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被狠狠欺压[快穿]》 1、第 1 章 “二少好！” 看到面前穿着休闲和高档写字楼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前台小姐赶紧站起身。 “二少是来找总裁的吗？总裁正在开会，还不在办公室。” “没事，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相对于前台小姐略带紧张的神情，年轻男子倒是随意许多，看着前台小姐微微一笑。 他的脸长的本就稚气，一笑起来愈加像个还没毕业的男大学生，甚至说是男高都有人相信，有着未曾遭到社会沾染的纯真。 直到男人转身迈开腿离开前台小姐才从这个笑容中回过神。 另一位职员探过头，她看向前面男子离开的方向：“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少？怎么和总裁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前台小姐则将手从心口放下，自顾自感叹道：“二少这张脸真是让人难以抵挡，这就是传说中的盐系美少年嘛~” 虽然对顾家二少早有耳闻，可亲眼见到还是不禁感叹基因的奇妙。 顾家大少顾常枫在商界如一匹杀伐果断的狼，威慑力和气场几百米开外都能感受到，而顾家二少顾常虞却像一只毫无攻击性的白兔，看起来被顾家保护得很好。 然而前面那位嘴唇带笑的二少在进入电梯后便冷下了脸，电梯镜面映出他此时的面孔，冷漠割人。 “按照剧情去拿机密文件。” 脑中响起的冰冷机械音带着明晃晃的威胁，导致镜中倒映出的脸更冷了。 见常虞冷脸不说话，系统又补了一句：“不配合你就等着被电吧。” 精神力电击的感觉可不好受，系统一般不轻易动用电击，但这项原则对于眼前这种联邦头号通缉犯显然不适用。 作为无数个小世界中一个世界的大反派，常虞本应该按照既定的剧情度过一生，和主角作对后被狠狠打脸，落得机关算尽却不得好死的结局，一生都在衬托主角的高光。 结果中途常虞突然觉醒，直接把小世界干崩逃脱，甚至在逃窜过程中还一连搞乱好几个小世界，直接创下了历史最高的破坏记录。 一时常虞的威名响彻整个联邦，但是谁也没能捕捉这位逃犯的踪影，由着这名危险逃犯逍遥了好几年。 直到今天，系统才在这个世界抓到已经在这里躲藏多年的“顾”常虞。 联盟决定惩罚这名逃犯必须按照剧情扮演好反派，承担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主角打脸践踏的卑微工具人身份。 终于体会到自由感觉的常虞怎么可能再次被束缚，然而系统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二话不说先将常虞电击了一顿，并且告诉常虞如果不照做的话就只能被送去精神销毁。 精神销毁，也就是灵魂毁灭，并且还不是瞬间销毁，要在一片虚无中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一点一点被火焰蚕食干净。 这样的酷刑，比直接杀了常虞都难受。 面对暂且拥有掌控性力量的系统，常虞只能暂且示弱。 “我现在不是正去吗？” 指尖在电梯亮起的按键上画圈。 “不过……” 常虞透亮的眼珠一转，倒映出的脸上带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们一定要我走剧情和主角作对，这不是在给主角制造困难吗？可不符合你们联邦的标准哦~” 系统：“……”被常虞的逻辑卡了一下。 赶紧理完条理的系统：“维持小世界的原定剧情不让小世界崩坏是联邦所有人的责任，反派是你的宿命，无论怎么努力都别想要战胜主角，好好接受惩罚吧！” 系统说完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还以为能将常虞震慑住，结果只看到常虞随意挖了挖耳朵，从已经到达顶层的电梯中走出。 “啊，那真是遗憾呢~” 轻飘飘的语气让系统的前面那一段话像打在棉花上。 卑鄙的逃犯！系统暗自咬牙。 像常虞这样从小世界既定剧情觉醒逃脱还一连干崩几个小世界的不安因子真的能这么安分地走剧情？ 整个顶层都是总裁办公室，而这一层只有专用电梯才能到达，除了长盛集团的现有总裁顾常枫就只有常虞能在未获得顾常枫允许的情况下乘坐专有电梯进入。 这是顾常枫对待他唯一弟弟的特别优待。 当然，这也是对家公司的总裁徐勉找到常虞与他进行利益交换让他偷取长盛公司a号机密文件的原因。 面积达整层之大的总裁办公室气派无比，黑色大理石地板在窗外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落地的玻璃窗外可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和鳞次栉比的办公大楼和纵横穿行在城市中的街道。 在50层的顶楼高度往下俯视，有种底下万物都是蝼蚁的错觉，而总裁办公室整体色调都偏冷，空旷的空间更衬的实木的办公桌和真皮的办公椅如同王座，是缔造这商业王国的顾常枫所有。 然而与这间性冷淡十足的办公室风格迥然不同的是在离办公桌不远的一个绿色软沙发，就像是黑白世界中长出的一片嫩叶，唯一的亮色。 任何一个来过总裁办公室的就知道，这是顾常枫专门为顾常虞留的位置，因为顾家这位二少喜欢亮色，经常在这位置上吃零食打游戏。 系统忍不住感叹：“看来男主对你挺好的。” 常虞这种危险逃犯在这个世界如此风生水起，可怜的主角被蒙骗的好惨！ “那当然。” 常虞仰面倒向绿色软沙发，伸懒腰得样子像只猫。 “谁让我人见人爱呢~”常虞毫不吝啬地赞叹自己，“我亲爱的哥哥可是最疼我了。” 系统冷冷“呵”了一声，毫不留情拍扁常虞刚翘起的尾巴：“他知道他疼爱的假弟弟从始至终都在骗他吗？” 常虞不说话了。 可能因为自身带的反派buff，哪怕常虞觉醒意识逃到这个世界也依然逃脱不了反派身份的命运。 他穿成的顾常虞是顾家的私生子。 顾母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床榻，而顾父在外彩旗不倒，流连花丛。 在顾母刚过世的第一日顾父就领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进了顾家的门。 那个女人就是顾常虞的生母，她凭着顾常虞这个孩子成功成为顾家的第二任夫人，顾常虞也顺理成章成为顾家名正言顺的二少。 但没过几年，顾父和顾常虞的母亲就因为车祸双双死亡，留下才上高中的顾常枫和懵懂的顾常虞。 身为这个小世界主角的顾常枫当然不会被轻易打垮，反而展现出超人的能力，不仅平定长盛集团因顾家夫妻身死而升起的风波，还带领长盛集团发展到现在的地位。 至于顾常虞这个私生子，顾常枫念及手足之情，在公司给不学无术的顾常虞安排岗位，还保留顾常虞原本拥有的股份，仁至义尽。 然而顾常虞一早知道自己是亲生母亲出轨的产物，他根本不是顾家的血脉，当时能进门也是母亲用了手段。 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且与顾常枫的关系并不亲密，因此顾常虞准备在事实暴露之前用与敌对公司合作的方式夺取长盛集团，暗地里给顾常枫使了很多上不了台面的绊子。 当然这一切小动作都隐瞒不了身为主角的顾常枫，很快顾常虞低劣的阴谋就被拆穿，被毫不留情赶出豪门。 早就习惯挥霍的顾常虞忍受不住贫穷的生活，在磋磨中精神失常想要开车撞死主角，结果自食苦果开车掉入海中死去。 好一个标准模式的恶毒反派。 原定世界应该是这样发展，但是对于逃犯常虞来说自然不可能按照剧情那样低智行事，因此他在逃到这个世界后就迅速与顾常枫打好关系，好好扮演他的豪门二少爷，顾常枫眼中的乖弟弟，不按照原本剧情作死。 已经尝到被固定剧情束缚痛苦的常虞，当然格外珍惜可以脱离剧情自由生活的机会。 可是自由的生活对他终究是奢望，依旧在几天前被系统找上门，要求他继续清醒地扮演傀儡。 常虞的手指放在桌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知道只要一旦照着系统的要求开始做，就意味着他再次被所谓的剧情摆脱，再次成为提线木偶。 “好好走任务，不要想耍花招。”看出常虞的迟疑，系统催促道，“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与系统话音一起落下的是随指尖泛起的熟悉电流，微小的电流才冒出一点就足够将整个手掌都电麻，让常虞忍不住想到刚被系统抓到时恐怖电击惩罚，那滋味简直酸爽到让人不敢回忆。 “停！”常虞赶忙出声，打断系统的动作，“我有说不配合任务吗？如果我没有记错……” 他抬起头，极力压住手掌上传来的麻感，“联邦有规定系统不可随意惩罚绑定者，上一次是因为我逃脱的惩罚，这次呢？” 系统：“当然是因为你不配合。” 常虞语气无辜：“我哪有不配合？” 系统指出常虞垂放在桌上的手：“文件就在桌下抽屉里，你怎么不动？” 常虞无语：“我的手被你电麻了，你让我怎么拿?” 被控制的感觉让常虞不爽，但被这种人工智障控制更加不爽。 反应过来的系·人工智障·系统赶紧停止释放电流，这才将常虞从前面的微电流中解放出来。 常虞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在桌前缓了好一会，手才恢复知觉。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终于感觉自己的手从那种恐怖的电流中解脱出来。现在也不知道是再次被抓到倒霉，还是要与这个智商不高的系统共事更倒霉。 知道这次搞了乌龙，前面一直催促常虞快些偷取文件走剧情的系统难得安静下来，让常虞耳边终于有了清静。 目光落在办公桌右下方从上往下数的第二个抽屉，紧紧关闭着。就像被封闭的潘多拉宝盒，充满罪恶却轻易能一把拉开，是主角顾常枫对于顾常虞的毫不设防。 可惜常虞拿的是反派牌。 他注定要和主角作对，注定怎样机关算尽，都会得到一个被主角碾压的悲惨下场。 这是反派的唯一结局，也是联邦给予不遵守世界秩序者的惩罚。 安静而空旷的总裁办公室响起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抽屉中放着一叠文件。 没有过多寻找，常虞伸手就从抽那一叠文件中找出目标文件，动作利索地抽出。 看他拿文件没有丝毫犹豫，前面噤声的系统忍不住嘟囔：“还以为你对主角有多好呢。” 前面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结果偷起文件还是没有一点迟疑。 常虞没有立即回答这句话。 纤长的手指一动，文件袋贴着手掌飞快地转了个圈，薄薄的纸张划出锋利的弧度，下一秒文件袋就被放到常虞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 “嗒。” 公文包的铁扣叩上。 常虞：“这还不是受你威胁，知道你的行为会给主角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系统：“……你不顺着世界剧情走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伤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待在主角身边的真实目的。”系统已经不会再被常虞唬住了。 像常虞这样想要偷走主角气运的危险逃犯，还是好好惩罚他走剧情让他改过自新远离主角好！ 看来系统没刚开始那么好骗了，被戳穿的常虞无奈摊手，抬手弯腰将半开的抽屉塞回去。 不过机密文件已经拿到，他得快点离开作案现场。 手还没抽离抽屉，电梯停靠的“嘀”声清晰响起。 能够乘坐电梯到达这一层的，除了顾常枫还会有谁？ 常虞抬起脸看去。 紧闭的电梯门在不远处缓缓打开，率先踏出电梯厢的是黑色发亮的皮鞋，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中走出。 2、第 2 章 首先落下的是因高大身形产生的颇具压迫性的阴影，男人全身上下西装革履，连衣角都被熨帖的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纰漏。 银灰色的西装面料看起来和几乎黑白的办公室一样冷漠。 但那张脸和身材却完美得惊人，尽管常虞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每一次还是会被主角顶配的外貌条件给惊叹到。 不愧是小世界的气运之子，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主角，哪怕在主角达到各种意义成功之前，世界就已经给予了他无人能比的各种条件，其中就包括完美无缺的外貌。 而常虞作为反派，虽然本身外貌条件也不差，可以称的上英俊潇洒，但在主角面前仍旧落了下风。 尤其是穿到顾常虞身上后常虞就从小注重锻炼，每天狂喝牛奶，但不知道是否是父母的基因问题，常虞和主角站在一起时不仅在外貌上落了下风，连身高都矮了大半个头。 只能说，不愧是主角。 高档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落下得脚步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清晰可闻，一声一声就像是秒针转动，象征两人之间距离的缩近。 顾常枫一进到办公室就看到他的弟弟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黑色的木质办公桌衬得常虞皮肤白亮，只是在他面前向来随意的常虞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不自在。 “怎么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顾常枫站在常虞面前，抬手伸向常虞手上拎着的公文包，似乎想帮常虞拿下来。 但顾常枫手才刚一靠近，前面还发愣的顾常虞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瞬间躲开顾常枫伸出的手，还附带拉开一点与顾常枫的距离。 但这个退却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更引人注目的拒绝意味。 顾常枫的手僵在半空中，空气也跟着一并僵住。 常虞的动作幅度大到连离他们有些距离的秘书小姐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眨了眨眼，恨不得自己此时消失在原地。 系统在常虞耳边大叫：“你这个逃犯别装了，是想故意让主角发现你的异样嘛！” 系统才不信常虞这位毫不留情干翻多个世界的逃犯能够多配合，果然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故意在主角面前露出破绽，这样主角就能早发现顾常虞被威胁偷机密的事情，这样后面的剧情点自然会改变。 如此奸诈的逃犯，还好抓住逃犯的是它这位优秀统子，它早就留了后手。 “不要耍小聪明。”系统邪恶一笑，“只有你的受虐值达标才能算完成任务目标哦~” 联邦为了惩罚常虞这位逃犯简直煞费苦心，以防常虞使出阴谋诡计，直接将每个世界的任务目标简单粗暴地设置成受虐值。 只有常虞所在身体的受虐值达标，才可以完成任务脱离世界，不然就要继续被虐身虐心直到达到认定的受虐标准为止。 常虞挑眉：“你的意思是，受虐值达标，不按剧情走也可以吗？”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解读，系统停止微笑，思考了一下答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很快反应过来的系统又警告：“我劝你乖乖走剧情，世界线混乱的后果你承担不了，我的电流你也承受不了桀桀桀。” 常虞：“……” 系统：“所以好好配合，不要试图在我的眼前耍花招，我的眼睛就是尺！” 它是指前面常虞在顾常枫面前故意露怯这件事。 常虞：“小统子，你是不是忘了穿越者在任务世界不能违背人设的基本准则？看来你业务不大熟练哪。” 小世界的每个人都按照既有的人设行事，每日演绎着固定的剧情，纵使出现是在小世界中的穿越者也必须遵循小世界的规则完成任务目标，如果不遵循，要么穿越者和身上系统一起被世界意识抹杀，要么整个小世界崩溃停止运行。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联邦和系统所不想看到的结果。 常虞在顾常枫面前一直是不谙世事的乖弟弟形象，顾常枫对顾常虞一直很好，乍然被对家公司总裁用身世秘密半诱哄半威胁做了背叛顾常枫背叛顾家的事，顾常虞的内心必然不是常虞那样的毫无波澜。 毕竟现在他的身份不是常虞，而是“顾”常虞。 系统：“不准叫我小统子，我只是没想到你在主角面前居然是这种形象。” 这种大魔王在外的形象居然是单纯的乖乖仔，迷惑主角，实在险恶用心！ 系统不说话躲角落自己生气去了。 常虞和系统在脑海中说话的这点时间，在顾常枫眼中就是自己的宝贝弟弟抿唇低头，一副被烦心事困扰的样子。 “怎么了？” 顾常枫语气放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微缩，指尖往上转向常虞的脑袋，轻轻抚上常虞的头发，就像轻抚小孩一样抚摸顾常虞的脑袋。 手掌下的黑发和它的主人一样的柔软，乖顺地贴在白皙的脸颊两旁。 这次常虞没有再躲开顾常枫的手，但面对顾常枫的触碰他仍然撇过了脸，没有和顾常枫双眼相对，只能看到他微垂的眼睫细细颤抖，像藏了一只蝴蝶。 没有人比顾常虞更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好。 可是他从踏进顾家的开始就知道自己来之虚假的顾家二少身份，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刻意接近顾常枫，甚至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血缘秘密偷取公司的机密文件来和敌对公司合作。 没有那层血缘，他根本不是顾常枫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是一个本应该和顾家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如果向来乖顺的孩子背叛自己，杀伐果决的顾常枫又会怎么做呢？ 覆盖在头顶的大手温暖有力，却像是密不透风的大网笼下，轻而易举掌控顾常虞的脑袋。 往常顾常枫的手只让他感受到亲情的温暖，现在顾常虞做贼心虚，总觉得温柔有礼的背后是不一样的掌控欲。 “本来想在这陪哥的。” 顾常虞眨了下眼，笑容不好意思，“但刚又有朋友约了我，那我就不打扰哥工作了。” 顾常虞年纪轻，身边总有朋友约再正常不过，这个借口让顾常枫也不能说什么。 用借口成功糊弄顾常枫，常虞自然不可能再呆下去，他拿着公文包和顾常枫还有秘书告别后火速溜走。 而顾常虞站在原地看着顾常虞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秘书看了一眼肩宽腿长的自家总裁，半捧场半真实地感叹：“总裁和二少的感情正好啊。” 只有提到常虞时顾总裁才能露出一点浅淡的笑容，要不是顾常枫实在太年轻，其他人都要怀疑顾常枫是顾常虞的亲爹了。 对于秘书这句感叹，顾常枫不置可否，他腿一跨就坐到办公桌前，黑衬衫上的领带更给他整个人衬得严肃。 顾常枫拿起放在桌上的钢笔，这意味顾常枫要开始办公了。 秘书心领神会的把准备好的文件放在顾常枫面前，安静站在一边，一旦顾常枫开始办公，就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过秘书没有发现，钢笔尖悬着好久都没有动作，向来一进入办公模式就全神贯注的顾常枫在今天难得走了神。 他想到顾常虞刚来到顾家的样子，那时家里因为母亲过世的事情一片混乱。 甚至来不及为母亲设灵堂，顾父就已迫不及待带着那个女人进了门。 女人贪婪的眼睛和顾父恶心的嘴脸，当时家中佣人看向他时是什么表情呢？好像都是同情。 但也只是同情一下，就忙着去张罗新夫人的入住。 那天的记忆现在回想去早就记不清。 只记得所有人忙成一团，全都有意或无意遗忘刚失去母亲的他。 只有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孩始终看向他，这个小孩和势利精明的生母截然不同。 乌黑的眼睛大得不像话，里面是尽然的纯粹和好奇。 和他一样，像是这场闹剧的唯二局外人。 时光飞逝，顾父和那个女人早就长眠地下，而顾家的掌权人现在是他，不可撼动。 到最后，竟然只有这个小孩和他一起到现在。 顾常枫想这可能就是血脉相连的神奇原因，顾常虞是他在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亲人，唯一血脉相连的个人。 他和他本应就是一体的。 顾常枫收回难得发散的思绪，终于开始认真办公。 而行色匆忙的常虞出电梯后就火速离开，走出公司大门后就转身走进一家酒吧。 顾常虞确实与人有约。 只不过和他约好的人是迪凯公司的总裁徐勉，也是顾常枫在商界的死对头。 3、第 3 章 这个酒吧是徐勉事先定好交付机密的地方。 明明是白天，酒吧中灯红酒绿，五颜六色的灯光扫向每个卡座，看起来就像是现实中的另一个世界。 指定的卡座早就等候着一个人。 这人翘着二郎腿微晃，一眼就瞥见走近的顾常虞。 “哟，顾二少来啦~” 还没等顾常虞落座，那人又迫不及待开口：“既然顾二少来了，那我们之前约定的东西……” 目光落在顾常虞携带的公文包上，话语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顾常虞低着头坐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对于酒吧的环境明显不适应。 他像是想了很久再慎重开口：“徐勉，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此话一出，不光是徐勉，系统也愣住了。 系统气还没消：“你再装！” 五颜六色灯光下的人皮肤白皙，丝毫没有被这变幻的灯光染色，纯洁的不像话。 徐勉头一次这么仔细打量顾常虞，顾家这位二少爷。 和传闻中一样，乖顺，无辜，纯真，毫无攻击性。 顾常枫将这个弟弟养得很好。 再想到顾常枫那个眼都不眨就能从对家身上撕下一口肉的家伙，徐勉只觉得无比搞笑。 顾常枫聪明了一辈子，居然帮别人养孩子养了这么久，如果顾常枫知道他这么护着哄着的弟弟根本不是顾老爷子亲生的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光是想想徐勉就忍不住咧开嘴角。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顾常虞，换上温柔的嘴脸：“顾二少呀，我们这也是不得已才为之，你也不想你的哥哥看到你和顾老爷子的亲子鉴定书吧~” 一提到亲子鉴定书，顾常虞的脸更白了。 满意看到顾常虞的反应，徐勉自以为将这位温室少爷紧紧拿捏，继续侃侃而谈： “你看，这个东西暴露的话，外面风言风语，顾常枫也会伤心，而你顾二少，估计会被赶出顾家，谁都不会落到好。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对吗？” “所以我找到你合作，是为了帮你呀。” 此话一出，常虞和系统都惊了。 常虞：“好无耻啊。” 系统：统子点头.jpg 即使惊叹于徐勉的歪理，常虞还得装作被这番说辞打动的样子。 顾常虞嘴唇嗫嚅，眼神犹豫：“可是……” 徐勉说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把东西给我吧顾二少。” 在徐勉的催促下，顾常虞的手终于抚上身边的公文包，他清楚得知道这个公文包里的东西是什么，也再清楚不过，这背后的代价。 可是现在的他别无选择。 犹豫再三，顾常虞还是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那份文件递给徐勉。 “你会和我们约定好的那样做，对吗？”顾常虞的眼睛中是脆弱的乞求。 徐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稍一用力就将文件扯了过去。 他低头翻着那一页页文件，斯文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奸诈笑意，明显对顾常虞带来的文件很满意。 “乖孩子。”徐勉抬起脸，称赞道。 “我会帮你好好保守这个秘密。”他伸手将桌上的红酒饮尽，“那我们下次合作愉快。” 顾常虞刚放松下来的表情僵住，徐勉话里的意味让他心惊。 “不是说好的仅此一次吗？” 当时是徐勉信誓旦旦说只需要顾常虞帮他这一次，顾常虞才会迫于威胁答应，只是没想到徐勉一开始就没准备轻易放弃压榨顾常虞的价值。 “顾二少，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了。” 徐勉笑容从容，似乎连顾常虞现在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相信顾二少也一定想要和我一起好好保守这个秘密吧。” 顾常虞以为和徐勉合作可以掩盖那些肮脏的秘密，但这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和徐勉合作只会是与虎谋皮。 徐勉的野心是整个长盛集团，一旦上了徐勉的船，顾常虞就别想撇干净。 他现在已经踏入深渊，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意识到这一切的顾常虞脸白得吓人，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连那个先前装文件机密的公文包都不记得拿。 留在卡座上的徐勉又点了一杯酒，顾常枫没来得及教顾常虞的道理，就让他这个对手来好好教教这位天真的豪门少爷。 扫了眼放在桌上的文件，徐勉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他伸出手指轻轻掸走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前面在顾常虞面前压抑住的轻蔑不屑现在尽数流露出来。 等他吞并了长盛集团成为商界的顶端，一个背叛顾家没有靠山的顾常虞怎么可能从他手中讨到好处？到时候像打发条狗一样踹走好了。 走出酒吧的常虞瞬间面无表情，他转身走进离酒吧不远的一家服装店。 “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系统的电子音稍许欢快，“就应该这样。” 这个名声响彻联邦的逃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嘛，能够让这类别的逃犯顺利走完任务，这回去后联邦不得给它一个升职加薪。 “好好配合剧情，不要违背联邦，只要再好好磨练几个世界联邦没准就会减轻你的罪责……” 系统滔滔不绝，想到自己作为成功驯服超危险级逃犯的优秀员工出席表彰大会的场景就忍不住愉快畅想。 然而系统的欢快并没有持续很久，等系统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常虞已经挑好一件闪亮且攻击性极强的黑色铆钉套装。 “你要干什么？”系统警觉。 常虞没有立即理会系统，他利索换上铆钉套装，抬手戴上能挡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位摇滚叛逆少年，而不是刚才穿着休闲软弱可欺的顾二少。 他蹲守在酒吧边上昏暗狭窄的小巷子。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常虞冷冷说，黑色皮质衬得他皮肤雪白。 “等等，你不要乱来啊！我有电！”系统察觉不对后电子音立马急了，“不要做不符合人设的事情！” 身体中传来无比熟悉的电击惩罚前兆，强大的电流如同蠢蠢欲动的恶蟒，像是下一秒就会冲破阻隔在常虞的身体里肆虐。 皮肉隐隐发麻，常虞却是淡定无比。 “我现在又不是顾常虞，为什么需要按剧情维持人设？” 常虞看着酒吧门口的方向，给自己戴上一顶鸭舌帽，帽檐压低，更是将一张脸挡了个严实。 这话把系统问住了，现在的常虞一身黑色铆钉，口罩和帽子俱全，任谁看着也没办法认出这是顾常虞。 在别人看来这人都不是顾常虞，那么常虞做的事有什么违背顾常虞人设的？ 系统还在飞速思考时，常虞已经看到他这次等待的目标。 拎着公文包的徐勉走出酒吧，只有侧脸也挡不住的春风得意，仿佛事情尽在他的掌握。 常虞没有犹豫，在徐勉路过这个无人在意的小巷子时伸手将徐勉一把拉了进来，快准狠的力道让徐勉这个常年疏于锻炼的办公室总裁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他才碰了一下，喝了酒的徐勉就晕乎乎地倒在地上了，头撞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常虞无辜：“啊哦，我没动手。” 见徐勉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常虞拿起徐勉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将里面的所谓机密文件拿出。 系统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劲：“这份文件……” 常虞勾起一个良善的微笑，将这份文件撕得粉碎，碎纸片纷纷扬扬地撒在地上和徐勉的脸上。 “没错，是假的。” 他拍拍手，姿态潇洒。 “这种人，值得我去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吗？何况，主角的公司没有发生损失，不是你更想要看到的吗？” 常虞若无其事从小巷子中走出，又找地方悄无声息换掉那套铆钉装，走进另一家酒吧的舞池热舞起来。 “宿主……你……” 系统结结巴巴，目瞪口呆看着常虞人畜无害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还是不知道常虞怎么在它眼皮下将文件掉包的。 “我说了，我最讨厌威胁我的人。” 舞池中的青年随性慵懒，随着节拍律动，灯光打在他身上让人移不开眼。 在动感的音乐中，常虞对着系统轻轻眨眼，眼神无辜。 数次威胁常虞甚至还电击的系统沉默了。 这个逃犯，心眼好小哦…… 常虞在这个酒吧喝酒热舞许久才选择回到顾宅，一座豪华的山间别墅。 彼时已经天黑，从外面看去别墅里头漆黑一片，管家和佣人们应该已经睡下。 顾常枫虽然对顾常虞这个弟弟娇惯，但也不喜欢顾常虞深夜归家，所以常虞悄悄用指纹解锁别墅大门，准备悄无声息溜回自己的房间。 这座别墅实在是太大，顾常虞这副身体夜视能力很弱，饶是常虞再小心，还是免不了接连被茶几和凳子绊到脚，踉跄了好几步。 系统在常虞的脑海中大声嘲笑：“宿主你需要一个拐杖帮助你前行吗？” 这还是常虞痛击徐勉后系统说的第一句话，估计是做好心理建设，觉得常虞这样一个被逮到的逃犯没胆子对系统做什么，更何况作为系统它还有强大的电流。 小小常虞，有啥可怕！ 常虞冷笑：“你不是有夜视功能吗？帮我开一个。” 不知道膝盖被磕了几下，他终于扶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 常虞居然知道系统还能开夜视，原本还想多看一会热闹的系统不情愿地嘟囔：“好吧好吧，我给你开夜视。” 系统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灯光大亮，头顶夸张的水晶吊灯闪着璀璨的光。 突如其来的光亮差点没把常虞的眼睛给闪瞎，他的眼睛一下子没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光亮。 他在心中狂骂系统：“你们系统空间的夜视怎么和开灯的效果一模一样？” 同样懵的系统茫然：“我、我还没开夜视啊。” 一人一统呆愣两秒，齐刷刷出声：“那谁把灯打开了？” 常虞飞快反应过来，他抬起脸，果然看到颀长的身影立在二楼的楼梯口。 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在灯光下折现出昂贵的面料质感，将其下完美的身材勾勒的若隐若现。没有穿办公时一丝不苟的西装，发丝随意垂下，却也柔和不了英俊的容貌和锋利的眉眼。 是不知什么时候等待在这的顾常枫。 “哥。” 正保持上楼动作的顾常虞尴尬收回脚，哑着嗓音喊了声，手脚无措。 回应顾常虞的是清晰沉闷的脚步声，顾常枫一步步缓缓往下走，站在楼梯上的常虞更能感受到木制楼梯隐隐的震动。 按平时这个点顾常枫一般在书房办公或者干脆在公司加班，怎么会在二楼这站着，看这架势还像是专门等着自己来的。 今天刚干过亏心事的顾常虞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顾常枫是不是知道了他在总裁办公室窃取机密的事情，在顾常虞心中顾常枫这个哥哥强大到近乎无所不能。 在顾常虞胡思乱想时顾常枫的脚步还在逼近，像一声声敲击在心脏上的声响，敲得顾常虞差点要未战先逃。 脚步声终于停在顾常虞上两个台阶处，顾常枫身上淡淡的沐浴香几乎要把顾常虞包裹。 “去哪疯了？” 顾常枫又往下踏了一台阶，本就比顾常虞高的身材让阴影笼罩。 没有提机密的事情，说明顾常枫还没发现自己做手脚。 顾常虞紧绷的心弦乍然一松。 全身警报解除的顾常虞准备像平时一样应付他的哥哥，但接下来的事情又超出他所预料。 淡淡的沐浴香突然浓郁，胸口上的衣料一角被轻扯过，面前的人低下头，好看的鼻尖掠过。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顾常虞来不及反应，骤然撞进顾常枫看他的眼睛。 狭长的眼眸黑沉这半垂往下看他，浓密舒长的睫毛划下一片不悦的阴翳。 “你喝酒了。” 顾常枫说。 4、第 4 章 “只喝了一点点。” 顾常虞心虚，悄悄将头撇了过去。 这个动作将脖颈更清晰露出，亲自用锦衣玉食养大的皮骨展露在顾常枫的面前。 青年人舒朗的锁骨和细腻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 顾常枫的眉毛却蹙了起来。 知道顾常枫不喜欢自己晚归，更别说这次还在外饮酒，顾常虞想好借口正准备扭过头胡说，脖颈右侧传来的冰凉触感却让他哑了声。 男人的手指在他的脖颈一碰而过，指尖冰凉的触感却像是碰了冰。 “哥，你的手好冰。” 顾常虞轻声着扭回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顾常枫。 顾常枫微侧低着头，下颌线清晰帅气。 没有听到顾常枫的回答，顾常虞顺着顾常枫的视线看去，顾常枫正看着指腹多出的一点闪粉思索。 在光下这点闪光耀眼，像是星河一点流淌在手上。 “这是朋友聚会时的彩粉，不小心碰脖子上了。” 顾常虞主动解释，低着眸子没有再看顾常枫。 系统：“你真是说谎话不眨眼呢，逃犯。” 顾常枫这种整天忙于工作的大总裁不知道这是什么，常虞自己清楚。 这是他今天去酒吧热舞时不小心被蹭上的眼影，舞池里人多拥挤，脚一趔趄就容易撞在一起，估计就是那时候被蹭上的。 顾常虞没有理会系统的阴阳怪气，他被迫发现这脖子上的眼影后就浑身难受，急着想洗澡把自己洗干净。 于是他抬起脚踩上台阶就越过顾常枫，“哥我先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留下这句话，顾常虞就噌噌噌往上走。他的脚步速度很快，经过身边就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站在原先的位置抬头看，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越来越大，直到顾常虞的身影消失在可以看到的视野，房间门响起关门的一声。 顾常枫低下头，双指一捻，轻轻将指腹上的闪粉给抹开了。 聚会时的，彩粉么？ 浴室里水雾弥漫，只有水声回荡，看起来祥和一片，然而也只是看起来。 “你们系统还会偷看人洗澡？” 常虞在浴室里冲洗，系统的电子音刚冒出一个音节，就被常虞这话噎了回去。 “谁要看你洗澡了！” 系统炸毛，坚决捍卫自己身为系统的清白，“现在你在我这里就是一大坨马赛克，有什么好看的？” “哦。” 常虞擦干净自己的身体，换上舒适的睡衣，“那你可不要偷偷臆想我的躯体啊。” “啊啊啊啊！”系统要炸毛成刺猬了。 冷静下来后，它盯着常虞那张被水蒸气熏得通红的无害脸庞，问出它前面疑惑的问题： “你不是主角的乖弟弟吗？” 常虞：“所以？” 系统：“你不怕主角发现你撒谎骗他吗？然后对你起疑心，立马把你偷机密的事给发现了。不对啊，你这种逃犯会那么容易马脚？” 系统越说越紧张，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应该不会故意违背人设想让我们团灭吧？” 见常虞没反应，系统直接一个大尖叫：“我还是个孩子不想这么早被抹杀啊！” 被系统吵得耳朵疼，常虞抠了抠耳朵：“你放心，我惜命。但是你再这么吵下去就不一定了。” 系统闭麦了。 常虞耳根终于清净，打开吹风机去吹干自己的湿发。 吹干的头发蓬松乌黑，柔软地垂下。 水雾还没消干净的镜子中间照出常虞的脸。 柔软乖巧，漆黑的眼珠纯净。 常虞露出一个笑，无辜得像一朵不染脏污的白莲花。 系统猛地打了个冷战，要不是它这里有常虞的各种罪证，真的会被常虞的外表骗过去。 它小声嘀咕：“大骗子。” 这鬼鬼祟祟的声音刚落下，镜子里那双澄净的眼睛蓦地一变，逆光下的脸庞竟像巫蛊娃娃的鬼魅脸，恶意满到下一秒就会从身后掏出大砍刀。 乍然的表情变化就像恐怖电影里的贴脸杀，直接把系统吓得尖叫起来。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系统尖叫捂胸。 一片沉默。 来自常虞的嗤笑清晰可闻。 反应过来的系统：…… 默默在记仇本上再给常虞记下一笔，恶劣的逃犯。 常虞倒是心情不错地放好吹风机，打开浴室门就准备走出去。 浴室门才刚打开一个缝，常虞的动作一顿，开门的动作停在一半。 前面洗漱时还亮灯的浴室现在居然一片漆黑，对于常虞这副夜盲的身体，看起来是完全黑洞的一切。 系统的声音弱弱的：“哎？外面的灯什么时候关了？” 它和常虞可没有关掉卧室的灯。 “不会真有鬼吧……！”心有余悸的系统吓得颤抖。 常虞动作停了一下就继续将浴室门打开，毫不在意地踏进这片深沉的漆黑之中。 他摸索着想要凭记忆找到卧室的开关，乱摸索的手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确位置，正要打开开关的手就被另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掌握住阻止了动作。 后背贴上成年男子健壮的胸膛，沐浴香强势侵入，随即双眼被身后的人伸手捂住，严丝合缝。 相触的冰凉肌肤让常虞下意识眨眼。 睫毛划过掌心，身后的人呼吸一屏。 “哥。”常虞无奈喊道。 似乎很高兴被猜中，紧贴着常虞后背的胸腔震动，自头顶落下低沉愉悦的笑声。 被常虞肌肤暖热的手掌缓慢移开，映入常虞逐渐恢复的视野中的，是蛋糕上蜡烛跃动的火焰。 火光映照下英俊的眉眼清晰起来，被火焰带上暖色。 “常虞，生日快乐。” 今天是常虞第一次来到顾家的日子，也是常虞这副身体的生日。 这几天在忙碌和各种威胁冲击下，顾常虞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突然看到点着蜡烛的蛋糕第一反应是懵住。 见顾常虞愣着不动，顾常枫伸手摸了摸顾常虞刚洗好的柔软黑发。 “快许愿吧。”顾常枫说。 在顾常虞面前，顾常枫一直都是温柔的模样。 烛光下顾常虞的眼睛亮亮的，他看向顾常枫，小心翼翼：“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顾常枫点头，“当然可以。” 来自哥哥的温暖让顾常虞感动不已，他似有水光的眼睛看看顾常枫又看看蛋糕，仿佛那颗在今天飘荡不已的心回到安稳的港湾中，打击人的风雨一瞬间停了。 顾常虞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珍重地许下愿望。 “我希望永远和哥哥生活在一起。” 听到这个愿望，顾常枫哑然失笑，心被名为开心的柔软情绪填满。 他保证道：“不会的，你是我的亲弟弟，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去？”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顾常虞，“亲弟弟”这个字眼一下戳中他惶恐不安的心脏，他又想到今天在徐勉那收到的威胁和自己暗地里所做出的背叛。 他清楚顾常枫对待亲人的特殊温柔，也清楚顾常枫对待那些背叛和欺瞒者是如何的雷霆手段。 等到真相大白，那个时候的顾常枫还会无条件包容一个欺骗了他这么多年的冒牌货吗？ 前面还觉得风平浪静的港湾又掀起风浪，顾常虞眼中的光闪烁，复又抬脸看向顾常枫。 “我做什么哥哥都会原谅我吗？” 顾常虞情不自禁伸手扯住顾常枫的袖口，声音带上自己都没察觉的乞求，“不要把我赶出去。” 系统察觉到不对：“休想装可怜，主角肯定会发现你真面目的。” 卑鄙的逃犯，又想迷惑它天真善良的主角。 常虞无视系统在耳边的碎碎念，表面仍然是一副心神不定的可怜模样，在烛光下的眼睛泫然欲泣，宛若受惊的白兔。 知道他真面目的系统在脑海中急得跳脚，这货又装什么，前面还在浴室中吓它呢！ 扯着袖口的手被顾常枫的手掌覆上，顾常枫给顾常虞一个很短的拥抱，似乎想让顾常虞心安。 他说：“别担心。” 顾常虞眼睛亮起来，但这光芒并没有存在他眼睛中多久。 因为顾常枫说：“我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是我在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 说完后他还握紧顾常虞的手，想让弟弟不要胡思乱想。 顾常虞的表情却整个僵住，漂亮的眼睛中灰暗一片，明明自己的手背上就覆着顾常枫的掌心，手背掌心相贴，他仍觉得有寒气冒上。 系统嘎嘎乱笑：“不愧是火眼金睛的主角，等发现真相的那一天就是你这个逃犯受虐的开始！” 它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逃犯吃瘪的样子了。 常虞冷冷怼它：“再吵把你炖了。” 系统想再吵几句，但联想到前面常虞浴室里那恐怖的表情，还是闭嘴了，怕常虞又装鬼吓他。 因为顾常枫的那几句话，顾常虞接下来都十分心不在焉，他和顾常枫一起简单吃了几口蛋糕，来不及尝味道就整口囫囵吞下。 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传来触感时顾常虞整个人吓得一抖往旁边退去。 下意识的防备模样让顾常枫伸出的手指停在原地。 他解释道：“你脸上沾了蛋糕。” 顾常虞伸手一抹，果然手指上沾了蛋糕，他太过分神的，导致蛋糕吃在自己脸上都没有发现。 可能顾常虞心事重重的模样太过明显，顾常枫的眉心染上对弟弟的担心。 “怎么了？” 灯光下面目英俊的总裁温柔的表情仿佛能够包容顾常虞的所有，他愣愣地看着顾常枫，这个和他同兄弟般相处了十多年的哥哥。 顾常虞的嘴唇微张，在顾常枫的注视下，几乎下意识想将自己隐瞒的所有都托盘而出。 手机不断传来的消息震动声制止了顾常虞的坦白，他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干了什么后脸色白了些许，一时无法再对上顾常枫的目光。 他拿起手机查看刚收到的消息，屏幕上徐勉这两个字让顾常虞的脸更白了。 不敢再看徐勉发过来的消息到底是什么，顾常虞惨白着脸抬头对上顾常枫担忧的眼神，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从发紧的喉咙中传出。 “哥，我想休息了。”顾常虞说。 顾常枫第一次发现他和一起长大的弟弟之间有了不小的距离，不再无话不说，不再依靠他一个人，甚至有事在瞒着他。 这个感觉让顾常枫感到不快，但是面对状态糟糕的顾常虞他还是没说什么。他轻轻抱了顾常虞一下，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已经能够填满他的胸膛。 他伸手轻轻擦掉顾常虞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额汗，和魂不守舍的顾常虞说了一声晚安。 直到房门关上，顾常枫的脚步声远到再也听不见，顾常虞才像脱力一般整个人跌坐到床上。 然后在床上打了个滚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躺睡姿势，前面呼之欲出的紧张和不安瞬间消失不见，常虞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系统在他脑中逼逼赖赖，复盘前面顾常虞的表现：“你前面不会真想和顾常枫坦白吧？” 常虞懒懒翻了个身，“你猜。” 系统愤愤：“你能不能真诚一点？” 常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戳：“不能。” 系统又被气得不说话了。 手机的消息界面点开，来自徐勉的消息已经铺满整个屏幕。 【徐勉】听说长盛又上线了一个新项目 【徐勉】那个项目对迪凯很重要 【徐勉】我的意思，顾二少应该知道了吧 常虞知道徐勉不可能停手，但没想到他这么心急，才刚给了他项目机密，又要来找顾常虞进行下一次行动了。 他躺在床上翘着腿打下几个字。 【顾常虞】徐勉，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常虞的反抗在徐勉的意料之中，他几乎能想象到顾家这位小少爷屈辱含泪的表情，可是这小小的反抗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徐勉】顾二少，你也不想亲子鉴定书的事情被你亲爱的哥哥知道吧？ 又是这句话。 常虞的眼睛里掠过不爽的情绪，他盯着徐勉的头像。 早知道白天就揍狠一点了。 5、第 5 章 在消息发出后的一会，徐勉才收到来自顾常虞的消息。 【顾常虞】这一次我答应你，但下不为例。 顾常虞的反应在徐勉的意料之中，就算千百般不愿意又怎么样，现在占据优势位置的是自己。 顾常虞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因此消息中小小的“下不为例”这样负隅顽抗的话语，在如此优劣明显的局面下显得可笑起来。 蜘蛛网上无奈挣扎的弱小猎物显然满足了阴险捕食者极大的恶趣味，徐勉单手在消息框中输入“合作愉快”并发送，另一只手缓慢饮下手中的酒，模样好不惬意。 可酒还没有入喉徐勉就因为动作扯到脸上的伤口痛得面容扭曲，前面的轻松表情消失不见，他愤愤碰上仍隐隐作痛的伤口。 别让他知道是哪个人揍了他，还专往脸上打，害得他现在根本不敢出门。 常虞的房间早已黑了灯。 在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完后，手机屏幕上的光芒给这张少年般的脸颊镀上一层非人类的无机质冷光。 系统看着徐勉隔着屏幕都能看见的嘴脸，为这位剧情助推手悄悄抹了把汗，颇有常虞受害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可怜的徐勉，还不知道这个大魔王心眼有多小。 正当系统腹诽，常虞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 “统子。” 现在常虞手机屏幕的光熄灭，房间陷入到没有光亮的漆黑。 心虚的系统声音惊疑不定：“……干嘛？” 回答系统的是乍然亮起的手机光以及自下巴而上被照亮的一张脸。 惨白，明暗交错。 在系统发出尖叫前常虞对着系统露出一个笑，整齐的牙齿森然。 常虞问系统：“玩不玩森林冰火人？” 系统：“……” 系统：“小孩子才玩。” 最后系统和常虞通宵玩了一整晚的森林冰火人。 直到常虞早晨从房间出来吃早饭，系统还在脑海中为了前面无法通关得原因争论不休。 系统：“这游戏设计有问题，我玩的火娃难一点，不是我的问题。” 常虞怼它：“菜就多练。” 大概是通宵熬夜得太狠，当常虞脚步虚浮飘到餐桌前坐下时，他苍白的脸色和眼睛下明显的乌黑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佣人忍不住开口关心他：“二少昨天没睡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同样坐在餐桌上的顾常枫也看过来，眼神在弟弟困倦疲惫的脸上停住，却被顾常虞刻意躲开了视线。 “只是有点失眠。” 顾常虞随意敷衍一句就埋头吃早餐，但他萎靡的样子告诉所有人他现在并没有“有点失眠”那么简单。 饭桌的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只能听见刀叉触碰餐盘的声音。 常虞：“不想吃三明治，我想吃大龙虾。” 系统：“你有没有反派的自觉？作恶多端还想吃大龙虾。” 常虞：“清蒸大龙虾，虾肉又嫩又弹，一口吃下去整个嘴里都是鲜甜，那滋味，啧啧啧……” 系统情不自禁流下口水：“真那么好吃吗？” 常虞震惊：“你之前没吃过？” 系统羞赧：“还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呢。” 第一次执行就抓到了逃犯，不愧是它，系统界的新锐，系统界的弄潮儿！ 常虞：“……怪不得这么呆。” 这边常虞和系统在脑海中斗嘴，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顾常虞神情恍惚食不下咽。 顾常枫注视顾常虞许久，终是叹了口气，伸出手将一个东西推到顾常虞面前。 常虞的视野画面中猛地出现一个蓝丝绒饰品盒。 饰品盒打开，一个蓝宝石袖扣静静陈列，鸽子蛋一般大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价值不菲的光芒，纯净剔透，颜色如幽深的湖。 顾常枫充满霸总豪气的声音响起：“你的生日礼物。” 蓝宝石的光芒几乎要把眼球都抓住，顾常虞暗淡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抓紧那颗蓝宝石袖口，不管那坚硬的宝石将自己的掌心硌得生疼发红。 “哥，这意味着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像宝石一样牢不可破吗？” “当然。”顾常枫点头。 顾父和那个女人一同死去的消息传到家中时，顾常枫就抱住痛哭不止的弟弟发过誓，他会永远守护弟弟，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也会永远走下去。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永远都会坦诚相待，他会永远爱他。 顾常枫一直践行着自己的誓言，可是最近的顾常虞却出现不可忽视的异样。 像是重新回到了失去双亲的那晚，不安害怕，不敢相信牢不可破的感情，一遍遍确认自己是否会丢下他。 细心呵护的弟弟已经长大，顾常枫给予顾常虞身为大人的自由，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任弟弟不管。 顾常枫看着顾常虞，这双眼睛没有沾染上顾家人丝毫的狠戾，单纯脆弱似乎会被轻易伤害。 屈起的指节轻轻敲击桌面如同给即将到来的行动敲下批准章。 看来他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顾常枫想。 常虞：“把这蓝宝石卖了应该能换不少钱。” 系统震惊：“前面不是还坚不可摧兄弟情吗？这么快就要把主角的心意卖了，你对得起主角吗？！” 系统悲伤：“可怜的主角，究竟被卑鄙的逃犯蒙骗了多久呜呜呜，那么大的宝石呜呜呜。” 系统振作：“我会努力推动剧情让你明白这个逃犯的真实面目的，加油，系小统！” 常虞看着自己给自己加戏的系统：“卖掉的钱请你吃大龙虾。” 系统：“我们现在就去把它卖掉吧。” 常虞：“……” 用餐完毕的顾常枫用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手，洁白柔软的手帕沿着分明的指节缓缓而下，慢条斯理擦过手背上隆起的青筋血管。 顾常枫有一点洁癖，他擦拭得仔细，以至于指节都泛起一点红。 将用完的手帕放在一边，顾常枫再度将目光落到坐在餐桌对面的顾常虞。 几乎同时间开始用餐，顾常虞的餐盘中的三明治丝毫未动，上面被刀叉戳的凌乱痕迹暗示用餐者的食欲不佳。 顾常虞身材本就清瘦，现在配上发白的面色，整个人看起来更病弱了许，他入定般地盯着那颗蓝宝石袖口，坐在餐桌边像是一碰就要变成一片一片碎了。 得找点东西转移顾常虞的注意力，顾常枫轻轻叹气：“今天我不去公司，我要出席一场宴会。” 原本脸都快掉到餐盘中的顾常虞猛地抬头，表情愣愣的。工作狂魔不去公司的日子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顾常枫这句话之后隐藏的信息不少。 系统双电子眼瞬间发光：“这不就是偷机密的绝佳时机吗！？顺便把这个蓝宝石卖了。” 不过顾常枫又补充：“你和我一起去，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看来卖宝石吃大龙虾的安排得往后延期了。 常虞朝泄气的系统无奈耸肩，表示自己只能配合主角。 顾常枫所说的这场宴会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宴会者举办者包下了酒店的一整层作为宴会的场地，不出意料这里全市的上界名流和豪门世家齐聚，觥筹交错间风起云涌。 作为长盛集团的总裁和顾家的掌权者，顾常枫一直是宴会上炙手可热的交谈对象。 不知有多少人想借着和顾常枫交谈的机会得到一些顾家的资源，哪怕是顾常枫指间落下的碎末，也够一些公司利润翻倍了。 因此顾常枫一踏进宴厅的门，就有不少人举着酒杯凑了上来。 顾常虞向来不想应付那些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他直直走向宴会厅中的小蛋糕区讨清闲，这里甜品种类繁多，人还不多，十分清净。 他熟练地拿起一块小蛋糕愉快享用，如云朵般的奶油与可口的脆波波夹心让常虞幸福眯起眼。 获得常虞短暂味蕾共享准许的系统折服在小蛋糕的魅力下：“好好次~~”嚼嚼嚼嚼。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系统发现常虞这个逃犯也没传说中那么令人闻风丧胆，只不过就是心眼小了点，恶趣味大了点，老喜欢故意吓它，爱捉弄它，除这些之外，常虞也在有配合走剧情。 更何况，常虞还带它吃好吃的小蛋糕，说要卖了蓝宝石请它吃大龙虾！多么善良的合作伙伴！ 一人一统享用完这块美味小蛋糕，大馋统子就迫不及待下达指令。 大馋统子：“我想尝尝那个黄柠檬的。” 常虞：“不吃。”伸手去拿草莓味的。 系统：“……”撤回前面说这位逃犯是个好人的说法。 “那位是顾二少？很少看到顾总把二少带到宴会上来。” 正和顾常枫聊着的老总看向自聊天开始顾常枫就频繁望向的地方。 那里是偏向宴会角落的甜品区，餐桌上摆着五颜六色可口的小蛋糕。 身穿纯白西装的青年站在那，手上拿着一盘草莓小蛋糕，整个人看起来和手中的小蛋糕一样令人心旷神怡。在老总的印象中，都是顾常枫独自参加这种宴会居多。 “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顾常枫这位冷面示人的总裁只有在聊到弟弟时脸上才有一丝柔和，他说到这，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中的无奈正如任何一个疼爱弟弟的兄长。 “顾二少这个年纪和我家小女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那位老总哈哈笑道，“不过顾二少长这么帅，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上流圈子之间商业联姻互相置换资源的事情常有，所以这位老总也能半开玩笑半真心得将这句话说出来，如果能和顾家联姻，那简直是整个商界都抢破了头的大好事。 顾常枫握着红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老总的这句话提醒了顾常枫一件被他忽略已久的事。 酒杯中的红酒晃荡，犹如平静的海面掀起的波浪。 常虞有女朋友…… 这是顾常枫一直没考虑到的，他自从接管顾家后就一直忙于工作，当着不近女色的黄金单身汉，他从来没有恋爱的打算，自然而然就没想到自己年轻的弟弟也会有恋爱的可能。 由此一来，似乎顾常虞这几天的异样有了另一种解释。 顾常虞可能谈恋爱了。 这意味着将会有一个陌生的第三人和顾常虞无比亲密，无话不谈，再之后，和顾常虞相伴相守度过余生。 而他，则需要适当退出弟弟的生活。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一想到这个可能，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就笼罩在顾常枫的内心。 这几天顾常虞的疏离和隐瞒，还有时不时的神游，是不是就在思念着另一位陌生人呢？ 杯中摇晃的酒液正如顾常枫此刻的心。 明明那人是否存在都未知，顾常枫就已觉得讨厌。 这个简单的设想让他抓狂让他想要拒绝，可他有什么理由？ 顾常枫的目光忍不住又往顾常虞的方向看去，他锋利的眉蓦地皱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徐勉正和顾常虞说着话，这个角度看不清顾常虞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两人靠得很近，徐勉斯文的脸上挂着笑，两人像是在亲密说悄悄话。 顾常虞又是什么时候认识徐勉的？ “如果能和顾家成为亲家就再好不过了，他们这群年轻人有自己的小秘密，有时候真搞不懂他们的心思……” 老总还在自顾自说着，面前的顾常枫已脸色一沉，他抬手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握住酒杯的手背上迸出青筋。 和老总说了声抱歉，顾常枫放下红酒杯，大步朝顾常虞和徐勉的方向走去。 6、第 6 章 “顾二少。”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令人熟悉的声线让顾常虞更觉浑身发冷，他抬头，果然就看到那个一直威胁他的徐勉摇晃着酒杯施施然靠近。 徐勉一身闷青色西装，打着领带拿着酒杯的模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十足十的衣冠楚楚，但脸颊上贴的创口贴突兀又引人注意。 对上顾常虞的目光，徐勉笑着轻轻举起酒杯，怕牵动脸上的伤口他笑容很浅，仍旧透着掩饰不住的玩乐意味。 在徐勉眼中，他和顾常虞之间自己占着绝对的上风，顾常虞不过是个无法逃脱他摆控的小宠，居高临下的上位者从来不会将下位者的戒备反抗放在眼中。 就像现在顾常虞双手抱胸全身呈戒备状，看向他的眼中都是警惕和讨厌，徐勉也浑然不觉地靠近。 顾常虞今天穿的是纯白色的西装，虽是如雪的白色，在双手的袖管处点缀简约的暗纹，跟着光线的变化就能折射出富有质感的光泽，蓝宝石袖口更是锦上添花，将这套衣服的档次往上提了不止一层。 和一身暗灰低奢西装富有精英气质的顾常枫不同，顾常虞就像个无意闯进宴会的小王子。 “见到我顾二少不高兴吗？” 徐勉轻笑看一言不发的顾常虞，“怎么都不和我这个好朋友问个好？” 不同于徐勉故作亲昵的态度，顾常虞直接往后退一步，拉开和徐勉的距离。 徐勉却步步紧逼，没有一点要放过顾常虞的意思。 “不想见我没关系，只要二少做好答应我的事。” 徐勉一字一顿，悄然低下了声，“不光是亲子鉴定，顾二少帮助我拿走机密送给迪凯的证据我这里都有。” 虽然是看似关心的话语，但这里面的威胁含义几乎要贴到顾常虞脸上，徐勉太没有耐心，迫不及待想要顾常虞配合他赢过长盛接下来的新项目。 早在顾常虞答应和徐勉合作时，就没有回头路了。 徐勉这明晃晃的话一出，催促顾常虞办事的意味无可忽略。 他顶着个顾常枫死对头的身份在这人来人往的宴会厅中光明正大和顾常虞接近，铁了心让顾常虞和自己绑在一起。 这徐勉，竟是一点儿都等不住。 浑身气得发抖，顾常虞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徐勉，你怎么敢。” 垂下眼避免和徐勉对视，常虞装作愤怒又无能的样子，掩下的眼中却是浓郁的黑气。 垂在身侧的拳头悄然握紧，系统知道常虞这小心眼又记仇了，为不知死活的徐勉捏了把汗：“逃犯你冷静，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啊，千万不能违背人设！” 常虞冷笑：“我当然记得。”将拳头捏得更紧了。 在徐勉眼中，顾常虞这低头垂眸的样子明显是害怕到不敢和自己对视。 顾二少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就像蝴蝶孱弱的翅膀，配上好看的脸犹如美人垂泪，让坏心眼的徐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笑着靠近顾常虞的脸想好好欣赏顾二少此时的神态，但徐勉脸上的笑容和靠近的动作突然一僵。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像揍他的那个人？ 可那双眼睛抬起，澄净的眼瞳和身上佩戴的蓝宝石袖扣一般不含任何杂质。 仿佛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只是徐勉的错觉。 也是，顾二少这种懦弱又乖顺的孩子，怎么可能身穿黑色铆钉皮衣窜出来揍人。 徐勉对揍他的人恨得牙痒痒，可是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手段，凭空冒出又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他堂堂一个迪凯的总裁，就这样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 在徐勉僵着脸思考时，一条手臂插入徐勉和顾常虞之间。 来人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动作却毫不留情，将离顾常虞仅仅一点距离的徐勉硬生生挡到了一边。 剪裁得体的暗灰色西装与其下如雕塑般完美的身材相得益彰，宽大的肩膀和高大的身影只一出现在气势上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哥。” 顾常虞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他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可难掩的低迷显示出他在徐勉这遭到了委屈。 活脱脱一个在外受到欺负的可怜小白花。 顾常枫朝顾常虞点头表示不要害怕，然后上前一步将顾常虞挡在身后，架势颇像护崽的老母鸡。他看向徐勉的目光更加锋利如利箭，快要把徐勉给戳死。 躲在顾常枫身后的顾常虞表情放松下来，但看向徐勉的眼神依旧略带惧意。 围观了全程的系统在脑海中冷哼：“要不是主角出现你都要出拳了吧？”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常虞的拳头都快出来了，毫不怀疑如果顾常枫没出现，那个看着很有力道的拳头就会落在徐勉的脸上，给徐勉脸上再加一个伤口。 常虞泫然欲泣：“小统子你居然这样怀疑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嘤嘤嘤。” 系统：“……” 没想到顾常枫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徐勉脸色一变，腰板瞬间挺直，面对死敌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这不是顾总嘛。”徐勉笑着说道。 不过笑意浮于表面，丝毫不达眼底。 顾常枫对徐勉这声不咸不淡的招呼只轻轻颔首，立马偏头看向身后的顾常虞，低声询问顾常虞现在感觉怎么样。 显然没将徐勉放在眼中。 这个顾常枫！等他抢下长盛的几个项目，夺走长盛的资源，看顾常枫还有哪些资本敢在他面前这么横！ 徐勉咬牙。 更何况…… 徐勉将目光落在面对顾常枫温声询问轻轻摇头的顾常虞身上，刚才横眉冷对的顾常枫在顾常虞面前又是另一副冰山化水的好哥哥模样。 看来顾常虞这个弟弟对顾常枫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想到这，徐勉的笑容更真心实意，现在敌明我暗，这种在顾常枫的死穴设下炸弹，而顾常枫本人毫无所觉的感觉，实在让徐勉这个顾常枫死对头舒爽无比。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顾常枫知道自己替顾老爷子的绿帽养这么多年孩子的表情了。 那一定是，精彩万分。 “顾总和弟弟真是兄弟情深啊。” 徐勉笑着称赞，这次的笑容多了实意，但其中的阴阳意味根本掩饰不住。 他的眼神从顾常枫的脸再移到顾常虞的身上，让本就缩在顾常枫身后的顾常虞又往后藏了一步，躲开和徐勉的目光接触。 顾常虞反应瞒不住顾常枫的眼睛，顾常枫黑眸一沉，大掌安抚性地覆上顾常虞的手背，给予顾常虞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看向徐勉。 这双锐利十足的双眼在对上徐勉时没有半分温柔。 顾常枫的长相是最标准的霸总脸，英俊多金，眉骨优越。 这张浓颜脸在面无表情时就有着足够的攻击性，让人不敢多看几眼，更别说此时他正皱眉俯视徐勉了。 这双眼睛堪比冰冷质感的手枪，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黑洞洞的枪.□□出子弹一击毙命。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顾常枫薄唇带着刻薄轻启：“徐总还是专注思考在接下来的项目中怎么胜出吧。” “不过……” 顾常枫嘲讽开口，毫不留情，“面对长盛，迪凯的胜出次数好像是0吧。” 系统震惊了：“这还是我纯良的主角吗？” 在系统的眼中，主角都是满满的正能量代表，根本没有设想过它的主角还有这样刻薄嘲讽别人的时候，这不是反派才有的剧情吗？ 系统还是不能接受：“肯定是你这个逃犯待主角身边这么久把主角带坏了啊啊啊啊。” 常虞笑嘻嘻：“啊呀，怎么办好呢，要不扶反派上位？本人可是纯良无比哦~” 系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闻言常虞失落地低下头：“为什么要否认一个向善的反派呢？虽然是反派可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没有机会成为主角吗？ 我都这么努力配合你走剧情被虐，还给你吃小蛋糕，答应给你买大龙虾，你却连安慰的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 常虞的表情像霜打的茄子，说到最后竟声音颤抖，带上哭腔，显然是伤心狠了。 系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对常虞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关键常虞说的那些话它听着觉得好有道理。 它竟然这样伤害了一位想要从善的逃犯，实在与联邦包容向善的法则相悖！ 它小小的身体里充满愧疚，手足无措地解释： “对不起，我是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一个优秀的任务者，只要完成这些世界回去肯定有机会当主角的，你很善良，是第一个带我吃小蛋糕的人。 我会为你在下个世界挑选高贵的身份让你少受点苦……” “真的吗？” 常虞仍旧低着头，身体止不住颤抖。 “当然，我现在就给你选一个，让主角服侍你左右。”系统手忙脚乱地操作。 随着一声“滴”的响起，系统眼巴巴看向常虞：“我已经帮你设定好了，下个世界你保证是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连主角一开始都要看你三分薄面。” “你不会骗我吧？”常虞声音破碎，“要是你一个不高兴出尔反尔修改……” “才不会！这个一旦选择就无法更改。” 系统义正词严地保证，“请你原谅我，接受我的道歉，是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 响亮的笑声打断系统的道歉声，刚才还低头颤抖如同哭泣的常虞抬起脸哈哈大笑，那张脸上哪还有半分难过。 系统瞬间反应过来，震惊大叫：“你骗我！” 常虞一直在装可怜，合着前面的颤抖是常虞在憋着笑呢！ “小统子，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哦。” 常虞朝系统眨眼，眼中狡黠，表情欠揍。 系统：“……” 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就说这个逃犯坏到不行特别能装！！！！ 7、第 7 章 迪凯一直自诩为长盛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都知道相比于长盛，迪凯还差得远。 长盛在整个商界是毋庸置疑的龙头地位，商业森林中的霸主，而说是能与长盛的迪凯也不过是长盛面前比较顽强的鬣狗。 根本无法撼动长盛的地位，但十分难缠。 顾常枫的这句话无疑戳中徐勉最在意的点，若是以前徐勉必定当场翻脸跳脚，可今天的徐勉在听到顾常枫说的下个项目时脸上却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可不一定。” 徐勉幽幽的目光从顾常虞的脸上掠过，而后对上顾常枫的眼睛，“我们拭目以待。” 顾常枫反应淡淡，而被顾常枫揽在身后的顾常虞却无比清楚徐勉话里的意思。 在这种时候对着顾常枫说这些话，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 有顾常枫在面前，顾常虞多出许多前面没有的勇气来，躲在顾常枫的身后还朝着徐勉瞪了一眼。 但在徐勉眼中也不过时兔子急了干瞪眼，丝毫没有在意。 “徐勉。”顾常枫声音暗含警告，“不要想着没有用的花招。” 那可不是没有用的花招。 徐勉毫不在意地耸肩。 没有和徐勉多费时间，顾常枫带着顾常虞离开。似是怕徐勉再缠上来， 顾常虞的肩膀被顾常枫的大手轻而易举扣住带着走，肩头与肩头相撞的触感提醒着顾常枫就在身后守护，一如儿时的守护姿态。 这样好的哥哥。 徐勉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憎恶，可是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成为徐勉的帮凶，帮助这个小人伤害哥哥，伤害长盛。 哪怕他，哪怕…… 顾常虞的心中激荡不已，无止境的愧疚在心中蔓延，他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徐勉的方向。 徐勉依旧站在原地，手中轻晃着红酒杯，眼神对着顾常虞和顾常枫两兄弟离开的方向。 对上顾常虞回看过来的眼神，徐勉原本闭住的嘴唇倏的咧开。 他对着顾常虞那张有些惊疑的脸举起酒杯，如同举杯相庆，他用唇语对顾常虞无声说了四个字： “合作愉快。” 顾二少爷本就有些可怜的表情一僵，迅速撇回头去。 这一反应让徐勉低下头笑了好几声，他的笑声不小，吸引周围人的视线，扯到脸颊上的伤口也毫不在意。 他开始越来越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顾常枫这一路走得很急，长腿一迈，很快就走出很远。顾常虞被他带得脚步踉踉跄跄，后背不住和顾常枫宽阔的胸膛相撞。 闷闷的撞击，不疼，隔着面料的肌肤却发烫。 直到再也无路可走顾常枫才蓦地停下，任由顾常虞跌跌撞撞撞向他，而后被自己扣住肩头稳住身形。 顾常虞闷头在顾常枫胸膛中撞了个满怀，似是撞懵了，慢吞吞才抬起头。 常虞：“你感受到了吗？” 系统还沉浸在常虞前面骗它的事情中，一听到常虞的声音就没好气，它哼唧唧：“干什么？” 常虞：“那么大一个胸。” 系统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我不允许你觊觎主角的身体！” 常虞：“哦。” 常虞嘴上应着手却装作站不稳似的再次碰上顾常枫的胸膛。 时隔不到十秒，常虞又开口：“那么大一个胸。” 系统脑门上爆出电子青筋：“够了！” 常虞：“略略略。” 在常虞和系统斗嘴时他虚扶在胸膛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掌抓住，这下将手给按实了。 白衬衫下的身体温热，哪怕隔着那一层面料，依旧能感受到强壮肌体的火热温度和活力。 顾常虞抬起脸，感觉一小片阴影落下，右侧脸颊被另一人的手背轻轻碰上，仔细感受比较彼此的温度。 “有点热。” 顾常枫低哑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气息一同拂过。 他垂着眼睛，黑沉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常虞。 他们现在位于这个角落，身边有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纵横，盛满香槟酒的细长酒杯高叠成塔。 酒液和玻璃将他们的身影虚化，和横档的长桌一起恰好为顾常枫和顾常虞在这喧闹盛大的宴会厅中创造出一个隐秘的角落。 顾常虞闻到顾常枫身上淡淡的红酒味，极淡却不容忽略，似是融入了顾常枫的身体，又沿着顾常枫贴在他脸颊的手指延伸至顾常虞的鼻尖。 见顾常虞没有回答，顾常枫又开口：“你喝酒了？” 说完不等顾常虞开口他就俯身低头靠近，他和顾常虞之间的距离所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红酒味浓了起来，顾常虞的后背绷紧。 眼睁睁看着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颊在眼前骤然放大，那高挺的鼻尖差点碰上顾常虞唇瓣。 顾常枫极为自然地嗅了一下，随后拉开到正常的距离。 他的嘴角牵起笑：“看来是喝了。” 紧绷的后背松开，顾常虞将手从顾常枫的手下抽回来。 顾常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喝了一点点。” 每次问顾常虞喝酒喝了多少，那就只有这一个答案。 不过这次确实只有一点点，他前面端起酒杯才喝了一口徐勉那家伙就来了，没想到才一口的量都无法逃脱顾常枫的观察。 常虞震惊：“他是狗鼻子吗？” 系统倒是无比骄傲：“我们的主角就是这么厉害，不光身材完美，长相英俊，智商超群，就是嗅觉也是顶级的。” 系统夸起主角滔滔不绝，颇有老母鸡护犊子的架势，常虞默默翻了白眼。 两人的动作像是亲密过了头，顾常枫的眼中还是是清清白白的关心。 和任何一个关心弟弟的兄长一样，实在令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饶是其他偷偷瞅过来的宾客瞥见几幕纵使心中怪异，在心中也只能感叹顾氏兄弟倒是感情深得很。 视线中心的两人却浑然不觉，各怀心思。 现在顾常枫和顾常虞之间已恢复到正常的距离，可顾常枫身上浅淡的红酒味实在诡计多端。 没有随顾常枫的身体一起回去，而是环绕着顾常虞，甚至扩散弥漫，将顾常虞包围得密不透风。 这紧密靠近的感觉让顾常虞有些站立难安，他刚被徐勉戳穿自己做的亏心事，甚至还被顾常枫从徐勉面前解救过来。 他做的事情好比一颗随时就会爆炸的炸弹，尤其是一起生活十多年的自己比谁都清楚顾常枫的聪明，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好像什么秘密在顾常枫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好比在高悬万丈的钢线上行走，随时就有坠下摔个粉身碎骨的风险。 不安的顾常虞决定转身去拿桌上放置的酒杯来缓解现在近乎凝滞的气氛，他的手刚碰上冰凉的酒杯，顾常枫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前面徐勉和你说了什么？” 宛如实质的视线停留在后背，令人无法忽视，都不用回头顾常虞都能想象出顾常枫那略带探究的神情。 顾常枫是个溺爱弟弟的好哥哥，同样也是浸淫商界多年的老狐狸，他不可能忽略每一处异样，尤其这些异样与他珍视的弟弟牵扯在一起。 盛在杯中的香槟酒液在宴会厅亮堂的灯光下澄澈漂亮，折射的光几乎要将人闪得头晕眼花。 “没什么。” 顾常虞不敢回头，害怕自己脸上的神情露出端倪。 他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装作确有其事的模样。 “他突然走过来和我说了一大堆，大概是想要拉拢我吧。” “你的回答呢？” 身后的声音靠近，顾常枫站在他的身后。 顾常虞拿着酒杯转过身，“我怎么会做对哥不好的事呢？” 他没有对上顾常枫的眼睛，而是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辛辣的酒液入口，脸瞬间发热起来。 系统冷笑：“逃犯，你一直都是这样说谎话不眨眼呢。” 回想起一些事情的系统的语气带着幽冷的怨气：“等着吧，我高贵的全顶配主角肯定会识破你的真面目把你狠狠虐一顿！” 常虞不接他的话茬，他逗系统：“那主角的居居也是顶配吗？” 系统被噎住，慌乱但仍强撑回话；"那、那当然，肯定比你大！" 常虞喝酒的动作一呛，酒液刺激喉咙将火辣辣的感觉窜上脑门，一时间整个脸涨红脑子都仿佛充血难以思考，常虞一手艰难拿着酒杯不让酒液洒出，另一手掩住唇低头颤抖身子猛烈咳嗽。 没想到小统子气急败坏的时候还能语出惊人都这个程度。 背上轻拍上一只手，安抚性地顺着顾常虞颤抖不已的脊背抚下，正如儿时雷雨交加的暴雨夜，还年少的顾常枫抱着轻抚被雷电声吓得害怕不已的弟弟。 顾常虞手中晃个不停的酒杯被顾常枫拿走，顾常枫喉间是苏到极致的轻笑声，语气中带着： “怎么喝个酒都能被呛到？”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顾常虞站起身，喉咙和鼻腔的连接处仍有酒液辛辣滋味，眼睫毛湿得糊成一团，但顾常虞没精力管这些了。 相比脸通红眼角泛泪有些狼狈的顾常虞，顾常枫还是一开始的齐整衣冠，暗灰西装纤尘不染，挺拔的身姿和手握酒杯的模样透着严苛礼仪浸染下的教养。 这番模样是上流阶层豪门世家最完美的代表，英俊多金，彬彬有礼，符合所有人对豪门贵公子的想象。 不过他不是那些依靠家中资源享乐的公子小姐们，而是自己闯出一片天手握切实权力的顾家家主。 笑完顾常虞后顾常枫就抬起手，脖颈一扬，喉结微动，在顾常虞的注视下将那杯酒喝了个干净。 这堪称豪放的喝酒动作给西装革履浑身眼睛的顾常枫增添上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独特野性，和他原本的气质相融，一瞬间得以窥见笔挺西装下的另一面。 将酒杯放在桌上，顾总裁一回头就看到顾常虞那双偏圆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似还在惊讶顾常枫的动作。 顾常虞白皙的脸肉因为几口酒下肚已全然嫣红，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皮肤娇嫩，禁不住酒精的刺激，连指关节都泛出肉粉色。 如果将顾常虞比作肥沃土壤中生长得正好的玫瑰花，那顾常枫就是兢兢业业的养花人，他将清澈的水浇下，将丰厚的养料洒进，看花茎越长越粗，看花苞越长越大。 勤劳细心的花匠看着他的花蓬勃生机勃勃，不断向上，却忘记他精心养大的花到了开得正好的年纪。 坚固透明的花房能够阻挡炙热的阳光冰寒的雪花豆大的雨点，却阻挡不了别人觊觎的目光，还有里头想要出去的心。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顾常枫，他的弟弟到了正好的年纪。 哪怕顾常枫用最严苛的目光审视，依旧不得不承认顾常虞各个方面都令人无比满意。 一身娇养出的皮肉配上青年干净帅气的长相，放在外面是让无数少女心动的存在，甚至是男子也…… 顾常枫朝着顾常虞走近，一直将顾常虞逼得走到丝绒窗帘那退无可退才停下脚步。 他的眼眸垂下，视线一寸寸扫过顾常虞的睫毛，扫过睫毛在脸颊上落下的阴影，扫过像开满樱花的白肤和染上酒渍鲜亮的唇。 脑中不可避免地想到顾常虞脖颈上被他揩去的闪粉和身上混杂的气味，想到顾常虞和他错开的目光和遮掩的回答，想到顾常虞心神不宁如同任何一个为情爱伤神的年轻人。 他想到他的秘书告诉他顾常虞口中“彩粉”的真面目。 秘书看了他发过去的彩粉照片，很快就给出解答：“这个呀，这是眼影。就是我们化妆常用的一个东西。” 防止顾常枫这个不近女色的总裁看不懂，秘书还特地拍了一张自己用的眼影盘，里头她用手指将眼影在自己手臂上抹开，那一抹闪闪的色彩就和顾常虞脖子上的“彩粉”一模一样，只有颜色的差别。 顾常虞对他撒了谎，在那一刻顾常枫就知道了。 一想到这个，顾常枫垂下的眼神中情绪更辨明。 在他的注视下，不自在但又无路可逃的顾常虞躲进了红丝绒窗帘里。 不远处的宾客注意到一样，目光若有若无往这边投过来，更别说顾常枫这个大红人，不管他在哪，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顾常虞无法拒绝哥哥，只能用窗帘掩住他们的身形，好挡掉大部分窥探的目光。 顾常枫盯着顾常虞，他说道：“常虞，你是我最好的弟弟。”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对我有隐瞒好吗？” 顾常虞身体一僵，他猛地抬起头。 他不知道顾常枫这时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顾常枫发现了他拼命想要隐藏的事？ 巨大的恐慌感让顾常虞原本酒热的立即冷了下去。 他想要习惯性地躲开顾常枫的目光，可顾常枫却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如果有伤心的事，记得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解决。” 他一定会揪出那个让常虞伤心的家伙，让那人为弟弟这些天的伤痛赎罪。 同样的，他也会让顾常虞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让他难过。 只有他们才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 听到顾常枫的话，顾常虞心中紧绷的弦松下来些许，取而代之的却是不断盈满胸腔的悲伤和愧疚。 如果是其他的事，或许哥哥都能帮助自己解决，可偏偏是这件事，是这件事被徐勉握住了把柄。 顾常虞偏过头躲开顾常枫的目光，他说：“谢谢哥，有事会找哥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告诉顾常枫了。 顾常枫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眼睛蓦地沉下来，黑沉沉的眼眸有如即将坠下闪电的漆黑雷雨云。 不知是怒意还是什么的情绪跟着前面下肚的酒顺着血液翻涌起来，一起窜向四肢百骸，先前熟悉的烦躁再次涌上心头，让顾常枫无法平静。 面前白皙泛红的皮肤有如最好质感的胭脂玉，红丝绒的背景称的眼前人皮肤白透，有难以忽视的声音在躁动的心跳中诉说着想要再靠近一点。 顾常枫压下脖子。 红酒味更浓郁了。 强势的侵略感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无可忽略，饶是搞不清状况，依旧不影响顾常虞浑身警铃大作。 那张堪称英俊的脸和酒味一同侵袭，横空出现的香槟酒杯阻挡了顾常枫靠近的动作，持着酒杯的那只手袖扣上蓝宝石散发着纯净的光芒。 冰凉的酒杯迅速降温，顾常枫的眼神骤然清明。 他看向近在咫尺的顾常虞。 顾常虞还是乖乖的样子，看向他的眼睛中是真诚的疑惑，像在奇怪顾常枫这突然着魔般的行为。 “哥，你醉了？” 顾常枫的眼神让他看不明意味，他轻轻看了顾常虞一眼，而后微低下头，就着顾常虞的手将酒杯中的酒一点点喝尽。 顾常枫醇厚低沉的声音很轻地响起，嗓音带着被酒液浸润透的哑。 “嗯。可能吧。” 8、第 8 章 宴会的灯光通过剔透水晶折射出光芒，现场的光线看起来富丽堂皇又如梦如幻。 在这样的灯光映衬下，顾常枫的英俊更是突出。 充满成熟男人魅力的脸庞染上酒意的醺红，冲淡平日里的冷漠锐利，令人移不开眼。 那双似被酒液润湿的眼眸没有侧目，而是缓慢朝上，看向怔愣住的顾常虞。 一瞬间，似有似无的酒味漫上鼻尖，让没饮酒的人几乎也要醉了。 眼神和喷在手侧的呼吸烫得顾常虞乍然回过神，骤然拉近的距离和微妙的气氛让他察觉出现在的奇怪，顾常虞心头一跳，猛的将手抽回。 顾常枫的眼神犹如实质，顾常虞不敢直视那双眼睛，眼睫紧张地抖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他下意识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 “蹬——” 牙齿和玻璃杯沿磕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这下顾常虞是真的回神了。 他居然慌不择路啃了一口酒杯，甚至忘记这个酒杯前面才被顾常枫含唇饮尽，此时里面早就一滴酒液也没有了。 舌尖淡淡的酒味和手中空空的酒杯提醒顾常虞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他前面……是和顾常枫共用了一个酒杯？！ 反应过来的顾常虞脸色瞬间滚烫，更加不敢抬头直视顾常枫。 顾常枫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看过来的眼神颇具深意，视线停留在顾常虞的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法顶住这样的眼神，面色绯红的顾常虞钻头想把自己往窗帘后藏，但才刚有动作手上就传来一阵拉力，将顾常虞轻松拉了回来。 距离比先前更近。 顾常虞退无可退，只能涨红着脸眼巴巴喊了声：“哥。” 语气里满是投降意味，像只面对狼无处可逃只能求饶的软弱兔子。 手腕被松开，上头早就烙下一圈浅浅的红痕，彰显掌握者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用力。 还没等顾常虞松口气，很快就在头顶感受到温热手掌的落下触感，是顾常枫在轻抚顾常虞柔软的黑发。 顾常枫的脸上是揶揄之色，连平常的最后一丝冰冷都没有了。 脸上生动的表情更显成熟男人的风情，顾常枫轻笑：“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一碰到无法处理的事就会找地方躲起来。 一点都不像顾家出来的。 脑中浮现出顾常虞小时候粉雕玉琢的样子，这位指尖一点就能够在商界轻易翻云覆雨的顾总裁眼中闪过少有的柔情。 罢了。 反正有事的话，他都会在前面顶上。 谁让他……是哥哥呢。 顾常枫直起身，拉开和顾常虞的距离。 那无可忽视的压迫感顿时减轻大半，成功拥有安全距离的顾常虞这才放松僵硬的身体，转而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意冲上脸灌入喉，脸上升腾起的暖和热意让顾常虞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 果然前面的异样氛围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 慢三拍的系统发出不合时宜的爆鸣：“你们是不是间接接吻了？！！！” 常虞朝一惊一乍的系统翻了个白眼，“你接受信号有点慢啊统子。” 系统紧张又戒备：“你可不要觊觎主角的身体啊。” 常虞：“我为什么要觊觎他的身体？” 系统：“因为主角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人，他的身体当然也是最完美的了，简直堪比天神下凡啊~” 常虞闻言露出一个邪笑：“桀桀桀，那我要再去好好摸摸他的大胸……” 系统：“你住口！啊不对，住手啊！” 常虞自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摸顾常枫的胸，这种宴会是商界的另一形式的交易现场，身为长盛总裁的顾常枫不能在这场交易的游戏中缺席太久。 于是，很快顾常枫就摇着酒杯滑入宴会的中心，开始觥筹交错。 而常虞趁机溜去甜品区继续品尝小蛋糕，用甜品的香甜来冲淡嘴中的酒味。 这场宴会下来，顾常枫不知道有多少杯酒下肚，以至于最后坐上回去的车时，顾常枫已满身酒意，脚步摇晃，还是常虞给他扶上车的。 “嘶，重死了。” 将顾常枫放在车后后座，常虞揉了揉自己过度使用的肩膀和手臂。 顾常枫的身体沉重，一身肌肉真不是白长的，沉沉压了顾常虞一路。 系统哼哼唧唧：“这是你的荣幸。” 常虞没理系统这个狗腿子，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嫌弃地皱起脸。 都是酒味。 顾常枫醉很了，仰头靠在车后垫上闭目小憩，抬手把自己的领带扯松了。 穿过车窗的霓虹灯灯光游过顾常枫的脸，游过优越的眉骨，游过挺拔的鼻梁，游过性感的喉结，真是张被世界偏爱的脸。 车内的香薰散发清新的香味，可宴会厅中带过来的酒味仍旧如影随形。 顾常虞趴在车窗前看向窗外不断闪过的街景，任由自己和车内的气氛一同陷入安静。 难得见常虞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系统以为常虞这位逃犯终于开始担心自己的任务进度，正想大发慈悲安抚一下常虞，就听见一片寂静中常虞幽幽出声。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常虞转过脸，明亮的眼中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 “车子没开稳的时候我会不小心滚到顾常枫身上，慌乱间只能用手支撑在他的胸肌上保持平衡。” 说完后他还看了一眼自己和顾常枫之间隔的距离，似乎是在真的评估自己这个想法的实操性。 “根本不可能！你给我离主角远一点！！” 见常虞把主意又打到主角身上的系统电子音发颤，说完后，它为了严谨又补充：“包括主角的胸。” 亏它前面还好心，果然对待常虞这种逃犯就不应该心软！ 系统如临大敌，生怕常虞这个色魔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主角给非礼了，十分警觉地盯着常虞，电流蠢蠢欲动。 常虞则不以为意，翘着腿看系统炸毛，就像逗个毛绒球。 一人一统正斗着嘴，常虞的右肩蓦地落下重量。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常虞的颈侧，那侧的皮肤又烫又痒，激的顾常虞忍不住一缩，然而这一缩非但缓解，反而肌肤相蹭，那罪魁祸首差点滚进他的胸膛，更是泛起触电般酥酥麻麻的痒。 顾常虞能清晰感受到顾常枫因酒意而发热的脸，在这样的密闭空间中更是没有任何的退缩空间。 他伸手碰上顾常枫的脸试图将这位大总裁的头给拨过去，然而手才刚碰上顾常枫的下颚，顾常枫就因终于出现的冰凉触感舒展眉毛，把半张侧脸都埋进顾常虞的掌心中。 没想到还能窥见这位大总裁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常虞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手指在顾常枫这张英俊的脸上悬空来回游移，最后找准位置—— 把顾常枫的两边嘴角上提，帮这位总裁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饶是这位大总裁平时里再怎么雷厉风行，脸捏起来还是软的。 常虞这下像是找到了好玩的解压玩具，不管系统在那如太监上身喊着“成何体统”的画外音，他再次伸手捏住顾常枫的一边脸。 顾常虞刚到顾家时，顾家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私生子无比冷漠，而他的母亲只顾着自己成为新任顾太太的欣喜，完全忘记还有顾常虞这个儿子的事。 、 如果是原身这个怯懦又胆小的性格，在顾家生存简直如履薄冰。幸好在进入顾家时就由常虞接管了身体，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现在处境的唯一根源，那就是顾常枫。 虽然上一任的顾夫人已故，但顾常枫和已故的顾夫人早就是顾家的人心所向，对于顾常虞这个突然出现甚至在以后有可能威胁到顾常枫地位的私生子，在顾常枫没有表明态度之前，自然是毫不留情排斥在外。 这个局面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局，但是对于常虞这个逃亡的罪犯来说已经不错。 要想破局，只需要讨好顾常枫。 一旦身为主角顾常枫接纳他，他不仅能被顾家接受，更能被这个小世界接受。 于是逃犯常虞顶着孩童的身躯开始了他的讨好之旅，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发挥到极致，终于成功让顾常枫把自己也一同纳入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世界向来偏爱主角气运之子，那他为什么不能借主角的手享受世界倾泻给主角的资源？ 金钱，地位，权势。 他都轻松拥有了。 当时，哪怕冷漠少年用手捏他的脸蛋，将他的脸肉捏出红痕他也一滴眼泪不掉，不哭不闹，只会朝顾常枫眨着眼睛喊哥哥。 想到这，常虞捏住顾常枫脸颊的手指又用力了些。 系统：“那才几岁的事情你记到现在，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常虞手中的动作一松，盯住系统，“我准备这么久，就是准备在这个小世界过上没有束缚的一生，结果被一个半吊子系统给找到了……” 系统下意识反驳：“你说谁半吊子……” 话说到一半想到常虞这个睚眦必报的性格，生怕常虞要对它做什么，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模模糊糊都听不见了。 哼！它系统大人不计逃犯过，暂且不和他争辩！ 常虞很满意系统畏畏缩缩蹲着的样子，他的目光落回到顾常枫的脸上，帅气的脸颊上多出几道突兀的红痕，和外表实在不是很相符。 心情很好地哼了两声不成调的歌，常虞用指尖轻点顾常枫惨遭他蹂躏的脸颊，挑选位置准备再来一捏。 手腕倏的被另一人的手掌牢牢包裹握住，肩头的重量瞬间减轻。 男人醉红的脸上是他刚亲手捏出的凌乱红痕，那双狼般锐利的眼睛此时睁开，里头清明似乎从头至尾没有半点醉意。 呼吸声在耳侧清晰可闻，常虞却迎着顾常枫的目光屏住呼吸，宛若被狼打量的猎物。 和呼吸一样滚烫的视线从眼睫缓缓落下，游移过顾常虞的整张脸，最后缓缓落在顾常虞的唇上。 “常虞。” 这一轻声从齿间泄出，用尽顾常枫短暂的所有清醒。 顾常枫眼里的清明逐渐混沌，目光也渐渐失焦，浓密纤长的眼睫缓缓阖上，头越来越重支撑不住，他想要靠在顾常虞身上支撑，但最后脸颊贴着顾常虞的脸倒下去。 带着酒味的呼吸和柔软的物体从脸颊右侧擦着唇往下一闪而过，似流星划过，只留下犹存的温度和触感，无法忽视。 常虞看着倒在他腿上顾常枫，懵懵抬起脸，不可置信摸向自己的唇。 第三视角围观了全程的系统：“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的啦，只是你们的嘴巴不小心碰上了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大笑了好几声后，系统终于忍不住疯狂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我主角的初吻啊啊啊啊，怎么能给一个逃犯呢！！！” 常虞无语：“……我还没说这是我的初吻呢。” 系统持续疯狂状态：“你不懂，你一个逃犯能和我的主角宝宝相比吗呜呜呜呜！” 最后一直到顾常虞和顾常枫到家，常虞洗漱完关灯倒在床上时系统还是疯狂状态。 看着缩在角落画着圈圈不知道在诅咒谁的系统，常虞问： “打不打游戏？” 系统：“呜呜呜呜……” “打不打？” “呜……打！” 于是一人一统开始玩泡泡堂。 第一百零八次被常虞用炸弹炸黑，系统勃然大怒起身反抗。 “你是不是耍诈了？！” 常虞翘着二郎腿又在系统面前飞快丢下一颗炸弹，又把系统操作的小人炸成黑糊糊。 “菜就多练。” 熟悉的话语，一样的欠揍嘴脸。 该死的逃犯，合理怀疑他总是和自己玩他擅长的游戏借机欺负自己这个统美心善的系统！！ 不过在游戏中一人一统也达成了共识—— “擦到一下怎么能算吻呢！所以初吻还在噢耶！” 一人一统正愉快游戏，房间门被推开的响声响起。 顾常枫不知什么时候酒醒了，一身丝质睡袍衬得他像是欧洲城堡中的古老贵族，他缓缓走进顾常虞的房间。 从察觉到动静的第一瞬间常虞就躺好乖巧装睡，倒是脑中的系统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被电脑接管的常虞账号正好符合系统可以应对的强度，正好统来机往难分伯仲。 完全忘了正事。 几个呼吸，顾常枫已经走到床前。 顾常枫应该是酒醒后刚洗漱完，浑身带着水汽和沐浴的清香，哪怕不用特意凑近也可以闻到。 常虞不知道他深夜到访的想法，只得闭上眼装睡，视觉被剥夺时，其他感官会变得更敏锐。 额头被轻轻触碰，来人摸了摸他的头发，略冰凉的手指顺着脸颊而下，用很轻的力道碰了碰，而后把被角给掖好了。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安静。 在常虞以为顾常枫已经离开，准备睁开眼时，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复又响起。 水汽和沐浴香袭近，唇上落下一片轻轻的吻。 常虞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前面的轻轻一擦并不算亲吻，这次是真的算亲吻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关门声再次响起，常虞才睁开眼睛。 窗外吹进的夜风清凉，却丝毫无法冷却常虞嘴唇上的温度。 沉迷游戏的系统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来：“前面是不是有谁来过了？话说逃犯你的技术怎么突然下降这么多啊，不过能撑到现在才被我打败也算你游戏技术不错了哈哈哈哈……” 常虞：“……” 系统甚至都没发现后面都是电脑和它对打。 系统：“逃犯，你怎么不说话？被我打得怀疑人生了？” 常虞在床上默默翻了个身： “算了，继续玩去吧。” 9、第 9 章 餐桌上两人安静用餐，只能听到偶尔碗筷相碰的声音。 顾常枫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一身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用餐的模样十分优雅。 本以为顾常枫会像以前一样用餐完就直接起身去公司，但今天顾常枫用餐完没有立即走，而是看向从始至终埋头吃饭的顾常虞。 “昨晚睡得怎么样？”顾常枫问。 正在舀汤的动作一顿，顾常虞收好手，抬起脸对上顾常枫的目光。 “睡得不错。” 顾常虞回答，看起来依旧是乖乖巧巧的模样，连每根发丝都乖顺垂落。 “那就好。” 顾常枫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更显得他整个人温柔多金，如同任何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一样。 得到回答的顾常枫这才站起身走向门外准备去公司，趁着他现在转身看不见，常虞用手中的叉子狠戳碗里的虾，那架势像是要把碗中的虾给戳烂。 系统还在傻呵呵：“逃犯，不要因为输给本系统一次就这么生气啦~” 常虞：“呵呵。” 前面离开一半的顾常枫突然转过身看向顾常虞：“昨晚陈总和我介绍了他的女儿，想到你们年龄相近，可以多认识。” 所以……？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常虞懵懵抬头。 “待会陈小姐会上门拜访，你好好招待她。” 顾常枫撂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离开，丝毫没有给顾常虞时间进行反应。 汽车发动离去的轰鸣声消失不见，留顾常虞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愣神。 他看向身边的管家，愣愣道：“哥这是要给我相亲吗？” 管家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二少爷这是要长大了。” 系统：“都不知道几岁的老妖怪了还没长大。” 常虞：“小统子，不要嫉妒我年轻的身体。” 系统牙酸：“切，谁会看上你。你快点做任务走剧情，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常虞自然清楚，但是迫于人设，还是得硬着头皮和这位陈小姐见面。 顾常枫此时正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手机被他随意扔在桌上，还没完全熄灭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是在顾家花房拍摄的一张照片。 照片的拍摄时间就在前几分钟，透明花房窗明几净，里头名贵的花草好看明艳，花房中央的男女更是吸人眼目。 黑发男生干净又温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澄澈，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生一头乌发靓丽，微露出来的侧脸娇俏可人。两人正靠近着说着外人所不知的悄悄话，姿态亲密。 正好且不刺目的阳光倾斜而下照在他们身上，为整个画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充满少年少女独有的氛围。 任谁看了一眼都会不由自主说出般配这两个字。 顾大总裁亲手安排的相亲，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收到相关的现场照片。 顾常枫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中的照片，一直到屏幕熄灭，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他此时的双眼。 双眼沉沉，黑得看不出任何喜怒。 照片上的两位主角在被拍摄时确实是在说着悄悄话，只不过说的话可能与旁人所想的有些不同。 “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陈小姐陈琳一来就表明自己的态度，显然也是被家里安排的这场见面。 顾常虞当然求之不得，他现在是个血缘身份岌岌可危的假少爷，不想再将无辜的人牵扯到这场风波之中。 两人没有分歧，一拍即合，决定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又因为年纪相近，很快就聊得很愉快。 而在其他人眼中，这两人可算是看对了眼。 一直到晚餐后两人才分别，分别时陈琳都已走出了好几步，还特地跑回到顾常虞身边，在他耳边笑着说了句话。 顾常虞则含笑点头，和她挥别。 管家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一幕，他悄悄问顾常虞：“二少，陈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呀？” 顾常虞打了个哈哈：“没什么。” 其实陈琳和他说的是要是敢把她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他就死定了。 管家笑得更慈爱了：“我懂我懂。”小年轻之间有自己的秘密了~ 管家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随着门口响起的问好声和越走越近的皮鞋声，一身冰冷的顾常枫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带着外头的冷，浑身的低气压让管家收敛笑容，低下了头。 “这几天不用准备我的晚饭，我在外头吃。”顾常枫伸手扯松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管家手上。 只穿衬衫的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更明显，隆起的肱二头肌感觉可以一拳砸死人。 管家小心询问：“顾总这是碰到项目了？” 顾常枫解领带的动作一顿，然后轻轻“嗯”了声。 将解下的领带放在管家手中，顾常枫看向在一旁原地发呆的顾常虞。 顾常虞突然被这个满身气势的哥哥注视，下意识站直身。 结果顾常枫只是看了他两眼，然后撇过头，只留给顾常虞一个稍显疏离的下颌。 他开口：“你和陈小姐好好相处。” 说完这句话，顾常枫就抬脚上楼梯去了书房，留下管家和顾常虞面面相觑。 管家猜测道：“大概是碰到棘手的生意了。” 常虞表面乖乖点头，实则在悄悄和系统吐槽：“他发什么神经？” 系统反驳管家的话：“怎么可能？世界的主角不可能碰到棘手的生意，都是轻松拿捏、通通拿下！” 常虞转了转眼珠子，没说什么。 见顾常枫已经看不见人影，管家才偷偷凑到顾常虞身边说了句：“二少，我也十分支持你和陈小姐。” 既然这么多年顾总丝毫不见老树开花的迹象，还不如期待二少。 面对管家的打趣，顾常虞只是笑了笑：“别打趣我啦。” 像是推拒又像是害羞。 站在二楼透过栏杆往下看的顾常枫身后落下漆黑的阴影，手指间燃烧的烟头一亮一灭。 明明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决定，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望的发展，可是满胸膛燃烧的却不是欣喜，而是不尽的烦躁和愠怒。 一种紫色的火焰在他的胸膛燃烧，不断焚烧他的神智，让他没法看进去文件上的任何一个字，没办法处理任何一个字。 当他拿起笔，他会想顾常虞在和陈琳正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笑得那么开心？顾常虞真的想和陈琳在一起吗？ 他们是不是会走进婚姻的殿堂，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会有这样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成为顾常虞最亲密无间的亲人。 原本他是这样计划的，不是吗？ 他现在又在生气什么呢？ 此刻在他胸中燃烧的紫色火焰，是叫作嫉妒吗？ 顾常枫深深看了楼下顾常虞的笑脸，掐灭烟头，转身走进黑暗中。 自从那晚之后顾常虞就没怎么再碰到顾常枫，明明两人住在同一间别墅中，但就是见不到面。 每天他坐在桌前吃早餐时顾常枫已经去了公司，而在夜色已深顾常虞睡熟后都不知道顾常枫是几点回的家，听管家说，甚至有几天顾常枫直接加班睡在公司不回来了。 顾常枫不在，常虞也乐得自在。 他每天的活动就是和陈琳吃喝玩乐，和系统一起打游戏，每天不是吃睡就是玩，无忧无虑，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年轻的高中生了。 “这简直是神仙生活啊~” 又结束玩乐的一天，常虞倒在床上，美滋滋翻了个身。 主角不在，更方便他享受了~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系统机械脑灵光一闪，但是想不出来任何东西。 常虞的邀请打断系统的思考： “玩不玩游戏？” “当然玩！” 系统一呼即应，将前面产生的疑问抛之脑后。 好不容易等常虞和陈琳的“约会”结束，现在是系统的快乐游戏时间。 这次玩的拳王，两人刚开始紧张刺激的对局，常虞的手机就响起消息的提示音。 “统子，帮我读一下新消息。” 常虞吩咐道。 系统拥有强大的信息处理功能，所以常虞有时候懒得打开手机就叫系统读了。 “诡计多端的逃犯，你是不是想故意让我分神？肯定是陈琳找你明天出去玩。” 系统紧张地操纵人物，游戏中的两个角色你一招我一招，血条不相上下，但都在因对方的招式而减少。 “分个信号波而已，不要给你的菜找借口。” 常虞操纵的游戏角色和常虞说出的话一样毫不留情，步步紧逼。 虽然嘴上叨叨，但系统还是给常虞读了新消息。 “顾二少，最近过得好吗？”系统的机械音无情捧读，“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吗？我相信顾总肯定很想知道有关你的更多信息……？？” 系统的机械音从流畅到卡顿，“”……来信人，徐勉……？” 它终于知道它忘了什么了！该死的它忘了任务啊！！！ 游戏中的“统统天下无敌”遭到对面一头绿毛的“常虞是你爹”一拳暴击，血条瞬间清空，凄惨倒地。 和倒地的画面一同显现的是大大的“ko”字样。 “你读个消息真的会分神啊？” 常虞故作震惊，脸上的表情依旧欠揍。 系统此时没心情关心游戏了，它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任务，这几天它天天沉浸在享乐主义的糖衣炮弹之中，导致它初心被腐蚀，居然忘记了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真是危险的逃犯！竟然让它这一颗坚定的系统心都差点迷失！ 系统：“逃犯，你是不是忘记你这个戴罪之身还要做任务？” 这个逃犯，居然连这种事关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都忘记，要不是没有它可怎么办。 谁料常虞在大床上舒服地敲了个二郎腿，嘴角勾起一抹悠悠的笑。 “我记得啊~” 被常虞理直气壮的回答气得一噎，系统气得跳脚。 “你记得怎么不去做任务，也不提醒一下本系统。” 常虞嘴中振振有词地分析了起来：“任务的要求是让受虐值达标，你说，是毫无波澜跌入谷底的受虐值高，还是站到高处再跌落谷底的受虐值高呢？” 见系统没反驳，常虞继续说：“所以，我们这几天快乐一下有什么过错呢？我开心你也开心，还更方便任务的进度，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系统：“……” 好有道理，居然被这个逃犯绕进去了，差点就要说出谢谢。 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任务，常虞在这个世界辛辛苦苦挣到的富二代身份，怎么可能被系统管着就束手束脚不去享福？如果不是徐勉今晚发消息过来，他还能再继续潇洒几天。 “就算这样，那你准备怎么走任务？”系统问常虞，“你消极怠工的话，小心本系统的大电流。” 这几天顾常枫醉心工作，身为长盛死对头的迪凯肯定不好过，徐勉自顾不暇，因此一直到现在才得以喘口气给他发消息催他偷机密。 徐勉肯定是前所未有的急迫，憋着一口劲，想要给顾常枫一个重击。 自指尖升腾的蓝色电流隐隐蔓延于手臂，黑夜中光芒忽明忽暗犹如危险又美丽的图腾，映得常虞漆黑的眼瞳中有蓝色火焰明灭。 “明天。”常虞说。 “什么？”系统以为自己听错了。 “告诉徐勉。” 常虞的话斩钉截铁，挑起的眉梢流露出艳丽的危险。 “明天他就能拿到他想要的。” 10、第 10 章 酒吧的包间内，音乐劲爆，灯光炫酷，更惹眼的是正在热舞的几位肌肉猛男。 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生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娇俏的脸上双眼放光，而边上的男生则显得拘谨许多，端着酒杯脸颊微红。 “你不是说今天去走剧情吗？” 系统看着乖巧端坐的常虞发问。 昨晚常虞信誓旦旦地说今天去走剧情，它还以为这个逃犯终于配合走任务了，结果早上一起来就和陈琳一起来酒吧嗨皮了。 常虞倒是丝毫不急：“放心啦，今天肯定走。” 系统有些怀疑，拿起许久没有的系统威严警告他：“如果你今天没有走剧情的话，我就要电你了。” 红绿交加的灯光下常虞的眼睛湿润：“我知道，一旦走剧情我就要开始无止境的受虐，被赶出顾家，到时候这些美食，这些腹肌，这些快活日子，再也享受不到了。” 他垂着眼眸黯然神伤，举起酒杯小饮了一口酒。 “就让我再眷恋一下吧。” 辛辣的酒液在口腔打转入喉，细白的脸肉瞬间漫上红晕。 见到常虞这样，系统下意识安慰：“没事的，就算你被赶出去，我也会……” 系统正想说它也会动用系统的力量帮忙，但凭借经验突然反应过来，硬生生话头转了个弯。 “……我也会用不惯大电流好好电你增加受虐值的桀桀桀桀桀。”系统狞笑。 “啊~~~”常虞故作无奈伤心叹气，“你变坏了小统统~~~” 系统：“哼。” 常虞和系统说几句话的时间，陈琳已经和那几位肌肉男热舞回来，见常虞还坐着没动，便凑过来看他。 “怎么不喝？”陈琳问他。 “喝了一点点。”常虞腼腆微笑，“不大习惯喝酒。” 陈琳被常虞这副乖弟弟的模样戳中心脏，她忍不住捏了捏常虞白里透红的脸，笑道：“是我带坏了你，别告诉你你哥。” 常虞装纯的样子惹得系统大吐特吐：“呕——” 不知道如果陈琳见到常虞穿着黑皮衣在舞池热舞的样子后会怎么想。 然后陈琳又叫了一个肌肉男过来，让常虞摸腹肌。 肌肉猛男富有且慷慨，上身的肌肉部分还抹了一层亮油，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耀出诱人的光泽。 见常虞不动，肌肉猛男还往前靠近，将腹肌凑得更近。 常虞害羞红脸：“这不好吧。”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诚实地伸手了。 陈琳直接抓着顾常虞的手按在了肌肉猛男的大胸上，她豪气道：“别害羞，以后我罩着你。” 常虞脸更红了，羞涩低头，手捏了两下。 常虞点评：“这个胸没有我哥的大。” 系统：“你滚呐！！！” 在系统的强烈抗议中，常虞终于结束和陈琳的“约会”，只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直接前去公司干正事。 常虞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禁欲冷淡的气息，只有那个为顾常虞专门摆放的绿色沙发明亮惹眼。 常虞到达的时候从员工口中得知顾常枫正在开会，因此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走剧情。 顾常枫的办公桌宽大，桌面放着些许文件，常虞拿起来简单浏览了一下，有些已经签好顾常枫的名字。 都说字如其人，顾常枫的字迹龙飞凤舞，笔锋豪迈锋利，霸道夺人眼球，和顾常枫本人一模一样。 系统：“主角的字就是好看。” 常虞撇嘴：“也就一般般。” 他拿起边上的一张白纸和黑笔，洋洋洒洒写下顾常虞这三个字。 但是常虞忘了，现在他是顾常虞的人设，所以写出的也是顾常虞本身的字迹。 常虞看着纸上乖乖巧巧端端正正的偏圆楷体字沉默了。 系统大声嗤笑：“好像小学生哦~” 气得常虞把这张纸团吧团吧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了。 桌上的这几份文件都不是徐勉想要的那份。 这次徐勉要的文件机密程度比上次的文件要高上许多，这样重要的文件，肯定被顾常枫好好存放了。 常虞：“系统，帮我定位一下那份文件在哪。” 这下轮到系统不说话了。 常虞：“？” 系统羞涩：“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这个功能。” 常虞：“那你除了放电还有什么功能？” 系统又不说话了。 常虞：“……” 系统恼羞成怒：“只要你成功完成几个世界的任务，人家也能升级的啦！” 它这样一个萌新，已经很不错了好嘛！ 由于系统缺少相关的功能，常虞只能在总裁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手动找文件，办公桌左侧往下第二个锁住的抽屉引起了常虞的注意力。 既然被特意锁住，那这个抽屉里头的东西肯定很重要，但是打开这个抽屉的钥匙又在哪呢？ 常虞又开始搜索钥匙，他打开办公桌的其他抽屉，每个抽屉中都装着冷冰冰的文件或资料，黑白色和这间办公室一样没有趣味，但是在打开右侧最下端的抽屉时常虞愣住了。 不同于其他抽屉中存放的物品，这个抽屉中存放的东西与工作毫无关系，整个抽屉中只放着一个方正的原木相框。 常虞拿起相框，相框中是一张他许久没见过的照片。 照片中的青年穿着黑色学士服手捧鲜花，脸上洋溢着毕业的快乐笑容，在他的身边是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英俊的脸上是浅淡的微笑。 常虞记得这张照片，是他大学毕业时和顾常枫一起在大学门口拍的照片。 那天他毕业典礼一结束就接到顾常枫的电话，说正在他的校门等他。常虞一走出校门就被塞了满怀的鲜花，和扑鼻花香一起的是带着笑意的一句“毕业快乐”。 惯常高冷的总裁在他面前向来没有丝毫的架子，眼角眉梢尽是宠溺的温柔。 之后他们在常虞的校门口拍下这张合照，后面常虞在秘书的口中才得知那天的突然见面时顾常枫推了好几个见面和合作特意留出来的。 “呜呜呜好感动。”系统擦拭自己的电子眼泪，它愤怒谴责：“主角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背叛他！” 常虞：“……别发癫。” 系统：“对于这张照片，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说。” 常虞的手摸过照片中的粉色领子，“学文找不到工作。” 随机他勾起唇：“不过我是富二代，不用找工作。” 系统：“……你很快就不是了。” 常虞手几下动作，原木相框就被拆开，他拿出这张照片，一枚钥匙赫然躺在原木相框之中。 这枚钥匙被顾常枫放在相框和照片之间的夹缝中。 他拿起钥匙戳进办公桌左侧往下的第二个抽屉，钥匙严丝合缝地进入了抽屉的锁中。 常虞的手抓住钥匙往左一转。 “咔哒。” 抽屉打开了。 里头正是徐勉想要顾常虞拿到的文件。 系统欢呼：“好耶！搞定！” 在系统的欢呼声中常虞拿起这份至关重要的文件，然而他才将抽屉关上还没来得及离开，办公室的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这个人会是顾常枫吗？ 这层只有总裁办公室，因此门外的脚步声只可能冲着总裁办公室而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一个出入口，现在常虞出去除了和人撞了个正着没有丝毫其他的可能。 原身虽然胆小单纯，但也不会傻到明知道此时事态紧急却毫无动作。 常虞简单环顾办公室四周，最后紧抓着手中的文件，弯腰钻进了办公桌之下。 办公桌虽然宽大，但底下仅仅能够恰好容纳常虞这一个成年男人。 门外的脚步声缓慢而清晰，越来越近，直至停下。 但这并不意味着脚步声的消失，紧接着办公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有人进入了办公室。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自身的心跳声更加明显。 明知道同个办公室中进入了其他人，顾常虞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能看到办公桌对面一小片落地窗，还是被老板椅遮挡的那种。 前面短暂消失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乎还不止一人。 这下的脚步声更加清晰，就像响在顾常虞的耳边，感受到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一直走到办公桌附近。 “你去把今天会议的内容整理一下给我。” 低沉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响起，顾常虞几乎是瞬间就听出这是顾常枫的声音，从办公桌的上方传来。 “好的。” 答话的秘书。 又是一阵脚步声，只不过这次脚步声是离开，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上。 如果此时躲在办公桌下真的是顾常虞，他会多么期盼此时离去的是顾常枫，这样他偷取机密背叛顾家的事就不会被顾常枫发现了。 可是事与愿违，刚刚离开的只是顾常枫的秘书，因为很快脚步声又响起了，就响在咫尺。 顾常枫似乎要走向办公桌办公，一旦他拉过老板椅坐下，就很有可能发现办公桌下的顾常虞。 几个瞬息，顾常虞的视野中就出现了顾常枫的皮鞋和裤脚。 系统：“等他发现你，然后愤怒把你赶出顾家，这个必走的剧情点就完成了！” 在擂鼓的心跳声中，顾常枫拉开了老板椅，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发现顾常虞，而是从容地坐了下来。 “他眼瞎？” 常虞吐槽，忍不住轻轻动了动腿，再这样缩下去，他的腿都要麻了。 系统：“不可能，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 但是顾常枫没有丝毫发现常虞的迹象，他坐在老板椅上认真办公，修长的腿让办公桌下常虞的空间更加紧张。 在这样的空间中时间流速格外得慢，常虞不仅得维持人设保持小心翼翼的紧张太壮，还得把自己蜷得更紧避免碰到顾常枫的腿。 常虞的脸逐渐充满怨气，系统疯狂安抚：“再忍忍，坚持下人设。” 在一人一统交流的时候，面前老板椅突然往后一移，顾常枫退开站起身离开了办公桌。 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视野，除了老板椅和这一块的落地窗外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顾常枫要走了？ 可是办公室的门没有开关的声音，顾常枫的脚步声也仅仅响了几声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犹如缓慢的处刑。 “时间差不多了。”常虞突然说道。 系统：“你想干什么？” 常虞嘴角勾起转瞬即逝的笑：“好戏要开场了。” 系统瞬间明白过来，它加油助威道：“冲啊逃犯！！狠狠被虐吧！” 常虞装作耐心耗尽，从办公桌下缓缓探出身。 在办公桌下缩了这么久，这副身娇体贵的躯体早就酸麻不已，才探出一点，整个身子就再也无力支撑。 顾常虞整个人滑到在地上，手肘撞到老板椅，“砰”的一声将老板椅撞得滑出许多，强烈的疼痛让顾常虞下意识松开手中紧抓的文件。 瞬间纸张如大片雪花四处飘落。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顾常虞抬起脸，在飘落的纸张中和那双鹰眸目光相接。 那双眼睛黑沉沉俯视而来，像是盯着窥视已久的猎物。 身材高大的男人安静站在办公桌的侧边，哪怕此刻嘴角噙着笑也丝毫无法减消身上的危险气息。 顾常枫一直站在办公桌边，不知在这耐心等了多久。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顾常虞了。 顾常枫如此恶劣，饶有兴致地进行着这场躲猫猫的游戏。 在看到顾常枫的一刻顾常虞的脸刷的白了。 他淡粉色的嘴唇嗫嚅：“哥……”声音是无尽的恐惧。 顾常虞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顾常枫，居然会是这种场景。 “常虞。” 在顾常虞害怕的目光中顾常枫逐步逼近，在顾常虞面前缓缓半蹲下身。 “怎么躲在这？” 顾常枫的手碰上顾常虞惨白的脸，无视顾常虞的躲避，手指缓缓触摸，清晰感受到指下顾常虞细细的颤抖。 这句话唤醒顾常虞的神智，他猛地抓住顾常枫的手，眼中闪过乞求：“不是的哥，听我解释……” 顾常虞的性子胆小软弱，还没等顾常枫发问，他就已经害怕得不打自招。 他想说很多，说他并不想背叛顾常枫，说他只是被徐勉胁迫，他还想做顾常枫的好弟弟…… 可是这连珠般的话在对上顾常枫的眼睛后全都堵在喉中，再也说不出一句。 顾常枫的目光犹如实质，扫视着顾常虞此时堪称狼狈可怜的神态。 这样的眼神让顾常虞感到陌生，在他面前的顾常枫似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疼爱他的哥哥了。 现在顾常虞才发现，从始至终顾常枫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落在地上的文件，顾常枫现在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他和徐勉私下联系要来盗取公司机密的事了。 一旦想到这个，顾常虞就遍体生寒，止不住发抖。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顾常枫的手腕，漂亮的眼睛湿润，随着身体的颤抖蓄满眼眶的泪珠越过湿结的睫毛滑落，沾湿了顾常枫的手指。 指尖被湿润，顾常枫抚在顾常虞脸颊上的手指一顿，泪珠破碎。 他喉结轻轻滑动，目光在那双无害的眼睛上停留。 顾常枫倏的笑了，他的手指揩去顾常虞眼眸不断溢出的泪珠：“顾家人不会有这双眼睛。” 湿润的眼眸乍然睁大。 “哥……”顾常虞茫然喊道。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可是顾常虞却不敢去探究这背后的含义。 因为哭泣，他的脸颊和鼻头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潮红和惨白的脸色混杂一起，浓墨重彩的好看。 “我知道。” 顾常枫收回手站起身，俯视着还瘫坐在地上的顾常虞，模样颇为无情。 “我知道你和徐勉合作，我知道你背叛顾家偷取长盛机密，我知道你……” 他看着顾常虞脸上仅剩的希冀被一点点打碎，“你不是顾家血脉，你和你的母亲一起蒙骗了我和父亲这么多年。” “你根本不是我的弟弟。” 随着顾常枫话语的落下，顾常虞的大脑彻底陷入空白。 他精心掩藏的秘密就这样被展露在最不想告诉的人面前，他欺骗顾常枫，他的卑劣，他的无耻，他的背叛，就这样毫无掩盖地展露出来。 顾常虞的心脏像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和这些无法掩藏的事实一起。 鲜血淋漓。 “哥，对不起。” 顾常虞抱住顾常枫的腿，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当了顾常枫这么多年的弟弟，顾常虞无比了解顾常枫不容逾越的底线，也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哥，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亲哥哥。”顾常虞哭得快碎了。 顾常虞知道自己的错，他不敢奢求顾常枫的原谅，可是之前与现在的对比还是让他委屈得流泪不止。 如果是以前，顾常枫哪里可能让顾常虞掉一滴眼泪，甚至只要顾常虞皱一下眉头，顾常枫就会哄着这位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弟弟。 只因为顾常虞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位亲人，没有什么会比血脉的联系更稳固。 可是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将钥匙放在照片的夹层之中，就是想看看顾常虞看到照片会不会后悔，可是顾常虞依旧做了背叛他的事，在那一刻开始，他就不会再给顾常虞机会了。 一切都是顾常虞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顾常枫俯下身，大手轻易掌控住顾常虞的半张脸，迫使顾常虞抬起脸，能够一字一句听清楚他说的话。 在顾常虞可怜的眼神中，对着这位他最疼爱的弟弟，无情降下惩罚： “我已经把你迁出顾家的户口，我也会马上告诉所有人，你不再是顾家的人。” “不要——” 哭哑的声音悲鸣，泪珠簌簌落下。 混乱的脑海中两种情绪在激烈撕扯，一面自知自己有错，没有脸面再面对顾常枫，一面又舍不得顾家的一切和顾常枫。 他被顾常枫养得太好，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顾常枫没有顾家的日子。 顾常虞几乎是跪着，绝望地哀求顾常枫，“哥，让我继续做你的弟弟吧。” “只要能让我留在顾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经过前面一番动静，顾常虞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扯出一个大口。 他哭得太厉害，连露出的锁骨和指尖腕骨都泛上偏红的肉粉色，脸颊哭得乱七八糟，哭湿的眼睫毛打结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顾常虞的这句话成功勾起顾常枫的兴趣，闻言他轻挑了一边眉。 “哦？”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顾常虞被泪水打湿的样子，“什么都愿意做吗？” 顾常枫的反应给了顾常虞些许希望，他不再哭泣，只抽噎得抬起看向顾常枫，漆黑的眼瞳被泪水打湿得澄澈又纯净，其中迸发出期待的亮光。 “是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常虞连忙点头保证，不敢有一点犹豫。 顾常枫的喉中忽的发出愉悦的笑声，像是等待顾常虞的这句回答很久了。 “我可以让你留在顾家。” 顾常枫的手指碾过顾常虞如成熟浆果一样熟到饱满又糜烂的唇，将唇瓣摩擦得更红艳。 “只不过留下的身份不是我的弟弟。” 他盯着顾常虞明亮却有些疑惑的眼睛，手指陷入柔软潮湿的唇间，露出一个笑。 “而是我的情人。” 有轰鸣的雷声在顾常虞的脑海中炸开，他含着顾常枫的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给顾常虞思考的时间，顾常枫收回手。 他抬手脱下西装外套，扯松脖间的领带。 施施然在顾常虞面前的椅子上坐下，高大的阴影几乎要把顾常虞笼罩。 朝着呆愣在原地的顾常虞，顾常枫岔开修长的腿，雄性的侵略气息不言而喻。 顾常枫仰起下巴，冷冷施号下令。 “取悦我。” 11、第 11 章 常虞：“啊？”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虞傻了，系统也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不是顾常枫说完那些话然后无情把顾常虞赶走吗？怎么还给了一个做情人的选项？ 主角怎么会和反派扯上这种情人关系？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一阵崩溃的嘈杂电子音响起，颇像乱码数据的有声版，清晰传递出此时系统崩溃的心情。 “dh@^&d#wq*jh！#！）——” 最后归于一声响亮的“滴”声，系统彻底安静。 这下是真的宕机了。 系统再次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作不能指望。 顾常枫的这一系列动作彻底吓到了顾常虞。 他愣愣地抬眼看着顾常枫，甚至都忘了哭泣。 此时的顾常枫彻底撕下了温柔哥哥的伪装，他毫不掩饰地看着顾常虞，侵略性的眼神一寸寸扫过顾常虞，像是要将顾常虞吃了。 在这样的眼神下，顾常虞无措地蜷起腿，才刚消去大半红晕的脸上又漫上明显的红，不过这次是怒意。 他没有想到他的哥哥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你弟弟——” 顾常虞朝高高在上的顾常枫大声喊道，声音中还能听出未尽的哭腔。 他喊得用力，显然是气狠了，单薄的胸膛起伏，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我是你弟弟。” 顾常虞声音嘶哑，“我们怎么能，我们怎么能……” 他还是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早上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场景。 自己一直尊敬的哥哥，为什么突然之间对他露出獠牙？ “你不是我的弟弟。” 顾常枫双手交叠，毫不留情。 “不是的！” 顾常虞朝顾常枫吼道，他倔强地盯着顾常枫，眼中泛出泪光。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和顾常枫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同在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真的把顾常枫真的当作哥哥来对待。 似是被顾常虞样子无奈到，顾常枫站起身走到顾常虞的面前。 随着顾常枫的接近，顾常虞下意识后退，可却忘了自己还瘫坐在地上，仅仅能够双手撑着往后挪两步，根本躲不开顾常枫。 顾常枫俯下身子，弯腰凑近顾常虞的脸。 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顾常虞能够感受到顾常枫的呼吸，他心中警铃大作，但不想在顾常枫面前露怯，只抬眼迎回目光，眼中是不屈的光。 顾常虞哭红的脸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湿润润的下一秒就能掐出水来。 那双嘴唇柔软殷红，光是注视，顾常枫就再也按捺不住身体沸腾叫嚣着的情感。 他谴责着顾常虞的背叛，自己又何尝不卑劣？ 他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他却一步步引诱着顾常虞进入他构筑好的陷阱。 他怎么可能在意顾父被戴绿帽的事？ 甚至当时顾父和那个女人的死亡都有他的手笔。 人和野兽不同的一点就是，人惯会给自己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曾经发誓要好好照顾顾常虞。 只是自己又起了私心，他自私又贪心，想要将守护多年的宝贝吞之入腹。 顾常枫再也不压抑心中澎湃的欲望，他抬手按住顾常虞的后颈，吻上了顾常虞的唇。 唇瓣厮磨，唇舌交缠。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入侵。 顾常虞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激烈地反抗，可是他的力量怎么能够与顾常枫抗衡。 哪怕他用力捶打着顾常枫的胸膛，依旧被这个更为健壮高大的男人按住脖颈钳制手腕抵着亲吻。 办公室的地板贴在后面冰凉，可是身体却沸腾滚烫，布料摩擦的声音和肢体的碰撞声昭示着这场混乱。 顾常枫已经迫不及待，提前享用他胜利的果实。 嘴唇吻得发麻，直到口腔中混入鲜血的腥味和泪水的苦涩，顾常枫才停止他的这场亲吻。 他欣赏着身下的杰作。 顾常虞的嘴唇被亲得红肿，眼角滑落的泪水停在殷红的嘴角，又被顾常枫俯身吻去。 “常虞。” 顾常枫看向顾常虞哭得发红失着神的眼睛。 “做我的情人好吗？” 顾常枫的话让顾常虞的眼神逐渐凝聚，他花了几秒听懂顾常枫的这句话，随即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双手生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顾常虞猛地伸手扇了顾常枫一个巴掌，力道大到将顾常枫的脸扇得偏过一边。 顾常虞的手掌发麻，他颤着声：“顾常枫，你真是畜生！” 说完后，他踉跄起身，再也不想再面对这一切，逃似的冲出办公室。 被甩上的办公室大门挡去顾常虞逃走的背景。 顾常枫缓缓转回头，舌尖顶了顶发疼的口腔一侧。 口腔中的血腥味和疼痛没有让顾常枫冷静，反而浑身血液更为躁动。 顾常虞是真的气疯了，都敢对他动手了。 破损的嘴角不怕疼的勾起一个笑，西装革履的总裁面上神情隐隐透露出疯狂。 眼神紧紧盯着顾常虞逃走的方向，顾常枫的笑容阴郁。 他的好弟弟是没办法从他的身边逃走的。 顾常虞奋不顾身得往外跑。 身侧风景不断往后退，他来不及想自己要跑到哪儿，也无暇顾及此时的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不是狼狈可怜至极，只知道不停往前跑，再往前多跑一会。 好像这样就能从这噩梦的般的一切中逃走。 他不断奔跑，直至跑得两腿灌铅再也迈不动一个步子，眼前再也看不到一个路人，顾常虞才气喘吁吁转进一个拐角停下来。 一停下来，奔跑的脱力感和疲惫感就如潮水将顾常虞淹没。他的腿一软，整个人朝下直直跪了下去，腿弯和花坛坚硬边缘相撞的疼痛也不足以让他回过神。 听觉只能听到自己用力喘气的声音，缺氧让顾常虞的整张脸都发麻，视野模糊成数不清的发光色块。 如万华镜一般模糊的视野随着一次次汲取空气的粗喘逐渐恢复，重新直面阳光的那一刻，顾常虞甚至觉得光线刺眼。 他眯起眼，一次性流了太多眼泪的眼睛疼痛，再也流不出更多的泪水。 前面发生的一切重新回到脑海中，无法刻意遗忘。 嘈杂的电流声响起，死机许久的系统终于重新上线。 “啊哈哈哈哈哈哈，前面出现了幻觉，居然听到主角要你做他情人哈哈哈哈。” 系统一出现就狂笑，颇像冷宫中发疯的妃嫔。 “不是幻觉。” 常虞无情戳破系统的自欺欺统。 “不是幻觉？！”系统尖叫，“那你们亲嘴也是真的？” 在中途系统有再上线过一次，只不过当时它一上线刚好撞见顾常枫把常虞抵住亲吻的场景，直接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吓得强制下线了。 这一定是做梦。 系统这样安慰自己。 面对系统的问询，常虞沉默了。 常虞的沉默无疑作出了回答，系统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系统在线狂翻《萌新系统工作中可能出现的一百种情况及解决办法》，“手册上没写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入职培训也没说过啊。” 遍寻工作手册无果的系统又将矛头指向常虞，电流的力量蓄势待发，系统质问常虞： “逃犯，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就说你怎么会认真配合走任务，肯定是你早就想到这个局面了是吗？”系统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它怎么没想到呢，能够一连干翻这么多小世界的逃犯居然会听从它的安排，乖乖配合，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啊。 原来这个卑劣危险的逃犯在这等着它呢！不仅要搞砸这次任务，还要夺走主角的清白扰乱这个世界，简直其心可诛！ 系统越想越生气，电流声噼里啪啦几乎要落下雷暴雨。 “安啦安啦。” 相比于系统的气急败坏，常虞显然气定神闲多了。 他整个人还半坐在地上，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 由于他这从容的神态，看起来倒不像是倒在地上，而是颇有松弛感的坐地休息。 常虞的眼眶周围的红还未褪去，这张粉白的脸应该是惹人怜爱的，可那泛红的眼尾一挑，其中的破碎感全然不见。 “你怎么不去看看任务进度到哪了？”他提醒道。 常虞不提任务进度还好，一提到任务进度系统立刻炸毛。 “你还好意思说任务进度，剧情都崩成这样了，任务进度肯定……嗯？” 系统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任务进度，怀疑自己的数据出了错。 可是不管它刷新多少次，眼前的任务进度还是丝毫未变，说明数据就是如此。 “居然增长了这么多……” 系统小声说道，还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按理来说剧情崩成这样，任务进度没有跌破零都算好了，结果现在小世界还好好的运转，甚至任务进度较之前大幅度增长。 系统呆住了。 难道一切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常虞朝系统挑眉，笑容张扬：“我怎么舍得让世界爆炸拉着我的小统子一起消亡呢？” 虽然提起的心掉了下来，系统还是十分警惕。 “你会这么好心乖乖配合我？” 常虞一副被伤到心的样子，泫然欲泣道：“我们这么久的合作友谊，居然还是不相信我。” “我知道我这样一个逃犯突然配合很令人起疑，可是如果是系统你的话，这一切怎么不可能相信呢？” 这番话对系统显然显然很受用，它骄傲挺起胸膛，显然接受了这幅说辞。 “确实，抓到你这样一个逃犯是很难的，要不是你遇到这届新任系统中最优秀的系统我，可能还真让你逍遥法外了。” 系统此时已经完全打消疑心，常虞只不过抛出了几句话头，就把系统的怀疑消弭无踪。 常虞看着自我吹捧的系统微笑，弯眼笑的样子就像个小狐狸。 小统子还真是可爱呢~ “不过……”系统话锋一转，“你真的没想到剧情会变成这样？” 一想到今天看到的画面系统还是无法克制得电流短路一瞬。 老天统啊，这到底是什么走向啊。 罪魁祸首常虞无奈摊手，表情无辜至极。 “我怎么会想到主角对我怀有这样的心思……” 他的手指划过脸颊直至停在被吻得破皮的肿胀嘴唇，细白的手指与蹂躏发红的嘴唇相互映衬更加色气满满。 “……何况他的吻技这么烂，亲我的时候还咬我的舌头……” “打住！” 系统果断打断常虞说的话。 虽然它已经勉强接受剧情现在的走向，但还是不能完全接受主角对常虞这个逃犯欲图不轨的这件事。 “主角的吻技不可能不好。” 系统含糊不清地争辩了一句，它不允许任何人说主角不好。 “但是眼光可能确实不大好。”系统嘟嘟囔囔。 系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常虞说：“必走的剧情点已经走完了，接下来的任务进度只能靠你自己攒了。” 常虞点头，从地上缓缓爬起身，轻轻掸去衣服上沾上的灰。 “既然这样，吃饭先咯~” “小统子，带你去吃大龙虾。”常虞豪气说道。 忙活了这么久，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己。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可能再回顾家。 常虞计划在外头先住酒店住酒店潇洒几天，然而刚拿起手机，他先前想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手机信箱中塞满了来自银行的短信，昭示他名下所有银行卡被停用的事实。 经济来源被切断，常虞只能尝试联系之前同为世家公子的几个“朋友”，发出的消息要么是提示自己被拉黑，要么被明晃晃无视。 其中还是有人心软回了常虞的消息。 【路人甲】不是兄弟不想帮你，顾总已经发话了。发公告说你和顾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还把你迁出了顾家户口，现在不允许任何人帮你。 【路人甲】我们这些小虾米实在不敢趟这趟浑水，我劝你还是先到工地上搬砖赚点钱吧。 常虞盯着这两条消息，按灭了手机屏幕。 漆黑的手机屏幕倒映出这位小少爷无家可归的模样。 不愧是顾常枫，是真的想把他逼到绝路。 12、第 12 章 顾常枫发布有关顾常虞的公告后，最为震惊的应属长盛的员工。 长盛的员工大多都亲眼见证过这两兄弟无比和睦的场景，甚至顾家兄友弟恭的传闻少不了他们讨论传播作推手。 毕竟事实就是事实，除了顾二少谁还能让总裁脸上出现那样温情的表情呢？ 然而豪门的形势风云变幻，短短一天就兄弟阋墙，备受顾总宠爱的顾常虞被总裁亲手赶出顾家，宣布再无关系。这在长盛的内部掀起广泛的讨论热潮。 相比于长盛底下七嘴八舌的讨论，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一如既往，那张特地为顾常虞准备的绿色沙发还好端端在原地放着，一切都和原来没有改变。 顾常枫坐在办公桌前，薄唇轻抿，阴沉的脸色不好看。 盯了手中的照片许久，终于忍不住将这叠照片扔在了桌上。 照片在办公桌上四散散开，这一张张上的照片上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被顾常枫亲手赶出顾家的顾常虞。 在餐厅愉快进餐的顾常虞，在图书馆认真阅读的顾常虞，在酒吧红着脸手摸腹肌的顾常虞…… 顾常枫手中捏着这张在酒吧的照片，手背上青筋直露。他盯着照片上顾常虞放在肌肉猛男腹肌上的手，默默将整张照片都捏皱。 他介绍陈琳和顾常虞认识，没想到陈琳居然还带顾常虞这样乱玩。 这些照片都是在之前拍摄的，顾常枫让人跟着顾常虞和陈琳，拍摄下顾常虞和陈琳约会的场景，想要让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进行，只不过由于传递的延迟，现在才到顾常枫的手中。 陈琳是顾常枫亲自选的，他原本想放过顾常虞的，让顾常虞和正常人一样度过此生。 所以他压抑自己，刻意让自己不去注意顾常虞，亲手选了一个女人和顾常虞“培养感情”。 顾常枫将皱巴了的照片放下，他拉开办公桌右下第二个抽屉，拿起里面放着的原木相框。 照片中身穿学士服的青年和西装男人对着镜头微笑，一切都像发生在昨日那样美好。 这正是顾常虞偷取机密时发现藏钥匙的那个相框，只不过和那次的不同，这次照片和相框之间多了一张被裁剪过的小纸条。 上面简单写着“顾常虞”三个字，和主人一样乖巧的偏圆楷体。 纸条是被人用力揉过的，皱巴巴的颇像被扔掉的纸团，却被人用心裁剪下有字迹的这部分，精心展开放在原木相框之中，和相片一样好好保存。 顾常枫用手轻轻抚过照片上青年灿烂的笑脸，思绪飘过很远。 他给过顾常虞选择的机会，顾常枫想。 如果顾常虞在偷取机密的过程中因为这张照片勾起退缩之心，中止那次的行动，或许自己会原谅顾常虞的背叛行为，既往不咎，继续扮演一对手足情深的好兄弟。 他当他的好大哥，顾常虞当他的乖弟弟。 他们就这样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会吗？ 手指停留在青年扬起的唇上，顾常枫倏的笑了。 大概是不会的。 一切都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 自从他判断出自己的感情越界，之前的所有就都没办法再回去了。 所以就算顾常虞看到照片没有再继续背叛，顾常枫也不会放过顾常虞。 在刻意不见面的那几天中，顾常枫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顾常虞，想着顾常虞忽闪的湿润黑眸，抚摸起来柔软的黑发，抱起来温暖的触感，还有那夜他站在床前，俯身品尝到的唇。 甜蜜让人无法自拔。 在父亲的葬礼上顾常枫发誓要好好照顾顾常虞一辈子，他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 只不过是换一种身份。 目光停在手机最近一条收到的消息，这条消息报告了顾常虞最新的去向。 顾常枫一张张拾起前面被他扔在桌上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除了顾常虞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比碍眼，而占大多数的就是那个他亲自联系上的女人。 所有计划中唯一出错的部分。 但他会让这些都回到正轨，不管用什么手段。 “在陈琳那吗？” 顾常枫轻声自言自语，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用锋利的剪刀将所有照片中陈琳的部分剪去。 看来他需要和陈总好好聊聊有关陈小姐的事了。 将裁剪去的照片部分通通扔到垃圾桶中，顾常枫拿起手机，拨打了陈总的电话。 “陈琳，我在你这真的没事吗？” 顾常虞一边嚼嚼嚼一边询问，他实在是饿狠了，连放下手中的鸡腿都不舍得。 这是他从长盛公司大楼跑出这么久后吃的第一顿饭。 饥肠辘辘时享受到热腾腾的饭菜，幸福得顾常虞弯起眼睛。 “当然没事，有本事让顾常枫亲自来找我。” 坐在他身边的陈琳心疼地看着顾常虞，才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顾常虞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小可怜样。 原来在顾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连饭都吃不饱？ 要不是她找到顾常虞，也不知道顾常虞还要受多少苦。 陈琳愤愤不平说道：“顾常枫居然忍心这样对你，他还是不是人？” 她想到她找到顾常虞时的样子，平日里充满朝气的世家少爷居然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蹲在江边，发丝凌乱，身上单薄的衬衫皱皱的。 要不是那张脸确实是顾常虞没有错，任谁看到这个背影都会以为这是一位流落街头的失意人。 一听到顾常枫的名字，顾常虞吃饭的动作就一顿，随即默默低下了头，似是没有再用餐的心情。 陈琳没有错过顾常虞一瞬间发红的眼眶。 她清楚顾家发生的事，暗骂自己说错话，连忙安慰：“别担心，这是我在山上的房子，没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陈琳一安慰，顾常虞反而更伤心了。 他背过身，不想让陈琳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可落下的眼泪却像是断线的玻璃珠，直直砸落到了桌上，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份量。 这个顾常枫，到底对顾常虞做了什么！ 陈琳气的双手握拳，她对顾常虞保证道：“不要伤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谢谢你。” 顾常虞想要露出一个笑，可嘴角努力扬起，眼中含着的泪还是无所阻拦地落了下来。 看着更可怜了。 “我想自己先静静。”他说。 委屈巴巴的让陈琳看了心疼。 她尊重顾常虞的想法，在默默递上几片纸巾后就转身出了房门，给顾常虞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可以好好静静。 在陈琳走后，前面还在无声流泪的常虞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在我名下本来也有好几个大别墅的……” 常虞用前面陈琳递上的纸巾擦拭去自己的泪水，“可惜现在都没有了。” 系统：“想不到你在这个世界居然如此富有。” 常虞悲伤猛猛塞饭：“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在身上分文不名的常虞无家可归时，陈琳找到了他，并且兑换了当时许下的“要罩着他”的承诺，把他带到这座山上别墅。 这里安静，绿林环绕，是个很好的静养地点。 这间山上别墅位于偏远郊区的山上，距离市中心有很远的距离，因此陈琳不在这里居住，只有一个佣人在这别墅中照顾顾常虞平时的起居。 常虞在这里度过了不受打扰的几天，可是这样的平静在这一天的傍晚被打破了。 常虞本来照常和系统一起打游戏，向来寂静无声的楼下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要知道，这个别墅向来只有他和佣人两个人，怎么会出现争吵声？ 他走出房间查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陈琳和她的父亲陈总正在一楼大门口，两人正争论着。 陈总接到顾常枫的电话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做出了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在躲着顾常虞，生怕招惹上麻烦事，自己的傻女儿还主动凑上去把人带到这里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和他扯上关系是多少危险的一件事！你想让我们陈家都因为这个破产吗？” 陈总语气坚定，命令道：“你现在就让他走。” “可是顾常虞现在没地方可去，你让我把朋友赶走，我怎么可以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呢？” “你别忘了，这房子还是我给你买的。”陈总威胁道，“还有你的那个男朋友，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吗？” 陈琳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威胁自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爸爸——” 陈总握着自己宝贝女儿的肩膀，脸上是近乎恳求的神态，终究是软下了声。 “顾总已经知道了，你快让他走吧。不要因为这个让我们公司遭殃啊。” 在二楼墙后听着这一切，顾常虞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这几天在别墅照顾顾常虞的佣人走上楼，看到站在这的顾常虞愣了一下，面色为难地叹气道：“顾少爷，你不要怪陈总，这真的是没办法啊。” 顾常虞点了点头：“我知道，没事的。” 只是神情明显魂不守舍。 这几天的平静差点就要让他忘记有关自己和顾常枫之间的事，可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蓦地令他清醒过来。 顾常枫并不打算放过他。 最后陈总和陈琳在楼下的争吵还是不了了之，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陈总还是疼爱女儿，选择向陈琳短暂妥协。 他告诉陈琳，可以再让顾常虞住几天，顾常虞必须在三日后离开，不然他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下完最后通牒，陈总就驱车离开了，显然是给陈琳时间让陈琳自己处理。 天色已然暗下，外头下起了雨。 在陈琳走上楼的时候顾常虞已经入睡了。 陈琳轻轻敲了两声门没有得到回应，打开门，发现屋内已经暗了灯，只能看到顾常虞侧身入睡的背影。 床上的顾常虞盖着被子蜷缩，连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都如此乖，看起来小小的一个。 顾常虞已经睡着了。 发现这个事实，陈琳心中升起的第一反应是庆幸，她现在根本无法和顾常虞开口。 她和顾常虞说过她要罩着他的，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将顾常虞抛弃呢？ 至少父亲给了她几日的宽限时间，让她再想想其他办法。 陈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房门轻轻合上，轻手轻脚下楼，开车离开别墅了。 她向来不在这个别墅居住，今晚是听到陈总突然上门的事才急匆匆赶过来。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背对着门口躺着的顾常虞睁开了眼睛。 楼下车子发动驶离的声音在山上的夜晚中明显，顾常虞从床上坐起身。 窗外的细雨在所有人毫无所觉时变成了一场暴雨。 雨滴成断线的珠子狠狠砸向地面，强劲的风和雨把山上的树叶摇晃得东倒西歪，像是有野兽出洞。 常虞迎着窗外的狂风暴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衣服下劲瘦的腰肢一闪而过，从窗户透进的水汽无可避免地沾上他的衣摆。 他倾身将脸贴在窗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疾风骤雨。 这几天他在这个别墅过着天天自然醒的生活，每天除了下楼用餐的时间之外都在房间和系统狂玩游戏。 这样的生活滋润得常虞精神焕发，皮肤莹白，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前面游戏玩到一半的系统催促道：“既然你醒了那就继续打游戏吧，反而还能在这住三天。” 至于三天后常虞何去何从，系统也没办法预测，现在剧情毕竟都崩到这个地步了。 “nonono。”常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小统子，现在可不是玩游戏的时间。” 系统：“你要干什么？” 常虞很快收拾好他的行李，也就身上的一套衣服。 “这里的别墅太小了，给你换个更大的。” 系统：“？” 真睡着开始说梦话了？ 常虞朝系统展示了手机的短信页面，上面最新的一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正是在陈琳与陈总互相争吵时。 【顾常枫】想好你的回答了吗？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发信人和收信人却都能看懂。 顾常枫终于忍不住了。 “既然我的好哥哥想我了，我怎么能够让他寂寞等待呢？” 常虞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在手机屏幕亮光的照射下，这个笑容多了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 系统警惕：“你可不要对主角的身体下手。” “嘁。” 常虞冷嗤，“现在被觊觎身体的可是帅气的我。” 他对系统恨铁不成钢： “小统子你整天就想着玩，我现在是要去增加任务进度，你不想完成任务目标了吗？” 常虞会这么主动去增加受虐值？ 系统将信将疑，剧情崩成这样任务进度能增加这么多已经是奇迹，系统不敢再期待更多了。 常虞没有惊动屋内的佣人，悄悄走到楼下，打开了大门。 屋外大雨倾盆，夜色与雨帘交叠模糊天地界限. 漆黑的夜幕像是猛兽张开的黑洞大嘴，不怀好意等待猎物送上门。 常虞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伞都没有打，就这样迈步走入了雨幕之中。 别墅建在小山山顶，要走到山脚，只有一条不短的环山公路。 大雨落下，雨水汇聚成小河流下。 常虞沿着这条环山公路往下走，他的全身从刚走出别墅几步路时就已完全湿透，单薄的衣服打湿贴在身上，拢住一层厚重的水雾。 在这样的雨天从山上走到山脚并不轻松，冰冷和疲倦和这密不透风的雨幕将人牢牢罩住，明明身体累到极点仿佛下一秒要昏厥，可豆大又冰凉的雨滴砸得皮肤生疼，硬生生将人又砸清醒。 一旦松懈，就会从这条倾斜弯曲的公路直直往下滚落。 迫不得已绷紧脑中的那根弦，抬起麻木沉重的脚，一步又一步往下走。 身体宣告着到达极限，常虞却依旧步履不停往下走。 他抬起被雨水打湿的眼看向前方。 在这条环山公路的尽头，停着一辆漆黑低调却熟悉至极的豪车。 像是早知道猎物会赴约，捕食者在这里耐心等待。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走到这辆豪车面前，常虞才踉跄停下脚步。 一停下脚步，浑身的疲惫和酸痛呼啸而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常虞站直身挺直腰，不想露出丝毫怯意。 他知道车窗后的人正在看着他。 可是车窗倒映出自己此时的模样却掩饰不住的可怜。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惨白的脸颊两侧，和湿透的衣裤一样止不住往下滴水，雨水落进眼睛酸涩得看不清。 像个落水受惊无路可逃的小兽。 哪怕顾常虞强撑着，那点乞求还是无可掩饰得从那双黑湿的眼中泄露。 在他面前车窗缓缓往下摇，没有那一层车窗的阻隔，常虞对上了车窗后的那双窥视的眼睛。 曾经出现在顾常虞的美梦之中，现在却成为顾常虞噩梦的一双眼睛。 13、第 13 章 从坐上顾常枫的车开始，一路上顾常枫和顾常虞都没有说话。 无论是顾常枫还是顾常虞，他们心知肚明顾常虞一旦坐上这辆车意味着什么。 顾常虞缩在顾常枫的车后座的一角，海藻般潮湿的头发挡住眼睛，顾常枫只能从车后视镜中窥见顾常虞又白又尖的下巴。 后座的人想要扮演不会开口的沉默雕像，顾常枫也不强求其开口，他的手指轻叩着方向盘，这是掌控方向的游刃有余。 马上顾常虞就回到顾家，也就意味着顾常虞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 “房间还是原来的那个。” 快到达顾宅，顾常枫第一次开口打破沉默，这次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停好车回过头。 坐在后座的顾常虞已经蜷缩躺在后座，安静睡着了。 被雨水打湿的黑发还没干，湿哒哒的贴着脸，衣服上流下的水滴将皮质车后座给沾湿了，周身都是透明的水渍，连垂下的眼睫毛给都还是湿漉漉的。 像是远洋之中被捕落的美人鱼，而邪恶的渔人载着美人鱼而归。 顾常虞睡着的样子很乖，双手握拳放在脸颊一侧，粉白的脸嘟嘟的。 和小时候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常虞从小害怕雨天的雷声，在雷雨天总是吓得躲到被子中，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但是顾父和顾常虞的母亲大部分不在家，就算在家，顾父和母亲也不会宠溺地抱着他睡觉。 他作为情妇上位带进顾家的私生子，在顾家一开始从没有人在意。 更别说他是破坏顾家夫妇感情的证物，他的母亲入住顾宅后行事张扬，丝毫不得人心。 所以在那个家不会有人关心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晚上一个人睡在空荡的大房间中会不会害怕。 顾常虞在这样小的年纪，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打雷的天气，电闪雷鸣在漆黑的房间里更明显。 于是才那么大点的萝卜头寻找方法无门，只能偷偷溜进顾常枫的房间，轰隆隆的雷声就像是从远古追逐而来的猛兽，让顾常虞忍不住加快脚步。 小孩子对他人情绪和喜恶有着比成人更为敏锐的察觉能力。 从进入这个家的第一天，顾常虞就知道这个家中没有人喜欢他，其中当然包括他的哥哥，顾常枫最讨厌他和妈妈。 可是如鼓的雷声让顾常虞心脏震慑，几乎要陷入噩梦之中。 所以他想要寻求一点庇护，只要身边有一个人就好，哪怕这个人根本不是来陪伴他的。 顾常虞不敢打扰这位冷面孔的哥哥，也不敢让顾常枫发现他溜进了房间，于是他小小的身躯努力爬上顾常枫的床，动作悄悄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在床尾巴上整个蜷缩着睡。 等到雷声结束后他再悄悄溜走，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他来过。 小小的顾常虞是这样想的。 但是顾常虞低估了自己的入睡能力和熟睡程度。 在长身体的年纪，他的小身体才刚在床上躺好，渴求已久的温暖和安心将他包裹，几乎不超过五秒，顾常虞就跌入了黑甜的梦乡。 顾常虞不知道自己睡觉并不老实，他一开始只是只了占床尾的一小块位置，睡着后他的小身体就开始左挪右挪，挪着挪着到床中央了。 所以在那样打雷的冰冷大雨天，顾常枫的怀中突然拱进了一个热乎乎的奶团子。 那时的顾常虞就像现在一样乖乖熟睡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搭在发粉的脸肉上，两只小手握成馒头似的拳头，侧身放在脸颊的一侧。 小小的顾常虞不知道顾常枫早就从他推开门时就发现自己，只知道一觉醒来从床尾睡到了床中央，整晚睡得安心又暖乎。 于是之后的每个雷雨天，顾常虞就会溜进顾常枫的房间偷偷躲在床尾巴睡觉。 只不过他小小的脑袋想不通为什么每天都会从床尾睡到床中央，哥哥房间一直紧闭的房门在雷雨天总会打开一个小小的门缝，不用他努力垫高脚尖去够门把手将门打开。 渐渐的，顾常虞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后面的自然而然，也从床尾渐渐睡到床中央，兄弟二人对这样的变化默契避而不谈。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着这个的改变渐渐破冰升温。 顾常虞拥有了一个好哥哥，顾常枫也如愿成为了一个好哥哥。 当年小小一个缩在他怀中的孩子，已经长成这样一个翩翩青年，他们之间陪伴着走过这样多的时光。 他见证顾常虞的长大，也将会见证顾常虞以后的每一个重要时光。 纵然没有那层血缘羁绊，他们也会是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人，毫无疑问。 想到这，顾常枫坚硬的心柔软下几分。 他不舍得吵醒熟睡的顾常虞，轻轻打开车后门想要将顾常虞抱进房中。 然而顾常枫的表情在手触碰上顾常虞皮肤的那一瞬剧变。 手下的皮肤滚烫，顾常虞发烧了。 今晚，顾宅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个被顾总亲手赶出去的二少爷被顾总亲手抱了回来，视若珍宝。 顾常虞在顾家向来娇养，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还在夜雨中淋着雨走了那么久的一段路，紧绷的弦终于忍受不住断开，身体开始发送警报。 尽管有家庭医生上门诊断开药，给顾常虞打了退烧针，顾常枫还是不放心守在顾常虞的床前，寸步不离。 顾常虞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前面湿透的黑发重新回到干爽柔顺的状态，高烧让他粉白的脸颊漫上更多的红晕，粉嘟嘟的。 如果不是紧蹙的眉头昭示着此时身体的难受，其他人还以为他正在香甜的梦乡中。 顾常枫看得心疼，伸手想去抚平顾常虞眉间的褶皱。 手才刚碰上，熟睡的顾常虞就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将脸贴得更紧，汲取更多的凉意。 感受手心中的触感，顾常枫无奈地轻笑，他伸出另一手，温柔地理顺顾常虞凌乱的头发，将手背贴在顾常虞发烫的脸颊，试图这样让顾常虞的温度降下一点。 “哥……” 顾常虞突然呓语，又小又弱的声音像猫儿抓把顾常枫的心提了起来。 “怎么了？” 顾常枫抓住顾常虞的手，说出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 顾常虞睡得并不安稳，皱起的眉头顾常枫怎么抚也抚不平。 他紧闭的眼角忽的渗出热泪，顺着脸颊滑下，留下一道无法忽视的泪痕后滑入枕间，他烧得发干的红嘴唇微微动着，在说着微不可听的梦话。 顾常枫将耳朵凑到顾常虞微动的唇边。 “哥，不要……” 顾常虞的梦呓轻得像幼猫的叫，却如抛出的铁钩将顾常枫的心蓦地收紧。 他抬起头，看向在梦中还在流泪害怕的顾常虞。 心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顾常虞何曾这样的委屈过？ 曾经顾常枫护着他，将顾常虞纳在自己坚硬的羽翼之下，不舍得可能造成伤害的任何东西刺向自己的宝贝弟弟，但是现在顾常枫成为了将刀亲手刺向顾常虞的那个人。 他知道是自己逼狠了。 可顾常枫并不后悔，如果不狠一点，顾常虞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他只恨没有早点看到自己的心，导致他们之间走了一些弯路。 顾常枫将顾常虞头上的毛巾又换了一块，伸手细心掖好顾常虞的被子，他在顾常虞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无比轻，却又非常重。 顾常虞浑身滚烫，整个人烧得厉害。 他意识混沌，完全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隐隐记得有人在他身边，珍重地抓着他的手，给予他称得上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到温度稍退下来，顾常虞终于没有任何打扰地睡了一个又长又沉的好觉。 等常虞醒来以后，身上清爽无比，温度也退了下去，只有睡了长觉之后未退的困倦和恍惚。 他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守在他床前的顾常枫，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就这样趴在他的床前睡着了，大长腿委屈得都不知道怎么放。 也不知道顾常枫守了他多久，只能看到顾常枫眼下少有的青黑，暗示他睡得并不好。 常虞语气夸张惊讶道：“啊呀，主角怎么在这？” 已经见证了一切的系统漠然道：“他一直都在这。” 按道理主角不是应该对这位反派恨之入骨吗？怎么还对逃犯这么低三下四地照顾？难道是由恨生爱了？ 系统的心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不解，最后到麻木。 既然想不通，那就接受吧。只不过想到被世界偏爱的主角居然被这个可恶的逃犯骗得团团转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 常虞作害怕状：“那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我记得我在梦里求他不要收走我的大别墅。” 系统捏手帕：“……没有。”甚至说得恰到好处。 在一人一统说话的时候，趴在床沿上的顾常枫似乎是感受到常虞醒来后的动静，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见顾常枫醒来，常虞一秒拿出架势，立马入戏。 看到顾常枫，顾常虞的眼睛中现出亮晶晶的欣喜。 在顾常枫还没反应过来时，顾常虞就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背。 空落落的胸腔被巨大的惊喜填满，低头看着怀中人乌黑的发顶，顾常枫克制不住地伸手抱住了顾常虞。 才短短几天，顾常虞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抱在怀中轻而易举，让顾常枫忍不住再抱紧一点，直至要把顾常虞按在怀中才能停下。 这几天的朝思暮想一下成为了现实，顾常枫将脸颊埋进顾常虞的颈窝中，小心翼翼地深嗅属于顾常虞的味道。 系统电子音颤抖：“逃犯，你在干嘛？” 真的要当主角的情人了吗？不要啊不要啊！！ 怀中的顾常虞颤抖，像是在委屈得哭泣。 “哥……” 声音可怜，将人听得心都化了。 “我在。”顾常枫哑声说道。 他小心地用大掌抚摸顾常虞颤抖的脊背，从上到下，温柔地安抚他怀中珍视的人，好让其不再哭泣。 顾常枫这一答，怀中的顾常虞更委屈了。 他躲在顾常枫温暖的怀抱中，在长大后第一次这么小性子地享受来自兄长的爱。 他控诉道：“哥，我做了噩梦，梦到你要把我赶出顾家，还……”还要让自己做他的情人。 顾常虞甚至都说不出那句话，他在顾常枫的怀中抬起头，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中满是乞求。 “哥，我是在做梦是吗？” 他的语气几乎是恳求。 他抬脸看着顾常枫，希望顾常枫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样安慰他，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噩梦，他没有被徐勉威胁，没有背叛长盛和顾家，他还是顾家的二少爷，还是顾常枫最宠爱的弟弟。 所有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顾常虞希望顾常枫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顾常枫注定不能。 顾常虞充满希冀的眼睛深深刺痛了顾常枫的心脏，他垂眸看着顾常虞还残着酣睡未退的红的脸，顾常枫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给了顾常虞答案。 顾常枫俯身吻上了顾常虞的唇。 当不寻常的欲望疯狂滋长，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顾常虞的眼睛蓦地睁大。 唇上传来的触觉清晰不可忽略，唇瓣柔软互相摩擦，他才愣神一下，对方的唇舌就变本加厉，撬开他的牙齿，朝着他的口腔中扫荡，将他的舌头勾着缠绕。 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告诉了顾常虞答案。 一个顾常虞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14、第 14 章 唇齿交融，顾常枫再次汲取到了比蜂蜜还要香甜的津液。 可是他的心中生不出半分的喜悦，因为当他吻上顾常虞的那一秒，他清楚地感受到顾常虞的心碎了。 碎成一片又一片。 顾常虞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就低落下来，坠向没有尽头的黑洞之中。 他脸颊上的泪痕没有干，现在却没有再流泪，好像他的眼泪都已流干，再也流不出一点眼泪。 顾常枫却从这个吻中尝出了苦涩。 顾常虞碎掉的一片片心脏，尖锐锋利的碎片边缘同样将顾常枫扎得鲜血淋漓。 只是还没习惯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 顾常枫想，他会有耐心，等待顾常虞慢慢习惯。 这个吻终于结束，顾常虞的嘴唇被吻得湿润发红，但前面还发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 他冷冷从顾常枫的怀中退开，前面还想要紧紧靠近的温暖港湾成了避之不及的可怖蛇蝎。 “常虞……” 顾常枫唤道，顾常虞的反应让他的心不好受。 他将顾常虞从小疼到大，将这个弟弟护在掌心，怎么可能忍心看着顾常虞这样难过？ 但顾常虞面对顾常枫的声音毫无反应不过，他没有再看顾常枫，整个人又在躺进了被窝，翻身背对着床边的顾常枫。 堪称冷漠的后背将他的态度表现得不言而喻。 他现在并不想理会顾常枫。 顾常枫读懂了这一点，他小心翼翼收回伸出的手，只掖了掖被子，生怕顾常虞不小心冻着了。 “好好休息。” 顾常枫的声音中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祈求。 他知道顾常虞心中有气，现在顾常虞拒绝沟通，他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让顾常虞更难受。 现实的改变让顾常虞无法接受，哪怕顾常枫只能看到顾常虞的背影，都能想到顾常虞脸上伤心破碎的神情。 顾常枫选择短暂离开，给顾常虞自己消化的空间，他轻轻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侧躺向内的常虞正在朝着系统奸笑。 常虞：“桀桀桀桀桀桀，还是这个大别墅住起来爽。” 系统：“……”原来你说的换个别墅是这个意思吗。 顾常枫一走，常虞更加不装了，他在熟悉柔软的床上兴奋地蛄蛹两下，下令召唤系统：“小统子来！我们继续打游戏！” 系统被他这主角前主角后的反差震惊到一时失语，它为它那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主角控诉道：“你还想着打游戏？主角都因为你难受成这样了。” 常虞：“你打不打？” 系统：“……打。” 离开房间的顾常枫没有休息，径直开车去了公司。 顾常虞睡了一天一夜，他就在床前陪了一天一夜。 在这期间，公司的事务全都被他丢下不管，堆积了一大堆等着他来处理。 眼下的青黑和脑中的困倦提醒着顾常枫应该休息，顾常枫却浑然不觉，一到公司就开始不停歇地工作。 他想将工作再多处理一点，这样就可以抽出更多时间回去陪伴顾常虞。 总裁的拼命让底下的员工也跟着提高效率加快工作起来。 忙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等顾常枫忙完后，落地窗外的夜色已经黑沉，整栋长盛大楼只有总裁办公室这一层还亮着光。 顾常枫站起来活动活动几乎要在办公桌前坐僵的身躯，他一边用手指揉按鼻梁骨两侧，一边打电话询问顾常虞在家中的情况。 电话的管家声音为难，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告诉顾常枫：“顾总，二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今天给他端到房间里的饭，他一口都没动。” “怎么回事？”顾常枫的眉头瞬间紧皱，询问的声音急切。 顾常虞刚发烧醒来，正是需要补充营养恢复身体的时候，现在一口饭都不吃，这怎么能行？ 但是问话刚一出口，顾常枫就已经想到顾常虞一口不吃的原因了。 除了自己，谁还能让顾常虞伤心难过得吃不下饭？ 对面的管家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似是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劝说道： “我想二少爷肯定难过着呢。二少爷心不坏，这次肯定是被别人蒙骗。顾总，你养了二少爷这么多年，这一次你就原谅二少爷吧。” 管家在顾家待了这么多年，早就将顾常枫和顾常虞这两兄弟的感情看在眼里，他不明白顾常枫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明明看到顾常虞难过顾常枫自己也不忍心。 然而管家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顾常枫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他说：“这事不用你管。还有，他现在已经不是顾家的二少爷了。” “告诉常虞，如果他不吃的话，我亲自来喂他吃。” 顾常枫态度坚决，对面的管家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通话结束后才叹了口气。 “为什么给我上的都是这些菜？” 常虞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他略微嫌弃地看着餐盘上的白粥和养生汤，说道：“我要吃大餐。” 白粥和养生汤香味扑鼻，虽然清淡但看着就鲜香无比，常虞却十分不满意。 他说道：“主角真是太小气了，我在陈琳的别墅里吃得都比这个好，我回顾家可不是来喝粥的。” 系统：“真的不是因为你现在生病不能吃那些吗？” “我不管。”常虞欠揍地翘了个二郎腿，他反问系统：“你难道不想吃红烧大龙虾吗？” 系统沉默了一瞬，擦了擦被大龙虾三个字勾出的电子口水，诚实地说：“想。” 常虞嘎嘎嘎笑了，二郎腿一翘一翘，这副嚣张的模样哪里像是正在病中？ 敲了两声门，听到里头淡淡的应声管家才进门。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顾常虞无力地依靠在床上，脸色是大病初愈的苍白，搭在被面的手腕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了。 看到来的是管家，顾常虞露出了一个笑，只是他现在身体虚弱，连脸上的笑颜都淡淡的。 “二少。”管家心疼地走近，他将白粥端到顾常虞的面前，“吃一点，身体还好得快。” 顾常虞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而是自嘲的意味。 “恢复得快做什么？”好让顾常枫来欺负他吗？ “二少，我知道你和顾总闹矛盾，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管家将白粥舀了一勺，送到顾常虞的嘴边。 顾常虞没有吃下这一口白粥，而是看着管家恳求道：“王叔，能帮我和哥说说情吗？” 管家是顾家的老人，他说的话对顾常枫或许有用。 但是顾常虞想不到，管家已经为自己说过话，只不过毫无作用。 管家不忍心浇灭顾常虞的希望，他没有接话，将白粥又往前送了送，想让顾常虞吃几口。 顾常虞折腾了这么久，还发烧生病，要是一口饭不吃这怎么行。 然而管家这副表现无疑给了顾常虞回答，他眼中的光芒灭了，伸手把白粥推开。 他撇过头拒绝道：“谢谢王叔，我现在不想吃。” 管家犹豫着，还是将顾常枫的话给顾常虞说了：“顾总说，你不吃完的话，他回来亲自喂你吃。” 常虞：“这么变态？我喜欢！” 系统催道：“你快去吃了。”它可不想看到主角给常虞这个逃犯喂饭的情景，辣眼睛。 听到这话，顾常虞抬起眼睛倔强地看着管家。 他知道顾常枫向来说到做到。 不管是亲自来喂饭，还是说把他赶出顾家。 最终，顾常虞说道：“好，我吃。” 他从床上起身，接过管家手中的白粥。 只不过顾常虞没有立即吃，而是在管家不解地目光中走出房间，下楼走去了厨房。 系统同样不解：“你干嘛？” 常虞拿起厨房的辣椒面就往白粥里倒：“这粥都冷了没味了，我加点辣椒面拌着吃。” 系统：“加了辣椒面能好吃？” 常虞：“小统子，没见识，辣椒面可香了。” 于是常虞就着红辣辣的辣椒面把那一碗冷掉的白粥喝完了。 常虞打了个饱嗝：“爽。” 虽然吃爽了，但是常虞还要装作胃口不佳硬吃的样子，他端着吃干净的碗出来。 他把空空的碗展示给管家看，说道：“告诉顾常枫，我吃完了。” 知道顾常虞和顾常枫正在闹别扭，管家接过碗，点头让顾常虞赶紧去休息。 顾常虞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这时管家才敢进厨房看看，他不知道顾常虞到厨房去做什么，但顾常虞不允许他跟着。 管家察看一番没有发现倒掉的粥，确认顾常虞真的吃了东西下去才安心下来。 回到房间的常虞又躺到了床上，呼唤系统：“统子，上号！” 系统怼他：“小心胖死你。” 常虞回来真的是为了增加受虐值吗？怎么感觉他过得这么爽？ 系统咬牙。 顾常枫很快就赶到顾宅。 他接到管家的电话就立马往家赶，一进门听到管家和他说顾常虞最后吃饭了才稍微安下心。 不知道顾常虞是因为什么才选择吃饭的。 顾常枫下意识避开那个他并不喜欢的答案。 没想到他也有这样自欺欺人的一天，他扯开嘴自嘲地苦笑。 伸手将西装外套脱了，顾常枫甚至来不及换身衣服就往楼上赶。 一推进门，他想了一天的人就那样乖乖地坐在床上。 顾常虞正在看书，床前的一盏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橙光，将顾常虞的脸照得柔和。 他看书专注，没有发现推门而入的顾常枫。 顾常枫一路而来的焦躁忽的被一阵春风吹散了，取之而来的是满满的心安，他不忍心打扰面前美好的画面，放轻脚步走到顾常虞的面前。 主角都走到面前了，常虞还在津津有味看书学习，系统赶紧提醒他：“喂，别看了，主角来了。” 常虞看得正专心：“别吵我。” 系统咬牙：“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读书。” 直到照在书页上的灯光被身侧的人挡住，常虞蓦地发现顾常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侧。 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但光是脸庞的轮廓就无比优越。 “哥。” 顾常虞猛地将书合上放在一侧，扑闪的眼睛宛若受惊的小鹿， “在看什么？” 顾常枫俯身过来，他双手撑在顾常虞两侧，轻易将顾常虞困在怀中。 原本想凑过来看看顾常虞看得什么书，可是倾身贴近时，顾常枫还是忍不住吻上了顾常虞的唇。 双唇相接，压抑在心中的□□和痴念如落了火星的干草一下子燃了起来。 顾常虞下意识想要挣扎，停止这个出乎意料的吻。 但是火焰燃烧，自着火开始就无法轻易熄灭。 他的手才一动，顾常枫就像是瞬间知道他的心思，将大掌压了上来，与顾常虞十指相扣，按向床单上。 明明是亲密至极的动作，在此时却是一种单方面的压制和禁锢。 顾常虞双手被顾常枫扣着，只能仰头承受顾常枫的吻。 想要往后躲，可他的退后换来的是顾常枫更猛烈的进攻。 他被顾常枫追着亲吻，直至后背抵上墙壁，再无可退之路。 亲吻间不知是谁的动作碰灭了房间的灯，房间只剩下床头的那一盏台灯在散发着光芒。 前面温暖柔和的橙光在亲吻的水声中也变得旖旎暧昧，盈盈的光照亮因为纠缠变得褶皱的床单，和交叠在一起双手。 越吻越情动，顾常枫抬起一只手掌摸向顾常虞衣服下的腰，细细揉捏。 顾常虞被吻得无法呼吸，他艰难地吞咽快要从唇间溢出的口水。 艰难的呼吸让顾常虞胸膛剧烈起伏，窒息感和胃中的翻腾感一起席卷而来。 顾常虞终于忍不住，用尽全力退开顾常枫，跑去厕所。 里头的呕吐声清晰传进顾常枫的耳朵，无疑给了他当头狠狠一棒，将前面的激情敲得粉碎。 顾常虞，竟然对他的接触排斥到如此地步吗？ 扎进心脏的碎片又开始隐隐作痛，顾常枫鲜少有这样的魂不守舍的时候。 他再也没办法织起将自己温柔溺毙的甜蜜美梦。 眼前的现实是如此残酷，如此刺眼。 顾常枫深深看了一眼在厕所中不断呕吐的顾常虞，转身出了房间。 常虞抱着马桶快把今天吃进去的那碗粥全都吐出来了。 他吐得双眼含泪，鼻头泛红：“呕——” 他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在冷掉的白粥里加和差不多等量辣椒面，本就脆弱的肠胃没有让常虞当场吐出来都好了。 系统：“……” 居然是这个原因。 常虞：“辣椒面好吃，下次还敢。” 全都吐出来后感觉胃好受了不少，常虞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红得艳丽的嘴惊叹不已。 常虞：“要不是我忍住了，我差点要吐……”主角嘴里了。 “好了你别说了。” 像是知道常虞要说什么，系统无情打断。 “啊不对！我的书！” 常虞突然想到他落在床上的书，赶紧收拾好跑出去查看情况。 一走出来常虞才发现顾常枫已经走了，房间中空荡荡的，只有那盏小台灯在继续散发柔和的光芒。 他在床上找到他前面在看的那本书，被被子严实盖住，没有除他之外的人看过。 常虞瞬间松了口气，要是被顾常枫发现他的这本书那可就危险了。 这本书有着素色的封皮，在外头看不出任何乾坤，只以为是普通的一本书。 但只要往里翻开一页，就能看到这本书真正的书名—— 《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15、第 15 章 将自己折腾吐的常虞不敢再在白粥里加辣椒面了。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顾常枫将工作带回家开始居家办公，接下来常虞的每次都是顾大总裁亲自盯着。 在顾常枫面前，常虞实在不敢明着耍花招。 常虞往嘴里缓慢一勺一勺送着白粥，白粥寡淡无味，吃了几口后他拿着勺子停住动作，不想再吃下去了。 才抓着勺子停在这几秒，犹如实质的视线就落了下来，让人无法忽略。 常虞一抬头，就对上坐在桌对面盯着他的顾常枫。 这位总裁大人正坐在桌前用笔记本电脑办公，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操作。 因为不在公司，他上身就穿了一件白衬衫，没有打领带，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敞开，透出几分居家的随意和慵懒。 顾常枫拿起咖啡杯慢饮，分出来的视线余光轻轻扫过来，就看到了端着碗勺满脸写着不想吃的顾常虞。 “不想吃了？” 顾常枫看了眼基本没怎么动的白粥，问顾常虞。 顾常虞将放在桌前的白粥推开，答道：“不吃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和顾常枫置气。 昨天亲吻时顾常虞逃进厕所呕吐的事情依旧让顾常枫在意不已。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字符，没有过多的话，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吃完。” 随后，那双狼眸懒懒掀起，看向脸色仍是不健康苍白的顾常虞。 “或者我用嘴喂你。” 这话一出，顾常虞的脸色爆红。 他堪称慌乱地抬头看向站在餐桌不远处的管家和佣人，生怕他们听到顾常枫说的这句话。 可在场的人都不是聋子，隔着不远的距离，全部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他们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给了顾常虞最后一丝脸面。 这瞬间的情绪波动让病恹恹的顾常虞乍然鲜活起来，左右顾盼像小兔子一样到处乱看，让人想亲一口那水润的唇。 顾常枫这么想的，也立即这样做了。 他就这样起身越过他和顾常虞的距离，在顾常虞的嘴角落下一吻。 一吻芳泽后，顾常枫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哥，你怎么能？！” 顾常虞的眼睛直接睁圆了。 餐桌旁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想到在餐桌旁的还都是以前在顾家干过活的佣人，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顾常虞的脸更加红了。 如果知道顾家的大少和二少在私下居然是这种关系，这些人会怎么想？ 羞耻感将顾常虞淹没，比起喝粥，顾常虞现在更加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始作俑者顾常枫却是毫不在乎，他更关心顾常虞面前那碗还没喝完的粥。 他再次提醒顾常虞：“把粥喝完。” 见顾常虞仍旧蜷着手指不动，顾常枫补充道：“别忘记，你现在是我的情人。” 顾常虞脸上因羞耻而泛起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褪去，最后又变成最开始的苍白病色，甚至比最初还要白上几分。 这句话就像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将顾常虞自欺欺人的表象毫不留情地割开。 无疑在提醒顾常虞，现在他已不是以顾家二少爷的身份留在顾家，而是顾常枫的情人。 这些围观了全程的佣人也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常虞，是顾常枫的情人。 他为了留在顾家，不惜自甘下贱，来当自己昔日哥哥的情人。 前面露出的鲜活像烟花一样转瞬熄灭。 顾常虞沉默低下头，继续喝面前那一碗干干净净的白粥。 常虞：“把我的辣椒面拿来，我还能干一大碗。” 系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常虞：“小统子你在干嘛？” 自从前面顾常枫凑过来亲他一口后系统就开始这样狂念，佛音阵阵。 系统：“贫僧戒色，今日誓要将你这妖孽给度化了。” 常虞：“？” 常虞：“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昨天主角还舌吻我……” 系统：“大胆妖孽！速速住嘴！” 常虞：“……” 系统疑似被刺激疯了。 将眼前的一碗白粥一滴不剩地吞入腹中，顾常虞沉默站起身离开餐桌。 他走上楼梯想要将面前的这一切全都丢在身后，像个懦弱的缩头乌龟。 可是他的脚步才刚走上几步台阶，余光在电视上瞥见的画面让他止不住停下。 电视正在播放每日的早间新闻，是一则知名企业家破产后选择自杀的新闻。 这样的事情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发生，任何人早就见怪不怪，但是这篇新闻的主角却是曾经令顾常虞辗转难眠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是顾常虞生活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变化的导火索。 这个公司破产后选择在高楼一跃而下的企业家不是别人，正是徐勉。 徐勉，怎么会……？ 顾常虞对于徐勉的记忆还停留在徐勉在消息中催促他快点盗取那份重要的机密，再之后就没有联系。 那个时候顾常虞已经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再关心一个威胁者。 顾常虞的怔愣太明显，让办公的顾常枫都发觉。 他顺着顾常虞的目光，同样也发现了这条新闻。 只不过顾常枫没有丝毫的意外，他轻轻饮下一口咖啡，语气平淡似乎说着再简单不过的话。 “和我作对，就要承受后果。” 顾常虞看着新闻中那公式化的播报，无法想象在前几日还和他见过面的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他将目光移到顾常枫的身上，顾常枫用电脑继续处理工作，似乎电视上的新闻不值得让他的眼神停留超过两秒。 顾常枫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逼死了徐勉吗？因为徐勉和他作对。 那和徐勉合作的自己呢？ 顾常虞忽觉遍体生寒。 他同样做出了背叛顾常枫的事情，顾常枫又会怎么对自己的呢？他又将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想着，顾常虞浑浑噩噩地上楼回到房间。 房门一关上，常虞失魂落魄的神情瞬间消失。 他一个猛虎前扑找到藏在床下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袋薯片开始啃。 常虞：“再忍就忍不住了，我最爱的原味薯片。”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系统反应过来的时候常虞已经消灭完这袋薯片，开始将包装袋毁尸灭迹。 系统：“你什么时候藏的？” 常虞：“要不是藏着的这些零食，我都要变成白粥了。” 他朝系统控诉道：“快看看我的受虐值是不是涨了，主角他硬要我喝白粥，这难道不是虐待吗？！” 系统：“……” 和这个逃犯完全没办法沟通。 常虞十分不满意在顾家的伙食： “还不如我在陈琳那吃得好，我要去找陈琳把我从白粥中拯救出来。” 熟练地藏好包装袋，常虞摸索出被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机，长按按键将手机开机。 手机屏幕一亮，里头涌出一堆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常虞从陈琳的别墅不告而别，估计把陈琳都吓疯了。 从通话列表中找到陈琳，常虞毫不犹豫拨通了陈琳电话。 对面几乎是拨出去的一瞬间就接通了电话。 常虞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琳那边的声音就传来。 陈琳紧张地问：“顾常虞，是你吗？” 常虞回答道：“是我。” 陈琳的声音激动又高兴：“你到底去哪儿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还以为……” 她听说了徐勉的事情，生怕顾常虞碰到类似的遭遇，还好顾常虞给她打了这通电话，这意味着事情还不算太糟。 常虞迫不及待把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我回到顾家了，你能不能……”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常虞接下来的话卡在喉中说不出来了。 没有时间让他回头，腰侧就被按着贴上。 宽大的胸膛将他整个身躯完完全全地纳入怀中，尽管布料相隔，依旧能够感受到相贴的温度。 陈琳的声音还在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你怎么去顾家了？是不是顾常枫做的！我知道之前都是他捣的鬼！” 握着手机的手腕被身后人的另一只手掌扣住，纤长伸展的手指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手铐，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动弹不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顾常虞侧头，看到顾常枫的脸，他勾起的嘴角饶有兴趣，俯视而下的眼睛却明晃晃说着危险。 没有得到回复的陈琳在电话那头急得团团转：“常虞你怎么不说话？你别害怕，是顾常枫强迫你的对吧？需不需要我现在来带你回去？” 陈琳的话语清晰地传到两人的耳中，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凝滞。 见顾常虞拿着手机不敢动，顾常枫剑眉一挑，朝依旧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屏幕轻抬下巴，示意顾常虞继续和陈琳通话。 如果顾常虞不说，合理怀疑顾常枫就会夺过手机亲自和陈琳沟通。 于是他只得结结巴巴地开口：“没事……” 话才冒了个头，顾常虞的声音就蓦地变了调。 颈侧的温热濡湿感清晰得无法忽视，顾常枫竟然在舔他的脖子！ 顾常虞下意识得想躲，可是他整个人早就被顾常枫锢在怀中，无路可逃，只能被顾常枫按着任由其亲吻而上。 要知道他还和陈琳通着话！ 仅仅这几秒顾常虞的脸就红霞遍布，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让顾常枫满意，当顾常虞慌乱想挂掉这则通话时，顾常枫的大掌抱上顾常虞拿着电话的手，轻易夺过顾常虞手的控制权。 他抓着顾常虞的手点开屏幕上的扬声键，将手机放在顾常虞的嘴边， 他吻了下顾常虞小巧的耳垂，命令道：“继续。” 说完后他继续亲吻顾常虞的耳侧颈间，惹得顾常虞敏/感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对面的陈琳察觉到顾常虞声音的不对劲，尤其是持续得不到回应更让她心焦。 “顾常枫是不是在你身边？顾常枫这个畜生简直不配为人！” 陈琳口中的这位畜生正按着顾常虞亲吻。 顾常虞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他极力忽视此时被顾常枫扣在怀中亲吻的异样感，控制自己的语气试图让自己可以与陈琳平静沟通。 “不用，陈琳，我在顾家很好。” 顾常虞的衣领不知不觉间被扯开大半，顾常枫的头发蹭得他很痒。 “顾常虞，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陈琳对顾常虞忽然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你告诉我，顾常枫对你做了什么？” 顾常枫将自己留在顾家做他的情人，甚至现在还在用唇逡巡他的皮肤。 这样的话，顾常虞怎么说得出口？！ 他迫切想要挂掉电话：“没事的陈琳，我在顾家过得很好……唔。” 脖侧的软肉被牙齿咬住轻轻厮磨，丝丝疼意和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交加。 顾常虞整个人快要站立不住，只能依靠在顾常枫的身上，他蜷缩脚趾，仍然想将话说完整。 他对陈琳说：“嗯……你不用来找我了……” 等顾常枫走了他再和陈琳解释，顾常虞这样想，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可一切没有结束的预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炙热吻已经从顾常虞的脖颈攀上下巴，再按在唇上，撬开他的牙齿，勾住舌头，让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吞咽声。 顾常虞伸手用尽全力想将顾常枫推开，舌头却被吸得更用力，刺激得他眼角都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尽管如此，顾常虞还没有忘记正在和陈琳的通话，他紧闭嘴巴，压抑急促的呼吸，生怕泄出声音。 羞耻如烈火炙烤着顾常虞，他恨要这样做的顾常枫，也恨懦弱的自己。 在顾家的这么多年，顾常枫以兄长的身份给予他优渥的生活，同样也磨平了他的爪牙。 就像现在他被压制着亲吻，顾常枫像逗鸟一样逗他，他也毫无反击的力气。 顾常虞抓住时机用牙齿去咬在嘴中肆虐的舌头，可将他养大的顾常枫在他有动作的一瞬间就察觉他的意图。 “唔——！” 大掌扣住顾常虞的下巴迫使顾常虞合不拢嘴，只能张着嘴承受变得更深的吻。 哪怕顾常虞用尽全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但这边窸窸窣窣的奇怪动静并不能骗过陈琳，陈琳也显然不接受顾常虞前面的那番说辞，她可不相信顾常枫会轻易放过顾常虞。 她已经知道她爸爸来到别墅要让顾常虞离开是谁的手笔了。 顾常枫这个恶魔。 于是陈琳语气坚决地说：“你不用说了，我现在开车过来。” 无论顾常虞说什么，她都要亲自来看看。 然而和他通话的顾常虞已经被吻得神思混乱，甚至无法处理陈琳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有其他人帮他做出了回答。 顾常枫终于舍得将唇从顾常虞的唇上离开，顾常虞失神流泪的眼睛像细雨过后的黑曜石。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温柔地亲了亲顾常虞的眼皮，抬手接过顾常虞几乎要从掌中落下的手机。 顾常枫的嘴唇发红，脸上是淡淡的餍足，只不过说出的话冷淡无比。 “我们顾家的人，就不劳陈小姐费心了。” 顾常枫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16、第 16 章 一切都完了。 在听到顾常枫对陈琳说的那句话后，顾常虞的脑袋中就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紧绷的那一根弦在顾常枫挂掉电话的那一刻铮然崩断，全部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所有忍耐的情绪无可控制地决堤而出。 顾常虞浑身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往后倒。 几乎有一瞬间，他都期望这样狠狠倒下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顾常枫就站在他的身后，身子抵住他的后背，连倒下去的机会都没有给顾常虞。 可耻的悲凉和埋在心底的愤怒从心脏爬上，顾常虞摇晃着站直身子，他看向顾常枫。 这个他曾经无比敬重，无比仰慕的大哥。 可是往日的一切都被顾常枫亲手打碎了。 “顾常枫。” 顾常虞第一次直呼顾常枫的名字，他的头发和衣服一样凌乱，单薄细瘦的身体在此时似乎积聚了无限的力量。 顾常枫惊讶地挑眉，惊异于顾常虞的转变，却没引起他的多余变化。 他只是依旧像看手中宠物一样看着顾常虞，一种让人恼怒的观赏态度。 “顾常枫，你这样做对得起爸吗？” 顾常虞大声怒吼，字字泣血，把这段时期的委屈一并发泄出。 他喊得大声，脖颈都迸出红，用尽他全部的力气，差点都要让他背过气去。 顾常虞不明白，他不明白顾常枫为什么要这么不留情面。 明明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明明在前几天顾常枫还一如既往地疼爱他。 在顾父和母亲葬礼上的那一天，在所有出席的宾客献花离开后，身穿黑西装的顾常枫轻轻给了一个可靠安稳的拥抱。 顾常枫和他说：“以后的每一天，我会陪着你。” 然而短短的几日，顾常枫就判若两人。 顾常虞的控诉震耳欲聋，顾常枫的眉眼骤然阴沉。 他看着满脸委屈绝望的顾常虞，一步一步逼近。 “顾常虞，你还敢提爸？你和你那个妈骗了顾家这么多年，把我们当傻子耍是吗？” “顾常枫，你不要再说了！” 顾常枫戳中了顾常虞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顾常虞双手捂住耳朵，想要逃避。 但顾常枫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扯下顾常虞的手，迫使顾常虞一字不落地听下他接下来说的话。 “你一面享受我对你的好，一面联合徐勉做出背叛我的事，你就和你的那个妈一样，得到了好处还不知足，甚至做出背叛的事。” 顾常枫的话语和逼近的脚步一样毫不留情，针针见血，将顾常虞逼得步步后退。 他看着顾常虞痛苦，口中刺伤人的话语却没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 顾常虞到现在还抱有侥幸，那他就要将顾常虞的这些侥幸全都击碎。 让顾常虞知道，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顾常虞退无可退，弯下腰，表情痛苦，这些话像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不得不直面他一直想要逃避的现实。 是他先背叛顾常枫的，也是他一直隐瞒顾常枫那些真相。 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你说呢，顾常虞？” 顾常枫用手抬起顾常虞的脸，欣赏这张脸上流泪难过的表情。 他的心在因顾常虞的眼泪而疼痛着，可是他必须用这样伤人的话让他的弟弟永远属于他。 “我也不想的。” 顾常虞抬起眼睫，可是对上顾常枫眼睛的一瞬立即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躲开眼神的常虞：“怕对上眼神我要笑场。” 系统目瞪口呆：“我应封你为演技之王。” 这个举动在顾常枫眼中却是顾常虞在逃避的意味。 “顾常虞。” 顾常枫拧过顾常虞的脸，强迫顾常虞那双哭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顾常枫说的话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真后悔之前把你当我弟弟。” 他早就对顾常虞暗藏心思，一步又一步谋划让顾常虞落入他的怀抱。 怎么可能，只让顾常虞做他的弟弟…… 顾常枫的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顾常虞的心理底线，从他的理解，就是顾常枫后悔认识他，后悔以前对他那么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多想时间倒流，回到一切没有都发生的时候。 可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身上的血缘问题从他母亲带着他进入顾家就是一颗待爆的地雷，就算没有徐勉，也会有其他的人揭穿他伪装的身份，终究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他就像穿上天鹅羽衣混入天鹅堆的丑鸭子，世界上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他身上流淌的血却无法改变。 如果有方法的话，将他浑身的血都抽干换上顾家的血他都愿意。 然而不行。 他是一个可耻的侵入者，他的母亲抢走了顾夫人的位置，而他享受了这本不属于他荣华生活十多年。 他也不想这样的啊，如果他真的是顾常枫的弟弟就好了。 顾常虞痛哭出声。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从隐忍的哭泣变成放肆的嚎啕大哭，似乎要把声音都哭哑、 断了线的泪水往下流，坠到顾常枫钳制顾常虞下巴的手上。 顾常枫松开手，失去支撑的顾常虞便整个人往下滑到地上，他将脑袋埋在臂弯之中，哭得浑身颤抖。 房门上锁的声音惊动埋头哭泣的顾常虞，他抬起脸，隔着朦胧的泪帘看到顾常枫高大的身影朝他一步步靠近，落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常虞：“哦豁。” 系统：“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未知的恐惧让顾常虞下意识后退，顾常枫先一步半蹲在他面前，用手抓住他的脖颈。 关键位置被人拿捏的感觉并不好受，顾常虞却早已别无选择，他止住哭泣，但眼眶中蓄满的泪随着眼睫的眨动落了出来。 他警惕地看着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的顾常枫，哭到快要窒息的感觉残留在他的身体中，他不知道顾常枫要干什么。 和前面的疾言厉色不同，顾常枫换了一副堪称温柔的面孔，他居高临下地用视线打量顾常虞的脸颊，用手指轻轻摩挲顾常虞被泪打湿的脸颊。 顾常枫柔下声音诱哄：“所以，清楚现在在顾家是什么身份了吗？” 那双雨后的眼睛迟钝地动了动，经过不算太长了思考，顾常虞哭哑的声音迟疑地响起： “你的……情人。” 另一只大手奖励似的揉了揉顾常虞柔软的头发，像逗猫一样挠了挠顾常虞的下巴，只不过那只握住脖颈的手没有松开的意向。 顾常枫问他：“那现在需要做什么？” 顾常枫的声音低沉，语调柔下来的时候带着无法抵抗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语。 他现在的样子让顾常虞想到在事情没有变糟之前他们相处的场景。 顾常虞的眼睛明亮一瞬，他睫毛湿透，像个被雨打湿的小狗，但足够乖巧。 前面的行为鼓励了顾常虞，他鼓起勇气，回答道：“……取悦你。” 顾常枫的薄唇勾起，他几乎是喟叹着发出满意的话语： “我的好孩子。” 他低头亲了亲顾常虞的脸，吻去顾常虞脸上湿漉漉的泪痕。 顾常枫站起身，游刃有余得在椅子上坐下。 “来。”顾常枫的笑容好整以暇，“取悦我。” 常虞：“真变态啊，你们主角这么变态的吗？” 系统持续不断地敲着它的电子木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系统都要对这个走向无语了，从一开始的震惊不解到现在的麻木，系统自觉自己的境界已经拔高一层。 那些系统界的老人，一定没想到剧情还能是这个走向，而且这样的走向下小世界居然还没有崩塌，任务还在有序进行。 它还是把常虞这个逃犯想得太简单了。 常虞的语气贱兮兮：“小统子，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呵呵。”迟早要收了你这个妖孽。 至少主角的贞操还在，系统这样安慰自己，敲电子木鱼敲得更快了，颇有想要将常虞就地超度的架势。 虽然系统不予评价，但剧情还得继续。 和事情暴露那天一模一样的话语，再听见已是另一个情景。 顾常虞看着朝他轻抬下巴的顾常枫，坐在椅子上的顾常枫犹如坐在王座上加冕的国王。 顾常枫是这场游戏的胜者，从一开始他就运筹帷幄志在必得。 停顿两秒，似是下定决心，顾常虞跪着用膝盖挪到顾常枫的双腿前。 这种空间被密不透风侵//入的感觉让顾常虞不自在，可现在的他并没有选择后退的权利。 跪坐在顾常枫面前，顾常虞这次选择了臣服。 他的双手扶上顾常枫的膝盖，微颤的手指泄露他的怯意，手抖着解开顾常枫腰间的皮带。 或许因为紧张羞怯，顾常虞解了很久都没有完全解开。 好整以暇坐着的顾常枫没有任何帮助弟弟的意思，只用目光慢慢舔过顾常虞粉白的脸，舔过顾常虞颤抖不已的眼睫，欣赏着这堪称盛宴的场景。 终于将皮带解开，强烈的侵略感笼罩顾常虞。 顾常虞垂下眼睫，身体前倾凑近。 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笨拙和青涩。 偏偏顾常枫就是享受顾常虞的青涩，他的手紧紧扣上顾常虞的后脑勺，好让他们更加靠近。 “嘶。” 从喉中滚出低哑，顾常枫按在顾常虞后脑勺上的手收紧。 “收住牙齿。” 顾常枫扬起脸，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冰冷的眉眼染上情动的欲色。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成章，顾常虞终于在这一刻履行他作为顾常枫情人的义务。 而顾常枫，在这张顾常虞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彻彻底底占有了顾常虞。 念经念到一半被拉去关进小黑屋的系统：“……” 它看着转播屏幕上的大片马赛克彻底抓狂：“臭逃犯，还我主角的贞操！！！把手从主角的大胸上拿开啊啊啊！！！” 剧情崩成这样，偏偏系统对常虞没有丝毫的办法。 毕竟一开始定下的任务规则就是常虞需要完成固有的剧情点和达到设定的受虐值，受虐值按常虞所在角色的虐身虐心情况判定。 哪怕常虞天天吃喝玩乐，到现在这个地步，常虞的受虐值依旧稳定增长，系统找不到任何机会电击惩罚这个狡猾的逃犯。 它合理怀疑常虞是不是早就开始谋划为了这一刻，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走剧情，结果操纵着剧情歪到全新地步。 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系统仰天长啸：“剧情到底从哪一步开始走歪的啊！！！” 17、第 17 章 顾常虞又发烧了。 尽管顾常枫事后及时进行了仔细的清理和细心的照料，但大抵是之前的并身体没有完全痊愈，顾常虞在半夜还是发起了烧。 顾常虞烧得迷迷糊糊，在脑中做着乱七八糟记不清的梦。 意识混沌之间，只记得有人一直在他身边，不时用手触碰他的额头确认温度，用湿帕子擦拭他的身体。 但当常虞醒来时，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仿佛已经隔了一个世纪。 窗外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纱帘洒进房间，温暖又温馨，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宁静祥和。 常虞摸了摸额头，确认自己已经退烧才在被窝里舒展睡得酥麻的身体。 他呼唤系统：“小统子，我这是睡了多久？” 系统：“……” 常虞：“你在吗，系统？” 系统：“呵呵。” 它真不想搭理这个逃犯。 常虞和主角活色生香了多久，它就在小黑屋里对着满屏马赛克念了多久的经，电子木鱼都被它敲出新高度，估计它要成为系统中佛学造诣最高的了。 这是一个系统应该掌握的技能吗？！ 常虞挑眉：“你前面怎么不回答我？” 系统：“我回答你了，回了沉默，呵呵。” 知道系统在生气什么，常虞捂脸羞涩道：“矮油，伦家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啦！” 常虞不提还好，一提系统就直接炸毛了。 系统电子音瞬间拔高：“你还敢提！！！还我主角的贞操来！！！” 要不是它没有实体，它真想扑上来和常虞打一架。 怎么就净让它一个新入职的萌新系统遇到这些事呢！？ 经过一夜的波折，常虞此时的身体无比倦怠，他抬起酸痛的胳膊，一眼就看到雪白皮肤上的点点红痕，昭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 见常虞突然不说话在那看着手臂出神，系统以为常虞终于有一点羞耻心，嘲讽说道：“你在羞愧吗？” 常虞拉紧被子，脸是做作的红：“虽然吻技一般，但是床技还挺好的耶。” 作为世界偏爱的气运之子，主角当然是完美的，主角的床技当然也是完美的！ 怎么就让这个逃犯享受到了呢？ 常虞继续回味：“胸也很大，摸起来手感好好……” 系统：“我真求你了，别说了。” 常虞：“嘻嘻。” 怕真把系统逗炸毛了，常虞没有再逗系统，而是起身找之前藏起的手机。 不小心把陈琳当成他和顾常枫play的一环，常虞于心不忍，想和陈琳道个歉，毕竟陈琳别墅里的饭是真的好吃，陈琳人也真的不错。 但常虞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他的手机。 只有一个可能，顾常枫把他的手机拿走了。 常虞：“玩不了手机，看来只能和统统一起打游戏了捏。” 系统：“我不会再和你打游戏的，呵呵。” 常虞正准备躺回床上，房间门就被敲了两声推开。 进来的是管家，他看见顾常虞起来了，惊喜道：“二少，你醒啦，还觉得身体难受吗？” 常虞摇了摇头。 管家给顾常虞端上他精心准备的，十分适合病患食用的食物。 看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常虞沉默了。 怎么又是白粥？ 终于看到常虞吃瘪，系统嘎嘎直笑。 忍受着系统的刺耳笑容，常虞垂眸看向那碗白粥，落寞说道：“不用叫我二少，我已经不是顾家的二少了。” 不然怎么会只能喝白粥？ 在管家眼中的顾常虞则破碎得令人心疼，虽然顾常枫曾经下过那样无情的命令，但管家还是安慰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二少。”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顾常虞，他抬起眼看向管家，眼中盈盈落满小心翼翼。 “我和……顾常枫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顾常虞知道他和顾常枫发生的一切根本逃脱不了顾家其他人的眼睛，更别说顾常枫一开始就没想隐藏。 曾经的兄弟变成现在的情人，甚至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就算是顾常虞自己一时也无法接受，更别说这些见证了所有转变的其他人了。 顾常虞不敢想象，在其他人眼中他和顾常枫究竟是怎样的荒唐。 但是面对顾常虞的问题，管家只是露出一个和往日一样的笑。 他和顾常虞说道：“不会的，只要您开心就好。”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顾常虞鼻头一酸，他撇过头隐藏自己脆弱的神情。 他和顾常枫这样的关系转变，自己……会开心吗……？ 管家安慰道：“顾总强硬惯了，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疼你的。昨晚二少你发烧，顾总他照顾了一宿都没合眼，直到退烧了才赶去公司工作。” 原来昨晚半梦半醒间的感觉并不是他的错觉。 顾常虞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也没办法说清他是什么心情。 发烧前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仅仅隔了一层薄且透的白雾。 不用特意去揭开，只需要简单一想那些记忆就会鲜明炽热地冲出，可顾常虞下意识地躲避。 这些记忆清楚而残忍地告诉顾常虞，他和顾常枫不可能再做回兄弟了。 覆水难收。 顾常枫回到别墅时，天边已经泛起晚霞的瑰丽色彩。 他小步快跑急切上楼，连西装外套都没有来得及脱下。 但顾常枫扑了空。 他想要见的人却并不在房间中。 佣人告诉顾常枫，顾常虞正在花房，顾总裁急急忙忙又跑去花房。 此时天空的晚霞烧得更烈，浓烈热情的色彩将冷静的淡蓝色的天空完全渲染。 漂亮的晚霞大方用作透明玻璃花房的背景，映衬着花房中团簇的花也一同热烈起来。 而顾常枫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在花丛之中。 清瘦的青年正拿着花艺剪刀修剪花枝，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厚重华丽的色彩。 匆忙的脚步蓦地放慢下来，似乎怕惊扰面前美好的画面。 “这个花开得太好，剪了；这个花开得不好，剪了。” 常虞拿着花艺剪刀一顿咔嚓，面前的花朵遭到摧残，被刷刷剪落一大片。 一连串操作下来，眼前的花杆光秃秃的没有一朵花。 常虞嘴硬称赞道：“看着整洁多了。” 系统：“……” 感觉自己就像这些花，被常虞摧残得有苦说不出。 常虞正准备摧残另一盆，他的腰间从后伸出一双手，环住腰将他往后一拉。 后背骤然贴上温热的胸膛，常虞没有回头，只说道：“你回来了。” 常虞：“这熟悉的大胸不用转头我就知道是谁。” 系统：“呵呵。” 颈侧被亲了一口，痒得顾常虞缩脑袋。 “在修花枝？” 顾常枫看向面前那盆光秃秃的植物，夸奖道：“修得真好。” 系统：“主角眼睛瞎得更严重了？” 常虞不解：“更严重了？他之前眼睛就不好？” 系统：“眼睛不瞎的话怎么会和你这个逃犯在一起？” 常虞：“……”感觉小统子黑化了捏，攻击力好强。 常虞委屈嘟嘴：“谁让我魅力太大了，人家也很烦恼的啦~” 系统冷漠似铁：“呵呵。” 顾常枫来了就没走，搬了把椅子坐在边上看常虞修剪花枝。 坐也没坐安稳，他不知从哪里拿了小篮子，捡那些顾常虞剪落下来的花头。 一开始还只是捡落在自己椅子周围的，再之后就干脆站起身跟在顾常虞身后捡。 常虞拿着花艺剪刀在花房剪完一圈，顾常枫手中的篮子也跟着盛满了花。 晚霞被黑夜追得奔走，夜色沉落，花房的小灯亮起橙色的暖光。 常虞自觉修剪得差不多，一回头，就看到顾常枫怀中满篮子的花。 粉蓝，殷红，雪白，明黄…… 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在篮子中团簇着娇艳，如同第二次绽放。 色彩鲜艳明亮的花朵将男人冷硬的眉眼衬得柔和下来，他看向常虞，目光和怀中花瓣一样柔软。 常虞惊讶：“我有剪下这么多花？” 系统：“你看看这个花房还有花吗？” 常虞自觉理亏，没有再继续辣手摧花。 “身体舒服点了吗？” 顾常枫从篮子中撷了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在手中，花香清香浓郁。 “嗯。” 顾常虞低头应了一声，放下花艺剪刀转身出了花房。 他不知道怎么和顾常枫说什么，一和顾常枫靠近，昨晚的记忆就冲破薄雾涌出来。 让他羞赧又气恼。 见顾常虞不理自己，顾常枫也不恼，他放下满篮子的花，十分好脾气地跟在顾常虞的身后。 跟着他走出花房，穿过走廊，走上楼梯，回到房间。 原本属于顾常虞一个人的房间，现在似乎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居所。 回到房间，顾常枫才想起要脱下他的西装外套。 铁灰色西装袖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花瓣，但向来要求一丝不苟的顾常枫没有将花瓣拂去。 他只是将西装连同那片花瓣一同收好了。 18、第 18 章 晚上洗漱后，顾常虞缩在床上看书。 整个人缩在被窝中，只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下巴尖抵在被子上。 他发烧后身体还没恢复完全，总是怕冷，喜欢将自己团在被窝中，拿书的手掌都缩一大半在袖口里，只用指尖尖抓住书页边缘。 换上睡衣的顾常枫在床的另一侧，他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他今天的工作似乎很多，可回来后还是跟在顾常虞身后捡了一个小时的花。 暖色的灯光落下，和顾常枫的视线一起照亮顾常虞认真看书的侧脸。 自从那些事情发生后，顾常虞本就安静的性子更安静了，白皙的皮肤让他许多时候看起来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目光滑过顾常虞挺翘的鼻头和花瓣一样的嘴唇，沉静读书的他和今天傍晚在花丛中一样岁月静好，令人不忍心破坏。 但只有系统才知道常虞正在看什么东西，它随意扫了几行书页内容就忍不住打扰全神贯注的常虞。 “你还要看你那本破书多久？” 上次常虞看那本《如何征服英俊少男》差点被顾常枫发现，于是常虞就恳求系统复制了这本书的内容，然后投射覆盖在他现在看的书上。 这样他就可以随时随意阅读，不用担心有破坏人设的风险。 就像现在，在顾常枫眼中常虞正在文静地阅读一本散文集，其实常虞正在如饥似渴地阅读这本《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系统：“你就这样用我刚升级的功能？” 因为任务进度不断增加，系统终于升级了部分功能，但没想到升级后的功能会用在这里。 常虞从书中分出一点神，敷衍系统：“最爱你了么么哒。” 系统；“……” 饶是常虞想要像缺水的海绵一样疯狂汲取知识，但是他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才翻了几页，瞌睡虫就钻进他的脑袋，让他昏昏欲睡。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向睡在他身边的顾常枫。 这位总裁大人在他身边，有影响到他的入睡时间。 感受到顾常虞的目光，顾常枫一转头，就对上顾常虞困困的眼睛。 顾常虞问他：“你有很多工作吗？” 短短一句话，顾常虞打了两个哈欠。 顾常枫被逗笑，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在一边。 他摸了摸顾常虞柔软又温热的脸，抬手关上灯。 “不多，睡吧。”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被窝因为另一个人存在暖和无比。 常虞：“？？？他怎么不回自己房间？” 系统：“你就安心睡了吧。” 它可不想看到常虞假意挣扎一通然后又被主角在床上办了。 至少这样躺着不用关在小黑屋看马赛克。 系统觉得自己又成长了，它敲了敲自己的电子木鱼，颇有皈依佛门的平静感。 顾常虞没有挣扎太久，一闭上眼就被如山倒来的睡意坠入沉沉的梦乡。 在完全陷入黑甜的梦之前，身边的人抱上了他。 第二天，工作很多的顾常枫推了所有的工作带着顾常虞去了海边。 这片海滩是尚未开放的海滩区域，只有顾常枫和顾常虞两个人。 没有其他的声音打扰，这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就像世界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海平面广阔，一眼望去看不到边。 大海是最宽容的治疗师，看向大海，感觉胸口也跟着开阔起来，藏在心里的坏情绪也会跟着海浪的涛声消失殆尽。 顾常枫没有穿他平常穿的西装，他和顾常虞两个人穿着简单的短袖和休闲短裤，看着和出游的游客没有区别。 微咸的海风带来的是自由的气息，顾常虞踩在沙滩上的脚步跟着轻快。 这是顾常虞这么多天第一次出门，哪怕他没有说几句话，顾常枫也能感受到顾常虞的藏不住的开心和雀跃。 顾常虞沿着海岸线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一个人往前走，身后却落下两行脚印。 咫尺距离，紧密挨着。 走路走累了，顾常虞就顺势在沙滩上坐下，任由一波又一波涌上的海浪冲刷他的脚趾。 他看着身边仓皇逃走的小螃蟹，露出这几天的第一个笑。 常虞慈爱地看着小螃蟹：“好想吃大龙虾。” 系统立马精神百倍：“今天能吃上大龙虾吗？”它终于能吃上大龙虾了吗！ 常虞：“应该能桀桀桀桀桀……”到海边怎么能不吃海鲜呢？ 系统：“桀桀桀桀桀。”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身边坐下一个人，恰到好处的距离，海风吹动的衣摆可以恰好碰到一起。 顾常虞知道坐在他身边的是谁，就像昨天在花房，不用回头也知道拥上他的是谁。 他们心照不宣，他们没有开口。 自从那晚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个诡异又稳定的平衡。 一些东西被打破、消失，一些东西萌芽、新生。 尽管他们之间没有说几句话，顾常虞却能感受到有一股暖流冲刷着心脏破碎的裂缝，将那些尖锐的破口用柔和的力量磨平。 顾常虞和顾常枫坐在沙滩上看海面潮来潮往，直到厚重阴沉的云层中多了几抹不明显的黄昏光芒，他才发觉他就这样和顾常枫在海边坐了一个下午。 他偏头看向顾常枫，因为没有穿正装，这位总裁大人也没有一丝不苟抹上他的发蜡。 黑发随意垂下，几缕被海风吹得搭在脸侧，侧面看更容易注意到他优越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英俊得不像话。 “顾常枫。” 顾常虞开口。 “嗯？” 顾常枫转过头看他。 “为什么今天会带我来到海边？” 顾常虞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沙子的脚。 如果顾常虞现在抬头，就能看到顾常枫深邃眼窝中盛着的眼眸，藏着显而易见的柔情。 顾常枫说：“今天工作不多。” 顾常虞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没头没脑地说道：“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从顾常虞来到顾家后，他和顾常枫的每一个生日，都是他们俩互相陪伴着一起过的。 顾常枫昨晚睡前还在加班赶工作，估计那时就想好了今天要带着他来海边。 顾常虞知道，顾常枫也知道。 虽然他们用最狠毒的言语刺伤对方的心，但下意识的习惯和曾经的感情从未改变。 顾常虞想要刻意忘记，可是他的记忆无法消失。 十多年来，在顾常虞和顾常枫之间早就形成了比血缘关系更为紧密的联系。 不是流淌在身体中的血液，而是连接着心脏的主动脉，和心脏一起，每分每秒跃动不止。 顾常虞突然想。 就这样和顾常枫一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海边的波涛声不止，天际边的海一遍又一遍冲刷阴沉的天空。 在空气再一次要陷入沉寂时，顾常虞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很小，差点随着海浪声一起逃向海天交际处。 顾常虞说：“顾常枫，生日快乐。” 被遮挡的夕阳光辉破开天边的阴沉云层，橙金色的光芒顺着云层的破口如瀑布倾泻而下，在海面撒下揉碎的点点金光。 他们终于看到了今天的第一缕阳光。 赶在完全日落之前。 系统：“我不允许。” 它冷酷地指出任务进度，也就是常虞现在的受虐值。 “要是你幸福了你的受虐值怎么增长？” 常虞装作为难：“难道你不想主角也幸福？还是说你不在意主角幸不幸福？” 系统油盐不进：“没有你主角会才更幸福，你别忘了你是反派。你生来的使命就是被主角狠狠打脸当垫脚石，而不是和主角平起平坐。” “反派么？” 常虞看向远处天与海的交际，模糊看不清界限，“有谁知道自己生来就是反派呢？” 系统：“在小世界，每个角色，哪怕是路人甲也有命中注定的命运。 从小世界诞生开始，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就已经被联邦谱写好，这是无法更改的。你抽中了反派牌，你就必须走好属于反派的历程。” 常虞：“属于反派的历程是什么？注定被主角打败吗？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系统：“因为这是联邦世界运行的规律，就和自然中的食物链一样，你不会问兔子为什么无法战胜狮子，因为这是自然的法则。 联邦的法则类似，主角就在食物链的顶端，而反派和其他人，永远在主角之下，哪怕反派如何机关算尽，也没办法越过法则的鸿沟，战胜主角。” “无法战胜主角？”常虞问系统，“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才会逃出第一个小世界吗？” 系统：“什么？不是觉醒后让小世界崩塌吗？” “嗯,差不多。” 系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常虞还有它不知道的罪名。 常虞没有骗系统，他逃出第一个小世界确实因为世界坍塌。 只不过小世界的崩塌不是因为他的觉醒。 埋在手臂中的脸颊歪了歪，落日金晖描摹他的眉眼，无害又无辜。 而是因为他杀了那个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