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半岁,逆袭系统什么鬼》 第54章 你这小娃娃可真敢想啊! 李观澜眼神一怔。 不得不说。 赵叔是懂夺妻之恨的。 不过,为了这件事而打赌,想让我不要拜入天幕峰马元霜门下? 这样的行为。 未免也太小鸡肚肠了。 没想到啊。 赵叔这浓眉大眼的,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难道这就叫…… 人不可貌相? 李观澜昂头看着赵冲霄。 “说有仇是在逗你玩呢。” 赵冲霄看出了李观澜眼中的疑惑,笑道:“我跟天幕峰首座马元霜,是自幼相识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有婚约在身,就连拜堂成亲的时间,我们也早已商量好了……” 这样啊。 李观澜点点头,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拜入天幕峰,难道怕我拆散你们?” 哈哈…… 赵冲霄笑道:“你爹当年曾经青云宫参悟剑道,跟我和马元霜两人的交情非常深厚。你见到马元霜,得管她叫马姑姑。” 昂。 李观澜问道:“然后呢?” 赵冲霄道:“既然马元霜是你的姑姑,你若想跟她学些东西,直接去天幕峰让她教你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拜入她天幕峰门下?这就好比,你若想学赵叔的本事,随时可以去赵叔的雷池峰,赵叔绝不藏私,包教包会,何必再拜赵叔为师?” “你不拜师,赵叔也会教你,你拜师,赵叔还是一样的教你。倘若你拜我为师……岂不是白拜了?” “而且,在青云宫里,师傅只能拜一个。” 赵冲霄伸出一根手指,在李观澜面前晃了晃,随即手掌一翻,伸出三根手指,道:“你若拜其他人为师,再加上赵叔跟你马姑姑,这是不是就相当于,你在青云宫里,有三个师傅罩着你?” 此言有理啊! 李观澜对此深表认同,随即问道:“照这么说,以后我在青云宫,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赵冲霄道:“横着走就不必了,行得正走的直,那就可以了。不过,倘若你在青云宫横行霸道,欺压同门弟子,这样的事情一旦让你马姑姑知道了,以她那暴脾气,怕是会把你屁股打开花。” 哦。 李观澜点点头。 赵冲霄又道:“至于你在青云宫里拜谁为师的事情,还得等你爹回来以后,赵叔跟他再商量商量才行。” “现在时间不早了。” “观澜,你且修行这门《天罡一气吐纳术》,看看能否再一日一境……” 赵冲霄此前虽表示李观澜想要再一日一境,此事难于登天,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现在。 赵冲霄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期盼,暗想道: “观澜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行至中成以后,接下来还能一日一境,这岂不是意味着……” “这就意味着,我赵冲霄的侄儿,禀赋卓绝,横压万古!” 赵冲霄这么想着,稍稍往后退开半步,眼神里满是期待。 也就在这一步间。 周遭的声音不再被隔绝。 游离在附近的星辰精气也不再被隔绝,伴随着演武堂外的雨声、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朝着李观澜扑面而来。 此时。 李观澜已是把眼睛微微眯上,留出一条眼缝,心中则在默念着法诀,吐纳修行。 但不是特别的专心。 而是在默默的细数着吐纳呼吸的次数。。 十余个呼吸过后。 李观澜直接使用逆袭点。 【消耗400逆袭点,天罡一气吐纳术由中成提升至大成。】 【天罡一气吐纳术】 【等级:仙品】 【品质:无瑕】 【类型:道门根本法】 【进度:大成】 …… 李观澜通过眼睛缝隙,朝系统面板扫视了一眼,随即视线一垂,看了看显现在身前的七彩霞光,便不再理会。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 至今已觉不新鲜。 李观澜早已习惯,淡定得很,直接闭上眼睛,继续吐纳修行。 不过。 赵冲霄则没这么淡定。 此时此刻。 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已是惊得目瞪口呆。 一日一境! 真的是一日一境! 赵冲霄张着嘴,嘴唇在颤抖,在无声的嗫嚅。 堂堂青云宫的雷池峰首座,此时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不是惊骇惊慌。 而是惊喜。 甚至因为过于惊喜,心中一阵发懵。 赵冲霄脑瓜子嗡嗡的,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直到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赵冲霄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恢复了呼吸,抬起手掌,朝着摆在蒲团前的秘籍,隔空一抓,把那本《天罡一气吐纳术》抓到手里。 随即。 赵冲霄拿着书,飘然来到演武堂外,站在屋檐下,哗啦啦的翻阅着。 赵冲霄越看就越觉得,这部功法是真的难以修行。 入门难,修行更难。 越往后越难! “世上已有千余年,没人能把这部法诀修炼入门。这千年以来,观澜是第一个修炼入门的。” “自打入门以后,这几天,都是一日一境!” “观澜修炼这部法诀的时候,仿佛半点修行难度都没有,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赵冲霄心念如潮,转身回头,看着在演武堂里吐纳修行的李观澜,目光怔然。 何掌旗很难得的主动开口,问道:“赵真人很震惊吗?” 嗯。 赵冲霄点点头,反问道:“难道你就不震惊?” 何掌旗道:“以我的性子,若非震惊,又怎会主动开口跟赵真人说话?” 赵冲霄叹道:“有些时候啊,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何掌旗面无表情,道:“赵真人大可不必这么说自己。” 赵冲霄道:“我跟观澜的差距,虽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但有些人跟观澜相比,连狗都不如。” 此言,意有所指。 颇有几分指桑骂槐的味道。 于是。 何掌旗眼神一垂,不再回应。 赵冲霄回想着先前跟李观澜打赌的事情,忽而有些庆幸。 还好,本真人只是用了一个拜入青云宫的名额来打赌。 赌的比较小。 区区一个名额,倒也还输得起。 若是把所有的名额都押上去,那就只能厚着脸皮赖账,打死都不认。 不过。 观澜会把这个拜入青云宫的名额给谁呢? 是给那两个在北市里管他叫大哥的小娃娃? 还是给其他人? 赵冲霄禁不住有些好奇。 不知不觉间。 夜幕降临。 演武堂里那些环绕在李观澜身上的七彩烟霞,正在渐渐散去,而李观澜嘴里呼出来的气息,已是隐隐约约带着一种至阳至刚的感觉。 隐隐约约间。 呼吸声如同微不可查的沉闷雷音。 这就意味着,李观澜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初步具备了天罡一气的意蕴。 这便是将《天罡一气吐纳术》修炼至大成阶段的表现。 若是再进一步。 将这门法诀修行至大圆满,便能引雷。 呼…… 李观澜修行完毕,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 “观澜。” 赵冲霄往门口走了两步,朝李观澜道:“这回打赌是赵叔输了,赵叔愿赌服输。” 李观澜见赵冲霄走至门口,还以为他有别的事情,没想到赵冲霄一开口说的就说愿赌服输,于是说道:“老板大气!” 老板? 赵冲霄神情一愕,但考虑到李观澜现在还小,童言无忌,偶尔胡乱用词,倒也很正常,便微笑着说道:“好在我只跟你赌了一个名额,没有把全部的名额都押在这场赌约上,否则……你赵叔我啊,就只能厚着脸皮赖账,翻脸不认了。” 赖账? 这话也能当着债主的面直接说? 李观澜昂起头来,道:“赵叔真是敞亮人。” 赵冲霄道:“敞亮倒不一定,但区区一个额外的名额,你赵叔还是给得起的。你若想带着谁一起拜入青云宫修行,记得要赶在元宵节前,提前跟我说一声。” 哦? 李观澜问道:“带谁都行吗?” 赵冲霄道:“你想带谁?” 李观澜当即说道:“我想带着我娘去青云宫修行,免得她见不到我就一直惦记着我。” “带着你娘?”赵冲霄愕然道:“你这小娃娃可真敢想啊!” 李观澜道:“不行吗?” 赵冲霄摇头道:“这回我来大夏招收门人弟子,是要招一些年龄在十岁以下的孩童。你母亲的年龄,不符合青云宫的要求,你还是换个人吧,等你做出决定了,再跟我说一声就是。” 昂。 李观澜点点头,暂时没有开口说要带谁去青云宫,但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 打算把这个名额给小公主刘清雅。 在大夏皇朝里,雅儿是跟自己最亲近的孩童。 不过。 要是雅儿本身就能获得名额,那这个打赌赢到的名额,就只能给其他孩童了。 至于给谁…… 暂时还没想好。 但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就给出去。 “赵叔。” 李观澜问道:“青云宫这回来选拔门人弟子,有什么要求吗?” 赵冲霄微笑道:“首先要看那些孩童的父母是否愿意,然后再检测根骨,最后还要考验心性……不过,观澜你不需要参加选拔,你的根骨和心性,在赵叔这里早就已经过关了。” 昂。 李观澜点点头。 “可惜啊。” 赵冲霄仰望着夜幕长空,叹道:“赵叔来晚了几天,没有在你第一回修行《天罡一气吐纳术》的时候,来到大夏皇宫里,错过了你刚把这法诀修行入门时候,周身七彩烟霞如云霭一样流转,显出霞光万道的神奇景象……” “好在当天晚上情况万里,哪怕我远在青云宫,也一样看到了天地异象,亲眼看到北斗天罡诸星亮度暴增,南天群星璀璨夺目……” 赵冲霄慨然说着,随即又说道:“不过,这部《天罡一气吐纳术》里的修行法诀,映照的是北斗天罡三十六星,跟南方朱雀七宿,以及南天群星,原本没什么关联。可那天夜里,南天群星竟然也跟北斗诸星一样,变得璀璨夺目,这还真是令人费解啊。” 朱雀七星? 南天群星? 李观澜明白这事肯定跟自己体内的朱雀之血有关。 但不打算对任何人说。 这样的秘密,肯定要深藏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李观澜只是问道:“连赵叔都搞不懂吗?” 嗯。 赵冲霄点点头。 李观澜又问:“青云宫是怎么看的?” 赵冲霄瞅着正在下雨的漆黑夜空,道:“当天晚上,青云宫大殿里讨论此事的时候,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服了谁。但我觉得,还得是我那没过门的媳妇马元霜,也就是你马姑姑,她说的最有道理。” “照你马姑姑所说,大夏皇朝的国号叫‘夏’,有着炎夏之意,五行属火;大夏皇朝的京城景都的名字,出自于奇门遁甲八卦八门里的景门,也一样属火……倘若是有人在大夏皇朝的景都当中,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炼入门,就有可能让同样属火的朱雀七宿有所感应,显出天地异象,使得南天群星跟着朱雀七星一同变得璀璨夺目。” 赵冲霄说着又道:“在奇门遁甲里,景门是中平之门,大夏皇帝住着的宫殿正好叫做中平宫,而你则恰恰是在这皇宫里修行入门……” 李观澜听得一愣一愣的。 倒也不是听不懂。 只是觉得,青云宫不愧是道门三大祖庭之一,马姑姑不愧是青云宫里的一峰首座,居然能通过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的理论,把这事解释得头头是道。 而且…… 似乎还真就被她说对了。 “观澜。” 赵冲霄道:“你想想,这不是跟你马姑姑说的全都对上了吗?” 对! 李观澜立即表示认同,道:“我也觉得,马姑姑说的非常有道理。” 嗯。 赵冲霄道:“时间不早了,等晚饭过后,我也该出宫了,待到明日再来陪你修行,看看你能否再有突破,直接修行至大圆满……” 赵冲霄抱起李观澜扛在肩上坐稳,一如中午的时候他扛着李观澜在北市里逛街那样。 晚宴过后。 赵冲霄撑着一柄油纸伞,踏着夜色出宫而去。 刘乾坤再度喝醉得酩酊大醉,直接睡在他当年做太子时睡觉的房间里,张皇后则再度跟刘扶摇商量着让李观澜和刘清雅一起睡觉。 李观澜趁机教了刘清雅一个《蛰龙十二图》里的新睡姿。 次日。 上午。 李观澜带着一本昨天刚买的书籍,再请何掌旗帮忙提着半篮子糖果甜点,前往大夏宝库。 尚未靠近宝库所在的那座宫院,远远就看到,一群皇亲国戚的聚集在宫门口。 闹哄哄的声音遥遥传来: “李观澜去得,我们去不得?” “只许李观澜去宝库里把玩奇珍异宝,就不许我们也去玩玩?” 第55章 祖宗之法不可废! 宫门围墙高耸,大门紧闭。 门里就是大夏宝库所在的宫殿,门口有宫人和有一群侍卫,尽忠职守的站在门口,挡在那群皇亲国戚前面。 宝库重地,戒卫森严。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除非有皇帝的手令或者圣旨。 但侍卫们也不愿意随便对这群人动手。 来的都是皇亲国戚。 侍卫们也只能是好言相劝。 可皇亲国戚们却根本不把侍卫们放在眼里。 “快快把门打开!” “把路让出来,别挡在门口浪费大家的时间。” “李观澜只是陛下的外甥,但我们的小孩则是陛下的子侄,跟陛下更亲……” 皇亲国戚们闹哄哄的嚷嚷着。 男女老少都有。 都不是普通的皇亲,而是皇帝的叔伯兄弟和子侄,年老的亲王们身上穿着蟠龙冕服,年轻的郡王身上则穿着蛟龙蟒袍,一个个都是颐指气使,朝着守在门口的侍卫们呼来喝去。 面对着这么一群亲王和郡王,侍卫统领哪怕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轻易骂回去,只是死守在门口。 至于掌管这座宝库宫的太监总管,则拿着一本册子站在台阶上,似是想要宣读些什么,但皇亲国戚们一直在嚷嚷,根本就不给这太监总管说话的机会。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随同何掌旗,来到了近处。 人群一阵骚动。 “哟,北境王府的大外甥来了啊。” “快叫声表舅来听听。” “昨日就来了一次,这回又来了,看样子是觉得这大夏宝库还挺好玩的……” 皇亲国戚们朝着李观澜一阵嘀咕,看上去就跟普通的亲戚见面一样,倒也没什么恶意,纯纯的就是在逗小孩玩。 可惜。 李观澜半点都不配合。 他只是朝着这群皇亲国戚们看了看,但没有开口说话。 若是年龄再大些,见到皇帝舅舅的这些堂兄弟们,免不得要叫上一声表舅,否则就显得没有礼貌。 但李观澜的年龄还小着呢。 爱叫不叫。 李观澜只是在静静的打量着这群人。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除了那些个年轻的郡王之外,其中有还两个老皇叔,是皇帝舅舅的叔叔,按理说要叫一声舅爷。 但年龄小有年龄小的好处。 哪怕三岁以上的小孩,都很难记得住这么多的亲戚。 自己现在连三岁小孩都算不上。 哪能认得这些亲戚? 李观澜理都不理,假装全都不认识。 皇亲国戚们见李观澜只是看着他们却不说话,倒也不再围着李观澜逗弄他,而是看向跟随在李观澜身边的何掌旗。 不等皇亲国戚们开口,何掌旗已是走上前去。 “何事喧哗?” 何掌旗喝问一声,走上前去,眯着阴沉沉的眼睛,视线在门口的皇亲国戚们身上一扫而过。 皇亲国戚们刚刚一直在侍卫们面前嚷嚷叫嚣,而现在何掌旗来了,他们立马就老实了许多,不敢轻易在何掌旗面前放肆。 毕竟。 何掌旗有着执掌周天星辰阵旗的职责,一直监管大夏皇朝的镇国离火大阵,身份超然,不亚于朝廷里的三公九卿,身份地位非同小可。 他这一声喝问,闹哄哄的场面当即安静了下来。 皇亲国戚们无人说话。 “启禀何掌旗。” 掌管宝库宫的邓太监慌忙走下台阶,捧着手里的小册子,一路小跑来到何掌旗跟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小的刚刚正要给宗室的贵人们宣读大夏宝库的祖训规矩,但贵人们不乐意听,都急着要进宝库里看那些奇珍异宝。可是,陛下的手令和圣旨都还没到,小的怎敢开门……” 何掌旗微微点头,再朝着那些皇亲国戚问道:“诸位是否也有话要说?” 直到这时。 皇亲国戚们才再度开口,说他们在早朝的时候,就上奏皇帝提起此事,皇帝当时就答应了,现在他们就等着太常卿刘德利和阳泉公主刘阳泉在皇帝面前拿到手令,但时间等得有点久,于是都等不及要先进去…… 何掌旗静静听着,再看向邓太监。 邓太监道:“若是没有陛下的手令和圣旨,谁都不能进!” 何掌旗点点头。 皇亲国戚们却不乐意了。 有人说道:“陛下都已经在朝堂里答应了此事,难道就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先进去再说?” 何掌旗道:“规矩就是规矩!” 当即有人问道:“还请何掌旗说说,这到底是谁定的规矩?” 何掌旗道:“你祖宗。” 皇亲国戚们一阵哗然。 但很快,那个年老的皇叔站出来解释了一番,说这都是大夏皇室祖上定下来的规矩,是正儿八经的祖宗之法。 祖宗之法不可废!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何掌旗则朝邓太监点了点头,随即走上台阶,推开大门,再转身看着李观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观澜拾级而上。 以现在的身高而言,台阶有些高,单凭一双小短腿,还登不上台阶。 若只靠着自己,得翻墙一样往上翻。 但有侍卫前来搀扶着,走上台阶倒也简单。 李观澜上了台阶,正要进门,忽而听到身后那群皇亲国戚里有个孩童的声音在呼喊: “李观澜怎么能进去,这不公平!我们暂时没有拿到陛下的手令,难道他就有……” 这声音有点耳熟。 感觉以前在哪里听过。 李观澜转身回头,顿时就看到了正在大呼小叫刘高驰,当即想起来了,这小子是太常卿刘德利的孙子。 在中平宫里拜年的时候,这小子跟着周勃一起…… 被自己打过一顿。 于是。 李观澜挂在腰间当做佩剑的小木棍,远远的指着刘高驰。 “你刚刚说什么?” 李观澜指着刘高驰,瞅着他哼声问道:“再说一遍!” 刘高驰一看到李观澜手里的棍子,当即想起了当初在中平宫里挨打的那一幕,顿时吓得浑身一阵颤抖,躲进人群里不敢再露面。 而就在此时。 宗正刘德元的孙子刘逢舟在人群里冒了出来,呼喊道:“观澜表弟,若是有时间,就来我家喝奶呀,我都跟我娘说好了……” 李观澜记得这个小胖子。 当时在中平宫里,这小胖子曾撺掇着自己跟周勃打架,借刀杀人。 小小年纪就懂得扇阴风点鬼火。 颇为奸诈! 李观澜理都不理。 何掌旗则拿出了皇帝的令牌,朝皇亲国戚们道:“若再聒噪,拖出宫去!” 人群再度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邓太监才有机会捧起小册子,在这些皇亲国戚面前宣读游览大夏宝库的祖训规矩。 “第一,只能鉴赏,不能带走!” “第二,若有损坏,照价赔偿!” “第三,若有偷窃,吊起来打!” “第四……” 李观澜听着邓太监诵读小册子的声音,在何掌旗的陪同之下,往宝库大殿而去。 俩人渐行渐远。 门口诵读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何掌旗。” 李观澜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问道:“刚刚那邓太监,直接管你叫何掌旗,对你直呼其名,他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何掌旗回答道:“掌旗是官职。” 李观澜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何掌旗面无表情,道:“何欢,欢乐的欢。” 嗯? 李观澜蹭蹭蹭跑到何掌旗前面,瞅着何掌旗那面无表情的木雕一样的面孔,道:“你这人可一点都不欢乐,整天都板着个脸,看上去甚至有点悲苦。” 何掌旗听到这话,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 简直比哭都难看。 李观澜叹道:“何掌旗跟宁总管,真不愧是师徒。” 宁总管名叫宁无舌,名字里说没有舌头,但实际上却有点话痨,话语却特别的多;何掌旗名叫何欢,却整日面无表情,板着个脸跟木雕一样,僵硬的笑容甚至显得非常的愁苦,比哭还难看。 这师徒两人,都是一样的名不符实。 说话间。 来到宝库大殿里。 李观澜已经来过一回,算是旧地重游,不等何掌旗在前面带路,已是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走到前面去了。 还没走到进入地宫的楼道口,就看到一只巨大的凤头八哥,张开翅膀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一样,迎面扑了过来。 “来啦!” 二凤一把将李观澜抄起端在翅膀上,问道:“有没有带糖果?” “带了。”李观澜点点头。 “在哪在哪?”二凤急不可耐的瞅着李观澜一阵打量,想知道糖果到底是在他的衣袖兜里还是藏在怀里。 李观澜回头瞅着何掌旗,道:“在篮子里。” “小何子。”二凤伸出另一只羽翅,朝何掌旗叫唤道:“糖来!” 何掌旗面无表情的把篮子放在翅膀上。 “走咯。” 二凤把李观澜放在脖子上坐稳,嘴里叼着糖果篮子,如同黑云翻卷一样,在楼道里飞驰,眨眼间来到下层的地宫里,咋呼道:“阿姐阿姐!我回来咯。” 幽暗的地宫里亮起一颗颗夜明珠。 二凤带着李观澜,来到铺在地面的《大夏行军图》上,再把李观澜放下。 “拜见世子殿下。” 乌鸦大姐姐暮羽躬身行礼。 “你的书。” 李观澜把带来的那本才子佳人话本小说递了过去。 “让殿下费心了。” 暮羽说着便把书籍翻开,逐字逐句的阅读着,看上去很是温柔娴静。 “世子殿下,来和我玩游戏吧。”二凤摇身一变,一如昨日,变回小姑娘的模样,急不可耐的朝李观澜道:“我们再玩一玩昨天那个游戏,好不好?” 嗯。 李观澜点点头。 不多时。 李观澜身边,已是摆上了一件件古董珍宝。 随着时间推移。 逆袭点不停的在增加着…… 小半个时辰后。 李观澜听到了遥遥传来的脚步。 正在看书的暮羽忽而抬起头看,看向楼道口的方向,而一直守在李观澜身边等着搬运古董的二凤,也是转身回头,侧耳倾听,同时把小手掌摊开贴在耳朵后面收音。 “有人来了,一大群呢。” 二凤嘀咕一声,哼哼唧唧的说道:“人家跟殿下玩的正开心呢,现在却要去外面守着了,真是扫兴……” 暮羽把话本放在陈列柜上,道:“要不,这回就由我去守着?” 二凤听到这话,像是摇拨浪鼓一样连连摇头,说道: “阿姐你性子太软,不适合去吓唬人。还是我自己去吧。” “殿下且放心,我是不会让他们来地宫宝库的,最多也就让他们在地上的宝库大殿里看一看。” “阿姐你就留在这里,陪着世子殿下玩游戏。” 二凤说着就跳了起来,一蹦三尺,在半空中变回巨型凤头八哥鸟的模样,朝着楼道口飞驰而去。 暮羽则来到李观澜身边,道:“殿下若要搬运什么珍宝,尽管吩咐就是。” 夜明珠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宫装衣裙流映着珠光,流转着一种五彩斑斓的黑,把她莹白的肌肤衬得更是欺霜赛雪,但身前却似是沉甸甸的,峰峦伟岸,低头看不到脚。 不过。 暮羽搬运古董珍宝的时候,倒是没有像二凤一样喜欢闹着玩,直接扛着古董文物跑来跑去,而是隔空御物,操控着古董文物轻飘飘的飞来飞去。 暮羽的性子也很娴静,不像二凤那样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也不是沉默寡言。 而是有些被动。 要李观澜主动挑起话题才行。 李观澜道:“来的都是些的皇亲国戚,他们得知我能来宝库里把玩珍宝,于是也跟陛下说,要带着家中的孩童们,来宝库里看一看,开开眼界。” 嗯。 暮羽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轻声说道:“若是得到了大夏皇帝的准许,来宝库里看一看,倒也未尝不可。但人心叵测,未必所有人都跟殿下一样,单纯的只是来宝库游玩一趟,走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就那样空手而归。” 此言…… 似是另有深意。 李观澜当即问道:“难道还有人敢在大夏宝库里拿东西?” 暮羽点点头,柔声道:“倘若不告而取,那就是偷。” 李观澜道:“谁偷过?” 暮羽道:“大夏皇帝刘乾坤。” 啊? 李观澜愕然道:“我舅舅是皇帝,他还用得着偷?” 暮羽道:“当时,皇帝还是太子。那时候的大夏宝库,还不是他的,现在才是他的。” 哦。 李观澜点点头,对此事很有兴趣,当即问道:“偷的什么?” 暮羽抿着嘴,欲言又止。 李观澜道:“你放心,皇帝是我的亲娘舅,我肯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暮羽微微垂下头去,细声细气的回答道:“皇帝偷走的,是一套名叫《花间秘戏》的春宫图……” 第56章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要是暮羽说刘乾坤偷的是其他的稀世珍宝,李观澜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暮羽是不是在说谎,但暮羽说刘乾坤偷走的是一套春宫图…… 李观澜信了。 这事非常符合刘乾坤的风格。 以前做太子的时候,就偷藏春宫图。 现在做了皇帝,假装在御膳房里加班批阅邹泽,实则在偷偷的搞创作写黄书,笔耕不辍。 这皇帝舅舅…… 还真是不忘初心呐。 李观澜不再多问,只是倾听着楼道里传来的动静。 距离有点远。 楼道外面的声音传达至地宫,声音已经很小了。 若是寻常人,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不过。 李观澜有耳聪目明的效果加持,哪怕声音轻微,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了二凤正在跟皇亲国戚们争执。 哪怕皇亲国戚们在皇帝那里拿到了令牌,二凤也一样挡在楼道口不让皇亲国戚们进入地宫,只准他们前往建在地上的宝库大殿。 皇亲国戚们都知道,地上的宝库大殿里,都只是些普通的古董文物,而真正的稀世珍宝则都在地宫当中,于是在二凤面前一顿好说歹说,希望二凤能通融通融。 但没有用。 二凤完全不给他们面子。 李观澜侧耳监听着,在其中听到了阳泉公主刘阳泉的声音,但不觉得奇怪。 一大群皇亲国戚组团来大夏宝库,这种事情,刘阳泉肯定要过来凑凑热闹,占占便宜。 不多时。 楼道口渐渐安静下来,有脚步声沿着楼道往上而去。 显然。 皇亲国戚们被二凤挡住,没法进入地宫宝库,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前往建在地面的宝库宫殿。 至于他们如何在宝库里游玩,那是他们的事情。 李观澜懒得理会。 他们玩他们的。 自己玩自己的。 李观澜跟昨天一样,自顾自的刷着逆袭点。 但负责搬运奇珍异宝的,由昨天的二凤,换成了现在的暮羽而已。 直到楼道口的皇亲国戚们,全都去了地面的宝库宫殿,二凤才回到地宫里,扇着羽翅飞驰而来,落到《夏王行军图》上,变回小姑娘的模样,眼巴巴的瞅着正在隔空搬运奇珍异宝的暮羽,眼中满是羡慕。 显然。 比起守在楼道口,二凤更想留在地宫里,帮着李观澜搬运东西,在她看来,把奇珍异宝搬来搬去这种事,就是在跟李观澜一起玩游戏。 “这回就由阿姐陪着殿下玩耍吧。” 二凤嘀咕一声,又道:“我得去楼道口守着,免得宝库里的东西被他们偷走……” 暮羽点点头。 李观澜忽而问道:“要是有人偷东西,怎么处罚?” “当然是打呀。”二凤昂着下巴,理所当然的说道:“谁偷东西就打谁,狠狠地打,吊起来打!” 这样啊。 李观澜点点头。 二凤急着去楼道口守着,不再多说,一蹦三尺的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摇身一变,重新变回凤头八哥巨鸟的样子,扇着黑云一样的羽翅,往楼道口飞去。 李观澜则朝暮羽问道:“陛下偷书的时候,有没有挨打?” 暮羽摇头道:“皇帝偷书被抓的时候,说读书人喜欢看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他是窃书,而不是偷书,窃书不能算偷……” 李观澜道:“于是就没挨打?” 暮羽点点头。 随即。 李观澜又问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诸如暮羽跟二凤为什么会在这大夏宝库里当镇守使,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守着的,平日里又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如同一个好奇宝宝那样。 逮着什么就问什么。 暮羽性子温和,虽不怎么主动开口说话,但只要李观澜问她,她都会做出解答。肯定要在这种时候来凑凑热闹,占占便宜。 聊着聊着。 李观澜渐渐搞明白了,暮羽和二凤不是妖魔,更不是普通的妖族,而是有着上古天神血脉的神裔羽族,跟当年大夏开国皇帝是关系匪浅,如今在大夏宝库里做镇守使,也不仅仅单纯的在此守卫宝库,更是在这里修行。 古语有云: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暮羽和二凤这样的神裔羽族,守在大夏宝库中修行,置身于宝库里的珠光宝气当中,再加上有宫中离火大阵的影响,可以让修行速度提高很多倍。 而这大夏宝库,平日里本就没什么人来,非常的安静,在此地修行基本上没人来打扰。 也正因如此。 二凤在第一眼见到李观澜的时候,才会那么大的火气,堵在楼道口轻易不让人进去,就是不想让外人打扰到她们在宝库里闭关修行。 神裔羽族因体内存在着上古天神的血脉,生来就寿命悠长,根骨天赋越高,生长发育的速度就越是缓慢,这正如世间的某些灵根和灵果,要上百年才能开花,再过百年才能结果,然后又要再等待上百年,果实才能成熟。 不过。 神裔羽族虽寿命悠长,但心性却并不一定特别的成熟。 这些年来,暮羽和二凤守在大夏宝库里,相当于是在闭关修行,往往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十天半月甚至几个月的时间。 醒着的时间并不多。 她们闭关的时候,就如同在冬眠时在蛰伏着睡觉。 若是一直无人打扰。 暮羽跟二凤甚至能一直闭关修行下去,直到有所突破才会自然醒来,或是一直闭关修行到她们的镇守使任期结束,再由神裔羽族派遣其他镇守使,来跟她们换班。 “任期?” 李观澜问道:“你们在这里做镇守使,也是有任期的吗?” “有的。”暮羽轻声回答道:“我们神裔羽族体质特殊,在这大夏宝库里修行一年,抵得上我们在别的地方修行好几年。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轮着来的,十年为一期,时间一到就不能赖在宝库里不走。” 李观澜点点头。 照这么看,在皇宫里镇守大夏宝库,对于暮羽和二凤她们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清苦的苦差事,反倒算是一个香馍馍。 难怪隔十年就要轮换一次。 这样的机会,若是由谁一直占据着,肯定会导致神裔羽族里其他的子弟的不满。 世间之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些来到大夏宝库里的皇亲国戚,也是看着李观澜能来大夏宝库,于是他们也闹着要来。 这事…… 李观澜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在他看来,大夏宝库也就相当于是大夏皇朝的皇家博物馆,在做好安保工作和防护工作以后,别说是皇亲国戚们要来宝库里逛一逛,哪怕是普通的百姓来宝库里开开眼界都没关系,但前提是要买票。 不过。 李观澜也能明白,皇亲国戚们之所以闹着要来大夏宝库,主要还是在皇帝面前争宠。 正如他们所言。 同样都是皇亲国戚,李观澜来得,他们来不得? 只不过。 皇亲国戚们来到大夏宝库,也就只能是看一看,摸一摸,仅此而已。 李观澜来大夏宝库的目的,跟皇亲国戚们截然不同。 随着时间推移。 赚到的逆袭点越来越多。 不知不觉间。 将近三千逆袭点到账。 时间即将来到中午。 李观澜听到二凤在楼道口朝着上面的宫殿大喊道:“午时将至,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全部都要离开宝库……若有拖延推迟,严惩不怠!” 这个时间点。 李观澜也已是有些饿了。 “暂时不要再搬运奇珍异宝了。” 李观澜朝暮羽说道:“午时将至,我等下也该回去吃午饭了,等到明天再来。” 暮羽捧着话本小说抬头起来,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站道:“多谢殿下带来此书。” 暮羽说着合上书籍,朝李观澜行了一个仕女礼。 李观澜道:“要不要明天再给你带本书?” 暮羽轻轻摇头,道:“这本还能再看几天,不过,殿下若还有其他的糖果甜点,可以再给二凤带一些过来,暮羽先替二凤谢过殿下。” 暮羽说着又行了一礼。 显然。 暮羽受过非常专业的礼仪教导,大夏皇朝里那些公主们的宫廷礼仪,能比得上暮羽的不多。 “我送殿下。” 暮羽说着走上前来,牵着李观澜朝楼道口走去。 若是二凤在此,肯定是直接变回巨鸟,让李观澜骑在身上,而暮羽却截然不同,言行举止,都如同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二凤则不是。 李观澜远远就听到了二凤在楼道口嚷嚷的声音。 “都站着,谁也不许乱走!” “本镇守使在你们这些人身上,闻到了宝物的气息!” “大夏宝库自有规矩:只能鉴赏,不能带走;若有偷窃,吊起来打!” 二凤再不是小姑娘的稚嫩语气,语气肃然,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庄重之感。 很快。 当李观澜来到楼道口,抬头一看,就见到二凤张着黑云一样的羽翅,挡在从上面下来的楼道口前面,挡住了皇亲国戚们的离开宝库的道路。 “谁身上若是私藏了宝物,本镇守使闻一闻就知道,休想蒙混过关!” “你们要是现在把宝物重新放回去,此事既往不咎,要是想着浑水摸鱼把宝库里的宝物带出去,哼哼……别说本镇守使没给你们机会。” 二凤张着羽翅,义正词严的说着,看上去威风凛凛。 皇亲国戚们一阵哗然。 有些已是悄悄的转身往回走,要把私自携带的宝物重新放回去。 有些则是神情淡然,他们身上并没有私自携带宝物,行的正走得直。 有些虽眼神忐忑,却没有转身往回走,显然是存着侥幸心理。 有些人则在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何掌旗。 何掌旗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此时。 李观澜和暮羽已是走出了下面的楼道口,来到二凤身边。 “镇守使!” 阳泉公主当即指着李观澜和暮羽,朝二凤呼喊道:“你为何不挡住他们,为什么不检查他们有没有偷东西?” 李观澜听得直皱眉头。 阳泉公主此举,简直是没事故意找茬。 倘若她没有偷东西,直接让排队,带着她儿子周勃走出楼道口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叫嚣,在这里浪费时间。 现在她这一叫嚣。 李观澜反倒是觉得,阳泉公主似乎是在贼喊捉贼。 于是。 李观澜不急着回东宫去吃午饭,而是打算留下来看看热闹。 “本镇守使做事,何须向你们解释?” 二凤语气傲然,懒得跟阳泉公主纠缠。 阳泉公主只得看向何掌旗,道:“敢问何掌旗,为何我们被堵在楼道口,而李观澜却能直接走出来,而且甚至还能带着一个宫女跟在身边?” 何掌旗面无表情,道:“大夏宝库里,有二位镇守使。” 阳泉公主问道:“难道跟随在李观澜身边的,也是一位镇守使?” 何掌旗微微点头。 哼! 阳泉公主咬牙切齿道:“我们来大夏宝库里转一圈,不仅要在门口学规矩,到了宝库里也只能在上面看看,出来还要被镇守使拦着检查。可这李观澜来大夏宝库,却有一位镇守使专门陪着他…… 陛下何其不公! 让开! 本宫现在就去中平宫,去找陛下理论理论……” 阳泉公主嚷嚷着往楼下快步走去,在经过二凤身边的时候,直接伸手推开二凤的翅膀,闪身冲出了楼道口。 “站住!” 二凤本想去追,却又还要拦着楼道里的其他皇亲国戚,于是只得朝暮羽呼喊道:“阿姐,快抓住她,她身上有宝物的气息!” 阳泉公主刚跑出不远,就被站在李观澜身边的暮羽拦下,但阳泉公主那飘起的衣袖却悄然在李观澜身边甩过,袖子里滑落一颗玉珠,悄无声息的落在李观澜脚下。 与此同时。 阳泉公主转身回头,朝守在楼道口的二凤问道:“镇守使刚刚说本宫身上有宝物的气息,难道是在说本宫偷了东西?现在,本宫就站在这里,还请镇守使把话说清楚,被本宫一个公道!” “只怕镇守使刚刚闻到的宝物气息,不是本宫身上的,而是这北境世子李观澜身上的吧?” 阳泉公主一言至此,抬手指着李观澜脚下的玉珠,道:“还请二位镇守使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第57章 你既然不服,本世子就让你心服口服 李观澜往地上一看,只见自己的鞋子旁边,多了一颗纯白如冰雪一样,晶莹剔透的白玉珠子。 这事…… 想都不用想。 肯定是刚刚阳泉公主被暮羽拦住的时候,假装停的太急没有站稳,甩出长长的水袖,趁机把这颗玉珠子悄无声息的搁在地上。 栽赃嫁祸。 再倒打一耙。 阳泉公主指着地上的玉珠子,恶人先告状,叫嚣着朝暮羽和二凤喝问道:“还请二位镇守使说说,李观澜私自把奇珍异宝带出来,在大夏宝库里偷窃,到底该当何罪?” 李观澜哪里容得了这样的污蔑? 顿时。 心中怒火升腾。 正要发作。 暮羽已是走上前来,朝李观澜轻声宽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请表公子放心,在这大夏宝库当中,没谁能轻易污蔑陷害表公子。” 暮羽轻言细语,说着捡起地上的玉珠子捏在指间,随即又很温婉的牵起李观澜的手掌,跟李观澜并肩站在一起。 她这副做派。 摆明了就是站在李观澜这一边的。 不过。 此时离开了地宫宝库,没有再站在那幅《夏王行军图》上,暮羽称呼李观澜的时候,也不再直接叫他殿下,而是跟何掌旗一样,称呼李观澜为表公子。 “嗯。” 李观澜点点头。 既然有暮羽站出来要主持公道,李观澜倒也懒得再自己出面。 毕竟。 此地是大夏宝库。 暮羽和二凤则是宝库里的镇守使。 宝库里的事情,理当由暮羽和二凤来处理。 更何况…… 这两位都算是自己人。 难道还能让阳泉公主在大夏宝库里把自己给欺负了? 李观澜静观其变。 暮羽则是转身回头,冷冷的盯着阳泉公主。 “污蔑陷害?”阳泉公主指着玉珠子,颐指气使的说道:“刚刚这颗玉珠子,就在李观澜的脚下。 此事铁证如山,人赃俱获! 阁下身为大夏宝库的镇守使,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阳泉公主厉声喝问着。 李观澜懒得开口,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在场之人的反应。 暮羽眼神冷冽。 二凤目光里则满是讥讽,瞅着阳泉公主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阳泉公主却昂着下巴,趾高气昂。 而楼道口那些皇亲国戚们,则是神态各异,正在交头接耳的说着话: “真是没想到,李观澜居然会在宝库里偷东西,这才多大啊就搞这些小偷小摸,长大了那还了得……” “我觉得,此事肯定另有隐情。李观澜若想要宝库里的玉珠子,根本用不着来偷吧?以陛下对他的宠爱而言,只要李观澜跟陛下说一说,他要什么陛下就会给什么,何必来偷?” “也许,李观澜是想着先把玉珠子拿走,然后再跟陛下说一说,来一个先斩后奏呢?” “李观澜是北境王李道玄的儿子,府中怎会缺少这样的珠宝玉石?他就算要带些奇珍异宝回去,又怎会只拿这么区区一颗玉珠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珠子,这是骊龙之珠,是骊龙死后的龙珠所化,凡俗间的珠宝岂能跟这骊龙之珠相提并论……” 皇亲国戚们嘀嘀咕咕,窃窃私语。 李观澜略略听了些,就懒得再关注他们,只将眼神一扫,看向那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默不作声站在那里的何掌旗。 蓦然间却发现。 何掌旗虽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但现在站着的位置,明显比最初的位置,要靠近了些。 显然。 他刚刚也想要出面,却因暮羽抢先开口,于是何掌旗又停下了脚步,一如既往的跟个木雕的人偶一样,面无表情的杵在那里,静观其变,等着暮羽跟二凤这两位镇守使,来处理这件事情。 “诸位。” 暮羽扫视着楼道里嘀嘀咕咕的皇亲国戚们,道:“还请安静些!” 声音不大。 但语气肃然,颇具威严。 皇亲国戚们渐渐安静下来,全都看着暮羽。 “这大夏宝库里的奇珍异宝,有的收藏在地宫宝库里,有的则收藏在地上的宝库宫殿里;这楼道也是一分为二,往下是地宫宝库,往上则是地上的宝库宫殿……” “不管是地宫宝库,还是地上的宝库宫殿,里面所有的奇珍异宝,早已登记在册,甚至连宝物摆放的位置,也全都在宝库的名册里记载的清清楚楚。” 暮羽牵着李观澜的手,不疾不徐的说道:“这颗骊龙之珠,则一直陈列在地上的宝库宫殿里。而表公子李观澜,则一直在地宫宝库里,没去过地上的宝库宫殿,又怎能拿到这颗骊龙之珠?” 这话有理有据。 皇亲国戚们听得连连点头。 阳泉公主也是脸色惊变,但还在叫嚣道:“李观澜来得早,我们来得晚!谁知道他有没有赶在我们来到宝库之前,提前跑到地上的宝库宫殿转了一圈,早早的把这颗骊龙之珠偷了出来?” “诸位难道忘记了,你们来宝库的时候,被掌管宝库宫的邓总管带着侍卫挡在门外不让我们进来,直到本宫去了一趟御书房,带着陛下的手令过来,你们才能进入宝库?” “李观澜比我们早进来那么久,这段时间,足够他在地上的宝库宫殿里把骊龙之珠藏起来偷走。再者说了……” 阳泉公主道:“李观澜早在昨天,就曾经来过宝库,也许他昨天就偷了骊龙之珠,一直带在身上,直到现在,不小心没藏好,让这颗玉珠掉落在地。” 此言一出。 有些皇亲国戚们已是跟着点起了头。 显然。 他们觉得阳泉公主说的有道理。 暮羽哼声道:“本镇守使可以证明,表公子不管是今天还是昨天,都一直是在地宫宝库当中,从未去过地上那座宝库宫殿。” 呵呵! 阳泉公主冷笑道:“镇守使提起李观澜的时候,一口一个表公子,非常的亲热,跟你在我们面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你既然跟李观澜如此亲近,做事肯定也会偏袒包庇他,你的话,本宫岂能相信,岂会心服口服?” 暮羽却道:“本镇守使做事,何须你来相信?” 阳泉公主眼神一愕。 刚刚还在讲道理。 怎么现在这镇守使忽然不打算讲道理了? 倘若继续争执下去。 阳泉公主自问即便说不过这里的镇守使,最少也能无理取闹一番。 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 在吵架这件事情上。 阳泉公主自问没怕过谁。 可现在。 暮羽却不打算再做口舌之争,直接朝挡在楼道口的二凤喝问道:“二凤!按照大夏宝库的规矩,偷盗宝库里的奇珍异宝,该当何罪?” 二凤大声回应道:“吊起来打,用鞭子抽,狠狠的鞭挞!” 暮羽问道:“多少鞭?” 二凤回答道:“轻则十鞭子,重则百鞭!阳泉公主明知故犯,甚至还要污蔑他人,栽赃嫁祸,理当从严处罚,重打百鞭,以儆效尤!” 暮羽一声令下,道:“行刑。” “得令!” 二凤吆喝一声,转身走向阳泉公主。 “本宫是皇帝的姐姐!” 阳泉公主暴喝一声,声色俱厉的大喊道:“尔等只是宝库里的镇守使,只是帮皇帝守卫宝库的家奴而已,若敢对本宫动手,那就是以下犯上……” 二凤理都不理,扇着黑云一样的羽翅,飞驰而至,挥着翅膀就要把阳泉公主拿下。 阳泉公主哪里肯束手就擒,只将手臂一挥,卷起长长的水袖猛地往前甩出,袖子如同两条蛟蛇出洞,闪电一样卷向二凤的脖子。 呼呼! 二凤嘴里喷出一团赤红如血的烈焰,把水袖烧得灰飞烟灭,同时大喊道:“竟敢负隅顽抗,罪加一等!” 阳泉公主已是闪身来到何掌旗身边,冷冷说道:“何掌旗!你没看到本宫差点被烈焰烧死吗?还不速速出手,过来给本宫护驾?” 何掌旗却道:“本掌旗也可以作证,不管昨天还是今天,表公子李观澜,自始至终,都是在下面的地宫宝库里,从未前往上面的宝库宫殿。” 此言一出。 阳泉公主眼神一愣。 未曾想。 就连何掌旗,都在帮着李观澜说话。 “你……好你个何掌旗!” 阳泉公主咬牙切齿说着,随即竟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紧接着就开始撒泼打滚,哭哭啼啼的呼喊道:“你们都欺负本宫!你们早就串联好了,合起伙来欺负本宫一个妇道人家……” 这一幕。 让皇亲国戚们看得一阵哗然。 他们原本还想着,即便何掌旗站出来替李观澜作证,这阳泉公主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多半要再大闹一场。 未曾想…… 阳泉公主居然是这么闹的,就这样在地上哭嚎打滚,大喊大叫:“本宫不服,本宫不服啊!难道在这世上,真就没有半点公道可言了吗?” 若只听这话。 仿佛她刘阳泉正在含冤受辱,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在此时。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你既然不服,本世子就让你心服口服!” 李观澜冷然说道:“你要公道,本世子就给你一个公道!” 阳泉公主当即不再打滚,只是满眼轻蔑的看着李观澜,不屑道:“屁大点的小娃娃,你懂个屁的公道!” 呵! 李观澜懒得理会阳泉公主,只朝暮羽说道:“这颗骊龙之珠表面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痕迹,但被人摸过了以后,就会在宝珠表面,留下指纹痕迹,就如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镜子,伸手去摸镜面,肯定会在镜面留下摸过的指印。” 暮羽眼神一亮。 皇亲国戚们原本还在窃窃私语,此时听到这话,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着暮羽手里的骊龙之珠。 “诸位皇亲。” 李观澜朝皇亲国戚们说道:“这颗宝珠上面,只有存留着同一个人的指纹,只要找出这指纹是谁留下的,自然就能明白谁才是偷走这颗宝珠的窃贼。” 皇亲国戚们纷纷点头,表示他们在地面的宝库宫殿里,根本就没见过这颗宝珠,更不可能摸过宝珠。他们同时也表示,阳泉公主是第一个进入宝库宫殿的,极有可能是赶在他们之前,把宝珠藏了起来。 时至此刻。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阳泉公主却还在胡搅蛮缠,叫嚣道:“刚刚这镇守使也摸了,上面也有她的指纹,岂不是意味着她也偷了?” 哼! 二凤哼声道:“我阿姐可没有指纹!” 阳泉公主惊道:“她怎么可能没有指纹,只要是人,那就一定有指纹!” 二凤懒得再开口解释。 暮羽淡然说道:“本镇守使,不是人。” 啊? 阳泉公主愣住了,在回过神来以后,猛地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宝库门口方向,掉头就跑。 她若是不跑,倒也还能再胡搅蛮缠一会儿。 可现在这一跑。 就相当于是在畏罪潜逃。 皇亲国戚们一阵哗然。 “果然就是她偷了骊龙之珠,不然她怎会跑?” “早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刘阳泉就仗着先帝的宠爱,极其骄纵,蛮不讲理。等到陛下继位以后,刘阳泉更是变本加厉。按理说,李观澜是她外甥,她何至于此啊……” “哼!刘阳泉一直在贼喊捉贼,不见棺材不落泪,就想着要栽赃陷害李观澜……” “现在好了,她这一跑,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且留步。” 何掌旗衣袖一甩,操控着离火大阵,直接把阳泉公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随即。 何掌旗朝暮羽拱手说道:“请镇守使秉公处理此事。” 嗯。 暮羽点点头,道:“二凤,用刑。” “好咧。” 二凤吆喝着飞进地宫宝库里,很快就拿了一条绳子和一根鞭子出来,先把阳泉公主一身修为禁锢住,再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悬在屋梁上吊起来,离地一二尺,晃晃悠悠。 啪! 二凤挥着鞭子就抽。 只一鞭子,就把阳泉公主打的皮开肉绽,身上的衣服被血迹沁出一道鲜红的印子。 但衣服却没破。 这倒是给阳泉公主留了最后一分体面,不至于被鞭子打烂衣裙,衣不蔽体。 二凤的鞭法,非常精湛。 绝对是练过的…… 第58章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啪!啪…… 阳泉公主还想着要叫嚣,可刚一开口,就被抽在身上的鞭子打断了声音,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呜呼哀哉的惨叫着,哀嚎着。 二凤挥着鞭子,一鞭一鞭,重重的鞭挞在阳泉公主身上。 三十鞭子,能把人打的死去活来。 若是罪加一等,数量翻倍,那就是要打六十鞭子。 二凤行刑的时候,倒也不是噼里啪啦一顿乱抽,而是故意等到阳泉公主张着嘴要说话,要再度开始叫嚣的时候,紧接着就是一鞭子狠狠抽出。 啪……啪…… 二凤不紧不慢的行刑,显得非常专业。 只不过。 直到现在,二凤都保持着凤头八哥巨鸟的外表,而不是在地宫里展现在李观澜面前的小姑娘模样,直接用羽翅卷着鞭子的手柄,再扇着翅膀,挥着鞭子行刑。 这一幕。 甚至有点像是妖魔把人抓了,再吊起来用鞭子狠狠的鞭挞。 就如同是妖魔在蹂躏阳泉公主。 让人看着就胆战心惊。 不过。 二凤挥着鞭子的时候,同时也在一下一下的数着数,嘴里数着数字的声音,是小姑娘一样稚嫩的嗓音,这倒是让场面显得不是那么的恐怖。 但皇亲国戚们依旧吓得直缩脖子。 于是就有人站出来求情。 但二凤理都不理。 这些皇亲国戚跟阳泉公主颇有交情的皇亲国戚们,只得再跟暮羽求情。 “规矩就是规矩,若是求情有用,如何明正典刑?” 暮羽淡然说道:“这件事情,还请诸位皇亲国戚引以为戒,莫要再犯。” 他们见跟暮羽求情行不通,转而看向何掌旗。 何掌旗面无表情。 于是。 这群想着给阳泉公主求情之人,才算是想起了李观澜,于是打算再跟李观澜求情。 可惜。 李观澜早已转身离去,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往宝库外面走去。 此时。 二凤正好行刑完毕,用鞭子指着奄奄一息的阳泉公主,呱呱叫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刚刚打的这六十鞭子,仅仅只是大夏宝库的规矩。 呱呱!此事还要再通知宗正衙门,让宗正卿刘德元根据大夏皇族的家规,再另行处置……” 二凤甩着鞭子,义正词严的说着,也许是因为鸟类的声带构造跟人不一样,在说话的过程当中,偶尔会夹杂着一两句八哥鸟“呱呱”叫的声音。 这么一只站着比人还高的巨鸟在开口说话,着实有些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李观澜倒是不怕,他跟二凤已经混的很熟了,但肚子饿得慌,赶着回去吃午饭,只是稍稍听了几句,再朝暮羽点头道别,随即往宝库外面走去。 何掌旗不言不语,默默跟在后面。 李观澜刚走出宝库大殿,就看到宁无舌站在殿门侧面。 “宁总管?” 李观澜顿时停下脚步,问道:“你怎么杵在这里?” “世子殿下。” 宁无舌朝李观澜拱手行礼,道:“陛下担心阳泉公主也许会为难世子,于是让老仆过来一趟,守在宝库大殿门口,远远看着宝库里的情况。刚刚阳泉公主栽赃嫁祸世子的时候,老仆正想着要出面处理此事,但镇守使已是在仗义执言,老仆便没有再插手……” 原来是这样。 李观澜点点头。 宁无舌则朝何掌旗行了个弟子之礼。 何掌旗点点头。 李观澜则瞅着屋檐外的雨幕,道:“该回去吃饭了。” 何掌旗撑起油纸伞,再对李观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这么帮李观澜撑着伞,往东宫而去。 宁无舌一路跟在后头。 三人默默的走着。 场面有些沉默。 宁无舌平日里虽然话语很多,但在何掌旗面前,却显得非常的拘谨,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不多时。 来到大夏宝库所在的宝库宫的正门。 “我另有事情。”何掌旗脚步稍缓,把手里的雨伞递给宁无舌,说道:“你且送世子殿下回东宫。” 随即。 何掌旗又朝李观澜点了点头,再转身走进雨幕里,只在顷刻间,就已消失无踪。 “世子殿下。” 宁无舌把雨伞撑在李观澜头顶,道:“咱们回东宫去吧。” 昂。 李观澜走到雨伞下。 两人往东宫而去。 何掌旗不在,宁无舌瞬间变得话多了起来,率先开口道:“若非舞阳侯他们那群将门世家,在军中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朝廷现在还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陛下又岂能如此任由阳泉公主胡闹,只怕早就把她赶出京城,免得看到她就烦躁……” 哦? 李观澜问道:“什么是将门世家?” 宁无舌叹道:“将门世家,指的就是那些掌管着军队的门阀世家。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军中任职,父死子继,兄终弟继。这时间一长,就渐渐变得尾大不掉,军队也就慢慢的变成了将门的私军,只有将门才能指挥得动……” 此事…… 不就相当于是军阀藩镇割据吗? 李观澜微微皱眉,问道:“难道大夏皇朝的军队,都是这样的吗?” 宁无舌摇头道:“大夏的将门世家虽多,但也不全是这样。 你们北境李家,一样也是将门世家,但跟舞阳侯他们截然不同,他们对朝廷的命令阳奉阴违,但北境李家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若非有北境李家在,若非有你爹北境王一直在匡扶着大夏的江山社稷,咱们这大夏皇朝,不知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宁无舌长叹一声我,感慨道:“只可惜啊,在大夏皇朝里,诸如北境王这样的,少之又少;而舞阳侯那样的,则比比皆是。” 李观澜问道:“就只有军中是这样吗?” 宁无舌摇摇头,道:“不止军中如此,朝堂里的文官也一样。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哦? 李观澜皱眉道:“说说看?” 此时。 宁无舌早就用雨伞撑起一圈罡气,不止挡住了四周的风雨,同时也隔绝了周围的声音,倒也不怕路上的侍卫和宫人听到,再传出什么闲言闲语。 “军中的武将有将门世家,朝廷里的文官则有士族学阀。” “翰林院里那些大学士,一个个全都是跟那些士族学阀关系匪浅之人。在你开蒙礼的那天,就是那群翰林院的大学士们,一直在借题发挥,故意在陛下面前唱反调……” “陛下早在做太子的时候,就非常反感那些士族学阀,于是在继位登基以后,在翰林院之外,另外设立了一个文渊阁,想着要让文渊阁跟翰林院分庭抗礼。可那文渊阁里的大学士们,真正敢站出来说话的,也就只有世子殿下的启蒙先生茅五剑等寥寥数人而已……” “这大夏的满朝文武,就没几个忠心为国的忠臣。” “陛下刚刚继位登基的时候,接手的压根就是一个烂摊子,若非陛下也不是简单之辈,只怕早就被架空权力,只能做一个任由朝中百官随意摆布的傀儡皇帝。” “这世间,终究还是修行之世,强者为尊,否则……” 宁无舌语气一顿,不胜唏嘘,道:“陛下刚刚登基的那段时日,也用不着让你爹上早朝的时候,直接带剑上朝,震慑那满朝文武!” 呃? 李观澜眨眨眼。 宁无舌又道:“你开蒙礼那天,翰林院大学士谢图远家里的谢夫人,在东宫撒泼打滚,肆意叫嚣,那样的泼妇哪怕直接拖出去砍了,也是罪有应得,但陛下最终却只是让谢夫人言出必行,让她去玄武街的北市里当街吞粪,实则是另有深意。” “若只是把谢夫人砍了,如同捏死一只蚂蚁,简简单单。可若是让谢夫人当街吞粪,让翰林院大学士谢图远颜面无存,让整个翰林院都因为此时而蒙羞,让此事成为世间百姓茶语饭后的笑柄,则相当于是:狠狠的打了那些士族学阀的脸……” “陛下这是故意为之,让士族学阀因为此事而蒙羞。” 宁无舌一言至此,不再多说,但脸上已是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李观澜倒也不再多问。 果然啊。 皇帝舅舅有时候看起来虽然有点像是个昏君,甚至还在御书房里偷偷的写黄书,但真做事的时候,确实很有帝王手段。 难怪能一直坐稳江山。 似乎。 在逆袭系统的时间线里面,哪怕五十年后,皇帝舅舅依旧是大夏皇朝的皇帝。 李观澜这么想着,在雨中大步前行。 不多时。 回到东宫。 夏荷等在东宫门口,一见李观澜回来了,立刻跑上前去把李观澜抱起,再朝宁无舌挥手道别,随即撑着雨伞抱着李观澜去和刘扶摇吃午饭。 午后。 李观澜和前些时日一样,跟茅五剑读书习字。 等上完了课,再去演武堂修行。 赵冲霄又来了,跟昨日一样守在演武堂里。 李观澜则照例使用逆袭点,把《天罡一气吐纳术》由大成阶段,直接提升到大圆满。 赵冲霄再度震惊了一回,但不再像昨天那样的激动,很快就平复了激动的心绪,跟李观澜说起了修行之事。 “世间任何事情,难点都在于入门、破颈、圆满、超脱这四点。” “修行也是也一样。” “观澜你修行《天罡一气吐纳术》的时候,对此肯定已经深有体会。刚修行时的入门,在中成时突破瓶颈,再到今日这一回修行至大圆满,这三个过程最是困难……” 赵冲霄语重心长的说着。 他是真把李观澜当做亲侄儿在对待。 不过。 李观澜却道:“难吗?我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啊。” 赵冲霄神情一愕,本想就事论事再说上几句,忽而想起李观澜这几日修行,都是一日一境,一日一重天,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修行难度。 于是。 赵冲霄只得说道:“在大圆满阶段之上,还存在一个超脱阶段,也就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法诀原有的基础之上,再推陈出新,再有新的突破,而这个阶段,就叫做登峰造极。” 根据这个说法。 在大圆满之上,再有超脱,这个阶段就叫登峰造极。 李观澜听明白了。 赵冲霄又道: “大圆满难,登峰造极更难。” “若是普通的功法,在大圆满的基础上跟进一步,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境地,倒也不算太难。” “不过,天罡一气吐纳术非同小可,观澜若有兴趣,可以尝试尝试,但不必强求。” 赵冲霄一言至此,不胜唏嘘。 嗯。 李观澜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明天再试试。” 赵冲霄道:“既然这样,赵叔再跟你打个赌,如何?” 昂? 李观澜抬起头来。 他对打赌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不过。 赵冲霄是他叔叔,不算是外人。 叔侄间随口打个赌,倒也无妨。 李观澜道:“说说看。” 赵冲霄笑道:“上回打赌,赵叔把一个拜入青云宫的名额输给了你,这回再打赌,咱们还是赌一个名额。 接下来,我还会在大夏皇朝逗留一段时日。 在这段时间里,倘若你能在大圆满的基础上,再有突破,我就再输一个名额给你。倘若你做不到再有突破,那你就把赵叔先前输给你的那个名额,还给赵叔。你看如何?” 赵冲霄伸出两根手指,道:“你若再赢赵叔一次,就有两个额外的名额了。” 李观澜道:“我要是输了,就相当于白打赌了。” 哈哈…… 赵冲霄笑道:“没准你能再赢一次。” 李观澜想了想,道:“赵叔这么做,似乎是想把那个输给我的名额,再重新赢回去。” 嗯。 赵冲霄被说破了心思,倒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很坦然的说道:“我输给你的那个名额,原本是想着让你给小公主刘清雅,这样一来,你去青云宫里修行的时候,身边也有个伴。 不过,今日上午,皇后把我请到宫中,替小公主摸骨检测了根骨,结果是资质绝佳,即便现在小公主年龄尚幼,根骨尚未发育完全,但已是显现出绝品根骨的雏形。 小公主根本就用不着观澜你打赌赚到的那个额外的名额,单凭她自身的资质,也能拜入青云宫。” 赵冲霄随即把入宫给刘清雅检测根骨的事情,随口说了说。 李观澜道:“所以,赵叔现在想把名额收回去?” “是有这个想法。”赵冲霄点点头。 李观澜却道:“可你要是输了,不止以前那个名额要不回,现在还得再倒贴一个。” 赵冲霄摇头道:“再过一段时日,我就要回青云宫去了。天罡一气吐纳术绝非寻常功法,观澜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境地?” 呃。 李观澜没有否认此事,只是问道:“要是我能做到呢?” 呵! 赵冲霄轻笑一声,道:“不是赵叔瞧不起你,此事……绝无可能!” 第59章 不孕不育是个大问题 此事真就绝无可能吗? 李观澜眨眨眼,道:“我不信。” 唔。 赵冲霄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观澜,道:“小观澜啊,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别再犹豫了,只管跟赵叔打赌就是。 不过,咱们叔侄两人,不管谁输谁赢,都不能反悔耍赖,都要愿赌服输才行。” 赵冲霄是真想跟李观澜再打一个赌,把曾经输给李观澜的名额再赢回去。 毕竟,在赵冲霄的料想当中,那个名额原本是要给小公主刘清雅的,哪怕上回跟李观澜打赌的时候,李观澜没有赢走那个名额,赵冲霄还是会把那个名额用在刘清雅身上。 这原本是赵冲霄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 那本就是赵冲霄给李观澜准备的一个额外的名额。 上回打赌,不管是输还是硬,那个名额都是要用来给李观澜找个伴,跟李观澜一同去青云宫里修行。 可现在。 情况有所不同。 赵冲霄检测出刘清雅根骨天赋非凡,不需要给刘清雅另行方便之门,于是打算把输给李观澜的名额再赢回去,免得李观澜把名额随随便便就给了出去。 毕竟,李观澜现在还小。 这样的小娃娃,若是突发奇想,直接把名额给了宫中的某位小太监,让那小太监前往青云宫修行,拜入青云宫做弟子,那岂不是就闹笑话了? 青云宫是道门三大祖庭之一。 名垂四海八荒。 享誉数千年。 岂能让宫中的太监拜入青云宫做弟子? 赵冲霄最怕的,就是出现这样的事情,毕竟在他看来,李观澜这样的小娃娃,偶尔突发奇想的时候,还真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观澜。” 赵冲霄道:“咱们叔侄俩,拉勾为誓。” 呃。 李观澜稍一沉吟,劝道:“赵叔,还是不要再打赌了吧。” 赵冲霄却道:“观澜啊,你是不是输不起?” “行吧。” 李观澜只得说道:“那咱们就再打个赌。” 赵冲霄道:“拉勾为誓。” 事已至此。 李观澜也只得抬起胖乎乎的小手,跟赵冲霄拉勾为誓,说道:“打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赵叔以后还是不要再赌了。” 赵冲霄笑道:“你这小娃娃,反倒是教育起你赵叔来了。不过,叔叔也就跟观澜你闹着玩玩而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生在世,总要找点乐子。” 李观澜却道:“赵叔拉着我打赌,会教坏小孩。” 赵冲霄神情一愕,道:“此言有理!此事,咱们要引以为戒,往后不要再打赌了。” 咱们? 李观澜摇头道:“说要打赌的人,是赵叔你;要引以为戒的,也是你,而不是我。” 啊对对对。 赵冲霄打了个哈哈,感叹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思维敏锐,逻辑清楚,道玄兄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李观澜却道:“饿了。” “走。”赵冲霄道:“咱们回东宫去,正好陛下说要在东宫设宴,咱们去胡吃海喝一番,庆祝庆祝你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行至大圆满……” 赵冲霄说着来到演武堂门口,替李观澜撑起雨伞。 不多时。 俩人回到东宫。 刘扶摇早已准备了宴席,只等李观澜和赵冲霄回来就开席,由皇帝刘乾坤亲自作陪,跟赵冲霄推杯换盏,一杯一杯的喝着。 赵冲霄酒足饭饱,出宫而去。 刘乾坤则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由张皇后亲自搀扶着去睡觉,小公主刘清雅则留在了刘扶摇这里,由刘扶摇代为照顾,让李观澜陪着刘清雅睡觉。 因张皇后不在,小公主闹腾得很,吵着还要再玩一玩,怎么都不肯睡。 时间倒也不算太晚。 刘扶摇干脆让侍女夏荷带着小公主再玩一玩,随即就跟李观澜聊了起来,询问李观澜跟赵冲霄在演武堂里说话的时候,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在拉钩。 李观澜理所当然的说道:“在打赌啊。” 哦? 刘扶摇饶有兴趣的问道:“上回他都输了,这回还要再打赌,难道是想赢回去?” 嗯。 李观澜点点头,把他跟赵冲霄的赌约随口说了说。 刘扶摇听得柳眉微蹙,唏嘘道:“我看啊,你赵叔分明就是想把那个名额要回去,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就搞出这个赌约,他是必赢的。 他明明可以直接反悔,不把那个名额给你,却还要装模作样的搞个赌约来骗你…… 还真是难为他了。” 刘扶摇只要一想着李观澜赚到的名额可能会输掉,心中就是一阵难受,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些埋怨。 于是。 刘扶摇想了想,又跟李观澜说道:“既然已经打赌,那就要愿赌服输,男子汉大丈夫,要一言九鼎。观儿你现在年龄虽小,但也是个小男子汉了。” 嗯。 李观澜点点头。 刘扶摇沉吟着说道:“不过,打赌这种事情,观儿最好还是不要再做了。若是经常跟人打赌,把赌性养起来了,以后就会成为一个赌徒。常言道,十赌九输。此事……万万沾不得。” 嗯。 李观澜还是点头。 刘扶摇又道:“你现在修行的《天罡一气吐纳术》,在入门法诀当中,算是这世间最顶尖,也是难度最大的法诀之一,你能修行至大圆满,已是难能可贵,至于登峰造极之境……观儿你顺其自然就行,不必强求。不就是一个拜入青云宫的名额嘛,咱们输得起,反正现在雅儿也能去青云宫修行,这名额咱们要不要都没关系的。” 昂。 李观澜抬起头来,又将赵冲霄让他不要拜入雷池峰,也不要拜入马元霜的天幕峰之事,简明扼要的说了说。 “你赵叔此言有理。” 刘扶摇点点头,道:“正如他所言,你见了马元霜,得管她叫马姑姑。即便你不拜入她掌管的天幕峰,但凡你想跟她学些什么,你马姑姑一样会精心教导你。” 嗯。 李观澜点点头。 “不过啊,你马姑姑的事情,可没你赵叔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前两年,你马姑姑就跟你赵叔商量好了,只等她的修为有所突破,达到下一个境界,他们就选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刘扶摇徐徐说道:“可一直到现在,你马姑姑都没有突破修为,一直在天幕峰上苦修,至今已有两年半……” 李观澜静静的听着。 刘扶摇又道:“最关键的是,前段时日,马元霜修炼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险些走火入魔,导致丹田根基受损,情况非常严重,就连萧医圣都说,只能慢慢的静养。 断则半年,长则数年,才能慢慢的把丹田的伤势养好。 至于在修行一途,想再有突破,达到下一境,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刘扶摇对赵冲霄和马元霜的事情非常清楚,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把事情的根源说了出来,也不管李观澜听不听得懂。 带娃的母亲有很多都是这样。 平日里闲着无聊,就喜欢跟在娃娃面前嘀嘀咕咕的说一些事情。 借此打发时间。 不过。 根基受损这件事,李观澜还真就听得懂。 早在去年,萧百草教导李观澜修行《晨曦引导术》的时候,顺带着也教了一些医道方面的事情,甚至以李观澜中了魔道奇毒万古堕魂香为案例,详细的说了说根基受损的各种情况。 有的是根骨受损,也有浑身经络受损,脏腑受损,丹田受损等等,各不相同。 其中,根骨受损最难康复,但只要不再修行,倒也能像身体虚弱的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的活着。 而经络受损,则会导致半身不遂,甚至会因此瘫痪。 倘若脏腑受损,容易咳嗽吐血。 丹田受损的情况则和根骨受损有些相似,只要不再修行,倒也能病恹恹的活着。 如果是女子的丹田受损,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丹田位于小腹。 一旦小腹丹田出了大问题,那就会影响生育。 很难再怀上孩子。 就算勉强怀上了小孩,也会因丹田受损而难以孕育,最终腹死胎中。 这些事情都是萧百草亲口说的。 李观澜有着“一目十行”的效果加持,只要听过学过,就不会轻易忘记。 如今再回想起来。 记忆犹新。 李观澜忽而想起,赵冲霄在演武堂的时候曾说,要跟马元霜多生几个娃娃,但若要想把这件事情付诸于实践,首先要将马元霜丹田根基受损的问题解决才行。 不孕不育…… 是个大问题。 李观澜心中暗自感叹,但没有开口回应刘扶摇。 现在年龄还小。 这样的话题,听一听也就得了,是真的不合适发表什么见解和评价。 不过。 刘扶摇也就是闲来无事,跟往常一样照例在李观澜面前嘀咕几句,习惯性的自说自话,倒也不指望着李观澜能在这样的事情上能够跟她聊上几句。 说着说着。 刘扶摇又换了个话题。 “观儿。” 刘扶摇把李观澜抱到床上,叮咛道:“你往后去青云宫修行,可不比在在家里。青云宫的门人子弟,来自于天下各国,身份背景各不相同,各种来历的孩童都有。 世间有说人性本善的,也有说人心本恶的,鱼龙混杂,各不相同。 到时候,若是遇到心性良善的,能交朋友的就交朋友。若是遇到心性恶劣的,要故意刁难你的,要欺负你的,倒也不必让着他们。 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刘扶摇说着拿来古剑妖雨,跟往昔一样把古剑放在床上,陪着李观澜睡觉。 时至此刻。 小公主刘清雅也有些困了,打着瞌睡在听刘扶摇说话。 当刘扶摇把小公主也抱回床上的时候,小公主挥着小拳头,很是娇憨的回了一句:“打!谁欺负弟弟,就打谁。” 小公主虽比李观澜要大上半岁,也已经能开口说话,但远远不如李观澜流利。 不过。 就她现在这年龄,能这样口吃清楚,已算非常难得。 “睡觉。” 李观澜把小公主推倒睡在床上,道:“好好睡觉,才有力气打架。” 嗯嗯嗯。 小公主哼哼唧唧的点着头,随即眼巴巴的看着李观澜。 “行吧。” 李观澜看懂了小公主的眼神,帮她摆出一个新的睡姿。 小公主这才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 这一回。 小公主算是又学了一个《蛰龙十二图》里的新睡姿。 刘扶摇早已见怪不怪,只当是俩娃娃在玩游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多时。 小公主沉沉睡去。 刘扶摇也是熄灯睡下。 李观澜也根据《蛰龙十二图》摆出睡姿,闭上眼睛,一觉睡到次日清晨。 刚一醒来。 夏荷就说,赵冲霄早就来到了宫中,而且是在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就来了,说是为了赶个早,要亲自教导李观澜修行。 以往的这个时候。 正是李观澜以往修炼《晨曦引导术》的时间段。 而现在。 则要多修炼一门法诀。 “这门《青云剑体二十四母架》,玄妙非凡,对修行之人的基础要求极高。” 赵冲霄站在李观澜跟前,翻着秘籍说道:“原本我还打算,让你先修炼由我修改简化后的青云剑体,却不曾想,你直接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行至大圆满。此事,是赵叔我小瞧了你。” 所谓的修改简化,旨在降低难度,同样也会降低修行效果。 那样的青春版、删减版…… 李观澜兴趣不大。 还不如整天待在房间里睡觉,修行《蛰龙十二图》呢。 至少这《蛰龙十二图》不是删减版的。 而且修行效果非同小可,让李观澜的发育速度远超同龄人,个头蹭蹭蹭的往上长,小身板长得比有些两三岁的孩童都要壮实。 “赵叔。” 李观澜瞅着秘籍,问道:“这是原版的吗?” 赵冲霄道:“你既然已经达到了修炼原版青云剑体的要求,赵叔我又怎么会用简化版的来糊弄你?” 原版的还差不多。 若是简化版的。 还真就懒得修行了。 “嗯。” 李观澜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修行?” “就现在。”赵冲霄道:“但首先,我得先给你讲解这本秘籍……” 昂。 李观澜凑上前去。 赵冲霄当即翻开秘籍,仔仔细细的讲解起来。 半个时辰后。 秘籍讲解了一小半。 夏荷跑来禀告,说佛门大禅寺的高僧来了,说是来此求见佛子…… 第60章 佛门祖庭大禅寺 高僧来求见佛子? 大夏皇宫里哪来的佛子? 李观澜神情一愕然,忽而想起了去年跟着目前离开皇宫,回自家北境王府去看拆房子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跟随在太常衙门那群人里的僧人净空。 那和尚就是佛门净土宗的诸多佛子之一。 不过。 净空犯了事以后,被押到镇魔司里严加拷问,最终却被拷问出来是羽化魔教的余孽。 因为此事。 李道玄直接去了一趟净土宗,登门问罪。 自那时起。 就再也没有僧人出现在李观澜眼前。 而现在。 有大禅寺僧人来到东宫,说是来此求见佛子。 李观澜眼神一凝,问道:“谁是佛子?” 夏荷道:“那高僧暂且没说是谁,但根据他话语里的意思,他想求见的佛子,似乎指的就是殿下。” 李观澜微微皱眉。 砰。 赵冲霄重重的把秘籍往桌上一放,哼声说道:“这大夏的东宫当中,只有我青云宫的弟子,哪来的什么佛子?” 夏荷紧跟着说道:“是的呢。咱们世子殿下怎么可能是他们佛门的佛子!” 嗯。 赵冲霄点了点头。 李观澜却问道:“高僧是什么僧?” 夏荷答道:“回殿下,高僧指的是德高望重的僧人。” 李观澜又问道:“为什么德高望重?” 夏荷道:“就是品德高尚,受人尊敬。” 李观澜再问道:“谁认可的?” 呃。 夏荷有点被问住了,仔细想了想,随后才说道:“殿下的外婆,也就是先皇太后,就是信佛的。当年先皇太后尚在人世的时候,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吃斋礼佛,有时还会把大禅寺的僧人请到宫中来讲经,管他们叫高僧,说他们若有事情,可以恩准他们来宫中探望。” “这回,大禅寺的高僧就是拿着先皇太后给的令牌,说是秉承着先皇太后在世时的遗愿,来东宫诵经,替大夏皇朝祈福。” “那高僧还带了一卷佛经,是由先皇太后当年亲笔抄写……” 夏荷直接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李观澜静静听着。 难怪大禅寺的僧人能来到东宫。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去年到时候,那净土宗佛子净空搞事情,意图用佛门手段影响李观澜的心神,此事让刘扶摇觉得非常恼火,对太常寺里的那些僧人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若是寻常僧人,来东宫说什么想求见佛子,只怕就算不被刘扶摇叫人当场打死,也会被乱棍打出宫门。 但对方带着先皇太后亲手抄写的经文。 而且先皇太后在世的时候,曾经亲恩准大禅寺的僧人来宫中探望。 再加上。 大禅寺的僧人又说是遵循着先皇太后的遗愿,是为了给大夏皇朝祈福,这才来宫中诵经。 这样一来…… 不管是刘扶摇还是刘乾坤,都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对方赶走。 不仅不能逐客。 而且还得按照宫廷礼仪来接待。 否则就是不尊重早已去世了的先皇太后。 那就是不孝。 李观澜思忖着这件事情里的门门道道,眼神渐渐变得冷冽起来。 外婆当年在世的时候,信佛吃斋,偶尔把大禅寺的僧人请到宫中来讲经,此事无可厚非,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世间,有很多老人家都信佛。 可现在。 外婆她老人家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这些大禅寺的僧人,却还拿着老人家当年的恩准,跑到东宫里来。 此事…… 做得多少有些不地道了。 不过。 这都是大人们的事情。 自己现在还小。 静观其变就是了。 李观澜拿起被赵冲霄放在桌上的秘籍,翻开阅读,继续参悟这部《青云剑体二十四母架》,没怎么把那些来到东宫的高僧放在心上,也没有半点兴趣跑到会见宾客的大殿里去凑热闹。 赵冲霄却问道:“王妃如何看待此事?”。 夏荷道:“王妃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人奉上茶水招待高僧,是我自己偷偷跑到来说这事的。” 这样啊。 赵冲霄莞尔一笑,道:“你倒是机灵。” 夏荷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道:“王妃就只有殿下这一个儿子,大禅寺却似乎想要殿下去做和尚,此事万万使不得的。” 嗯。 赵冲霄点点头,道:“道玄兄膝下,就这么一个娃娃,怎能去大禅寺做什么佛子。” 不过。 赵冲霄对大禅寺僧人们做事的风格,倒是半点都不觉得意外。 即便夏荷没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赵冲霄也能猜到,大禅寺的僧人多半是打着“替先皇太后诵经祈福”的名义而来,而刘扶摇则只能被迫遵守孝道,不能把大禅寺的僧人赶走,只能奉上茶水招待。 赵冲霄是青云宫的一峰首座,往日里没少跟佛门打交道。 对于佛门的事情…… 赵真人可太了解了。 “观澜,且不理那些所谓的高僧,我们继续参研功法秘籍。” 赵冲霄拿过秘籍,翻到先前讲到的地方,指着先前读到的那一段,接着往下讲解起来。 李观澜认真听着。 他虽有着“一目十行”的效果加持,哪怕没人帮着讲解秘籍内容,完全只靠着自己,自学领悟,也能读懂任何秘籍,但赵冲霄在修行一途学识渊博,由他帮着讲解,往往能举一反三,甚至还能学到很多跟这本秘籍相关的其他知识。 这就很难得了。 世上懂得照本宣科的人很多。 若要举一反三,旁征博引,把知识掰开了揉烂了讲清楚,甚至连带着把成体系的其他知识,润物细无声一样的讲出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赵冲霄恰恰就是这种人。 若论教学水平,不管是何掌旗还是萧百草,都比不上赵冲霄。 也就只有李观澜的剑神父亲李道玄,教学水平能比赵冲霄略胜一筹。 不过。 这段时日,李道玄去了北境,在抵御那些随着寒潮风雪一同入侵大夏皇朝的北境妖族,暂时不再家。 就目前而言。 赵冲霄已是李观澜在修行一途能找到的最好的老师。 关键他还不藏私。 是真把李观澜当亲侄子在教。 不觉间。 半个时辰过去。 “暂时就学到这里,明天再接着学。” 赵冲霄把秘籍合上,道:“修行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这部《青云剑体二十四母架》,不止是一部炼体的法诀,更是把剑道修行之初的方方面面,全都涵盖了进去。道玄兄曾经教过你的那些基础剑术,也全都记载在这部秘籍当中……” 李观澜点点头。 刚刚自己随手翻阅秘籍的时候,就曾经翻到了一套基础剑术,跟老爹教导的基础剑术同出一辙。 显然。 当年那段在青云宫参悟剑道的经历,对剑神老爹影响极大,否则就不会在教导自己的时候,教的就是跟青云宫有关的基础剑术。 那门基础剑术,已是难度不小。 其中的任何一个剑招,都有很多不同的变化,若是再跟其他的剑招相互组合,则又有千百种不同的变化。 若是天赋稍稍差些,怕是要学很久,才能把其中一个剑招的千百种变化融会贯通。 而这样的基础剑术,则只是《青云剑体二十四母架》其中的一部分。 由此可见。 若要将这门法诀融会贯通,难度到底有多高。 不过。 李观澜却半点都不担心。 再难都不怕。 直接使用逆袭点提升就是了。 非常简单直接。 “多谢赵叔。” 李观澜站起身来,朝赵冲霄拱手行礼。 “你我叔侄,何须说谢。” 赵冲霄微笑着摇了摇头,又道:“你若是年龄再大些,则应该先修炼这部《青云剑体二十四母架》,再修炼《天罡一气吐纳术》,要先炼体,再炼气,如此循序渐进。不过,你年龄小,萧医圣就让你先炼气,然后再炼体,这并不是在害你,反倒是为了你好……” 嗯。 李观澜点点头。 这事他早已心知肚明。 目前年龄还太小。 若是没有炼气入门,体内没有那一口天罡气来撑着,极有可能在炼体的时候把身体炼出问题,毕竟小身板还太脆弱了些。 而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年龄幼小的娃娃体内,会残存着一丝丝胎儿时期的先天之气,若是天赋异禀能早些修行,则要趁着先天之气还存在的时候,直接修行炼气,则能事半功倍,甚至能直接把胎儿时期残存的先天之气,慢慢的养回来。 等到年龄再大些,体内的先天之气渐渐消散,到时候再想把先天之气养回来,为时已晚。 到那时。 只能等到修炼有成以后,再返后天为先天。 这个过程,就叫逆反先天。 要靠着水磨的功夫,慢慢的淬炼真气,日以继夜,把体内修炼出来的后天真气,一丝一缕的淬炼为先天之气。 而李观澜。 现在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炼到了大圆满阶段,体内残存的先天气息,已经全都被牵引到了丹田当中,只等着把那一丝一缕气息聚合起来,就能养出一口先天之气。 虽只有一口先天真气,数量不多。 但质量却极高。 品质远超寻常的后天真气。 直接赢在起跑线上。 接下来。 就得把这门《天罡一气吐纳术》在大圆满的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提升至登峰造极之境。 倘若修行如登山,大圆满阶段已是来到山顶。 若要再进一步。 就是在山顶上再往上走。 只是上面已无道路。 此事极其艰难。 但…… 李观澜有挂,登峰造极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有足够多的逆袭点。 “观澜。” 赵冲霄忽而笑问道:“我听人说,你这两天都会在上午的时候,去大夏宝库里游玩?” 昂。 李观澜点点头。 赵冲霄把秘籍收入衣袖,起身说道:“观澜,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妨再去大夏宝库了游玩一番。” 嗯? 这是要支开我? 李观澜问道:“赵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赵冲霄道:“你赵叔我啊,现在要去会一会那个从大禅寺来的和尚,看看那位高僧到底有多高。” “大禅寺僧人来访之事,不管是你母亲,还是你那皇帝舅舅,碍于先皇太后当年的情面,他们都只能对大禅寺的僧人笑脸相迎。即便是道玄兄回来了,也是一样。” “可我就不一样了……赵真人我啊,跟佛门的僧众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赵冲霄说着便离开了演武堂,转身走进雨幕里。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 赵冲霄这回走的有些显摆,连雨伞都不打,直接大步走在雨中。 罡气护体。 滴水不沾身。 漫天落下的雨水根本落不到赵冲霄身上。 李观澜则要带伞。 夏荷撑着一柄宽大的油纸伞,抱着李观澜,带上一些糖果,直接前往大夏宝库而去。 前几日。 李观澜前往大夏宝库的时候,都是由何掌旗陪着,靠自己一双小短腿,一路走到宝库宫。 现在则不同。 有夏荷陪同,根本就用不着自己走路,而是被一路抱进到宝库宫。 掌管宝库宫的邓总管见李观澜来了,没有阻拦,打开门让李观澜和夏荷进入宫中,直接前往大夏宝库。 跟昨日相比,宝库里安静的很。 皇亲国戚们在阳泉公主被吊起来打过一顿之后,已是有所忌惮,不敢再跟李观澜一样来宝库里游玩。 不过。 夏荷却只能等在楼道口,没有资格跟着李观澜一同进入地宫宝库。 夏荷跟二凤守在地宫宝库里,一如昨日。 “殿下。” 二凤只等李观澜来到夏王行军图上,就瞅着李观澜手里的篮子,眼巴巴的问道:“这篮子里的糖果和甜点,是跟昨天一样带给我吃的吧?” 嗯。 李观澜直接把篮子递了过去,道:“你们知道大禅寺吗?” “知道啊。” 二凤抓着篮子,说道:“大禅寺可了不得,是佛门的四大祖庭之首呢。” 佛门祖庭? 李观澜眼神微微一凝。 这大禅寺来头倒是不小。 门楣显赫。 难怪先皇太后在世的时候,不找其他的佛门僧人来宫中诵经,而是找的大禅寺的僧人。 “殿下。” 暮羽本问道:“是不是有大禅寺的僧人来到宫中,指名道姓说要见殿下?” 嗯? 李观澜讶然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暮羽道:“前些时日,天象大变,夜间有北斗天罡三十六星,以及有南天群星,陡然间亮度暴增,漫天星辰如同江河灌海,朝着大夏京诚倾泻而来……大禅寺的僧人,应该就是因为此事。” 第61章 佛门密录,天龙八音 李观澜点点头,听明白了。 大禅寺的僧人来到大夏京城,是因那天晚上,夜空天象大变。 若是普通人,只能看到夜空里的星辰陡然间亮度暴增,但看不到星辰精气,但修为若是高到一定的境界,则不止能看到夜空里闪亮的星辰,就连星辰精气都能观察得到。 世间的天地灵气有很多种。 诸如太阳精气,月华精气,名山大川里的地脉灵气,都是看不见也摸不着。 星辰精气也一样。 但修行中人,有着不同的望气手段。 佛门甚至有着“天眼通”等等专门修炼眼睛的法诀,而道门也有着“望气术”等相应的法诀,能够看清楚天地灵气的流向。 大夏皇宫虽有护国离火大阵,可以阻挡宫外之人的探查。 凭着离火大阵的阻隔,让皇宫外面的人看不清皇宫里面的情况,也听不到皇宫里面的声音。 不过。 当天晚上,空中倾泻而下的星辰精气,却在进入离火大阵的范围之前,就已经被有心之人观测到了。 于是,自然而然就有人能够猜到,是大夏皇宫当中,有人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炼入门,才使得夜空星辰亮度暴增,惹出了这样的天地异象。 这些事情…… 李观澜略略一想,就已是清清楚楚。 暮羽又道:“殿下修行的《天罡一气吐纳术》既是青云宫的根本法门之一,同时也是一部在修行之初用来筑基的法诀,这就意味着,把这门法诀修炼入门的人,肯定是刚刚才开始修行不久。” “而皇宫当中,刚刚才开始步入修行之路,且有资格修行这部《天罡一气吐纳术》的,也就只有两人。” “一个是世子殿下,另一个则是小公主刘清雅。” 暮羽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说道:“至于宫中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他们全都没有资格修行这部《天罡一气吐纳术》,这是青云宫当年把秘籍给出来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毕竟青云宫是道门祖庭,倘若让某个太监把法诀修炼入门,再让那太监拜入青云宫,岂不是会让青云宫蒙羞。” 此言,倒也合情合理。 堂堂道门祖庭青云宫,岂能让阉人拜入门中? 倘若真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岂不是会遭到天下人耻笑? 李观澜对此表示理解。 暮羽道:“小公主虽自幼聪慧,聪明伶俐远超寻常孩童,但直到现在,也只是能跟大人简单的交流,说话的时候也只能说一些简短的话语……这样的小公主,暂时还理解不了《天罡一气吐纳术》里的法诀内容,更听不懂秘籍里的那些微言大义……” “殿下去年就开始跟着茅学士读书习字,半岁开始就能跟大人们交流无碍,在中平宫给皇帝拜年的时候,跟人打架,已是能施展出一套玄之又玄的剑法…… 根据这种种迹象而言,这大夏皇宫当中,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炼有成的,肯定就是殿下了。” 暮羽说着又补充道:“这些事情,我能想到,大禅寺那些僧人肯定也能想到。” 嗯。 李观澜点点头。 不过。 这一刻间。 李观澜倒是想起了大夏医圣萧百草前往北境前,曾经交代过,说是若有人问起修行入门那天晚上,浮现在周身的烟霞是什么颜色,则不能说是七彩烟霞,而要说是普通的白色烟霞。 当时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萧百草要这样祝福。 现在看来,萧百草只怕早就曾经料到,这件事情瞒不过有心人的探查和推测,就提前做出预案,隐瞒一部分事情,半真半假,让人琢磨不透。 正如萧百草当时所言。 人生在世,得暗暗隐藏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 “看来……” 李观澜道:“你们也早就猜到,前阵子就是我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炼入门。” 暮羽笑而不语。 二凤却道:“这事我跟阿姐早就推测出来了,但殿下能让九紫离火臣服……这件事,我跟阿姐是万万没想到的。要不是我在殿下第一回来到宝库的时候,用火焰吓唬殿下,无意中把这件事情试探了出来,只怕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殿下能掌控离火……” 二凤眉飞色舞的说着。 “慎言!” 暮羽轻轻摇头,打断道:“殿下能掌御九紫离火之事,不可再轻易说出,免得说顺口了,一不小心把事情说了出去。往后,我们回到神裔羽族以后,这件事情也不能对任何人说,千万要保密……” 哦。 二凤吐吐舌头,不再多言。 李观澜问道:“你们除了知道大禅寺是佛门四大祖庭之一,对大禅寺可还有其他的了解?” 暮羽回道:“略知一二。” 李观澜点头道:“说说看。” 暮羽道:“大禅寺的禅,是佛门禅法的意思,而大禅寺的大,指的则是广大的意思,其中自然包括了要广收门徒的宗旨。” “若是哪里出现了年幼的神童,或者年轻的可造之材,只要大禅寺得到了消息,就一定会派遣僧人前去拜访,要把对方招收到大禅寺里……” “阳泉公主那儿子,也就是舞阳侯世子周勃,因为在一两岁的时候,显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天赋资质,大禅寺的僧人就闻讯而去,想着要把那周勃收入门中,甚至还留下了一些大禅寺的法诀。殿下曾经跟周勃打过架,应该看到过周勃使用佛门禅法……”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紧接着整个床铺都着火了。 是中了段护法的迷烟 李观澜听着地底传来的说话声 李观澜 李观澜没有半点迟疑,当即朝大声惊呼: “娘!娘……” 也就在此时。 门外的侍卫眼神一惊,一声声呼喊响起。 普通半岁婴儿呼喊的声音并不大。 不远处。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 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世子殿下以前就见过他多次了,但世子殿下现在年龄还小,有些认生,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侍女细声细气的说着。 李观澜呵呵笑了笑,算是跟宁无舌打招呼。 至于侍女说的认生,说他记不住宁无舌,李观澜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们看来,半岁的小孩子,记不住太多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观澜懒得解释。 不过。 宁无舌却是一个守礼的人, 哪怕现在的李观澜,还只有半岁,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小孩子不仅不会说话,甚至连听都不怎么听得懂别人说话,根本就无需在意。 第62章 欺负到本世子头上来了是吧 李观澜听着诵经禅唱的声音,看着系统面板里不停增加的逆袭点,觉得这念经的声音虽然吵吵嚷嚷,但也不完全是一无是处,至少这声音里带着佛门的愿力禅意,能赚到逆袭点。 距离越近,声音越大。 赚到的逆袭点也就越多。 李观澜只当这诵经的禅唱声不存在,免得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听多了觉得心烦。 夏荷却是轻哼了一声。 李观澜问道:“怎么了?” 夏荷道:“这回,他们倒是念经念得热闹,隔这么远都能听得到,当年先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叫他们来到宫中来诵经,他们却只是小声的念诵着,出了殿门就听不到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声如洪钟。” “难听得很。” “就跟魔音贯耳一样。” 夏荷很是不满的说道:“先皇太后在世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卖力诵经,现在先皇太后不在人世了,反倒是诵经诵的热火朝天呢。” 夏荷只是埋怨。 但李观澜却明白,这些僧人为何用这么大的声音诵经。 而且在诵经的时候还用上了佛门秘法! 系统面板里清清楚楚的显示着,这样的诵经禅唱声,是用“天龙八音”的佛门手段吼出来的。 此事…… 分明就是想用禅唱声音,来影响人的心神。 “世子殿下。” 夏荷道:“这些大禅寺的高僧,也不知要在东宫里念多久的经。殿下要是听得烦躁,那就早些吃过午饭,去中平宫御书房里,或者是皇后娘娘的凤仪宫里,暂且避一避。” 夏荷说着已是加快了脚步。 她只想着,早些带着李观澜把饭吃了,再早些离开东宫,不要再听到这样的声音。 而最主要的是,夏荷曾经听刘扶摇说过,去年刘扶摇带着李观澜离开皇宫,去看北境王府重建的时候,就有僧人跑到李观澜面前,施展佛门秘术,影响李观澜的心神。 吃一堑长一智。 夏荷对佛门僧众非常的警惕。 但她却不知道,这样的佛门禅音根本就影响不到李观澜的心神,反倒还能够让李观澜赚到一些逆袭点。 “且慢些走。” 李观澜道:“我还是第一回,听到这样念经的声音呢,咱们再听听看。” 夏荷虽然心中不愿意,但世子殿下都发话了,夏荷也只能放慢脚步,慢慢的走着。 刚走出数十步。 夏荷忽然间觉得,耳中听到的诵经禅唱声音,越听就越觉得好听,甚至有点像是在听某种别具韵味的山歌,让人听了以后,禁不住想要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听上一阵。 于是。 夏荷越走越慢。 不知不觉间。 竟是停在了半路上,遥望着诵经声传出的那座大殿。 “夏荷姐姐。” 李观澜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再抬头看向夏荷,只见她正在直勾勾的看着禅音来的方向,眼神痴迷。。 看上去应该是一个道具物品。 蛰龙玉符。 名字倒是不错,不知功效如何。 管他呢。 不远处。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 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世子殿下以前就见过他多次了,但世子殿下现在年龄还小,有些认生,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侍女细声细气的说着。 李观澜呵呵笑了笑,算是跟宁无舌打招呼。 至于侍女说的认生,说他记不住宁无舌,李观澜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们看来,半岁的小孩子,记不住太多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观澜懒得解释。 不过。 宁无舌却是一个守礼的人, 哪怕现在的李观澜,还只有半岁,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小孩子不仅不会说话,甚至连听都不怎么听得懂别人说话,根本就无需在意。 但宁无舌还是从墙壁阴影里走了出来。 “内侍宁无舌,拜见世子殿下,世子有礼了。” 他也不管李观澜是何反应,直接朝着李观澜拱手作揖。 李观澜照例回了他一个微笑。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眼前,再度浮现出系统光幕,面板里有了新的提示: 【这些年来,你痴迷修行,对美女没什么兴趣。此事,让你的皇帝舅舅很不高兴,觉得你整日苦修就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多多娶妻纳妾,多生儿女。就连皇帝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太监,也觉得你是在虚度年华不务正业,因此而瞧不起你。这个宁无舌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宫中的太监,都是没有生育能力之辈。想生孩子却不能生,跟可以生孩子却不肯多生几个,不是一回事情。】 【请宿主展现出修行天赋,让宁无舌这老太监明白是他狗眼看人低,有眼无珠,一直错看了你。】 【触发逆袭任务:英雄本色。】 【皇帝不急太监急】 【任务奖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想生却不能生,可以生却不生,】就是在虚度年华,跟你关系疏远。】 宫中太监】 宫中太监宁无舌, 4母亲回来,无舌交谈。华点:无舌昨夜就随着皇帝来了,留在了这里守夜,发现主角体内滋生出一道蕴藏着无量生机的气息, 感叹: 世子惊讶。 侍女也不管听不听得懂,解释一番。 这女虽不是以前身边的侍女,但他认得,是母亲身边的亲随使女。至于以前的,肯定中毒了,也不知道好没好。而现在这个,估计是昨天跟着母亲一同去下厨,幸免于难。 母亲不在。 但很安全。 窗边有一个老太监,背靠着墙壁,垂手笼着袖子站在那里,眼睛是闭着的,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这太监姓贾,名叫无舌。是禁宫太监当中,顶尖的高手之一,时常会跟随在皇帝身边。李观澜见过几次。 也曾听侍女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自己的母亲跟皇帝舅舅在长大成年以前,有一回遭到暗杀,多亏这宁无舌拼死护住,才保住性命,幸免于难。 这是个妥妥的忠臣。 有他在,肯定是安全的。 至于自己的母亲,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昨天府邸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肃清真相,正本清源才行。 两个使女也都认得无舌,因她们都是宫中长大的,自小就跟随在刘扶摇身边,早就习惯了把无舌当做“娘家人”看,说话也不避着他。 这是人生第一回,一觉睡到大天亮,华点是在领取了天赋再加上融合朱雀之后,身体已是发育发育。 3早晨醒来,身边两个侍女正在聊天, 李观澜心中嘀咕着:萧百草这样的医圣,肯定见多识广,要想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紧接着整个床铺都着火了。 是中了段护法的迷烟 李观澜听着地底传来的说话声 李观澜 李观澜没有半点迟疑,当即朝大声惊呼: “娘!娘……” 也就在此时。 门外的侍卫眼神一惊,一声声呼喊响起。 普通半岁婴儿呼喊的声音并不大。 第63章 踹碎法坛,按律当斩 李观澜眼神一横,瞳孔里似是有怒火烈焰正在燃烧,更显得目光炯炯,双眸灿若星辰。 年龄虽小。 但言行举止间,已有威严在身。 李观澜原本想着,这段时间就在东宫里陪一陪母亲刘扶摇,毕竟再过些天,就要去青云宫修行,到时候母亲想见到自己,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李观澜越想越是恼火。 这段时日。 自己一直安居在东宫当中。 甚至连皇宫都懒得出。 也就是前两天,去北市里买些糖果和书籍,才出去溜达了一趟。 自己就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惜。 偏偏就有人来宫中搞事情,让自己不得安宁。 这些大禅寺的僧人,在宫中诵经,施展出佛门禅法“天龙八音”,吵的人心神不宁,想要以此来影响自己的心神,想让自己跟那些被大禅寺盯上的“神童”一样,在心神受到影响以后,拜入他们大禅寺。 这简直是…… 被人欺上门来了! 这样的事情,岂能忍气吞声? 真是太过分了! 这些大禅寺僧人,假借外婆在世时的遗愿,拿着鸡毛当令箭,高举着“孝道”的大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宫中诵经…… 说什么是在诵经祈福,实际上却一肚子坏水! 岂有此理! 就大禅寺这些僧人,别说是让他们在宫中吃饭,甚至连水都不能给他们喝一口…… 李观澜心念如潮,侧耳倾听着门外传来的佛音禅唱,气得暗暗咬牙。 不过。 刘扶摇却有些犹豫,叹息道:“唉,那些僧人毕竟是假借着我母亲当年的遗愿而来,若是连饭都不给吃,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赵冲霄却道:“我倒是觉得,观澜去找那些和尚闹一闹,倒也未尝不可。” 哦? 刘扶摇眼神一亮,道:“还请贤弟仔细说说。” 赵冲霄解释道:“若是由王妃出面,不给那些僧人提供素斋,此事于理不合。可观澜不同,观澜还是个小娃娃,孩童心性,不管做什么,再如何胡闹,都合情合理。” “这件事情由观澜出面,反而最合适。” “观澜过去的时候,我会一路陪同,免得那些和尚气急败坏,做出对观澜不利的事情。” 赵冲霄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铃铛,眼神里透着几分跃跃欲试。 刚刚他就在屋顶上摇铃铛,跟那些诵经的僧人们隔空斗法。 用铃声来对抗禅唱。 可这种事情,在赵冲霄看来,犹如隔靴搔痒。 很不尽兴。 赵真人擅长的本来就不是摇铃铛敲木鱼之类的事情,对搞音乐不感兴趣。 他最擅长的是拳脚本事。 赵冲霄又道:“若是真打起来,有我在观澜身边,那些和尚休想伤到观澜一根汗毛。再者说了,宫中有何掌旗在掌控着离火大阵,这些和尚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刘扶摇点点头,但眼神里还是有些犹豫,说道:“真打起来,本宫倒是不怕。本宫担心的是,大禅寺的僧人们占据着‘道义’的名分,倘若真把这些僧人打了一顿,此事咱们不占理,赢了也是输。” 赵冲霄却道:“正因如此,观澜才最适合出面。” 呃。 刘扶摇稍一沉吟,眨眼道:“堂堂大禅寺高僧,若是被观儿这样的小娃娃给教训了,此事即便他们占理,传出去一样会让大禅寺遭人耻笑!” “既然这样,那就让观儿去一趟诵经殿。” “还请贤弟一路跟着,保护好观儿,莫要让观儿被那群和尚欺负了。” 刘扶摇说着又吩咐夏荷,让她赶紧去把何掌旗请来,和赵冲霄一同陪在李观澜身边。 夏荷应声而去。 刚出门不久,便已是把何掌旗带来了。 这老宦官早就被诵经的声音吸引了过来,一直守在东宫当中,潜藏在暗处,当夏荷走出门外,通过涵盖整座皇宫的离火大阵呼唤何掌旗,何掌旗只一瞬就来到了夏荷面前,跟着来见刘扶摇。 “老何,此事……” 刘扶摇把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说。 “嗯。” 何掌旗点点头,惜字如金,道:“老仆明白。” 刘扶摇道:“我就不跟过去了,要是我陪在观儿身边,那些僧人们吃了亏以后,肯定会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指使观儿去欺负他们……” 赵冲霄道:“此言有理。” 何掌旗则是一言不发。 李观澜在大人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一直没有插嘴,当事情商量完了,他直接就出了门。 赵冲霄跟何掌旗紧随其后。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紧接着整个床铺都着火了。 是中了段护法的迷烟 李观澜听着地底传来的说话声 李观澜 李观澜没有半点迟疑,当即朝大声惊呼: “娘!娘……” 也就在此时。 门外的侍卫眼神一惊,一声声呼喊响起。 普通半岁婴儿呼喊的声音并不大。 不远处。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 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世子殿下以前就见过他多次了,但世子殿下现在年龄还小,有些认生,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侍女细声细气的说着。 李观澜呵呵笑了笑,算是跟宁无舌打招呼。 至于侍女说的认生,说他记不住宁无舌,李观澜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们看来,半岁的小孩子,记不住太多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观澜懒得解释。 不过。 宁无舌却是一个守礼的人, 哪怕现在的李观澜,还只有半岁,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小孩子不仅不会说话,甚至连听都不怎么听得懂别人说话,根本就无需在意。 但宁无舌还是从墙壁阴影里走了出来。 “内侍宁无舌,拜见世子殿下,世子有礼了。” 他也不管李观澜是何反应,直接朝着李观澜拱手作揖。 李观澜照例回了他一个微笑。 第64章 根本没把本世子放在眼里! 按律当斩! 何掌旗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圆珠眼神乍变。 大殿里诵经的僧人们听到这话,念经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小了很多,再不像先前那样声如洪钟,佛音禅唱变得低沉了不少。 就连李观澜,都觉着也有些意外。 他询问何掌旗按照大夏律法该如何处置的时候,也就是想着要搬出大夏律法,来压一压这些僧人嚣张的气焰,杀一杀佛门祖庭大禅寺的威风。 未曾想。 何掌旗一开口就说按律当斩。 不过。 若是真能根据大夏律法,直接定罪,把这群在东宫里诵经的僧人,依法处决,倒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于是。 李观澜朝何掌旗道:“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斩了,明正典刑。” 何掌旗点点头,喝道:“禁卫何在?” 一队在宫中巡逻的宫中侍卫闻讯而来,领头的侍卫统领朝何掌旗拱手抱拳,问他有何吩咐。 何掌旗指着殿内的大禅寺僧人,道:“通通拿下。” “遵命!” 侍卫统领高呼一声,带人来到殿内。 李观澜一直在看着门口,听得很清楚,何掌旗刚刚说的是让侍卫把僧人们“拿下”,而不是让侍卫们把这些僧人直接“斩了”。 用词不一样。 话语里的意思截然不同。 只在这一瞬间。 李观澜就已经明白过来,何掌旗虽然把“按律当斩”说了出来,但本意还是要打压这群大禅寺僧人的嚣张气焰。 这老宦官…… 显然很懂什么叫做“打配合”。 此时。 侍卫们已是来到了大殿里,挨个守着那些坐在蒲团上的僧人,一个个眼神冷厉,盯着依旧还在念诵经文的大禅寺僧人们。 侍卫统领来到圆珠跟前,冷冷问道:“你们是自己束手就擒跟着本统领走,还是等着本统领让人给你们带上镣铐枷锁,押着你们走?” 侍卫统领说话的语气非常不善。 大禅寺的僧人一来到东宫,就在这大殿里开坛念诵佛经,闹哄哄一直搞到现在。 整整一个多时辰。 不曾消停片刻。 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在大声念经,一直念这么久,也会让人听得头晕脑胀,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可这群僧人念经的时候,使用了佛门秘法天龙八音,若是抵挡不住佛音,就会被影响心神。 更何况。 这群侍卫巡逻的地方,就在这大殿附近。 一直在周围转圈圈。 一直要听着大殿里传出来的佛音禅唱。 侍卫们早就听得一肚子火。 若是挡不住佛音,侍卫们早已心神失守,就不会再觉得佛音禅唱吵闹聒噪,反倒会对佛法心生向往,在听到禅唱的时候,如听仙乐。 但有赵冲霄站在屋顶上摇着铃铛抵挡佛音,侍卫们一直都没有心神失守,越听就越觉得烦躁。 他们早就恨不得冲进大殿里,把咚咚作响的木鱼砸烂,把经书通通撕碎,把僧人们按在地上暴打。 可惜。 自打先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开始,大禅寺的高僧们就一直都是大夏皇宫里的贵客。 侍卫们再如何烦躁,也是敢怒不敢言。 憋着满肚子的火。 没能发泄。 但现在。 机会似乎来了。 随着何掌旗一声令下,侍卫们如同猛虎下山一样冲进了大殿里,就想着要狠狠的给这些僧人一点颜色看看。 但暂且没有动手。 毕竟都是皇宫里的宫廷侍卫,做事很有章法,即便有不少人已是握着拳头想要按着僧人们暴打一顿,但暂时还是忍住了,都在等待着更合适的时机。 侍卫统领也在等。 就等着圆珠不肯配合,就等这和尚暴力抗法。 “贫僧还有话要说。” 圆珠朗声说道:“刚刚何掌旗虽说按律当斩,可是根据贫僧所知,根据大夏皇朝的律法,在大夏皇朝里犯了罪,只要肯束手就擒,就要等到朝廷把案情审判一番,正式定了罪,然后才能行刑,怎能现在就直接把贫僧押出去斩了?” 圆珠说着已是抬起双手伸在身前,摆出一副等着被逮捕的架势。 侍卫统领见圆珠如此配合,顿时微微皱眉。 侍卫们也是满眼失望。 “善哉善哉。” 圆珠双手合十,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且把贫僧带走,慢慢的审问贫僧吧。在大夏皇朝里,坐一坐牢,也算是一场入世修行。” “在宫中使用天龙八音,都是贫僧出的主意,这些念经的僧众们都只是在奉命行事。此事,把贫僧带走审问就是了。还请将他们留在此地,继续诵经祈福,毕竟……” “毕竟这是大夏先皇太后当年的遗愿。” 圆珠摇头晃脑的说着。 这模样…… 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风度。 事已至此。 圆珠竟然还在讨价还价,说什么只把他带走,让其他的僧人继续在这里念经。 显然。 现在这个时候,圆珠已经由刚刚听到“按律当斩”时的惊愕状态镇定了下来,不再那么胆战心惊,否则哪有胆量再说这些。 何掌旗暂时没有回应,似是在思考着要把大殿里的僧人全都带走,还是只带走圆珠一个。 不过。 李观澜却已是按耐不住。 “赵叔。” 李观澜道:“快跺脚。” 嗯。 赵冲霄猛地抬起一脚,狠狠的踏在地上。 轰! 踏步声如雷霆炸响。 大殿里的僧人,连带着守在旁边的侍卫们,全都被震得东倒西歪,就连圆珠和尚,也被真的身形踉跄脚底发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到现在还这么嚣张……” 李观澜哼声道:“根本没把本世子放在眼里!” 赵冲霄则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圆珠,摆出一副随时都会冲上去把他一脚踩死的架势。 “善哉善哉。” 态度非常配合。 ””何掌旗跟侍卫统领的下一步命令。 直到现在。 到现在他们早就受够了东宫里诵经的声音。 这种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倒也符合何掌旗一贯的风格。 诡辩:佛子?转世灵童? 君子欺之以方?我是小孩! 下辈子注意一点。 其实我也想不管,但你特么的不让我好好吃饭,我特么的就让你没脑袋吃饭! 愕然问道:“世子?北境世子李观澜?” 他还真就不认识李观澜,这回是第一次见到。 李观澜年龄还小,而且一直深居简出,没怎么在外面抛头露面, 不过。 赵冲霄身材非常高大魁梧,这僧人要既然见到了本世子,何不速速拜见?” “”现在,赵冲霄还真就不打算开口。 哪怕僧人正指名道姓的在责问赵冲霄,赵冲霄也只是默默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酒壶,咕噜噜喝了一口, 把方圆数尺的法坛踹得轰然。 李观澜如同从树上滑下来一样,抓着赵冲霄的衣袖滑到地上,再翻过门槛, “要快些才行。” 赵冲霄道:“” 随即。 李观澜在赵冲霄跟何掌旗的陪同下,直接和尚们正在诵经的大殿。 刘扶摇则没有跟上。 倘若刘扶摇也一同跟着,大禅寺的僧人们吃了亏以后,就能说是 “长公主。” 何掌旗见面就说道:“老仆刚刚就守在东宫当中,” 有赵冲霄跟何掌旗一路陪同,已是做出了决定。 ,道:“此事,有劳贤弟了。” 赵冲霄又道:“” “而且,在宫中诵经这事,大禅寺的和尚们也做得不够周全。” “他们虽然假借着先皇太后的名义,找了个‘诵经祈福’的借口,但应该是来得过于匆忙,这才没有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难免露出一些马脚……” 赵冲霄说着便看向李观澜,问道:“”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哦? 赵冲霄眼神一亮,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去看看也行,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这…… 刘扶摇稍有些犹豫,很不想让那些僧人出现在李观澜面前。 但想着有赵冲霄跟着,陪同在身边护持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也没有组织。 就点了点头。 赵冲霄道:“王妃放心,” 李观澜问道:“僧人们吃什么?” 刘扶摇道:“按理说,宫中要准备斋饭来款待这些高僧,但我觉得他们念经的声音很难听,于是不曾准备斋饭。” 李观澜道:“” “娘。” 李观澜问道:“他们要念多久的经?” “王妃息怒。” 夏荷道:“” 此事他们算是名正言顺。 刘扶摇已是动了真怒。 瞪着念经声音传来的方向,恨恨的说道:“” “世子殿下。” 夏荷抱着李观澜,皱着眉头说道:“先皇太后当年在世的时候,也曾叫”忽而抬眼看去,看样子,僧人们是在东宫的文化殿里诵经, 北境在大夏皇朝的最北端,距离京城景都有三万余里。 哪怕军中用来传讯的灵禽雕枭,日夜兼程的赶路,也得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把北境的消息传回京城。 一天一夜下来,也只能飞出万里,少说也要三天的时间,才能把消息传回来。 ,日夜兼程,距离足足有三万余里,哪怕有大夏皇朝最北方 午后。 佛门,大禅寺来拜见。(世子或许能去修佛……直接被刘扶摇提剑打走(你他妈的是要让我儿子当和尚做光棍?)。) 数日后。 李道玄回来,和守在演武堂外护法的赵冲霄论天才事。 星辰变(圆满之上) 元宵十五夜。一夜鱼龙舞(高潮点)这个要构架。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第65章 世子真是个活阎王啊 李观澜不疾不徐的说着,稚嫩的童音回荡在大殿里,甚至把僧人们正在诵经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但李观澜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只是僧人们听着李观澜的话语,竟是渐渐的不敢再继续念经了,显然李观澜这些话的效果,更在何掌旗那“按律当斩”四字之上。 僧人们并非不怕被斩,而是觉得有大禅寺做靠山,世间诸国皇朝不敢这么对待他们;僧人们觉得大夏皇朝肯定会忌惮大禅寺的威势,不会真的把他们直接斩了,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 毕竟。 大禅寺的僧人行走天下,一直在世间诸国里搜寻年幼的神童,这种不择手段把世间的少年才俊带回大禅寺做弟子的事情,他们早就做惯了。 也没见诸国皇朝有谁敢真正把他们直接杀了。 打着大禅寺的名号。 天下大可去得! 僧人们有恃无恐,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这是一群惯犯。 而现在。 李观澜说的是要让大禅寺来赎人。 僧人们才算是真的怕了。 这事…… 跟斩人截然不同。 僧人们觉得大夏皇朝多半是不会杀了他们,但明白大夏皇朝肯定敢扣押他们,再找大禅寺讨要赎金。 如此一来…… 把李观澜弄回大禅寺做佛子这件事,僧人们算是办砸了。 大禅寺门规森严。 赏罚分明。 事情办成了有赏,办砸了则要受罚。 倘若不仅把事情办砸了,甚至连人都被扣下,要大禅寺出面赎回…… 这让大禅寺颜面何存? 堂堂佛门祖庭,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不过。 大禅寺这样名门正宗,不可能对宗门里的弟子不管不顾,赎肯定是会来赎的。 但赎回去之后呢? 大禅寺会如何处置这群办事不力,让大禅寺丢了颜面的僧人? 堂堂佛门祖庭,自是法度森严。 僧人们知道被赎回去以后,要承担什么用的后果,于是真的慌了。 他们的手在发抖。 嘴唇在发颤。 再也敲不动木鱼。 念不出经文。 于是。 当李观澜把话说完,原本一直在念诵佛经的大殿里,已是完全安静了下来。 场面静的可怕。 李观澜有着“耳聪目明”的效果加持,甚至听到了僧人们满脸冷汗滴落在僧袍上,发出的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赵冲霄没有开口说话破坏此时安静的气氛,而是把手掌抬到李观澜跟前,摇晃着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表示李观澜这事干得漂亮。 殿门口。 何掌旗虽依旧面无表情,僵硬的脸孔还是跟木雕石像一样死板,但细长的眼睛里,却洋溢着浓烈的笑意,他那原本凌厉冰冷的眼神,此时都变得温和了起来,看上去甚至有点慈眉善目的感觉。 显然。 赵冲霄跟何掌旗,对李观澜刚刚那一席话语,非常的满意。 就连大殿里的侍卫和侍卫统领,在李观澜说要让大禅寺来赎人的时候,也觉得心中那一口难以压制的恶气,变得平静了不少。 反观那原本坐在法坛里,高高在上带头诵经的圆珠和尚,则已是眼神惊变。 这一刻间。 圆珠甚至连脚都吓软了。 先前他被赵冲霄山摇地动的那一脚,震得跌坐在地。 此时,圆珠本想要站起身来,却因腿脚发软,起身起到一半,再度跌倒。 圆珠不怕被吊起来打。 只要不被打死,等到把伤势养好以后,还是能再活蹦乱跳。 至于连何掌旗说的按律当斩,圆珠根本就不怕,毕竟大夏皇朝不是什么山贼土匪窝,按照律法做事,都有着相应的程序,先要经过审判,然后再定罪,最终再择日问斩。 而一旦要审判,要定罪,那就有操作的空间。 审肯定是由管这些事的官员来审。 可在这世间,诸国的文武百官当中,有谁真敢冒着得罪大禅寺的风险,直接给大禅寺的僧人定一个死罪? 何掌旗虽然代表着大夏皇帝,但给皇帝办事的却是朝廷里的百官。 哪怕皇帝直接下旨,都未必有用。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而且。 在大夏皇朝里,皇帝说的话,未必就是金口玉言,未必能够言出法随。 若非有李道玄一剑镇国,刘乾坤帝只怕连龙椅都坐不稳。 早些年。 大夏皇帝刘乾坤只是想在翰林院之外,在设立一个文渊阁,就遭到百官集体反对,最终还是靠着李道玄提剑上朝,靠着大夏剑神手中之剑,刘乾坤总算把成功建立了文渊阁,在朝廷里聚拢了一群文渊阁大学士。 这些事情,圆珠清楚得很。 圆珠只是在何掌旗说出这话的时候,觉得颜面受损,觉得气势被何掌旗压了一头,输了阵仗,于是脸色变得难看。 在圆珠看来,按律问斩这事不可怕,即便被关进监牢里,被押到公堂上审问一番,最多也只是丢了点颜面而已,不伤筋骨。 可现在。 李观澜要把他们吊起来打,先打一顿再说。 打了会疼。 要是打得狠了,肯定会伤及筋骨。 而且…… 李观澜还说要大禅寺来把僧人们赎买回去。 这才是最致命的。 圆珠真正害怕的就是此事。 被审问也就丢点面子。 吊起来打,只要不打死,吃点疗伤的丹药,慢慢的也能好。 可若是被大禅寺赎买回去…… 圆珠身为大禅寺弟子,拜入大禅寺已有多年,他深深知道,佛门祖庭大禅寺是何等的戒律森严。 这回。 圆珠是真的慌了。 他连续几次尝试着站起身来,却因双腿发颤站不稳,又一次次的跌倒在地。 到最后,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却因冷汗已经把地面打湿,脚底打滑,没站稳。 噗通…… 圆珠再度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 李观澜坐在赵冲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圆珠。 看他爬起又摔倒,摔倒又爬起。 看他圆珠丑态百出。 当圆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时,侍卫统领一步上前,扣着圆珠的肩膀,押着就要往外走。 侍卫们有学有样,跟着将其他的僧人全都当场扣押。 僧人们没有反抗。 他们个个都有修为在身,否则也不能把“天龙八音”运用得如此顺手。以这些僧人的修为实力,要是真打起来,大殿里的普通侍卫根本不是这些僧人的对手,只有何掌旗跟赵冲霄出面,才能镇得住大殿里的这些僧人。 但僧人们却没有选择强行反抗。 毕竟都是名门正宗,高门大派的弟子,来自于佛门四大祖庭大禅寺。 都是些体面人。 哪怕此事要被扣押,要被吊起来打,也始终保持着大禅寺高僧的风度。 而且他们也知道,有赵冲霄跟何掌旗在此,哪怕他们再如何闹腾,再如何反抗,也改变不了最终被吊起来打的结局。 那还不如不反抗。 “且慢些!” 圆珠看着大殿里的僧人们都被扣押起来,心中更是惊慌,连忙抬起那只尚未被扣押的手臂,单手行礼道:“这回来宫中诵经,都是贫僧一个人的注意,这些师弟们都是贫僧带过来的,诵经的时候使用‘天龙八音’也是贫僧的意思,这些师弟都是受到贫僧的胁迫,不得不这么做……” “全都是贫僧的责任,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还请世子殿下,网开一面,让他们自行离去,只扣押贫僧一人就够了。” 圆珠倒也硬气,在这关键时刻站出来担责背锅。 可惜。 李观澜直接摇了摇头。 就留下圆珠一个? 把其他的僧人都放走? 这怎么可能! 等到大禅寺来赎人的时候,区区一个圆珠的价值,哪里比得上这一大群僧人。 圆珠又道:“此事,贫僧确实是来此履行先皇太后当年的遗愿,还请世子殿下看在先皇太后的份上,看在贫僧跟太皇太后是故人旧友的份上,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故人? 旧友? 李观澜不屑道:“跑到故人的家里,打着诵经旗号施展天龙八音,想用禅唱佛音来控制故人后代子孙的心神……你就是这么对待故人旧友的?这就是你们大禅寺做事的风范?” 圆珠眼神惊颤,却依旧还在狡辩,道:“我们以前诵经的时候,一直都会使用天龙八音,到现在已是用成习惯了,还请世子殿下多多包涵。” 这些话,就连从青云宫来的赵冲霄都听不下去了,咕噜噜喝了一口酒,再朝着圆珠的脸上一口喷了过去。 呸! 赵冲霄怒道:“照你这么说,本座干习惯了拆房子的事情,以后去你们大禅寺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按照以往拆房子的习惯,把你们大禅寺拆了?” 圆珠抹着脸上的酒水,道:“大禅寺跟青云宫,是佛门与道门的魁首,两宗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贫僧跟大夏的事情,还请赵真人不要插手。” 呵! 赵冲霄对此嗤之以鼻,道:“哪怕见到素不相识的人遭受欺压,本座都会仗义出手,何况现在正被你们欺压的人,是本座的侄儿?” 圆珠道:“贫僧在此诵经而已,何来欺压之说?” 呸! 赵冲霄又是一口烈酒喷了过去,骂道:“什么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堂堂佛门祖庭大禅寺,做事竟如此下作,本座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赵冲霄气得连脏话都说了出来。 他对大禅寺早有了解。 早就知道大禅寺在招收门人弟子方面,做事有点不光彩。 可赵冲霄万万没想到,大禅寺的僧人们做事的手段居然不光彩到了这种地步。 毕竟青云宫的人下山招收门人弟子的时候,别人都是抢着要拜入青云宫,削尖了脑袋都想着要钻进青云宫的门墙做弟子。 不过。 赵冲霄倒也能理解圆珠的做法。 倘若大禅寺要招收入门的,只是普通的神童,圆珠倒也不必用这样的手段,但这回大禅寺想要招收的神童是李观澜,一个能把《天罡一气吐纳术》修行入门的盖世奇才。 而且。 这还是在和青云宫抢弟子。 毕竟李观澜已经修炼了一门青云宫的根本法,已是跟青云宫有所关联。 这收徒之事,早被青云宫抢占了先机。 圆珠只能兵行险招。 但直接施展天龙八音波及整个东宫,此事做的太猖狂了些。 赵冲霄早就看不惯了。 他早就想动手。 只是这群僧人打着履行先皇太后的旗号,说是在诵经祈福,借口找的非常好。 就连刘扶摇跟刘乾坤姐弟俩,都被僧人们的借口拿捏住了,只能听之任之。 赵冲霄也没得办法。 他只暂且忍住,退而求其次,站在屋顶上摇铃铛。 而现在。 李观澜出面,要治一治这群僧人。 赵冲霄自是乐见其成,直接扛着李观澜来到大殿里,不止是一路陪同保护李观澜,更是随时准备出手镇压这群僧人。 “赵叔。” 李观澜道:“此事无需多言,先吊起来打,把他们的腿打折了再说。” 嗯。 赵冲霄点点头,回头朝门口的何掌旗看了一眼。 何掌旗道:“拿下。” 侍卫统领再不给圆珠说话的机会,押着圆珠来到殿外,再询问何掌旗,是否把这群僧人绑在演武堂外的大校场里吊起来打,还是就吊在这座大殿外面的屋檐下。 “世子时常在演武堂修行。”何掌旗很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解释道:“世子心善,怎能把演武场弄脏,让世子时常闻到血腥味?” 侍卫统领心神领会,不再多问。 圆珠却道:“现在是正午,正是吃饭的时候,可否让贫僧等人,吃饱了以后,再吊起来受刑?” 李观澜眼神一愕。 都这时候了。 还想着要吃饭? 这群大禅寺高僧,还真是群体面人啊。 李观澜朝圆珠扫了一眼,道:“吃饭就不必了,喂一些止血药吧,免得打得狠了,打到一半,就全都流血而亡,到时候大禅寺再来赎人,咱们没法交货……” 唔。 赵冲霄听得连连点头,道:“打人之前,还要先喂一些止血药……观澜年龄虽小,但心性纯良,还真是个天生的大善人呐。” 圆珠却已是脸色惨白。 这僧人明白。 吊起来打的时候,预先吃下疗伤药,就更加抗揍,会被打得更久。 这么做事…… 哪里是什么大善人。 分明是活阎王! 第66章 世子大人一点都不慌 侍卫统领押着圆珠,扫视着大殿里守在僧人身边的侍卫们,扯着嗓门,发号施令: “喂止血药!” 侍卫统领吆喝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止血的药丸塞进圆珠嘴里,侍卫们也是有学有样,纷纷拿出黑色的小药丸喂给僧人们吃。 这些宫中的侍卫平日里虽然一直是在宫中站岗巡逻,没什么打打杀杀的机会,但时常要修行习武,也要实战演练,难免会磕磕碰碰,在训练时受伤,于是一直随身带着些跌打止血的丹药,以备不需之需。 而现在。 侍卫们随身带着的丹药正好用上了。 不过。 僧人们却哪里肯吃。 他们死死的闭着嘴巴咬着牙齿,扭着脑袋躲避喂过来的黑色丹丸,死活都不肯吃药。 一时间。 侍卫们手里止血丹有些喂不下去。 若论修为实力。 这些寻常的宫中侍卫,还真不一定比得上这群来自于大禅寺的僧人。 如今僧人们死命在躲避喂药,让喂药的侍卫们有些手忙脚乱,有的甚至不小心把丹药塞进了僧人的鼻孔里。 场面一阵闹腾。 圆珠高呼道:“诸位师弟!姑且把这止血药吃了吧。” “侍卫们的丹药,肯定不是什么毒药。” “大夏皇朝若想诛杀我们,完全不必使用毒药把我们毒死,只需由何掌旗操控着皇宫里的离火大阵,眨眼间就能把我们烧得灰飞烟灭……” 圆珠高声呼喊着让僧人们配合吃药。 可惜。 僧人们见喂过来的丹药黑乎乎的,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觉得这就算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人便没有听从圆珠的呼喊,一直在挣扎着。 侍卫们怎会惯着这些僧人,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顿时就要把那些个不肯吃药的僧人按在地上,捏着僧人的下巴强行喂药。 僧人们不肯就范,就伸手去推开侍卫。 这一推,就相当于是动了手。 侍卫们当即就怒了。 既然不肯吃。 那就打到他们吃! 侍卫们一拥而上,朝着那些动手推人的僧人冲了过去,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周围的僧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拥上前去,要把动手的侍卫们拉开,伸手去拉扯那些侍卫们的胳膊。 可在侍卫们看来,其他的僧人过来拉扯,就意味着这些僧人也是过来动手的,于是连着那些拉扯的僧人一起打。 紧接着。 东宫里其他的侍卫们闻讯而来,一窝蜂冲进了大殿当中,按着僧人们就是一顿群殴。 僧人们哪里肯白白挨打,当即奋起反抗,可惜这是在大夏皇宫当中,有何掌旗一直在掌控着离火大阵。 何掌旗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掌轻轻抬起,捏出一道法诀,操控着此地阵法,将僧人们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侍卫们却没有被阵法禁锢住。 于是。 这场群架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侍卫们在打人。 僧人们在挨打。 砰砰砰…… 大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拳脚声,伴随着僧人们挨打时发出的闷哼声。 但没有惨叫声。 这些大禅寺的僧人们哪怕正在挨着毒打,被揍的鼻青脸肿,也只是在咬着牙闷哼,不肯惨叫,始终保持着佛门祖庭大禅寺弟子的体面。 侍卫们则打的非常舒爽。 自从这群僧人来到了东宫里,就在这大殿当中诵经,用“天龙八音”吼出佛音禅唱,扰人心神。 侍卫们早就不耐烦了。 到现在。 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肯定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唉……” 圆珠长叹一声,恍然摇头。 其他的僧人都在挨打。 唯独这个圆珠没有挨打。 早在侍卫统领掏出止血药喂给圆珠的时候,圆珠就直接张开嘴,把丹药吃了下去,非常的配合,免了一顿打。 可这圆珠虽然呼喊着让其他僧人也吃药,但有一小部分僧人却不肯听圆珠的,甚至还伸手推搡了侍卫们,点燃了僧人们惨遭暴打的导火索。 事已至此。 圆珠也只能是喟然长叹。 “你又何必叹气?” 侍卫统领瞅着圆珠,讥讽道:“即便现在不被打个半死,等下被吊起来打,一样会被打得奄奄一息,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有什么差别?” 圆珠默不作声。 赵冲霄却补充道:“不错,早打早享受。” 随即。 赵冲霄拍了拍李观澜的鞋子,朝坐在他肩上的李观澜说道:“观澜,你若是觉得害怕,就捂着眼睛,不要盯着去看,自然就不害怕了。” 李观澜摇头道:“不怕。” “很好。”赵冲霄道:“男子汉大丈夫,早晚都是要见识这样的场面,早些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借此机会,练一练胆子,早些开胆,也算是在修行路上,比别人早走了一步……” 赵冲霄这话没错。 李道玄就曾经对李观澜说过,修行重胆,最重要的就是胆量和气魄。 若是没有胆魄,哪怕再如何天赋卓绝,再如何勤修苦练,在修行路上也难以走得长远。 “嗯。” 李观澜点点头。 赵冲霄又道:“观澜要是不想再看了,那就直接闭上眼睛,若是不想听僧人们挨打的声音,那咱们就离开这座大殿;若是心里面觉得后怕,觉得有些慌,等下赵叔就帮你安定心神。今日之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观澜不必放在心上。” 赵冲霄是真心在替李观澜着想。 “不怕。” 李观澜不想让赵叔担心,紧跟着又补充道:“一点也不慌。” 哈哈哈哈…… 赵冲霄仰头大笑,拎起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咬开瓶塞,咕噜噜灌了一口,赞叹道:“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识,观澜长大以后,必成大器!”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 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第67章 爱信信,不信滚 “佛门宗派和僧尼寺庙,大多都跟佛门四大祖庭关系匪浅,甚至佛经典籍和修行法诀,都是从佛门四大祖庭里传承而来,有着一脉相传的道统。” 赵冲霄瞧着僧人们离去的方向,又道:“而在佛门四大祖庭里,最擅长开枝散叶,广收门徒的,就是这大禅寺……” 李观澜默默听着,暂且没有开口。 果然。 赵冲霄接着又说道::“在收徒弟这件事情上,我青云宫虽是道门祖庭之一,但也远远比不上这大禅寺,没有他们人多势众。” “当这群僧人被押到在皇宫城墙外吊起来打的时候,那些跟大禅寺一脉相承的佛门宗派弟子,以及那些跟大禅寺有着密切往来之人,都不会只是眼睁睁看着,不会只是远远站在那里,袖手旁观看热闹。” “一样米养百样人。” “到时候,肯定不缺胆子大的,敢肆意妄为的,冒出来做一些目无王法之事。” 赵冲霄话语一顿,随即以一种戏谑嘲弄的语气说道:“到时候,就有好戏看咯。” 这些话语,赵冲霄说得很仔细。 他跟李观澜说话的时候,会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得明明白白,就怕李观澜年龄太小,听不太懂。 但显然。 赵冲霄低估了李观澜的理解能力。 “赵叔的意思是……” 李观澜说着便问道:“等下会有很多人来劫法场?” 赵冲霄道:“估计会有很多。” 昂。 李观澜点点头。 此事,他只料到了一半。 李观澜先前让何掌旗把僧人们带到皇宫城墙外吊起来打的时候,就早有预料,觉得除了这群在东宫里诵经的僧人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大禅寺僧人来到了大夏京城,而圆珠则只是一个出面来宫中诵经祈福的,甚至只是在奉命而为。 至于是奉了谁的命令…… 等到圆珠和这群僧人都被吊起来打的以后,消息传遍大夏京城的时候,对方肯定会闻讯而来,而且多半会直接出面和宫中交涉一番,谈判谈判。 等到谈崩了。 或许会直接出手打起来。 不过。 李观澜却暂时没有料到,大禅寺这样的佛门祖庭,在世间有着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居然有可能让其他寺庙的僧尼,以及那些跟大禅寺关系匪浅之人,帮着一起来劫法场。 毕竟。 现在年龄还小。 连家门都没出过几次。 平日里看到的都是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听到的也就是侍卫和宫人们闲聊的话语,除此之外也就是听刘扶摇讲讲故事,听茅大学士讲讲课,再自己看看书…… 碍于年龄,生活圈就这么大,获取信息的途径有限。 见的世面暂时还不够多。 思考问题的时候,自然做不到面面俱到。 但这事无妨。 只要在大夏皇朝的离火大阵当中,有何掌旗在掌控阵法,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到时候。 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冲上来劫法场。 都是在送菜。 除非…… 在那些人当中,暗藏着自家老爹那样的高手,拥有大夏剑神李道玄那样的威势,凭实力硬抗何掌旗,硬抗覆盖着整座皇宫的大夏离火大阵,才有可能把被吊在城墙外的僧人就走,否则那些人就别想全身而退。 李观澜对宫中的离火大阵很有信心。 若是离火大阵不够强横,李道玄也不可能放心的把刘扶摇和李观澜母子留在宫中,毫无后顾之忧的前往北境战场。 镇国大阵,非同小可。 哪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冲进阵法范围里,把吊在城墙外的僧人们带走。 李观澜心态稳得很。 赵冲霄问道:“观澜为何不说话?” 李观澜道:“我刚刚就想过,可能会有一些留在宫外的大禅寺僧人来劫法场,却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么多人。” 赵冲霄宽慰道:“观澜能考虑到这么多,赵叔就已经非常震惊了,要是你能把所有的情况都提前预料到,赵叔我反倒要怀疑,是不是何掌旗老太监悄悄的给你传音,在暗中偷偷的指使你做事情……” 这话没错。 李观澜问道:“大禅寺是佛门祖庭之一,青云宫则是道门四大祖庭之一,青云宫和大禅寺,具体有什么不同?” 赵冲霄道:“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是佛门的法脉,一个是道门的道统。” 李观澜又问:“佛门跟道门有什么不同?” 赵冲霄想了想,道:“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佛门有时候会出门传教,让十分信奉他们,不止会说诵经念佛能祈福消灾,还会说‘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这种话来吓唬老百姓,但咱们道门对待信众这件事情上,就跟佛门不一样了。” 哦? 李观澜问道:“有何不同?” 呵。 赵冲霄笑道:“爱信信,不信滚。” 李观澜眼神一愕。 但仔细一想。 似乎还真就是这样。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紧接着整个床铺都着火了。 不远处。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 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世子殿下以前就见过他多次了,但世子殿下现在年龄还小,有些认生,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侍女细声细气的说着。 李观澜呵呵笑了笑,算是跟宁无舌打招呼。 至于侍女说的认生,说他记不住宁无舌,李观澜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们看来,半岁的小孩子,记不住太多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观澜懒得解释。 不过。 宁无舌却是一个守礼的人, 哪怕现在的李观澜,还只有半岁,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小孩子不仅不会说话,甚至连听都不怎么听得懂别人说话,根本就无需在意。 但宁无舌还是从墙壁阴影里走了出来。 “内侍宁无舌,拜见世子殿下,世子有礼了。” 他也不管李观澜是何反应,直接朝着李观澜拱手作揖。 李观澜照例回了他一个微笑。 也就在此时。 第68章 这事,算不算是钓鱼执法? 侍卫们押到城墙上的僧人数量不少,足有好几十个,现在全都被绑着吊在城楼的屋檐下,随着寒风呼啸吹刮,被吊着的僧人们也在风中晃来晃去,左右摇曳。 站得越高,风就越大。 吊起来也是一样。 僧人们随风摇曳的时候,他们身上穿着的明黄色僧袍,也被大风吹起,如同黄灿灿的旗帜一样,在迎风招展。 远远看去。 非常的显眼夺目。 皇宫的城墙高耸巍峨,高达二十余丈。 一丈差不多有一层楼那么高,二十余丈就是二十来层楼。 若是普通人被吊在这样的高度,哪怕没有挨打,也会有不少人因为恐高而吓得胆战心惊,甚至会吓得惊声尖叫,继而痛哭流涕。 但僧人们却没有吓哭。 他们终归是来自于佛门祖庭大禅寺,直到此时都在尽量保持着高僧的风度,要么是一声不吭,要么在大声念诵着经文。 也不知道真正的诚心向佛。 还是借着念诵经文这件事情来给自己壮胆。 僧人们吊在半空念诵经文的时候,直接把佛门秘法天龙八音施展了出来。 李观澜听得一阵烦躁。 有剑意护持心神,怕肯定是不怕在听到佛音禅唱后会被影响心神,但这样的声音听得多了,自是会觉得心烦气闷。 心神虽不会受到影响,但心情会被影响。 噪音污染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很难受的事情。 李观澜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叮铃铃…… 铃声摇动的声音响起。 赵冲霄拎着小铃铛,一下一下的甩动着摇曳,发出阵阵音波,抵挡僧人们的佛音禅唱。 同时。 他轻轻一跺脚,周遭显出一圈罡气,把佛音禅唱完全挡住。 赵冲霄虽是被李观澜坐在肩膀上,看不到李观澜的表情神态,但他这样的修为实力,周围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探查,即便没有用眼睛的看着李观澜,也能把李观澜的一举一动有所感应。 不过。 赵冲霄用铃声挡住佛音禅唱以后,再跺出一脚显出罡气把念经的声音完全隔绝开来,到也不算是多此一举。 周围的罡气只能让李观澜免于僧人们的噪音污染。 但城墙之下,皇城之外,已是聚集了很多京城里的百姓。 他们听到天龙八音发出的佛音禅唱以后,心神同样会受到影响,甚至会因此而神智失控,对那些吊在城楼上的僧人们过于同情,想要把僧人们救下来,于是想着要冲进皇宫里…… 铃声传到皇宫外,就能护住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免得他们在心神失守以后做出某些疯狂的事情。 也就在赵冲霄摇响铃铛的时候,哪个一直低着头专心往鞭子上面抹粗盐的镇魔司校尉廖远,因铃声响起而抬起头来,终于是看到了坐在赵冲霄肩上的李观澜。 “参见殿下。” 廖远把鞭子往地上一丢,慌忙间站起身来,朝李观澜拱手行礼。 有罡气阻挡声音,李观澜听不清廖远在说什么,但只看他那一副躬身拱手的模样,已是能猜到此人在说什么,于是朝廖远微笑着点了点头,也算是做出了回应。 “抽鞭子这事,下官必当尽职尽责!” 廖远说着就提起鞭子,在地上一跃而起,身形如同一只大雁,落到城楼的栏杆上,挥着鞭子就朝那些吊在栏杆前屋檐下的僧人们身上抽去。 啪啪啪…… 鞭子响声如雷。 李观澜因周围的罡气阻挡了声音,听不到鞭子的响声,却能看到鞭子末梢抽打在僧人们身上的时候,鞭挞出的那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也能看出来,廖远挥鞭子行刑的时候,非常有章法,刻意避开了僧人们的要害部位。 若是直接打要害,僧人们很快就会被活生生打死。 避开要害,才能打得更久。 在行刑这方面…… 廖远果然非常的专业。 不多时。 僧人们身上穿着的僧袍已不再是黄灿灿的纯黄色,染上了一道道鲜红的血迹,同时也被鞭子打出一道道裂痕,如同破布片一样在风中招摇。 “赵叔。” 李观澜瞅着赵冲霄手里不时摇动的铃铛,问道:“你都把外面的声音隔住了,什么声音都传不进来,这铃铛的声音能再传到外面去吧?” 赵冲霄道:“这回隔挡声音的法门,是单向的,周围的罡气可以挡住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但不影响里面的声音传到外面去。” 照这么说,就有点像是单向玻璃的原理。 李观澜瞬间秒懂。 赵冲霄问道:“想学吗?” 昂。 李观澜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想。” 赵冲霄道:“此事不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观澜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学,但凡赵叔懂的,只要你肯学,赵叔通通都教给你……” 此言,绝非客套。 赵冲霄早就跟李观澜说过,往后拜入了青云宫,若想学他雷池峰一脉的道统,只管去雷池峰找他,绝不藏私。 “我这铃铛,也有一个法名,叫做:帝钟。” 赵冲霄道:“这玩意儿在使用的时候,通常都是我这样单手拎着,按照一定节奏摇动,观澜若是有兴趣,等下拿给你拎着玩一玩……” 嗯。 李观澜点点头。 赵冲霄摇着手里的帝钟铃铛,又说道:“这群僧人刚出现在东宫的时候,仗着他们来自于佛门祖庭大禅寺,是半点都不把宫中的人放在眼里。” 嗯。 李观澜点点头。 赵冲霄又道:“他们甚至在得知我是青云宫的雷池峰首座以后,依旧还是那么的猖狂跋扈,还说什么要借此机会,跟我这个来自于青云宫的道士,在宫中斗一斗法,看看到底是佛门的佛法更精深,还是道门的道法更玄妙……” “这群僧人只是大禅寺的内门弟子,却敢不把我这个青云宫的一峰首座放在眼里,何其狂妄!” “我们青云宫,平日里还是太低调了些,否则也不会被这么一群大禅寺内门弟子给小瞧了。” 赵冲霄扫视着吊在城楼上正在挨抽的僧人,眼神里带着不屑,说道:“大禅寺就不一样了,门人弟子行走于世间,宣扬着大禅寺的名声……” 李观澜静静听着,没有回答。 他知道。 赵冲霄也就是随口说说,青云宫名传天下,享誉世间千年万年,只是寻常的凡夫俗子对于青云宫不怎么了解,但这世间的诸国皇朝,门阀世家们,却不会觉得青云宫比不上大禅寺。 不过。 再过些天,等到今天这件事情在世间传播开来,普通的民众们也会知道,在大夏皇朝里,有一群大禅寺的僧人们被绑在城楼上吊起来打,挨打的时候还不忘记施展佛音蛊惑人心,而一个来自于青云宫的道士,则在摇着铃铛来护持百姓民众们的心神。 但这事不能只做不宣传。 虽说公道自在人心。 可有些时候,哪怕事情做得再好,一旦被人抹黑,被人以讹传讹,反倒会落下一个坏名声。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而李观澜,则更是曾经了解过“新闻学”的,懂得什么叫操控舆论。 于是。 李观澜思忖着,等到站在栏杆上的镇魔司校尉廖远行刑完毕以后,再把他叫过来叮嘱几句,让他立即派人去在京城里把事情说一说。 世人在听到一些事情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 往往是先听到哪种说法,就认为哪种说法是对的。 此事不得不防。 要早些把真相宣扬出去。 免得被人抢占先机,颠倒是非黑白。 李观澜心中默默的盘算着,安安静静的坐在赵冲霄肩膀上,稍稍转身回头,朝皇宫外面看去。 站得高看得远。 在城墙之上吗,朝着下面俯视,能看到小半阙大夏京城,而京城里的百姓民众们,但凡站在视野开阔的位置,也能看得到皇宫高高的城墙,更看得到建在城墙上的城楼。 早在僧人们被吊起来的时候,这一段城墙外面的街道就已经变得热闹了起来。 整个大夏京城已是变得热闹了起来。 百姓们站在视野开阔的大街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抬头看着皇宫城楼上被吊起来的一个个僧人。 而那些住在高门大院里的达官贵人富商豪客们,则也是一个个都站在自家宽广的院子里,远远关注着城楼上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时至此刻。 廖远都都已经在鞭挞僧人行刑了。 那些早先四散去通风报信的人,也已是陆陆续续的把消息传送到位。 很快。 城中净土寺里,有一队僧人朝着皇宫疾驰而来。 “来了……” 李观澜暗自嘀咕一声,再抬眼看向城外,只见有几个报信的人,正在朝着城外金刚寺的方向,急速飞驰。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第69章 欺世盗名? 吃我一雷! 巨型蛇雕悬停在空中,如同悬停在半空的大黄蜂一样,急速挥动着翅膀,羽翼因扇动速度过快而呈现出一道道残影,扇出阵阵狂风。 羽翼在挥动的时候嗡嗡作响。 这声音,听着像是有一群巨型大黄蜂飞在空中。 街道里的人纷纷抬起头来,瞅着空中的巨型蛇雕和骑在蛇雕上的僧人,大发感慨: “这些大禅寺的高僧们来得好快啊!” “大禅寺是佛门四大祖庭之一,远非寻常宗门可比啊!宫中直接把那些大禅寺的高僧们吊起来用鞭子抽,此事大禅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否则颜面何存……” “听闻前段时日,净土宗的僧人在北境王府里犯了事,被绑在树上狠狠的打了一顿,又有天雷降下,打断了那僧人的腿,但北境王李道玄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直接带人前往净土宗兴师问罪,直到净土宗给了个满意的答复,北境王才肯放净土宗一马。” “此一时,彼一时,净土宗又怎能比得上大禅寺?” “北境王李道玄虽是我大夏剑神,但现在李道玄已是领军出征,正在北境激战妖族大军,不在京城里。即便剑神在此,只怕也不会像对待净土宗那样对待大禅寺……” “这事还真不好说,宫中既然把那群大禅寺僧人吊起来打,多半是做好了撕破脸的打算。也许,这群骑着灵兽飞禽而来的大禅寺僧人,也一样会被挂到城楼上吊起来,用鞭子狠狠的抽……” 百姓们三五成群的街道里,朝着空中的僧人指指点点,说话的声音也挺大,都是在扯着嗓子喊。 空中那些巨型蛇雕扇动羽翼的声音太大,掀起风声呼啸,噪音震得人脑瓜子都嗡嗡的,百姓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都不行。 巨型蛇雕上那些修为高深的僧人,修为有高有低。修为低的只能听到地面百姓们闹哄哄的在呼喊着说话,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而那些修为高深的,听力非同小可,远远听到了地面百姓们的话语,顿时眼神一沉。 倘若城楼上的僧人被吊打的地点,不是被吊在这座紧邻着街道的城楼上被吊起来打,而是吊在宫中,在百姓们看不到的地方打,情况则有所不同。 哪怕僧人们被打的再狠。 哪怕那些僧人全都宫中的侍卫当场斩杀。 不管怎样。 只要是关起门来做事。 只要不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搞得人尽皆知。 此事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而现在。 宫中把僧人吊在城楼上,在诸多百姓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镇魔司校尉廖远挥着鞭子狠狠的鞭挞这些僧人…… 这在那些骑在灵兽蛇雕背上的僧人看来,分明就是故意把事情闹大,故意要让大禅寺颜面无存。 这一幕。 让僧人们脸上满是怒容。 特别是最前面那个为首的僧人,眼中震怒至极,猛地在灵兽蛇雕北上站起身来,抬手指向城楼。 “住手!” 这僧人暴喝一声,指着正在挥着鞭子行刑的廖远怒吼道:“你们大夏皇朝岂能对我大禅寺僧众如此无礼!” 廖远理听到了吼声,但没有理会,他依旧挥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被吊着的僧人们身上,只是在会鞭子的时候,回头朝李观澜看了一眼,察言观色。 李观澜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听到那僧人在怒吼。 廖远心神领会,手里的鞭子挥得更加起劲。 啪啪啪…… 鞭子末梢发出的声音响彻四方。 那些骑在灵兽蛇雕背上的僧人们看到廖远不仅没有停手,反而打得更加的变本加厉,他们更是怒火中烧,有些已是跃跃欲试,按耐不住要冲上去把被吊打的僧人们救出来,却被为首的僧人拦住。 “诸位师弟稍安勿躁!” 为首的僧人深吸一口气,传音道:“大夏皇宫有何掌旗操控着离火大阵,我们若是冲上去,相当于是自寻死路,切不可肆意妄为!” 随即。 这僧人扫视着下面街道里的人群百姓,轰然说道: “我大禅寺僧众,是奉了你大夏皇朝先皇太后的遗愿,来宫中念诵佛经,给大夏皇朝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诵经祈福!” “你们本该对他们礼敬有加,奉为贵客!” “可事到临头,你们却恩将仇报,把诵经祈福的僧人们吊起来打,此事到底是何道理?” 僧人声音洪亮,说话时直接用上了大禅寺的佛门秘法天龙八音,嘴里发出的声音就如同炸雷一样,由高空传出,周遭十余里的人,都能把他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故意为之。 就是要让下面的百姓们全都听到,同时用天龙八音影响百姓们的心神。 如此掌控舆论。 玩弄人心。 僧人们早就做惯了这样的事情,早已得心应手。 叮铃铃…… 城墙上响起一阵铃声,远远传开。 佛门秘法天龙八音的效果瞬间被铃声破除。 百姓们原本已是有些迷离的眼神,再度变得清澈起来。 “观澜。” 赵冲霄指着那群骑着灵兽蛇雕而来的僧人,道:“最前面那个僧人,法号叫做圆镜,是大禅寺的真传弟子。” 弟子? 李观澜问道:“带队的就只是个大禅寺弟子吗?大禅寺的那些长老、首座,护法们呢,一个都没来吗?” 赵冲霄耐心解释道:“正因为来的只是些门人弟子,说话做事就不必那么讲究,言辞过激也好,做事冲动也罢,都只是后辈弟子做事不够妥当,事情始终还有回转的余地。可要是宗门长老、首座、护法等地位非凡的人出面,一旦办事不利,事情就难有回转的余地了……” 李观澜瞬间秒懂。 这就有点像是临时工的作用。 出了事,让临时工们顶上。 哪怕闹得再大,那也是临时工们自作主张,没办事情办好。 倘若事情发展到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把临时工处理了就是。 不过。 临时工们做事,都是受人指使。 这群大禅寺弟子呢? 李观澜眼神一扫,俯视着宫墙的小半阙京城,靠着“耳聪目明”的效果加持,很快就在一座院落当中,看到了几个穿着大禅寺僧袍袈裟,正在远远观望着城楼方向的年老僧人。 随即。 李观澜再目光一扫,打量着街道里的人群,见百姓们的眼神已是便的有些痴迷,当即说道:“赵叔,僧人们用了天龙八音,你该摇动帝钟了。” 赵冲霄点点头,摇着手里的帝钟铃铛,往前一步,来到城墙垛上,稳稳当当的站着,朗声说道: “刚刚诸位觉得心神惘然,觉得心思仿佛被人控制……那是因为这僧人大喊大叫的时候,使用了佛门的禅唱佛音在蛊惑人心,用音律秘法在愚弄诸位!” 赵冲霄摇着铃铛帝钟,在说话时传音十余里,朝城墙下的百姓说道:“这群僧人,在皇宫里诵经殿时候,也是通过诵经施展出佛门秘法,想要在宫中操控人心…… 北境世子李观澜担心宫里的人全都被控制了心智,就让何掌旗出面阻止此事。 何掌旗按照大夏律法,把这群在宫中图谋不轨的僧人,带到城楼上吊起来行刑……” 赵冲霄不紧不慢的说着,手里的铃铛也在轻轻摇动发出铃声,但这铃声并不是大禅寺天龙八音那种蛊惑人心的手段,而是有着洗涤心神的效果,让人越听就越觉得脑子清醒。 人群一阵骚动。 紧接着。 街中人群再度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闹闹哄哄,如同集市菜市场一样,叽里呱啦的说着。 赵冲霄微微侧耳,稍稍一听,便不再多言。 而那群骑着灵兽蛇雕而来的僧人,则已是纷纷眼神乍变,看向赵冲霄的目光里满是怒火。 “赵真人!” 僧人当中那为首的圆镜和尚暴喝一声,道:“此事与你青云宫无关,赵真人为何要来横插一手?” 赵冲霄道:“尔等在本座面前,施展佛门秘术,妄想要影响百姓的心神,本座岂能坐视不理?” 圆镜双手合十,说道:“小僧这是在跟百姓们讲道理。” 呵! 赵冲霄不屑道:“装神弄鬼玩弄人心,也配在本座面前说什么讲道理?这世间,由你们这么讲道理的吗?大禅寺那些老和尚,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圆镜自知理亏,不敢再跟赵冲霄争执,只朝着城中的人群百姓们说,他们大禅寺是奉了大夏先皇太后的旨意,来履行先皇太后生前的遗愿…… 而这回。 赵冲霄也不再打断圆镜,只是静静的等着圆镜把事情说完,再看向站在屋檐上的何掌旗。 不过。 何掌旗素来少言寡语,也懒得跟那圆镜和尚当面对质讲道理。 但此时。 宁无舌早已闻讯而来,正站在何掌旗身侧,只等圆镜刚把话说完,宁无舌直接就反驳了回去。 街面上。 百姓们全程在看热闹,同时也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此事,但都觉得这些大禅寺僧人虽是奉了先皇太后的旨意而来,但不该在宫中使用佛门秘术来操控人心,现在被吊起来打,只算罪有应得。 圆镜听到这些话语,脸上渐渐有了怒意,但心里明白,街面上的百姓们虽都是些旁观者,但他们基本上都是大夏皇朝的子民。 此事,大夏百姓们肯定会偏向于大夏,而不会偏向于他们这些从大禅寺远道而来的僧人。 于是。 圆镜只得朝何掌旗问道:“敢问掌旗,小僧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师弟带走?” “带不走。”何掌旗惜字如金。 圆镜眼神乍变,问道:“难道阁下要把我们大禅寺的弟子,直接扣押在大夏皇朝?” 何掌旗道:“对。” 圆镜道:“敢问掌旗,你们是按照大夏皇朝哪条律法来处理此事?” 这回。 正在被吊打的圆珠已是抢着开口,把当时在东宫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这事都是李观澜的意思,把他们吊打一顿再关押起来等着大禅寺来赎人,也是李观澜的主意。 顿时。 圆镜眼神一横,冷冷盯着李观澜。 这僧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李观澜,此前并不认识,但却能猜到,这大夏皇宫里能够直接坐在赵冲霄肩膀上的,让赵冲霄心甘情愿扛着到处转悠的,也就只有北境世子李观澜。 “小僧圆镜。” 圆镜站在灵兽蛇雕背上,朝李观澜见礼道:“世子殿下有礼了。” 李观澜理都不理。 圆镜又道:“小僧早就听闻世子殿下的名声,大夏皇朝的人都说世子殿下生来聪颖,是千年万年难得一见的盖世神通,远非寻常孩童可比,今日一见,小僧却觉得,殿下名不副实。” “传闻,世子殿下年龄虽小,但心智却远在大夏太学幼麟院的孩童们之上,早已能说会道,知书达理……” “小僧刚刚在跟殿下见礼,殿下为何视而不见,不肯回礼?” 圆镜眼中带着嘲弄,道:“莫非,殿下的名声都是些虚名,只是大夏皇朝编造出来的谎言,在世间以讹传讹,借此蒙蔽世人百姓,欺世盗名?” 圆镜说这些话的时候,直接使用了天龙八音,故意让城中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特别是“欺世盗名”这四个字,圆镜刻意说得声如雷震。 显然。 圆镜觉得没希望把被吊起来打的僧人们救出去,但又不甘心就这么铩羽而归,于是想在李观澜身上找回些颜面。 可惜。 他找错人了。 这时候,街上的百姓们固然是如同圆镜料想的那样,齐刷刷在看着李观澜,等待李观澜做出反应。 但李观澜却没有如同圆镜预料的那样,解释他刚刚为何没有在圆镜行礼的时候回礼。 李观澜懒得聒噪,而是选择直接动手。 欺世盗名? 吃我一雷! 雷来! 李观澜抬起胖乎乎的手臂,运转天罡一气吐纳术修行至大圆满阶段,才能施展的引雷法诀,隔空指着圆镜。 轰。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 这是源自于天罡一气吐纳术的天罡雷霆,以李观澜现在的修为而言,这道雷霆的威势并不强横。 不过。 李观澜在引来天罡雷霆的同时,同时也把乾坤引雷剑符用了出来。 轰隆隆…… 长空风云变色…… 第70章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天纵之才! 轰。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 这是源自于天罡一气吐纳术的天罡雷霆,以李观澜现在的修为而言,这道雷霆的威势并不强横。 不过。 李观澜在引来天罡雷霆的同时,同时也把乾坤引雷剑符用了出来。 轰隆隆…… 长空风云变色……轰隆隆! 长空惊雷炸响。 璀璨雷霆辉耀在空中,把因连日风雪显得昏昏沉沉的天幕照得一片透亮。 浩瀚雷霆如同闪烁而至的巨龙,电闪而至,朝着圆镜的下半身轰击而去。 轰隆! 圆镜虽早已闪身躲避,但速度怎能快的过控空中落下的雷电,当即被雷霆轰中了下半截身躯,连带着那只被他骑着的灵兽蛇雕,一同被轰得灰飞烟灭。 当雷声散去。 场面一阵寂静。 就连被雷霆轰在身上的圆镜都惊得眼神僵直,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瞅着空荡荡的下半身,直到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这才满是惶恐的惨叫了起来。 “啊……” 圆镜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这回。 圆镜没有再使用佛门秘术天龙八音,而是靠着嗓子在嘶吼,但凄厉的声音依旧遥遥传出。 周围那些骑在灵兽蛇雕背上的僧人们慌忙跟上,道:“师兄!” 脑修行中人跟普通人,终究有所不同 对方大喊大叫,自己嗓子喊不出,要让百姓听到,这得赵冲霄帮忙传话,道门也有传音法。 如同帮忙喇叭。 李观澜 圆镜慌忙间闪身躲避, 轰! 雷霆 李观澜只是淡然问道:“你说我欺世盗名?” “何掌旗。” 李观澜指着圆镜,朝何掌旗道:“他污蔑我。” 这僧人是第一次见到李观澜,但早在他刚来大夏京城的时候,就曾看到过李观澜的画早在刚来大夏京城的时候,这些大禅寺的僧人就在城里打探消息, 从来都只有他们大禅寺操控人心,掌控舆论。 他们眼神震颤。 街面上的百姓们见到这一幕,再度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紧接着整个床铺都着火了。 是中了段护法的迷烟 李观澜听着地底传来的说话声 李观澜 李观澜没有半点迟疑,当即朝大声惊呼: “娘!娘……” 也就在此时。 门外的侍卫眼神一惊,一声声呼喊响起。 普通半岁婴儿呼喊的声音并不大。 看上去应该是一个道具物品。 蛰龙玉符。 名字倒是不错,不知功效如何。 管他呢。 不远处。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 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世子殿下以前就见过他多次了,但世子殿下现在年龄还小,有些认生,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侍女细声细气的说着。 李观澜呵呵笑了笑,算是跟宁无舌打招呼。 至于侍女说的认生,说他记不住宁无舌,李观澜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们看来,半岁的小孩子,记不住太多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观澜懒得解释。 不过。 宁无舌却是一个守礼的人, 哪怕现在的李观澜,还只有半岁,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小孩子不仅不会说话,甚至连听都不怎么听得懂别人说话,根本就无需在意。 但宁无舌还是从墙壁阴影里走了出来。 “内侍宁无舌,拜见世子殿下,世子有礼了。” 他也不管李观澜是何反应,直接朝着李观澜拱手作揖。 李观澜照例回了他一个微笑。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眼前,再度浮现出系统光幕,面板里有了新的提示: 【这些年来,你痴迷修行,对美女没什么兴趣。此事,让你的皇帝舅舅很不高兴,觉得你整日苦修就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多多娶妻纳妾,多生儿女。就连皇帝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太监,也觉得你是在虚度年华不务正业,因此而瞧不起你。这个宁无舌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宫中的太监,都是没有生育能力之辈。想生孩子却不能生,跟可以生孩子却不肯多生几个,不是一回事情。】 【请宿主展现出修行天赋,让宁无舌这老太监明白是他狗眼看人低,有眼无珠,一直错看了你。】 【触发逆袭任务:英雄本色。】 【皇帝不急太监急】 【任务奖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想生却不能生,可以生却不生,】就是在虚度年华,跟你关系疏远。】 宫中太监】 宫中太监宁无舌, 4母亲回来,无舌交谈。华点:无舌昨夜就随着皇帝来了,留在了这里守夜,发现主角体内滋生出一道蕴藏着无量生机的气息, 感叹: 世子惊讶。 侍女也不管听不听得懂,解释一番。 这女虽不是以前身边的侍女,但他认得,是母亲身边的亲随使女。至于以前的,肯定中毒了,也不知道好没好。而现在这个,估计是昨天跟着母亲一同去下厨,幸免于难。 母亲不在。 但很安全。 窗边有一个老太监,背靠着墙壁,垂手笼着袖子站在那里,眼睛是闭着的,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这太监姓贾,名叫无舌。是禁宫太监当中,顶尖的高手之一,时常会跟随在皇帝身边。李观澜见过几次。 也曾听侍女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自己的母亲跟皇帝舅舅在长大成年以前,有一回遭到暗杀,多亏这宁无舌拼死护住,才保住性命,幸免于难。 这是个妥妥的忠臣。 有他在,肯定是安全的。 至于自己的母亲,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昨天府邸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肃清真相,正本清源才行。 两个使女也都认得无舌,因她们都是宫中长大的,自小就跟随在刘扶摇身边,早就习惯了把无舌当做“娘家人”看,说话也不避着他。 这是人生第一回,一觉睡到大天亮,华点是在领取了天赋再加上融合朱雀之后,身体已是发育发育。 3早晨醒来,身边两个侍女正在聊天, 李观澜心中嘀咕着:萧百草这样的医圣,肯定见多识广,要想 第71章 天命之人,气运之子 得到上天垂青。 天命加身。 于是就有天雷护持? 赵冲霄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刚刚那第二道雷霆紧跟着落下的事情,瞬间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这世间。 难道真正有天命加身的天命人吗? 赵冲霄禁不住眼神恍然。 而这时候。 城墙外面的人群当中,那个穿着大禅寺僧袍袈裟的老僧人,已是来到了附近,虽没有跟其他的大禅寺僧人那样,骑着灵兽蛇雕,但却能一步步走在空中,就像是在攀登者一层层的台阶,一步步的往上走,径直来到了城墙外面,悬停在半空中…… 赵冲霄越想越觉得,只有这样,刚刚那第二道雷霆紧跟着落下的事情,才能解释得通。 莫非是得到上天垂的事情,只有这样“拿下!” 李观澜朝空中的僧人们指了指,朝站在屋檐上的宁无舌看了一眼。 宁无舌问道:“莫非,这群大禅寺僧人,跟那些在东宫念经的僧人是同伙?” 嗯。 李观澜点点头。 宁无舌“把这群僧人也关押起来,等着大禅寺来赎人。” 僧人们吓得人人自危,不敢再带着但却给给足了这些大禅寺的弟子们压力。 “!” 李观澜 1,大禅寺争锋,直接镇压,继续用来让大禅寺赎回去,这群和尚也一同吊起来打。 皇帝来了,刘扶摇来了,学士们也来了,翰林院文渊阁都来了,茅五剑作证来的,拳脚虽只能打翰林院文渊阁,但嘴皮子却浑然不惧,说客水平呢。 僧人朝皇帝求情,皇帝:这都是亲外甥的一片孝心,岂能阻挡。我和阿姐让僧人诵经,是我们的孝心,,观澜搞这事,是观澜的孝心。我大夏皇朝,以孝道治天下,忠义为辅佐,岂能阻止观澜的孝道?(先皇太后是他的外婆啊)呵,遵从太后的遗愿是孝道,站出来替母亲和舅舅遮风挡雨,就不算是孝道?你只说太后是观澜的外婆,却不说长公主是他的母亲,我是他舅舅啊。。难道观澜只有对太后尽孝才是对的,对我们有孝心就是错的? 有人说道:陛下跟长公主管一管他不就行了? 刘扶摇:我妇道人家,本来就没什么见识,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刘乾坤:我连朝廷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喜欢跟人讲道理的文武百官,都不怎么管得到,甚至连建立一个文渊阁,都要我姐夫带剑上朝,才能把事情定下来……现在,我管不了观澜这样的还没学会讲道理的小娃娃,岂不是非常的合情合理? 皇帝这话直接摆烂。 这时候。 2,学士们都来了,翰林院文渊阁。 净土宗再度冒出来要说公道话,与此同时,再度显出天地异象,风雪里显出北境战败的画面,顿时人心惶惶。 皇帝:我姐夫天下无敌,怎么会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观澜:要不要把这净土宗也吊起来敲诈? 赵冲霄:此事不太合适,你爹已经敲诈了一波了(净空事) 李观澜:…… 赵冲霄:果真是亲父子 海市蜃楼战场里,妖族冲杀而出。 离火大阵战时状态,扩散开来,围住整座京城, 显然。 这老僧认不得赵冲霄,否赵冲霄没有理会。 老僧说话的音量不大,看似在轻声询问,可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到了足有二十层楼高的城墙上面。 “”跟从净土寺里飞驰而来的僧人,显然不是一波人。 秃鹫,正向城外,有几个报信的人,正在朝着城外金刚寺的方向,急速飞驰。 , 到时候不管多少人来劫法场,通通拿下,该审判的审判,该坐牢的坐牢,该问斩的问斩…… 这一刻间。 李观澜甚至希望来劫法场的大禅寺僧人越多越好。 来一个抓一个。 道:“” 随口回应着,问道:“佛门跟道门有什么不一样?” 赵冲霄道:“不一样” 侍卫们押着僧人渐行渐远。 赵冲霄 ,他师门大禅寺,是何等的门规森严。 直到现在。 到现在他们早就受够了东宫里诵经的声音。 这种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倒也符合何掌旗一贯的风格。 诡辩:佛子?转世灵童? 君子欺之以方?我是小孩! 下辈子注意一点。 其实我也想不管,但你特么的不让我好好吃饭,我特么的就让你没脑袋吃饭! 李观澜如同从树上滑下来一样,抓着赵冲霄的衣袖滑到地上,再翻过门槛,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北境在大夏皇朝的最北端,距离京城景都有三万余里。 哪怕军中用来传讯的灵禽雕枭,日夜兼程的赶路,也得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把北境的消息传回京城。 一天一夜下来,也只能飞出万里,少说也要三天的时间,才能把消息传回来。 ,日夜兼程,距离足足有三万余里,哪怕有大夏皇朝最北方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紧接着整个床铺都着火了。 是中了段护法的迷烟 李观澜听着地底传来的说话声 李观澜 李观澜没有半点迟疑,当即朝大声惊呼: 不远处。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 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世子殿下以前就见过他多次了,但世子殿下现在年龄还小,有些认生,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侍女细声细气的说着。 李观澜呵呵笑了笑,算是跟宁无舌打招呼。 至于侍女说的认生,说他记不住宁无舌,李观澜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们看来,半岁的小孩子,记不住太多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观澜懒得解释。 不过。 宁无舌却是一个守礼的人, 哪怕现在的李观澜,还只有半岁,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小孩子不仅不会说话,甚至连听都不怎么听得懂别人说话,根本就无需在意。 但宁无舌还是从墙壁阴影里走了出来。 “内侍宁无舌,拜见世子殿下,世子有礼了。” 他也不管李观澜是何反应,直接朝着李观澜拱手作揖。 李观澜照例回了他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