对策固然精妙，但能够实行，有一个大前提。 那就是叶秋的配合，以及叶秋背后的推手的配合。 叶秋的背后是腾海，这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毕竟裴老板亲自下场了。 可是，腾海为什么配合嘉世洗白？他们图什么？ 喻文州想不明白。 …… 腾海大厦顶层，办公室。 “你要是不出声，我都忘了我还有一個便宜系统存在了。” 裴云腾翘着二郎腿，有些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系统面板。 这系统除了那天给他派了个任务，顺便给他送了一个英雄联盟外，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冒过泡。 “抱歉，由于宿主太过能干，系统确实没有太大发挥空间。”系统的声音里有着敬佩。 全职高手的世界它来过不止一次，眼前这位是最靠谱的宿主了。 在其他的宿主还在对着职业选手发花痴，或者高喊什么十年荣耀一如既往之类的怒斥系统不怀好意的时候， 裴云腾已经将嘉世安排得明明白白。 系统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躺赢的快感。 只是这一次，它确实有些看不懂裴云腾的操作。 “所以，宿主为什么要饶嘉世一命？”系统问。 “为什么不饶他一命？”裴云腾反问。 “卖叶修一个人情不好吗？” “未来多一个小弟舔狗不好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只有这些吗？” 习惯了裴云腾的层层布局，它下意识地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裴云腾神秘兮兮地指天：“那就要看，你怎么看‘草台班子’这个设定了。” 草台班子，对于普通粉丝来说不算太坏的名声，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未必。 比如：那什么世界电子竞技协会的人。 作为办个世界邀请赛能够惊动国家竞技总局局长的庞然大物， 他们，真的会放心，把这样重量级的比赛，交给一个草台班子吗？ 哪怕，草台班子只是其中第一的那个俱乐部？ 对裴云腾来说，对荣耀的战争，在舆论层面，已经开始了。 从嘉世开始，一点一点磨掉荣耀这十年来铸就的舆论金身，这事不容易，但，事在人为。 听完裴云腾的解释，系统又一次沉默了。 但裴云腾没给它沉默的机会。 “我说，我这么努力地替你干活，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小成果。” “伱堂堂系统，是不是多少该有点表示？” “比如说，给点奖励？” 裴云腾是真的眼馋。 系统给他的英雄联盟版本，不仅优化做得极其优秀，对配置要求低得可怜。 而且据系统所说，平衡性是做得几乎完美的。 什么英雄都是能够上场的。 就这份数值功底，拳头拍马难及。 因此，裴云腾心里早就寻思着，什么时候，压榨一波系统。 但是，系统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对宿主的阶段性奖励已经发放，请宿主自行摸索！” “已经发放了？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那个联盟版本吧？” 裴云腾大惊。 “当然不是，请宿主自行摸索！”系统有些小欢快，总算是让宿主吃瘪一回。 眼看系统是油盐不进了，裴云腾也只能作罢。 只不过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 最近两天蓝雨没比赛，喻文州得以有空回家一次。 打开家门，稍微坐在沙发上歇了歇，还没来得及喝口水。 一个脑袋突然从一个房间里探了出来。 “哟，哥，回来了？” “嗯，今天没比赛。”喻文州点点头，笑笑。 和他说话的男孩大概十五六岁，相比起哥哥相貌的内敛温和，男孩清秀的五官飞扬，少年的意气风发体现得淋漓尽致，却又不缺少这个年纪的稚嫩。 “哥，今天嘉世那些节奏你看了吗，蛮带劲的！职业选手的粉丝冲锋起来这么猛的吗？”男孩兴致勃勃。 “看了，布局者很高明。”喻文州表示认同，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 “既然知道有粉丝的好处，那你要不要来蓝雨试试？以你的天赋，未来打进全明星绰绰有余。” “考虑一下？文波？” 喻文波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感觉荣耀不太适合我。” “荣耀都不适合你？那你想玩什么？” “谁知道呢？腾海那些个游戏就挺不错的，我挺喜欢。”喻文波不以为意。 喻文州叹了口气：“玩那些游戏，可成不了职业选手。” “谁知道呢？说不定腾海以后也要搞电竞呢？”喻文波随口说道。 “腾海……搞电竞？”喻文州猛地一愣，随即，一股触电般的感觉闪过全身。 ……对啊，万一，腾海要搞属于自己的电竞呢？ 第12章：咸鱼直播，退役选手 喻文州只觉得全身一阵激灵。 弟弟的一句无心之话，让他茅塞顿开。 嘉世塌房事件，最大的疑点，就是腾海的动机。 那样的一家顶级大企业，跑来折腾区区嘉世，图什么呢？ 但如果说，腾海的目标，是电竞，是荣耀，那就不奇怪了。 电子竞技的市场，没有游戏公司不眼红。 腾海如果要布局电竞，那么拿嘉世开刀，借而破坏荣耀电竞的整体社会形象，这就很顺理成章了。 只是，这毕竟只是一个不成熟的猜想，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不过没事，明天就有了。 喻文州拿起手机，搜索腾海直面会。 腾海直面会一年开两次，内容为腾海未来半年的产品发布计划，以及在腾海游戏平台上发行的第三方作品的宣发。 如果腾海真有什么大动作，在接下来的直面会里一定会有些许端倪！ 就在这时，百无聊赖的喻文波也凑上前来，瞅一眼喻文州的手机，颇感意外： “哥，你也看腾海直面会啊！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喻文州看着手机，上面显示今年的腾海冬季直面会，就在明天下午三点。 “这不是就感兴趣了吗？”他抬起头，向弟弟发出了邀请，“要不要一起看？” “好啊。” ……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第二天下午。 喻文州，喻文波兄弟准时坐在了电视机前，用电视屏幕投影出了腾海直面会的直播频道。 但是越是观看直面会，事情就越是有点超出喻文州的预料。 原本，在他看来，作为电竞选手，对游戏应该是足够了解的，想来不应该存在理解上的障碍。 但当他真的开始观看的时候，却真正体会到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 正在播放的这款游戏，画面看起来极其简陋，不过是一堆不甚清晰的像素点。 操作方式也相当简单，连世界都仅仅是二维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得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游戏，却引来了身边喻文波兴奋的欢呼： “芜湖！总算出1.4版本了！那个天顶剑看起来好厉害！” “文波，这個是什么游戏？”喻文州不由自主地问道。 “泰拉瑞亚啊！”喻文波目不转睛地观看，不愿错过预告片的每一个细节。 “好玩吗？” “肯定好玩啊！腾海的游戏就没有不好玩的！”喻文波一副狂热粉丝的模样。 喻文州的眉头开始皱起，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比荣耀都好玩？” “可这游戏……画面怎么这么简陋？” “简陋怎么了？好玩不就行了？”喻文波对此毫不在意。 “怎么个好玩法？”喻文州凝视着屏幕上那些个翻滚的像素，试图从中看出一点所谓的“乐趣”来。 “我跟你讲啊……”喻文波来劲了。 这些年来，自家老哥作为荣耀圈扛把子的职业选手，几乎没碰过荣耀之外的任何游戏。 好不容易有个安利的机会，他自然不可能错过。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对喻文州来说几乎是度日如年。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的弟弟询问某个游戏的特点和优势，然后一次又一次被从未听过的新词汇糊脸。 什么肉鸽，什么幸存者，什么文明，什么环世界…… 第一次，他有了些许跟不上时代的恐慌感。 玩荣耀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由下副本，打boss，PVP战斗为核心的游戏模式。 毕竟荣耀这么多年来，主要的玩法就这些。 可不知不觉之间，在荣耀之外的游戏世界，新的游戏创意和玩法，已经绽放出了无比绚烂的花海。 反衬得荣耀这朵艳压群芳了足足十年的大红花，都显得有些单调了。 游戏，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吗？喻文州想。 或许荣耀的画面表现力和技术水平依旧天下无敌，但光靠这些，真的能够维持住，在游戏界的霸主地位吗？ 喻文州不知道。 终于，在喻文州的震撼和不安中，直面会终于接近了它的尾声。 压轴的大菜也终于要上来了。 一个眼熟的logo出现在荧幕之上。 喻文州看出来了，那是咸鱼短视频的logo。 随之而来的，是裴云腾的旁白。 “不得不承认，咸鱼短视频，是腾海这些年来最成功的产品，它的影响力，哪怕是我们这些开发者，也未曾料到。” 这话多少有点凡尔赛，不知道有多少同行此时正对着荧幕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不过，咸鱼也并非尽善尽美。”他话锋一转。 “短视频这种载体终归是有时间的延后性的。” “发出一条短视频，可能几分钟，几小时，甚至几天之后，才能得到别人的反馈。” “到那时，最初分享的喜悦，又剩下多少呢？” “不仅如此，由于视频剪辑和特效的存在，短视频的真实性和可信度，迄今为止依旧需要打个问号。” “这些问题，是短视频的软肋。” 突然，裴云腾的脸出现在屏幕之中，眉宇间尽是飞扬的自信。 “所以说，要不要试试，咸鱼直播？” 直播？ 直播！ 一颗重磅炸弹在喻文州的心里爆炸开来，先前对于嘉世事件的一切迷雾，都在此时烟消云散。 以至于，裴云腾接下来对直播平台的详细介绍，他都顾不得去细看了。 “原来如此！”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网络直播这玩意儿，这个世界是有的。 比如荣耀职业联赛，就有专门的直播网站。 但是。目前为止所有的直播，都仅局限于媒体和官方，从来没有普通网民直播的先例。 而现在，这道口子，被腾海打开了。 “什么原来如此？”喻文波被吓了一跳。 “腾海那么大张旗鼓地对嘉世动手，是为了收买人心。”喻文州神色笃定。 不用想也知道，网络直播，游戏直播肯定是重中之重。 腾海想做直播平台，那肯定需要一批顶级的直播间撑场子。 而在游戏领域，还有什么人，能够比职业选手，更合适呢？ 尤其是那些不在赛场上，有大把空闲时间的，退役选手。 “腾海要的，是收买所有退役选手的人心，让他们成为腾海直播的招牌！”喻文州如是总结。 喻文波挠挠头，他对于这些事情不太上心。 相反，对于网络直播这个行业，他倒是挺感兴趣。 没有职业选手要求那么严格，还能随时随地和观众吹吹牛逼，听起来还挺带劲的。 要不，我也开个直播试试？ 第13章：叶修的天价合同 兴欣网吧。 也许是今天没有比赛的缘故，也或许是腾海替叶修出头这事刷满了陈果的好感度， 破天荒的，今天兴欣的大屏幕，放得居然是腾海的直面会。 于是，叶修很快也感受到了和喻文州类似的窘迫。 甚至相比起出道四年多的喻文州，玩荣耀足足十年的叶修，对荣耀之外的游戏的理解还停留在十年之前。 “那个……小唐啊，现在的游戏，都这么……有创意的吗？”他有些尴尬地问旁边座位上的唐柔。 唐柔是今天上午才回到网吧的 “准确的说，是腾海工作室的游戏，都这么有创意。”唐柔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腾海之所以能够在游戏领域杀出一条血路，靠的就是裴……裴总他们想象力十足的设计。” “有句话叫做，腾海的游戏什么都可以不行，但就是不可能不好玩。”说这话的时候，唐柔不由自主地有点小自豪感。 “嘿嘿，我跟你讲，小唐可是腾海游戏的狂热粉丝，平时我叫她来玩荣耀都很少来的。” 一旁的陈果插话道。 “哦……”叶修汗颜，有种井底之蛙初见天日的尴尬感。 游戏行业发展这么快的吗？ 几人说话间，直面会已经播送到了最后的咸鱼直播部分，看着裴云腾对咸鱼直播的介绍，陈果不禁来了兴趣。 “游戏主播吗？这个好像很有意思唉！”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叶修：“对了，人家裴总亲自替你收拾嘉世，是不是就是想让你当主播啊？” 叶修想了想，点点头：“说不定呢？退役的职业选手，确实和这个行业挺契合的。” 他们俩聊得兴起，却没注意到，旁边的唐柔早已悄悄竖起了耳朵。 “叶先生说得对，裴总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就在此时，一個沉稳的声音，伴随着皮鞋踏地那干练的脚步声，从兴欣网吧门口传来。 腾海集团项目经理张远放笑着走进了网吧。 “张经理？”叶修一愣，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迎接。 张远放热情地上前和叶修握手：“打扰叶先生了。” 他一边和叶修寒暄，一边随意地环视四周，目光却在经过唐柔身上时，骤然凝固。 与此同时，唐柔也正疑惑地看着他。 这小祖宗怎么在这里？张远放心里有些惊讶。 不过，此时倒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不仅仅是叶修几人，一些坐得比较近的客人也已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有关叶修的身份，在兴欣网吧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多数是常来网吧的熟客，也多半是叶秋的狂热粉丝。 在知道偶像现在暂时安顿在这里之后，一个个都在要到签名之后，拍着胸脯答应保守秘密。 只是，不外传，不代表不好奇。 张远放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这次打扰叶先生，主要是来邀请您加入咸鱼直播，成为一名职业主播。” “裴总说了，咸鱼直播的10001号直播间，是他特意留给您的。” “直播……吗？”叶修愣了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在过去的七年之中，他不接受商业活动的主要原因，是他那尴尬的身份问题。 但他本身也确实不太习惯于沐浴在大众的目光之下。 就腾海对于他们直播平台的介绍来看，做主播不仅仅要被观众围观，还会高强度地和无数观众互动。 这让他多少有些望而却步。 张远放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踌躇，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开口道： “叶先生，裴总今天要主持直面会，因而不太方便亲自过来。” “不过他有两句话要我转告给您。” “什么？”叶修一愣。 “因为信息不透明而被别人算计，这样的亏你已经吃过一次了。” “舆论的高地，我们不占领，就会有敌人去占领。”张远放模仿着裴云腾的口吻。 叶修怔了怔，随后沉默。 他知道裴云腾的意思。 气氛就这么陷入了沉默，叶修低头思考，张远放安静地等待。 结果却是陈果先忍不住了，拍了拍叶修的肩膀。 “嗯？”叶修抬起头来看向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签吧，好事。”陈果很认真地看着他。 “至少，作为你的粉丝，我真的很喜欢，这两天和你的这种相处模式。” 叶修的身份暴露之后，陈果曾纠结了好一阵子，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偶像。 但最终她得出结论，这混蛋就不能惯着！不然迟早被他气死！ 不过，吐槽归吐槽，偶像和粉丝之间这种平等亲近的互动，对陈果来说是一种相当奇妙的体验。 也许，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那么遥远的距离。 陈果的劝导，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修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迷茫的双眼看向张远放：“我同意。” “太好了！”张远放笑着拿起文件袋打开，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既然叶先生同意了，那便请您过目一下我们准备的直播合同吧。” 叶修随意地接了过去。 他并不是多么在意待遇的人，不然也不会跑到兴欣网吧来当个小网管。 因此也没多么在意，就这么有一眼没一眼地扫视着合同的内容。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合同的某一行。 “怎么了？”陈果性急，见叶修久久不动，还以为合同里面有什么陷阱，一把把合同抓了过去，一行行念起来。 “嗯……直播礼物打赏收入分成75%，直播间代言广告费分成80%，挺大方的嘛！” “合同年限五年，好像有点久，不过也还能接受。” “合同期间保证每月直播时长100小时？平均下来一天三四个小时就够，好像也还行。” 陈果就这么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只感觉是一份很正常的合同，待遇也挺优厚的。 直到她看到签约费那一条，顿时明白叶修为什么会愣住了。 “签约费……1.2亿？！！！” 顿时，陈果那高亢的尖叫声响彻兴欣网吧。 第14章：奈何他给得太多了。 没错，腾海给叶修提供的这份为期五年的直播合同，签字费达到了恐怖的1.2亿。 1.2亿是什么概念？ 目前的荣耀职业联盟之中，全明星级别的职业选手，一般年薪在几百万左右。 由于荣耀职业联盟的制度很奇葩，选手的代言费大头都被俱乐部拿了去，年薪便是他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了。 而年薪能够达到千万这个级别的，也唯有那传说中的“五大封号”能够做到了。 并且还仅限于近两年。 像叶修这个奇葩，由于家世原因向来不在乎待遇，基本上陶轩给多少他领多少，领完立马转手散给他的老兄弟们。 他这七年来的工资总额，能有四千万左右，就顶天了。 1.2亿？还仅仅是直播约？ 太吓人了。 叶修尚且如此，陈果就更甚了。 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啊！ 只见她拿着合同的手都开始不断的颤抖，之前那股子带头大姐的霸气在钞能力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细弱声线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们……该不会，多写了一个0吧？” 五年1200万，考虑到叶修已经退役，而且还有礼物分成，算是一個公道的价格。 可1.2亿？ 唯有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唐柔没什么大反应，但眼里满是疑惑和探究的光芒。 张远放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微笑着摇摇头：“没有错，就是五年1.2亿。” 事实上，早在裴云腾刚刚拟好这份天价合同的时候，包括张远放在内的一众高管就已经询问过类似的问题了。 但裴云腾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华夏电竞第一人，配得上这样的排面。” 在裴云腾前世的记忆之中，早在2018年，刚刚拿下msi冠军，声望正值巅峰的Uzi，就曾拿到过1.5亿的巨型合同。 那还只是生涯一个s冠都没有，且性格有重大缺陷，外貌也不太讨喜的Uzi。 叶修要成绩有成绩，要外貌有外貌，考虑到其毒舌风趣的性格，直播效果应该也不会差，更不用担心塌房。 1.2亿就能够拿下，还是在咸鱼最需要烧钱造势的时期拿下。 赚麻了好吧。 眼看张远放淡定无比，叶修和陈果终于逐渐相信了这份合同的真实性。 “这，没理由不签吧？1.2亿唉，要是拿来组建职业战队，五全明星配置都能组一套！”陈果咽了咽口水。 目前的联盟，一个全明星账号加选手打包卖，大概也就是一千来万。 要等到第八赛季结束，才会由百花缭乱的一千六百万打破这一纪录。 1.2亿，叶修想要组个争冠级别的职业战队，都是洒洒水的小事。 叶修木木地点点头，心里苦笑。 “这人情，欠大了啊……” 对其中内幕和直播行业前景了解不多的他，下意识地将这一笔天价签约费，当成了裴老板的友情赞助。 他是不在乎钱，但不等于他能够不在乎这么多钱。 哪怕是他出身的堂堂叶家，见到这笔钱也得愣上一阵子。 最终，叶修还是不再犹豫，签下了这份石破天惊的大合同。 他确实需要这笔钱，去组建一支足够强大的荣耀战队，去拿下那座该死的冠军！ 那是他多年来的执念，也是裴哥给他的任务。 就在张远放满意地准备离去的时候，叶修突然发问：“退役比较久的职业选手，你们要吗？” “我在职业圈里认识不少人，实力都不错，只是离开赛场很多年了，可能没什么知名度了。” “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代为联系。” 张远放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就拜托叶先生了。” …… 拿到大合同的当然不只是叶修一人。 另一边。 “我去！5年七千万？”张佳乐惊呼出声。 龟龟，这可比他职业生涯赚到的要多不少了。 只需要每月直播100小时，如果复出打比赛还能另外商量？ 这腾海公司是来做慈善的吧？ “大哥，你们不会是对我别有所图吧？先声明，我不卖身的！” “怎么会呢？”负责对接张佳乐的腾海工作人员连忙摇头。 “张先生作为国内退役职业选手中最顶尖的一批，当然配得上这样的合同。” “硬要说有所求的话，那就是请张佳乐先生帮忙联系下您的前搭档孙哲平先生，我们对签下他也很感兴趣！” “大孙啊……”张佳乐想起了那个打法强硬，无比享受战斗过程的疯子。 他的手伤，想要回到职业圈，怕是不太现实了。 但是开开直播，偶尔和他们这帮同样退役的老东西来两把，好像问题不大？ 张佳乐犹豫了两秒，然后点点头：“交给我吧，就是绑，我也得把他绑到你们面前来！” 大孙啊，不是哥们儿不仗义出卖你，实在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直到签下这份天价合约，人家工作人员都已经收工走人了，张佳乐还是觉得迷迷糊糊地不真实。 挣钱有那么容易吗？张佳乐想。 身价一下子翻了好几倍的张佳乐，反而有些不知道，钱该如何花了。 他就一网瘾少年，没啥不良嗜好，也没啥高端爱好，能花多少钱？ 唉……等等，说到烧钱的爱好，好像还真有一个来着…… …… 叶秋从行李里找出一个小本本，一页一页地翻着。 那里面是一些尘封很久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电话号码。 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位早早离开，归于平凡的老朋友。 有的仅仅是没能在职业赛场上打出名气，还有的，连职业赛场的舞台都没有登上过。 他们，或许平凡如尘土，但也是那个狂野的电竞年代，不可或缺的部分。 原本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应该没有再度发光的机会了。 但裴云腾这个穿越者的乱入，似乎又开了一道不一样的口子。 叶秋拿着手机，原本打算打给他的老搭档。 ID气冲云水，曾经的王朝双璧，吴雪峰。 但想到那家伙现在都不在国内了，叶修最终还是放弃了联系他的想法。 小本本翻过来翻过去，最终，叶修的目光凝固在某一个名字之上。 他打了过去。 没多久，电话通了，对面是一个湖/北口音的声音：“伱好啊，请问哪位？” 叶修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岁月。 “我，叶秋。” “叶秋？”对面显然狠狠地吃了一惊。 “稀客啊，这几天关于你的新闻可是不少，想不到你会打电话给我。” “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吧？” 叶修笑笑。 “是啊，好久没见了。” “明凯。” 第15章：意料之外的名字 “……不是，明凯？” 裴云腾自从开启针对嘉世的会战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这个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可直到张远放将此人的简历也发了过来，看着那对招牌式的死鱼眼，裴云腾不得不承认了他的身份。 拿过LPL最多的冠军，曾拥有LPL最恐怖的流量； 拿下了LPL第一座msi冠军和FMVP，风光无两，却也在世界赛频频折戟，字字八画，年年八强。 在对手野区养过猪，研究过msi的对手，培养了EDG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的打野…… LPL一代神话，77亿猪仔唯一的厂长——Clearlove7，明凯。 “不是，厂子也穿越了？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裴云腾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好像是你在狗熊岭和光头强聊着天呢，突然看到熊大熊二牵了头羊进来，说这是他们新认识的朋友喜羊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并不是穿越者？”系统冷不丁地发言。 “你搞的鬼？”裴云腾面色难看。 “还记得本系统曾经提过的奖励吗？”系统并未否认。 原来，由于两个世界高度的相似性，一些人物其实是互通的。 只不过由于不同的境遇，走上了不同的路。 就比如明凯，在裴云腾的世界是荣誉等身的厂长，而在全职高手的世界，就只是叶修一個郁郁不得志的老朋友。 而系统所谓的奖励，就是对这些人进行了些许潜移默化的影响，使他们更加接近于裴云腾印象中的形象。 比如明凯，如果裴云腾现在就发行英雄联盟，让他玩上个两个月，发挥出clearlove的水准也不难。 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他比叶秋还大几岁…… 您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主播吧。 裴云腾一边想着，一边随手给张远放回了个“觉得不错就签”。 嘴上也没停下，问系统：“那么被影响的，应该不止明凯一人吧？” “当然不止，宿主可以自行猜测。” 裴云腾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你不会把LPL那帮子道德败坏的人渣都给请过来了吧？” “当然不会，被系统影响到的，都是在宿主原世界风评良好，实力出众的选手，不会有歪瓜裂枣的！” 裴云腾松了口气。 他真怕系统神志不清，给他摇几个博人，若子，康帝之类的重量级。 那哪是振兴电竞啊，分明是砸电竞的招牌。 确认了这一点，裴云腾也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了。 只要不是穿越者，就把他们当做普通的潜力股就好了。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裴云腾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简单的昵称：小唐。 裴云腾一愣：“这丫头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他和唐柔算是几年前认识的，那时候腾海刚刚靠着咸鱼短视频声名鹊起，他作为年轻企业家的代表参加了一档酒会。 当时权当去蹭吃蹭喝的裴云腾，就这么误打误撞地结识了纺织业巨头唐书森，和他当时高中刚毕业的女儿唐柔。 由于是原著中出现的重要人物，裴云腾自然比较重视，就和小丫头多聊了几句。 谁知这聊着聊着，一来二去，竟真成了朋友。 没办法，唐柔这小丫头片子看似温婉随和善解人意，却有着一颗世间少有的要强与好胜心。 能够发觉唐柔真实性格的人没多少，看过原著的裴云腾恰恰是其中之一。 当时他只想着说几句人家爱听的，迎合唐大小姐好套套近乎，却没料到人家没聊几句就把他当成了知己。 之后两人就成了朋友，唐柔喜欢上了腾海的游戏，也经常和裴云腾分享自己的日常。 不过话说回来，原著里面，唐柔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回到兴欣的吧？ 这么想着，裴云腾接通了电话。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小唐？”他笑嘻嘻地打招呼。 “我在兴欣网吧看到张哥了。”唐柔说话向来直来直去。 “你对叶修感兴趣？” “那是自然，我们游戏圈的，哪个不对这位华夏电竞第一人感兴趣？”裴云腾并未否认。 “话说，你跟叶修打过照面了？” “嗯，他还跟我在荣耀里PK了。” 裴云腾取笑：“输得很惨吧？” “是，一把也没赢。”唐柔对自己的失败相当坦然。 输了就是输了，以后打回来就是了。 “嘿，那为老不尊的，堂堂大神欺负一个萌新，真不愧是叶不羞。”裴云腾吐槽道。 “不过嘛，他愿意拉下脸和你打，估计也是看中伱那无与伦比的顶级天赋，想拉你进职业圈呢！” 唐柔想了想，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和他一起打职业吗？” 裴云腾摇摇头：“当然不应该，荣耀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唐柔好奇了：“为什么这么说。” 裴云腾笑得气定神闲：“因为荣耀是一款pay to win的游戏。” 没错，这，才是裴云腾，敢于对荣耀动手的真正原因。 荣耀是个pay to win的游戏。 网游之中的装备可以直接被带到比赛中，并且对角色的数值乃至机制产生重大影响。 这事已经不能用离谱来形容了。、 要知道，在裴云腾前世，就因为皮肤能够加十点攻击力或者十点法强，王者荣耀一直被英雄联盟嘲讽得抬不起头来。 而十点攻击力，在攻击力轻轻松松能堆到七八百的王者荣耀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差距。 就这，都能被一直口诛笔伐到今天。 而荣耀呢？ “这么说吧，”裴云腾解释道，“叶修之前的账号叫一叶之秋，抛去商业价值，本身的价值大概是一千万多一点的样子。” “你要是能够说动你老爹花一个亿给你弄一个荣耀角色出来，哪怕你技术比不上叶修，也能把他按在地上打。” “有这么夸张吗？”唐柔有些怀疑。 叶修的实力她是清楚的，她毫无还手之力。 “还记得他那把千机伞吗？”裴云腾气定神闲。 “记得。”唐柔对于那把将她从头虐到尾的武器，自然是印象深刻。 “那玩意儿全联盟独一份，让他能够自由使用所有职业的小技能，真正的机制怪。” “虽说那把千机伞实际上是一位陨落的天才的杰作，但如果你能够砸足够多的钱，想要找到几个差不多的天才，也不难。” “明白了。”唐柔点点头。 第16章：旁敲侧击的质问 裴云腾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打消了唐柔因为被叶修暴虐而对荣耀电竞升起的兴趣。 唐柔对荣耀的全部兴趣，都来自她那无与伦比的好胜心。 从某种方面来说，她比叶修更加渴望胜利。 纯粹的胜利。 然而当荣耀对决的胜利从需要自己努力得到的荣誉，变成能够花钱买来的商品，那就自然入不了唐大小姐的眼了。 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有什么珍贵的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钱去签约荣耀的职业选手？”唐柔疑惑地问道。 以她对裴云腾的了解，他不可能做任何一桩赔本的买卖。 “我那是签约吗？我那是挖墙脚！”裴云腾笑得无比阴险。 “荣耀职业联赛能够在先天不足的前提下红红火火地办到今天，他们这一批优秀的选手居功至伟。” “职业技术过硬，相貌条件良好，而且私德基本没有任何问题。” “要是不挖这个墙角，简直对不起我裴某人的良心。” 哪怕系统已经丢给他了一批LPL的明星选手，也无法阻挡裴云腾对荣耀这一批人的眼馋。 记得前世某乎上有个问题： 为什么女生宁愿看《全职高手》这种架空网文，也不愿意了解现实的华夏电竞？ 而最高赞的答案是： 全职高手里面最恶心的反派角色，放华夏电竞圈都能混个道德君子。 这还没提他们外形的事情。 尤其是和叶修这家伙接触一点点多了起来之后，更加坚定了裴云腾挖他墙角的决心。 这家伙的最后一個冠军，必须是英雄联盟的s冠！ “那么，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唐柔毕竟是圈外人，不太清楚叶修的价值。 但既然裴哥对他感兴趣，那唐柔也不介意去花些心思。 裴云腾双眼一亮。 虽然说他现在算是和叶修打好了关系，但毕竟是在掩盖了彼此之间最根本的矛盾之后，才做到的。 离真正将这位传奇给挖过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有些事情，以他的身份和立场，不方便讲。 但是让唐柔代劳，似乎还挺合适。 “你别说，还真有件事找你帮忙……” …… 唐柔打完电话，从兴欣网吧的楼上走下来。 事实上，她之所以会给裴云腾打电话，是因为她刚刚被叶修在众目睽睽下暴打了十一局，一局没赢。 输得自信都快没了，这才找到了裴云腾散心。 此时，网吧里的客人们刚刚欣赏完那把鬼才之作千机伞，虽然散去了，讨论的热度还算热烈。 叶修和陈果二人齐刷刷地望着她。 “他们在讨论什么？”唐柔指着刚刚散去的客人们。 “叶修的银武呗。”陈果嘟嘟嘴。 此时的她，几乎已经彻底散去了对叶修的粉丝滤镜，能够放平心态和对方相处了。 叶修笑笑，将装备界面打开，侧过身子，让唐柔能够看到千机伞的全貌。 唐柔一边看，陈果一边絮絮叨叨地充当自来水的介绍员： “我跟你讲啊，他这把银武可不得了，只要切换形态，就能够使用全职业的技能。” “不仅如此，攻击力还能够达到高五级橙武的水平。” 实际上她说这些，作为小白萌新的唐柔也听不懂，不过想到裴云腾对她的嘱咐，唐柔心生一计。 她顺着陈果的话说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不是输给了他，而是输给了这把伞？” “什么话！”陈果笑了，完全没意识到唐柔话里的机锋。 “你跟叶修打得可是修正场！” “修正场，能够修正机制吗？如果不能，那他这把主要强在机制优势的武器，在修正场岂不是更厉害？” 经过某人专门培训的唐柔，自然不是陈果三言两语就能驳倒的。 “伱……”陈果一时间语塞。 就在这时，一直没吱声的叶修开口了。 只见这货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笑着说道： “没事，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借两个没有银武的账号再打过，打多少把都可以。” “输一把，这些钱都退给你，怎么样？”简单的话里蕴含的，是无比强大的自信和霸气。 在叶修看来，小丫头在这里杠上，无非是输得太惨急眼了，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开始找借口了。 他哪里会知道，唐柔是有备而来的呢？ 果然，唐柔不上钩，干脆地拒绝了：“才不要。” “你是最顶尖的职业选手，我是个连门都没入的小萌新，你要打不赢我，那才是大新闻。” 眼看唐柔承认她和叶修的差距，陈果松了口气，这丫头终于服软一次了。 却没想到，唐柔的杀手锏还在后面。 “果果，我记得你说过，叶修以前是拿过三连冠的荣耀第一人吧？他的账号叫什么？” “一叶之秋啊！怎么了嘛？”陈果一时间没听明白唐柔的用意，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那么我问你，”唐柔目光转向叶修，语气依旧随意，但却隐隐多了些东西。 “叶修，你过去在职业赛场上得到的三连冠，应该属于你，还是属于，一叶之秋？” “什么话！当然是……”陈果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突然哽住了。 她回答不上来。 叶秋，一叶之秋，这两个名字，一向是牢牢绑定的。 他们一起拿下了辉煌无比的三连冠，铸就了嘉世王朝，也成就了彼此的赫赫威名。 但如果硬要把他们分开呢？ 谁先谁后谁功劳大？ 说起来，荣耀五大封号，除了魔术师属于王杰希本人，其他四个都是给账号的。 换句话说，斗神是一叶之秋，不是叶秋。 但是叶秋本人，也有着荣耀之神，荣耀教科书等诸多称号。 陈果一时间为难了。 她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叶修，心想当事人总能分清个主次前后吧？ 映入眼帘的却是叶修那缓缓凝固的微笑，以及那双向来云淡风轻的眼中，极其少见的茫然。 气氛就这么凝固住了，唯有唐柔还一副轻松的样子。 许久，叶修终于缓缓地开口了，声音从未有过的艰涩。 他说：“我不知道。” 没错，他，不知道。 第17章：咸鱼直播的大动作 如果唐柔的问题是冲着王杰希来的，那王杰希只会朝他笑笑。 毕竟，他是全联盟唯一一个，靠本人而非账号拿到封号的大神。 王杰希的魔术师打法蕴含了过于浓烈的个人风格，以及他自己那洋溢的才华。 全联盟独此一家，别人根本学不来。 但凡有人同时看过王杰希和其他魔道学者的比赛，就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那个事实： 强的不是魔道学者，也不是王不留行，而是王杰希。 但唐柔问的是叶修。 荣耀教科书叶修。 “荣耀教科书”这個绰号，当然是对叶修全职业精通能力，以及早期撰写攻略对荣耀游戏圈的巨大贡献的认可。 但同样也说明了两个事实。 第一，叶修的打法朴实无华，易于上手，所以才能成为“教科书”。 第二，几乎所有叶修的后辈，在打法上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位鼻祖的一点影子。 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王杰希才会称呼叶修的打法是“最土的打法”。 因为最土，所以叶修至少在玩战法的时代，并没有王杰希那种极致的视觉冲击力。 就是朴实无华的操作，操作，胜利。 正因此，个人印记不够显著的他，和一叶之秋的关系，更接近于相辅相成。 他没法问心无愧地说出“冠军和一叶之秋无关”这句话。 更别提现在，一叶之秋还在孙翔的手上了。 陈果和唐柔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唐柔没想到她的问题能够对叶修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我不该问的。”她连忙道歉。 “没事，不怪你，只是你的问题确实触碰到了我的思维盲区。”叶修勉强对唐柔笑笑。 “我去抽根烟。”叶修有些匆忙地站起身来朝网吧外走去，却忘了自己本来就坐在网吧的吸烟区。 只留下两个女孩在原地面面相觑。 网吧外，叶修叼了根烟在嘴里，却没有点燃，跟叼根棒棒糖一样，就在那站着发呆。 过了一阵，只听见他开始自言自语。 “千机伞是沐秋的作品，却邪也是。” “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叶之秋和君莫笑，是沐秋的化身。” “没错，那三个冠军，是我和沐秋一起拿到的冠军！” “是我和沐秋一起拿到的冠军！” 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叶修的目光骤然明亮，开始反复默念。 许久，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那短暂的迷茫消失不见，慵懒的笑容重新挂回了脸上，优哉游哉地回了网吧。 只是，在他内心深处，有没有那么从容，就不知道了。 …… 兴欣网吧闹了些什么新闻，外界是不清楚的。 不过，腾海那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式新闻，却是将整个互联网炸了个底朝天。 “经过友好诚恳的交流和商讨，我们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原嘉世俱乐部《荣耀》职业联赛选手，三届总冠军，三届常规赛MVP，三届FMVP，两届输出之星，荣耀教科书，叶修选手（ID：一叶之秋）正式与咸鱼直播签约，即将坐镇咸鱼10001号直播间。” “再见，选手一叶之秋，你好，主播叶修！” 这条微博消息掀起的讨论度是爆炸的。 咸鱼签约了叶秋不奇怪，毕竟这些天连裴总都亲自下场替叶修出头，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叶修……谁啊？ 叶秋什么时候改名了？ 就当大家就叶秋改名一事众说纷纭的时候。 咸鱼直播放出了一条更加炸裂的微博。 “有关选手叶修改名一事，经公司查明，乃是叶修选手早年间离家出走时，拿的是他弟弟叶秋的行李箱，在报名荣耀职业联赛之时便使用叶秋的身份信息完成了选手报名。” “经查实，‘叶秋’整个职业生涯的真实身份都是叶修本人，不存在任何代打，假赛等可能破坏比赛公平性的行为。” 裴云腾转发微博并评论：“谁家还没个熊孩子了？散了散了。” 这条微博的节目效果，属实是拉满了。 一时间，“叶秋叶修”“叶修离家出走”“被盗用身份七年的倒霉弟弟”等多个词条光速冲上热搜。 大伙不禁都给逗乐了。 “不是，叶神还有这么滑稽的黑历史？” “笑死我了，什么兄友弟恭，实名心疼真叶秋一秒！但也只有一秒。” “叶秋：一觉醒来，我成三冠王了！” “真就熊孩子呗！” 各大讨论区一时间其乐融融，不管哪家粉丝，都在乐呵呵地拿叶修开涮。 “你看，没啥大事吧。”裴云腾在电话里嘲笑叶修。 “都说了，只要你没假赛没违法没犯罪，离家出走这种事看似违规，实则无伤大雅的东西，哪怕爆出来也不过是个笑点。” “与其藏着掖着惹人怀疑，从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大大方方地爆出来。” “你看，效果拔群吧？” 如果裴云腾没记错，原著里，嘉世就曾拿叶修的身份问题做文章，给兴欣招来了不少麻烦。 虽然嘉世大概率已经老实了，但这样不大不小的雷，能排掉就排掉。 当然，今天引爆互联网的，远不止叶修一人。 比如张佳乐。 张佳乐签约当主播，大伙是猜到了的。 毕竟是目前除叶修外实力最强，人气也最高的退役选手，被腾海盯上也是情理之中。 但问题是，百花俱乐部也发了条微博。 “经过与张佳乐选手友好的商谈，我们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 “账号‘百花缭乱’将会被张佳乐先生以个人名义出资一千四百万元购买，继续跟随张佳乐先生前行。” “宝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 “愿曾给我们带来无数荣誉和光芒的老队长，在人生全新的征程上，武运昌隆！” 这次，整个职业圈真的被张佳乐的骚操作给震动了。 “不是，张队亲自把百花缭乱给买下来了？那是不是说我们以后不会再看到百花缭乱这个账号征战职业赛场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给我们留下一点美好回忆吧。” 不过，很快就有懂哥对此做出了分析。 “百花这笔赚麻了。” “张佳乐退役之后，邹远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驾驭这个账号，目前百花缭乱的表现甚至远达不到全明星的基准线。” “但一旦把百花缭乱卖掉，那些有着优质弹药专家选手的队伍，实力会得到暴涨！” “但现在，百花缭乱卖给了张队，百花得到了补强所需的资金，足够进行一笔优质的引援！” “而联盟里也不会出现一支因为得到了百花缭乱而实力大涨的战队！” “唯有我们的张队，花了一大笔钱，买来对退役的他价值有限的账号。” “这是他，给百花留下的，最后的礼物啊！” 这篇分析一出，百花粉丝们不淡定了。 他们的张队，哪怕退役了，也依旧在以自己的方式，为这支一路磕磕绊绊的战队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千四百万啊！张队职业生涯的一小半工资都搭进去了。 他真的，我哭死。 一众百花粉丝哭红了眼圈的同时，也开始打听起了张佳乐开播的时间，以及咸鱼直播的付费模式。 叶修是吧，三冠王是吧，害得我们家乐乐终身无冠是吧？ 这次高低要让伱看看，谁才是退役选手中真正的牌面！ 张佳乐不会知道，他这辈子拿到的第一冠，很有可能将会是销冠…… 第十八章：盛况空前的开播（上） 荣耀联赛的粉丝们，这几天幸福得好似过年了一般。 壕无人性的腾海，每天都在如下饺子一般放出着官方签约的消息。 紧跟着张佳乐之后的就是孙哲平。 这位傲气十足的狂剑士虽然狂，但不傻。 已经二十四五，退役后在社会上蹉跎了两三年的他，不可能拒绝一份从天而降的肥差。 毕竟，腾海开给他的合同，可不比张佳乐小多少。 这下，百花粉丝，尤其是资深粉丝，是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裴云腾供起来了。 尤其是当腾海宣布，咸鱼直播将支持连麦功能，供主播之间亲切互动的时候。 繁花血景，被咸鱼给重新凑齐了？ 百花正统在腾海！（震声） 除了这几位知名大鱼，一些早年退役的选手，一些水平较高的攻略制作者，还有一些荣耀网游里比较有名的高手。 咸鱼直播统统给他们递上了一份合约。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牌面像叶修他们几个一样拿上几千万上亿的签字费。 但也绝对够他们过上还算小康的生活。 一时间，裴云腾“慈善家”甚至“活菩萨”的名号，响彻整个电竞圈。 “荣耀官方那帮子废物摆烂，连自家退役选手保障都做不好，更别提游戏生态了。” “既然他们白白放弃了这個刷声望的机会，那我也只好却之不恭咯。” 对此，某人如是评价道。 除了单纯的签约选手之外，另一件大事是，咸鱼直播把荣耀职业联赛的网络独家转播权给谈下来了。 过程出乎意料地一帆风顺。 原本的荣耀联赛虽然也有网络直播，但却充分发挥了官方向来的得过且过风格。 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网站，没有评论区，没有赛事信息，没有弹幕，没有广告…… 当然，也没有收入。 而现在，有一个“冤大头”主动找上门来，鞍前马后把这些杂务全包办了，一分钱不要不说，还倒贴一笔九位数一年的天价转播费用。 荣耀联赛官方焉有不喜之理？ 谈妥的当天，荣耀联赛主席冯宪君和腾海方面的高管合影留念。 二人在镜头前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好像都觉得自己赚麻了。 当荣耀联赛官方转播权正式落户咸鱼时，即使荣耀圈已经在咸鱼接连不断地大动作下麻木了，也着实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倒不是因为咸鱼的大手笔，而是咸鱼展示的新直播间那顶尖的质量。 评论，弹幕，赛程简述…… 尤其是咸鱼随后宣布，任何咸鱼直播签约主播，都可以在自己的直播间直播解说荣耀职业联赛的时候。 叶修解说嘉世？ 张佳乐孙哲平联袂解说百花？ 什么梦幻场面？ 粉丝疯狂了。 比他们更加疯狂的，是那些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们。 叶修的合同金额爆出来了。 毕竟，陈果在签约那天，于兴欣网吧号的那一嗓子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没过多久，随着好事者拍下的视频流出，全网都知道叶修签下的乃是1.2亿的天价合同。 懵了！全都懵了！ 原本对直播持观望态度的无数咸鱼短视频博主，乃至一些名气不大的小明星，在听见这份天价合同的签约费后，都无可抑制地心动了。 在他们看来，区区一个臭打游戏的，都能够拿一个多亿的合同。 那他们要是努把力，一夜暴富岂不是近在眼前。 就这样，咸鱼直播以天神下凡的绝对态势，成为了当下互联网舆论的绝对霸主。 无数双眼睛凝视着，静静等待着开播的那一天。 …… 兴欣网吧。 “这个位置感觉挺不错，小唐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挺好的。” 网吧的吸烟区临时隔出一片区域来，做了点隔音设施，供叶修在这里直播。 不得不说，裴云腾的1.2亿对于陈果这样的小老百姓，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她这几天都在不由自主地担心，如果叶修的直播效果不好，会不会砸了裴总的招牌？ 于是叶修刚干了没几天的网管工作被迫中止，陈果亲自给他整理出一个直播专用房间来。 顺带着配了台最顶尖的电脑，连网线都专门重新拉了一根宽带来。 此时，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硬件测试，尤其是新买的摄像头和麦克风的测试。 “老板，真的有必要露脸吗？我觉得开个麦就已经很足够了。”叶修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虽然答应了直播，可真到上阵前夕，习惯了低调的他还是有着些许害羞。 “怎么，一个亿都不够让你露个脸？”陈果瞪了他一眼，“你长得又不丑怕什么？” 她这几天忙上忙下，劳心劳力，就为了给叶修一个完美的首播。 要是裴云腾看到了，高低得送她一个“腾海荣誉优秀员工”之类的证书。 “来来来，你坐这里，看看镜头的效果。”她招呼着。 叶修乖乖上前坐下。 唐柔看看电脑里的预览画面，点点头：“效果不错。”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问叶修：“你说我要不要也开个直播。” “行啊，反正你也要跟着我下副本。”叶修笑着答应。 “伱就在吧台那开一开吧，也不急着露脸。” “顺便跟包子提一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让他也开一个。” 虽说那天驳得叶修哑口无言，但唐柔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玩起了荣耀。 毕竟是裴哥的请求，最近的腾海第一方新作《糖豆人》也还要一两个月才发售，玩玩荣耀，也行。 至于包子，则是叶修前几天抢血枪手的时候发现的天才流氓。 经过几天的认识，已经成为了君莫笑的忠实小迷弟。 叶修看了眼表：“已经两点五十五了啊……” 下午三点，咸鱼直播就将正式上线，届时，他的直播间也将迎来首播。 “行，那我们先出去，好好直播，别让裴总把那一个亿收回去！” 陈果和唐柔走了，关上门后，网吧里的嘈杂一下次如潮水般退去。 叶修看着表，等待着时间走向三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直播间。 然而还没等他说一句话，直播间的画面就被海量的信息所淹没了。 各种弹幕一层结一层，不同价值的礼物漫天飞，明明是相对安静的直播间，硬是被这帮子弹幕弄出了大集的热闹感。 看得叶修不禁一呆。 不过没过多久，乱七八糟的弹幕竟然渐渐统一起来，最后，所有观众都在整齐划一地刷同一句话： “一身信仰为你荣耀加冕，你于荣耀巅峰永不落幕！” 叶修自以为七年的职业生涯，见惯了大场面了。 可现在，在这小小的隔音直播间，看着满屏幕整整齐齐的应援， 他的双眼湿润了。 第十九章：盛况空前的开播（下） 叶修想要说话，却一时有些哽咽。 前几天，在裴云腾的精心导演下，他见识了这群粉丝愤怒时的毁天灭地。 而今天，他则是感受到了，被他们拥簇爱戴之时，那种暖洋洋的幸福。 不知道说什么的他，只能在直播间不断地鞠躬，不断重复着“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 看得陈果是又感动又好笑。 今天算是叶修粉丝彻底发泄的一天了。 这段时间可把他们憋坏了。 先是主队嘉世战绩继续惨淡，甚至一路俯冲保级赛，喜提“南极科考队”称呼。 （这是LPL里FPX的梗，名次上升称为北伐，反之为南征，一路俯冲垫底的叫南极科考队。） 然后是偶像和队长叶修宣布退役。 还没伤感多久，立马又爆出来嘉世雪藏叶修逼迫退役的消息。 虽然嘉世是十分干脆地滑跪了，但他们的家已经彻底散了。 现在，风波过后，他们终于等到了自家偶像重新露面的时候。 什么？理性消费？ 那是什么？兄弟姐妹们随我冲锋！ 誓要捍卫1.2亿的荣光！ 疯狂的礼物和弹幕狂潮足足持续了七八分钟才稍微缓和了下来，叶修也终于有了个插话的机会。 他再度对着摄像头深鞠一躬：“再次感谢各位粉丝朋友的支持。” 随后直起身来，正色：“那么，请允许我重新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叶修，二十五岁，前嘉世职业选手，荣耀十年玩家。” “以前是个玩战法的，侥幸拿了三個总冠军，现在账号充公了，重新开了个号，是个散人。” “新人主播，没啥经验，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份谦虚与狂妄并重的自我介绍，顿时让直播间再度进入一个小高潮。礼物又开始满天飞了。 叶修想起裴云腾的嘱咐： “虽然说不要求你怎么个商业化，但遇上大额打赏最好还是感谢一下，念一下ID，别让粉丝寒心了。” 于是他打开记录，开始谢礼物。 “感谢‘叶神天下无双’赠送的火箭……天下无双有些过头了，低调，低调。” “感谢‘嘉世纯纯的垃圾’赠送的超级火箭……额，都过去了，过去了咱们要向前看。” “感谢‘嘉世俱乐部_official’赠送的十个超级火箭……唉？是真的嘉世吗？” 叶修一愣。 点开对方主页一查，有认证，还真是。 没错，连官方联赛都谈下来了，腾海又怎么会放弃争取现役选手的直播合约呢？ 原本裴云腾是觉得这玩意儿不太好谈的。 毕竟荣耀联赛需要保密的东西太多了。 战术，地图，装备属性，技能点…… 但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 经过调查才发现，由于荣耀联赛俱乐部之间的人员转会频繁，一些比较好查的数据是根本瞒不住的。 就比如叶修的一叶之秋，哪怕嘉世保密得再好，要是选手被别家俱乐部挖去了，一叶之秋有些什么特性也就暴露得差不多了。 因此各家俱乐部也就摆烂了。 只要最关键的银武制作信息不泄露，那剩下的玩意儿随它去吧。 至于战略战术，反正腾海要求的直播时长也就那么点，大不了直播时就打网游或者PK赛呗。 因此目前现役选手的直播合约谈得相当顺利。 尤其是嘉世。 被腾海略施小计差点原地升天的嘉世，也不知道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犯了，对腾海那是百依百顺，一副忠犬的样子。 听说腾海要谈选手直播约，连待遇都没争取太多，就这么急急忙忙地签下来了。 不过考虑到俱乐部的风评，最终只有孙翔和苏沐橙得到了腾海的直播合同。 嘉世也不急，反正光苏沐橙一个人的直播约，就已经让他们赚麻了。 如今，嘉世俱乐部官方，以及苏沐橙孙翔二人，都已经拥有了专属咸鱼直播间。 只不过他们今晚就有比赛，所以没有开播。 回到叶修直播间。 一看被叶修点名了，嘉世的官号立刻开始上蹿下跳起来。 “嘉世俱乐部_official：恭喜叶队开播！回头就把老板打一顿庆祝一下！” 叶修汗颜：“不至于不至于。” 不出喻文州所料，嘉世自从出事之后，就开始了疯狂的“陶轩背锅”营销。 无论大事小事日常琐事，只要发微博发咸鱼，必定要添一句“总而言之，都是老板的错！” 久而久之，都快成嘉世的一个梗了。 只能说嘉世是懂运营的。 就在这时，随着满屏的特效再度炸开，昂贵的超级火箭宛如不要钱般一个接一个的在叶修直播间升起。 足足一百个超级火箭。 与此同时，一条加红加粗的置顶弹幕从直播间顶端缓缓飞过。 裴得只剩钱与理想：“小老弟好好干，我看好你。” 这个ID……是裴总！ …… 腾海总部，总裁办公室。 裴云腾打完那句话，愉悦地看着屏幕中叶修震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作为老板，自家直播平台上线，他当然不可能不来捧场。 不得不说，虽然王校长最终把熊猫开垮了，但他对熊猫TV的营销方案，绝对是值得裴云腾借鉴和学习的。 一个火箭才值几个钱？ 还没等叶修谢完，裴云腾就退出了直播间。 他今天下午和晚上最大的任务，就是辗转各大直播间疯狂撒钱。 原本，他是打算接下来去张佳乐的直播间看一眼的。 但在咸鱼首页，他突然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游戏直播间里，熟悉的身影。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点了进去。 这是个游戏直播间，玩的是弹药专家，目前正在打PK局。 主播穿着一身旧的蓝雨青训服，相貌俊朗清澈，带了些许少年的青涩稚嫩，却又有着一股子意气风发的独特魅力， 以及某种不甘平凡的锐利。 他的弹药专家玩的很不错，全程压着对手暴打，但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在大部分玩家取名字时都要拽几句古诗文的荣耀游戏里，他的脑袋上顶了个很突兀的纯英文名： JackeyLove。 此时，喻文波一边暴虐对手，一边有些不胜其烦地解释一遍。 “我最后说一遍，之后就不再说了。” “身上的衣服是我哥的，主播虽然收到蓝雨青训的邀请了，但没去。” “之所以账号ID这么怪是因为我买号时就是这个ID，我只是懒得换。” “主播的哥哥是谁？蓝雨现任队长，索克萨尔，喻文州。” “主播本名叫做喻文波，你也可以叫我阿水。” 喻文波这段自我介绍给裴云腾整不会了。 不是，丫真能跟喻文州扯上关系啊？ 还有，怎么换了个世界，丫还叫杰克爱啊？ 不知道为何，裴云腾突然有了些许恶趣味。 他回忆着前世的记忆，在给喻文波送了二十个超火的同时，发了老大一段话出去。 “你在搜JackeyLove？还是喻文波？还是阿水？还是蓝雨未来超新星……” 第二十章：唯一天选杰克爱（确信） 蓝雨的训练室。 今天没比赛，训练赛也打完了，训练室没什么人。 唯有喻文州和黄少天二人呆在这里，看着屏幕指指点点。 屏幕里的，自然是喻文波的直播间。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咸鱼直播吗？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黄少天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实际上他也确实对直播相当感兴趣，这位人来疯型选手，最喜欢的就是唠嗑。 喻文州罕见地没有反驳黄少天的话。 他微微沉吟，眼里有着惊叹： “实时直播，弹幕互动，礼物系统，主播还会感谢大额礼物……” “相比起我们办的粉丝见面会，咸鱼的直播间的服务和体验都要好得太多，主播和粉丝的距离看似遥远，实则远比线下简单的签名握手亲密。” “那位裴老板，不愧是商业鬼才啊。”喻文州已经记不清这是他最近第几次感慨这句话了。 “是啊，”黄少天点点头，突然指着屏幕里喻文波那颗显眼的大头笑道，“你看阿水就挺乐在其中的。” 他和喻文波认识也好几年了，自然能够看出他此时的情绪。 “感觉他好像还挺有干这行的天赋。”喻文州眼里有着欣慰。 他特意把自己当年青训时的衣服翻出来给喻文波穿上，还允许他在直播间公布兄弟二人的关系，都是希望能够让喻文波的直播变得顺利些。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们多想了。 喻文波这小子好像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奇才。 “对了，你看文波的弹药专家，打法挺有特色啊。”黄少天指着那个名为“JackeyLove”的角色。 喻文波的打法稳中带凶，在刚接战时能够充分发挥角色手长的优势控制好和对手的距离消耗。 但一旦对手的血量掉入危险线，他就会和见到了血的饿狼一般扑上去厮杀。 这样的厮杀固然迅猛，但毕竟有风险。 并且喻文波有个不算大的小缺点，就是偶尔走位走着走着就会走到对面技能脸上去。 这导致他虽然打得不错，但每隔上几局就会出现翻车的残局。 “没办法，这孩子就是这样，往好了说是勇气，往坏了说是鲁莽。”喻文州也有些无奈。 自家弟弟就这德行，习惯了。 就在二人说说笑笑看着喻文波表演的时候，突然，直播间骚动起来。 一千块一发的豪华礼物“超级火箭”被人好像放鞭炮般壕气十足地二十连发，满屏都是绚烂的特效。 JackeyLove明显一愣，下意识地念起了ID： “感谢‘裴得只剩钱与理想’赠送的20個超级火箭……” 他没认出来，有粉丝认出来了，发弹幕：“主播好厉害！裴总亲自给你送礼物！” “这是裴总吗？”JackeyLove一惊，目光立刻变得热烈起来，点头哈腰： “谢谢裴总，谢谢裴总！” 他是腾海游戏的死忠，如果不是喻文州的强烈要求，他今天原本都没打算播荣耀。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裴得只剩钱与理想：“你在搜jackeylove？还是喻文波？还是阿水？还是蓝雨和尚庙青训生？你只需要知道他是荣耀顶级弹药，全能ACE，可盐可甜的大top，是队伍的绝对核心，单挑赛的小魔王！jackeylove，一骑绝尘杰克爱，全荣耀断层大TOP jackeylove，唯一天选杰克爱，甜甜糯糯小波波！” 没错，裴云腾把前世的喻文波定型文改了改，给祭出来了。 阿水一愣，然后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表情也开始光速崩坏。 这都是什么肉麻的东西啊？ 什么“唯一天选”，什么“可盐可甜”，什么“甜甜糯糯小波波”…… 这是你一个大老板该发的？这里没有伱在乎的人了吗？ 哦，不对，好像该思考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 裴云腾的二十发超级火箭送给了个无名小卒，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一棒子人还没来得及刷“慕名而来”，就被裴总那篇定型文给惊掉了下巴。 “我的天，裴总居然给一个小主播写应援词？” “喻文波？还是蓝雨的？是喻队的弟弟吗？好帅气！”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那句蓝雨和尚庙吗？” “有一说一，蓝雨还不是和尚庙？” “不过，裴总的应援词写得挺专业的啊！” “很专业那就跟着发呗！唯一天选杰克爱！甜甜糯糯小波波！” …… 弹幕有歪掉的趋势，但总体还是围绕着喻文波和蓝雨的事情。 喻文波本身就具备一位爆红主播应有的一切要素： 有颜值，有实力，有噱头，还和知名人物沾亲带故，再加上裴总亲自点上的一把火。 顿时直播间热度超越一众签约主播，跃升到平台前列。 只不过这种热度喻文波本人并不太想要。 他有些麻木地看着满屏幕的“唯一天选杰克爱”，手上的操作不由自主地变形，弹药专家一头撞在对手的技能光波里死掉了。 “我有些后悔来直播了……” …… 蓝雨训练室，喻黄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画风完全被裴云腾带歪的直播间。 “裴总这次又想干什么？”喻文州眉头紧皱。 他完全没想到，裴云腾会突然出手力捧自家名不见经传的弟弟。 毕竟，喻文波从未正式加入蓝雨青训营，也不太爱玩荣耀，很多人压根不知道喻文州有这么个弟弟。 裴总突然力捧他，又是为了什么？ 喻文州绞尽脑汁，也没法理解裴云腾的意思。 因为裴云腾压根就没别的意思。 纯粹是看到喻文波那颗熟悉的大头，水鬼之魂熊熊燃烧罢了。 …… 说回裴云腾这边。 在用20个火箭和一篇定型文让初出茅庐的喻文波认识到世间险恶之后，他还要继续他的撒币之旅。 暂时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影，他索性又回去看那些腾海签约的大主播们。 毕竟是下了血本签下这些人的，可不能让你们白拿这笔钱。 都给裴总支棱起来！ 叶修那看完了，下一个自然是张佳乐和孙哲平。 这两位由于繁花血景的绑定关系，经过腾海运营的建议后，首播选择了联动直播。 裴云腾点进了张佳乐的直播间。 只不过，略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气氛好像没有他想象得热烈。 裴云腾一愣，看了看弹幕，这才了然，顿时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 “好家伙，这是被CP粉骑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