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似刀》 第一章 鱼糊了 大丘朝开鸿二年三月 做为本朝开国五虎最后一虎的北昭王刘衡之继先皇驾崩两年后第三次上书请皇帝收去王爵，上依旧不准。引得众官员们议论纷纷。 自从京师回来之后，刘衡之常常独自一人坐在王府景园中的石桌旁良久，下人们对王爷此举感到困惑不已，但又不敢轻易上前打扰他。他们默默地观察着王爷，心中暗自揣测他究竟在思考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以往，每当入春时节，景园便是热闹非凡。大少爷会在园中声诵读声，小少爷的嬉笑声，大小姐的奚落声。然而如今，这些熟悉的声音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异样的宁静。 不仅如此，就连下人们也明显感觉到，如今的景园变得异常冷清。没有了少爷小姐们的欢声笑语，这里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生气。更难过的是，他们得到的赏赐银子也比以前少了许多。 少理国边陲小镇郊外 “喂！猴子这人不会死了吧？昨天那么多人追他，还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 一个八九岁的桃子发型小孩子拿着木棍蹲在地上戳了戳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人。 “应该死不了，我这小还丹可是我府上大先生闭关九九八十一天采集各种日月精华珍草奇果炼成的，距大先生说这颗丹药和太上老君的仙丹都差不多。起死回生包治百病，对你认识太上老君吗？” 说话的年轻人在一旁烤着鱼，不停翻动着架好的烤鱼生怕糊了。 “俺不认识，但是俺娘经常念的什么经是什么什么菩萨？” “咳咳…呕！” “猴子她醒了嘿！” “快扶起来！” 话音刚落那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左臂紧紧抱住男童的脖子右手则捡起刚才男童准备用来叉鱼吃的尖木棍对着男童的太阳穴。 “喂！你干嘛是我们救了你！” “猴子哥救我！哇呜呜…”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要挟着二人，直到他脸色一沉手脚无力又一屁股倒了下去。 男童一把推开他朝猴子跑去。 那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瞪着面前的两个人，却是一丝力气也用不上。 猴子从旁边捡了一小块石头朝着倒地的人扔了过去，那人闷哼一声随即开口“囊子帮的腌臜畜牲.…要杀便动手…我绝……啊！” 没等那人说完猴子又是一块石头扔在他左腿上。 男童吓得扑在猴子怀里呜咽道“猴子你是囊子帮的！？哇呜呜呜…” 猴子没理他，反问道“是我救了你，我和囊子帮没有任何关系。此地帮派凌乱，你们这种各个小帮小派互相厮杀很也很常见，不过你是哪门哪派？” “你若不是囊子帮他怎会有囊子帮当家囊子挂印？” “这个？勺子你说。” 猴子指了指勺子的挂坠。 “这是我爹送我的，我爹是巡捕房班头赵磊是他亲手杀了囊子帮三当家老黑山，他说这个挂坠虽然不是祥物，但也能在危急时换些银两。” 勺子在一旁默默低头看着囊子挂印眼泪止不住的流。 “后来…后来爹被囊子帮报复死了，娘和我就离开了黑山城…后来后来娘也不见了……” 空气越发安静只剩勺子低低的抽泣声。 那人也不再言语，紧闭嘴唇微微侧目。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 “糟了鱼糊了！” 天色渐晚，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烤鱼，猴子边吃边问“追你的那伙人是囊子帮吗？” 那人抿了一口鱼肉心不在焉的轻声回了一句“嗯。” “我叫刘平，是大丘北州人士，路过此地救了你一命。囊子帮臭名昭著你被他们追杀也并非什么稀奇事，你是哪里人士？女扮男装身手倒也不错。” 那人脸色一凝旋即恢复淡淡道“慕容朝颜，其他不便透露。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但不是此时…姐姐还需要我，我要去救姐姐…” “你全身筋脉尽断，如若不是我这个小还丹加上我出奇的手艺把你肺中的淤泥河水排出来，你怕是早已魂断阎罗殿啦，这可是我爹费了好大劲弄来的，全天下只此一颗啊，你说说如何报答？” 慕容朝颜神色憔悴翻了翻腰间拿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金兔子“救命之恩此物不足以为报，但等我救出姐姐必以厚礼酬谢…” 刘太平伸手接过来端详端详“做工 不错，金兔拜月，红宝石眼珠，估计值个四五百两，我收下啦。 对了你要去囊子帮对吗，我和勺子也要去黑山城，他去找他娘，我去找一件宝物，咱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此地距黑山城五十里，黑山城后十里黑囊山是囊子帮的位置所在，囊子帮各个穷凶极恶，帮众五百余号且武功高强，大当家大黑山周办年轻时曾拜忘禅寺方丈六能祖师为师，你自己恐怕不行。” 慕容朝颜摇摇头“我并非孤军，我…我其他帮众已经到达黑山城，只不过我不巧被他们追杀，嗯如果恩人想要同行自然是好的，只是…罢了，恩人明早我们出发……” “慕容朝颜还没有下落吗？擅自行动，不听调遣。她慕容凝调教的一手好侍从！” “是否还要继续探查慕容朝颜下落？或许她早已被囊子帮……昨日探子来报黑囊山掳去两班车队，慕容朝颜会不会在其中？” “慕容朝蓉，慕容朝颜，好姐妹俩，你们安心做伴吧，你们主子不好受了。黑山县那边如何了？” “知县已挑选兵卒二百人，皮甲二百不日便可出战。” 女人轻轻地拿起一面古色的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迷人，宛如一朵盛开的月季花般娇艳欲滴。 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曜灵阁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若非少宫主的至宝玉光琉璃珠也被囊子帮夺去了，何必来此偏僻腌臜之地受苦！” 转眼已过两日。三人终于抵达了黑山城门前。慕容朝颜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每行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需要旁人一路搀扶着前行。尽管路途并不遥远，但他们却花费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方才走到这里。 此刻的慕容朝颜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与无力感。她原本娇美的容颜也因疲惫而略显苍白，仿佛风中的残花般摇摇欲坠。每迈出一步，她都要忍受着身体的剧痛和力量的衰竭，全靠身边人的扶持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恩人，柳子巷门外有石狮子那户便是。” 三人来到一户大院门口守门的奴仆见到慕容朝颜愣了愣神随即便带着她走进去，见刘太平和勺子二人便说去通报一声。 一杯清茶下肚刘太平顿觉舒适不少，他们二人只在会客厅内坐等，慕容朝颜则被送走后再没有露面。 忽听得一阵脆生生的伴着旖旎香气的声音传来“我替朝颜谢二位救命之恩。若是有什么用的到奴家的地方恩公尽管开口。” 左边门廊出缓缓走出一个女子，这女子是 微黛绣眉轻吐气，眉目含情脉脉生活五官各司其要职，均比十五朗月明。酥胸点点光华破，翘臀也顶云开来。为见世间真国色，非比天仙慕容凝。 刘太平正喝着茶见到这女子一出场顿时一口茶喷了半盏苶呆呆发愣。 第二章 慕容凝 慕容凝只是轻笑一声走到刘太平面前又起手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奴家是朝颜的叔伯姐姐，朝颜有些任性有冒犯之处还请恩公见谅，奴家奉杯茶请恩公见谅。” 刘太平双手碰过茶杯的一瞬间慕容凝的玉指也一下划过他的手，肌肤接触刘太平哆嗦一下，随后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慕容姐姐客气了，我等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朝颜一个弱女子被如此欺负向来是我等正义之士所不忍……” “奴家见过北昭王世子殿下。” 屏退了周围人后慕容凝与刘太平坐在太师椅上，慕容凝掩嘴笑到“世子殿下好雅兴，会来这等偏僻破落之地，是与民同乐还是避祸？连大丘皇廷都视若国宝珍品的秘法小还丹都给一个毫无关联的将死之人用上，殿下可当真是败家呢。” 刘太平咂咂嘴“既然你都知晓我也就不瞒你了，大丘曜灵阁阁主慕容徽长女，慕容朝颜和她姐慕容朝蓉本是曜灵阁送与少理国左丞相的炉鼎，不想计划泄露被囊子帮追杀，慕容朝蓉被抓，慕容朝颜被我救下……我还要继续说吗？慕容姐姐？” 慕容凝面色淡然缓缓道“囊子帮帮主周办，真名周报为北昭王府三等死士，囊子帮也是王府安插在少理国的谍报组织。北昭王好算计。” “不错，要说这慕容徽也就是你父亲，二十年前在吴楚任户部侍郎，然而吃里扒外勾结当时大丘大将军五虎之一张行臣，他地位虽不至国家生死存亡，但吴楚灭国他也是尽了一份责任。” 刘太平看了一眼慕容凝，发现她此时没有了刚见面时的虚浮轻佻，倒是有一种犯错了要被惩罚的孩子样低头沉默。 “随后大丘先帝因功封赏，慕容徽还是户部侍郎，本以为能高升的他又是内心不满，旋即在打虎案中诬告张行臣，至张行臣削官夺爵，抑郁而终。见打虎案未受牵连的我爹又封北昭王，他又诬陷北昭王，但是他发现他的实力无法与北昭王抗衡，差点儿自己还害命，于是辞官还乡把自己的老婆当时吴楚第一美人孙安逸献给时任大丘丞相吴六中……” 说到这里慕容凝已经有泪痕滑落。 刘太平还不过瘾，咂咂嘴把茶壶拿起来对着茶嘴一饮而尽，抹了一把脸继续道“这吴六中深信邪法修行，先帝晚年也是沉迷于此，于是孙安逸便成了这曜灵阁前身的第一任炉鼎，邪书上还写须是夫妻首此交合才能获长生之法，于是慕容徽得到如此机会，也是他命里该然，吴六中没多久就暴毙而亡，先帝也就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了，一时风头无两。至孙安逸没多久疯疯癫癫咬舌自尽。 对慕容徽来说迷信的皇帝才是他真正权利手段以及傀儡，慕容徽插手立储事宜，希望对此和先帝同好的三皇子继位，然而他终是没能成功，二皇子继位后也就是当今皇帝对此深恶痛绝严旨彻查肃清各种邪书妖法，你父地位大不如前，陛下只对慕容徽削去官职，并未削去爵位扔以曜灵阁阁主相奉，这可能也是慕容徽曾为陛下爱妃调理好身子有关吧。朝蓉朝颜姐妹俩是替你当的炉鼎吧。” 此话一出口慕容凝梨花带雨的点点头“什么事也瞒不过王府......” “她俩论身段，相貌均不及你，我想这是你自己所为，并非是你爹原意。” “我没有这个混账爹！我爹早死在那个求我娘嫁给他跪在雪地里那三天三夜啦！” 慕容凝内心崩溃此时已经有些疯癫秀发散乱绝美的脸庞上泪痕一道道似刀割般刻骨她跪在地上“娘！你为何答应她！让她跪死便好啦！” 门外人听到呼喊都要进来一探究竟，此时全被一个高大汉子挡在门外。 刘太平起身扶住慕容凝“慕容姐你只记得我是北昭王世子，却忘了小时跟在你还有我姐身后的小毛猴子。” 慕容凝声音发颤颤抖不已“毛猴子…你不是刘...廉贞？” 慕容凝猛地抬起头哭红的眸子仔细端详着面前人的样貌她试图把眼前俊朗秀美的男子与小时候的跟屁虫联系在一起“小毛猴子…你是小猴子？刘太平！你没死？” 刘太平鼻子发酸“慕容姐，在我知晓你要做那炉鼎后便马不停蹄赶来救你，姐你和我姐一样性子都撅，然你小时候对我最好，每次我和我姐闯祸你都替我抗过去，可为何你就突然消失了呢？” 慕容凝一把抱住刘太平“娘走了，我去找娘！” “孙姨是个好人……却” 刘太平眼眶湿润，吸了吸鼻子“慕容姐咱们回家。” “回家…哪还有家…”慕容凝愣神喃喃道。 “周报进来吧。” 看门的高大汉子得令后推门而入躬身便拜“北昭王府三等死士现囊子帮谍报组织大当家周报叩见世子殿下。” 刘太平点点头“慕容朝蓉在哪？” “回殿下，已在里屋。” “追杀慕容朝颜是你干的？” “奴婢不敢！是一伙贼人伪装成囊子帮所致。奴婢正在派人彻查。” “不用查啦，望舒宫，少宫主冯若雪。这个老妖婆干的。一大把年纪还要和一群年轻人争。对了黑山城有多少是在我们的控制之内？” “黑山城一半商户是受王府管辖，他们受王府俸禄，用王府货物交易，可以说离开王府便是死路一条。至于县衙内兵勇几乎全受王府俸禄，黑山城仅靠商户便可养这些兵勇自给自足。另外知县等也可听王府调遣。” “哈，也就是黑山城几乎渗透的都差不多了，连知县都成了门客了。” “黑山城属于王府在少理国重要落脚点，由王爷亲自管辖。” “囊子帮臭名远扬这里有没有他的指示？” “殿下，黑山城此地各种帮派鱼龙混杂，且恶水刁民之陋习无一不在，恶名远扬也是因囊子帮除掉几个与之为敌的帮派，除恶务尽，所以殿下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手段。我等也是让那知县逢灾开粥铺，接济穷苦百姓，大奸大恶之人无所遁形。” “嗯，看来我还是要向爹学一学。干的不错，退下吧。” 周报走后厅内又安静下来，慕容凝还站在刘太平身旁发愣，直到刘太平喊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回王府吗？” “是，不过还得几天，望舒宫那边我得亲自去一趟，慕容姐此事已经败露，慕容徽虽够不上叛国通敌但朝廷众臣不会放过他的，皇上包括望舒宫他们都不会罢手，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先在这等不管你家族怎样我可保你无虞，此番来就是为了寻你。” 慕容凝似乎这次受的打击有些大一把攥住刘太平的右手喃喃道“我见过母亲作炉鼎时模样，为什么他那么狠心…为什么…” 刘太平捋了捋她散乱的秀发“明明那时你比我高，经常骑在我身上揍我，现在倒换是我比你高帮你捋头发，你可真美。” “我对不起朝蓉朝颜…我无法面对她们，她们的本名就叫朝蓉朝颜，慕容是父亲给她们起的，她们本是京师一家富翁的并蒂莲，因父亲当时出高价购买双生并蒂莲，富翁觉得碍事便把她俩卖了，从小生活在曜灵阁，殿下同样救救她们！她们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