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娶平妻当天,我转身改嫁前夫他叔》 第32章 我要休了秦北荒! 锦葵立刻挡在她身前,语气凌厉:“世子妃先跪下说话!” “未见凤驾,跪谁?跪你吗?一个宫女,你受得起我这一跪?”江凝晚眼神骤然一冷。 接触到那一记眼神,锦葵心头一颤,“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世子妃竟敢顶撞?” 江凝晚站的笔直,气势迫人,“皇后娘娘的命令,我不曾听到,可有手谕?” 锦葵心惊不已,她在皇后身边当差好几年了,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礼之人,竟连皇后都不怕,还敢顶撞! 凌家都没了,她嚣张什么? 这时,殿内身穿华服的威严身影走了出来,“江家大小姐口齿伶俐名不虚传,本宫在此,你敢不跪?” 江凝晚没有丝毫犹豫,跪下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跪着吧,不必起来了。”皇后面色微冷,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去。 江凝晚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虽不知皇后娘娘为何罚我,但臣女谨遵皇后娘娘之命!” 皇后脚步一滞,脸色难看。 还真是个硬骨头。 “什么时候知道错在何处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跪上一天一.夜,就不信她骨头还能这么硬。 今日天阴,寒风刺骨,在地上跪了一会,身子便僵了。 但江凝晚始终没有碰纸笔一下。 陆家无根基,即便立下军功,陆凌松也不至于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这背后当然是因为有皇后这位靠山。 皇后母族只有个禁军统领,无武将,她要为太子培养势力,不能没有武将支持,陆家便是皇后一手扶植。 陆清珩作为大宁国第一位女将,威风又有分量,如今被削职,皇后能不生气吗。 自然要拿她开刀。 呼啸寒风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凤栖宫外传来一声高呼:“太后驾到!容贵妃驾到!” 凤栖宫上下纷纷跪下行礼。 江凝晚转了面向,“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后也匆匆前来请安,“臣妾给太后请安,天气这么冷,太后怎么来了。” 容贵妃朝皇后盈盈行礼,被皇后瞪了一眼。 太后看也没看皇后一眼,走到江凝晚面前,“冻得脸都白了,快起来。” 江凝晚受宠若惊,却不敢起,“皇后娘娘责罚臣女,时辰未到,臣女不敢起。” 太后面色一沉,竟弯下腰扶住江凝晚的胳膊,“是哀家让你起来的。” 江凝晚连忙起身,“多谢太后娘娘。” “皇后,不知江凝晚犯了什么错?”太后冷声询问。 “她……” 太后直接打断:“据哀家所知,错的是陆家那两兄妹吧?陆清珩被削职,皇后冲江凝晚撒什么气,削职是哀家的意思,皇后打算如何罚哀家?” 皇后脸色骤变,立刻跪下,“太后明察,臣妾怎敢对太后不敬。” “秦家之事的确是陆家兄妹的错,但江凝晚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却闹的沸沸扬扬,甚至闹到皇上面前,有损皇家颜面。” 太后冷哼一声,“处置不公,才是有损天威!令天下人寒心!”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更应做到公正,今日之举,小家子做派,你禁足凤栖宫好好反思吧。” 太后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容贵妃连忙拉上江凝晚,跟着太后离开了。 留下皇后气得脸色铁青。— 走出凤栖宫,容贵妃关切问道:“腿怎么样?没伤着吧?” 江凝晚摇摇头,“没事,多谢姨母关心。” 一声姨母,让容贵妃心中一痛,不由自主想起凌家。 凌家出事后,她也自顾不暇,加上以前本就避嫌,前朝后宫极少往来,无法照看到江凝晚,让她在秦家受了那么多委屈。 容贵妃暗暗握紧了江凝晚冰冷的手。 来到寿春宫,太后立即让人给江凝晚煮了一碗姜汤驱寒。 殿内的炉子里也添了炭火,江凝晚身子很快暖和起来。 太后看着她发抖的样子,心疼极了,“若非你姨母来找哀家,哀家还不知道皇后为难你,想必这段时间你受了很多委屈,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有太后娘娘这番话,臣女不觉得委屈。” 便是再多的委屈,她也不能真跟太后说。 太后是谁,是秦北荒的皇祖母! 哪能当着太后的面说她孙子的不是? 她再可怜再委屈,于太后而言也是个外人。 太后听后更心疼了,惋惜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北荒实在是不该负你!” “当初他想娶陆清珩,哀家就不同意,陆清珩既然得封将军,就该珍惜,有了女子为将的先例,将来或许能让女子入仕为官,她就该在引领天下女子的那条道路上走下去。” “奈何两人情深义重,哀家也不好棒打鸳鸯。” “谁知如今竟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来,还指望她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这种低劣品行,如何担起重任,哀家真是高看了她。” “不能让她污了女将军三个字的清名,所以哀家让皇帝削了她的职。” 太后语气里满是失望。 说罢,又看向江凝晚,“是北荒对不住你,你今后若有任何委屈,都尽管来找哀家,哀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北荒哀家也已敲打过,他今后会管束陆清珩的。”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听见这话,江凝晚却高兴不起来。 她在秦家险些被人害死,可太后还默认她会留在秦家,默认她是秦家的人,劝她对未来放宽心。 太后如此,所有人皆是如此想法。 可她凭什么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她立即起身跪下,“太后,臣女想求见皇上一面。” 闻言,太后皱起了眉,“哀家知道你求见过皇帝两次,他都没见。” “你所求之事,皇帝无法应允你,所以他才不见你。”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明白。” 江凝晚却不解,“我什么都没说,皇上和太后怎知我所求为何?” 太后无奈叹息:“哀家知你才是正妻,北荒抬平妻入府让你受了委屈,但他们的婚事已成定局,皇帝若是逼北荒休了陆清珩,那是会寒了武将的心啊。” 江凝晚心头一震,抬起头急切且坚定的开口—— “我所求不是秦北荒休了陆清珩。” “是我要休了秦北荒!” 第33章 送给表哥的一件大功劳 话一出口,太后和容贵妃皆是脸色大变。 太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江凝晚认真地回答:“我知秦北荒和陆清珩历经生死的感情非同寻常,谁也不能拆散他们。” “我在秦家,就像是一粒进了眼里的沙子,令人生厌。可我的命也是命,出了这样的事,我夜夜不能寐,与秦北荒早已没有半点夫妻之情,与其相看两厌,再生事端,不如互相成全。” “但成婚这两年,我尽职尽责,没有错处,被休我不甘心,所以我要休了秦北荒。” 太后听着这话,心中无比震撼,不禁攥紧了衣袖。 大喝一声:“你真是胆大包天!” 声音震耳,令江凝晚紧张了起来。 怕太后动怒,容贵妃连忙开口:“太后娘娘,凝晚在凌家生活的时间多,管束少,性子直了些……” 话还未说完,竟见太后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意。 “是啊,你的性子像极了你母亲和凌老将军,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你敢说。” “女子休夫,前所未有!” “你能有此念头,还敢当着哀家的面说出来,实在难得。” “快起来吧。” 见太后竟然没生气,江凝晚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那太后是答应了?” 太后神情又严肃了起来,“此事哀家做不了主,哀家虽不生气,但皇帝听了是要生气的。” “秦北荒是他的臣子,又是他的侄子,休夫是要打秦北荒的脸面,也是打皇家的脸面。” “要让皇帝做出取舍,比的就是谁的分量更重,于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有功。” 听到这里,江凝晚心中已有打算。 “多谢太后指点!” 太后见她依旧坚定,未改主意,心中愈发喜欢。 在寿春宫待了一会,容贵妃便带着她离开了。 来到永宁宫,关上殿门,容贵妃才拉着她说:“你让徐太医传话,提起南边水患一事是何意?” 江凝晚神情认真,“姨母,外祖父出事,想必对表哥影响不小。” 容贵妃神情凝重,“这是自然,皇上对他已不如从前,父子俩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 江凝晚说:“我有办法帮表哥。” “此事还需姨母把表哥请来,当面细说。” 容贵妃十分诧异,想不到江凝晚会有什么办法,但还是吩咐道:“翠微,去请三殿下来用晚膳。” 随后拉住了江凝晚的手,“凝晚,从前父亲总让我们避嫌,你在秦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姨母都没有关照你,你可有生气?” 容贵妃语气满是歉疚。 这是妹妹唯一的女儿,她这个当姐姐的本该多照拂才是。 江凝晚反握住容贵妃的手,“外祖父的教导,我都记得,但他一生践行的收敛锋芒却没有得到善终,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本该拧成一股绳,相互帮扶,才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今后姨母和表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有皇后这个劲敌在,她也要寻求靠山,帮别人不如帮亲人。 三皇子的路,她来铺! 容贵妃感动不已,眼含热泪笑道:“凝晚说得对!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只要我们劲往一处使,将来定能救你外祖父和娘亲回京都。” 江凝晚心一揪。 外祖父和她娘死亡的消息,连容贵妃都不知道。 还以为大家都知道,独独瞒着她一人呢。 如今想来,实在古怪,还是先不说了。 傍晚时,三皇子秦闻礼来了。 三人一同用了晚膳,聊了些家常。 晚膳后,江凝晚说起正事:“皇上正为南边水患之事烦心,想必是因为那边受灾严重,灾民屡发暴乱。” 秦闻礼有些诧异,江凝晚一介女子竟也知晓国政大事,“你说的没错,户部已拨了数十万两的赈灾款,却仍旧无法安定民心。” 江凝晚挑破道:“这赈灾款,根本没到灾民手上。” “百姓若有钱有粮,能活下去,又怎会暴乱?” “大表哥,你若能揪出这个贪官,将贪污的赈灾银发放给灾民,便是立下大功,皇上定会高兴。” 秦闻礼震惊万分,“此事你可有依据?” “大表哥别问了,你只需回答这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若你所言非虚,那这就是载入史册的一记大功!” 江凝晚拿来纸笔放到桌上,“那就请表哥把此事相关的官员名字都写出来,务必详细,一个都不要漏掉。” 她虽然记不清那个贪官的名字,但若看到那个名字,便有印象。 看着江凝晚那坚定的模样,秦闻礼鬼使神差地接过纸笔写下一个个名字。 写到一半惊觉自己在犯傻,这样毫无根据的话他为什么要信? 顿了一下。 见母妃和江凝晚都认真地看着他写。 算了,傻就傻吧。 不一会便写了十几个名字。 江凝晚目光快速扫过,眼眸一亮,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是他!” “孟云章!” 正喝茶的秦闻礼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怀疑地看了江凝晚好几遍,她眼神依旧坚定。 这可是从二品淮南巡抚大臣! “你确定?” 江凝晚语气坚定:“我确定!大贪官就是他!” “与他相关的人,你都要小心。” 秦闻礼眉头紧锁,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才显得没那么敷衍? 他是不信江凝晚这随手一指,能指个大贪官出来。 江凝晚一眼看出他的怀疑,说:“大表哥,他们今日敢害我性命,明日就敢害你和姨母。” “事关身家性命,我没有在跟你说笑。” 她指着孟云章的名字,“这是我们翻身的机会。” “皇上那么多的儿子,只有大表哥能与太子抗衡,我相信你有能力查出证据。” 秦闻礼从来都有能力,只不过没能敌过太子的势力。 “你只需借安抚受灾百姓为由,前往受灾区域,盯紧孟云章,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即便没找到证据,你也能落个好名声,没有任何损失。” “但若赌对了呢?” 若非她无官无职,她真想自己去一趟淮南。 秦闻礼心中震撼,脑子里回荡着那句话,万一赌对了,那就真是翻身仗了。 “好!我去淮南!” 第35章 生擒烽火寨匪首 江凝晚孤身赶往烽火寨的山下,远远地看到陆凌松已经带人攻入了山上,山下各个路口都有人把守。 江凝晚花了些时间观察了一番,陡峭山壁这一面却无人把守。 这里应是唯一的突破口。 她立刻找了个位置躲了起来,暗中观察。 山上已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但峭壁上没有动静。 寒风之中江凝晚身子有些僵,正准备活动一下,却见那峭壁之上有个黑影,正顺着绳索缓缓下降。 江凝晚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山壁虽陡峭,但用绳索是可以下来的。 陆凌松想不到这一点吗?为什么这里不设防? 很快,那个黑影落地,打开背上的包袱,立刻换上了一身百姓的衣服,打扮了一番,朝黑暗处跑去。 江凝晚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男子十分谨慎,走一段路便回头看看,确定无人才继续前行 前路越来越偏僻,杂草丛生。 跟到一处废弃的土地庙,男子从土地爷石像后面掏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打开看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那家伙还算守信,这买卖不亏!” 江凝晚眉心一跳,那包袱里都是金子! 买卖?跟谁的买卖? 也趁这会她细看了一下男子的长相,若是去掉络腮胡和粗眉毛,跟她前世看到通缉画像上一模一样! 就是他了! 确定目标没错后,江凝晚提枪而上。 男子察觉杀气,猛地回过身,一个翻滚躲开长枪,啐了一口:“老子就知道不守信!” 准备逃跑时,却发现没有其他追兵,“就你一个?” 他将一包金子扔到远处,冷哼一声:“就算是陆凌松在这儿,也不一定是我对手,就你?” “这么漂亮的姑娘,陆凌松是把你送来给我当压寨夫人的吧?” 男子一把抽出腰间的长鞭,朝江凝晚挥去。 江凝晚紧握长枪一挥,杀气斩倒一片杂草,纵身一跃朝男子攻去,攻势迅猛,杀气四溢。 男子当即便被惊住,这浑厚的内力,杀气如此之强,武功不弱啊。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男子根本近不了江凝晚的身,想逃也逃不掉。 就在江凝晚快要将他拿下时。 忽然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呼喊:“江凝晚!” 江凝晚一惊,秦北荒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男子眼神泛过一道冷意,飞出三支毒飞镖,江凝晚一个后仰躲开。 却见三支毒飞镖朝秦北荒去了。 他一瘸一拐的,怕是躲不掉。 江凝晚纵身一跃,手中长枪横扫而去,准确地击飞三支飞镖。 咻咻几声,飞镖扎入树干。 再一回头,那男子早就跑没影了。 江凝晚嫌弃地看了一眼秦北荒,“你是来添乱的吗?” “哎……你……”秦北荒话都没说出来,江凝晚已经转身去追人了。 方才竟是江凝晚救了他。 江凝晚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时间多想,他立刻跟了上去。 而江凝晚一路追到了道路上,但再往前便是镇子,不能让他跑到镇子上去,会危害到百姓。 忽然这时冒出来一辆马车,男子见状立刻朝马车攻去,打算挟持人质。 冲进马车,却被一掌打飞出来。 马车帘子掀起的那一刻,江凝晚却看到马车里面容冰冷的秦霜迟。 他怎么也来了? 来不及多问,江凝晚趁机冲上去,与山匪头子打了起来。 那山匪头子逐渐不敌,挨了好几下,动作越来越慢。 秦北荒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见到这一幕喊道:“皇叔,你还不出手?” 江凝晚呵斥道:“都别添乱!” 这功劳是她一个人的! 谁都别想抢! 秦霜迟手中的暗器缓缓收起,声音微冷转达秦北荒:“她说别添乱。” 江凝晚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用尽全力,最后一击震在男子胸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江凝晚一脚踩在男子身上,望向马车,“皇叔马车里可有绳索?” 马车里沉默,却扔出了一套绳索。 连绳索都有,还真齐全。 江凝晚立刻将男子给捆得结结实实,打开了地上的包袱,里面除了金子什么都没有。 “一个山贼而已,你用得着一个人来犯险吗?”秦北荒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 江凝晚冷哼一声,一把撕掉男子脸上的胡须和粗眉毛,“山贼而已?这可是烽火寨大当家!” 此话一出,秦北荒大惊,“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是烽火寨大当家?” 江凝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话真多。” 说完,她揪住男子的衣领,“想不到吧,陆将军怎么会让你逃掉呢,当然是要灭口的。” 闻言,男子脸色骤变,怒骂:“果然是陆凌松那王八羔子!他拿他的官运跟我保证放我生路,拿了老子的地图,烽火寨那么大的功劳都送给他了,他竟然出尔反尔!” 秦北荒听着这话,愈发觉得不对劲。 江凝晚也是一惊。 果然是陆凌松故意放走了这山匪头子! 他们达成了交易,陆凌松拿到了烽火寨的地图,所以能顺利的剿灭烽火寨。 “交易之前你就没想过今日吗?你也敢跟他合作?”江凝晚讥讽。 “要不是山寨里有几个蠢货,误杀了一个当官的,我能冒险跟陆凌松做交易?” “杀了朝廷命官,烽火寨早晚被剿,跟他做个交易,就是想捞点钱,保住命。” 这就合理多了。 事情明了。 江凝晚起身望向马车,“皇叔,你正好也在,那就做个见证,这山匪头子,是我抓的!” “至于陆凌松与山匪交易,还故意放走山匪头子,是否有违军法,就请皇上圣裁!” 她当然知道,陆凌松此举是违规的,不过是想提醒在场的两人一下。 陆凌松这回剿匪立功,但功劳起码减半。 秦北荒震惊万分,“不是陆凌松派你来的,那你为什么知道山匪头子跑了?” 江凝晚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跟踪我呢。” 还好这山匪头子抓到了,要是因为秦北荒而跑掉,她非要跟秦北荒好好算算这笔账。 抓起地上的山匪,捡起一包金子,江凝晚来到马车旁,“皇叔顺带把我捎回去吧?” 听到皇叔二字,秦霜迟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上来吧。” 第36章 立功得赏 随后秦北荒也上了马车。 四个人坐着马车往京都城而去。 秦北荒是跟踪她来的,秦霜迟呢? 顾及有个犯人在,江凝晚也就没有开口问。 这地方如此偏远,他应该不是经过这里吧。 他们比陆凌松先一步回到京都城,此时已是后半夜,寒风刺骨。 犯人移交了官府大牢,秦霜迟进宫禀报情况,江凝晚则回了将军府。 秦北荒伤重未愈,因为这一趟外出,伤势加重,行走缓慢。 追不上江凝晚,他呵斥一声:“江凝晚,你站住!” “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秦北荒满腔困惑,迫切的想要弄清楚。 江凝晚不胜其烦。 “我懒得与你解释,你也不必如此关心我,若是让陆清珩知道了,怕是还要用血竭草害我。” 说完她转身便走。 “血竭草不是你陷害清珩吗!清珩绝不会做这么狠毒的事情!你这个女人,心机果然深,你以为你学清珩,就能取代她吗?”秦北荒有些气急败坏。 虽然他也不知为何如此生气,就好像被江凝晚欺骗太久,今日才看到原本的她,比他想的厉害许多。 可他不愿承认。 “我江凝晚是世上独一无二,陆清珩算什么东西我也想取代她?她在你心里是珍宝,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秦北荒,今日我好歹是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宣威将军?不过如此。” 她轻嗤一声,转身离去。 秦北荒僵在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脑子里都是今日她手持长枪战斗的身影,凌厉强悍,明媚张扬。 回过神来,他狠狠晃了一下头, 不能再想。 否则就中了江凝晚的圈套!— 翌日一早。 陆凌松剿匪成功,威风凛凛得胜归来,百姓们夹道欢呼,往囚车里的山匪砸菜叶。 街道上闹哄哄的。 江凝晚早早便起了,想着陆凌松应该还不知道山匪头子被抓了,打算去官府看看热闹。 但这时宫里来人了,“世子妃,皇上要见你。” 江凝晚心中一喜。 皇上终于肯见她了! 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江凝晚保持冷静,一路上反复思考,若是以这功劳和金鹤玉佩换一道休夫圣旨,能换到吗? 太后的话也反复在她脑海中响起。 今日功劳太小,不足以与秦北荒相比。 若以金鹤玉佩或许能换来休夫圣旨,但皇上必定对此耿耿于怀。 休夫后,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不能直接得罪了皇上。 还是循序渐进吧。— 御书房。 江凝晚前脚刚到,陆凌松竟也被请来了。 “皇上,此次剿匪顺利,烽火山匪冦已全部落网,移交官府大牢!”陆凌松意气风发,胸有成竹。 皇上面色却未见喜怒,声音平静:“你确定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臣确定!烽火山上天罗地网,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江凝晚怎么抓了个烽火寨大当家回来?” 话一出,陆凌松震惊地看向江凝晚。 “什么?大当家?” 江凝晚答道:“是啊,陆将军剿匪,我想去凑凑热闹,没想到在陡峭的山壁下面,见到有个山匪放绳索逃了下来,我就顺道抓回来了,没想到还是烽火寨大当家。” 陆凌松瞬间脸色发白。 神色有些慌乱。 连忙说:“此事……臣也不知道是……“ 秦霜迟冷声打断:“陆将军,那大当家已经全招了,本王亲耳听见他说是与你做了交易,故意放走了他,还给了他大量的黄金。” 瞬间如有一道闷雷落在陆凌松头顶。 “皇上,臣的确跟他有交易,但已经安排好事后会将他抓回来的!” 皇上显然是不信的,但也并不打算再追究,“你应该知道军律严明,你身为护国大将军犯这种错,实在不应该!此次你剿匪有功,就功过相抵吧。” “皇上!”陆凌松心急如焚,他着急立下这个功劳就是想换妹妹官复原职的! “下去吧。”皇上语气冷漠。 “臣……告退!”陆凌松切齿,离开时瞪了江凝晚一眼。 又是江凝晚坏他好事! “江凝晚,朕听闻礼说,你特地拿出了一部分嫁妆给他,去南边救济灾民,你能有此心,朕心甚慰,还想着嘉奖你一番,今日竟然又抓了个山匪大当家回来,一介女子,却是不容小觑啊。”皇上语气上扬,心情极好。 “臣女也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江凝晚谦虚回答。 “老十六说,那山匪的武功极为高强,你竟然能单挑将其拿下,你身手了得啊!有勇有谋,以前倒是朕小看你了。” 皇上此番赞赏有加,也是想到前面拒见了江凝晚两次,江凝晚还在秦家遭难,险些丧命,多少有几分歉疚。 如此懂事又厉害的女子,放眼大宁国也找不出几个。 江凝晚宠辱不惊,平静道:“皇上谬赞了。” “此番你立了功,可有所求?”皇上问出这话,还是有些担忧的。 万一江凝晚提出的条件,不能答应…… “既然皇上开口了,那臣女的确有一事相求!若是惹皇上不开心,请皇上恕臣女之罪!” 皇上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果然还是那件事…… “臣女想要凌家原先的那处宅院!凌家有罪,但凌家大宅有着我许多回忆,臣女想留个念想。” 闻言,皇上一惊。 “你想要凌家大宅?仅此而已?” “是!” 皇上一下松了口气,笑道:“这有何难,凌家大宅赏你了!” 江凝晚悬着的心也安定几分,看皇上的反应,没提休书圣旨是对的。 先把凌家的宅子要回来,她搬进去也可远离秦家人。 “皇上,臣女还有一个请求。” “凌家大宅,我想自己一个人住,求皇上允准!” 闻言,皇上微微一惊,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陆清珩用血竭草害她,谁能不后怕,特地要回凌家大宅,也是想与秦家分开住吧。 这个微不足道的请求,看得出来这姑娘聪明又知进退,他也不用感到为难了。 “好,朕准了!” …… 第37章 换上将军府的牌匾 尘封已久的凌家大宅终于再次打开,正大光明地打开。 江凝晚立即安排人手打扫宅子。 之前被将军府遣散的那些下人,正好都能用上。 寂静萧条的院子再次有了人气,热热闹闹地打扫起来。 江凝晚巡视了一圈后,风风火火地带着梨春去采买东西,要把凌家宅子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就在江凝晚在大街上采买东西的时候,秦家也早已得知了消息。 逸王妃正为宣威将军府被烧毁一事头疼不已,当得知皇上将凌家大宅赏给江凝晚后,头疼病立马好了。 “真的?皇上真的把凌家大宅赏给江凝晚了?” “千真万确!老奴还去凌家大宅看了,都在打扫了!好大好气派的宅子!”旬嬷嬷激动地说着。 闻言,逸王妃满面欣喜,“那是自然,凌家四代从军,将门之家,宅院自然是又大又宽敞!” 比起将军府可要大好几倍呢。 “太好了,宣威将军府不住了,我们住新宅子去!” “你快去重新定块匾,叫宣威将军府不合适,就做将军府吧!马上把凌家那块牌匾换下来,不吉利!” 旬嬷嬷立刻应下:“是!” 逸王妃坐不住,在房间里徘徊,她想赶紧去挑个喜欢的院子。 陆清珩卧床,便只能带秦渐渐去了。 等牌匾的时间,她顺便收拾了些常用的衣物,若是新宅子打扫得快,她想今日就住下,不回来了。— 天色渐晚,江凝晚才依依不舍地坐上马车回去。 “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忘记买了。”江凝晚认真思索着。 梨春怀里抱着许多东西,笑道:“咱们都买了这么多了,不够的慢慢再添就是。” “也是,晚上归置好了,看看还缺什么,明日再来买。” 说话间马车停下。 当江凝晚走下马车时,一抬眼却见到凌家变成了将军府。 硕大的三个字,无比刺眼。 而凌家的牌匾却已经被扔到角落,与清扫出的树叶堆放在一起。 怒火瞬间被点燃。 江凝晚回到马车,抽出长枪,飞身一跃挑落将军府的牌匾。 牌匾重重砸在地上,轰的一声。 府里的人都连忙赶来查看。 江凝晚杀气腾腾,一枪刺穿将军府牌匾,木头碎裂声清脆响起。 “谁让你们换的牌匾!” 下人们都吓坏了,一个丫鬟站出来,“是逸王妃带人来换掉的。” 闻言,江凝晚眸光一暗。 梨春已经去将凌家的牌匾捡了回来,与人一起抬回府里。 江凝晚也快步进了宅子里,“逸王妃在哪儿?” “在云山阁,逸王妃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搬进去了。”丫鬟连忙领路。 闻言,江凝晚攥紧了拳。 逸王妃的动作倒是快,迫不及待来抢院子。 “云山阁,不好听,给我换了,换成锦华居。” 院门处,逸王妃正对院名不满。 旬嬷嬷点点头,却一眼看到后方的江凝晚,顿时心中生畏,“王妃……” 见到江凝晚,旬嬷嬷脸上的伤又有些隐隐作痛。 江凝晚心中怒火难抑,云山阁是她外祖父住的院子。 一回过头,逸王妃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抹笑意,态度亲切,“凝晚啊,你这回可是给将军府争光了!” “这么大的宅子,宣威将军府不用翻修了,待北荒和清珩身体好些,就让他们一起搬过来。” “院子我都看好了,西边那处院子给他们,你住东边。” 隔得远,也省得相互见了心烦,家里能少些矛盾。 逸王妃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江凝晚听笑了,“母亲倒是安排的挺好。” “你满意就好!”逸王妃沾沾自喜。 “可我有让你们搬进来住吗?”江凝晚的眼神陡然一冷。 逸王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回过神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搬进来?” “我过来也是想帮你安排妥当,你倒不识好歹了。” 江凝晚语气冷冽:“这宅子是凌家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带上你们的东西,现在就出去!” 听见这冰冷的话,逸王妃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凌家早就流放了!这宅子早已不是凌家的,现在是皇上赏的,我们凭什么不能住?” “你想赶我走,那你赶一个试试!” “我已经搬进来了,你有胆子就把我打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是如何不敬婆母的!” 逸王妃也是铁了心要在这儿住下,谁也别想赶走他们。 这宅子是皇上赏的,那就是给他们一家人住的。 江凝晚态度坚决,冷声道:“来人,把逸王妃的东西搬出去。” 梨春立刻带着几个下人进云山阁内搬东西。 逸王妃怒斥:“你们敢!住手!” 见到东西被搬出来,逸王妃气急败坏冲上前去阻止。 下人们自然是不敢碰到她。 见状,江凝晚提起长枪,横扫而去挡在了逸王妃身前。 那充满杀气的一枪忽然横在面前,逸王妃瞬间僵住不敢动弹,一下子胸闷气短,“你!你竟敢拿枪指着我!” 江凝晚冰冷的声音透着威胁:“刀剑无眼,母亲还是让开些。” 逸王妃气得快晕过去。 那些东西搬到前院时,正好撞见秦渐渐正往府里搬东西。 “哎,这些东西搬去哪儿?你们先停停手,把我的东西搬进去!”秦渐渐颐指气使地吩咐着。 江凝晚走出大门,见到秦渐渐的东西快堆满门口,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你干什么!”秦渐渐恼怒。 江凝晚冷笑讥讽:“你们不是要搬宣威将军府了吗?没脸没皮的往我宅子里搬什么东西?” 秦渐渐和逸王妃脸色都变得铁青。 “什么你的宅子?这是皇上赏的,那自然就是我们家的!我们将军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要是真追究起来,母亲不让你搬进来,你休想搬进来!” “你还管上我们了?谁给你的资格!”秦渐渐站在大门口嚷嚷,引来外头许多路人驻足围观。 江凝晚冷冷一笑,“皇上赏给我的宅子,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我的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闻言,秦渐渐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可笑至极!大家来评评理……” 秦渐渐往大街上吆喝起来,试图闹大此事,强行霸占这座宅子。 却在这时,宫里来人了。 “圣旨到——” 第38章 圣旨到 众人立刻噤声,上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千金江凝晚,性敏慧,志坚毅,勇擒匪首,其功斐然,朕甚嘉之。” “特赐华宅,唯其一人所有,其余人等不得擅入扰攮。”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逸王妃瞬间瘫软。 这宅子是给江凝晚一个人的? 可江凝晚是他们秦家的媳妇啊! “谢圣上!”江凝晚心满意足上前接旨。 接过圣旨,江凝晚感激道:“多谢海公公这么晚还来传旨。” 海公公看着满地的东西和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两个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意味深长道:“老奴怕是来晚了些。” “来得正好,不晚!” “那老奴就恭喜江大小姐乔迁之喜!老奴这就回宫复命了。”海公公也为之高兴,这凌家的宅子回到江凝晚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送送海公公。” 忽然逸王妃上前拦住了海公公,不甘心地追问道:“海公公,皇上赏赐这座宅子,我和北荒也不能住吗?” “江凝晚是我儿媳,这宅子是她的,也是我们家的呀。” 海公公脸色些许不悦,“圣旨不都说了吗,这宅子是江大小姐一人所有,跟你们家,跟国公府都没有关系!” “至于能不能住,要看江大小姐的意思。” 说完,海公公便拂袖离开了。 逸王妃彻底崩溃,险些倒下,旬嬷嬷及时搀扶,才勉强让逸王妃站立。 “梨春,还不快把母亲以及她们的东西都送回去。”江凝晚连忙吩咐。 这两个人赖在门口实在晦气。 “好嘞!”梨春欣喜答应,连忙带人搬东西,圣旨面前,看她们还有什么无耻招数! 逸王妃紧攥着手心,走向江凝晚,又放低了姿态,“凝晚,这么大个宅子,你一个人住多冷清啊。” “不如一家人住一起热闹。” 见逸王妃还不死心,江凝晚勾唇轻笑,“你们之前说要搬宣威将军府的时候,可没想过带上我一起热闹。” “你们住宣威将军府,我住这儿,皆大欢喜不是?” “宣威将军府也是皇上赏赐的宅子,是圣恩,岂能没人住?” 听到这里,逸王妃手指快将衣袖掐烂,提起这个她就生气。 江凝晚不过只是抓了个匪首,就赏赐这么气派的宅子,北荒和清珩在战场杀敌无数,赏赐的宣威将军府竟然那么破旧。 如今这宅子还给江凝晚一人独有,就是明摆着不让他们住,真是不公! 秦渐渐也脸色难看,不悦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赏赐媳妇的宅子,婆家人住不得?” 江凝晚眸光微冷,“方才当着海公公的面你怎么不说呢?” “你若真想知道答案,改日我帮你问问圣上。” 秦渐渐顿时心虚,这话当然不敢让皇上知道。 见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江凝晚上前拿起最后一件行李,踏过将军府的牌匾,放到马车上去。 “马车送你们回将军府吧,我就不送了。” 说完,江凝晚便带着人回了宅子,关上了大门。 逸王妃和秦渐渐两人就这样被关在门外,吹着寒风,心也凉了。 “母亲,你看她真敢把我们关外面!”秦渐渐气红了眼。 逸王妃心中何尝不怒,但江凝晚拿着圣旨,能把她怎么样呢。 “她这是早就计划好的,立功然后要回凌家大宅,自己一个人住。”逸王妃攥紧了手心,抬步离去,不想在这儿丢人现眼。 风风光光地去,灰头土脸地回来。 想到那烧毁的宣威将军府,再对比方才见过的凌家大宅,逸王妃一时有些后悔。 若秦北荒没有娶平妻,江凝晚不会做的这么绝,那她现在已经住进凌家大宅了!— 江凝晚接连采买了三天,府中也添了很多人手,看着热热闹闹的,十分气派。 牌匾换成了江宅,以防被有心之人议论些什么。 几天时间下来,院子里干枯的树木和植物都换上了新的,虽是冬日,但也色彩缤纷,充满生机。 双溪苑内,江凝晚正浇着水,梨春端着热茶来到院中。 “小姐,秦二小姐这两日老是鬼鬼祟祟的,躲在巷子口观察我们宅子,不知道在憋什么坏。” 江凝晚微微一怔,“你倒是提醒我了,他们仗着自己的身份,若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进来,可没人拦得住她们。” 梨春倒上茶端过来,“是啊小姐,咱们宅子这么大,添置了这么多好东西,难免遭贼惦记。” “要不我去雇些护院来?” 江凝晚想了想,普通的护院身手她信不过,“这样,你去一趟回春堂,找洪大夫问问,可有闲着的旧部,要身手好的。” “我这儿工钱高,有多少人我都要。” 当天下午,梨春便带来了四十多个退役士兵,都是曾经跟着她外祖父上阵杀敌的,外祖父出事,军中也曾发生过一次暴乱,是为她外祖父鸣不平,那之后便退了不少人。 既然要用人,自然要用最可靠的。 不一会,府里所有人都聚集到院中。 江凝晚负手而立,“你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过去逸王府里出来的,但今后,在江宅,就要忘记过去的旧主。” “我这个恩怨分明,从不苛待下人,只要差事办得好,都有赏!但若敢吃里扒外,我定不轻饶!” “都记住了吗?” 众人齐齐答道:“记住了!” “那我问你们,若是我不在府中的时候,逸王妃来了怎么办?” 众人沉默。 忽然角落里一个丫鬟答道:“如实告知,请她回去。” “若她执意要进来小坐呢?” “主人不在,谁也不能入宅,若强闯,打出去。” 江凝晚很是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连忙上前行礼,“奴婢叫栗儿。” 见她机灵,江凝晚想了想,“今后就叫栗秋吧,跟梨春一起打理府中大小事。” “栗秋谢过小姐!” 刚训完话,便有不速之客上门。 当秦北荒看到此刻的江宅时,才明白为何母亲哭了一.夜。 “江凝晚,你对我有怨,何必为难母亲。”秦北荒神色有些痛心。 江凝晚觉得可笑,“我怎么为难她了?” “短短几日,你把江宅布置成这样,要花多少钱?不让母亲住也就罢了,竟也舍不得拿一点钱出来翻修宣威将军府,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秦北荒眼神失望。 江凝晚轻笑出声:“那你想怎样?” 秦北荒神色认真地说:“先说好,我不是惦记你的钱,只是该尽的孝道你不能忘,要么把母亲接过来住,要么就把宣威将军府翻修了。” 第39章 陆清珩落水 江凝晚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倒了杯茶,“若我都不选呢?” 秦北荒语气冷硬:“那就不能怪我不留情面了。” 江凝晚抬眸挑眉,“然后呢?” 她倒是有点期待,秦北荒敢不敢休妻。 若他敢,那还有点血性。 “明日我会进宫面圣,你外祖父曾经留给你的嫁妆,你一分都别想留!”秦北荒语气带着怒意。 他本不想做的这么绝,尽管母亲和清珩多次提起,他也没有同意。 可如今看来,江凝晚狠心又绝情,将母亲逼到那个份上,他不得不如此。 江凝晚失望地移开眼神,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别等明日了,现在就去吧。” 那份嫁妆她本来一分都没留。 “你别后悔!”秦北荒怒极拂袖而去。— 当日秦北荒便拿着嫁妆单子进宫去了。 然而换来的,却是一顿痛骂。 “秦北荒,你可是因为朕罚了陆清珩,你心有怨恨?才故意为难江凝晚?” “连江凝晚这点嫁妆都不放过?” “你一个男人,怎能对原配妻子如此斤斤计较?” 秦北荒百口莫辩,分明是江凝晚斤斤计较,在府中苛待他们所有人! “臣只是按规章办事,没有私心!” 皇上生气地看了他一眼,有没有私心他会看不出来? 这件事要是与江凝晚商量过的,那他怎会不知江凝晚这笔嫁妆早拿去淮南救济灾民了? “与江凝晚比起来,你和陆清珩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江凝晚早就把那笔嫁妆送去淮南救灾了,她一介女子有如此心胸,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那血竭草的事情,他都不想提。 提起来丢脸。 秦北荒闻言大惊,“什么?早就拿出来了?她不会是在欺骗皇上吧?” 拿出了嫁妆,江凝晚怎么还那么有钱? 她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怎么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皇上神色严肃,重重一拍桌子,“荒唐!” “臣失言!”秦北荒连忙低下头。 “五万两银票,朕亲眼所见,已经由三皇子带去淮南了。” 如此大的一笔数目,怎能有假。 这一点上,满朝文武都不及她。 秦北荒心中一沉,这才明白皇上为什么赏赐凌家大宅给江凝晚。 那是江凝晚应得的。— 秦北荒进宫一趟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江凝晚也过了几天安宁日子,她静下心来整理了前世这个时期发生的一些大事,一一记录下来。 若计划顺利。 开春三月,应该就能要到休书圣旨了。 如今已经搬到江宅,先安安稳稳过个年。— 一个多月后。 徐嬷嬷第一次来到江宅找她。 在江宅院中走动了一番,极为震撼。 江凝晚练完枪来到前院,“梨春说你有急事找我?” “夫人,我最近发现墨韵阁那位在服药,我总是看见丫鬟偷偷倒药渣。” 江凝晚挑挑眉,“陆清珩不是受伤了吗?服药是正常。” “哎呀她的伤早就好了!她陆家二哥送了不少滋补的好东西,还有上好的外伤药。” “而且就算服药,也不必偷偷摸摸的,倒掉的药肯定有蹊跷。” 江凝晚回忆了一下,快到年关,前世这个时候,陆清珩小产了。 之前陆清珩在宫里挨了板子受了伤,她本以为这一世不会有孩子了,竟然还是有了? 真疯狂。 “我知道了。” 徐嬷嬷却犹豫着没走,笑笑说:“夫人,您看什么时候把我要过来,我想来江宅给夫人办事!” 江凝晚却笑道:“我还需要你在将军府帮我盯着动静呢。” 她侧目暗示了梨春一眼,梨春立刻拿出银票塞到徐嬷嬷手里,“徐嬷嬷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替夫人办事,是老奴的福气!”徐嬷嬷笑呵呵地离开了。 江凝晚眼眸一冷,徐嬷嬷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留在身边。 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但哪日训斥了她,冷不丁就会咬你一口。 还是留在将军府合适。 “梨春,你去查一查陆清珩吃的什么药,最好是把药方和药渣都弄来。”—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清晨的院中覆着一抹白霜。 江凝晚赖在暖阁中看书写字,十分惬意。 丝丝凉意从微开的窗户袭入,气息清新。 若非陆清珩来了,她是不愿意踏出房门半步的。 穿好衣服走出双溪苑,得知陆清珩已经在花园里转悠了。 “小姐,何必要见呢,让人打发走算了。”梨春给她披上斗篷。 “等着吧,今日有好戏看了,待会你把东西准备一下。”江凝晚唇角微扬。 找到陆清珩的时候,她正在池塘边站着,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出神。 “稀客啊。”江凝晚缓缓上前。 陆清珩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江凝晚便让梨春退下了。 “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打算回将军府了吗?快到年关了,一家人总是要团聚的。” 江凝晚轻笑,“这是你的真心话?” 陆清珩手心微紧,她当然不愿意来,奈何逸王妃整日惦记着江宅,喊着头疼哀怨连天,秦北荒心疼母亲,让她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来求江凝晚。 “你不回去,那我们过来团聚。” “痴心妄想。” “江凝晚!”陆清珩怒极抓住她胳膊,“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我死吗!” 江凝晚厌恶地挣开手臂。 陆清珩却仿佛遭受重击,脚下一滑,连连后退几步便跌入了池塘里。 斗篷吸满了池塘的水,重重地压在陆清珩的身上,让她无法从水中脱身,拼命地扑腾。 梨春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时大惊,连忙要喊人。 “别喊,让她泡着。”江凝晚语气冷漠,袖手旁观。 陆清珩在水里狼狈万分,不停地呼救,已经被冻得脸色惨白。 江凝晚冷眼旁观,特地上门来演一出戏,当然要成全她。 很快,一个身影循着声音冲了过来,一把掀开了江凝晚,“你这个毒妇!” 江凝晚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站稳身子时,便见秦北荒一跃跳进了池塘里救人。 江凝晚眼眸微冷,唇边扬起一抹讥讽冷笑。 “清珩!”秦北荒飞扑入水,却在下一刻愣住,缓缓站起身来。 水位才到他的腰部。 江凝晚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水可真深啊,差点就淹死人了。” 第40章 陆清珩孩子没了 秦北荒连忙将陆清珩从水中救起,解开了那沉甸甸的斗篷。 寒风中,陆清珩脸色惨白,瑟瑟发抖,浑身湿透蜷缩在地。 秦北荒心急如焚,看向江凝晚,“把你的斗篷拿来,快点!” 江凝晚淡淡道:“凭什么。” “你这个毒妇,是不是你推清珩落水?” 秦北荒恼怒至极,他听见呼救声好一会,一路寻来,却见到江凝晚在一旁。 如果不是江凝晚干的,她怎会冷眼旁观? “北荒,她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陆清珩冷得声音颤抖。 刚说完,忽然便抓紧了秦北荒的衣服,神情痛苦,“北荒,我的肚子……好疼……” 下一刻,秦北荒抽出抱着陆清珩的手,手心尽是鲜血。 他脸色骤变。 “怎么会这样……” “孩子,我们的孩子!”陆清珩声音哽咽起来。 “我们的孩子?你有身孕了?”秦北荒又惊又怕。 随即朝江凝晚怒吼:“请大夫!” 江凝晚本是不愿理会的,但转念一想,吩咐梨春:“情况这么严重,去请太医来一趟吧。” 梨春点点头。 随后秦北荒将陆清珩抱到了最近的房间里,拿被子裹着陆清珩,安慰道:“一定会没事的。” “倒点热水来!把房间里的炭火添上!” 江凝晚漫不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使唤谁呢,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秦北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同为女子,你怎能如此冷漠!方才清珩还为你说话,你还有点良心吗?” 江凝晚捧着暖手炉,慢悠悠开口:“我让她现在躺在江宅的床上,已是大发善心,秦北荒,你不要得寸进尺。” 秦北荒震怒,“江凝晚!清珩的孩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闻言,江凝晚眸光一亮,挑眉看向秦北荒。 “你的意思是,你的孩子要是没了,你会恨我一辈子?” “那就是说,谁害了这个孩子,你就恨谁一辈子?” 以为她是怕了,秦北荒厉声道:“没错!” 江凝晚却勾唇轻笑,“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不久。 徐太医匆匆来了。 秦北荒连忙起身,“太医,你快来看看,清珩落水,她已经有身孕了!” 徐太医快步上前搭脉,神色逐渐凝重,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保不住了。” 听见这话,秦北荒如遭雷击,不甘心地追问:“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陆夫人受寒严重,孩子没了,秦将军,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徐太医说完,便立刻去开药了。 床上的陆清珩伤心低泣,悲痛至极。 那哭声传入秦北荒耳中,让他无比揪心。 恼怒之下,秦北荒上前抓住江凝晚的胳膊,将她拽出房间。 江凝晚厌恶地狠狠甩开,“别动手动脚的。” “你这个毒妇!”秦北荒眼底腾起一抹杀气,狠狠扬起手,巴掌重重地落下。 江凝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落下的手腕,冷冷嗤笑:“这一巴掌,你留给陆清珩吧!” 秦北荒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愤怒已经让他失去理智。 “最毒不过妇人心,你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清珩好心上门来跟你示好,请你回将军府团聚,你却将她推入水中,害死我们的孩子!” “我一定要休了你!” 此刻的秦北荒已经快要气疯了,他和清珩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被江凝晚害死了! 江凝晚朝外头喊了一声:“梨春,把东西拿来。” 梨春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外面等着小姐喊她呢,被冤枉成这样,可得好好出口气! 她端着药渣与药方快步上前。 江凝晚气势十足地质问道:“秦北荒,你和陆清珩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将军,本该是坦坦荡荡的人,为何如此歹毒?杀死亲生孩子来陷害我?” 此话一出,秦北荒和房内的人皆是心头一震。 秦北荒怒目圆睁,厉声质问:“你还有脸倒打一耙?” 江凝晚拿起旁边的药方,“这是陆清珩这段时间服用的药方。” “是做了手脚的安胎药。” “徐太医正好在这儿,不妨给徐太医看看,这副药是什么作用?” 她径直走进房间里,将药方交给了徐太医。 方才两人的争吵,徐太医全听见了,虽不愿掺和他们的家事,但也不能让江凝晚蒙受不白之冤。 便接过了药方查看。 又与盘中的药渣比对,确定药方和药渣是同一副药。 此刻躺在床上的陆清珩神色慌乱,想要看看那张药方,却虚弱得无力起身。 “这的确是一副动了手脚的安胎药,里面加了寒性较重的药材,若服用此药,要不了几天孩子一定会保不住的。” “方才我给陆夫人把脉,她有孕还不足月,按理说不必这么早服用安胎药。” “况且……两月前陆夫人不是还受了伤吗?身体有损,这不是怀孩子的最佳时机,即便有了,也很难保得住。” “秦将军,不该如此心急。”徐太医语重心长地说着。 秦北荒脸色难看,前不久伤刚好些,清珩便提出要一个孩子,或许能帮他们改变近况,他劝不住,便…… 回过神来,他又连忙问道:“若没有这副动了手脚的安胎药,清珩这孩子是不是还有机会保住?” 徐太医面露难色,犹豫着点了下头,“也有这个可能。” 秦北荒立刻愤怒地看向江凝晚,“这药是你动的手脚?” 江凝晚不禁笑出声,“徐太医的话,你是只听想听的啊,陆清珩有孕不足月,连你都没发现,我如何能发现?” “我还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动了手脚的安胎药给她喝?” “这药是她自己偷偷喝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自己开的药,自己要打掉这个孩子!”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前世陆清珩也是这样嫁祸到她身上的,让秦北荒恨了她一辈子,到死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只是前世她不知个中细节,加上她逆来顺受拿钱贴补将军府,让秦北荒觉得她还有可用之处,所以未曾撕破脸,未曾质问过她孩子的事情。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秦北荒恨了那么多年。 “荒唐!她打掉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江凝晚挑眉望向床上的陆清珩,勾起唇角,“当然是为了今日陷害我啊。” “是吧?清珩妹妹?” 第41章 为了陷害江凝晚 接触到她的眼神那一刻,陆清珩心中一紧,攥紧了被褥,背脊发凉。 江凝晚如何能得知这些? “没有!那汤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清珩急忙辩解,想要起身却无力倒下。 江凝晚就知道她不会承认,冷声道:“药方是哪位大夫开的,我们要不请来问问?” “谁敢在你的安胎药里做手脚,胆大包天,当然要抓出来送官!” 听到这话,陆清珩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我……”她话刚出口,忽然便腹痛难忍,一下子晕了过去。 秦北荒急切上前,“清珩!” 徐太医也连忙上前查看,说:“陆夫人无碍,想必是受了寒,情绪激动一下子晕了过去。” 秦北荒这才松了口气。 江凝晚却轻嗤一笑:“晕得倒是及时。” “秦北荒,可要请开药的大夫来问问?查一查这安胎药是谁动的手脚?” 其实发生到现在,无需请大夫也知道这安胎药不可能是她动的手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陆清珩自己。 不然又怎会还未解释就晕过去了。 秦北荒眉头紧锁,眼眸一暗,心情极度复杂。 他不愿去怀疑清珩,但江凝晚如此理直气壮,底气十足,那追查的结果必定如她所言。 可清珩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咬了咬牙,秦北荒一把将陆清珩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徐太医,烦请你再跟我回一趟将军府。” 见他心虚离开的样子,江凝晚有些失望,啧啧摇头,“还以为你有胆量追查到底呢,这就怕了?” “我还真是好奇,清珩妹妹怎么这么在意我,为了陷害我,不惜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可怜了一条生命……” 秦北荒手心微紧,脸色十分难看。 却找不出话来反驳江凝晚,只能狼狈地离开,看着怀里脸色煞白的陆清珩,既心痛又生气。 梨春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地走了,心情极好,只是惊叹:“陆夫人竟然舍得拿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小姐。” 江凝晚淡淡收回目光,“以她的身子,那个孩子本就留不住,当然舍得。” 想到秦北荒那难看的脸色,江凝晚稍微解气了些。 孩子没了,还是他心爱之人自己打掉的,双倍痛苦。— 翌日一早,徐嬷嬷就跑来跟她报信。 “夫人,昨日府里可是鸡犬不宁,逸王妃知道孩子没了的事情,气得头疼病又犯了,将军跟陆夫人也吵了一架。” “大半夜的,陆夫人突然心血来潮查账,说我的采买开支有问题,扣了我一个月的工钱!” “想必是知道我来过江宅,以为是我告密。” 江凝晚正扎着马步,听见这话便知徐嬷嬷想要什么,“辛苦你了,这一个月的工钱,我补给你。” “替夫人办事不辛苦,奴才也不是诉苦,就是想让夫人安心,将军府我一定替夫人好好盯着!” 梨春拿来银两给徐嬷嬷,徐嬷嬷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开始扣徐嬷嬷的工钱了,看来将军府是真拿不出钱了,天气这么冷,怕是难熬。”梨春心头畅快。 更难熬的还在后面呢。 “之前我要的东西可采买齐全了?”江凝晚问道。 梨春点点头,“冰窖都快放满了,但是奴婢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囤这么多的米面粮食?” “不止食物,还有药材也要囤。” 说着,江凝晚回到房间准备更衣,“临近年关,该去巡视下铺子了。”— 东街。 临近年关,这条街上更热闹了,大大小小的铺子生意都很好,人声鼎沸。 江凝晚与梨春两人戴着帷帽,先来到了一家古玩铺。 “姑娘想看点什么?”伙计连忙来招呼。 江凝晚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伙计看到玉牌,为之一惊,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后边请。” 来到里屋,伙计上了茶,“姑娘稍候片刻。” 过了一会,掌柜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来了,“姑娘今年来的晚了些,今年的租金我早就备好了。” 掌柜将木盒放到桌上打开,露出一叠银票,“您点点。” 江凝晚一把合上木盒,“不必点了,您我信得过,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不打扰了。” 拿上木盒,江凝晚便起身离开。 “您慢走。”掌柜热情相送。 随后两人又去下一家,所有的掌柜都格外的爽快,早早备好了租金,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收了大半条街的租金。 坐在马车里,江凝晚揉了揉肩膀,梨春连忙上前给她按一按,“小姐,今年这租金可真好收啊,不像往年还要磨磨嘴皮子。” 江凝晚笑道:“因为西街铺子的租金已经涨了,咱们还没涨,他们当然交的爽快。” 过两年租金还会涨的更多。 虽然今日收租金过程很顺利,但收完整条街的租金,已是傍晚了。 将钱放入钱庄后,江凝晚便前往了登鹊楼。 内院宽敞的房间中,炭火暖和,江凝晚坐在议事桌首位,漫不经心地喝茶。 “大小姐,这是登鹊楼今年一年的账目,您先看看。”老霍将账本递到她手里,顺带放了一碟点心。 江凝晚翻开看了看,点点头,“今年的盈利还不错。” 老霍胸有成竹地说:“等咱们明年的酒楼开起来了,盈利最少还要高一倍!” 江凝晚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了。” 很快,外头传来脚步声,众人陆续进入房间朝江凝晚打招呼,“大小姐!” “都坐吧。” 众人陆续交上账本,江凝晚一一查看,并不意外。 “今年各大铺子都赚得不少,各位掌柜经营有方,今年分红再加一成。” 此话一出,房中十几位掌柜皆是惊喜万分,“真的?大小姐太客气了!” “是啊,我们能做成这生意,还仰仗大小姐呢。” 江凝晚目光平静地扫视众人,有的人笑意盈盈,有的人面无表情。 而谷丰行老沈轻嗤了一声。 她知道,这些掌柜表面客气,实则没有几个是对她心服口服的。 尤其以老沈为首。 毕竟她才接手千秋商行两年,虽然跟她娘学了不少生意之道,但是在这群老狐狸面前,仍旧只是个没经验的小姑娘。 前世她可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彻底掌控千秋商会。 “老沈,粮行明年采购的大米还是南边的吗?” 老沈不情不愿地回答:“是。” 江凝晚缓缓开口:“明年换北边锦澜县的大米,淮南如今水患,明年粮价必定上涨,他们自己都不够吃,采购成本太高。” 闻言,老沈轻嗤一声,“大小姐这就不懂了吧,淮南水患,但不是整个南边都有水患,我已经定了溪南的大米,采购价钱并不会上涨。” 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老沈的态度有多么不屑,洪大夫忍不住呵斥:“老沈,有你这么跟大小姐说话的吗!” 江凝晚却不生气,从容而坚定:“无妨,我话放在这儿,明年必须换成北边锦澜县的大米。” “你不换米,我就换掉你。” 第42章 花不完的钱 千秋商行最初是外祖父家表叔在经营,但经营失败,快垮掉的时候,是她娘一己之力挽救回来。 到如今千秋商行已经成为大宁国数一数二的商行,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所有的掌柜都是她娘一手提拔上来的,铺子的盈利每年可以分红,但说到底,铺子是商行的,是她的!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老沈脸色骤变,猛地拍桌而起,“什么?你要换掉我?我替凌当家的经营了十几年的粮行,京都城外大大小小的粮行五六十家!你一句话就想要换掉我?凭什么!” “千秋商行如此薄待老掌柜,你就不怕在场之人寒心吗!” 江凝晚平静地看着老沈发脾气,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老沈发了一通脾气,却见江凝晚从容淡然,心里一下有些慌,终于平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江凝晚,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江凝晚却并未再看老沈一眼。 “云娘,满庭芳大量囤一些翠羽纱,有多少囤多少,明年四月后再拿出来售卖,一个月只卖十匹。” 明年翠羽纱会因为材料原因导致断产,越稀有的东西越受京都贵族追捧,到时候一布难求。 闻言,云娘感到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好。” 老沈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这位小当家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不理他了?难道真存了换掉他的心思? “老赵,你的玉泉书斋今年可有收到一个叫柳逸尘的书生的墨宝?” 老赵惊了一下,大小姐竟连这个都知道。 “前不久是收到过两幅画,放在书斋代售。” 江凝晚立刻说:“不必代售,直接买下,他缺什么就给他什么,若是可以,把他所有的墨宝都留在玉泉书斋。” 这柳逸尘明年将以一幅美人图闻名天下,名声鹊起,到时候他的墨宝也会受到追捧。 有了老沈的情况在前,此时大家都十分配合,老赵立刻答应:“好,我记下了。” 随后江凝晚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让洪大夫给大家准备了一些药,年后风寒发热时可服用,千万不要节省。” 大家听到这话,只当是江凝晚在关心他们,并没有深究。 “若无别的事,那大家就回去休息吧。” 众人起身陆续离开。 唯独老沈似乎有话想说,但犹豫了一下,带着怨气拂袖而去。 洪大夫见状,叹息道:“这个老沈,脾气越来越大了。” “大小姐别介意,回头我劝劝他。” 江凝晚笑了笑,“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他只是不服我,不想听我的,我也只能强硬些。” 这些掌柜都是靠得住的,老沈虽然脾气大,有点不服小辈,但他只要认定一个人,就说一不二。 “洪大夫,我还有些事情要单独交代给你。” “大小姐请说。” “现在起大量囤降热解毒的药材,越多越好。” 闻言,洪大夫听出些许不对劲,方才大小姐吩咐几个掌柜做的事,他就满心疑惑。 如今提到囤药材,更让他不安,大范围的用药材,那说明会有大范围的人生病。 “大小姐可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江凝晚不便明说,只是猜测道:“南边水患严重,天灾后可能有大疫,如今天寒感染风寒的人也多,备些常用的降热解毒的药材,有备无患!” 闻言,洪大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小姐未雨绸缪,我回去就安排。” “师父他最近在忙吗?”江凝晚问道。 洪大夫猛地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套针袋和一本医书递给她,“这是他给你的。” “最近他在给人看诊,过几日打算离开京都了,怕没有时间亲手交给你。” “这是他行医多年的医案,他说以你的资质,无需再教你些什么,便将这个留给你。” 江凝晚收下东西,翻开看了下,都是十分珍贵的行医记录,记载了许多疑难杂症和施针治疗之法。 这本书可是无价之宝。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你帮我给师父带个话吧,别去淮南。” 洪大夫笑着点点头,“好。” “大小姐也不必难过,他行走天下早已习惯了,京都留不住他的,有缘自会再见。” …… 忙碌一天,回到家中,江凝晚算了算账,今天收的租金加上千秋商行生意的盈利,减掉各大商铺明年货物所需资金,她能随意动用的钱,有三十多万两。 算上以前商行赚的钱,根本花不完。 几天后,回春堂送来了一大批药材,江凝晚配了几服药,给武伯侯府送去,顺便给武伯侯夫人施针。 施针后,武伯侯夫人明显感疼痛减轻许多,“江大小姐的针法,已经不输丘神医了!” 江凝晚谦虚道:“夫人谬赞了,我要学的还很多呢。” 这时,裴寻枝风风火火地跑进房间,拉住了江凝晚的胳膊,“天大的消息!” “什么?” “三皇子进宫,状告淮南巡抚大臣孟云章贪污赈灾银,在其库房发现金银数以万计,搜刮民脂民膏,敛财无数!证据确凿,皇上下令将孟云章抄家斩首!” 闻言,江凝晚心头一震。 三皇子回京了! 这件事成了! “万万想不到,三皇子去淮南赈灾,竟然查出来这么大个案子!” “而且,三皇子还带回来一件重要之物,你猜是什么?”裴寻枝神色难掩激动与开心。 江凝晚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 裴寻枝掷地有声道:“万民书!” “你拿出来的五万两陪嫁,救济了成千上万的灾民,他们自发写了万民书,歌颂你的功德!” “此事震惊朝野!消息估计很快就传开了。” 听见这话,江凝晚震惊万分,此事出乎她的意料。 想必也是三皇子有意为之。 他说这五万两要让皇上知道,让天下人知道,原来便是这样做的。 “对了对了,三皇子被嘉奖,你也立下功劳,皇上定会有所赏赐!你赶紧回去!” 裴寻枝自顾自地说着,赶紧拉着她出门。 正巧这时丫鬟来报:“大小姐,宫里有人出来了。” 闻言,裴寻枝立即吩咐道:“牵马来,快!” 见裴寻枝比她还着急的样子,江凝晚喜难自禁,这样高兴的时刻,有人陪她一起高兴,也不算孤单。 “你陪我一起吧。”江凝晚拉住裴寻枝的手。 裴寻枝有些错愕,随即温柔一笑,“好好好,咱们走!” 两人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策马而去。 同一时刻,消息也传回了将军府。 逸王妃得知宫里来人了,连忙打扮了一番,“太好了,宫里有赏了。” 这段日子陆清珩缩减开支,就连炭火都断了,只有晚上才有,她这身子哪里禁得起冻,早就快受不住了。 这下宫里有赏赐了,她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整理好后,在旬嬷嬷的搀扶下,逸王妃快步来到了大门处,迎着寒风静静地等待赏赐降临。 但等到浑身都被冻僵了,也迟迟不见有人来。 “按照路程该到了呀,派个人去瞧瞧。” 过了一会,派出去的人来报:“宫里的人带着赏赐去了江宅。” 闻言,逸王妃大受打击,猛地后退一步。 脸色煞白,怒道:“江凝晚是我们秦家的儿媳妇,给她的赏赐,怎能不送到我们家来?” 第43章 做人不能太无耻 江宅。 宫人陆陆续续进入宅院,各种各样的赏赐络绎不绝,看得人眼花缭乱。 围观的路人众多,除了感叹这无上殊荣,更多的是讨论江凝晚出钱赈灾的事迹。 “这琉璃玉盏是太后娘娘的赏赐,太后娘娘对您可是赞不绝口呢。”海公公满脸喜色。 江凝晚收下东西,“有劳海公公,代我谢过太后娘娘。” “那奴才这就回宫复命了。”海公公送完赏赐后便离开了。 看着满院子的赏赐,所有人都欣喜万分,梨春连忙带着人将东西收进库房。 裴寻枝拉着江凝晚的手,为她高兴,“我就从没见过谁家女子得过这么多的赏赐,就连太后都对你赞赏有加!” “和离有望!” 想到她就快能摆脱秦家那没良心的一家子,她就心头畅快。 江凝晚却说:“年关了,上上下下都很忙,我想等开春再提。” “想必你已有主意,希望一切顺利!今晚去我家吃饭,我爹一直说想好好谢谢你呢。” 江凝晚点点头。 就在两人挽着手准备出门时,却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前。 秦渐渐搀扶着逸王妃下了马车,缓缓走来。 见到来人,裴寻枝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这是听见风声来讨要赏赐了。” 逸王妃走到大门处,先往院中望了一眼,见到了那些还没搬完的赏赐,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 “凝晚,听说你立了功,可喜可贺。”逸王妃脸上扬起一抹和善的笑。 秦渐渐立刻接过话:“是啊,皇上给了不少赏赐吧,这些赏赐,也该有我们一份。” “虽然你搬到江宅住,但你还是我们秦家的人,不让我们搬进来住就算了,不能独吞赏赐吧?” 逸王妃闻言,故作好意劝道:“话怎么能说这么难听呢,我们是一家人,凝晚自然是不会与我们分的那么清楚的。” 秦渐渐笑道:“若是如此,那这些赏赐都该搬回将军府才对。” 两人一唱一和的,目的十分明显。 裴寻枝看见两人这副嘴脸,满脸嫌弃。 “有功之人方有赏,这与你们有何干系?若这份赏赐有你们一份,皇上就不会让人送到江宅来了。”江凝晚毫不遮掩,冷漠点破。 “凝晚,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我们是一家人啊。”逸王妃面上有些挂不住。 原以为外面这么多围观路人在,江凝晚多少会顾及一下颜面。 却不想江凝晚还有更过分的。 “你们得赏时急着与我划清界限,我得赏时,你们却硬要分一半,是何道理?” “做人不能太无耻。” 无耻二字,瞬间让逸王妃红了脸。 当着外人的面,说她无耻? “我好歹是你婆母!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逸王妃有些气急败坏,一下子扶住了额头,身体不稳。 秦渐渐眼珠一转,扶住逸王妃便惊呼一声:“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逸王妃顺势往地上倒。 秦渐渐惊慌失措,嚎啕大哭,引来更多人围观。 “江凝晚,你竟然把母亲气晕过去,你还有良心吗!你简直大不孝!” 她就不信,闹成这样,江凝晚能眼睁睁地看着,先赖进江宅里,一日不分赏赐,她们就一日不离开江宅! 看着两人这无耻的模样,裴寻枝气得想要动手。 江凝晚却拉住她,暗暗往嘴里塞了一颗药,随即按住胸口,踉跄两步,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裴寻枝大惊失色,“晚姐姐!你怎么了!” 江凝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虚弱开口:“应是血竭草余毒未清。” 裴寻枝很快接收到暗示,立刻指着秦渐渐和逸王妃怒道:“你们是不是又带血竭草来了!你们安的什么心!” 这一幕把逸王妃和秦渐渐都吓着了。 逸王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围观路人皆对她指指点点,她慌张不已,“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有!” 路人哪听她的解释。 “这恶婆婆实在歹毒,明目张胆的害人!” “江大小姐可是个大善人,岂容你们如此欺负!” 骂声接踵而至。 逸王妃只觉得脸都快丢没了,脸红的快熟透似的,慌慌张张拉着秦渐渐赶紧上马车离开了。 碍眼的母女俩终于离开,江凝晚和裴寻枝也开开心心去了武伯侯府。 两人坐在暖阁内喝茶闲聊。 裴寻枝嗑着瓜子,关切问道:“你方才是怎么一下子吐血的?” 江凝晚拿出药丸,“不是血,咬破是药汁,只是红的像血而已。” “你可真有办法!” “对付这样的无耻之人,不得不用些手段,方才拉着你演戏,有些对不住。” 裴寻枝却一拍桌子,“你可不许再说这话了,我当时都快气死了,还好你反应快,不然我怕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裴寻枝似乎知道她所有的不公遭遇,甚至还跟她爹娘也说了。 导致傍晚用膳时,武伯侯和武伯侯夫人都对她关照有加。 武伯侯反复提起:“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人骑到头上来,女儿家凶悍些没什么不好,你若是再受委屈,找你爹给你撑腰,找我也行!你若是愿意,武伯侯府就是你半个家!” “你此番立功,你爹可是扬眉吐气了,逢人便夸你从小就懂事。” “多谢伯父关照。”江凝晚笑了笑,心中却不以为然,她爹高兴的是有面子了,之前可是说她从小缺乏管教来着。 “客气什么,来,吃菜!” 武伯侯府气氛和谐,没有什么规矩约束,就像从前在凌家一样。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江凝晚高兴,也羡慕。 裴寻枝暗暗留意着江凝晚的神情,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日,江凝晚被裴寻枝拉着参加了不少京都贵女的宴会。 十分热闹。 不巧的是,这天陆清珩和秦渐渐也来了。 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上,霎时寂静无声,有人埋怨了一句:“谁把她们给请来了。” 当即便有人起身,“我还有事,就不陪诸位闲聊了,改日再聚吧。” “我也有事,先走一步。” 裴寻枝也拉起江凝晚,两人自顾自说着话,抬步离开。 其他人不待见她也就罢了,就连曾经的好友裴寻枝也不待见她,陆清珩快步上前来拦住了她们。 “江凝晚,血竭草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如何罚我出气都行,能不能不要抢走我唯一的朋友?” 第44章 荣娘的女儿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都停下脚步看着她们。 江凝晚轻笑道:“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故意报复你吧?” 她拉紧裴寻枝的手,“我与寻枝一见如故,谁规定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裴寻枝根本懒得理会陆清珩,拉着江凝晚的手便离开了,“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我饿了,吃饭去,你想吃什么?” 江凝晚扬起唇角:“登鹊楼,我请你。” “好啊。” 两人绕过陆清珩直接离开了,身后的陆清珩紧攥起了拳头,满腔恨意。 江凝晚一定是在报复她,才会抢走她的朋友。 下一步一定会抢走秦北荒! 和属于她的一切! 两人来到登鹊楼吃饭,江凝晚不禁好奇问道:“方才大家见到陆清珩为何一点面子都不给?” 一般来说,京都权贵千金们,心中对谁再不满,也要维持表面和谐,不会当众让人难堪。 裴寻枝倒了杯热酒,“你还不知道吗?广丰酒楼里传出来将军府的消息,陆清珩图谋你的嫁妆,苛待下人,克扣工钱,还悄悄服药打掉了自己的孩子,陷害到你身上。” “狠心又歹毒,桩桩件件,都让人看不起。也就是她有个护国大将军的哥哥,不然……” 闻言,江凝晚眼眸一亮,看来是徐嬷嬷发力了。 这些也是她前世经历过的。 如今算是轮到陆清珩了。— 不知不觉,快到上元节。 这日宫里来消息,容贵妃请她入宫一聚。 江凝晚提前备了些宫外的点心,有外祖父家常年都做的桂花团圆糕,容贵妃应该会喜欢。 却在准备进宫时,牙行的伙计来了。 “是国公府的江大小姐吗?我们掌柜请您过去一趟,关于清平巷三十二号的小宅子。” 闻言,江凝晚一惊,“有人要买吗?” 林清来出现了? “您去了就知道了。” 江凝晚顾不上其他,立刻出发前往牙行。 但并未见到林清来,只有那位卖宅子给她的荣娘。 她面容比上次还要憔悴些,还感染风寒在咳嗽。 “大小姐,您肯来真是太好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租个十来天,不知这些钱够不够?”荣娘双手满是冻疮,恳切地捧着一些碎银。 江凝晚感到不解,“上次无意中听你说起,你卖宅子是为了拿钱去找女儿,那现在怎么又要租宅子?” 荣娘有些难过地苦涩一笑,“没找到。” “我想快过年了,她可能会回家来找我,但宅子卖了,我怕她找不到我。” “所以我想租十天,看能不能等到她。” 那声音和模样让人心酸,看起来她找女儿已经找了很久了。 心中不忍,江凝晚想帮帮她。 “你女儿叫什么,我帮你打听打听。” 荣娘心中一喜,连忙说:“林清来!她叫林清来!” 这三个字一出,霎时如一道闷雷在江凝晚耳中炸开。 林清来,竟然就是她女儿? 难怪会在这个宅子抓到林清来,原来那就是她家! 但前世她抓到林清来的时候,并未见到过这个叫荣娘的妇人。 如今再一看荣娘虚弱的样子,难道她没活到那个时候? “好,我记下了,我帮你打听打听。” “这钱就不用了,租给你一个月吧。” 闻言,荣娘大惊失色,感到难以置信,“这不好吧?这怎么能行呢,你我非亲非故……” 江凝晚遗憾道:“我娘已经不在了,没有团聚的希望。” “希望你和你女儿能早日团聚吧。” 一旁的薛掌柜也连忙说:“你就接受了吧,江大小姐前不久还拿了五万两去赈灾,可是个大善人!” 荣娘激动地跪下,“多谢江大小姐!” 江凝晚连忙扶住她,却摸到她的手格外的凉,顺手给她把了把脉,心中暗惊,劳累病重,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等荣娘走后,江凝晚单独询问薛掌柜,“这荣娘家中没有其他人了吗?看她病得不轻。” 薛掌柜叹了口气:“这荣娘命苦啊,被负心人抛弃,独自一人把女儿拉扯大,只能做些苦力活,大冬天的还在帮人洗衣服,女儿就是她的命,谁知道两年前,她女儿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江凝晚心中暗惊,对上了。 林清来两年前消失不见,是因为跟着凌家流放北地了。 “真是一对苦命的母女,薛掌柜,我开个方子,你帮忙去抓几服药送过去,再备些吃的穿的和炭火。”江凝晚拿出一百两递给薛掌柜。 薛掌柜大惊,“您可真是心善,我替荣娘谢谢您!” “这件事就不必告诉荣娘了,你找个别的理由送去吧。” 薛掌柜收下银票,连连道谢。 离开牙行后,江凝晚便吩咐梨春:“找几个可靠的人手,暗中盯着清平巷三十二号,一旦林清来现身,立刻告诉我!”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梨春点头应下,“好。” 耽搁了些时间,江凝晚入宫时夜已深。 没想到的是,永宁宫的饭菜还是热的,还未动过。 “我有事耽误了一会,让姨母和表哥久等了!” 容贵妃拉着她坐下,摸着她的手冰凉,给了她一个暖手炉,“外面冷吧,怎么不多穿些。” “这么冷的天让你进宫也是难为你了,只是我的身份,也走不出这深宫高墙。” 容贵妃眼底泛过一丝哀伤。 翠微眼尖瞧出来,连忙打开食盒取出糕点,“娘娘,您看,姑娘还给你带了桂花团圆糕,这是娘娘最爱吃的。” 容贵妃眼眸一亮,“我正惦记这一口呢,凝晚有心了。” “我想着宫里没有,姨母应该很想念这个味道,就顺便带来了。” 秦闻礼倒上温好的酒,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还是凝晚心细。” 看见秦闻礼也春风得意的样子,江凝晚笑道:“大表哥近日颇得圣心,想必是忙忘了。” 原本这庆祝的一顿饭早该吃了,是因皇上近来交代了秦闻礼很多政务要事,才一直没时间。 秦闻礼端起酒杯起身,十分郑重地敬了她一杯酒,“凝晚,这杯酒我敬你!” “还好当初听了你的话,去了一趟淮南,否则……” 江凝晚也连忙举杯,“那也是大表哥自己的本事,我倒是要谢谢表哥,我就拿了五万两,却换回来这么大一个功劳。” 可见秦闻礼在淮南没少大肆宣扬,帮她说好话。 饮尽杯中酒。 秦闻礼又给江凝晚夹了个鸡腿,“你就别客气了,你是大功臣!” “这几日父皇心情极好,连永宁宫都来的勤了些,要不是你,还不知道要被冷落到什么时候。” “不过我至今没明白,你是如何得知孟云章贪污的?” 第45章 锦华居着火 问到这话,秦闻礼和容贵妃都齐齐看着她。 江凝晚动作一顿,有些犹豫,“一些特殊方式得到的消息,怕是不便……” 她脑海中闪过好几个理由,但都不合适。 索性还是不说了。 “理解!那我就不问了!你若是跟什么人打交道,可务必小心,有事尽管找我。”秦闻礼再次举杯与她轻轻一碰。 江凝晚轻笑点头。 酒过三巡后,江凝晚借着醉意拿出两个香囊,里面配的防疫药材。 “淮南灾情严重,我担心会有疫病,大表哥和姨母可千万要注意身体,永宁宫每日都要用艾叶熏一熏才好。” “若有淮南进贡而来的食物和衣料,尽量不要碰。” “这是我自己配的香囊,可随身携带。” 容贵妃接过香囊,满心欢喜,“还是凝晚想的周到,你看你,一来就带这么多东西,倒是姨母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 江凝晚笑道:“一家人就别客气了。” 夜已深,江凝晚又在宫中住了一晚,翌日离开。 容贵妃送走她后,拿起香囊长叹一口气。 “母妃怎么唉声叹气的?表妹的绣工是差了些,母妃觉得难看不戴就是。”秦闻礼正巧走进来。 “我是觉得亏欠凝晚太多,她娘跟着被流放,按理说本该是我这个长辈多照拂她的。你看她这香囊绣的兔子像小猪,可见有多为难她,她还这样尽心尽力地对我们。” 秦闻礼倒上一杯茶递给容贵妃,“之前我们也自身难保,顾及不到表妹,她聪慧,想必会理解的。” “今后我们多照拂她便是。” 容贵妃点点头,叮嘱道:“你常出宫走动,多替母妃关照她一些,尤其是盯住了秦家人。” “不能让秦家人欺负了她!” “还有,这个香囊是凝晚的一片心意,你随身带着,万不可说什么难看,凝晚听见会伤心的。” 容贵妃说着便将香囊系在了秦闻礼的腰带上。— 同样的香囊,江凝晚做了很多个,她绣工不好,做出这十几个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今天得全部送出去才行。 也想过用其他东西替代,可是这药材是她为防疫特地调配的,会有九成作用,但必须佩戴于身。 思来想去只有香囊最合适,能发挥出药效。 带上全部香囊,与梨春先去了国公府。 给父亲他们也送了几个香囊,叮嘱他们不要触碰淮南生产的物品和食物。 江国公拿着香囊,看着上面的图案思考了好一会,面色凝重道:“从前就让你好好学女红,你非要舞刀弄枪,你看看这……” 梨春忍不住抱不平,“国公爷,这是小姐熬了好几晚才做出来的,手上全是泡,绣工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的心意!” 一旁的齐氏嫌弃地将香囊丢到桌上,“人呢,要扬长避短,这绣工和针脚,让人看见是要笑掉大牙的。” 江凝晚不禁蹙眉,“罢了,你们不要就还给我。” 梨春气鼓鼓地上前去收起香囊。 却被旁边一只手抢先拿走了香囊,江溪如连忙说:“要,当然要。” 齐氏诧异地看着她,这破香囊有什么好要的。 “这是姐姐的心意,娘,收着吧。”江溪如强行将香囊塞到她手里。 回忆起前世疫病蔓延开的景象,国公府也遭了殃,她可是受了大罪的。 江凝晚如今是丘神医的徒弟,这药材肯定有作用。 东西送到,江凝晚便立即离开了。 随后去了武伯侯府,以及大伯家。 大伯江修远,现任兵部尚书,因事务繁忙,两家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一聚。 江凝晚出嫁之后,便甚少与大伯家往来了。 加上凌家出事,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敢往来,怕牵连他们。 大伯母早年病逝,大伯家中只有他与堂兄江舟野两人。 送出香囊时,江凝晚也有些拿不出手。 “这香囊里面是我配的药材,但我手艺的实在是不怎么好,大伯和堂兄勿嫌弃。” 江舟野一把拿过香囊,“挺好看的呀,这小猫多可爱。” 梨春小声嘟囔:“那是虎……” 江舟野尴尬一笑,“也可爱。” “我可好久没收到过礼物了,近来正好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就当做回礼了。” 江舟野拿出匕首递给江凝晚。 刀鞘精致无比,还镶着几颗鲜艳的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江凝晚想要拒绝。 江舟野却强行将匕首塞到她手里,“拿着吧,防身用也好。” “秦家人再欺负你,拿出来比划两下也能震慑住他们!” 江修远连忙咳嗽了两声,提醒江舟野别戳人伤疤。 江凝晚并不介意,秦家那点事早就传遍京都了,现如今谁不知道。 “凝晚难得来一趟,舟野,去备下酒菜,凝晚就在府上用午膳吧。” 在大伯家用过午膳后,江凝晚便将剩下的几个香囊送去了将军府。 “小姐何必管他们,你好心送东西,他们还未必领情呢。”梨春想到那一家子嘴脸就来气。 “他们领不领情是他们的事情,我要做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放心吧,吃亏的只能是他们。”江凝晚早有打算。 这香囊是必须要送的。 在府中见到秦北荒,将香囊交给他后,江凝晚便离开了。 随后几个香囊分别送到了逸王妃、陆清珩和秦渐渐的手里。 逸王妃看了一眼,嫌弃地扔掉,“拿去扔掉,她真有心就该送些钱财,帮我们府里渡过难关!” 秦渐渐自是不用说,也是直接扔掉了。 陆清珩正算着账目,头疼下个月的开支。 拿到香囊直接丢到了炭盆里,声音冷漠:“她是来见将军的,不是给我送东西的。” 秦北荒一惊,宽慰道:“这里面是药材,想来她也是好心。” “那也是对将军的好心,她恨我还来不及,今后她的东西就不必往我眼前送了。”陆清珩语气冷冽。 自从孩子的事情,秦北荒与她大吵一架之后,两人的关系至今没有多少缓和,偏偏还在这时拿江凝晚的香囊来送她。 “你想多了!”秦北荒无奈叹息,起身离去。 知道陆清珩是在为家中开支心烦,秦北荒便也外出去想办法。 深夜方归,却见锦华居起了大火,府中乱作一团。 逸王妃及时逃出,性命无虞,只是受惊过度。 秦北荒确定没人受伤后,立刻帮着灭火。 “我就说那炭盆用不得,用不得!非要省钱用灶炭,烟大不得不开窗,结果把纱帘吹上去点燃了,好端端的宅子就这么烧了……”逸王妃望着那冲天大火,悲痛欲绝。 陆清珩将逸王妃扶去台阶上坐下,低声道:“烧了也好。” 逸王妃脸色一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陆清珩劝慰道:“母亲不是一直对江宅惦念不忘吗,锦华居烧毁,您没地方住,那住到江宅去,不是理所应当吗?” “江凝晚作为儿媳,有责任照顾您。” “她若不同意,那就是天大的不孝,状告到圣上面前,她也不占理。” …… 第46章 孤男寡女岂能住在一起? “我不同意!简直欺人太甚!” 永宁宫内,容贵妃愤怒拍桌。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起那么大的火,偏偏就把能住的房子都烧了?我看就是他们故意烧了,想借机搬到江宅去!” “秦北荒也好意思上书皇上,请求让逸王妃搬去江宅。” “无耻!” 一旁的翠微都吓着了,还是第一次见容贵妃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倒茶,“娘娘消消气。” 秦闻礼也连忙说:“母妃先别动怒,此事父皇还没应,毕竟涉及内宅家事,身为国君岂能事事插手。” 容贵妃却心中不安,“闻礼,你得帮帮你妹妹,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今后江宅就不再姓江了,那宅子早晚得变成将军府!” 秦闻礼点点头,“父皇那边我会劝劝。” “只要父皇不表态,凝晚那边不同意,逸王妃的打算就成不了。”— “我当然不同意,锦华居被烧,又不是我放的火。” 江宅大门前,江凝晚理直气壮地回答着。 秦北荒脸色一变,“江凝晚,我并非贪图你的宅子,我和清珩不会搬过来,只是让母亲过来住一段时间而已。” “将军府内没有多余的院子可以住了,难道你要让母亲睡大街去吗?” 江凝晚神情淡然,平静道:“逸王妃睡哪儿,那是你这个做儿子该操心的事。” “别拿孝心来胁迫我。” “你若是个大孝子,就该把墨韵阁让出来给逸王妃住。” “实在不行,也可以让逸王妃住护国大将军府上去,那不也是她儿媳的家吗。” 闻言,秦北荒面色难看,“护国将军府怎么行?毕竟有男子住着,多有不便。” 江凝晚无言以对。 这时,一辆马车停靠路边,两名小厮抬着竹椅上的人来到大门前。 只见江舟野一条腿缠着竹板,似乎是断了。 “秦将军这话就不对了,不就是欺负凝晚家中无人吗?” “陆清珩家里有哥哥住着,多有不便,那江宅里有我啊,我也是男子,不便,实在是不便!” 江凝晚见状十分诧异。 秦北荒震惊地看着江舟野,“江大公子,你有住处,跑来江宅做什么?” 江舟野用力地抱起自己的断腿,“你这不是看见了吗?我爹把我腿打断了,还把我撵出家门了。” “我断了腿又没地方住,这么冷的天,会死人的,只能来我妹妹家里养伤几个月了。” 闻言,秦北荒不满呵斥:“简直荒唐!孤男寡女,岂能同住一宅?” 江舟野不以为然冷哼一声:“笑话!我跟凝晚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都姓江,是有血缘的兄妹,住一起怎么了?” “秦将军心思未免不堪了些。” 说着,江舟野还嫌弃地看了一眼秦北荒。 “你!” 江凝晚适时开口:“来人,把堂兄抬进去。” 而后看向秦北荒,“你看到了,我堂兄住进来了,多有不便,逸王妃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罢便转身回去关上了大门。 刚转身,便见院子里的江舟野正拆了竹板活蹦乱跳。 她就知道是装的。 “你还真有办法,大伯知道吗?”江凝晚关切问道。 “就是我爹让我来的,他说只要你需要我们,我们一定给你撑腰!” “逸王妃那老妖婆不敢欺负陆清珩,就是因为陆清珩有她哥哥撑腰,才敢欺负你一个女子,你爹也不管你,只好我出马了!不能让他们觉得江家无人了!” “逸王妃那种无赖,只有比她更无赖的人才能治!”江舟野双手背在身后气势十足。 “我名声在外,他们决计不敢来招惹!” 江凝晚心中生出一丝暖意,“那要你装瘸一段时间,岂不是要把你憋坏了?” “帮你守住宅子才要紧!” “既如此,那定要好好招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千万别客气!”江凝晚当即便让人去订酒楼饭菜。 江宅很大,江舟野想活动手脚也很方便。 也的确如江舟野所言,将军府的人没有再上门来。 江舟野在外人眼里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从不吃亏的性格,早有难缠的名声。 而永宁宫也派人来传话,让她安心,秦闻礼已经劝皇上不要插手将军府内宅之事。 就这样,在大家的帮助下,宅子守住了。 逸王妃搬进了墨韵阁,令陆清珩被迫回了娘家,不愿与逸王妃挤在一个院子。— 不知不觉到了除夕夜。 江凝晚与江舟野一同回了国公府,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 直到大伯和江舟野离开后。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爹坐在椅子上喝茶,缓缓开口:“凝晚啊,逸王妃院子被烧毁,想搬到江宅住一段时间,昨日秦北荒来找过我。” “他说……你有些不近人情,想休了你。” 闻言,江凝晚脸色一僵。 又要为了他的面子,逼她把逸王妃接到江宅住吗? “然后呢?他拿此事威胁你,你就真要受他威胁,逼我把逸王妃接到江宅吗?”江凝晚有些生气。 秦闻礼帮她在皇上面前说情,江舟野装瘸搬进江宅,都是为了帮她守住江宅,他们都清楚一旦逸王妃住进去,便再无搬走的可能。 江宅早晚会成为秦北荒家的。 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她爹会不明白吗? 她不指望她爹能帮她,但至少不能帮外人来害她吧。 江秉德沉默片刻后,神情凝重地说:“我的意思是,秦北荒拿此事威胁,实在过分。” “这样纠缠下去,有害无利,你若愿意,爹做主你与秦北荒和离!” 听见这话,江凝晚震惊地看着他。 太阳竟然打西边出来了? “当真?”江凝晚有些怀疑。 一旁的齐氏连忙开口:“是啊,秦北荒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如早些和离了痛快。” 听见齐氏帮腔,江凝晚愈发觉得此事有蹊跷。 “好啊,爹若是做主和离,就再好不过了。”她欣然答应。 在场的三个人,都明显松了口气,神情泛起一丝喜悦。 江秉德思索过后,说:“那明日我就去找秦北荒,尽早和离。”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别的要紧事吗?”江凝晚不解。 “没有没有!”齐氏连忙回答,生怕她多想。 越是这样,江凝晚愈发觉得古怪。 她心中有些猜测。 忽然爹又说:“上元节的时候,楚王殿下要来商议婚事,到时候你回来一趟吧。” 江凝晚眉心一跳,“为什么要我回来?” 江秉德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齐氏笑着说:“两家的婚事,你帮着参谋参谋。” 闻言,江凝晚扫了一眼江溪如,接触到她眼神后,江溪如心虚地低下头。 江凝晚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刚为爹护着她而生出的一丝喜悦,瞬间被冷水浇了个透彻。 “你要做主让我和离,是想让我代替江溪如嫁给楚王殿下吧?” 第47章 要她替嫁 此话一出,三人脸色俱变。 被戳破后,一时间都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江凝晚自嘲一笑:“爹,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护着我,才提出让我和秦北荒和离。” “原来,是要让我替嫁?” “怎么,江溪如不愿意嫁,就让我嫁?她是你女儿,我不是吗?” 她不明白,人为什么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江秉德眉头紧锁,沉默着。 他也知道这件事自己不占理,让江凝晚替嫁这件事终归是有失偏颇的。 齐氏见瞒不住了,索性也就不装了,“楚王残疾,你妹妹嫁过去多委屈啊。” 江凝晚攥紧了手心,“她嫁过去委屈,我就不委屈?” 齐氏脱口而出:“你二嫁委屈什么,倒是跟楚王般配得很。” 那一瞬,怒火腾起。 江凝晚指关节攥得发白,转头看向她爹。 齐氏这样瞧不起她贬低她,她爹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强忍下情绪。 江凝晚平静开口:“我不觉得楚王残疾就低人一等,他的腿是收复北地而残,是个可敬之人。” “可齐氏满口委屈,贬低我,瞧不上我,话里话外都是我不如江溪如,爹你如此沉默,想必也认同她的看法了?” 江秉德依旧沉默不语。 江凝晚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齐氏不满地埋怨了一句:“这脾气是愈发大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除夕夜还未过完,江凝晚便已走出国公府,梨春连忙跟上,“小姐,这就要回去了吗?” “我一个人走走,不必跟着。” 江凝晚独自走在大街上。 今夜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团圆,街上虽冷清,却从屋宅中传出欢笑声,看着万家灯火,江凝晚心中溢满思念。 吹着夜风走了许久,忽然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 快速而来,在她身旁停下。 梨春探出头来,“小姐,刚刚回春堂的伙计来报,清平巷三十二号,您等的人出现了!” 闻言,江凝晚眉心一跳。 立刻上了马车,“走!” 马车快速地往清平巷赶去。 江凝晚心中紧张又兴奋,抓到林清来,从她口中得到供词,便可证明外祖父的清白! 然而当她赶到清平巷时,迎面一名伙计跑来,“小姐,那对母女被人带走了!” 闻言,江凝晚脸色一变,“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带着她们母女上了一辆马车,往那个方向去了!马车上挂着一个秦字木牌的红缨。” 听到这话,江凝晚立刻解开了马车,翻身上马往伙计所指的方向追去。 秦字木牌的红缨。 她见过。 只有楚王的马车上会挂红缨! 楚王为什么会带走林清来母女? 她策马追去,恰巧在路口见到两辆马车往左右两个不同方向而去。 江凝晚追上前查看,见马车上有秦字木牌的红缨,立刻将其拦下。 “车上何人?可否移步一谈?” 不能就这么让林清来走了!不然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抓到她! 马车缓缓打开,车内坐着一抹清冷的身影。 秦霜迟抬眸直视着她,微冷的眼神带着些许压迫感,“你想同本王谈什么?” 江凝晚微微一惊。 怎么是他在马车上? 马车里太大,光线也暗,看不清还有没有藏其他人。 “谈谈……婚事。”江凝晚随口找了个理由。 秦霜迟眸光一闪,“上来吧。” 江凝晚立即跳下马,上了楚王的马车,坐下后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马车里,甚至敲了敲座位底下,没有动静,不像是藏了两个人。 但回春堂伙计既然亲眼看见了,连马车上的红缨都看清了,那必然不会有假。 不知当时岔路口走掉的另一辆马车是不是也是楚王府的。 “你在找什么?”秦霜迟声音微冷。 “没什么,看看楚王殿下的马车是否安全。” 马车缓缓往楚王府而去,江凝晚想跟上去看看。 “是你自己要谈,还是国公府要谈?”秦霜迟开口问道。 “我自己。” “楚王殿下,你这样的人,不像是会被一纸婚约束缚住,可曾想过取消婚约?” 今日她爹动了这个念头,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替嫁。 若是楚王取消婚约再好不过,她也省心与国公府周旋。 秦霜迟手心一紧,眉间多了一丝不悦,“本王这样的人?哪样的人?瘸子是吗?” “原是本王高攀了国公府,你来劝本王退婚来了。” 江凝晚一惊,顿时有些慌乱,“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楚王脾气真是古怪难伺候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取消婚约,不就是嫌弃本王是个残废?” 江凝晚还欲解释:“我……” “行了,下去!”秦霜迟面容冷冽呵斥。 马车停下。 江凝晚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只好下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 秦霜迟手心微紧,眸色一暗,掠过一抹失落。 江凝晚站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心中不甘,林清来母女去哪儿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想着,她又朝马车追去,“王爷,等等我。” 当听到后方传来的喊声,秦霜迟微微一惊,“停下。” 马车停下后,江凝晚立刻上了马车。 不等秦霜迟开口,便立即解释:“王爷,我必须解释清楚,我没有嫌弃你残废的意思,你的腿是收复北地受的伤,你为大宁国立下的功绩是抹不掉的,瘸腿是你的功勋,而非缺陷!” “取消婚约的事情,我就是随口一问,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原本是想劝他退婚,但这尊大佛脾气不好,也不敢再提了。 秦霜迟嘴角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微冷:“油嘴滑舌。” 见他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江凝晚赶紧转移了话题:“今夜除夕,王爷一个人过吗?” 秦霜迟沉默。 江凝晚又说:“若王爷不介意的话,我可否上门蹭杯茶喝?方才吹了风,实在是冷。” 秦霜迟语气淡然:“你若不怕被人说闲话,随你。” 闻言,江凝晚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 关于她的闲话还少吗。 虽然都是对秦北荒一家不利的闲话,但在世人眼中,一个女子常被人挂在嘴边议论,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来到楚王府,才发觉楚王府里比江宅还要冷清。 江凝晚四处张望,“楚王府果真气派,我可以到处走走吗?” “随你。”秦霜迟拢紧墨色大氅,坐着轮椅回了屋子里。 竟也没人管她,江凝晚便大胆地在府中走动,想要找找林清来母女。 第48章 人人都有的香囊 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倒是萧澜找到她,“江大小姐,茶泡好了。” “好,我这就去。” 来到暖阁中,秦霜迟依旧披着大氅,似乎很畏寒。 江凝晚上前捧起热茶喝了一口,惊道:“茉莉花茶?想不到楚王殿下也喜欢以花入茶。” “不过我更喜欢桂花。” 秦霜迟眸光微闪。 忽然外面砰的一声巨响,黑夜顷刻被照亮,往窗外望去,竟见漫天烟花绽放。 两人沉默,静静地欣赏着窗外的烟花,气氛宁静温馨。 直到烟花放完,江凝晚也放下了冷掉的茶,“子时已过,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告辞。” 江凝晚起身离开,跟萧澜打了个招呼,“我自己走就行,不必送了。” 见她离开后,秦霜迟缓缓放下茶杯,声音微冷:“人藏好了吗?没被发现吧?” “藏好了,江大小姐没有发现。”萧澜恭敬回答。 “那就好。” 屋外墙角,江凝晚正贴着耳朵偷听,听见这话,脸色一变。 林清来母女果然是被他带走了,还藏起来了! 江凝晚不禁攥紧了手心,这么关键的人证就这么没了,为外祖父翻案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咬咬牙,江凝晚起身离开。 她一定要找到林清来! 房间里,秦霜迟慢悠悠地倒了杯茶,目光深深地往屋外墙角处望了一眼,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回去之后,江凝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想不通秦霜迟为什么要把林清来母女藏起来? 难道他也知道林清来跟外祖父被陷害一事有关?那他把人藏起来又是何意? 越想心越乱。— 快到上元节了,江凝晚来到回春堂,给了洪大夫一个药方,让他配制药材制作香囊,给所有的伙计备一个。 还有千秋商行的人,尽量每人一个。 洪大夫安排下去后,说道:“临近年关,走商的人多起来了,感染风寒的人可真不少,回春堂都快有些忙不过来了。” “大小姐让我们囤的药材倒是派上用场了,冬日大雪行路难,下一批药材得开春才能到。” 江凝晚看着回春堂里病人一日比一日多,心情沉重,天灾她无力阻止,只能尽力顾好身边的人。— 上元节宫宴。 江凝晚和秦北荒虽然分居,但并未和离,因而还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入宫赴宴。 只是颇为尴尬的是,秦北荒有两位将军夫人。 一左一右坐在秦北荒两侧。 烟花观礼后,皇上和太后等人便先离开了。 殿内酒过三巡,一片欢笑声中夹杂着些许咳嗽声。 江舟野瘸着腿,却在殿内四处敬酒,与世家公子或是朝廷官员,谈笑风生。 太子秦承乾正与秦闻礼喝酒客套,毕竟在人前还要装的兄友弟恭的样子。 忽然秦承乾惊道:“三弟这腰间的香囊倒是有些别致,难道是有心上人了?不知是谁家千金啊?” 秦闻礼并未遮掩,答道:“是我表妹凝晚缝制的药材香囊。” 此话一出,秦承乾往江凝晚看了一眼,故作诧异道:“江凝晚不是秦北荒的夫人吗?怎么给你送香囊?” “你们表兄妹,是不是有些过于亲近了?”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都揣测起来。 秦北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香囊,忍不住攥紧,竟然还给三皇子也送了。 这时江舟野连忙上前,显摆起腰间的香囊,“什么香囊?是不是这样的?我也有!” 江凝晚看向秦承乾,解释道:“最近天寒,感染风寒的人多,所以我以药材制了些香囊,表哥有,姨母也有,还有堂兄和大伯都有的,太子殿下多虑了。” 闻言,裴寻枝也连忙起身上前,拿起腰间的香囊,“我也有我也有!” “我这上面还绣的鸭子呢。” “凝晚是丘神医的徒弟,医术了得,这药材制作的香囊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秦闻礼拿起自己的香囊看了看,“我这上面是兔子。” 看见大家都有,目的当场破灭的秦承乾脸色一沉,看着这三人显摆的样子,心中鄙夷,那么个丑香囊有什么好显摆的。 一旁的秦北荒狠狠攥紧了腰间的香囊,神色不悦。 还以为江凝晚是真心想要挽回他们,没想到这香囊竟然人人都有。 秦承乾一眼留意到秦北荒,随即笑问道:“大家都有香囊,堂兄可有啊?不会连你这个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吧?” 秦北荒心中一紧,看着手里只绣了两根草的香囊,沉默了。 人人都有的东西,他不稀罕。 随即一把扯下了腰间的香囊。 见秦北荒沉默,秦承乾得意一笑,“江大小姐未免有些偏心啊。” 忽然一个冷冽的声音打断了秦承乾—— “当然是有的!” 江凝晚微微一惊,循声望去,看向了江溪如。 江溪如拿着香囊笑着说:“我们全家都有,秦家也自是每个人都有,姐姐可是熬了好几晚才做出来的。” “至于有的人不愿意戴,那就不关姐姐的事了。” 听到这里,秦承乾的脸色微微一僵。 江凝晚眉头微蹙,不明所以地看着江溪如,她竟然会帮她说话?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别有用心? 思及此,她下意识望向斜对面的楚王秦霜迟。 却见秦霜迟脸色阴沉,满身戾气,重重放下酒杯后便让人推着轮椅离开了。 看着像是生气了。 性情真是古怪。 宴会结束后,众人相继出宫,秦北荒忽然走到江凝晚身边,语气冷冽:“香囊还给你。” 江凝晚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香囊,“不要你扔了便是。” 说完便抬步离去。 不远处陆清珩静静看着,冷哼一声,“将军,你看到了吧,她根本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亏你还真把那么丑的香囊挂在身上,她才不会在乎呢。” 秦北荒面色愠怒,恰巧路过池塘,便将香囊狠狠扔到了池塘里。 看到此举,陆清珩心中畅快了不少。 这几日看到秦北荒天天挂着那丑香囊,心里早就膈应得受不了了。— 刚出宫上了马车,准备回江宅时。 忽然一个身影跟着上了马车,“姐姐。” 江凝晚微微蹙眉,“你上来做什么?这不是国公府的马车。” 江溪如却坚持坐下,开门见山道:“你想知道前世我是怎么死的吗?” 第49章 江溪如坦白死因 闻言,江凝晚眼眸骤冷,目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的 想看穿江溪如此刻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江溪如心中了然,神色平静而坚定,“姐姐,我从未害过你,虽然爹偏心我,对你不好,但我从没做过害你的事情。” 江凝晚轻笑一声,“你侵占我和我娘的全部东西,还说没有害过我?” 尤其是藏起来的金鹤玉佩,江溪如安的什么心无需明言。 “我承认,我是想借由你的金鹤玉佩,取消与楚王的婚约。” “明日,楚王便会到国公府商议婚期,我逼不得已,只能来找你。”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先听我说完。” 此刻的江溪如格外坦诚,语气诚恳。 江凝晚并未拒绝,打算听听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猜得没错,是楚王杀了我。”江溪如此刻尽管十分冷静,但眼底仍溢满恐惧,身子止不住轻颤。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与凌家有关。”江溪如抬眸看向她。 那一瞬,江凝晚浑身一僵。 震惊地看着她。 “你娘和凌家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在刚被流放到北地时,就已经死了,这是我在楚王的书房发现的。” 闻言,江凝晚背脊生出一丝凉意,狠狠掐住了手心,冷静的保持怀疑,“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信不信由你。”江溪如不肯再透露任何消息。 江凝晚眉头紧锁,“你说这些,只是想让我替你嫁给楚王吧?” 江溪如笑了笑,“是。” “他心狠手辣,手段狠毒,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正常。我只是进了他的书房,发现了凌家已死的秘密,他就将我灭口,我是绝对不会再嫁给他的。” “无非两条路,你嫁,或是取消婚约。” “但你若对凌家的死有兴趣的话,可以嫁过去查一查。” 江溪如此刻十分坦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因为她知道,凌家的死,江凝晚一定会查。 “对了,顺便再送你个消息,爹特地叮嘱过我和我娘,关于你娘死的消息,不准在任何地方提起。” “在外人面前说漏嘴,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说完,江溪如便立刻下了马车,坐上国公府的马车回去了。 江凝晚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丝丝寒意攀上心头。 她不敢细想,为什么说漏嘴会招来杀身之祸? 难怪要将她娘和凌家众人已死的消息瞒得死死的。 可是京都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国公府? 竟让她爹如此忌惮。 楚王…… 联想到林清来母女被楚王藏起来。 忽然间江凝晚头皮发麻。 最近一个月她派人盯着楚王府进出的人,与楚王府相关的地方,有线索的都查了,始终没有林清来母女的踪迹。 难道在楚王府里? 看来还得上门探探。 正愁没有理由,两日后忽然听闻楚王感染了风寒。 江凝晚火速配了个药包,登门送药。 暖阁内,秦霜迟坐在榻上披着厚厚的披风,脸色苍白连连咳嗽。 “王爷,听说你病了,我配了点药给你送来。”江凝晚放下药包。 目光扫过桌上,见书里夹着一个什么东西,露在外的红绳有些眼熟,像她做香囊打的结。 “王爷还做香囊呢?”她好奇问道。 秦霜迟眸光一暗,“你就带了这个药来?拿走。” 江凝晚一怔,“这药怎么了?你生病了就是该吃药的啊。” “毫无诚意,你也不是来给本王看病的。”秦霜迟语气冷冽,下令道:“萧澜,送客。” 江凝晚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她又说错什么了?秦霜迟怎么又生气了? “等等,这是我特地配的药,我亲自煎药盯着火候,怎么没诚意呢?” “萧澜,后厨在哪儿?” 萧澜眼神请示王爷,得到允许后,才带着江凝晚去后厨。 江凝晚亲自煎药,见萧澜还没走,便说:“我这要煎半个时辰呢,你先去忙吧,我看着就行。” 萧澜转身离开了。 恰逢后厨有个丫鬟在做饭,江凝晚好奇问道:“这个时辰,是王爷要用膳吗?” “不是。”丫鬟继续忙碌着。 见她一人有些忙不过来,江凝晚挽起衣袖上前,“我帮你吧。” 丫鬟受宠若惊,“您千金之躯,这怎么行。” “无妨,顺手的事。”她接过菜刀切起了菜。 前世逸王妃嘴挑的时候,非要让她下厨,她也是忍了,后厨的活她都会干。 丫鬟继续忙着灶上的菜,忍不住抱怨:“正经人谁这个时辰要用膳啊,还挑的很,这不吃那不吃,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江凝晚眼眸一亮,“谁啊?派头比王爷还大?” 丫鬟盛起锅里的汤,说:“外头接来的一对母女,不知道哪儿来的,王爷只叮嘱好吃好喝伺候着。” “那姑娘没事就哭,夜里吵得人心烦,脾气更是大得不得了,也不知道王爷留着她们做什么。” 闻言,江凝晚心头一紧。 一对母女。 多半就是林清来母女了。 帮着丫鬟做好了四菜一汤,丫鬟装入食盒便要去送饭,江凝晚担忧道:“这么多你拿得走吗?我帮你吧。” 丫鬟连忙拒绝:“不了,让人看见不太好,那院子外人不得靠近。” “不过今日谢谢你啊。” 江凝晚颔首一笑,继续回去盯着汤药,心情沉重。 人是找到了,但怎么救得出去? 关键是,楚王知道些什么? 她娘和凌家满门的死,与楚王有关吗? 等汤药熬好,江凝晚端着送到了房间去,隔壁就是书房,但门口有萧澜看守着,她也无法靠近。 “王爷,药好了,趁热喝。” 秦霜迟淡淡地看了一眼,“放下吧。” 江凝晚放下汤药,顺势坐了下来。 秦霜迟抬起冰冷的眼眸,“你还有事吗?” “没有……” “萧澜,送客。” 江凝晚话到嘴边,看到秦霜迟那冰冷的面容,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次逐客,她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 便只好离开了。 送走江凝晚后,萧澜回到房间,本想提醒王爷,人可以不留,但药还是得喝。 谁知一进门便见到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碗。 “王爷,你把药倒了?” “拿走吧。”秦霜迟头也没抬。 萧澜上前拿走药碗,又看到那书里露出来的一截香囊绳子,忍不住埋怨:“大半夜捡香囊感染风寒,人家送的药又不肯喝……” 萧澜走后,房门关上。 秦霜迟眉头紧拧,神色略有一丝痛苦。 真难喝…… 第50章 香囊起作用了 天气渐暖,京都城内的医馆病人越来越多。 回春堂逐渐接待不过来。 直到淮南传来染病死亡百余人的消息,朝中才重视起来,这是疫病! 当即封锁京都城,封锁宫门,命太医筹备药材分发下去防疫。 但为时已晚,淮南的疫病早已进入京都城。 几乎是在一日之间,家家门户紧闭,年关的灯笼窗花还未摘,街上已是静寂一片。 江宅这一个月每日都在熏艾,所有人都没有外出过,食物和药材都是一早囤好的,所以安然无恙。 就连宫里也不能幸免,皇后和太子也染上了病,隔绝在凤栖宫,太医每日前去诊治,但病情始终不得好转。 而将军府里,更是一下子全数染病,只剩下秦北荒和少数几个下人无恙。 此次疫病来势汹汹,冬日里蛰伏数月,天暖时彻底爆发,势为带走无数生命。 医馆里每日都会抬出几具尸体,疫病充斥着整个京都城。 情况严重,太医院内紧急研制疫病药方,但迟迟没有收获。 忽然徐太医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江大小姐曾做了药材香囊送人,满宫上下,现在就永宁宫安然无恙。” 立即有太医附和:“国公府和武伯侯府也没事!” “得了香囊的,似乎都好好的,没有染病,会不会香囊有作用?” 众人商议着,有将江凝晚请来的意思。 但这时,院使柳闻岳走来,呵斥道:“巧合罢了,她虽是丘神医之徒,但连历代医书上记载的时疫药方都无用,我不信她的香囊能防疫。” “药材香囊顶多是能延缓染病时间,或是早已染病,还未爆发显现而已!” “诸位都是太医院栋梁,竟然寄希望于一个小女子,未免荒唐!” 这柳闻岳年纪不过三十,却是太医院之首,身后是皇后这位靠山。 他不同意,众人也只得放弃,继续埋头寻找治疫之法。— 江宅。 江凝晚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心情却有些焦躁。 怎么太医院的人还不来找她呢。 如今疫病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时候,京都城和皇宫皆已沦陷,每日都有人死亡,但得了她香囊的人都还好好的,太医院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忽然院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江凝晚眉心一跳,来了? 她立即翻身而起,跑上前开门。 但看到门外来人时,却有些失望。 “怎么是你?”江凝晚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口鼻。 秦北荒见她防备的模样,江宅果然没有受到时疫影响。 “你之前给我的香囊还有吗?母亲和清珩都已染病,情况严重!” 闻言,江凝晚心中冷笑,她就知道,当时给了将军府四个香囊,他们一个都没留,全扔了。 “香囊我给过你们了,现在没有了。” 秦北荒不甘心,语气着急:“你不能再做几个吗?” 江凝晚冷哼一声:“凭什么?” “给了你们四个,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糟蹋我的心意,如今怎么好意思要求我再给你们做几个?” 听到这话,秦北荒震惊地看着她,“人命关天,你怎么如此冷漠?不就几个香囊吗?对你来说有什么为难的?” 江凝晚轻笑出声:“是啊,不就几个香囊吗,你苦苦纠缠什么?” 秦北荒紧攥着手心,“清珩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你是行医之人,医者仁心,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听见吵闹声,江舟野赶了过来,见秦北荒一步步要逼进大门了,立即捂着口鼻,一把推开了秦北荒。 “香囊不是没给过你们,是你们自己糟蹋了。” “心意只有一次,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活该一辈子再也得不到了!” 说罢,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外面持续地响起敲门声,以及秦北荒的喊声,但宅内两人并未理会。 秦北荒敲了一会无果后,便不再敲了。 江舟野特地拿艾草来熏一熏门口,生怕秦北荒把疫病带来。 门外安静没多久,忽然又传出了敲门声。 江舟野骂骂咧咧地去开门,“现在知道香囊的好处了,活该!” 然而打开大门,门外却是徐太医。 “徐太医,怎么是你,我刚才骂的不是你啊。”江舟野连忙解释。 江凝晚听见声音迅速赶去,太医院总算是有人来了。 “方才秦将军来,我都看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为了香囊来的……”徐太医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秦北荒方才都遭拒了。 “但我来要香囊,不是为了自己,是想看看江大小姐的香囊是否有防疫之效,我们现在研制不出治疫药方,想用香囊研究研究。” 闻言,江凝晚立刻答应:“没问题啊。” “我随你去太医院帮忙。” 但徐太医却面露难色,犹豫道:“其实,我是单独来的,并不是以太医院的身份。” 听到这里,江凝晚就明白了,徐太医只是来要香囊,并不是请她去太医院帮忙。 江舟野也听出来了,不满地说:“徐太医,那这香囊若是应对疫病真有作用,这功劳可有凝晚一份?” 徐太医有些惭愧,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没有。 院使不会承认香囊有用的。 “我的确是想请江大小姐进宫帮忙,但院使他不同意。” 院使? 江凝晚眼眸一冷, 前世治疫的药方被院使偷盗立功,稳坐太医院之首,而真正研制出药方的张太医被逐出太医院,打断了腿,伸冤无门。 前世她知晓此事时,张太医已经丧失斗志,没多久便自尽身亡了。 她如今的香囊,也是用张太医治疫之方改制而成,这太医院她必须要去! “徐太医,我是很愿意为治疫尽一份力的,我的香囊所配制的药材里含有毒物,我怕你们用得不当,会加重病情,到时候我反倒有罪过了。” “院使不同意我去太医院,总有比院使说话管用的人吧?” 听到这话,徐太医眼眸一亮,当即便明白了江凝晚的暗示。 “有江大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进宫。” 江凝晚的意思是可以请靠山,那他当然愿意跑这一趟。 看着徐太医走远,江凝晚微眯起眼眸,徐太医是可用之人,今日此举,徐太医必定会得罪院使,得罪皇后。 徐太医就只能站队容贵妃和三皇子了。 也算是往容贵妃身边送了一个可靠的太医。 当天下午,海公公便亲自登门了,“世子妃,皇上听说您的香囊很管用,特地请您进宫一趟,希望您能与太医们一起研制出治疫之方,造福百姓。” “好,我这就随海公公进宫。” 说完,江凝晚回头看向江舟野,“江宅就拜托你看着了。” 江舟野信誓旦旦道:“放心,我在这儿,谁也别想进来!” 与海公公一同进了宫,面见了皇上后,她便前往了太医院。 却在经过太明殿附近时,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好奇地上前看了一眼。 却见池塘外围着许多侍卫和宫人,而池塘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池塘里弯着腰找寻着什么。 江凝晚眉心一跳。 秦北荒! 第51章 做什么春秋大梦 只见秦北荒被冻得脸色惨白,浑身湿透,颤抖着身体在池塘里摸索着。 寒风之中,直打冷颤。 “这秦将军在这儿找什么呢?”江凝晚好奇问道。 宫女头也没回,答道:“找香囊啊,说是上元节宫宴时,香囊不小心掉进去了,秦将军对夫人还真是用情至深。” 闻言,江凝晚忍不住轻嗤一声。 什么不小心掉进去了。 怕是秦北荒自己扔进去的吧。 宫女这时回过头,吓了一跳,“世子妃!” 众人听见声音都转头望了过来,纷纷行礼。 正巧柳闻岳经过,看到了这一幕,皇上让他前来迎接江凝晚,此刻正是不爽。 见江凝晚嗤笑,顿时不悦开口:“江大小姐看见自己夫君这么冷的天在池塘里,不知道心疼也就罢了,竟还嘲笑,也不知往日的贤德是不是装出来的?” 循声望去,江凝晚轻笑挑眉。 “我可从未说过我贤德,柳太医心疼,柳太医下水帮他找呀。” 柳闻岳脸色铁青,“我听闻秦将军是为了找你做的那个香囊,他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凉薄的话来?” 江凝晚觉得有些好笑,“柳太医,治疗疫病的事弄明白了吗,就急着管别人家事?” “秦北荒可就比你明白多了,知道捡香囊去救他心上人的命。” 整个太医院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宫里宫外,他看诊过的权贵也不少,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 这江凝晚,竟敢如此跟他说话! 柳闻岳气得脸色铁青,“江大小姐未免对自己的香囊过于自信,若真对治疗疫病有用,那您可就是大罗金仙在世!” 江凝晚扬起唇角,“若是毫无用处,皇上为何要让我去太医院帮忙?说到底还是柳太医过于无用了。” 说完,江凝晚抬步离开,并未再看柳闻岳一眼。 “狂妄至极!你那破香囊要真有用,我生吃了!” 江凝晚头也没回,语气轻蔑:“你还想吃?做什么春秋大梦,没看见秦将军还在池塘里捞吗。” “你!”柳闻岳憋着一肚子火气。 哪个大家闺秀和千金小姐会这样说话!毫无教养! 看着江凝晚离去的背影,柳闻岳眼底泛过一丝狠意,这正是个帮皇后铲除异己的机会。 进了太医院,定要让她有来无回! 池塘里的秦北荒已经被冻得浑身僵硬,脸色惨白,情绪逐渐有些崩溃。 “到底在哪里!怎么找不到了!” 他明明就是扔到这池塘里了!怎么会没有呢!— 一到太医院,柳闻岳立刻召集起所有人。 “为了尽早研制出治疫药方,待会会有几个感染疫病的宫人住进西偏院,方便试药。” “这几个病人就由江大小姐和张云嵩负责照看,记录服药后的反应,药效作用。” “并在医治期间,你们二人不得踏出西偏院半步,以防将疫病感染至整个太医院。” 闻言,徐太医脸色一变,连忙开口:“江大小姐是来帮忙研制药方的,照顾病人不好吧?” 接触病人是什么样的后果,大家都清楚。 极有可能会染病的。 “来了太医院,大家都是一心为了救人,还分高低贵贱不成?” “若江大小姐嫌辛苦,怕疫病,大可现在就离开。” 柳闻岳双手背在身后,态度轻蔑。 角落里的张云嵩也忍不住站出来,“照顾病人的活本就该是我们太医院的,江大小姐来帮忙,怎么能让人家干脏活累活。” “更何况她是个女子,与我同住西偏院照顾病人,多有不便。” “我一个人住西偏院照顾病人也行。” 张云嵩出身寒门,年纪比江凝晚大不了多少,是因告老还乡的葛太医举荐,才进了太医院任职。 但因年纪轻,加上没有深厚的家世背景,医术再高明,在太医院也只是末位之流。 柳闻岳对他的态度更是极差,一听他说话便十分不耐烦,“我说了,嫌辛苦可以现在就走。” “别磨磨叽叽的,还干不干活了?” 眼看着张云嵩还要与他争辩,江凝晚连忙开口:“无妨,我既然来了,就是为了研制出治疫药方,不怕辛苦。” “张太医,西偏院在哪儿?咱们先准备准备吧。” 张云嵩眉头紧锁,感到不平,还想为她说话,但江凝晚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 “这边。”张云嵩只好转身带路。 柳闻岳暗暗给两名药师使眼色,两名药师心领神会,眼底闪过一抹恶毒。 江凝晚随着张云嵩来到了西偏院,看到几乎荒废的小院,脸色一沉。 “拿这样脏乱的地方给病人住?” 张云嵩叹了口气,劝道:“江大小姐,这种地方不是你待的,要不还是离开吧。” “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能吃苦的人吗?”江凝晚挑眉一笑。 径直走进院子里,收拾了起来。 看着那自信明媚的笑容,张云嵩恍然一怔。 回过神来后,连忙上前帮忙,把院子和房间都整理干净。 不多时,六位染病的宫人被送了过来。 病人送到后,几名杂役忙不迭地跑走,立刻关上了院门,“有劳两位照顾病人了啊。” 张云嵩将病人安置在房间后,便去取药材。 谁知刚走出院门,便被人一把推了回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江凝晚听见声音赶到院中,便见两名药师扔了两筐药材到院子里,药筐摇摇晃晃倒下,药材散落一地。 “院使说了,你们不得踏出西偏院半步!要什么东西,会有人给你们送的。” “要是敢把疫病带出来,你们就是千古罪人!” 张云嵩攥紧了衣衫,又缓缓松开了。 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想要收拾药材,一看却发现药材全是虫蛀的。 “你们太过分了,药材怎么全是虫蛀的!”张云嵩将两筐药材都倒在地上,就没有一样是好的。 但院外却传来漫不经心的回答声:“试药而已,以你们的能力也研制不出什么有用的药方,给你们用好药材岂不是浪费?” 张云嵩咬牙切齿,却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在众多虫蛀的药材里,尽力挑选没那么坏的。 这一幕看得江凝晚心中腾起一股怒火,这只是她所看到的一角,在过往的几年里,张云嵩在太医院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不公与欺辱。 前世治疫的药方想必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但他呕心沥血所研制的成果,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也难怪会绝望到选择自尽。 思及此,江凝晚攥紧了拳。 上前便拉开了张云嵩,将药材装回到筐里,拖着筐便走出了院子。 两名药师见了,立刻上前阻拦。 “院使说了,你们不得……” 江凝晚厌恶皱眉,一巴掌扇了过去,“滚开!” 第52章 染病遇险 那人被一股大力扇得一个踉跄,让开了道路。 “你怎么打人呢你!” 声音嚷嚷起来,立刻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柳闻岳走了过来,冷哼一声:“江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太医院的人都敢打!” 江凝晚冷冷一笑,“是啊,我不止要打,我还要去告御状呢!” “正值疫病爆发时期,满宫上下染病之人数百,圣上为此殚尽竭虑,太医院竟然疏忽渎职,拿虫蛀的药材来试药。” “是故意不想治好疫病?” “还是整个太医院就没有好药材了?是被谁贪了?定要借此机会一查到底!” 江凝晚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太医院。 却听得柳闻岳心慌不已,“你满口胡言!休得污蔑!” “我是不是污蔑,圣上自会定夺,但这些虫蛀的药材,得让圣上看一看。” 江凝晚拖着药筐往太医院外走去。 柳闻岳神色慌张,连忙给徐太医使眼色,让他去拦住江凝晚。 “这药材应是有人送错了,药阁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还不快把新的药材送过去!”徐太医连忙呵斥。 药阁的人立刻点头哈腰应下了。 等到新的药材送到西偏院,江凝晚才作罢。 柳闻岳脸色难看极了,这江凝晚真是个棘手的麻烦! 看来对张云嵩惯用的招数,没法用在江凝晚身上。— 江凝晚回到了院子里。 张云嵩看见院子里的药材,满面喜色,感激不已,“江大小姐,多亏你了!” 说罢,还朝江凝晚郑重地行了个礼。 “不必客气,治疫不是小事,药材更是出不得差错,该争就得争。” 张云嵩苦涩一笑,“惭愧,这件事还要江大小姐出面。” “客套话就不说了,张太医对于治疫的方子可有想法?” 虽然她现在就知道治疫之方,但她不能抢了张云嵩的功劳。 只是按照时间来看,张云嵩要在一个多月以后才研制出药方。 这一个多月,京都会死上千人。 她来到太医院,还有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引导张云嵩更快的研制出药方。 药方越早出来,就能有更多的人得救。 “我有两个方子,江大小姐也懂医术,不如帮我看看?” 江凝晚点点头。 而后与张云嵩探讨起来。 她也拿出了香囊,取出里面的药材,两人一起研究了一番。 而后张云嵩重新配制了新的药方。 当天便熬了汤药给病人服下,观察反应,记录在案。 他们只有两个人,要照顾六个病人, 忙完已是深夜,江凝晚回到房间里躺下,又冷又硬的床板,带着霉味的被褥,都让她难以入眠。 一觉清醒到天亮,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两日下来,江凝晚便有了明显的咳嗽症状。 刚给病人喂完药,起身时,江凝晚有些头晕地扶住了墙壁,药碗摔碎在地。 “江大小姐!”张云嵩连忙赶来,搀扶着她坐下。 一把脉搏,张云嵩脸色骤变,神色担忧,“你……染病了。” 有症状时,江凝晚心中便已有预感。 她已经很注意与病人的接触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中招了。 “你快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张云嵩愈发心急,必须尽快研制出药方来! 扶着江凝晚回到房间,张云嵩立即倒了杯热水,却在递出热水那一刻,看到手中的杯子,微微一僵。 太医院内,没有这种花枝纹样的玉杯。 这是后宫娘娘才会用的。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发热出汗的江凝晚,张云嵩心中生出一丝猜测。 眼眸一冷,他捏紧茶杯起身离开。 听见房门关上,江凝晚也昏昏欲睡。 夜深,脑袋昏沉时,隐隐听见房门被打开,潜意识的不安让江凝晚撑.开眼皮,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了进来。 “张太医,是你吗?”江凝晚努力想要看清来人,却视线模糊。 那黑影缓缓来到床边,嘿嘿一笑,伸手抚摸江凝晚脸颊,“这么个漂亮美人,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看你病成这样,反正也没几日了,临死前让你痛快痛快。” 江凝晚脑子一嗡,瞬间汗毛竖立。 她强撑着身体要起来,却浑身无力,被男子一把轻而易举按倒在床。 恐惧袭来,江凝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挣扎怒道:“我已感染疫病,你就不怕吗!” 男子用力地抓住她的胳膊,笑道:“老子正好得了花柳病,也时日无多了,咱们一起下去做对鬼夫妻也好。” 说着便俯身朝江凝晚亲来。 江凝晚头皮发麻,用尽全力挣扎,摸到袖中匕首,狠狠挥去。 “啊!贱人!”男子脸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被逼退几步。 江凝晚拿着匕首防身,撑着身体要逃离房间。 那削铁如泥的匕首,让男子不敢靠近,猛地提起凳子,朝江凝晚的手臂砸去。 凳子重重砸在江凝晚手臂,剧痛袭来,江凝晚摔倒在地,手中仍紧握着匕首。 男子抓起凳子腿,按着她的手臂,狠狠一下一下砸去。 “啊!”剧痛袭来,让江凝晚汗毛竖立,浑身颤抖,手中的匕首最终还是没握得住。 男子见状立即夺走她手中匕首扔到房门处。 抓起江凝晚的肩膀,一把将她翻了过来,抓住她的衣襟便要狠狠撕开。 恐惧和无助让江凝晚青筋暴起,竭尽全力却无法阻止,双眸发红,一行清泪滑落。 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太医院内却一片死寂! “救命……” 男子得意狂笑,“今夜不会有人来的,就连张太医也跑了。” 就在江凝晚感到绝望的时候。 房门被推开。 一股大力将身上的男子一把拉开。 江凝晚还未看清来人,只听见轮椅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那墨色衣袖挡住了她的脸。 下一刻,锋利的匕首刺入男子喉咙,鲜血喷溅。 浓郁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男子的尸体被直接丢出房门。 衣袖挥开,江凝晚才看清那个身影,昏暗的光线下,那冷峻容颜渐渐清晰。 “十六皇叔?是你吗?” 秦霜迟沉默不语,清隽眉眼里满是杀气,他解开墨色大氅,披在江凝晚身上。 “萧澜,把房间的血处理一下。”说完,他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轮椅,离开了房间。 萧澜随后入内,把江凝晚抱回到床上,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江大小姐,您先休息,这里安全了。”说完,萧澜便退出了房间。 盖着柔软温暖的大氅,江凝晚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睡去。 而此刻太医院内,却因地上的尸体和突然到来的楚王,气氛森严。 所有太医齐齐赶来。 柳闻岳看到地上的尸体时,脸色骤变。 第53章 药方成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此刻楚王的脸色。 “楚王殿下,您怎么来了?”柳闻岳殷切上前。 “太医院是谁负责?”秦霜迟冷声质问。 “是下官。”柳闻岳紧张地低下头。 话落,萧澜上前按住柳闻岳的肩膀,狠狠一膝盖击中柳闻岳腹部,疼得柳闻岳当场痛呼倒地。 “太医院重地,竟有人行不轨之事,你这个院使是不是该自裁谢罪?” 幽冷的声音带着杀意,令柳闻岳不顾疼痛强撑起身,恭敬跪在地上,“是下官的疏忽!下官必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看着地上的尸体,柳闻岳反倒松了口气。 至少不能指认是他安排的了。 “正值疫病用人之际,暂不与你计较,一切以治疫为先,今夜之事,不许外传。” “本王若在外听到半个字,拿你是问!” 柳闻岳点头如捣蒜,“是!下官谨记!” “西偏院不是还有个太医吗?人呢?”秦霜迟脸色阴沉。 柳闻岳心头咯噔一下,“他……他上茅厕摔晕了,现在不省人事了。” “上茅厕摔晕了?晕了也给本王抬进西偏院!” 柳闻岳还想找借口,抬眸却见秦霜迟正在擦拭匕首上的血迹。 顿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来人,把张太医抬去西偏院。” 很快,张太医被抬了出来,但刻意遮挡着众人的视线,人就直接被抬去了西偏院。 秦霜迟转动轮椅往西偏院而去。 柳闻岳脸色骤变,急忙阻拦,“王爷,西偏院都是身染疫病的人,您不能去,危险啊。” 秦霜迟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本王为什么深夜来太医院?本王已经染病。” 霎时,柳闻岳脸色惨白,当即后退了一步。 萧澜冷声开口:“从今日起王爷入住西偏院,陪同太医和江大小姐研制药方,谁敢怠慢,那就是找死。” 柳闻岳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楚王殿下跑来凑什么热闹。 西偏院内,秦霜迟来到房间看了一眼张云嵩,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有血迹。 萧澜上前检查,顿时恼怒万分,“肋骨断了三根,身上和脸上都是被殴打的痕迹,什么茅厕能摔成这样!” 秦霜迟脸色一沉,“弄醒他。” 萧澜打开药瓶,放到张云嵩鼻尖,没一会,张云嵩便咳嗽着醒来。 连忙起身想要行礼,却因身体的疼痛而动弹不得。 “今夜你做什么去了?”秦霜迟问道。 张云嵩警惕地望了一眼门外,确定没有人,才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只杯子,“求楚王殿下做主!” “柳闻岳拿染病嫔妃的杯盏,给江大小姐使用,才两日,江大小姐就染病了。” “我本想去求见圣上,却被柳闻岳的人发现,把我关起来毒打了一顿,威胁我若敢说出去,就取我性命。” 萧澜闻言震惊万分,“简直猖狂!” 秦霜迟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缓缓开口:“若想要报仇,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闻言,张云嵩愣了愣,陷入沉思。— 翌日醒来时,江凝晚浑身酸痛,但烧退了,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手臂处更是剧痛,忍不住揉了揉,闻到了些许药味,手臂上过药了。 谁给她上的药? 这时,徐太医端着汤药走了进来,“你醒了,该喝药了。” 江凝晚有些诧异,“徐太医你怎么进来了?” “你病了,张太医也病了,楚王殿下住进来,人手不足,我就进来帮忙了。” 闻言,江凝晚一时间有太多疑惑。 “楚王殿下住进来了?” 徐太医点点头,“楚王也染病了,说想为圣上分忧,希望能尽快研制出药方,所以住过来了。” 江凝晚十分诧异,依稀记得前世楚王并未染病,他本就是个不怎么爱出门的人。 这一世怎么会变得不一样了。 但想到昨晚是他救了自己,江凝晚撑着身体起来,“我去看看他。” 刚走到房门处,便见院子里萧澜一脚踹翻了食盒,“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就给王爷和病人吃这个?” “以后这个院子的吃穿用度,我们自己安排。” 江凝晚不禁叹了口气。 抱起墨色大氅进了秦霜迟的房间,见他面容冷冽地坐在轮椅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病态。 江凝晚刚要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若他没有染病,可不能离他太近。 “王爷,你何必跑到这儿来受苦呢,回王府养病好得快些。” 秦霜迟眼角余光瞥见她退回的脚步,眸色一暗,“你是不想治本王吗?” “不是。” “那就早些研制出药方。” 闻言,江凝晚点点头,准备离开时,开口道:“昨晚,多谢王爷。” “眼下情况特殊,我出不了宫,等疫病解决,定好好谢谢王爷!” 说完,江凝晚便转身离开了。 顺便去看了看张云嵩,发觉他根本不是病了,是受伤了。 但不管她怎么追问,张云嵩都不肯说到底是被谁打的。 “江大小姐,我们当务之急是研制出药方,别的事等过后再说吧。”张云嵩连忙转移了话题。 随即拿起一张药方给她看,“这是我在昨日的药上改良的药方,你看看如何?” 江凝晚看过之后,发觉药方与真正的治疫药方还相差好几种药,这样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多久。 于是思考过后,她在药方上改了两味药。 “这样呢?” 张云嵩眼眸一亮,“妙啊!不如试试?” 江凝晚点点头,立刻去煎药。 这次的药方已经颇有成效,至少能短暂的止咳退烧。 下午时,院子里送来了大量的炭火和被褥,就连吃饭的碗,喝水的杯子,都换了全新的。 房间里暖和了起来,顿时舒适许多,江凝晚也继续忙碌起来,一边试药一边帮张云嵩研制药方。 五日后,距离真正的药方,只差一味霜圣叶了。 江凝晚心中难掩激动,忍不住提醒道:“目前的药方有些偏热,体弱者服用会加重咳疾,我觉得可以用一味药性偏寒的药材中和。” 张云嵩若有所思,“有道理,我想想。” 见他沉思,江凝晚手心微紧。 那三个字快要呼之欲出。 思考许久,张云嵩才问道:“你觉得加一味霜圣叶如何?” 当听到这三个字,江凝晚心中一喜。 药方成了! 第54章 死不了 “一试便知!”江凝晚立即去煎药,并立即给所有病人服用,记录下服药后的所有症状。 一日过去,证明药方的确有效。 张云嵩激动不已,拿着药方便往外走去,“太好了,药方有用,我这就去交给他们,拿去救更多的人。” 正在煎药的江凝晚听见,眉心一跳。 立刻冲了过去,拽住了张云嵩,“不可!” “为什么?” 江凝晚拉着张云嵩到角落无人之处,低声道:“你觉得你把药方给他们之后,柳闻岳会承认你的功劳吗?” “他会不会否认你的药方,然后盗用你的药方,呈给皇上?” “你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变成他的?”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张云嵩浇了个透彻,立刻清醒了。 “你说的对,院使不会承认的,那怎么办?” 江凝晚从怀中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药方,换掉了他手里的药方,“你将此药方放于枕下。” 不出所料的话,太子已经染病,皇上着急会派人来太医院询问进度,柳闻岳若是知道他们的药方有效,定会来偷盗。 张云嵩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她怎么早就准备好了。 “好,听你的。” 这张药方也有江凝晚的功劳,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柳闻岳把功劳抢了去。 “咳咳咳咳……” “王爷!你怎么了王爷!” 萧澜突然间的惊呼,让江凝晚吓了一跳。 立即跑进了秦霜迟的房间里,见到秦霜迟咳嗽的帕子上全是血。 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怎么会咳血了?”江凝晚上前抓起秦霜迟的手腕把脉。 这两日看秦霜迟并没有什么症状的样子,没想到病得挺严重,疫病引发了旧疾。 “王爷以前受过什么重伤?要命的那种?” 萧澜着急不已,连忙扒开秦霜迟的衣领,“有,受过内伤,当时那一掌差点震碎王爷的心脉和肺腑,现在还有手掌印呢。” 秦霜迟眉头紧皱,立刻拉拢了衣襟。 虽然衣襟只扒开了一瞬,但江凝晚也看到了那个手掌印,应是毒气未散尽才会留下手掌印。 这还真是个病入膏肓的身子。 “王爷,可否让我给你施针?” “胸口有毒淤积未清,时间长了为危害到性命的。” 萧澜叹息道:“王爷的身体,请过许多名医都无济于事,施针未必有用吧。” 江凝晚也不敢保证有用,但想试一试。 “王爷,就当是让我报答救命之恩,让我试试吧?” 听到这话,秦霜迟眸光一暗,语气冷冽:“死不了,开药便是。” 拒绝了。 江凝晚心中一沉。 勉强不来,只好放弃,转身去配药煎药。 柳闻岳消息灵通,得知楚王咳血,情况加重,立即派了五六个人手过来帮忙。 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江凝晚忙碌几日,也正好得空休息休息。 翌日一早。 张云嵩急急忙忙的找到江凝晚。 “你果真猜中了,药方被盗了!”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被盗走的。 江凝晚唇角微扬,“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到下午时,忽然有侍卫前来,气氛严肃,喊道:“谁是张云嵩?跟我们走一趟。” 见状,江凝晚快步上前,“可是为了药方的事?此事也有我一份,我跟他一起吧。” 侍卫点点头,带上了江凝晚。— 崇德殿。 殿内气氛严肃,柳闻岳和几名太医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皇上焦灼地在床边踱步,看着床上吐血不止的大皇子,神情震怒。 抓起旁边未喝完的药碗摔在地上,“张云嵩,这药可是你开的!你们太医院研制这么久的治疫药方,就研制出这害人的东西来吗!” 殿内静寂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张云嵩立刻跪在地上,捡起药碗,尝了一下残留的汤药,连忙说:“回皇上,这药方的确是臣研制的,但这是研制失败的药方。” 闻言,皇上震怒,“什么!研制失败的药方,也敢拿给大皇子服用?” 张云嵩紧张万分,按照江凝晚交代的,硬着头皮说道:“这药方我已经废弃,但今日起来发现药方不见了。” “臣斗胆请问皇上,这药是从何处而来?” 听到这话,皇上眼神迸发一道凌厉光芒,“柳闻岳! 听见这极具压迫感的声音,柳闻岳心头一颤。 急忙辩解:“昨日太医院内病人服用此方已有作用,这是张云嵩亲口跟我说的,亲自把药方交给我的啊。” 张云嵩震惊万分,反驳道:“我从未交给你任何药方!” 柳闻岳理直气壮,斥责道:“现在吃出问题来了,你倒是不承认了,说到底那张药方就是出自你手!” 张云嵩百口莫辩。 但这时,皇上愈发的不耐烦了,怒道:“朕不是来听你们相互推脱责任的!” 殿内霎时寂静无声。 江凝晚适时开口:“回皇上的话,张太医新研制的药方的确有用,臣女染病严重时下不得床,现在已经好多了。” “张太医,你把真正的药方拿出来吧。” 张云嵩点点头,连忙取出药方,呈递给皇上。 江凝晚连忙又说:“确保安全,这药材还是我亲自配吧。” “准!” 而后江凝晚起身去配药。 柳闻岳越想越不对劲,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江凝晚千刀万剐。 过了一会,江凝晚端来汤药,给太子服下。 不多时,太子的状况便有所好转。 皇上见了,神情都变得温和轻松了许多。 “这药方的确有效,张云嵩,记你一功!” 张云嵩心中一喜,连忙开口:“这份功劳臣不能独占!这张治疫的药方,是江大小姐和我一起研制出来的!” 皇上闻言,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江凝晚,“好啊,朕果真没看错你,让你去太医院帮忙几日,便有了这治疫之方!” “听闻你还亲自照顾病人,自己也染上了疫病,有功劳也有苦劳!朕有重赏!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江凝晚心中一紧,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第55章 祸害遗千年 “皇上,我的确有一事相求,但现在提为时尚早。” “这药方的治疫效用,还需大范围的试验,可能需要三五日。” “等这场疫病彻底解决,臣女再来跟皇上讨这个赏赐可好?” 她要确保她想要的东西,能万无一失的要来! 皇上答应得十分爽快,“好!” “那此事就交由你与张太医去办,尽快试验出没问题的药方,分发治疫汤药下去!” 听到这里,张云嵩欣喜不已,“臣遵旨!” 而旁边的柳闻岳却是脸色铁青,眼底满是恨意,这两个贱人联起手来算计他!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他咬牙切齿,这治疫药方,成不了! 偏这时,江凝晚又开口了:“皇上,虽不知那张废弃药方是如何到了柳太医手里,但柳太医身为太医院之首,拿到药方还未试过便敢给大皇子服用,实在是疏忽渎职!不堪重用!” “为免他给我们添乱,恳请皇上先停职柳太医!” 在太医院她已经见识过柳闻岳的手段,卑劣下作,若他继续参与治疫之事,不知道还要给什么制造出多少麻烦来。 柳闻岳脸色骤变,“皇上,臣……” 皇上不悦抬手,打断了他,“就依江凝晚的,你先停职。” “若今日大皇子因服用你给的药,有性命之忧,你脑袋都休想保住。” 柳闻岳后背发凉,不敢再言语,“臣定会反思自省。” 离开崇德殿后,几人回了太医院。 张云嵩按捺不住内心激动,反复道谢:“多亏江大小姐料事如神!” 江凝晚笑了笑,提醒道:“这次你立了功,可借治疫之事,挖出柳闻岳过往贪污之行,他若久居太医院之首,会报复你的。” 张云嵩点点头,“江大小姐提醒的是,我会留意的。” 治疫药方研制出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但药方内含有毒物,确保安全,药方只在宫里大范围的使用,且只给宫人们使用。 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江凝晚每日亲自配药煎药,分发给各宫。 这天刚分发完汤药,秦北荒忽然急匆匆找到了她。 “听说治疫药方出来了?” “快给我配一副!” 这命令的口气,让江凝晚心生不悦,“药方还在试药阶段,还不能给你。” 闻言,秦北荒脸色一沉,“为什么!药方不是有效果吗?我都听说了,你也染了病,你现在都没事了。”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副药?清珩快要坚持不住了,人命关天啊!” 秦北荒心急如焚,如火烧眉毛。 但江凝晚却气定神闲,淡然自若,“没有为什么,这药方需要试用三五日,观察效果,汤药有用,过几日自然会分发到你。” 说完,江凝晚便越过他离开。 下一刻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住了胳膊,生生拽了回去。 手臂受的伤还未好,被大力一拽,顿时阵阵钻心痛楚袭来。 而秦北荒还在咄咄逼问:“你是不是存心不想给我药,不想让清珩活?” 怒火上心头。 江凝晚生气地扬手扇去。 啪—— 挣开秦北荒的手,江凝晚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滚!” 药也不是不能给他,但求人是这个态度,她又不欠秦北荒的,凭什么给? 挨了一巴掌的秦北荒脑子嗡嗡的,迟迟没有回过神来,脸颊的火.辣辣的烫。 江凝晚竟敢大庭广众之下打他? 他也是有尊严的! “江凝晚!你这个蛇蝎毒妇!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将军府主母,你被贬为妾了!” 身后传来秦北荒暴怒的声音,江凝晚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贬妻为妾? 还是来了。 不过与前世不同的是,她这次内心很平静,并不难受。 前世秦北荒没有发脾气,反而是好声好气与她商量,觉得她身子弱,不能生育,索性将主母之位让给陆清珩。 请来宗室长辈见证,在族谱上将正妻的名字改成了陆清珩,而她无名无分,成了妾。 当时所受的屈辱,是此刻的百倍。 原本当时以为将主母之位让给陆清珩,今后也无需掌家。 但实则,陆清珩身为武将,常年领兵出征,将军府的大小事还得交给她来管,账上的亏空还得她来填。 为将军府付出了所有,却连个正妻都不是。 回想前世种种,江凝晚不禁攥紧了手心,这治疫的药,将军府就慢慢的等吧。 治疫的药方,目前只掌握在江凝晚和张云嵩手里。 也为了确保不出岔子,配药煎药,他们都会亲自盯着。 所以秦北荒是拿不到药的。 几日后,试药结束,药方安全有效。 接下来面临的便是药材不足的问题。 感染疫病的人过多,药材根本不够全京都的人使用。 只能优先提供给皇宫和权贵。 秦北荒再次来到太医院,愤怒质问:“为什么药还没下来?” “我们将军府的药呢?” 负责分发的太医拿出名册查看,“还有三日就到秦将军你们府了。” 秦北荒闻言大惊,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什么?三日?三日是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太医面露难色,“秦将军,您着急我们都理解,但是药材不足,只能按批次来啊。” 谁让这名册是江凝晚给的,特地把秦北荒一家排在了最后面。 听见动静,江凝晚赶了过来。 “秦北荒,你有不满可以去找皇上。” 见状,秦北荒松开了太医,目光凌厉地看着江凝晚,“是你从中作梗!” “你知道母亲和清珩已经快没命了吗!” 江凝晚淡淡道:“关我何事?这次染病命在旦夕的人不在少数,不是只有你一家着急。” 更何况满京都谁人不知她与秦家人的恩怨。 她就是公报私仇了又如何。 徐太医也帮忙说话:“是啊秦将军,现如今药材不足,只能按照顺序来,您再坚持坚持。” 秦北荒暴怒,“你们家人快没命了,你们也能如此平静吗!” “事急从权,人命关天,就不能先把药给我吗!” 江凝晚语气不悦:“放心,祸害遗千年,她们死不了,你不要再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都震惊万分。 秦北荒闻言,青筋暴起,“我定要休了你这贱妇!” 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太医院。 江凝晚眼神一冷,狠狠一巴掌扇去。 啪—— 第56章 就凭你是我们家的媳妇! 当众辱骂她让她难堪,她也没必要给秦北荒留什么颜面。 “一而再再而三,江凝晚,我从不打女人,你不要逼我!”秦北荒恼怒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额头青筋暴起,分外骇人。 江凝晚受伤的手臂再次传来剧痛,她眉头紧锁,却难以挣脱。 “放开我!” 秦北荒却怎么都不肯松手,厉声道:“把药给我!” 就在这时,一记石子飞来,击中秦北荒的手臂,疼得他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轮椅缓缓而来,传来冰冷的声音:“秦将军好大的官威。” 江凝晚转过头,便见面容苍白的楚王披着大氅而来。 “皇叔!你评评理,这药明明早该发到我们家了!”秦北荒语气愠怒。 秦霜迟反问道:“凭什么?就凭江凝晚在太医院研制药方吗?” 此话一出,秦北荒脸色一僵。 理直气壮道:“难道不应该吗?江凝晚研制出药方有功,怎么都该第一时间把药送到我们家。” 听见这话,江凝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无耻。” “我的功劳与你何干?凭什么先给你们药?” 秦北荒怒道:“就凭你是我们家的媳妇!” 这药方早该送到他们家了,非但没有第一时间送来,反倒一拖再拖,如今还要等三日。 这般无耻的态度,江凝晚无言以对。 秦霜迟幽幽开口:“本王记得,你们秦家可是收到过香囊的,按理说不会染病。” 一提起香囊,秦北荒就有些心虚。 那几个香囊全被扔了烧了,就连扔到池塘里的那个也没找回来。 但眼下承认,无疑是理亏。 清珩还等着救命药呢。 “江凝晚是什么大罗金仙吗?她给的香囊就一定有用?”秦北荒语气轻蔑。 秦霜迟不禁轻笑,“你方才说她研制出药方有功,这会又不承认她的医术了,那何必要来讨药方呢。” 秦北荒顿时语塞。 坐在风口,秦霜迟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太医院的人都很忙,药材都是有定量和发放顺序的,秦将军还是回去等待吧。” “若今日给你开了这个口子,所有急需用药的人都会来太医院闹,到时候只怕不得安宁。” 楚王发话了,太医院其余人也都跟着相劝。 最后秦北荒只能咬牙离开。 回到家中,只能继续用之前的药给陆清珩服用。 这汤药,陆清珩喝了不知道多少碗了,只尝了一口,她便失望地放下。 “太医院不是已经研制出药方了吗?今日还是没有新的药?” 看着陆清珩那憔悴的面容,秦北荒心疼不已,只得安慰道:“太医院说药材不足,还得过两日才发放到我们家。” “清珩,你再撑一撑,先把药喝了。”秦北荒端起药碗想喂给她。 陆清珩却别过脸去,语气失望:“是江凝晚故意为难,不给我们药吧。” “她这是记恨我,想要我死。” 闻言,秦北荒默默握紧了拳,感到羞愧,是他没用,没能把药拿回来。 沉默片刻,陆清珩又转头看向他,声音虚弱劝道:“反正我现在已经被削职,也帮不上你什么,不如你休了我,如了江凝晚的意,或许她就会把药给你了。” “你和母亲,还有渐渐,起码有药可吃。” 此话一出,秦北荒脸色大变。 立即怒道:“绝不可以!” “若这是江凝晚的毒计,我就更不能如了她的意!” “清珩,她这般害你,是我没能保护得了你。” “要休也是休她!” “我已经决定了,等疫病过去,我要改族谱,正妻之位,只写你一人名字。” “江凝晚贬为妾,今后她再不能与你平起平坐。” 闻言,陆清珩微微一怔,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秦北荒又放下药碗,握住她的手,“清珩,你能立下一次战功,就能立下第二次,圣上势必要继续南下收复苍陇,你我可继续并肩作战!立下不世之功!” 秦北荒的鼓励,让陆清珩重燃恨意。 若是没有江凝晚从中作梗,下一次立下战功,她一路晋升,将会是大宁国举世无双的女将。 她一身武艺与本领,上了战场就不愁功劳。 江凝晚一个深闺妇人,拿什么跟她比?— 虽然太医院内药材不足,但回春堂囤了足够的药材,早就在街边发放治疫汤药。 排队喝药。 许多大户人家着急用药的,也会亲自去回春堂门口喝一碗。 秦北荒也早就得到了消息,但实在是拉不下脸去回春堂。 就这样生生多熬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太医院发放的药。 半个月的时间,京都城内疫病平息,没有再传染蔓延的迹象。 而药方也早已传往各个染病地区,不到一个月便彻底控制住。 这一张药方,挽救了数万人的性命。 皇上龙颜大悦,要奖赏张云嵩和江凝晚,而张云嵩趁机交出了柳闻岳以权谋私的证据。 柳闻岳被革职逐出太医院。 按照资历与功劳,徐太医提拔为太医院之首。 张云嵩也晋升得了奖赏。 而江凝晚忐忑地来到了御书房,要属于她的奖赏。 “你姨母这几日天天在朕面前夸你,你此番立下大功,朕可不能亏待了你,你想要什么奖赏,朕都答应!” 江凝晚听着皇上如此开心的笑声,心中却格外紧张。 她缓缓取出了一个锦盒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金鹤玉佩。 “皇上可还记得此物?” 皇上的笑声戛然而止,看到玉佩的那一刻,眼神沉静,“朕当然记得,这是太上皇以前随身佩戴的玉佩,朕小时候最喜欢牵着这枚玉佩。” “后来你娘随军杀敌,太上皇将此物赏给了你娘,应允你娘一个条件。” 提起凌瑶琴,皇上眼底掠过一抹惋惜之色。 可惜了那样英武飒爽、铮铮傲骨的女子,嫁给了江秉德。 连为父伸冤,都无人相助无人依靠。 却也是那样的铮铮傲骨,毅然随父流放,头也没回。 他心知凌瑶琴是无辜的,也并不想牵连她,但怎么也拦不住。 思及此,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难过。 “你立下大功,朕本就要赏你,如今你拿出此物,是有不得不拿出来的理由。” “说吧,你想要什么?” 凌瑶琴跟着去流放时,也没拿出金鹤玉佩求他,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此物了,没想到江凝晚会拿出来。 那就说明,江凝晚所求之事,仅凭治疫之功求不到。 下一刻,江凝晚掷地有声道—— “臣女斗胆,想求一道休夫圣旨,臣女要休了秦北荒!” 第57章 做这休夫第一人 此话一出,御书房寂静了片刻。 就连海公公也脸色骤变,震惊万分,又不禁为江凝晚担忧,小心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皇上沉默着,眼中震惊一闪而过,神情严肃,“你说你要休了秦北荒?” “你可知道,自古从没有女子休夫。” 江凝晚抬起头,神情坚定,“那我便做这第一人!” 皇上内心无比震撼,他以为戳破天就是要求秦北荒休了陆清珩。 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要休夫。 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朕再问你一次,你所言不是为了赌气?不是为了逼秦北荒休了陆清珩?” 江凝晚语气坚定答道:“秦北荒忘恩负义,纵容陆清珩一再加害于我,动辄辱骂,甚至还逼我拿嫁妆养他们全家,我与他夫妻情分已尽,只剩怨怼。” “如今他还要将我贬为妾室,我宁死不受此辱!特以治疫之功加上这金鹤玉佩,恳请皇上赐我一道休夫圣旨!” “我所言字字发自肺腑,没有赌气,也并不要求秦北荒休了陆清珩,反倒,我希望他们天长地久。” 那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尽显傲骨。 皇上心中震撼,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凌瑶琴。 她们母女,连性情都如此相像。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难怪还要拿出这金鹤玉佩。 沉默良久,皇上手心微紧,有些为难,迟迟没有答话。 就在这时,太后来到了御书房。 “母后,您怎么来了。”皇上连忙起身上前搀扶。 太后直言道:“其实哀家早就知道她想休夫,她能忍到现在已属不易,这份坚韧与骨气,世间女子少有。” “这段时间立下大大小小的功劳,虽不及秦北荒夫妻的军功,但哀家觉得,凝晚这孩子,心性不输男子,是个可造之材。” “更何况,确实是秦北荒和陆清珩对不住她在先。” 太后的一番话,意思很明显。 皇上思考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儿子唯一担心的,秦北荒是您皇孙,儿子怕您舍不得。” “既然母后都这样说了,那儿子自然应允。” 听到这话,江凝晚立即叩头行礼:“臣女谢主隆恩!” 皇上怔了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回去候着吧,朕会拟一道休夫圣旨给你。” “是!臣女告退!”江凝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这回多亏了太后帮她说话,皇上才能答应得如此爽快。 现在就等着圣旨下来,与秦北荒一刀两断! 但两日后,休夫圣旨还未下来,秦家便先派人来请她回将军府了。 年过七旬的秦太师来了。 江凝晚便知道,秦北荒要贬她为妾了。 这秦太师是皇室目前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年过七旬,是当今皇帝、太子和三皇子之师,如今颐养天年,已不问朝政,轻易不外出。 秦北荒能请得动他,想必费了一番力气。 秦太师年纪大了,出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想着,江凝晚已经到了将军府。 正厅里,气氛严肃。 头发胡须花白的秦太师拄着拐,稳坐于椅子上,气势十足。 逸王妃和其他几位长辈坐在两侧。 秦北荒也在,神情冷傲,看也没看江凝晚一眼。 秦太师手边放着族谱,缓缓开口:“江凝晚,今日叫你来,是为家事。” “秦北荒控诉你不敬尊长,多次顶撞甚至对你婆母动手,多次掌掴小姑子,殴打仆从,辱骂殴打夫君,是否确有其事?” 给她罗列的罪名可真不少。 “确有其事,但……” 咚! 秦太师手中拐杖在地面重重一敲,一双浑浊的眼眸里迸发出一道寒意,愠怒的声音打断了江凝晚的话—— “失德妇人,不必辩解!” “今日,秦北荒主张将你名字从族谱中废除,贬为妾室!你可有异议?” 江凝晚冷冷地扬起唇角,“当然有。” “我不认为我失德,秦北荒也没有资格贬我为妾。” 秦太师神情严肃而阴沉,眼中怒意快要喷薄而出。 逸王也曾是秦太师的学生,皇族子弟几乎都受过秦太师的教诲,作为秦家皇室一脉,他当然无条件维护皇室后人。 看到自家孩子竟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如何能忍。 “你想说,贬你为妾这件事,还需顾及国公爷的颜面,但来这儿之前,我已见过江国公,对于此事,他是赞同的。” “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觉得你失德,你竟还嘴硬自己没错?” 一直平静的内心,忽然被扎了一把刀子,阵阵刺痛袭来,江凝晚不禁攥紧了手指。 最亲的人带来的伤害果然最深。 她忍下鼻尖的酸涩,冷声道:“要贬我为妾,即便我爹答应,皇上也不会答应的。” 秦太师冷哼一声:“口气猖狂!” 秦北荒坐不住了,反驳道:“你无非是仗着你治疫有功,我不敢贬你为妾。” “条条罪名,你都已认,这件事你同不同意都没有用,我意已决!” 江凝晚轻嗤一笑,不禁问道:“你那么讨厌我,为何不休了我?反而还要大费周章贬我为妾?” 秦北荒怒道:“那是看在江国公的面子上,否则我定休了你!” 闻言,江凝晚却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一般。 “哈哈哈可笑!” “你要贬我为妾,已将我爹脸面踩在脚下,如今却说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不休我。” “原来贬我为妾,我还要感恩戴德叩谢你们才是!” 看着秦北荒逐渐难看的脸色,江凝晚缓缓收起笑意,言语凌厉:“其实是舍不得我的嫁妆吧?” “只要我是你们将军府的人,我的嫁妆我的钱,你们就能想方设法的逼我拿出来。” “就能用我娘的家书和所谓的关照,威胁我听命于你们。” “甚至还可以用血竭草那样的东西,害我性命,然后侵吞我的全部财产。” 说着说着,江凝晚忍不住拍手叫好,“实在是好算计!” “秦将军这番心思和谋划,用在我身上真是浪费了。” 这番话一出口,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好脸色。 “一派胡言!”秦北荒气得脸都绿了,恼怒扬起手。 江凝晚轻松抓住他落下的手腕,狠狠推开,挑眉一笑,“恼羞成怒,那就是被我说中了?” 秦北荒气得百口莫辩,转头看向秦太师,此刻秦太师神色已经充满困惑与怀疑。 再让江凝晚说下去,颠倒黑白,秦太师都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好!既然你有如此怀疑,那我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今日我就成全你,我要休了你!” 相较起秦北荒此刻的恼怒嘶吼,江凝晚从容又冷静,一字一句有力道—— “不,是我要休了你!” 第58章 写休书,现在就写休书! “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无视我这两年对将军府的所有付出,算计我嫁妆,伙同陆清珩伪造家书欺骗我,逼我喝下凝金方让我断子绝孙,用血竭草害我性命,桩桩件件,天理难容!” 罪名是吗,秦北荒的罪名只多不少! 江凝晚字字珠玑,言辞凌厉,让秦北荒脸色煞白。 逸王妃气得快要跳脚,怒指着江凝晚,哭天抢地跟秦太师告状,“秦太师,你看看你看看,如此刁钻的儿媳,我们伺候不起!” “当着您的面她就敢如此污蔑,背地里不知道手段多狠毒啊!” 不等秦太师发话。 江凝晚便直视着逸王妃,厉声道:“还有你这老妖婆!我们夫妻不和都是你这婆母无德!愿意拿钱倒贴你,就是你的好儿媳,不愿意掏嫁妆,就要给我立规矩,毒打我的陪嫁丫鬟!” “逸王生前欠债是我还的!你的病是我让人看的,吃的药是我买的!没有我,你早死了!” “真计较起来,你们全家都得跪下给我磕一个!” 那凌厉的一字一句,把逸王妃气的揪住了胸口,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指着江凝晚的手指直发抖,“你!你!” 此刻秦太师的脸色都白了。 从未见过如此悍妇! 但他也听出些不对劲,若江凝晚所言非虚,那秦北荒的确也有问题。 “母亲!”秦北荒急切上前搀扶,转头愤怒看向江凝晚,“母亲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饶不了你!” 江凝晚淡淡扫了一眼,眼神不屑。 秦太师语气沉重缓缓开口:“纵使秦北荒也有错处,但自古没有女子休夫,你们二人怨恨已深,还是分开好。” “就让北荒写一纸休书给你,至于嫁妆,按照律例你是要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能带走的。但秦北荒既也有错,那今日我做主,嫁妆你可以带走一半。” 听到这话,逸王妃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还好还好,一半也好。 “写!北荒,你现在就写休书!” “我不想再看见这毒妇一眼!” 秦北荒转头怒瞪了江凝晚一眼,“事已至此,你别后悔。” 拿来笔墨,秦北荒提笔便开始写休书。 江凝晚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润润喉,见秦北荒正奋笔疾书,幽幽开口:“嫁妆,我要全部带走。” “一点都不可能给你们留。” 逸王妃愠怒,冷哼一声,“你是被休的那个,你还好意思要求带走全部嫁妆?可笑!” 秦太师也不满地杵了一下拐杖,“江凝晚,给你一半已是仁至义尽,你不要得寸进尺。” 江凝晚看向秦太师,“敢问秦太师,若是我休了秦北荒,将他们全部扫地出门,这将军府的宅子能归我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大变。 如此胆大妄为的话,何曾听过。 她还真敢想! 秦太师想也没想,当即回答:“这当然不能!” 江凝晚不甘追问:“分一半呢?” “当然也不行,这宅子本就是秦家的!” 闻言,江凝晚扬起唇角,幽幽道:“那我的嫁妆,原本就是我的。” “凭什么要给他们分一半?” 真是天大的不公。 不过也可惜了,不能把将军府分走,让他们露宿街头。 “这……”秦太师一下子被噎得无话反驳。 “歪理!都是歪理!律例如此,又不是我们非要扣你的东西!”逸王妃恼怒呵斥。 秦北荒也顾不得那么多,气愤之下只想立刻休了江凝晚。 继续写休书。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圣旨到——” 海公公的高呼声传入正厅。 众人连忙起身上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逸王世子秦北荒,德行有失,宠妾灭妻,于妻言语刻薄,全无爱护之意。国公女江凝晚温婉贤淑,治疫有功,屡遭其辱,朕深感怜惜,为正纲常,特准江凝晚休弃秦北荒。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当听到这圣旨内容,逸王妃当场大受打击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这是一道休夫圣旨! 在场除了江凝晚,所有人无一不是震惊万分。 好一句宠妾灭妻,谁是妾不言而喻。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江凝晚接过圣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彻底摆脱了秦北荒一家,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活,好好的活。 海公公笑了笑,“幸好去江宅的路上撞见江大公子,说你来了将军府,老奴才赶紧过来了。” 再来晚半步,怕是休书都要写好了。 秦太师不敢置信地问道:“老夫没听错吧?休夫?” 逸王生前再不受宠,但秦北荒可是皇帝的亲侄子,哪能圣旨休夫?这不是打皇室脸面吗! “没错,是休夫,皇上特准的。” 闻言,秦太师脸色铁青,“荒唐!简直荒唐!” 说罢,愤怒拂袖而去。 江凝晚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个老古板,接受不了女子休夫这件事,何况被休的人还跟他沾亲带故的。 秦北荒如遭雷击般,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迟迟回不过神来,无法接受这一道休夫圣旨。 抬起头瞬间,对上了江凝晚的视线,秦北荒心头一紧。 “你是何时要的休夫圣旨?” “为了这一日,你筹谋了多久?” 江凝晚坦诚直言:“从陆清珩入府那一日起,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今日。” 秦北荒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她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豁出性命去医治病人,用治疫之功来换休夫圣旨。” “你就这么恨我。” 江凝晚轻嗤一笑,“用血竭草害我,还不够我恨你们的吗?你怎么有脸装无辜?” 前世她没躲得掉血竭草,多苟延残喘那几年,都是阎王爷大发慈悲了。 “正好,我休了你,你可以抬陆清珩为妻了,可别委屈了她。” 江凝晚轻嗤一笑,随即立刻安排人手清点嫁妆。 重要的财物她已搬去江宅,但还有不少家具器物,都是极其昂贵的,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们。 没多久,梨春便带着人开始搬东西。 “金丝楠木床一架、金丝楠木椅四张、百花玉蝶屏一扇、瑞龙屏一扇、琼枝榻两张、沉香蟠龙案两张、鎏金花几六张、流光纱八匹……” 随着梨春一声一声响起,东西络绎不绝地搬出去。 这些家具搬出来才知名贵,吸引了许多路人。 “这是谁家娶亲吗?好生气派。” “不是娶亲,是休夫!” “休夫?” 一下子人群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热闹不已。 看着逐渐变得空荡的将军府,逸王妃倍感窒息,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好一个毒妇,这是要逼死我啊。” “我们秦家收留你两年,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秦北荒连忙扶住逸王妃,转头瞪了一眼江凝晚,“一个弃妇罢了,说得好听是休了我,可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会再要她。” “到时候就后悔去吧。” 第59章 将军府被搬空 听着这话,江凝晚已经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只是拿着嫁妆单子,看着长长的名单,不禁回忆起来。 当年她嫁过来时,带的嫁妆太多,将军府又不是特别大,逸王妃干脆把府里原本的家具都处理掉了,卖的卖,扔的扔,就没留下什么东西。 如今她这一搬,岂不是把将军府搬空了? “我的雕花梳妆台,还给我!还给我!”秦渐渐追了出来,拼命阻拦两名伙计。 梨春见状,上前一把推开了她,“什么你的,这些都是我们小姐的嫁妆!” “休弃了,自然全得搬走!” 秦渐渐恼怒万分,怒斥道:“休了就休了,江凝晚滚出去就是,嫁妆没资格带走!” 梨春冷笑一声,“你听清楚了,是我们小姐,休了你哥!” “你哥才是被休的那个,一点嫁妆也别想惦记!一口锅都不会留给你们!” “快搬!” 终于能摆脱这无耻的一家人了,梨春此刻心头畅快,恨不得立刻搬空! 声音传出了将军府,更是引发热议。 秦北荒只觉得颜面无存,紧攥着手心,指节泛白。 将军府如此大的动静,陆清珩也很难不知情。 连墨韵阁内的桌椅和梳妆台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架床。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陆清珩咬牙切齿,将军府怎么会这样穷?连家具都是江凝晚的嫁妆! “姑娘麻烦让一让。”几名伙计进入房间,越过她,径直朝雕花大床而去。 “等等!这个也要搬吗!”陆清珩难以置信。 “是呀,这也是江大小姐的嫁妆。” 陆清珩呼吸一窒,看着他们搬走最后一架床,空空荡荡的房间,简直是家徒四壁。 为什么? 为什么江凝晚要休夫! 搬了整整一日,终于搬完了,马车直接拉回了江宅。 江凝晚伸了个懒腰,骑上马扬长而去。 望着她潇洒离去的身影,秦北荒手指攥得咔咔作响,他从未想过江凝晚会离开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不爱了? 是因爱生恨吧。 “哥,现在怎么办啊?为什么她能休夫啊?” “咱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秦渐渐憋屈不已,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外出赴宴过了,日子抠抠省省的过,越抠越穷了。 “早知道就别娶陆清珩了。”秦渐渐忍不住抱怨。 远远站在墙角的陆清珩敏锐捕捉,不禁掐红了手心。 “够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想把清珩也逼走吗!”秦北荒怒火上头,厉声呵斥。 现在的将军府是不如江家。 等他再立下战功,爬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江凝晚总有后悔那一日!— 策马离去的江凝晚感觉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微风和煦,春日正好。 自然要开怀畅饮一番! 便将秦闻礼和江舟野,以及裴寻枝都请到了江宅,准备庆贺一番。 今日的江宅犹如过年。 全府上下一片欢笑声。 院中,酒宴备好,几人举杯恭贺。 “祝贺凝晚脱离苦海!” 杯酒饮尽,江舟野打趣道:“看来我也无需装瘸住下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江宅的悠闲惬意。” 江凝晚笑道:“你想来住随时都可以。” “还有你们也是!” 裴寻枝又添上酒,“休夫圣旨,实在是解气!我原以为你最多要个和离圣旨,没想到你所图远大啊!” “这消息已经传遍京都,秦北荒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江舟野激动地拍桌子,“早知道今日我就去秦家凑凑热闹,非要看看那一家子是什么脸色!听说将军府已经空空荡荡,寒酸得很!” “他们现在应当知道了,不是凝晚离不开他们,是他们离不开凝晚!” 两人都十分兴奋,激动不已。 而秦闻礼则冷静许多,没忘记提醒江凝晚:“凝晚,表哥知道现在提这些有些煞风景,但我还是想提醒你。” “秦北荒和陆清珩翻身很容易。” “只需要一场军功。” “这几日父皇提起苍陇,有意继续南下,上一次南征,连夺三城,父皇本就想乘胜追击的,但想到损失过重,后备粮草不足,才想先休养生息。” “而乾国近来内乱频繁,各地守将拥兵自重,各自为王,乱成一锅粥了,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这一战,我们是稳赢的。” “皇上必定派遣陆凌松前去征战,陆凌松带上陆清珩,军功会稳稳拿下。” “一旦陆清珩翻身,将来必定……” 说到这里,气氛变得沉重许多。 大家不愿去想陆清珩翻身之后的结果,但事实就是如此,参与一场稳赢的战争,陆清珩的地位又会不一样了。 到时候江凝晚在京都的日子,会很难过。 江凝晚却并不紧张,她沉静从容道:“南下苍陇,我也要去!”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皆震惊万分。 看江凝晚的样子,似乎是早就打算好了,并非一时兴起。 “你要去?”秦闻礼难以置信。 江凝晚缓缓道来:“这未必是稳赢的一战,苍陇群山关隘,对乾国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一旦苍陇破,便可直捣东都,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一盘散沙也会凝聚起来御敌。” 前世这看似稳赢的一战,打了一年,损失惨重,当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们轻敌了。 此战还有一位她要见的故人。 所以她一定要去。 看到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在场三人惊觉,江凝晚的确有这方面的才能。 身为凌家子女,耳濡目染多年,见识与大局观,她都有。 “好,既然你有打算,那表哥支持你!”秦闻礼面露喜色。 “堂哥也支持你!”江舟野再次举杯。 “还有我还有我!”裴寻枝也连忙举杯。 四人举杯对饮,志气昂扬。— 翌日一早,春.光正好,江凝晚便与裴寻枝结伴出城游玩。 毕竟不知皇上何时点兵出征,所以要珍惜当下的每一日。 春日湖畔,但因疫病还未彻底结束,所以游船还不多。 两人正准备上船时,忽然有打斗声传来。 循声而去,竟见到一落魄乞丐正在被人殴打。 “住手!”江凝晚立刻上前阻止。 那些人朝地上乞丐啐了一口,便转身离开了。 “你没事吧?”江凝晚好心关切。 那乞丐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姑娘救我!姑娘救我!有人要杀我!” 江凝晚听着这声音,不禁蹙眉,怎么这么耳熟? “谁要杀你?”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 “江凝晚!江凝晚要杀我!” 闻言,江凝晚为之一震,裴寻枝也震惊万分。 “你到底是谁!”裴寻枝揪住乞丐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当看清凌乱头发下的那张脸,江凝晚震惊万分。 “是你!” 第60章 改用苦肉计了? “柳闻岳!” 对方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拉住江凝晚的胳膊,“你认得我?我是太医院之首!”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冥币,塞到江凝晚手里,言辞激动:“你去帮我杀了江凝晚,这些钱都归你!” “我有一座山的银票,你帮我办成此事,我绝不会亏待你!” 看到他这个模样,竟然是疯了? 记得前不久他被革职逐出太医院,怎么这么快就疯了。 她顺势抓住柳闻岳的手腕一把脉,才发现他中了毒,不止如此,还有严重的内伤。 这段时间应该没少挨打。 裴寻枝不解,“你跟江凝晚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杀她?” 柳闻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我悄悄把江凝晚的杯子换成了病人的杯子,让她染上了疫病。” “还找了个得花柳病的人,趁机去玷污江凝晚清白,她竟然告我的状,害得我被革职!” 柳闻岳越说越激动,张开双臂仰天大笑。 “只要杀了她,我就能官复原职!我还是太医院之首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江凝晚脸色一变。 原来那些都是柳闻岳安排的。 染上疫病的事,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 那个得花柳病的男人,她也不是没想过查下去,但那个男人当场被楚王所杀,她无处去查。 柳闻岳倒是主动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杀我?这辈子你是没机会了!”江凝晚恼怒,一脚将柳闻岳踹入湖中。 扑通—— “救命!救命……” 柳闻岳在水里拼命扑腾了一番后,一下子沉入水中,没了动静。 “死了?”裴寻枝靠近湖边朝湖面望去。 并未见到柳闻岳从浮上来。 倒是江凝晚无意往远处扫了一眼,见到湖岸边正有个狼狈的身影从水里爬出来。 爬上岸后,回头看了一眼江凝晚,仓皇而逃。 “在那儿呢,跑掉了。” 裴寻枝顺着方向望去,“还知道逃命,看来也没有疯得很彻底,他那样害你,就这样让他跑了?” 江凝晚淡淡道:“他活不了的。” 柳闻岳中了毒,虽不知是谁下的,一旦发作,七日内必死。 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乞丐疯疯癫癫,哪天暴毙而亡,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无人在意。 杀人手法看起来很熟练,不知是谁的手笔。 “既如此,那不管他了,我们上船吧。”裴寻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好。” …… 两人游湖一日,赏尽春.光,傍晚时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马车上,两人约好明日一起去郊外骑马。 心情极好。 刚回到城中,忽然马车被逼停,颠簸了一下。 “怎么了?”江凝晚撩起帘子望去。 只见马车前方有一队侍卫,气势凌厉,为首之人亮出国公府腰牌,“奉国公爷之命,护送大小姐回府。” 江凝晚微微一怔,管这个叫护送? 裴寻枝也看出不对劲,拉住了她的手,“你爹会不会是因为休夫的事情生气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国公府,有外人在,你爹怎么都得给点面子。” 江凝晚轻松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行,总要面对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随后江凝晚下车,上了国公府的马车,被侍卫们‘护送’着回了国公府。 国公府,正厅内。 等候已久的江秉德神情严肃,带着怒意,手中把玩着雕刻件,强忍着心中不满。 但当江凝晚到来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喝茶,散漫的态度让江秉德忍无可忍。 难道没看到他生气了吗! 砰—— 江秉德手中雕刻重重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还知道有个家吗!” “休夫圣旨,你说求就求了,你可曾与我商量过?” 江凝晚神情淡然,漫不经心道:“秦北荒要贬我为妾时,秦太师曾询问过你的意见,你轻而易举就答应了贬我为妾,何曾与我商量过?” “在爹的眼里,我可以任人欺辱,任人贬低作践,我也没有那么重要。” 若非她自己早有打算,要了休夫圣旨,否则就真要等着被秦北荒贬为妾,这是何等耻辱。 听到这里,江秉德不禁握紧了拳,他承认,他当时答应贬妻为妾,是有私心的。 “哪个当爹的会看着女儿任人欺辱?那是因为我另有打算!” 江凝晚抬起眼眸,轻蔑一笑,“是想用此事逼我与秦北荒和离对吧?我自由身才能替江溪如嫁给楚王。” “你为的不是我,是江溪如。” 被江凝晚轻易戳破心思,江秉德脸色铁青,无言反驳。 “你背着我请了休夫圣旨也就罢了,既然离开了秦家,为何不回国公府?” “这里才是你的家!” 江凝晚喝了口茶,淡淡道:“这里没有我的住处,况且嫁妆太多,放不下。” 看她这满不在意的态度,江秉德心中怒意难忍,他知道江凝晚的心里只有凌家。 凌家都死绝了,她也要守着凌家的宅子过日子,出那么多的事,愣是从未回过一趟国公府。 明明他才是她爹! “你就只记得凌家给你的嫁妆,当初我也给了你不少陪嫁,你可曾放在心上?” 江凝晚淡淡道:“我当然记得,若是爹觉得江溪如快要出嫁,需要我还回嫁妆的话,我明日便差人送来。” 那冷硬的态度,叫江秉德恼怒万分,猛地拍桌而起,指着她厉声质问:“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妹妹感染疫病,重病卧床,命悬一线,你都没有探望过,还跟三皇子和江舟野在江宅大醉到天亮!” “今日还与裴家大小姐出游,你可曾想起过你还有个妹妹!” “病重时,你妹妹心心念念的都是姐姐,发烧都在问姐姐回来了没有,病稍好些便没日没夜的哭,说伤了你的心,说对不起你。” “我三番四次派人去请你,你连见都不见。” “自小跟着凌家那几个厮混,你才会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江溪如染上了疫病? 江凝晚挑挑眉,“一计不成,改用苦肉计了?” 收到香囊的人都没有染病,偏偏江溪如染病了,不是故意染病的谁信? 这般铁石心肠无动于衷的态度,让江秉德感到后背发凉,心生寒意。 震怒之下,他厉声怒吼:“拿家法来!” 第61章 动家法 小臂粗的乌木棍被递到了江秉德的手里。 江凝晚震惊地看着他,“你要对我动家法?” 娘还在时,她从来都没挨过打。 她对江溪如一向态度冷漠,从小到大都没有亲近过,爹不是不知道,可这一次却要对她动家法。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是你爹,管教女儿是天经地义!” 说着,江秉德手中的棍子扬起,狠狠落下,打在江凝晚手臂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江凝晚红了眼眸。 当棍子再次落下时,她愤怒抓住,厉声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就当还了你的养育之恩,你我再不相欠,我就当没你这个爹!” 江秉德震怒如雷,“好好,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说着,棍子狠狠落在江凝晚身上。 江凝晚没有躲,强忍着泪,紧咬着唇没有疼出声。 剧痛蔓延四肢百骸,江凝晚脸色发白,下唇被咬出血。 终是受不住疼痛,泪水从眼眶滑落,滴答落下。 她狠狠掐住手心,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受完这顿家法,便算偿还了养育之恩。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叫一声爹。 就在这时,忽有急促的脚步声赶来,“老爷,住手,住手啊。” 齐氏心急如焚地赶来,拦住了江秉德,“你怎么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呢,她疫病刚好没多久,身子还虚着呢。” 说话间,便趁机夺走了江秉德手里的乌木棍。 “身子虚?我看她身子好得很!敢威胁我?真以为有了个治疫之功就翅膀硬了!”江秉德怒意未消。 齐氏连忙使眼色,要是把江凝晚打坏了,可怎么替嫁啊。 “老爷,凝晚也是一时气话,你这个做长辈的,多包容包容就是了。”齐氏拍着江秉德胸口,给他顺顺气。 又吩咐丫鬟:“快把大小姐扶起来。” 江凝晚却拂开了丫鬟的手,颤抖着身子,强撑着缓缓起身。 齐氏关切道:“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江凝晚无动于衷,他们所有的善意都是有条件的。 “不必了,我自己去医馆。” 说罢,她转身便走。 江秉德却呵斥道:“站住!我准你走了吗?” 江凝晚紧攥着手心,强忍着怒意回过身,“国公爷还有何吩咐?” 听到这生疏的称呼,江秉德手心一紧,看着江凝晚那苍白的脸色,忽然又有些后悔,方才下手是不是重了些,毕竟是个女儿家。 她从小到大没挨过打,这一顿家法,难免要记恨上了。 见江国公脸色不好,齐氏连忙按住他的手,生怕他再说什么把江凝晚给气走。 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凝晚,今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你妹妹她染上疫病,至今未愈,与楚王商定的婚期就在四月,我怕她是赶不上了。” “能不能,你替妹妹嫁过去?反正你已经休了秦北荒,楚王定是个好归宿。” 江凝晚心中冷笑,“我懂医术,我给她治,保证她能健健康康的嫁到楚王府去。” 齐氏脸色一僵,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若只是此事,那我先回去了。”江凝晚扶着疼痛的胳膊,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忽然江秉德冷冽的声音响起—— “凌家祖宅,我打算卖掉了。” 闻言,江凝晚浑身一震,震惊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江秉德手心微紧,没有直视江凝晚的眼神,沉声道:“凌家祖宅风水好,有人看上那块地了。” “要么你就替嫁,要么,我卖掉凌家祖宅。” 冷冰冰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江凝晚脑子一嗡。 “娘临走时,把祖宅地契交给你,是信任你,你怎么能……” 凌家被抄家流放,但凌家的祖宅在乡下,祖坟还葬着历代功勋卓著的先辈,皇上不会收走祖宅,但难免遭人惦记。 所以她娘将祖宅地契交给了江国公,他国公爷的地位,能震慑得住那些心存歪念的人。 “谁让你的心里只有凌家呢。”江秉德眼眸低垂,心里也堵得慌。 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愿拿此威胁。 听着这话,江凝晚犹如被人扼住了心脏,呼吸一窒。 果然是她爹,知道刀子往哪儿扎才最痛,知道用什么东西能逼她就范。 沉默半晌,江凝晚声音哽咽:“楚王那儿怎么办?换人替嫁,难道无需他同意吗?” 齐氏见她终于松口,心中一喜,连忙说:“无需理会,我们两家有婚约,但婚约上也没写具体是哪个女儿,谁嫁过去都一样的。” “只需大婚的时候,你嫁过去就行。” 听见这话,江凝晚看向江秉德,果然,他面无表情,也默许这个提议。 江凝晚心中生寒。 这无疑是又往她心口扎了一刀。 “你说的倒是轻巧,反正是我替嫁过去,楚王发觉被欺骗,若是发火,也是我来承受怒火。” “或许我会死在楚王府。” “你们丝毫不在意,反正死的不是江溪如。” 看见她那失望又苦涩的笑容,江秉德紧攥住手心,心中生出一阵酸涩,“我……” 齐氏抢先开口:“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想省些麻烦吗。” “既然你有此顾虑,那你去跟楚王商量好,如何?” “听闻楚王之前染病住进太医院,你们相处多日,应该关系不错,你出面,更好说话些。” 要让她替嫁,还要让她自己去劝服楚王接受替嫁。 这时候倒是不在乎外人眼光与非议了。 算盘打得真是好。 都推给她。 江凝晚沉默,身子阵阵发软,没有了任何力气,嗓音平静道:“知道了。” 话落,她失望转身离去。 身上的疼痛让她走路不稳,那纤细的身影,脊梁依旧挺直,满是不屈。 看着她的背影,江秉德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这样逼她,是不是有些过了。” 齐氏见她心软,连忙拉住他的手,泪眼朦胧,“老爷,若不这样做,那溪如可就是必死了呀。” “凝晚性子随她娘,被凌家教养得要强,她有本事休夫,这份胆魄谁人可及?她嫁去楚王府,定不会受欺负的!” “这是万全之策,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江秉德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心中的负罪感便减轻了些。 齐氏眼底闪过一道冷芒,溪如早就将她重生的事情告诉她了,等江凝晚嫁过去,发现楚王的秘密。 管她江凝晚是什么人,楚王一定会杀了她的! 等江凝晚一死,这国公府的一切,都是她们母女俩的!— 江凝晚失魂落魄地去了回春堂包扎用药。 夜深便没有再回去,坐在房间的窗户旁,望着夜空想了一.夜。 天亮后还是写了请帖送去楚王府,约见秦霜迟。 随后回府换了身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等着入夜后去添星楼等楚王。 看着镜中的自己,虽貌美华贵,但却像个被绳拴住的傀儡。 总有一日,她要亲手斩断那根绳。 “小姐,马车备好了。”梨春前来提醒。 江凝晚起身出发。 女子自己去议亲,也是当世第一人了。 第62章 喜欢江溪如吗? 添星楼。 之前为了报答楚王救命之恩,随意请他吃饭怕他觉得没有诚意,便事先打听过他喜欢吃的一家酒楼。 没想到这里有一间房是楚王常年包下的雅间。 便直接定了酒菜。 刚上二楼,江凝晚还在想着该怎么跟楚王说替嫁这件事。 忽然瞥见尽头的房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帷帽,但身形一看就是江溪如。 她不是病重卧床吗,怎么在这儿? 还鬼鬼祟祟的! 江凝晚快步上前,打算抓她个正着。 她猛地一把抓住了江溪如的手腕,江溪如受惊惊呼一声,回过头看到她,脸色骤变,狠狠甩开她的手便跑走了。 江凝晚还想追去时。 忽然房门打开了。 “江大小姐!”冷冽的声音传来。 江凝晚微微一怔,往房里一看,不由得一惊,“王爷?” 房间里还有个黑衣男子,正有些躲避地背过身去,没让江凝晚看到他的脸。 “任统领,本王还有约,就先告辞了。”秦霜迟说完便推着轮椅走出房间。 背过身的男子明显身体一僵,微微颔首。 江凝晚也有些错愕,那男子明显不想让她看到脸,但楚王这一声任统领,不是直接把他身份暴露了吗? 她似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想到江溪如方才在这儿偷听,难道是故意引她过来的? 秦霜迟怕是误以为偷听的人是她了。 “王爷……” “江大小姐,不是请本王吃饭吗?还不走?”秦霜迟已经走远,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江凝晚回过神,立刻跟了上去。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姓任的,但对得上统领这个职位的,只有—— 北地守将,任肃寒! 江凝晚忽然头皮发麻。 无调令,擅自返京,这可是重罪。 冒着砍头的风险悄悄回京,是为了跟楚王见面,那他们谈论的必定是机密大事。 完了。 推着秦霜迟进入雅间,小二立刻前来询问是否上菜。 “上吧。” “好嘞,二位稍等!”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江凝晚打量了一下房间,也往窗外望了一眼。 忽然一惊。 她起身走到窗户旁,往前望去,竟然能见到登鹊楼最顶上那层。 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 “王爷经常到这里来吃饭吗?” 秦霜迟发觉她在看登鹊楼,语气淡漠:“偶尔。” “那就好。”江凝晚松了口气。 若是经常来,那岂不是经常能见到她在登鹊楼,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两位客官,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伙计很快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江凝晚上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给秦霜迟倒了杯茶,“王爷身体未愈,就喝茶吧。” “我敬王爷一杯!感谢王爷救命之恩!” 秦霜迟一口饮尽茶水,放下茶杯,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不问问本王方才所见何人?所谈何事?” 江凝晚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 连忙摆手,“王爷的私事我怎敢多问!” 掉脑袋的事,她可不想知道。 “其实方才那人是北地守将任肃寒,你应该猜到了吧?” 江凝晚手心微紧,这是试探吗? 本来还能装作不知道,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不知道都不行了。 “王爷,其实我刚到你们房门口,你就开门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任统领是谁我也不认识,北地的事,我一个女子哪能知道。” 江凝晚继续装傻。 秦霜迟目光锐利深邃,唇边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幽幽道:“可你外祖一家流放北地。” 那一瞬,江凝晚手心一紧。 指甲狠狠掐入了手心。 被当面戳穿,江凝晚不知道秦霜迟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差明目张胆地告诉她,他秦霜迟与北地关系密切,凌家满门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 心中虽紧张,江凝晚却淡然地抬起眼眸,平静道:“所以我外祖一家归任统领管?看王爷与任统领关系不错,可否拜托王爷多关照我外祖一家?” 她单纯诚挚的眼神,让秦霜迟心头一颤。 移开视线,他倒上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开口:“自会关照。” 江凝晚努力地想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来一丝蹊跷,但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外祖满门已亡,他是否知情? 气氛陷入沉默。 想了想,江凝晚又提起了正事:“其实今日请王爷来,还有一件事想问问王爷。” “你问。” “王爷……喜欢江溪如吗?” 江凝晚想知道,楚王娶江溪如,是想履行婚约,还是因为喜欢江溪如。 若是他喜欢江溪如,那她不能做替嫁这种事,否则她的下场会比前世还要惨。 不能低估了一个男人的狠毒。 她也不能刚逃出火坑,就跳进另一个火坑。 秦霜迟微微一怔,眼底情绪复杂,却迟迟没有答话。 沉默中,江凝晚心中不安极了。 甚至已经在思考除了替嫁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把凌家祖宅的地契弄回来。 正当两人各有所思时。 窗外忽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猛地一支袖箭射了进来。 寒光冷冽,杀气腾腾。 直击江凝晚喉咙。 江凝晚脸色一变,仓皇起身后退。 而那支袖箭已逼至面门。 就在死亡袭来那一刻,忽然锋利的箭刃停在了江凝晚面前一寸处。 滴答——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桌面上。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抓住了利箭,却不慎被划破了手心,鲜血滴落。 “王爷……”江凝晚震惊万分。 秦霜迟微微蹙眉,松开了手,袖箭掉落在地,他却一阵眩晕。 江凝晚抓起他的手腕,给他包扎,却发现箭上有毒,伤口已经发黑。 毒素还非常的强。 正迅速攻击秦霜迟心脉。 若没记错,他心脉曾经险些被震碎,本就薄弱之处,经不起这么猛的毒素,会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针袋没在身上。 江凝晚毫不犹豫握住他的手掌,嘴唇覆在他的伤口,将毒素吸出来。 那一瞬,秦霜迟瞳孔一颤。 手心的柔软触感更是袭来一丝怪异的感觉,像有羽毛扫过,想挠却挠不到,令他心跳骤然加快。 一口一口毒血被吸出。 江凝晚也唇色发紫。 当秦霜迟看到,脸色一变,立即回过神来,抽回了手,“够了!” 江凝晚一惊,连忙要夺回他的手,“你的毒还未清干净。” “若你也中毒,我们都得死在这儿!”秦霜迟神情严肃地往窗外望了一眼。 江凝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那登鹊楼的屋顶上正挂着一个人。 月光下,男子露出一抹森然笑容,举起了手臂中的袖箭,充满杀气与挑衅。 “好大的胆子,在京都城也敢行刺!”江凝晚一把抽出腰间匕首,准备去抓人。 秦霜迟脸色一变,连忙按住她的手,“不能去!” “快逃!” 第63章 遭遇暗杀 看秦霜迟如此紧张,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凝晚只好推着他迅速离开了房间,下了楼才发觉,整个酒楼的人都倒了。 她上前一探鼻息,还活着,只是被迷晕了。 好猖狂的刺客! 酒楼里遍布迷烟,江凝晚立刻捂住了口鼻,往外跑去。 结果马车也不见了。 “王爷,你出门没带萧澜吗?”街道上一片漆黑,寂静之中暗藏杀意。 “赴你的约,无需带他。” 江凝晚心中一沉,“我谢谢王爷的信任。” 空中衣袂翻飞,黑影紧随而至,落在街道对面的屋檐上,露着大白牙笑的阴森,缓缓抬起手臂,再次射出袖箭。 这一次有所防备,江凝晚推着轮椅撒腿就跑,袖箭从她衣摆擦过。 “王爷坐稳了!” 江凝晚一咬牙,推着秦霜迟狂奔,竭力在街道上奔跑。 而身后那男子穷追不舍,时不时射出一支箭,却总是射在他们前后左右,没有一箭射中他们。 却将他们笼罩在生命威胁之中。 秦霜迟抓紧了椅子,整颗心都被甩得乱飞。 身后传来狂笑:“哈哈哈哈哈,堂堂北地战神,怎么逃得那么狼狈啊?” 讥笑声让江凝晚回头望了一眼,凌厉的眼神充满杀气,深深的记住了那张得意的脸。 要不是今夜秦霜迟在,她高低得跟那家伙过两招! 这不是暗杀,这是戏耍! 把他们当猴般戏耍。 袖箭也并不打算真的射中他们,只是想看他们在袖箭攻击下,狼狈逃窜。 这对曾经的北地战神来说,是赤luoluo的羞辱! 想到秦霜迟中了毒,急需医治,江凝晚并没有慢下脚步,往楚王府跑去。 好在半道上遇到了来接应的萧澜,立刻护送他们回了楚王府。 江凝晚则顺道回江宅取了针袋和一些解毒药材。 赶回楚王府,全府上下都紧张万分,江凝晚镇定吩咐:“把王爷抬到床上,解开衣服。” 秦霜迟脸色都已经发青了,中毒严重,萧澜立刻照做。 随后她取出银针,在秦霜迟心脉附近的几个穴位小心施针,刺激稳固穴位,利用身体的防御,迅速将毒逼出。 “噗——”秦霜迟猛地一口血喷出。 “王爷!”萧澜脸色大变。 江凝晚给秦霜迟把了把脉,又立刻点了他胸口穴位,封闭经脉,能让体内余毒暂时无法蔓延至心脉。 毒是控制住了,但她发觉秦霜迟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内力,躁动不安,不知对他是好是坏。 “性命无虞,我开副药给王爷服下即可。” 江凝晚配好药材,交给了萧澜。 “多谢江大小姐!”萧澜立刻安排人去煎药。 过了一会,萧澜前来送药,顺便禀报:“王爷,添星楼已经排查过了,并未发现贼人,添星楼里的人都安然无恙。” “还需扩大范围搜查吗?” 秦霜迟端着药,眸色冷冽,淡淡道:“不必了。” 江凝晚微微一惊,“为什么不查?那家伙如此猖狂,岂能放过?” 愣了一下后,江凝晚皱起眉,“你认识他?” 萧澜气愤地握紧拳,“应该是墨远行!” “墨远行?”江凝晚听这名字忽然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时秦霜迟缓缓开口:“他是墨虚子的徒弟,本王胸口的毒掌,就是墨虚子留下的。” “当年墨虚子偷袭本王时,本王断了他一臂,墨远行想为他师父报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暗杀本王了。” 闻言,江凝晚若有所思。 “这墨虚子有那么厉害?跟王爷有什么仇?” 萧澜怒道:“就是无冤无仇!墨虚子擅用毒,毒掌闻名江湖,当时王爷战场上腿受了伤,原本还有机会治好,谁知遭到墨虚子偷袭,中了毒掌,这腿就再也好不了了。” “不过当时墨虚子也吃了亏,断了一臂,那条手臂至今还在王府。” 江凝晚诧异,“断臂留在王府做什么?” “江湖中有一些奇术,可接回断臂,所以这断臂只能带回来锁起来。”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有断臂,应该也没法接上了。” 听完后江凝晚才明白缘由。 “但此人已经进入京都,若不抓住他,肯定还会来暗杀的。” 萧澜转头看了一眼楚王,随即答道:“此事我们会留意的,今日多谢江大小姐了。” 江凝晚也听出来了,此事并不想让她参与。 本就与她没什么关系,就不多问了。 “那我先走了。” 刚起身要走,却忽然手腕一紧,江凝晚微微一怔。 转过头,秦霜迟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面容苍白,低声开口:“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将死之人,娶谁都一样。” 江凝晚心头一震,不由得攥紧了手心,纠结片刻后,还是坦言道:“我爹想让我履行婚约。” 秦霜迟微微一僵,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也没有回答。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萧澜在房间里也倍感不自在,连忙找了个借口,“我去查查墨远行的踪迹。” 说完转身便走。 江凝晚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是娶谁都一样。 但一个二嫁妇,难免还是忍不住嫌弃。 她指甲狠狠掐入手心,“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快步逃离了。 当江凝晚的身影跑出房间,秦霜迟终是忍不住,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刚准备离开房间的萧澜见状脸色骤变,疾步上前,“王……” 话刚出口,秦霜迟便立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警觉地往门口望了一眼。 确定江凝晚不在,才开口:“把生元养气丸拿来。” 萧澜闻言神色凝重了起来,去拿来药瓶,倒出一粒递给秦霜迟。 顺便检查了一下药瓶里还有多少颗。 “王爷,药丸所剩不多了,怕是不够一年了……” 这药丸若是吃完,便意味着王爷只能等死了。 “一年还长,总能再做出来的。”秦霜迟语气淡然。 萧澜忧心忡忡,“忘忧姑娘说过,王爷要时刻保持冷静,心情不能有太大起伏,否则会引起反噬,损伤身体,王爷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衣袖下,秦霜迟手心微紧,脑海中都是方才那句话。 一时有些出神。 见王爷不肯说,萧澜也就不再追问,“属下会尽快查到忘忧姑娘的下落。” 制作这药丸便需要数月时间,留给他和王爷的时间不多了。 江凝晚心情烦闷地回了江宅,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情,秦霜迟是第二次救她了。 救人是他的习惯吗? 若不是。 那为何当她提及父亲要她履行婚约时,他却不说话? 替嫁还嫁得了吗? 凌家祖宅怎么办? 还有林清来母女。 太多事情都阻滞不前,让她心乱如麻。 忽然间,屋外传来一个幽幽笑声:“美人可是在想我?” 阴森的笑声,顿时令江凝晚浑身汗毛竖立。 翻身而起。 第64章 你我还会再见的 一眼瞧见外面的黑影,江凝晚抓起三根银针飞去。 对方一个后翻躲开了攻击。 当江凝晚打开房门追去,便见到那黑影一跃到了旁边的屋檐之上。 一袭黑衣,笑容阴森。 又是他。 墨远行。 江凝晚握紧了拳,大声喊道:“来人!” 但府中一片死寂,令人恐惧的死寂,没有任何的回应。 空荡的传来墨远行的笑声:“哈哈哈哈……” 那得意的样子,实在是欠揍。 府里的人必定是被他下了药,晕过去了。 思及此,江凝晚轻功一跃追上去,墨远行却迅速后退,猛地撒出一把毒粉。 江凝晚立刻捂住口鼻,后撤到安全距离。 再定睛一看,那身影已经逃之夭夭。 “美人不必追,你我还会再见的。” 江凝晚立刻回去查看护院,发现都是晕了过去,所用的迷药很特殊,加了毒药,药效强劲,毫无防备下一闻就晕。 应该跟添星楼里用的是一样的。 这个墨远行,大半夜迷晕她府中上下所有人,猖狂至极,想来也不是为了刺杀她,只是为了给她造成恐惧,让她害怕。 跟今夜暗杀秦霜迟是一样的,只是为了羞辱他,看他出丑。 实在恶心。 …… 翌日天亮。 江凝晚便去了一趟回春堂,让洪大夫帮忙查一下墨远行的来历和行踪。 洪大夫微微蹙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听军中的兄弟提起过,是南边人,我让人打听打听。” 江凝晚点点头。 洪大夫又说:“大小姐,老沈想要见见你,他又不好意思找你,便托我帮忙。” 闻言,江凝晚挑挑眉,“让他来便是。” “好。” 过了一会,老沈便匆匆赶来了。 见了江凝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即拿出一个账本放在江凝晚面前,便直直地鞠了个躬。 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开口道:“是我无能,我请辞!” 江凝晚有些诧异,拿起账本翻看了一下,发现有一笔很大的亏损。 谷丰行订购了一批溪南的大米,价钱不高,但这批大米白送都没人要,更别说卖出去了。 因为淮南的疫病严重,所以溪南也跟着受影响,从南边来的东西,现在都很难卖,几乎都是亏损状态。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凝晚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但她也看到,账本上也订购了锦澜县的大米,只不过不多,已经全卖光了,虽然赚了钱,但现在无米可卖了。 “我不是让你不要采购南边的大米吗?”江凝晚放下账本,语气微冷。 老沈叹了口气,低下头,“是我没把大小姐的话放在心上,所以擅作主张订了溪南的大米,如今亏损严重。” “我愿意把我这些年赚的钱拿来填补这次亏损,我主动请辞!” 订购之前,他根本没当回事,但没想到会有疫病,南边的大米根本卖不出去了。 这么一看,大小姐还是很有先见之明。 江凝晚语气冷冽:“犯了错就想跑,一走了之,这就是你的担当吗?” “千秋商行没有让你们掏钱填补亏损的规矩,你应该做的,是继续经营谷丰行,将功补过。” 老沈一下子有些无措,诧异地看着她,“可是大小姐不是说,我不换掉米,就换掉我吗?” “我不这样说,你怎么会采购锦澜县的大米?” “好歹没有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 “就罚你去年一半分红,可有异议?” 闻言,老沈愣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向了旁边的洪大夫。 洪大夫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小姐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不会赶你走的。” 听到确切的回答,老沈内心松了口气,这下不用操心一家老小的口粮了。 欣喜应下:“是!我会好好经营,弥补损失!” “之前是我瞧不起大小姐,觉得你年纪轻,不懂经营,事实证明是我心存偏见,我给大小姐道歉!” “今后大小姐说一不二!我老沈绝无二心!” 这时,洪大夫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老家是南边的,认得墨远行吗?” “墨远行?原名叫二蛋是吧?我认得。” 江凝晚一惊,二蛋? “你怎么会认得他?” 老沈回答说:“他祖上是东丘的富商,东丘被乾国攻占后,他们全家成了难民逃到了我们村,也没什么手艺,只能采药为生,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结果爹娘采药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当时二蛋还小,只能吃百家饭长大。” “听说后来拜了个名气很大的师父,跟着学医,南征的时候,他还去参战了,想把东丘抢回来。” 听完后,江凝晚背脊发凉。 他竟然也参加了南征一战,如今夺回了东丘,自己的心愿已了,就要替他师父报仇了? “那你可知他有什么重要的人?” 老沈想了想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我店里不少同村的伙计,他们跟村里还有书信往来,我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过两日就有消息。” 江凝晚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大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别客气!” 老沈垂头丧气地来,哼着小曲儿离开,心情好极了。 洪大夫笑道:“大小姐恩威并施,这么快就收服了老沈,若是老将军在,定会感到欣慰!” 江凝晚笑了笑。 心中却不禁想起福祸未定的凌家祖宅。 只盼着解决了墨远行这个麻烦,能让楚王答应替嫁,或是取消婚约,她才能保住凌家祖宅。— 平静的一夜,却有着不平静的寂静。 房间里,江凝晚已熟睡。 睡梦中见到了外祖、舅舅和舅母、表哥表妹,还有她娘,但他们远远地站着,朝她挥手告别。 嘴里好像在说什么,可她听不清。 她心中焦急,竭力往前跑,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 忽然间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唤:“晚晚……” 江凝晚猛地翻身坐起,后背尽是冷汗,“外祖父……“ 是外祖父的声音! “晚晚,快来。”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是在房门外! 江凝晚立刻打开房门,便见到站在院中伟岸高大的身影。 如以往一样,负手站在门口,等着她一起去习武。 “外祖父,是你吗?”江凝晚瞬间红了眼框。 她不知道这是梦,还是所见只是鬼魂,但能再见他一面,也好。 “晚晚怎么哭了,是谁惹我们晚晚不高兴了?”外祖父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哄着。 江凝晚再也忍不住,飞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泪水汹涌而出,“外祖父,我好想你!你终于来看我了!” 这么多年她从未梦到过他们。 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发丝,“外祖父也想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异的语气和刺耳的笑声,顷刻让江凝晚头皮发麻。 第65章 我就喜欢你这么野的 再一抬头,看见的却是那张邪笑着的墨远行的脸! 江凝晚猛地松开他,后退好几步。 这一回她看得真真切切,就是墨远行! 闻到空气中的香气,江凝晚立即意识到,她中了幻香。 看着墨远行那得意的狂笑,刺耳的笑声,江凝晚紧攥起了拳头,青筋暴起。 切齿怒瞪着他,“墨!远!行!”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跟墨远行无仇无怨,怎么都没想到他今晚还会来! 墨远行拿起一个药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试试我最新研制的迷幻香效果如何。”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呀。” “倒是没想到,江大小姐与流放的凌家叛徒感情那么深厚。” “不过可惜啊,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哈哈哈哈……” 江凝晚眼眸一冷,杀意起,匕首出鞘,寒光闪过,直击墨远行。 月光下,两个身影打斗激烈。 过了几招后,墨远行明显有些不敌,手臂被划了两刀,血腥四溢。 墨远行震惊,似乎是没料到江凝晚的武功这么高。 只得射出袖箭,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凝晚还欲追去时,墨远行不停地挥洒毒粉偷袭,令江凝晚不停躲避,趁机挥出三根银针,直击墨远行的穴位,他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猛地跪倒在地。 她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墨远行的衣领,举起了手中匕首,眼神冷冽。 “一而再的夜潜我宅子,真当我江宅是那么好来的吗!” 锋利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 墨远行冷笑一声:“我不信你敢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江凝晚冷冷一笑,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肩窝。 鲜血潺潺往外涌。 “啊——”墨远行痛呼出声。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盯着我不放!”江凝晚满腔愤怒,今晚竟还假扮她外祖父来戏耍她,戳她伤疤。 墨远行眼眸猩红跪在地上,剧痛反而让他更加兴奋,紧盯着江凝晚的脸,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想折磨秦霜迟,以及所有与他相关的人。” “那天晚上你拼命带着秦霜迟逃跑,想必很在乎他吧?你越在乎,我就越是要折磨你,让你知道接近秦霜迟的代价!”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味毒药,打算明晚给你用,定叫你欲罢不能!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江凝晚心中作呕,恼怒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墨远行被扇红了脸,嘴角渗出血,神情却更加兴奋,兴奋到近乎癫狂。 舌尖舔着嘴角的血迹,兴奋道:“我就喜欢你这么野的。” 江凝晚紧咬着牙,握紧了拳,狠狠一拳挥去。 一声巨响。 墨远行猛地倒地不起,昏迷了过去。 江凝晚蹲下身揪起他的衣领,“犯贱是吧?那就满足你。” 说着,她便将墨远行怀中的药瓶全部掏了出来,一股脑地都给墨远行喂了进去。 打开一个药瓶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嘶嘶声。 蛇! 江凝晚脸色一变,立即盖上了盖子。 看药瓶的大小,里面只能装下手指粗细的小蛇。 再闻了闻药瓶的气味,江凝晚脑子里猛地想起一种毒——蛊蛇。 她想起来了! 前世她听过墨远行的名字,是因为楚王遇刺,险些丧命,所中之毒就是蛊蛇。 也称鼓蛇。 是以主人心血喂养,从小被养在小瓶里喂毒,养成后可听鼓声行动杀人。 因其体型极小,不容易被发现。 杀人成功概率有九成。 就是这个东西? 江凝晚立刻将药瓶收起。 正好府中众人中药已经苏醒,齐齐赶了过来。 “大小姐您没事吧?都是我们的疏忽,竟然又中招了!” 江凝晚拍拍手站起身来,“我没事,这家伙擅用毒,猖狂至极,我明天配点药包你们带在身上。” “现在把他扔出去,别让人看见。” 回到房间,江凝晚研究起了师父留给她的医术手札,里面有大量的解毒方,总有一个能防得住墨远行。 万物相生相克,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敌的毒,若是现在没有,那只是还未发现相克之物是什么。 第二天她便去了回春堂,做了些药包和解毒药,不少解毒药材还只有回春堂能找到。 她也顺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洪大夫,让他们也多加小心。 回去后,江宅里里外外点上了解毒的香,每个人都发放了解毒药包随身携带。 因为宅子大,空房间也多,她在每个房间里都布置了机关暗器。 要是墨远行还敢来,非取他狗命不可! 但那晚之后,墨远行没再来过。 而老沈这边也带来了一封村里来的书信。 江凝晚打开看了看,里面说二蛋爹娘死后,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叫林秀,两人感情极好。 二蛋每年会去爹娘坠崖之地祭奠爹娘,有一回他把林秀带上了,结果因为那回祭奠用的生肉,血腥气引来了一只狼。 林秀是猎户之女,身手不错,但与狼搏斗的过程中,不慎与狼一同坠崖了。 林秀死后,二蛋就离开了村子,只有每年爹娘和林秀的忌日才会回去。 信里还放着一串红绳编织的银铃手串。 是林秀的遗物。 信中说是在溪边捡到的,可能林秀坠崖后掉到了湖里。 若是顺着溪流找去,可能会找到林秀的尸身。 但山路崎岖危险,村里人不敢擅自去寻,因为得知二蛋在京都城,所以顺道把这个消息带给他。 江凝晚捏紧红绳,冷冷地扬起唇角。 原来墨远行也是有弱点的。 正当江凝晚打算查一查墨远行的住处时,江凝晚在宫宴中见到了他。— 时隔十五年,收复失地。 东丘、伊川和丰陵三城皆派官员携礼入宫拜见。 “东丘参将墨远行,携三名东丘美人面见圣上!” 熟悉的名字一响起,江凝晚才抬起头 便见墨远行带着三名美人迎面而来,视线正停留在她身上。 两人视线相对那一瞬,墨远行扬起唇角,得意又张扬。 难怪说自己是朝廷命官,原来抢回东丘后,他就担任了东丘参将。 正想的出神,墨远行的声音忽然拉回她的思绪。 “远在东丘的时候,便听说了江大小姐治疫有功,还休夫的事迹,实在是令我敬佩,不知可否敬江大小姐一杯?” 江凝晚一看墨远行的笑容,便知道他不安好意。 “我不会喝酒。” 墨远行却置若罔闻般,倒上两杯酒朝江凝晚走了过来,递给她。 江凝晚不接。 墨远行问道:“江大小姐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这时皇上笑道:“墨参将一番好意,你就喝一杯吧,正好你们年纪相仿,可以认识认识。” 如今皇上需要继续南下收复失地,有意培养年轻武将,对墨远行的态度自然也格外纵容。 皇上发话了,江凝晚不得不接。 看着墨远行那挑衅的眼神,江凝晚接过酒杯后闻了一下,酒没有问题。 正在喝时,墨远行却举杯碰了过来,“别一个人喝呀。” 碰杯的那一瞬,一股药粉弹出,顷刻间涌入江凝晚的鼻腔。 她脸色骤变,震惊地看着墨远行。 宫宴之上,他也敢当众做手脚! 这是什么药! 第66章 宫宴下药尾随 墨远行却丝毫不紧张,反而眼神得意,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倒过来示意她还未喝完。 江凝晚忍下怒意,饮尽杯中之酒。 “江大小姐好酒量!” 江凝晚一坐下,却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身体发热的感觉让她感到很不安。 她掐着手心,以疼痛来保持清醒。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墨远行敢这么胆大妄为了,这药发作起来,只怕她会丢尽颜面,一死了之。 即便查出来是墨远行动的手脚,可她名誉毁于一旦,一辈子都毁了。 “我身体不适,出去走走,先行告退。”江凝晚起身行礼。 得到准许后,便匆匆离开了御花园。 然而墨远行却随后说道:“这么黑,江大小姐一个人未免危险,我去陪陪她。” 皇上笑呵呵地点点头,“去吧。” 在场之人都看出来,皇上似乎有意撮合他们俩。 否则孤男寡女独处,多不合规矩。 江凝晚刚走出不远,便感觉身后有个人一直跟着她,且脚步越来越快。 而她身子愈发的软,踉跄了几步,不禁加快了速度,往永宁宫方向而去。 在宫里只有去找姨母才安全。 然而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前方的道路越来越黑,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越来越黑。 江凝晚脚步一停,扶住了墙,她意识到不是路越来越黑,是她越来越看不清。 后面那个人,追来了! 江凝晚眼底泛过一抹冷意。 …… 墨远行一路尾随着江凝晚,见她走路跌跌撞撞,却心急如焚的身影,便倍感兴奋。 他没有靠得太近,却也没有让那抹身影脱离她的视线。 就像是捕猎时,将猎物控制在自己随时能抓到的范围内。 看猎物笼罩在捕食者的恐惧之下。 惊慌,逃窜。 墨远行此刻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只等到一个无人角落,好好折磨折磨那只猎物。 终于,前面是一个僻静的花园,江凝晚已经扶着墙走不动了。 墨远行慢悠悠上前,“身体很热很难受吧?” 他伸手抓住江凝晚的胳膊,一把将她压在了墙壁上。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 墨远行兴奋地钳住了她两只手腕,伸手搂住了那纤细的腰肢,感受着她的轻颤,恐惧已经溢满瞳孔。 “放开我,我喊人了!” 墨远行俯身紧贴在她脖颈,轻轻吹气,二人身体紧贴,感觉她抖得更加厉害了。 “哈哈哈哈你尽管喊,看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宫宴勾引参将,我看看传出去是谁的名声毁于一旦。” 那只大手甚至不甘隔着衣物抚摸,肆意妄为地想要伸进去。 身下之人抖如筛糠,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无疑是给了墨远行胆量,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俯身便啃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二蛋,你在做什么?” 少女清冽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银铃声响。 顿时令墨远行浑身一颤。 头皮发麻。 他猛地转过身,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抹白衣身影,那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的,正是那抹熟悉的红色。 “阿秀!”墨远行脸色骤变,激动跑上前,红了眼眶。 少女却连连后退,“你别过来,你不是我认识的二蛋。” 墨远行脚步一滞,心急如焚,辩解道:“不是的,刚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误会了!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阿秀,我好想你,能不能让我抱抱你!” 他一上前,少女便后退。 墨远行心都揪了起来,生怕下一刻她就生气不见了,便不敢再上前。 “这么多年来你从未来过我的梦里,可是在怨我?” 少女冷声道:“是,我恨你,要不是你,我不会死。” “你知道我坠崖后有多痛苦吗?我挂在摇摇欲坠的树干上等死,我多想你会来救我,却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死去。” “二蛋,我恨你。” “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墨远行听后彻底崩溃,猛地跪在地上,双目猩红,痛哭捶地,“对不起!我该死!对不起!” “死的应该是我!阿秀!” “啊——” 看着墨远行如此痛苦,江凝晚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趁着墨远行没有抬起头来,她连忙跑走。 绕路到那名小太监身旁。 方才墨远行搂着不放的就是他,真是可怜了他,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墨远行发疯痛哭。 “你没事吧?方才吓着你了。” 小太监脸色煞白摇摇头。 江凝晚拿出几张银票,“方才多谢你了,这些钱就当谢礼。” 看到银票,小太监这才回过神来,双眼放光,收下钱,“多谢江大小姐!” “你还得跟我回一趟宴会上,墨参将醉酒对你做的事情,我帮你作证,免得墨参将拿此事威胁你。” 小太监收起银票,“江大小姐考虑周全,奴才感激不尽!” 刚才幸亏这小太监及时出现,她就让他帮了个忙,扶一会墙。 从发现墨远行从宴会追来时,她沿途都撒了药粉,墨远行跟的紧,正好逆风方向,药粉他是一点没漏的全吸进去了。 兴奋状态下,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带着小太监准备回宴会时,江凝晚却听见轮椅卡住石子的声音。 绕过花园,竟见到准备离开的秦霜迟。 “王爷,这么巧啊?” 秦霜迟无奈地看了一眼卡着不动的轮椅,只好点点头,“正好经过。” “那方才……你应该看到墨远行了吧?” 墨远行在那儿痛哭哀嚎,秦霜迟不可能不去看热闹。 秦霜迟的目光却扫过她的手,手掌缠着的手帕,已经渗出血迹。 “你的手……” 江凝晚连忙将手藏到身后,“不小心摔了一跤,被石子划破了。” “这御花园的石子还真多啊,我帮你把轮椅里卡的石子取出来。”说着江凝晚便蹲下身检查轮椅。 “好了,取出来了,我送王爷回去吧。” 秦霜迟微微颔首。 三人往宴会而去。 岂料刚到,便听见皇后的声音:“本宫看墨参将年轻有为,对江凝晚也有意,倒是很般配的一对,不如等他们回来,皇上为他们赐婚如何?” “也算是对墨参将勇夺东丘的奖赏。” 第67章 墨参将有龙阳之好 江凝晚眉心一跳。 墨远行如此肆意妄为,原来背后有皇后撑腰。 墨远行立功,凭什么拿她作赏? 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 刚休了秦北荒,就急忙再把她嫁出去,皇后想除掉她,真是好算计,知道夫家吃人是不偿命的。 皇上也笑着点点头,“朕也觉得他们甚是般配!不如就成人之美……” “皇上不可!”趁着话还未说出口,江凝晚立刻冲上前阻止。 宴会上气氛顿时寂静无声。 皇后不满责问道:“大胆,竟敢打断皇上说话!” “你这态度,莫非是看不上墨参将?” “收复东丘,他可是有功之臣,配你并无不妥。” 皇上也略有几分不悦之色。 “是皇后说的那样吗?你还看不上墨参将?” 江凝晚听出这话中之意,是觉得她自视清高,一个二嫁妇哪轮得到她看得上看不上的。 “并非如此,墨参将性情爽朗,武功高强,年纪轻轻便已担任参将之职,前途不可限量,定有更值得他的女子。” 一旁的陆清珩忽然开口了:“性情爽朗,武功高强,这么快你就如此了解墨参将了,想必早就相识了。” “凝晚姐姐若真是心仪墨参将,也不必不好意思,二嫁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更何况还是皇上做主赐婚,多风光,没人敢议论的。” “虽然从前你我在将军府多有不和,但同为女子,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多么虚伪的一番话。 也真有脸说得出口。 众人听后,还真误以为江凝晚心仪墨远行,纷纷鼓励她大胆求赐婚。 也有些许令人作呕之言。 “墨参将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江大小姐可得把握好时机啊,不然这么好的男子可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宴会上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江凝晚脸色平静,缓缓开口:“墨参将这么好的男子,与您更般配。” 那位大人的脸霎时就绿了。 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愤怒拍桌,“江大小姐莫不是喝酒昏了头?我是男子!” “对啊,就因为您是男子,还如此欣赏墨参将,墨参将才与您相配,虽然世俗眼光不允许男子相爱,但若是不勇敢去追求所爱,怕是会抱憾一生。” 江凝晚的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都一脸惊愕。 皇后立刻怒斥:“江凝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皇上也面带怒意,“江凝晚你不会是喝多了吧?” 江凝晚立刻上前跪下,斩钉截铁地说:“皇上,臣女没有醉酒,臣女清醒得很!” “喝醉的是墨参将,方才他在花园里把一个小太监给拦住了,把人按在墙角上下其手,我亲眼目睹!” “墨参将可能是有龙阳之好……” 话一出,所有人瞠目结舌。 方才那名大人此刻顿时感到后背发凉,有些不知所措。 皇后脸色难看,“这怎么可能呢,墨参将怎么会是……” 江凝晚立刻朝那名小太监招手,小太监快步跑来跪下,脸上还挂着泪。 “方才花园里,墨参将拦住奴才,的确对奴才……”小太监声音哽咽,扯开衣领,露出脖子。 上面还有明显的咬痕。 “这就是墨参将留下的。” 霎时,全场哗然。 皇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太监,“岂有此理!” 皇后连忙开口:“此事未必属实啊,墨参将怎么可能呢。” 江凝晚立刻指向楚王,“楚王殿下也看到了!” 所有的视线都齐聚在楚王身上。 皇上神色凝重地问道:“十六弟,可是如此?” 秦霜迟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也看见了。” “墨远行的举止……不堪入目。” 顿时御花园内炸开了锅。 有楚王作证,这件事便假不了。 “荒唐,简直荒唐,在宫里竟然敢……” “这墨参将也没喝多少,怎么能醉成这样。” “看着威风堂堂一表人才的,怎么喜欢男人呢。” 非议声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皇后铁青的脸色,江凝晚心中冷笑,这下总不能逼她嫁给一个喜好为男的男人吧。 很快,皇上便让人把墨远行找回来了。 回来时,墨远行还失魂落魄,眼眶发红,沉浸在林秀忽然消失的悲痛之中。 皇上生气责问:“墨远行,你方才对那名小太监做了什么?” 墨远行愣了愣,看到这场面,以及众人怪异的目光,再看到那小太监脖子上的痕迹,眼神从疑惑转为震惊。 猛地攥紧了手心。 方才那个人,不是江凝晚,是这个太监? 他被江凝晚算计了! 瞬间,他眼神腾起杀气,朝江凝晚走去,“是你干的?” 江凝晚眼神挑衅,冷声道:“墨参将敢做不敢当吗?” “我和楚王殿下可都看到了,你按着那小太监又搂又亲的,然后又发酒疯在地上嚎啕大哭,你可别不敢认啊。” 墨远行瞬间暴怒,额头青筋暴起,再次逼近了一步,“你!” 秦霜迟转动轮椅想要上前挡住墨远行。 却有一抹身影先一步挡在了江凝晚面前,一把推开了墨远行。 秦闻礼神情冷冽,严肃警告:“墨参将还想对我表妹动手不成?” “在宫里敢做这种丑事,还怕被人告状吗?” 强忍下怒火,墨远行立刻跪下认错,“臣一时贪杯,醉酒之下,无意所为,臣愿领罚!” 他指节发白,这笔账,他记下了。 敢拿林秀来戏耍于他,江凝晚,你等着! 皇后眼神失望,帮忙说了两句好话:“墨参军初次进宫,不懂规矩,念在初犯,皇上就从轻处置吧。” “听承乾说,还有一件礼物想要献给皇上呢。” 皇上本就无意重罚墨远行,便顺势而为,“那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先下去醒酒吧。” “谢主隆恩!” 墨远行起身离开之际,眼神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江凝晚。 充满威胁。 江凝晚不以为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刚想借口离开,却见大皇子秦承乾上前跪下,呈递一物。 “父皇,此乃怀丰百姓的万民请愿书。” “儿臣还带了一位怀丰百姓,他代表怀丰数万百姓,有一事相求。” 听到这话,江凝晚直觉有些不安。 听到万民请愿书,皇上有些诧异,“传。” 很快,一名布衣男子上前恭敬行礼。 “草民李寒,代表怀丰数万百姓,恳请皇上让陆清珩将军官复原职!” 江凝晚眉心一跳。 什么? 万民请愿让陆清珩官复原职? 第68章 陆清珩官复原职 在场所有人都很震惊。 “南征时,怀丰作为大宁边城,饱受战争折磨,险些被敌国军队屠城。” “是陆清珩将军保护了我们!救下了我们怀丰数万百姓!” “前不久得知陆清珩将军被削职,竟然是因为一株草,实在是荒唐!陆将军心怀大义,用生命保护我们!是绝不会伤害任何一名大宁国的百姓!” “所谓毒害,定是奸人设计陷害陆将军的!” “求皇上收回削职旨意!” 李寒一番话,令在场不少人都为之震撼。 “原来陆清珩如此得民心,想必征战时竭尽全力保护了每一个百姓。” “是啊,万民请愿书,可见怀丰百姓有多爱戴她。” 皇上翻看了万民请愿书,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名字和手印,十分感动。 看了一眼江凝晚后,想到反正已经给了江凝晚休夫圣旨,那过去的事便过去了。 江凝晚自己也想到了结果,民心不可违。 她哪有稳固江山社稷重要。 “陆清珩,朕没想到你竟立下如此奇功,怀丰百姓竟为你写万民请愿书,民心所向,便是朕心所向。” “即日起,你官复原职!望你今后克己守礼,谨言慎行,为大宁国再添战绩!” 闻言,陆清珩连忙起身,神情难掩激动,“谢皇上!” 而后李寒还面朝陆清珩,激动道:“上一次没来得及,这一回请陆将军受我们怀丰百姓一拜!” 说罢,十分郑重地朝陆清珩跪拜行大礼。 可见她在怀丰百姓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陆清珩红了眼眶,连忙将李寒搀扶起来,“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担不起如此大礼。” “百姓安定,便是我一生所愿!” 众人纷纷夸赞:“有陆将军这样的女将,是百姓之福,是大宁之福啊!” 宴会上皆是对陆清珩的夸赞,早已全然忘记陆清珩拿血竭草害她一事,与国家大事比起来,后宅争斗最不值一提。 与陆清珩救过那么多百姓的性命比起来,她一个人的命同样不值一提。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参加南征的念头。 思及此,江凝晚转身离开了宴会。 出宫时,途径无人小径时,忽然黑暗中窜出一个身影,直面冲来,冰冷的手指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墨远行双目猩红,厉声道:“你到底耍了什么把戏?你是怎么知道林秀的?” “村里人告诉你的?老子早晚把他们都屠了!” 墨远行压抑着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连掐着江凝晚脖子的手也没有敢使出全力,双眸充血发红,青筋暴起,十分可怖。 江凝晚察觉他在克制自己时,也就没有挣扎。 冷冷一笑,“迷幻香不止是你一个人会用。” “你扬言要屠村,是因为害怕吧?他们都知道是你害死了林秀。” “可即便你真杀光了他们,林秀也不会原谅你的,你害死林秀是事实!你的良心过得去吗?忘得掉吗?” 这是墨远行的伤疤,她不但要揭开,还要给他伤口上撒把盐,让他知道,拿最在乎的人来戏耍他是什么滋味! 她不过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 “闭嘴!闭嘴!”墨远行情绪崩溃,厉声怒吼。 掐着江凝晚脖子的手掌猛地用力,带来极强的窒息感。 江凝晚额头青筋暴起,手腕一转,银针狠狠刺入墨远行的腋下。 一阵剧痛袭来,让墨远行猛地松开了她,抱着手臂跌倒在地。 江凝晚微微弯下腰,唇角微扬,“林秀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 说罢,她拂袖抬步而去。 墨远行双目猩红死死盯着她,扬起一抹兴奋的笑,“江凝晚,你比我想的还有意思,我……盯上你了!” 那充满侵略的眼神,已经把江凝晚当做猎物,不死不休。 江凝晚轻嗤一声,头也没回。 谁是捕猎者还不一定呢。— 接下来的几日,江凝晚都待在回春堂,动用千秋商行的力量,要了许多珍稀药材和毒物,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研制。 直到这天江舟野急急忙忙的找来。 “凝晚,你让我留意的事情,有消息了,皇上今日让我爹拟一份南征名单!” 闻言,江凝晚欣喜不已,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去你家。” “你在研究什么?”江舟野好奇地拿起瓶子闻了闻。 江凝晚眼疾手快夺了回来,“别碰,有毒。” 洗过手后,两人立刻前往了江舟野家。 江修远早就知道江凝晚要参加南征,所以已经把江凝晚的名字写上去了。 得知此事,江凝晚欣喜不已,“多谢大伯了。” “还请大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爹。” 江修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是自然。” 一旁的江舟野倒了杯茶水,拍拍胸脯道:“我都说了我办事靠谱的,我早就跟爹说过你的打算了。” “是是是,堂兄最靠谱了!” 江修远冷哼一声,嫌弃道:“凝晚一介女子,尚有如此心胸和抱负,你再看看你,你也好意思。” 正喝水的江舟野差点呛住,“我怎么了?我那不是为了陪你吗?你就我一个儿子,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身居兵部尚书之职,暗地里多少人想害你,我不得守着你 吗?你还嫌弃上我了。” 江修远淡淡道:“别为你的怯懦找借口。” 这瞧不起的语气,一些子激起了江舟野的志气,“好,那你把我名字添上!我非要闯一番天地让你看看!” 江修远眼眸一亮,伸手指着他,“这可是你说的啊,名字添上就不能改了。” “添!我看着你添!” 随后江修远当真从怀中取出折子,拿着笔添上江舟野的名字。 江凝晚想要劝阻,但是没拦得住。 父子俩赌气起来,跟犟牛一样。 看着江舟野的名字添上去,无意中她看到了为首的领军之人——陆凌松。 再看到这父子俩赌气般加上了江舟野的名字。 江凝晚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领军之人是陆凌松,在战场那种凶险的地方,想要杀一个人很容易,她无依无靠,进了军中无疑是羊入虎口。 所以添上江舟野的名字,应该是为了能有个照应,而非赌气冲动下的行为。 思及此,江凝晚心中有些感动。— 名册交上去后,江凝晚一边等着消息,一边在回春堂研制毒药。 这天,皇上召见。 江凝晚兴冲冲地入宫,却在御书房内被泼了一盆冷水。 “江尚书在南征名册上拟了你的名字,朕已经驳回了。” 江凝晚心中一沉,震惊抬头。 第69章 你让我去勾引楚王殿下? 皇上头也没抬,继续批阅着奏折,语气淡漠:“你想要去南征,无非是为了跟陆清珩赌气,陆清珩官复原职,你心中不平,所以也想去南征立功。” “朕本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人,但实在是令朕失望,陆清珩为朝廷为百姓立下的功劳,难道还抵不掉害你那一次的罪过吗?” “更何况,你想要的休书圣旨,朕也已经给你了,你休了秦北荒,与他们家也无瓜葛,为何陆清珩官复原职,你如此耿耿于怀呢。” 皇上语气充满失望。 仿佛是江凝晚在故意为难。 江凝晚心中一紧,皇上为何会这样想?难道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皇上,臣女外祖和娘亲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臣女想参加南征并非是跟陆清珩赌气,只是想要报效国家,也想要自己闯荡一番。” 岂料这话说出口后,皇上更加生气,怒拍桌子。 “简直儿戏!你去南征能干什么?” “当然是上阵杀敌。” “笑话,你一个女子如何上阵杀敌?” “陆清珩可以,我怎么不行?我并不认为我的武功在陆清珩之下。” 她并未索要任何官职和权力,只是想要拥有一个随军南征的资格而已,若无皇上允许,她爹一定会把她抓回来的。 与皇上有来有回地拉扯一番,但还是没有说服皇上同意此事。 皇上怒拍桌子,“够了,朕不想再听!说到底还是为了陆清珩,你们之间的恩怨,朕不想再管,你回去吧。” 江凝晚还想再说话,但一旁的海公公连忙走来,“江大小姐请回吧。” 江凝晚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行礼后离开了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江凝晚忍不住问海公公:“海公公,您可知皇上为何不同意我去战场?” 海公公领着她到角落无人处,低声道:“陆清珩将军和秦将军跟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就驳回了江尚书的名单。” “这件事,恐怕您得去求求太后才行。” 江凝晚眉头紧锁,“我知道了,多谢海公公。” 但离开后,她并没有去求太后,她得让皇上看到她的能力,太后帮她说话才会起作用。 否则就只是利用太后给皇上施压,皇上对她的成见会更大。 刚走出去不远,竟然冤家路窄遇到了陆清珩。 官复原职的陆清珩春风得意,享受着宫人们行礼时那一声陆将军,看到江凝晚时,更是扬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江大小姐特地进宫见皇上所为何事?可有难处需要我帮忙?皇上那儿我应该说得上话。” 看陆清珩这样子,她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凝晚并不生气,反而扬起一抹笑,“我竟不知道,我去南征会对你产生那么大的威胁。” 那一瞬,陆清珩脸色一僵,冷冷一笑,“威胁?江大小姐高估自己了吧。” “那你为何阻止我去南征?” 陆清珩也不装傻,极其认真地笑说:“我是为了你好。” “我比不上江大小姐好命,嫁人相夫教子多好,何必要去战场上冒险呢。” 江凝晚挑眉轻笑,“相夫教子那么好,你当初怎么还下药把自己孩子打掉呢?难道是因为秦北荒不值得?你不想为他相夫教子?” 陆清珩脸色骤变。 而后方刚走过来的秦北荒也听到了这话,脸色变得难看。 “江凝晚,你我已经毫无瓜葛,为何还要缠着清珩不放。” 江凝晚只觉得可笑,“你们夫妻俩在背后做了什么,不必我挑明吧?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说完,江凝晚便抬步离去,不想与秦北荒多说,免得误解她对他还有意。 秦北荒的目光忍不住追随江凝晚的身影,心中困惑,她还缠着清珩不放,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接近自己? 看到秦北荒一直盯着江凝晚,陆清珩紧攥起了手心,看来她的担忧没有错,江凝晚若是参加南征,以她的身手必定能立下功劳,威胁她的地位。 甚至,连秦北荒也会被她抢去。 绝不能让江凝晚参加南征! …… 出宫的一路上,江凝晚回忆前世关于南征的所有线索和消息,她知晓的这些,可以减少很多损失,甚至能更快获得胜利。 她必须要去。 刚出宫便见到了国公府的人,江凝晚心中一沉。 担心是要参加南征的事情被爹给知道了。 但没想到,在国公府见到了好几位商人打扮的男子。 在正厅与她爹商量着什么。 “这价格已经是我们能出的最高的价了,国公爷好好考虑一下吧。” 江秉德点点头,“好,我考虑好会找你们的,今日就到这儿吧。” 随后几位商人立刻离开了。 江凝晚眉头紧蹙,忽感不安,“他们说的是什么价格?不会是凌家的祖宅吧?” 江秉德面色愠怒,“这怪不得我,之前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做了吗?” “今日楚王到府上来了,说要娶的人是溪如!” “替嫁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江凝晚心中一沉,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他不是说,将死之人娶谁都行吗?听到可能要娶的人是她,还是嫌弃,宁愿娶江溪如也不娶她。 旁人嫌弃不嫌弃,她原本也不在乎。 可是凌家祖宅怎么办! “你当真要为了江溪如,做的这么绝吗!”江凝晚语气凌厉,双目发红。 江秉德紧攥着拳,“你嫁过去能掉块肉吗?这对你来说又没坏处,为何不肯帮帮你妹妹?” 江凝晚满腔怒火,“楚王喜欢江溪如,他想娶江溪如,我能怎么办?” 为何要如此逼迫她! 两人争执声听起来像吵架,齐氏又适时的出现了,拉住了江凝晚的胳膊,“晚儿,你先别急,只要你有心,这件事就能成。” “我帮你出个主意,三日后皇上要春猎,楚王应该也要去的,你们要在山上住几日,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说着,齐氏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盒香膏,“与楚王独处的时候,你就抹点这个香,保证楚王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江凝晚拿起那盒香膏看了一眼,脑子嗡嗡作响。 “幽梦香,青楼女子用的香,你让我去勾引楚王殿下?” 第70章 绵山春猎 江凝晚看向她爹,见她爹沉默不语,便是默许此事,江凝晚紧握着拳,双眸发红,止不住的发抖。 齐氏拉着她说好话:“怎么是勾引呢,只是让楚王发现你的美。” “你能如愿嫁给楚王殿下,溪如也能安心养病,凌家祖宅也不会卖掉,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江凝晚头皮发麻,全身冰冷。 明明是他们逼迫,如今却变成嫁给楚王是她的心愿。 看着她爹默许这一切,江凝晚的心彻底寒透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跟江家断绝关系。 今日为了替嫁让她去勾引楚王,他日就能把她卖了。 她紧握着手中的幽梦香,“好,春猎我会去的。” 齐氏顿时喜笑颜开,“这就对了,有捷径干嘛不走呢。” “爹娘等你的好消息!” 江凝晚拂袖转身离去。 …… 楚王府。 秦霜迟已经在房间里关了一整日。 萧澜有些担忧,忍不住劝道:“王爷,去了一趟国公府你就闷闷不乐,你也不想娶江溪如,何必要如此呢?要不我去找江国公,告诉他其实你想娶……” 话未说完,房间里便传来一声呵斥:“闭嘴!” 萧澜无奈叹息,随即又说:“方才宫里来人,说三日后春猎,问王爷去不去?” “不去!” “听说江大小姐会去。” “……” …… 各地的疫病都已结束,皇上心情极好,决定去绵山春猎。 正值春日百花开,太后也想去山上赏景,因此带了不少女眷。 名门闺秀,世家子弟,队伍浩浩荡荡。 此次出行,所有人的马车都是安排好的,女眷乘坐马车,唯有陆清珩一人策马而行,与一众男子策马追赶,沿途嬉笑。 而秦北荒则紧随队伍,望着陆清珩的身影,满脸温柔笑意。 偏偏秦渐渐跟她分到了一辆马车里。 不想看秦渐渐那张臭脸,江凝晚不时探出头去,欣赏沿途景色。 前世春猎她并未参加,只因秦北荒说,他要带陆清珩去,再带上她多有不便,何况春猎都是一帮大老爷们,没有女子。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没了你,我哥哥嫂嫂感情好得不得了,你没机会的。”秦渐渐翻了个白眼,言语讥讽。 江凝晚瞪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还看呢?真不要脸。”秦渐渐语气鄙夷。 当初休夫时多威风啊,现在又惦记上了,无耻。 啪—— 江凝晚反手便是一巴掌。 秦渐渐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已是赫然一个巴掌印。 “你!你都滚出我们家了,还敢打我!”秦渐渐恼怒万分。 扬起手便要打回去。 却被江凝晚轻而易举抓住手腕,又狠狠挨了一巴掌。 两人争执间,那盒幽梦香掉了出来。 江凝晚立刻捡起放入怀中,秦渐渐也眼尖留意到了,心中震惊,幽梦香? 她要勾引谁? 坏了,不会又盯上她哥了吧。 陆清珩官复原职后心情好,拿了不少嫁妆出来置办家具,她可不能让江凝晚破坏他们美满的一家! …… 到绵山行宫时,已经是傍晚了。 所有人安置好了住处后,皇上和一些男子们便打算去骑马跑两圈,活动活动身体。 江凝晚和裴寻枝也结伴而去。 看大家在挑选马匹,江凝晚也来了兴致,马厩里一匹白马歪着脑袋蹭她,江凝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住手住手!那是哪家千金,岂能乱碰,待会被马撞了谁负责?”一个男子呵斥声传来。 转过身,便见一衣着干练的男子走了过来,是禁军统领的嫡长子,太子的表哥——周景轩。 “哟,是将军府的弃妇。”周景轩冷嗤一声。 裴寻枝气恼反驳:“什么弃妇?是弃夫!被休的是秦北荒!要把休夫圣旨给你看看吗?” 尽管如此,周景轩依旧不以为然笑道:“休夫圣旨我当然知道,那也是说着好听罢了。” “被扫地出门的是你,世人皆如此认为。” 江凝晚淡淡一笑,“谁允许你代表世人的?周公子年纪大,脸也挺大。” 裴寻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周景轩是太子的表哥,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成亲,早已是京都城里的笑话。 怎么好意思来嘲讽她的? “好你个伶牙俐齿,难怪秦北荒不喜欢你,哪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样子。”周景轩语气嫌弃极了。 江凝晚唇角微扬,“周公子看得这么明白,那就该贤良淑德一些,京都贵女就会喜欢你了,令堂也就无需为周公子的婚事拜遍了满殿神佛。” 周景轩气得脸都绿了,只得一拂袖,“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时,有人喊了周景轩。 江凝晚也没再与他争辩,只是去挑了一匹马,正打算牵出来骑一骑。 却再次被呵止:“男子打猎,你们女子凑什么热闹,快让开些。” 裴寻枝不满道:“凭什么女子不能骑马打猎?” 周景轩再次冷嘲热讽:“你以为你们是陆将军啊?能骑马能射猎。” “世间可再无第二个这样的女子了。” “你们添什么乱呢。” 不少世家子弟都跟着讥讽,言辞间都是对女子的鄙视,唯有陆清珩入得了他们的眼。 “凑热闹就算了吧,到时候大家是打猎还是照顾你们啊?” “猎场上可没人顾得了你们这些娇贵的金枝玉叶。” “陆清珩将军乃是女中豪杰,你们可比不了。” 裴寻枝气愤不已。 江凝晚牵住一匹马,翻身而上,她还非要骑不可。 喂马的小厮大惊喊道:“姑娘小心啊,这匹马烈得很,没人降服得了!” 众人定睛一看,江凝晚牵的正好是脾气最差的那匹马,方才都没人敢选。 “果然还是无知,选了匹烈马,等着摔吧。” 不少人都讥笑起来,等着看江凝晚的好戏。 刚骑上马,马儿便躁动起来,马蹄高扬,眼看着便要把江凝晚给摔下来。 刚走来的秦闻礼和江舟野脸色一变,想要上前相救时,江凝晚却紧紧抓住缰绳,靠着腿和腰腹的力量,硬生生地坐稳了。 而后马儿一阵撒欢乱跑,江凝晚稳坐马背上。 还故作难以控制般,策马朝周景轩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别过来啊!”周景轩吓得脸色惨白,仓皇从马背上跳下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十分狼狈。 然而江凝晚却在逼近之时,猛地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众人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江凝晚唇角微扬,居高临下睥睨周景轩,“周公子胆子这么小也要去打猎?不会被猛兽吓得尿裤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