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魔教,全员卧底》 1、成为教主第一日 “教主明鉴!!” “属下在教内二十年有余,每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虽然武艺不精羞愧于老教主的栽培,却从未有过欺上瞒下的心思,此心天地可鉴,请教主明鉴啊!” 魔教,议会堂前。 魔教长老杨旭,此时正跪在地上,袖口擦拭着眼泪,悲悲切切地诉说着,满脸都写满了冤枉。 将近花甲的年纪以及鬓角斑白的发丝,令这位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者看起来更加惹人可怜,然而议会堂上方坐在金丝楠木宝座、手捧绿色册子的青年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冷漠地翻开册子的下一页,细细阅读着。 见哭嚎半晌也没个回应,老者不由抬起丝毫未曾沾湿的袖口,耷着的眼皮向上掀起,探究的目光隐晦向那青年瞥去——作为江湖上臭名昭著、却叫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来说,眼前这一位新上任的教主可谓是过分的年轻,年轻到谁也不知他的来历,谁也不晓他的性格。 只听说老教主一眼便在茫茫人海中相中了他,传授了连自己的亲徒弟都没修炼过的绝世武功,还将教主的宝座直接送给了他。 这事弄得整个魔教都人心动荡,议论纷纷,人人都既对这位新教主感到好奇又忍不住质疑对方是否能承担得起这重任,而在寂寥半个月后,学习了老教主功法的新教主终于闭关结束,在众人面前首次亮了相,并且第一时间就召见了杨旭这位年迈却对魔教了如指掌的长老。 初见这位新教主,杨旭也是眼前一亮,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身高七尺有余,生得肩宽腰窄,手长脚长,面容冷峻,相貌堂堂。纵使坐在堂上,也身形挺拔纹丝不动,自有一派坚如磐石的沉凝气势。 这副气派在江湖上指不定会被喝彩一声:‘好一个大侠’,可这里偏偏是魔教,这位青年人也偏偏是那素来有着魔头之称的魔教教主! 杨旭心中疑惑不已,不知老教主到底因何看中了这青年,直到他无意中盯得青年久了些,令青年意有所感地抬眸,倏地朝他一瞥。 ——刹那间,杨旭呼吸一滞,竟是一瞬间血液凝固,心脏狂跳不止,遍体生寒。 只因他正对上了青年的双眼!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分明只是轻轻一瞥,却仿佛淬着漫天的霜雪,杀意从中弥漫倾泻,如同毒蛇般嘶叫着张口咬来。杨旭汗毛都要炸起,头脑一片空白本能俯身跪拜。 年过半百,阅人无数,今日才真真知晓,什么叫做目光如刀,杀意如剑! 确定了,这位绝对是个杀人如麻的主! 什么仪表堂堂,什么大侠风范,全都是假的!假的!! 杨旭还在低头胡思乱想着,上方已然传来教主淡漠的声音:“你确定这里记载的就是目前我教弟子的总人数以及教内所有资产了?” 见他捏着绿册子发问,杨旭顾不上被冷汗浸透的衣衫,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属下绝不敢隐瞒!” “……” 诡异的沉默窒息一般扼住喉咙,杨旭面色越发惊恐,只觉着这教主的性格也是相当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透! 但他预感中的血腥场景并未出现,上方的青年只沉默片刻后,便看不清喜怒地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对了,明日清晨我……本座要在议会堂召开第一次教内会议,你去通知所有人前来参加。” “是!教主千秋万代,属下告退!”杨旭行了个大礼,便佝偻着腰,颤颤巍巍腿脚发软地往外走去,时不时用袖子擦着汗,仿佛还在后怕。 直到离开议会堂,拐入弟子居,穿过怪石嶙峋的一片林子来到山崖一角,他的背才越来越直,脚步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平静,最后竟如同换了个人那般,面对开阔的山崖负手而立,面色沉稳。 忽而微微侧目开口道:“还不现身?” 话音落下,从山崖边高耸入云的古树下方,便逐渐出现了一道白衣人影。 那人左手虚虚握着剑,却仿佛死也不会松手,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凝视着杨旭,倏地冷笑一声:“你总算来了。” 明明这是张令大多数人都羡慕的极为英俊的脸,但这张脸上却只凝聚着傲慢和阴冷:“我潜伏于教内已半月有余,在此之前你完全对我视而不见,如今却主动前来……想必,你已经见过那个魔头了吧。” “没错。”杨旭叹息一口气,目光眺望天空,回忆起刚刚发生的种种惊险之事,目光逐渐冷峻,“正因为我见到了他,意识到他是个大麻烦,这才需要你的帮衬。” 青年丝毫不意外,嘴角嘲弄地勾起:“他是个什么样的麻烦?” 杨旭沉吟片刻,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教主坐在上位的模样,低声道:“我观此子年纪虽轻,却不苟于色。神色淡漠,不骄不躁,心思缜密,不露锋芒,且实力之深竟如水中捞月无法轻易探知!” 青年听到他满口夸赞,眉宇微蹙:“只是这样?” “自然不止!”方才感知到的杀意仿佛仍存于胸口,杨旭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眼神越发危险,“若只如此,只需五分忌惮,然,此子杀意之深,宛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方才我只无意间抬头看他一眼,他便起了宰杀之心,若非他刚即位根基不稳留着我还有用,恐怕我早已命绝于他手。” 长叹一声,声音藏着后怕:“如此种种,我足以断言,此人虽江湖无名,却定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这便可以解释为何老教主会如此轻易地将教主之位交予他,定是觉得此子足以振兴魔教!我等正派绝不可轻敌!” 说着,他甩袖回头,终于看向后方年纪颇轻的青年,眼中有着犹豫和打量。 “有传言说老教主闭关,是为了冲击圆满境杀尽江湖所有正道……如今江湖外有老教主虎视眈眈,内有新魔头实力莫测,各门各派送尔等前来,也是为了探查出情报,让正道得以早日伏诸魔头,这就是我们身为探子的职责……” 说到这里,杨旭暂且打住,尝试观察面前人的表情。 却见这位听说是由剑阁送过来的、名叫沈浮白的年轻弟子,面色仍旧颇为桀骜,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我自然明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向魔头引荐我?” 杨旭摸着胡须:“明日那魔头会举行魔教会议……” 话还未说完,沈浮白便颔首了然,脑子转得极快:“他初步接手整个魔教,定然会颇感棘手,急需人才做事,你趁机引荐我便足以让我与魔头见上一面,剩下的事交由我就足够了。” 杨旭面露赞赏,心中微微放松,看来各门派送来的探子都有一定的能力,起码不会拖他的后腿。 他潜入魔教早已二十年,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摸爬滚打,为了取得杀人如麻的老教主信任,几乎完全将自己当成了魔教之人行事,不可妄动。 而他确实已经老了,无法再为正道做出贡献,恰逢老教主闭关新教主继位这种足以震撼武林的动荡,各个名门正派为了自身安全,便坚决要求每个门派出一位探子进入魔教探查情报,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群人引荐给魔教教主,让他们取得教主信任。 经过半月的观察,杨旭心中首个倾向的助力还是年轻又冲劲十足的沈浮白,对方的智慧和武力都算是不错,而且出身还是没有花花肠子的剑阁,不至于背后耍心眼给他惹麻烦。 要知道将人举荐给魔头可是要承担风险的,何况还是那种恐怖的魔头,杨旭可不想因此而白白丢了性命。 只是唯有一点……杨旭目光闪烁盯着沈浮白那张面色阴冷,桀骜不驯的脸,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我虽不知你堂堂剑阁弟子为何会来这向死之地,但若面见魔头,你绝不能露出敌意!非但不能还要表现乖顺,早日取得魔头信任,探查情报。否则轻则身殒,重则正道倾覆,切记切记!” “无须废话,我自有办法。”沈浮白不屑瞥了他一眼,一句废话不多说,转身便走,清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这样的态度不禁令杨旭无奈摇头,心中微微忐忑,不知道此次决定是否正确,只能仰头叹息: “事已至此,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但愿他能表现得温和一点,可不要给我惹麻烦啊……” * 魔教教主一朝换了人,教内动荡不安,江湖人心惶惶,而我们新上任的魔教教主呢,也仿佛意有所感那般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比起刚才接见杨旭时正襟危坐的模样,此时此刻,秦铭一条腿随意屈起,手臂搭在膝上,手中还拿着那熟悉的绿色小册子,另一只手则摸了摸鼻子,疑惑道:“不是说练武之人都身强体壮不会轻易生病吗?我起码也是入了门学了些江湖心法拳法的,怎么还会打喷嚏?” 偌大的殿堂内唯有他一人在此,自然不会有人搭话,但他却像是习惯了地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起来:“或许,是有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吧。” 想起自己莫名成为了魔教教主的离奇经历,秦铭就不禁苦笑起来。 不是什么人都能悲催到吃着包子的时候忽而一脚踏空掉入深井里的。 随即身体也变年轻了,力气也变大了,就是所在的时空也同样变成了从未听闻的大魏朝。 而他落在荒郊野外,浑身上下除了一身西装革履外一穷二白,没有身份没有财产,要不是突然出现的系统赋予了他任务,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生存。 再加上系统许诺做任务所获得的功德点,能够让他再次返回家乡。因此,即使那个任务是让他两眼一黑几乎打心底觉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潜伏魔教,感化魔教教主,让魔教教主一心向善彻底洗白! 秦铭也只能硬着头皮偷偷潜伏进魔教。 身为卧底,秦铭的前路自然艰险,为了性命着想,他努力将自己伪装成冰冷恐怖的恶棍融入魔教,可谁能想到,他只不过是眼神凶恶了一点,入戏了一点,表情再严肃了一点,老教主就双眼放光地在人群中突然抓住了他,并且拍手大笑起来:“就你了,老夫要把教主之位传给你!” 秦铭一脸呆滞:啊? 老教主越看他越满意:“不错不错,气势沉稳宠辱不惊,眼中杀气如同实质,有老夫当年的风范!教主之位舍你其谁!” ……于是,秦铭莫名其妙就成为了魔教新一任教主,也成功从感化之人变成了被感化之人…… 倒反天罡了属实! 【系统:感知到任务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形,正在调整中……】 【系统:调整成功,任务已成功更改!】 【最新任务:成为魔教教主,带领魔教上下一心向善,走向光明正道!】 秦铭:……不得不说,系统也是很人性化的,竟然还懂得变通! 就这样,秦铭糊里糊涂坐上了魔教教主这个危险的位置,虽然花了半个月时间闭关疯狂学习武功,但也只是入了个基础,只能靠系统给予的金手指词条装装高深莫测的样子。 【高深莫测】:大侠装逼必备神器,你猜我到底是什么实力? (金色高等品质,别人无法看透你的实力,只觉得你的武功高深莫测!) 可饶是这样,秦铭在魔教内也是麻烦重重。 正感慨着,他忽然听见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便立刻放下腿后背挺得笔直,等到将案几上的杂物全都收拾好后,才淡淡道:“进来。” 穿着杂役衣服的人影快步走进来,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立刻低头行礼小心翼翼道:“教主千秋!” 自从秦铭闭关结束,都是这位手脚麻利长相普通的小厮在伺候他,秦铭却至今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每次他想要跟对方聊天的时候,小厮表现得都如临大敌颤颤巍巍,见他如同见豺狼虎豹,让秦铭完全不忍继续留他。 要不是有必要的事情告知,秦铭打心眼觉得这小厮根本不想见到他。 这就是魔教教主的恶名啊! 不过如今秦铭早已通过长老杨旭手中拿到了本教弟子名册,他一边翻找着小厮的名字,一边询问:“何事?” 小厮规规矩矩地请示:“教主,左护法右护法前来请安,您可要接见?” 秦铭手中一顿,心中越发无奈,你看,麻烦这不就来了吗? “进来吧。”他快速在名册里翻找左护法右护法两人的身份,一目十行看完后,才抬眸准备应对缓慢进入大殿的二人。 这二人容貌特色颇为鲜明,一黑一紫,相当好认。黑的那位身形强壮,不仅着装喜黑,连面皮都是黑的,腰间同样挂着一把乌黑的长剑,容貌可以说硬朗冷峻,只是脸颊上有着一条明显的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而紫衣服的那位,面如冠玉,颇为阴柔,腰间挂着一条紫金软鞭,一双眯起的丹凤眼中满是算计跟毒辣,嘴角永远似笑非笑地勾起……总的来说,这两人在脸上几乎写满了“来者不善”这四个字,让秦铭顿感头疼。 魔教弟子总人数加起来也就六十多位,武功不错的都成为了长老堂主执事,而唯有两人年纪不到三十地位却只在教主之下,正是这左护法周济,以及右护法方峥,足可以见这二人武功之高。 再加上这里可是臭名昭著的魔教,哪里有什么好人,作为一名武功刚入门的菜鸟,秦铭不可不防。 他可以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来者不善的二人。 2、成为教主第二日 “参见教主,教主千秋。” 面黑的周济出乎意料,行为举止称得上恭敬,面向秦铭躬身行礼,丝毫没有摆出架子。 倒是一旁的右护法方峥面带冷笑,嘲讽似的眯起眼睛:“呆子,你对他行个什么礼,这厮不知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还给师父下了迷魂药,让师父不仅将成名绝技吸星大法传授给他,还把教主之位拱手相让!要知道,这可是连我二人都没有的待遇!” 秦铭的头更疼了,是了,这同样也是秦铭不想面对这二人的原因,魔教左右护法本是老教主的亲传弟子,也本应该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任教主,谁知到头来却被他摘了桃子,这二人的敌意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而,周济的恭顺反而令秦铭感到古怪。 只见面对方峥的讽刺,周济却一板一眼解释道:“师父自然有他的道理,如今坐在教主位置上的人便就是新的教主,无须多想。” “呵。”方峥眼底的讥笑都快要溢出来,“果然是个呆子,你真就甘心?” 周济摇头:“我对教主之位并未有过想法。” 方峥:“愚蠢至极!” 二人一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根本没有秦铭可以插嘴的份,这样下去只会更加对他不利,秦铭眼中闪过无奈,但还是下定了决心,啪的一声将名册扔在案上,这声音虽不算高,但在场除了他都是耳力超群之人,交谈声立刻顿住,殿内安静片刻。 而在心里默数两个数后,秦铭这才淡淡开口打破平静:“若二位来本座面前只是为了表演斗嘴,那便请回吧。” 闻言,周济与方峥同时将目光落在上座的青年身上。青年一身青衣,只静静坐在案前,神色淡漠,眼眸微垂,丝毫未曾将他们的讽刺放在眼里,仿佛把一切都当成了闹剧,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心。 稳重得实在不像是刚刚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见他轻描淡写便将此事揭过,方峥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轻咂了下舌,隐隐感到这人的棘手,而周济则主动解释道:“教主刚刚上任,我二人身为左右护法自当前来拜见,但凭教主吩咐。” 秦铭心中松了口气:“来得正好,本座近来翻阅本教内务,尚有一事不明。” 秦铭感觉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斯斯文文的话,前几日尽可能地闭上嘴装高冷范,今日却不得不开始演戏了。 他将绿色的名册拿在手中,内心苦涩,面上却一本正经:“本座常常听闻,我教在武林中立足百余年而不倒,威名赫赫,声名远扬,令武林人敬而生畏,心中一直颇为向往。” 假的。 “又闻老教主武功盖世,以一本吸星功法纵横整个江湖,带领我教迅速崛起,令我又惊又敬。” 还是假的。 “本以为教内定当繁荣昌盛,可如今细细探查,才发现教内弟子仅有六十四名,人数稀少不说,就连百余年间积累的金银财宝也十不存一,更别提各个大殿年久失修教内弟子大多衣不蔽体,若非仓库里还有余粮可以果腹,我教几乎无法维持……这又是为何?” 这句话就是真的了。 谁能想到秦铭刚刚接受自己变成魔教教主、正要昂首挺胸巡视自己的土地之时,却发现整个魔教房子破破烂烂、魔教弟子衣服上打着补丁、账本入不敷出、教内人数少得可怜、哪有那个传闻中令无数正派闻风丧胆的魔头风范时的震惊之情! “……” 他怕不是来到一个假的魔教! 顿时腰也挺不直了,眉头也皱起来了,心也碎了。别说是带领魔教走向正道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整个魔教就要被饿死了吧。 而面对秦铭由衷想要知道答案的疑惑,周济和方峥竟同时诡异地沉默下来,然后双方默契地移开了视线,露出一副略微心虚的模样。 秦铭眼皮一跳,感觉事情不太妙,果然只听周济艰难开口道:“……师父,也就是上一任教主平日里最爱习武,却不喜处理内务,整日要么找人切磋,要么就在找人切磋的路上,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我教弟子便一心练武,对教内事务……比较疏忽,久而久之变成今日这副模样,人数自然也就下降了些。” 秦铭:“……”懂了,也就是喜欢练武的都留了下来,喜欢物质的都跑了是吧。 换句话说,魔教现在没钱,没人,没房,还整天被天下武林人士唾骂追杀……这到底是个什么样悲催的开局啊。 秦铭又感到痛苦面具了,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吃那口包子,怎么就穿越到这种鬼地方受苦呢? 而且他合理地怀疑老教主早就受不了想跑了,只不过临走之前随便抓了一个替死鬼,也就是他! 但无论如何,生活都要继续。 秦铭既然接受了系统的任务,就要用心先将魔教经营好,更何况他名不正言不顺坐在这里,下方还一群恶人盯着他,要是做得不让他们满意,他这个武功刚入门的渣渣岂不是连小命都要丢了。 真是人生路漫漫,前路多舛途啊。 “我已明白。”秦铭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淡淡开口,“明日我将举行一次堂内会议,还请二位护法务必到场,共同商讨解决之法。” 周济自然拱手:“是。” 话题进行到这里,本应该到了结束的时候,秦铭自认为这次交谈他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不仅吹嘘了一下魔教的地位,还同样奉承了下老教主的实力,更是为了成为一名好教主打算商讨教内内务,然而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只用淬了毒的眼睛盯着他的方峥,却并不想放过他。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才刚刚入教,就已经适应教主这个身份了。”方峥慢慢拍起掌心,讥笑起来。 秦铭回答得滴水不漏:“在其位,谋其政。” 方峥冷笑:“说得好!” 那让人背后发寒的眼神隐隐让秦铭心感不妙,而果不其然,方峥下一句毒辣的话语已经接踵而至:“不过我还想亲自领教一下被师父所看重的年轻人的厉害,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可好?” 不等秦铭回答,方峥垂下的手臂忽而抬起,掌心便倏地多了一把寒光灿灿的飞镖,而那飞镖尚未停留一秒,便已赫然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线,直直朝着秦铭的脖子方向袭去! “方峥——!”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周济下意识高喝一声,起身去拦,却只抓了个空。 好在秦铭早早就有预感,心生警惕,这才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虽然武功只刚入门,根本无法抵挡早已丹田期的方峥的一击,但他在慌乱中强行稳定心神,竟发现这一击既并不刁钻也不毒辣,便本能抬手一握。 刹那间,飞镖在离他喉咙寸步的距离堪堪停住,完美避开了死线。 但第一次如此直白感受到性命危机的秦铭还是一阵心惊肉跳。环境越是凶险,秦铭的面色越是冷峻,他一手紧紧握着飞镖,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心中充斥着怒气,因而并未发现当他抓住飞镖时,方峥那嘴角倏地噙扬起的计谋得逞的笑容。 但很快,方峥的笑容便僵在脸上,眼中更是盛满了惊愕。 只因上方的青年拇指轻轻摩挲着漆黑的飞镖,怒意再也无法遮掩,忽然站起身,目光如剑一般直直朝他射来—— “拿着它,滚。” 青年手腕一动,飞镖瞬间脱手射出。 “若有下次,后果自负!” 嗡—— 大脑嗡地一震! 方峥整个人如临大敌般后退两步,面色倏地无比惨白,汗珠细密浮现在额角,瞳孔收缩不定,竟是连自己的飞镖也不要了,侧头狼狈躲避那并不算凌厉的一击。 而周济更是整个人寒毛立起,下意识做出警戒姿势,呼吸急促,肌肉紧绷,看向秦铭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无法形容的怪物! 二人几乎不敢对上上方青年的双眼,空气中弥漫的杀意简直要将他们溺死,便顾不上其他,匆匆行了个礼快步告退:“多谢教主,属下告退。” 一直等离开那快要让人窒息的议会堂,两人这才平复起呼吸,逐渐冷静下来。 “……怪事!”方峥的脸上尚存疑惑和震惊,他忍不住蹙眉与身侧的周济商讨道:“你看见了吧,他明明碰到了我涂在飞镖上的‘含笑九泉散’,却不仅面色如常,还能够行动自如。” 他喃喃自语:“当今武林,我用毒自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就算武力再怎么深厚,也没办法完全阻挡我毒药的侵蚀,可为何唯独对他根本没有效果?” 周济却面色平常:“正常,也许教主百毒不侵,他身为我教教主,拥有这般实力,并不新奇。” 方峥又道:“还有怪事,方才他爆发出了好恐怖的杀气!就连在师父身上,我也从未感受到那般浓烈的杀意,这可不是修炼了吸星大法的效果,想必他之前武功定已绝世。” “正常。”周济语气淡淡,“身为我教教主,自然武功盖世,远超我等,有何不对?” 方峥眼中既存有对天才的嫉妒,也有对鬼才的忌惮,不禁恨恨道:“这般轻的年纪,这般恐怖的武功,这位新教主到底是何来历,我竟完全捉摸不透!” “正常。”周济轻轻颔首,“若非不是怪才,怎能被师父相中,又怎能继承我日月神教征服武林的大业?” “……”忍了半天,方峥终于受不了了,阴狠剜了他一眼,怒骂,“你个没脑子的蠢货,行了滚远点,我不想跟蠢货说话!” 他甩袖便走,气得大步流星离开议会堂,而周济也早就习惯了他的蛮横,表情平静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被他们所议论猜测的秦铭,正在议会堂内拼命地洗着手,洗得手都红了。 “啊啊啊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刚才的飞镖有毒啊,不然我怎么可能徒手去抓,活腻歪了吗!?” 秦铭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地抱怨着,像是精神失常一般,可唯有他知道他此刻正在跟脑子里的系统对话。 【系统:莫慌,你难道忘了你已抽中紫色词条“百毒不侵”了吗,任何毒药在你面前都会失去作用,慌什么!】 秦铭瞥了眼又是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属性面板,略过可怜兮兮的三维属性后,最下面的特质一栏里,三个词条正在闪闪发光。 分别是金色词条【高深莫测】,紫色词条【百毒不侵】以及红色词条【目光如刀】,都是通过获得的成就摇摇乐抽出来的。 每次获得一个成就时,秦铭就得获得一次摇摇乐的机会,而他之前加入魔教、初遇老教主、成为魔教教主这三个成就就获得了三次机会,而所抽的奖励也只有词条,但词条之珍贵,却是秦铭生存的底气。 【目光如刀】:你的眼睛就是刀子,别人用武功杀人,你用眼神杀人! (红色中上等品质,能够让与你对上视线的人感到恐怖的杀意!) 【百毒不侵】:你身上的毒比世间任何毒都要猛烈,你说其他毒对你有没有效果? (紫色中等品质,字面意思毒药不会对你起到作用!) 也正是因为抽中的这三个词条,让秦铭足以伪装成一位武功盖世、杀气滔天、百毒不侵的大魔头! 当然也因为太像个魔头了,被正道追杀什么的,打死也不相信他只是个好人什么的,被人仇视什么的……恐怕接下来也会频频发生。 秦铭:泪目。 好在还有系统能够拯救他悲催的人生: 【系统:鉴于宿主此刻所处环境颇为危险,发放支线任务,任务优先调整为收拢魔教弟子人心!】 【任务目标一:明日会议赢得魔教弟子的崇拜】 【任务奖励:随机蓝色词条】 有了这任务,秦铭好歹还能强行振作起精神,等到他实力上去了就算被正道套麻袋也不怕! “……这样想想目前留在魔教也是好事,毕竟魔教里都是些魔头恶棍,不会轻易对上正派人士,我只要不出门就还算安全。” 秦铭自嘲地摇摇头,还算乐观地想着,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危险—— 而此时此刻,早已藏匿在魔教内部的探子们,正在磨刀霍霍,期待着有能够亲手宰杀大魔头的一天。 3、成为教主第三日 翌日清晨,天方亮,还不至辰时,以往沉寂的魔教内部,便开始熙熙攘攘地动了起来。 只因魔教刚刚继位的教主下达了去议会堂议会的命令,在魔教内承担着重任的长老堂主执事们,便结伴而行,如约而至。 除了少数几个没心眼的人只是单纯听从教主的命令外,大多数魔教弟子对议会的主题其实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是想要领教一下这位新教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会为他们魔教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甚至有一些心黑的心思也忍不住活络起来,既然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都能当教主,那他们也行啊! 总之,抱着各种不能言说的目的,魔教重要弟子除了一个叛逆的左护法方峥外竟全都来齐了,各自有序地站在议会堂堂内,朝着端坐在正上方的青衣身影俯身行礼: “参见教主!” “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众人高喝着,贼溜溜的眼睛却忍不住抬起偷偷打量起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教主。 虽然早就听闻这位教主年轻得可怕,可是面对那不过二十上下、仪表堂堂的容貌,众人心底还是开始犯起了嘀咕。 素来魔教教主哪一个不是披头散发,行事诡异,喜怒无常,出手狠辣,再对比眼前这位……正常得让人起疑,这模样真的不是正派派来的卧底吗? 心中狐疑还未彻底散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便忽然抬起头,一双黝黑的眼眸沉寂着,慢慢从他们脸上扫过。 于是与他对上目光之人无一不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连忙惊恐地垂下头不敢造次了。 行了,不用怀疑了,这魔头必定是我们家教主! 还有谁能有这么残暴的眼神!还有谁! “诸位都是我教栋梁,不必多礼,起身吧。” 窒息的沉默诡异弥漫半晌,上方的青年才终于开了口,众人心中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也不敢乱看了。 而新教主则似乎性格相当沉稳,不喜说废话,直言道:“前教主有幸将教主之位传授于我,本应尽早与诸位见面。然而本座不才,又幸得前教主传授独门心法‘吸星大法’,因而闭关修炼半月有余。如今武功初成,这才着手于我教事务。” 话至此处,下方魔教弟子们却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无比震惊。 传闻中前任教主将连左右护法都没传授的吸星大法传给了新教主一事,果然是真的!可前任教主毕生研究吸星大法这才武功盖世,此人竟只修习半个月便武功初成了吗?武功天赋简直恐怖如斯啊! 如果说刚才的杀气只暂时镇住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那此时这个惊天噩耗,便直接让他们脑袋一缩,说什么也不敢乱来了。 毕竟前任教主使出的吸星大法,可谓是谁碰谁死!就算不死也会被吸走一半的内力,在武林中简直令人闻风丧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想不到送走老魔头,如今又来了个同样会吸星大法的小魔头,这谁敢造次啊! 眼见下方的魔教恐怖分子们一个个低头缩脖,险些将头埋进土里,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心中忐忑,害怕说多错多,斟酌行事的秦铭,也总算是能够松口气了。 这次的魔教会议,在他眼中有很多个目的,不过最大的目的还是完成系统的任务——以教主的身份镇住这群恶棍,获得威望! 按理来说最简单的就是杀人立威,不过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守法公民,秦铭可下不去那个手,再说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恐怕在场的人一口一个唾沫就能淹死他,根本没有那个能耐。 于是秦铭冥思苦想得出来的答案,便是借势立威! 只不过他根本没有修习什么吸星大法,就是说出来吓唬人的,可他也不曾说谎,因为老教主真的传授给他了功法,而秦铭只翻了两页,眉头便紧紧蹙起,这功法厉害是厉害,但也太狠毒了些,一出手必定见血,丝毫没有仁慈之意,并不适合他。 现在暂时用这谎言镇住魔教弟子一段时间,平安度过弱小期,等他之后修炼好武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肃静。” 他尽可能用威严的语气,蹙起眉,抬手止住下方的窃窃私语,将话题继续下去:“今日,本座召开会议,目的有二,一来拜会我教诸位长老能臣,二来,也是为了我教内务。” 话落,他忽然点出一个名字:“杨旭长老何在?” 站在堂内颇前的位置,杨旭身体微微一顿,却也没露出什么惊讶,当昨日教主询问他教内事务时,他就心知今日必有这一遭,因此,他淡定出列,走到前方,恭敬回答:“属下在。” “听闻你掌管我教大大小小事务,且来说说看,我教目前的状况如何?” 杨旭不愧是能在魔教卧底二十年的人精,立刻意识到教主此言的目的,于是嗷的一嗓子就开始干嚎起来,差点把身侧的其他长老吓了一跳: “教主明鉴啊……实不相瞒,我教如今徒有其表,却华而不实!不仅财匮力绌,囊空如洗,教内弟子更是衣不蔽体,饱受风霜,好在我教弟子铁骨铮铮,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不觉不便,着实令人佩服!可长此以往,唯恐祸患无穷啊!” 秦铭一边听,一边忍不住点头,若不是下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要保持高冷威严犯,他高低就想给杨旭点个赞!这长老是真懂本座的苦心啊,没错,就是这样,把教内的一切惨状都说出来,他才能大刀阔斧地改革。 而其他魔教弟子听到杨旭的诉说后,也纷纷恍然大悟茅塞顿开起来,他们就说整个教内怎么越看越破,越过越拮据,原来是因为我教穷啊! 大多数留下来的弟子跟随老教主一心练武,从不理外物,此时受到杨旭点拨,这才意识到教内物资的匮乏,纷纷脸色微变,有些焦急起来。 他们可以不在乎穷,但是不能穷! 秦铭见状,心中也很满意,趁机说道:“虽说我教弟子从不在意这虚名,可本座身为教主,却无法对此坐视不理。” 倏地甩袖而起,秦铭眺望远方,长身而立,大声道: “本座会重振我教,带领我教走向万古辉煌!”一心向善,彻底洗白! “让我教威名远扬,声震武林!”做好事,得名声! “而首先要做的,便是充实我教内库,以焕然一新之态,惊愕四座!”动起来,给我全都动起来! “千秋万代,唯我教长存!” “诸位觉得如何啊?” 秦铭这才低头,看向下方魔教弟子。 而听闻他的雄心壮志,下方诸位魔教弟子无不浑身一震热血沸腾,没想到这位新教主竟有如此远大的理想,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自觉统一行礼,口中高呼: “千秋万代,我教长存!” “千秋万代,我教长存!” 在万人齐呼的盛状下,秦铭平静的表情上隐隐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任务目标一:明日会议赢得魔教弟子的崇拜(已完成)】 【任务奖励:蓝色词条[铁骨钢筋]】 【铁骨钢筋】:你的手臂仿佛是铜铁做的!比一般人还要硬! 【新增任务目标二:带领魔教弟子重振魔教,改变百废待兴之态】 秦铭下意识捏了捏手腕,倒是没有察觉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似乎只是力气大了些。 不过他现在还不会武功,想到说不定配合武功后会有奇效,心情就越发愉悦了。 而在一众魔教弟子因为找到目标而面红耳赤满身冲劲之时,在场唯有一人却表情僵硬心中微沉,连笑都装不过来了。 此人正是杨旭,作为一名正道卧底,杨旭心中满是担忧,魔教教主若是只有武功盖世虽然棘手但倒也不必太过担忧,可怕就怕对方武功高智商高还有一统江湖的野心,那对于正道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啊! 思及此处,杨旭再看向秦铭的目光已然带着满满的警惕,看来他之前对对方的断言并不精准,此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还要危险,各派心生警惕派探子前来潜伏于此,果然是正确的抉择! 他正思索着该何时让沈浮白出场,却听教主已经开始就现在魔教的问题问计于下方之人,眼前倏地一亮。 这沈浮白说得果真不错,新教主倘若有野心就必定想要挖掘一些能够重用的人才,这不就机会来了吗? 至于场上的其他魔教长老弟子们……杨旭忍不住用鼻子轻哼一声,完全懒得理会,就这群满脑子只有练武的莽夫,能想出个屁的策略啊! 而事情的发展也跟他预测的相差无几,武夫虽然满脑子肌肉,但却犹爱凑热闹,听说教主问计,立刻咋咋呼呼地商讨起来: “没银子?没银子就去抢啊,我们把武林各派都抢来一点,这不就有银子了吗!” “啥?你说人手不够?简单啊,人手不够就去绑人来呗!就算这附近都是十连山脉人比较少,再走远一点不就有村庄了吗,全都绑过来干活!” “至于粮食,都把人绑过来了,顺便再把粮食给一窝端了呗,这更简单了。” “不服?不服就杀了,反正天下的人那么多,咱们找能听话的!” “再不听话就交给右护法,他正好炼制毒药缺个药人,说不定我们还能得点好处。” …… 杨旭早已深知这群恶棍的黑心,也不算太意外,只是眼皮直跳,害怕这些毒计真的被采纳。而首次感受到魔教恐怖之处的秦铭却早已目瞪口呆,后背嗖嗖冒冷汗,表情僵硬,差点都要绷不住了。 我靠,这群魔鬼! 这就是魔教吗?他今日终于领会了,简直恐怖如斯啊!! 眼见底下的弟子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研究着怎么绑人,秦铭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绵羊,别提有多害怕了。 他还有良心在,肯定不能采纳这些意见,而脑中系统更是疯狂地警告起来: 【系统:警告警告,你的任务是带领魔教做善事,如果作恶连你也会受到惩罚,快点改变当前危险的话题!】 作为刚刚上任的教主卧底,秦铭不好亲自反驳这些歹计,只能将目光投向他觉得沉稳可靠的左护法周济,毕竟周济一直未参与讨论,或许有不同的看法:“右护法觉得如何?” 周济抱拳行礼,语气坚定:“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属下立刻就将方圆百里之人全部绑来,任凭教主处置。” 秦铭:“……”你个浓眉大眼的果然也是恶棍,下一个! 可惜堂堂魔教,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杨旭似乎还算靠谱,秦铭只好将最后的希望落在杨旭身上:“杨长老觉得如何?” 杨旭迟疑片刻,最终闭了闭眼,试探性地开口:“……属下觉得,这些计谋虽然简单便捷,却竭泽而渔……不利于我教发展啊。” 就是这个!对味了! 秦铭的眼睛啪的一下就亮了,语气稍显急切:“那杨长老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见其他人一一将视线射来,杨旭突然意识到,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当即提议道:“教主,属下早就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早已过了被问计的年纪。” 他意味深长地扫过周围那些糟老头子们,倏地话锋一转:“不过属下可举荐一人,他虽是新入教弟子,但年纪很轻,很有冲劲,我观此子武功不错,脑子更是灵活得很,足以被称得上一句天才……或许可以一问!” “天才?”秦铭心中一动,他现在缺少的不正是一些新出头,思维敏捷,忠心于他,还能够帮助他扶持魔教的人才吗? “哦?他是谁?” “此人名叫沈浮白,擅长用剑,此刻就在堂外不远处恭候,若教主有令,属下现在便带他入内。”顿了顿,杨旭还是补充了一句,“只是此子年轻得很,又是天骄,或许心态会有些浮躁,态度也……有些桀骜,请教主恕罪!” 年轻人嘛,骄傲点,可以理解,秦铭点点头,还是对这位沈浮白有着莫大的兴趣:“让他进来。” 杨旭松了口气,连忙走出大堂,远远就看见了那原剑阁弟子洗不去的一身傲骨,微微扬着下巴,冷傲地睨视着他伫立原地,并且聪慧到一语道破他的目的:“你成功了。” “随我去见教主。”杨旭淡淡颔首,只是隐晦凑到沈浮白的身边,轻声提醒,“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具体不便多言,你一定要谨记遮掩敌意,改变你的态度,先取得他的信任才好!” 沈浮白依旧显得那么傲慢,都不用正眼看他:“你不必多言了,带路。” 杨旭心中更加担忧了。 但他的担忧只在沈浮白抬腿进入议会堂的一瞬间,便彻底转换成了震撼,因为原本冷如冰雪无人敢靠近的沈浮白,竟忽然像是换了个人那般,脸上甚至浮现出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快步走到堂内,二话不说朝上方的教主行了个大礼,高呼道: “天地无极,魔教万古,教主英明,千秋不朽!” 一句崭新的文化人口号先是令在场众人纷纷一愣,又见那白衣青年笑着抬起头,继续一连串的输出:“早就听闻教主法力无边,武功盖世,聪明绝顶,八面威风,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教主之胸怀如朗朗明月入怀,教主之风骨如巍巍青山立地,我心无不向往!今日能得见教主,是属下三生之幸,愿为教主效犬马之劳,纵死亦无憾矣!教主千秋!!” …… 话音落下,议会堂内一片寂静。 听着沈浮白那丝毫不卡壳的一连串马屁之言,看着沈浮白脸上那凝聚着的灿烂的笑容,众人纷纷沉默了。 魔教弟子:……心态浮躁? 秦铭:……桀骜不驯? 至于杨旭更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不是,你他么谁啊??? 4、成为教主第四日 这、这真的是那个沈浮白? ……这真的是那个斜眼看人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沈浮白?? 虽然他说过面对魔头要态度好一点……但这也太过了吧! 杨旭此刻可谓是目瞪口呆,惊得险些下巴都要收不住了,他几次擦拭着眼睛细细打量沈浮白,就仿佛在打量着什么妖孽,然而无论看去几次,白衣青年脸上灿烂的笑容都绝非作假……杨旭更加怀疑人生了。 而坐在上位的秦铭也显然被这场景弄得愣了一下,他本都做好了与天之骄子抗衡博弈的准备了,结果……怎么感觉好像上来的是个马屁精呢? 这种阿谀奉承的小人真的会有什么才华吗? 秦铭同样怀疑了。 到底是杨旭长老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了,还是这人其实内在有些本事,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浮白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还是询问道:“你就是沈浮白?你可知本座叫你来的目的?” “自然知晓!”面对教主探究(杀气)的眼神,沈浮白倒是面色如常,侃侃而谈,“属下认为,我教之窘境,足以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缺人!” 秦铭身体不由得往前倾了一些,又听他朗声道: “如若人手充足,便可以使用大量人手,修葺房屋,铺设造路;如若人手充足,便可以派人大量开垦耕地,圈养家畜,充实我教粮库;如若人手充足,其他诸如赚取钱财,声震武林之事,皆易如反掌,不在话下。因而,目前我教最要紧的事,便是想办法充实人手。” 听到他这一番言高谈阔论,不仅是原本震惊不已的杨旭终于稳定心神,就连其他脑子空空的武夫,此刻也都觉得甚是有理,不由得高看沈浮白一眼。 杨旭的心逐渐放回肚子里,摸着胡须,眼底闪过赞赏:果真是有点能力的,这么快就引起那魔头注意了,虽然行事古怪了些,但或许沈浮白有自己的想法吧…… 而秦铭乍一听这还算是有理有据的策略,一时间也不由得频频点头,系统也同样此时跳了出来: 【恭喜您获得一条不错的建议!】 【新增任务目标三:增加教内人手(至少百人)】 【任务奖励:随机金色品质词条】 金色词条?金色传说??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触发了高等奖励,秦铭心中倒吸一口气,欣喜的同时也由衷称赞沈浮白道:“你这想法不错。” 却没承想沈浮白忽然反驳道:“不,这不是属下的想法,而是教主您的想法啊!” …… 杨旭两眼一黑。 秦铭愣了:“我的想法?” 沈浮白一拱手,回答得义正词严:“自然,教主您足智多谋,志在千里,早就心中明了治教之策,只是为了考验我们,方才有此问计之事!而属下之才智尚不足您十分之一,也只能揣摩出其中一二,得您称赞,心中着实惭愧啊。” …… 秦铭呆了,下方的魔教弟子却纷纷倒吸一口气,同时震惊敬佩起来: “原来教主早就有计策了,只是为了考验我们啊!” “我这个猪脑子,竟然看不透教主的意图!” “教主真乃神人也,智勇双全,心思缜密,佩服!佩服啊!” 望着那一双双早已从质疑变成敬佩的眼眸,秦铭嘴唇翕动,不知道该如何言说,但系统却及时地跳了出来给予了反馈: 【恭喜您获得大量魔教弟子的崇拜,触发幸运任务!】 【幸运任务:请获得魔教弟子的崇拜(1/5)】 【任务奖励:获得随机金色品质武器】 …… 秦铭脸色瞬间一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心底产生了变化,他冷静半晌,终于点点头沉声道:“……没想到你竟知晓本座心中所想,果真不错。” 他的承认让下方一众魔教弟子更是钦佩,眼中呈现出的亮晶晶的光芒几乎要溢了出来。 “不敢当。”沈浮白笑着拱手,“能猜中教主的心思,我之幸也。” 秦铭厚着脸皮问:“那你倒是继续猜猜,应该用什么办法招揽人手呢?” “很简单!”迎着众人眼中的好奇与期待,沈浮白昂首挺胸,大声说道,“人手不够,那就将人绑过来啊!附近的村子不是有的是人吗!” …… 杨旭险些晕厥过去。 在众人无言交换的‘这就是天才?’‘这策略不是抄袭我们吗?’的古怪眼神中,魔教第一次会议正式宣告结束。 心惊肉跳地瞥着教主临走前那波澜不惊,不知有何意图的脸,杨旭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用手拉住沈浮白的衣袖,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你、你,沈浮白,你个狗贼!” “我原没想过你竟是这种小人,你方才说的那是什么屁话,你跟我过来!” 说着,便大力扯着他往无人的小路走去。 沈浮白的脸上早已恢复了冷傲和不屑,嫌弃地从他的手中扯下衣袖,整理了下褶皱,才慢条斯理微微抬起下颌跟上。 确定林中隐蔽,四下无人,杨旭愤怒的眼神已然毫不遮掩地射向沈浮白,仿佛就要破口大骂他是叛徒,然而沈浮白却先一步开口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 言下之意,那些话语都是装出来的。 这熟悉的态度令杨旭怒火稍稍收敛,满脸疑惑地打量着他:“那你之前那些马……讨好之词?” 沈浮白冷淡道:“是为了在魔头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确实是挺深刻的,恐怕在其他魔教弟子眼中,他脸上早就被刻上了‘小人’‘佞臣’这两个词了! 杨旭蹙眉:“那也就罢了,可你为何要支持将无辜之人绑来,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沈浮白回给他一个充满不屑的眼神:“你也在魔教潜伏了二十年,怎么不明白过犹不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刚才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将那魔头的心思全都说了出来,如若继续展露才华,岂不是会叫人忌惮?疯疯傻傻,大智若愚,才是探子的真谛!” “原来是这样啊!”杨旭恍然大悟,随即倏地一愣:“等等,你方才不是为了奉承那魔头,才将功劳安在他头上的吗?” 沈浮白更不屑了:“亏还是你告诉我那魔头心思缜密至极,这么简单的事情怎可能没有算计。而在我揭露他心思后,观魔头之表情,却见他神色如常,甚至眼含赞许,便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现在你来猜猜看,那魔头为何还要问计于其他人?” 被他讲解一番,杨旭越发明悟,摸着胡须点头道:“是了!魔头曾说举办这次会议有两个目的,其一问计已经出现了,而另外一个……会面我教能人却是没有点出。这么看来,他是想要看看到底谁能够参悟他的想法,这才是真正的能人!” 杨旭,彻底悟了! “这么说,你今日已经交了份非常不错的答卷,妙啊!” 即使被他称赞,沈浮白依旧面色冷淡,甚至眼角流露出微微讽刺:“关于绑人这一计谋,之后我会找机会再推翻,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且等着看吧。” “好。”杨旭早就没有了怒火,连连赞叹,却见这时,有一眼熟小厮脚步沉重地走向此地,似乎是教主贴身小厮。 杨旭还未来得及提醒,就见冷如冰雪的沈浮白脸上早就挂着欣喜的笑容,急急忙忙朝小厮走去:“可是教主要见我?” 小厮惊讶了下,这才颔首道,“对对,确实是教主有请。” “那正好,我们快走吧,不要让教主等着急了。”沈浮白脚步匆匆拉着小厮就往外走,笑得是那么明媚,那么狗腿。 “……” 杨旭突然就感觉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将萦绕在胸口的那挥之不去的‘小人’‘狗腿子’‘马屁精’几个词语压在心底,心中忧愁不已。 ……他真的没看错人吧? 怎么这么不踏实呢。 * 而议会堂内,秦铭也在案几前纠结起来。 脑中思索的自然是沈浮白这个人。 虽说对方看起来青年才俊,还将本教的不足一一揭露,但那过于奉承的言行举止还是令秦铭本能觉得对方不像个好人! 哦对了,既是魔教弟子又哪里有什么好人呢,这一想倒是也不算什么了。 秦铭悟了,思忖半晌还是想再好好打量下对方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因此,就算在会议时被沈浮白最后‘绑人’的话语气到拂袖而走直接宣布会议结束,但在冷静过后,他还是让小厮单独去寻沈浮白前来一会。 当然,他时刻谨记这里是魔教,就算是属下弟子也会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也会对他的性命不怀好意,因此接见的地方还是在议会堂,足以与人保持一个相当远的安全距离交谈。 再加上沈浮白似乎一直在讨好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秦铭随身拿出一枚铜镜,照着镜子开始日常练习自己最冷酷最不好惹的表情,直到敲门声传来,这才连忙收起铜镜正襟危坐:“进来。” 沈浮白匆匆迈入堂内,第一时间俯身行礼,口中高呼:“魔道无双,教主至上,誓死相随,永世不渝!属下沈浮白,参见教主!” “……”这人到底从哪想出来这么多口号的?秦铭听得一愣一愣,险些思路都断了。 不得不说,虽然小人名声不好,但是……被奉承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连秦铭听了都觉得心中舒适,还好他还记得自己可不是魔道的人,立刻回过神来:“不必多礼了,正常参见就好。” 他只是普通地说了句话,却没想到沈浮白一脸感动道:“教主如此体恤属下,仁善之心,天地皆知,属下亦是无比感动,多谢教主!” “……嗯,嗯。”秦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只得步入正题,“你可知本座叫你来的原因?” 沈浮白叹息一口气,脸色颇为懊恼:“自从议会结束后,属下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虽然教主心计之远大属下无法参透百分之一,但属下还是斗胆猜测……应该是最后属下的对策并不得体,让教主失望了。” “哦?”秦铭眼前一亮。 “世人皆知我教坐落在十连山上,山峰险峻易守难攻,附近更是无其他村落,若是将村民绑过来不仅费心费力,而且竭泽而渔并非上策!” 沈浮白沉痛道:“被教主敲打后,属下才明悟这个道理,真是罪该万死!” 秦铭也不禁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他,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啊,绑什么人呢! 可惜他害怕说多错多,让人瞧出他是个花架子,每次都尽可能地少说话,而且还要面不改色,维持高冷范:“做得不错,看来你颇懂本座之意。” 沈浮白立刻大喜:“教主谬赞!” 话语落后,他又露出些许苦恼的样子,忽而一咬牙坚定道:“不过属下愚钝,尚未完全领悟教主之心,请再给属下一些时间,让属下想想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听见此言,秦铭原本刚要张开的唇又慢慢合上,像是有些犹豫,沈浮白敏锐察觉,立刻补充道:“不过属下认为,以目前我教人手,可以先着手于修葺大殿之事!”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议会堂年久失修的墙壁,冷声道:“教主所住之处,焉可怠慢?” “属下请愿,将此事全权交托于我,定让教主满意!” …… “如何?” 还是不放心让他胡乱发挥的杨旭早早就在议会堂外等候,眼见沈浮白走出堂后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冷漠,杨旭心中不住忐忑,连忙询问起来。 “他愿意将修葺大殿的事情交给我,想来是想看看我的本领。”沈浮白深沉道。 “这是好事啊。”杨旭脸上轻松不少,如果沈浮白将这事办好了,岂不是就能正式进入魔头的眼帘,取得信任恐怕也不会太远。 “不过我并不想不择手段为那魔头绑来人手的想法,似乎被他看穿了,他对我有些不满意。” 沈浮白却头一次面露凝重,似乎在这一次接触后,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位教主的厉害之处,“我也是有着想要藏拙的心思,就跟他说回去继续思考对策,但他却忽然面露犹豫,大概是因为他心中早有对策,只是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命令我,亦或者是让我自己得出答案。”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对我未能得出对策而感到不满,每每与他对上视线,都能感受到他那冷漠的杀意在眼底滚动。” 沈浮白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体会到那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右手紧握一瞬又松开,眼中的慎重越发浓郁:“你说得不错,他果然难以对付,看来没办法用温和的手段取得他的信任了。” 他语气里蕴藏着的冷意像是要抛弃一切,杨旭心惊:“你想如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以毒攻毒,其何以全?”沈浮白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眼中已有决绝之意,毅然转身离去,“既然加入魔教,就要以魔教的方法行事……不可心软!” 听见他那狠毒的语气从空中传来,杨旭瞬间冷汗如雨,心惊肉跳。 他到底招募了个什么玩意,他慌啊,他真的慌啊! 而对自己即将真正拥有一位手下忠臣之事,秦铭此刻还一无所知,而是对着系统喃喃自语道:“我本来还以为他会直接说出一些对策,满肚子想出来的赞美刚要说出来,他就突然拐了个弯,说自己回去要继续想想,害得我接下来想说什么都卡壳了。” 秦铭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庆幸的表情:“好在事情后来都圆了回去……今日也是本教主战战兢兢的一天啊。不行,得赶紧练习武功,练习表情,多读书,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左手掏出一本《江湖心法》,右手掏出一枚铜镜,又从案几上拿出《论语》,秦铭眼中流露痛苦,开始一一研读起来。 5、成为教主第五日 “修葺大殿”——这便是新教主上任以来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至于执行命令的人,正是在几日前在议会堂内以一己之力吸引了所有人眼球的魔教新入弟子,沈浮白。 哦不,此刻的沈浮白已经持着教主令牌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新身份:执事,早已不再是普通弟子。 虽然执事只是比普通弟子高一个级别,但作为才入魔教一周的新人来说,这种晋升的速度之快,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而也正因为沈浮白那日狗腿拍马屁的行为,导致魔教弟子上上下下都对新教主蒙上一层敬佩的滤镜,所以,就算教主下达修葺大殿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任务,众多魔教弟子还是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地开始干活。 只是此前满脑子都是练武的武夫,突然拿起锤子木头来,都显得生疏笨拙。大殿修补成什么模样另说,几乎每日在干活的时候总能够听见众人痛呼的呻吟之声: “哎哟,老子的手指头!这什么破锤子,还砸老子手上了!” “我去,木板竟然被我砸裂了,这木头也太不结实了。” “我的老腰啊老腰,他娘的这个姿势腰都要断了。” …… 于是,担心沈浮白能否做好任务而常来围观的杨旭,就屡屡能够看见这种骂娘场景,每一次都让他摇头叹息。 可当他看见一袭白衣的沈浮白要么就是趾高气扬地呼唤着其他魔教弟子快点干活,要么就是一天三次狗腿子一般频频去给教主请安时,更是忍不住眼角直跳,不忍直视。 就连其他魔教弟子也看不上沈浮白的这种行为,私底下各种痛斥沈浮白‘小人’‘马屁精’,可惜碍着实力差距,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杨旭曾经悄悄劝诫沈浮白对下面的弟子好一些,赚些名声,谁知沈浮白傲然扬着脖子,冷笑:“这群武功不行,脑子有泡的蠢货,只会在背后嚼人舌根。反正他们都是魔教之人,本就该杀,又为何要让我另眼相待?” 这傲慢的态度仿佛至死也不会悔改,杨旭不禁日常仰天长叹,他怎么就找了个这么犟的帮手呢,总感觉一不小心,沈浮白就能给他搞出一件大事,不可不防啊! 不能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不然……多找几棵树? 因而,在他开始思索着要不要再多找几个探子来影响沈浮白的独断时,一道身影倒是恰巧进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在一群修个房子能把自己手指头砸烂的没用的武夫中,最为亮眼的存在。不仅块头高大,身材如熊一般壮硕,就连身上的肌肉也仿佛要爆出来一般线条分明硬朗。 两个大男人合力都无法抱起来的树干,他一人就能够轻松抱起,而且修葺房屋时态度踏实能干,是沈浮白唯一没有冷嘲热讽过的魔教弟子。 ——瞧瞧,他都没被沈浮白那张嘴冷嘲热讽过!多么稀有的存在啊!! 杨旭越看越觉得此子心性不错,与沈浮白简直是两个极端,趁着休息的时候便私下里将其叫了出来,摸着胡子笑盈盈问:“我记得你叫张大牛,对吧?可知我是谁吗?” 壮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嘿嘿的笑了起来,模样有些傻:“俺知道,俺师父告诉过俺,来魔教找你就对了!” “咳咳,小声些!”杨旭差点被他那高嗓门吓得浑身一抖,确定四下无人偷听他们谈话,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不可乱说话。” “哦对对对,师父说过俺的身份绝不能说出去!”张大牛这才意识到危机,连忙捂住嘴,做贼心虚地打量着四周,一看就是个朴实的农村汉子。 三两下看透他的性格,杨旭又是欣慰又是不安,他记得张大牛来自小洪门,一个还算是有名的门派,不过不能与五大宗门相提并论。 原本五大门派是打算各出一个探子,并没有小洪门这个小门派的事,但小洪门却一直依附于天下第一宗——华真宗生存,华真宗不想将天骄送到魔教吃苦,于是小洪门就自告奋勇将张大牛送了过来。 想到这里,杨旭也不由得有些惋惜,这样淳朴的人却不得已来到魔教步步为营,真是可怜啊。 他也因而对张大牛的态度更加和善:“那你师父可曾说过,来到这里的目的?” “当然说过,俺都记得呢!”张大牛拍了拍胸膛,自信道,“师父说俺是为了拯救整个正道苍生来的,所以不能鲁莽,要小心谨慎潜伏于魔教,无论怎么样,绝不可暴露身份!” 你听听,这一根筋的人就是好,多让人省心啊! “没错,就是这样!”杨旭恨不得一拍大腿,觉得张大牛哪哪都舒心,于是最后问道,“那你可知应该如何去做?” “放心。”张大牛比了一个自信满满的手势,“师父教给了俺必胜的口诀!有了这个口诀,俺保证能够完成任务!” 这师父也太靠谱了! 与之前不省心的沈浮白作对比,杨旭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决心给张大牛一个机会,看看对方是否真的能够带给他惊喜。 不过此前他刚刚举荐完沈浮白,若是继续举荐恐怕魔头会起疑,因此,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让沈浮白将修葺大殿的任务做好,顺便再顺水推舟向魔头举荐张大牛。毕竟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张大牛这次任务完成得多么漂亮,定不会怀疑张大牛的身份。 对于自己将多得一位帮手这件事,沈浮白并没有什么想法,他早就知道这魔教里已经多了不少探子,一起共事在所难免,但他还是高傲地表示:“无论是谁来,都无法撼动我在魔头心中的忠心之位!” 杨旭脸色一黑:……还给你骄傲上了! 但他还是忍住骂狗贼的心思,心平气和地劝道:“那就好,总之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了,定不要让那魔头起疑!” “嗯,我自会完成。”沈浮白慢慢颔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时间可能要推迟一些。” 杨旭疑惑:“为何?” 沈浮白目光古怪地看他一眼:“自然是因为……我要开始搞事了!” 杨旭:“???” 杨旭:“不是小祖宗,你又要干什么啊!!” 杨旭发现,自从认识沈浮白后,他这一天简直就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心脏病都快给吓出来了。 “我们虽知那魔头武功高强,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修炼到了何种境界。”沈浮白淡然回应,“他的心思之缜密我已清楚,但这武功还需试上一试,方能心中有数。” 杨旭额头的皱纹肉眼可见增长:“他说过自己已将吸星大法修炼入门,足以证明他实力之深,你为何还偏偏要去惹怒他,这无异于在老虎身上拔毛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可从未见他出过手。”沈浮白不为所动,反而言之有理道,“况且,正是他短短半个月便说自己练成了吸星大法,才让我觉得有些虚假……或许,那只是他虚张声势之计,并非是真的。” 连杨旭都被他说得内心松动了不少:“你的意思是……他的实力其实不算很强?” “就算实力高强,面对各门各派的长老级别人物,恐怕也无力抗衡。”沈浮白自信道,“此时正是魔教根基最弱,又无上一任教主撑腰之时,若是正派联合起来一同攻打,只要这位新教主武功称不上盖世,便大概率可以将魔教覆灭!” “那若是这魔头真就武功盖世,正派联手攻打魔教却无功而返,岂不是贻笑江湖吗?”杨旭还有些担忧。 沈浮白却不计后果:“这只是一次试探而已,何须多虑?” “可以以上任教主作恶多端为由,讨伐魔教。如若实力不济便找借口退下,反之则可以大举进攻魔教,永无后顾之忧。要是你的话,会怎么选?” 杨旭不说话了,心中微动,毕竟此时坐在位子上的教主可是有野心的主,若是任其发展,恐会生变!假若能提前扼杀于摇篮中……付出一点代价,也是能够接受的。 “总之,我已修书一封送与五大门派,由他们进行抉择。”沈浮白淡淡道,“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且看着吧。” * 尚不知自己虚张声势被沈浮白一眼看穿,此时此刻秦铭也仿佛意有所感地缩了下脖子。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后背有点凉?” 还在背诵着江湖心法口诀的动作被迫停下,秦铭忍不住跟系统絮叨起来:“难道是沈浮白又想过来请安了?” 不得不说,经过几天的相处,秦铭对沈浮白是那叫一个又爱又恨。 沈浮白看起来忠心耿耿又做事麻利,不出几日便让整个议会堂焕然一新,让秦铭看到了他的好用程度。 可也正是因为他太过忠心了,每天清晨中午晚上必定要前来请安,汇报工作进度,就算没什么好汇报的,也要说一大堆教主雄韬武略之类的话语各种拍马屁。 而秦铭素来因为警惕不愿意多说话,多露面,每天被迫与他交谈,还要板着脸装深沉,实在是太心累了。 现在只要一想到沈浮白那张笑容满面的脸,秦铭就下意识心口发凉。 见此,系统二话不说将一投影面板浮现在他视野内:【看看你现在赚得的功德点,心还凉吗?】 秦铭定睛一看,随即眼前一亮,原本一动未动的功德点,此刻已经长到了五十多点,上面还清晰地记录了获得的原因。 【魔教弟子众志成城,一心修葺房屋,功德点+1】 【魔教弟子任劳任怨,修补墙壁裂缝,功德点+1】 【魔教弟子不慎用钉子砸中自己的手指,却不管不顾继续干活,功德点+1】 【魔教弟子不慎将锤子砸中他人脚趾,二人大打出手,功德点+0】 …… “不凉了不凉了……不仅不凉了,怎么还有点热乎了呢?”秦铭美滋滋地看着那不断增长的功德点,总算是看见了希望,“修墙也能算是功德吗?” 【系统:原本不应该算的,但毕竟是地狱开局,只要魔教弟子不作恶,参加劳动,都可以算作功德点。】 “这也太好了。”秦铭感慨着,又看着后面魔教弟子掐架的那条记录,忍不住问,“那如果作恶的话,也不会扣除功德点吗?” 【系统:是的,鉴于地狱开局,只要不是太过残暴,不会扣除功德点。】 秦铭刚要大喜,又听它说: 【系统:直接改成对宿主,也就是对你的惩罚呢。】 ……那还不如扣功德点呢。 秦铭扶额了:“都有什么惩罚?” 【系统:很多,很有意思,比如说被雷劈啊,变小啊,变形啊,变老年痴呆啊,亲亲,这边都推荐你多感受一下呢!】 秦铭听得汗毛都要炸起来了,我靠这也太恐怖了吧,这不是比扣功德点还惨吗! 他当即决定一定要看好魔教弟子,不能放这群恶棍出去作恶! 【系统:目前功德点已超过零点,现在开放兑换系统,除了回家的车票外,你可以在这里购买各种商品,快来看看吧!】 秦铭好奇地打开系统商店面板,果然看见了上面陈列的无数个商品,有字符金光闪闪的武功秘籍,有绝世罕见的宝剑武器,也有稀奇古怪的丹药,甚至还可以盲盒抽抽乐。 秦铭点开最后一页商品【回家的车票】,那所需求的功德点后面无数个零几乎让他双眼一黑,想要回家,他目前还差得太远,只能慢慢积累了。 不管怎么说,他心中还是升起了对未来的期盼,将目光落在了五十点功德点唯一能够买得起的盲盒上。 【系统:这是新手福利,可以用低价抽取盲盒三次,要试一试吗?】 秦铭不解:“这跟成就和其他支线任务奖励有什么不同?” 【系统:成就只能解锁词条,支线任务奖励固定,这里的盲盒却有着五花八门的东西,并且第一次必定是金色传说!】 “那还等什么!”一听到金色传说,秦铭顿时坐不住了,“抽!必须抽啊!” 毫不犹豫地将刚刚积累的五十点功德点投入盲盒中,秦铭眼中波光流转,很快映出了璀璨的金色。 而当他屏住呼吸,拳头紧握,终于能够看见所得到的奖励时,门外的小厮忽然一嗓子让他倏地回归现实,连忙关闭了系统界面。 秦铭不悦地皱眉:“何事喧嚣!” 小厮惊恐地跑进来,跌跌撞撞伏在地上:“教、教主!五大派弟子正集聚于山门之前,似乎要讨伐我教,还请教主快去看看吧!” 什么??? 秦铭脑子嗡的一下,差点炸开了。 6、成为教主第六日 乍一听闻江湖五大门派竟各派了精英弟子围在十连山下,似乎蠢蠢欲动就要攻上魔教,秦铭听了又是担忧又是崩溃。 担忧当然是因为自己实力不济万一处理不好小命就没了,而崩溃的则是……他真的好想告诉名门正派们,不要进攻,不要进攻! 他们是一伙的!他是卧底,他真的是好人啊!! 你们找错人了!!! 然而即使内心悲伤逆流成河,当秦铭坐在议会堂上方、看着下方那群气急败坏的魔教弟子时,表情早已变得冷漠、高深莫测。 魔教之人大多数都是火爆的性子,哪里听得了自家大门口被人围堵的消息,瞬间就炸开了: “杀过去!一定要杀过去!老夫领头,与他们不死不休!” “就是!这群鼠辈还敢在我们头顶上作威作福,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我教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他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呵呵,气煞我也!” …… 眼见他们都已经撸起袖子就要开战了,秦铭眼角抽了抽,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无论是从他的角度还是从系统任务的角度,他可都不想真的开战,而且就算开战了能不能赢还是个问题,他爱和平,和平万岁! 但这群义愤填膺的魔教弟子显然被气昏了头,纷纷请命要前去宰人,秦铭只得沉默片刻,故作冷漠地环视四周:“可有不同意见?” “杀!当然要杀!” 魔教弟子这个时候倒是忽然团结统一起来了,气势昂然,血性方刚,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秦铭只能无奈地将视线落在还算理智的沈浮白身上:“你觉得呢?” 谁知沈浮白回答得比其他人还要快,还要坚定:“杀!不仅要杀,还要杀个片甲不留!” …… 眼尖地注意到杨旭长老似乎此时眼睛微闭,唇瓣翕动,胸口不断起伏,秦铭眼前一亮:“杨长老难道有不同意见?” 被点名的老者倏地虎躯一震,注意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连忙精神一凛,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该杀!肯定该杀啊!属下举双手支持!” “……” 好了,秦铭现在彻底心死了。他不由得在心中仰天长叹,偌大个魔教竟然没一个好人,真是悲哀啊!! 而更加悲哀的是,他虽然身为魔教教主,地位尊贵,可却同样没办法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魔教弟子的意愿,因而,这场仗他就算不想打,此刻也不得不打了。 只能尽可能地控制伤亡数,让系统的惩罚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秦铭在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面上却得颔首赞扬:“不错,诸位不愧为我教弟子,很有血性。” 魔教弟子不由得一个个昂首挺胸,面露喜色,而沈浮白见此忽然走出一步,朗声开口道:“属下斗胆,有一些看法。” 他站在人群中心,一身白衣宛如发光一般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而他也面色坚定,侃侃而谈:“属下认为,这场仗要打!但谁去打才是问题的重中之重!” “哦?”秦铭道,“何意?” 沈浮白微笑道:“此战不为打退敌人,而为震慑敌人。因此,这一战要打得漂亮,打得迅速,最好是碾压式的胜利,务必彰显出我教风骨,展现出我教实力!这才能让那些有眼无珠之人见识到教主的风采啊!” 秦铭眼皮一跳,心道又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沈浮白开始了今日的马屁行为:“教主智若渊海,谋谟深远,智勇双全,当世罕见!正因为那些人不了解教主的厉害,这才会妄想与我们为敌。我们要狠狠地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来,这才是目的啊!” “不错不错,是这个道理!” 当即有魔教弟子连连点头称赞,“脑子好使的人就是想得周全啊,既然如此,那这一战就由属下去吧!” 作为一名在位十多年的老堂主,他摸着胡须得意道:“属下的武功在教内也排得上前面,定让那些正派弟子有去无回!” 他的请战换来了众人一声声高喝: “交给万堂主我们都放心,就让万堂主上吧!” “我也支持万堂主,一定要给他们个教训!” 眼见魔教弟子都纷纷支持万堂主上场,原本让魔头展露实力的计划或许要扑了一空,杨旭心中猛然悬起来,不由得担忧地看向沈浮白。却见沈浮白不慌不忙,只念起了在魔教门前围堵的正派弟子名单: “我听闻今日来攻打我们的有:华真宗近来名声大显的首席大弟子纪华,青岳派领悟拈花一指的弟子沈万奇,衍天宗一丹难求的弟子尹弘文,以及剑阁人称小剑仙的弟子禹宇……” …… 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经脱口而出,议会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万堂主额头顿时汗珠如雨,连连往后退去:“这个……属下想了想,果然自己还是实力卑微,担不起如此重任啊,还请其他师兄上场吧!” 然而那些天骄就在山下候着,就算是莽夫也知道一不小心就是个死,还真没人敢主动上前。左护法周济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始装死,忍不住想要往前一步,却被右护法方峥一把拦下,忽然讥笑道:“如此重任,看来只得教主亲自出手了。” “不错。”沈浮白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接上:“唯有教主才能展现出我教真正的实力,震惊武林啊!” 他眼中浮现出炙热的火焰,恭敬一礼,抑扬顿挫地念道:“教主神功盖世!” “——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是极是极!”众人立刻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坐在上位的青年,纷纷高声呼唤:“教主神功盖世!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还请教主出手!” 秦铭:…… 秦铭:??? 我……不是……啊?啊??? 秦铭懵了,怎么商讨商讨着,就突然变成让他上场了呢,作为教主他不应该气定神闲地待在最后方,享受众人的保护吗,倒反天罡!倒反天罡啊!! 秦铭快要被这群反贼给气吐血了,面色漆黑,咬牙切齿。 可当你的手下所有人都认为你武功高强,崇拜你,信任你,乃至让你去守护自家门派的安危。问:你会怎么办呢? ……当然是硬着头皮上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秦铭:没有。 那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豺狼虎豹,秦铭完全不敢在这些弟子面前露怯,或许会这比迎战正派更加危险,因此,他只能站起身,不知练习过多少次的忽然一甩袖子,袖口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下一秒,他眼底微沉,浓厚的杀意已然弥漫整个堂内。 “本座本不想理会这等小事,但如今,我教却无一人可堪重用……” 随着他压抑的语气在上方传来,所有与他对上视线的魔教弟子都不由得双膝发软,心跳如鼓,竟啪的一下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本因计谋得逞心情不错的沈浮白和杨旭两人,此刻也额头渗出冷汗,咬牙行礼,只觉得如芒在背,恐怖至极。 “哼……罢了,那本座便去会会那些人。” 随着青年淡漠地抬腿转身离开议会堂,空中弥漫的杀意终于消退了,众人无一不深深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而杨旭更是擦了擦汗水,苦笑着朝沈浮白不甘握拳的背影摇头,果然这样的试探真是太冒险了,刚才他都觉得沈浮白已经命悬一线了,还好魔头大概是觉得这人还有用,才放了对方一马,可接下来就更加需要步步维艰,小心谨慎了。 但好在,他们终于能够得知魔头的真正实力了……对吧? * 风在吼,马在啸,秦铭在咆哮。 迎着萧瑟的春风,他仰望长空,负手而立,淡定自若……可心中却不免悲伤逆流成河。 逼是已经装出去了,所以,他现在该怎么收场呢? 思来想去,他只能在脑海里大声呼唤着系统救命:“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快来救我!” “我才刚刚练武,怎么可能赢得了那些正派弟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系统!” 好在系统很人性化,当即安抚他道:【莫慌,事情我知道了,鉴于目前宿主遇见了危机,紧急将刚才抽取的盲盒变成能够解决危机的道具!务必帮宿主渡过难关!】 秦铭立刻大喜,果然抱系统大腿是有用的! “什么道具?难道是绝世功法,可以让我瞬间一挑三?还是说玄幻道具,让我伸手一指就能够俯瞰所有人?总算是不用装高人了吗!” 【系统:很接近了,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很接近?这回稳了稳了! 秦铭立刻抱着深深的期待,继续打开了金灿灿的盲盒,画面立刻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随即出现了一张像名片似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十分钟武功体验卡】 秦铭:…… 心头一跳,秦铭隐隐觉得这事跟他想得可能不太一样,果不其然,往下一看: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伪·灵犀一指)】 (所有兵刃在攻向你时,都会被你的手指稳稳接住,受到0点伤害。但请注意,拳法掌法不在兵刃范围内,千万不要去接!) ……确实是一挑三,也确实是一伸手俯瞰所有人,但完全跟他想得不一样。 “所以……”秦铭琢磨半晌,愤怒了,“我只能防守,不能进攻??这不还是得装高手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做一把真正的高手!!” 【系统:脚踏实地一些,饭得一口一口吃,武功也得一步一步练,现在能够解决问题就可以了嘛!】 ……被迫喂了口鸡汤,秦铭叹息一声,最后也只能接受了。 接下来不能用武功惊艳所有人,而是依旧得装逼如影随形,令他心中浮现淡淡的忧伤,但还是打起精神决定会一会其他名门正派,也该好好琢磨应该怎么演戏了。 …… 而此时此刻,五大门派弟子还在山下一边挑衅,一边静等着他的来临。 “怎么还不出来,别以为聂不封那老贼走了,你们魔教还能继续得意下去,快把那老贼交出来!” “江湖多少人受那老贼威胁,被吸走了内力,今天不讨要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快点来人,小心我们现在就攻上十连山!” …… 叫嚷着累了,年纪颇轻的正派弟子们也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天上那么大的日头,口中嘟囔:“要我说还挑衅个什么,直接攻上去就行了,反正那聂不封老贼也不在了,我们这么多人在,什么都不怕!” “不可妄言。”青岳派弟子沈万奇眼神凌厉地睨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们这次的目的首先是为了试探出那新上任的魔头的实力,之后才是攻打魔教,如若轻举妄动,恐怕会坏了大计。” “说得不错。”华真宗作为五派之首,其大弟子纪华便是这次领导四众的为首之人,他微微一颔首,态度桀骜地提醒道,“难道你们忘了有情报称那魔头已经学会了吸星大法?你们也想领会一下吸星大法的厉害?” 聂不封自创的吸星大法在江湖上可谓是如雷贯耳,多少人曾经死于他的掌下,想到被吸星大法杀死的那些人,心中原本有些不耐烦的正派弟子瞬间精神一凛,不敢多言了。 “……那魔头真就这么厉害,短短几天就能学会吸星大法?”还是有人不死心地问道。 纪华忽地往门内瞥了一眼,唇角勾起冷笑:“这个问题……就只有亲自领教一下才能知道了。” 众人意有所感地停住话题,纷纷看向日月神教的大门,从不算平整的山路中,有一青衣人影终于徐徐走来,显露出身形。 人虽未至,但周身弥漫的冷飕飕的杀意,却已扩散开来。 7、成为教主第七日 人还未到,其势先茂。 那青衣人影在翠林中走过,脚步沉重,身形缓慢,一步一步徐徐而来,就仿佛一个不会内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可在场的所有人却根本不会将这人看作一个普通人,因为那人身上萦绕的杀意,竟宛如入木三分那般,向他们阵阵刺来,刻骨铭心。 脊背发凉之感一瞬间遍布全身,众人不由得做出警戒的架势,小心打量着走过来的男人。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年轻到足以让人惊愕,而其身上那毫不遮掩的气势,也更让人忌惮。 “……怪事,我看他身形步伐分明像是不会武功的,可这周身的杀意却也做不了假,难道真有人已经修炼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连身形步伐都能够模仿得跟普通人一模一样?”衍天宗弟子尹弘文额冒冷汗小声惊呼。 “这般陌生的面孔,这般年轻的容貌……恐怕这人就是这几天江湖都在议论纷纷的、那位神秘的魔教教主了吧,没想到正主一上来就登场了。” 沈万奇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慢慢攥紧了拳头:“我本以为江湖传言本就容易夸大,不能轻信,可今日一见,才知其人恐怖之处!这人武功绝对不低,诸位不可鲁莽,见机行事!” 华真宗的大弟子纪华也同样处于惊魂不定之中,此时见本应该由他所说的台词被人给抢了,瞬间眉宇蹙起,面色不悦,因而直接讥讽道:“纵使他武功不错,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不成,不必扬魔教的风头!” 沈万奇还想再说什么,纪华却已经往前一步,朝那青衣人冷喝道:“哈、我还以为魔教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我们等了这般久,也没有回应,如今你倒是出现了。” “你又是何人?莫非就是那闹得满江湖沸沸扬扬、名不见经传的新任魔头?” 青衣人在他面前不远处站定,即使对面有不少敌人虎视眈眈,却面色冷静,态度漠然,尤其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里,更是冷漠得宛如冰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份傲慢态度更是令纪华感到不满,不由冷笑起来:“少在这里玩弄口舌,尔等魔教,历来肆行暴虐残害我正道弟子,人数众多难以计数!江湖人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你若身为教主,自当是我正道弟子所讨伐的对象!” 这大义凛然之词一经脱口而出,瞬间得到了正道弟子满堂喝彩,人人望向青衣人的目光带着恨意和不甘,好似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粉身碎骨地攻上去。 然而就算是面对数十人恶狠狠的视线,青衣人也只是气定神闲站在原地,甚至微微歪头,问道:“哦?这么说,你是想要代表正道,与我教全面开战了?” “……”纪华刹那间闭上嘴,脸色阴沉不定。 原因无他,他可没办法代表正道做决定,同样也不敢真的跟魔教全面开战。 除非他已经确认,眼前之人实力不济,上一任魔头聂不封也不在此处。 他面色漆黑说不出话,性格稳重的沈万奇便立刻上前补救:“并非如此,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正道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聂不封那魔头,江湖与他有仇之人不计其数,如今他已不是魔教教主,与你们魔教再无瓜葛,不如你们将他交出来,交予我们处置,两全其美,如何?” 话到这里,秦铭也大概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想要讨伐魔教但还害怕实力不够,退而求其次想要先把威胁大的老教主先弄死,然后再磨刀霍霍向魔教。 可秦铭自然也明白,如果真的将老教主推出去,看似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其实会后患无穷。 但如果一心要包庇老教主,也只会让正道更加仇视……现在该怎么办呢。 心中发苦,秦铭再次在心底仰天长叹他当初为什么非要吃那个包子,只能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老教主素来喜欢云游四海,吃喝享乐,此刻恐怕也是在某个山清水秀之地,喝着酒逍遥吧。诸位想去寻他,自可去寻。” “少废话,我看是你不想将他的所在之处告诉我们吧!”纪华冷笑一声,“人人皆知他已闭关冲击圆满境,绝不能放这魔头出关继续害人,快把他交出来!” 现今武林将武功分为四大境界,周天境、丹田境、内海境、圆满境,不过到达圆满境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武功也神乎其神,好似脱胎换骨,这也是众人害怕聂不封晋升圆满境的原因。 至于秦铭此刻的武功……连四个境界都算不上,还属于琢磨江湖功法的初成阶段呢。 秦铭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在这里与这么多正道弟子针锋相对,但表面上,他依旧遮掩得很好,只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教弟子素来善恶随心,性情肆意,不喜束缚。” 夸,就硬夸,他一点也不脸红。 “而老教主既然早就脱离教主之位,至此便不再是我教中人,他是生是死,所作所为,与我教也再无瓜葛。” 说罢,秦铭深吸一口气,冷淡却坚定地下了结论:“本座既不知他去处,也对他并不关心,诸位请回吧。” “哼,还敢狡辩,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交人了!” 随着纪华一声冷喝,正道弟子们眼中都闪过一丝精光,开始了,前面所言都只是铺垫,而今真正的交锋已然开始了! “我来会会你这魔头!”剑阁弟子禹宇直接提剑而来,身上绽放出凛然之气,“我乃剑阁弟子禹宇,吃我一剑!” 话语间,他足尖点地如鹤一般轻盈飞跃,朝秦铭而去。 手中长剑分明朴实无华,却在他挥动中好似流光溢彩,璀璨至极。 无数剑影在天空漫天飞舞,华彩映人,这正是被称为‘小剑仙’的剑阁弟子禹宇最擅长的剑法,此剑法不仅缥缈若仙,如水中月,镜中花,且最为重势,一举一动皆用十成的内力刺去,江湖中几乎无人敢去接他一剑! 可就是这稳操胜券的一击,却令原本自信满满的正道弟子们心中陡然一惊。 只见面对虹光贯日的仙剑,对面的青衣人竟不躲不避,甚至神色始终如一,伫立原地。 直到那锋利的剑刃眼见就要破开胸膛,青衣人这才终于轻抬袖子,慢条斯理伸出两根手指。 ——竟是恰到好处一般夹住了剑刃! ??!! 众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就连小剑仙禹宇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下意识想要抽动剑身,然而青衣人那两指却仿佛磐石一般纹丝不动,怎么也无法抽出。 禹宇额角溢出冷汗,一时间心中大震,他想过自己的剑有可能会落空,但却从未想过对方竟这么轻松地夹住自己的剑,用的还是手指!!他们之间的差距竟如此之大吗! 心神骤乱之时,气息和内功都开始不稳,随着青衣人轻笑一声,忽然甩袖一挥将他震退数米,迟来的自我介绍也淡淡回响在半空之中:“本座乃魔教教主秦铭,何人敢战?” …… 无人敢搭话,看向秦铭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真有人只用手指就能止住那恐怖的剑招?那他的内力得有多么雄厚! 纪华在震惊之后,内心却是深感不甘,只觉颜面扫地,也拔出利剑猛然袭去:“休要得意,看剑!” 华真宗素来遵循兵速神贵之道,剑芒虽不犀利,却快到极致,身影一晃,便已欺身而至。 纪华眼中闪过毒辣,手腕一动,幻影一般刺出十二剑,剑剑封喉,却见秦铭身体后仰,两根手指犀利一伸,那仿佛势不可挡的剑招就立刻被他扼死其中,再也无法施展! 纪华的剑法,也被攻破了! 再见这神乎其神的指法,正道弟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眼神变了。 变得畏惧,变得恐慌,甚至无人敢上前讨教,双腿发软。 “……他根本未曾进攻,只是宛如戏耍一般,便轻描淡写化去了我们的所有攻击!”沈万奇慢慢呼出一口浊气,语气竟浮现佩服之意,“果然江湖之大,无所不奇,我们真是井底之蛙啊!” “不是说用毒封去他的内力吗!”禹宇声音沙哑,心中动摇至极,险些拿不起剑,“怎么还不行动?” “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用毒了。”素来被尊称一丹难求的衍天宗弟子尹弘文同样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可是,根本没用啊!可能他早就防范!” “……”此时此刻,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是五大门派的天骄,后起之秀,可是在这魔头面前却宛如孩童一般无力,甚至让对方生不起一丝进攻的欲望,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对方的武功得多么高强! 眼看众人气势低迷,都被吓破了胆不敢再战,唯一没上场的沈万奇心中纠结不定,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站出来。 可他不用剑,以拳法闻名,本就实力不如其他人,恐怕上去也只会让师门蒙羞。 也正是他犹豫之时,那魔头的目光却淡淡看过来,平静道:“切磋已经足够了吧。本座再说一遍,诸位若是想要讨伐老教主,尽可随意,本座不会阻拦,更不会求情。诸位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对上视线时如潮水般的杀意再次袭来,正道弟子们纷纷心惊肉跳,诺诺不敢回答。 听出他不想跟正道彻底翻脸的意思,沈万奇终于不再纠结,连忙告辞道:“教主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会将此事告知掌门,让掌门作择,这便告辞!” 说罢,就带着失魂落魄的纪华等人迅速退下十连山,就怕那魔头反悔屠光他们。 而秦铭,当然是不可能屠光他们的啦,而且也根本做不到啊! 刚才迎面而来他都看不清的两剑,差点把他吓得够呛,好在百分百空手接白刃还真的有效,他只用手指就阻挡了攻击。 而眼尖瞥见身上没有武器的那个正道弟子在纠结要不要上场,秦铭差点就更慌了,他的接白刃可不包括接拳头啊!你不要过来啊!! 好在,一番还算顺手的装逼之后,小有成果。看着正道弟子们退去的身影,秦铭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啊,危机终于解决了! 就是他身为魔头的形象好像更加深入人心了,真的还会有人相信他是好人吗? 秦铭感到很忧伤。 更让他忧伤的是,他接下来还要回去跟魔教的恶棍们斗智斗勇,没有一刻可以放松。 他转过身,沿着山路往教内走着,却发现没走几步那些熟悉的魔教弟子的身影就躲在不远处的树干后,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秦铭愣神的瞬间,他的四周就被魔教弟子给包围了。 “恭喜教主!重创正道啊!” “教主也太厉害了,方才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才能只用两根手指夹住剑招。” “哈哈没想到江湖赫赫有名的纪华禹宇之辈都被教主戏耍,这回可真是解气了!” “教主武功之高,平生罕见,佩服,属下太佩服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称赞起秦铭的厉害,显然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暗中偷窥着,而这一刻,魔教弟子对秦铭的崇敬心已经达到最高。 【触发幸运任务:请获得魔教弟子的崇拜(2/5)】 【任务奖励:获得随机金色武器(未完成)】 五花八门的赞赏,以及任务进度条的前进竟让秦铭忽然觉得,这一步险棋他走得真不错啊! 虽然承担了点风险,但结果相当美妙,果然什么事都是有回报的! 沉浸在愉悦中的他并未发现,其中有两位‘魔教弟子’正潜伏在最远处,神色晦暗地注视着他,轻声感慨起来。 “失败了。”杨旭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教主那平静的脸上,竟对这结果不觉意外。 “不,是成功了。”与他并肩而站的沈浮白却冷漠反驳,“我们试探出了魔头的实力,也确定了他暂时没有与正道决裂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行事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你看他今日并不想战斗就已经使出这般实力,若是真起杀心,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杨旭暗暗告诫起来。 “我知道。”沈浮白傲然颔首,“继续蛰伏,待到对方薄弱之时迎头痛击,才是上策。” 见他暂时收敛了危险的想法,杨旭终于松了口气,沈浮白这人聪明是聪明,却总是很莽撞……不过他身上愿意试错,决不放弃的想法,也令杨旭十分赞叹。或许,若想除掉那魔头,只有这种想法才能够真的取得成就吧! 他刚想再夸沈浮白两句,以表敬佩之情,却见沈浮白忽然郑重整理了下衣襟,随后抿紧的嘴角往上一提,笑容倏地灿烂起来。 尔后挤开其他人,快步朝中间的魔头走去,口中还高呼道:“教主神功盖世,威震八荒,有幸得见神功,属下感激涕泗,不能自已啊!!” 杨旭:…… 杨旭痛苦地闭了闭眼,不禁再次仰天长叹,老天爷,他到底招募了个什么玩意,救命啊!! 8、成为教主第八日 有了前车之鉴,杨旭是更急切地期盼着再找一个人来帮忙了。 一来是想要有个比较听话得力的帮手,二来也是想要改变沈浮白一家独大的事态,也相当于找一根绳子牵制住沈浮白,不让他那么鲁莽。 而张大牛无疑是目前最好的人选,于是在几日后,杨旭又忍不住向沈浮白提到了此事。 别的不说,沈浮白做事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也足以令人惊叹,杨旭来找他时已经深夜,他却仍旧盘腿坐在案几前,设计着教内几个年久失修的大殿该如何修补,看起来十足忠心耿耿。 就是一听他说话就直接打回原形:“最近便有个不错的时机,我会趁机上表那魔头再举行一次会议,届时顺水推舟便可成事。” 杨旭本来有些疑惑,又一想在会议中堂堂正正说出张大牛的事更不会被抓到把柄,连连满意颔首。 而翌日,当教主真的下令再次举行会议时,杨旭则对沈浮白更加赞扬。 却只见沈浮白一脸坚定出列,义正辞严道:“教主,属下有一建言!” “那些名门正派打着老教主的幌子欺辱我教,其罪当诛!教主虽仁善至极,不曾有过怪罪,但身为我教中人,素来视我教荣光为己身之荣辱,对此等行径,实难掩心中之愤懑。” “故而属下斗胆请愿,还请教主派各位师兄师弟一起围杀五大门派,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杀得他们片甲不留!维护我教荣光!” …… 此话一出,四座惊惧。 魔教弟子皆惊愕地看着他,满堂寂静。 莽夫虽然鲁莽了一些,冲动了一些,但不是真的傻!他们完全明白,如果只是几十个人攻上自家地盘,那打回去无可厚非,可若是要对付整个正道,整个武林的话……就连上一代疯疯傻傻的老教主也不敢这么狂妄啊! 而杨旭更是气的险些一口血怄出来。 我叫你想办法取得那魔头信任,你也不能真就把正道往火坑里推啊,坑啊,太坑了!! 但见上座青衣青年那沉吟着、似乎还真有点意动的模样,杨旭心中立刻警铃大作,难不成那沈浮白做得相当不错,教主就喜欢这种阿谀奉承的小人??不行,绝对不行啊!! 杨旭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再也忍不住出列道:“教主啊,您休要听那小人的谗言,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从前,杨旭害怕的是教主不信任沈浮白,但现在,杨旭害怕的是教主太过信任沈浮白那厮了,正道恐将大祸临头啊! 殊不知他的担心并不会成真,秦铭之所以面无表情没有表态,完全是因为他已经傻掉了。 他实在没想到竟会有人这么虎,出这么馊的主意! 回过神后,秦铭不由深深看了沈浮白一眼,果然,此人也是个大祸害啊! 不怕祸害数量多,就怕祸害长脑子,这人虽有小智慧,却很是冲动,野心勃勃,顾不全大局,他得时刻小心才行,不能放沈浮白出去祸害武林! 思及此处,秦铭果断开口:“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我教百废待兴,尚不曾重建,暂且不谈正道之事,以后再说。交予你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沈浮白似面色有些遗憾,却仍旧忠心耿耿道:“是,教主之嘱咐乃属下第一要事,必当恪尽职守,全力以赴!不过教内弟子虽然武功不错,却从未干过这等粗活,因而修葺速度慢上一些,不过大半已经修葺完成,请教主不必担心。”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教弟子并不精通此道皆在常理之中,倒是有一人力壮如牛,身手极好,他一人就能干三四个人的活,且任劳任怨,吃苦耐劳,属下很是敬佩,又观此人性情忠厚,特向教主推举此人,或许在其他事上也能派上用场。” “哦?”秦铭有些心动了,他现在缺人啊,主要是缺善良的人啊! 在这一群祸害之中能够找到一个跟他一心的有多么不容易,他并不想错过这种可能性,一听到这人忠厚老实,立刻问道,“是何人?” “此人名叫张大牛,曾是一村中农夫,加入我教已一月有余。”沈浮白笑道,“教主可要见一见?” “不错。”秦铭颔首,“叫他进来。” 沈浮白行了一礼:“是。” 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由他亲自带着张大牛进来拜见,然而此时此刻,沈浮白却桀骜站在堂内,并不屑于亲自去做这些小事,因而直接吩咐后方的杨旭道: “我听说杨长老负责管理教内所有弟子,不如请杨长老去寻张大牛,如何?” 杨旭原本还因为这事成了一半暗自欣慰,乍一听他的话微微一怔,随后心情便开始五味杂陈起来,这沈浮白竟是一跃踩到他头顶开始使唤他起来,真真是傲慢过头啊。 鉴于两人还是一个阵营的,杨旭并没有说什么,行了一礼便往堂外走去,心中却计算着该如何打压沈浮白的气势。 因此,当他见到张大牛之时,便更加迫切地叮嘱起他来:“你不曾忘记你师父嘱咐给你的话吧。” “你指的是师父所授予俺的必胜口诀吗?”张大牛挠挠脸颊,对他竖起大拇指,“放心,俺一直谨记于心,不可能忘!” “那就好,那就好!”杨旭有些好奇这必胜口诀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张大牛不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又提点了两句,方才闭上嘴,引他入堂。 一见到上座的秦铭,这个壮得跟熊一般的汉子,就立刻下跪,规规矩矩行礼:“俺是张大牛,拜见教主!” 秦铭上下打量着他,发现这人面容硬朗,筋肉虬结,单是一只手臂便有人两个那么粗,果然孔武有力。但看其行事却很有规矩,不乱看,低头就拜,像是个安分守己的。 “起身吧。”秦铭来了点兴趣,“本座听闻,此次修葺大殿,数你功不可没。” 张大牛老实巴交地挠了挠脸颊:“教主言重了,俺不会武功,但是力气还算不错,小时候就一直在地里干活,经常受到大人夸奖,没想到来到这里也能派上用场。” 魔教众弟子原本还对他一身腱子肉感到惊讶,此刻听他言语粗鄙,又没什么武功,顿感不屑,只觉沈浮白眼光极差,竟看重了这么个匹夫。 秦铭却觉得此人心性确实淳朴,或许是魔教内部难得的正常人!就是看起来不像能提出治教之策的模样。 于是又问:“既然沈浮白推举你,本座便来考考你,此前叫你修葺房屋,你可知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题就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了,别说是张大牛,恐怕在座除了沈浮白外,皆不知如何回答。 而面对这谁都要思考半天的问题,张大牛却不假思索,张口便答:“自然是教主让俺做什么,俺就做什么!教主让俺修房子,俺就修房子,教主让俺修路,俺就修路,教主若是让俺坐着,俺就绝不站着,一切都听教主的!” …… 话音落下,堂内又是一片死寂。 众人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位粗鄙的壮汉,不由纷纷倒吸一口气。 好家伙,大智若愚啊大智若愚!这所说的不就是他们这群属下所遵循的真谛吗!竟然被这农夫说出来了。 一时间,再也没人敢小看这汉子,眼神都不一样了。忍不住将其当作了教内晋升路线中最大的阻碍,这人必定会得教主的另眼相待啊! 杨旭也不禁心中乐开了花,再次觉得自己这回眼光真不错,张大牛的师父也真的靠谱,这决胜口诀果真妙极。 “好!你说得倒是不错,重重有赏。” 只见教主似乎也颇为欣赏这种态度,竟然还给了一些银子作为赏赐,堂内弟子看着都有些眼热,表示忠心就能够获得银子,那他们也会啊! 这自然也是秦铭收拢人心的手段了,见张大牛美滋滋领了赏钱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心中的肉疼也终于散了不少。 尔后,秦铭又看向沈浮白,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你认为呢?” 众人又好奇地看向沈浮白,不知他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而沈浮白自然是不屑于剽窃别人的答案的,再说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深知魔头早已不满他至今为止仍无对策,为了再次重获对方信任,他要更加阴狠,更加毒辣,破釜沉舟! 因此,沈浮白眉心染上几分冷意,郑重道:“接下来,无论是教内重建,亦或者是充实粮库,都离不开‘人’这一字。属下心中已有一计,还请教主定夺!” “十连山脚下的村庄太过遥远,一来一往恐有不便。然,十连山又是连接两郡的必经之地,纵使有人惧怕我教,却也总会有贪财之人行商押镖冒死穿越……属下觉得,可从这种人身上做点手脚。” 沈浮白只是点到为止,但其眼中的深意已经人尽皆知,魔教弟子纷纷眼前一亮,意识到了千百种可能性。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由得纷纷讨论起来,且越议论越兴奋,甚至开始探讨起该怎么瓜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了! 这可怕的行径令杨旭心中越发恐惧,尤其是看着提出这恶毒意见的沈浮白平静站在原地,一丝都没有惭愧的模样,更是觉得很慌。 好在混乱中,他看见了张大牛那张坚毅的脸,心中还算有些宽慰,张大牛的师父既然给予了他妙计,定然会有好办法的,对吧! 而秦铭此刻也终于从手下这群恶棍的探讨中回过神来,下意识身体一抖。不然沈浮白还是别建议了,每次建议都让他觉得此子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而下方这群不为人子的祸害之中,秦铭亦是将视线投向了性格淳朴张大牛,同样期待对方能够驳倒这些祸害。 ——上吧,现在正是你发挥自己纯良质朴天性的时候了! 于是,在二人期盼至极的目光下,张大牛终于动了。 魔教长老大袖一挥:“老夫建议,咱们在山腰上设上那么七八道关卡,每一处都要留下一些银子才能够通过,这不就能大赚一笔了吗!” 张大牛颔首竖起大拇指:“长老说得对啊!” 魔教堂主不屑一顾:“我呸,我们哪有人手设那么多关卡,要我说我们直接扣除他一半的银子,一劳永逸多好!” 张大牛颔首鼓掌:“堂主说得对啊!” 魔教执事冷笑起来:“你们是不是傻,我们缺的是人,又不是粮食,把他们统统绑起来为我们干活才是当务之急。” 张大牛恍然大悟嘴角含笑:“执事说得对啊!” 众魔教弟子总结:“反正这些可都是有钱的肥羊,绝对不能错过,你们说呢?” 张大牛拍着胸脯保证:“俺也一样啊!” 秦铭:…… 杨旭:…… 秦铭与杨旭双双目瞪口呆,彻底傻眼了。 9、成为教主第九日 自从张大牛参与教内决策谈论后,反反复复只说过两句话。 一句是‘你说得对啊’,一句是‘俺也一样’。 这可把杨旭气得头脑一阵晕眩,等到会议结束后,不由得紧紧拉着张大牛的袖子,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道:“你、你!你师父不是教予你必胜的口诀吗,为何不用出来啊!” 张大牛却茫然一眨眼:“啊?俺已经用出来了啊。” 杨旭愣住的工夫,就只听张大牛一本正经解释道:“师父总共就交给俺两句话,无论别人说什么,俺都要回答‘你说得对’,无论别人问俺什么意见,俺都要回答‘俺也一样’,你看,俺全都用出来了啊。” “……”杨旭彻底傻了,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浮白有些冷傲地站在他二人身侧,眉宇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却是冷笑一声:“恐怕他师父知道他没什么能耐,是来凑数的,为了不让他坏事也不惹上祸事,就让他凡事以别人的意见为主,自己不要瞎动脑。” 张大牛立刻对他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啊!” 这一次,连沈浮白都被他的台词噎到脸色难看,好在张大牛又补充道:“师父就是这么告诉俺的,让俺多做事,少说话!而且俺的伪装能力不行,就把魔教彻底当作自己的门派,好好做事,肯定能够获得教主的信任。” “……”杨旭神色惊魂不定,等会儿,将魔教当成自己的门派?? 这、不能演着演着就真的把自己当成魔教的人了吧??? 但他又一想,跟沈浮白不一样,张大牛是个性格淳朴的人,肯定不会真心加入魔教的,又觉得安心了一些。 “不错。”就连沈浮白也称赞起来,“你师父之计对你极为有利,你便按照他的意思继续行动下去吧。” 张大牛听到他的夸奖也很是开心,立刻鼓掌点头起来:“你说得对啊!” …… 其余二人沉默了下,果断转移了话题,此刻想起沈浮白刚才堂内所做的种种事,杨旭就立刻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行,直接开骂:“你个狗贼!” 沈浮白立刻正色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啊!” “……”杨旭的怒火消散了一些,还是满肚子疑惑,“你方才为何要提议让魔教攻打正道,是想要引发乱战吗!” “那只是在强调我忠心耿耿的人设而已。”沈浮白不屑道,“况且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听从。就算真听从了也更好,虽说代价可能大了些,但魔教也肯定就此灭亡了,岂不是永绝后患?” 杨旭放了心:“那绑架商队之事,也是你心中有所算计喽?” 沈浮白答言:“这事还真没什么算计。” “……” 杨旭瞬间睁大眼睛,连胡子都在颤抖,但他的那句‘你个狗贼’还没说出来,沈浮白就重复了一遍:“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啊!” 杨旭再次被强制物理降温。 沈浮白详细解释:“之前我便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所在的是天下最危险的魔教,打交道的可是天下最狠毒的魔头!若不狠下心,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取得他的信任,又如何才能实现我们大计?” 深深看了杨旭一眼,沈浮白傲然仰起脖子,正气凛然道:“之前是整个村落惨遭魔教毒手,而现在只是一些商队会遇险,这么一看,难道我们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吗!” 杨旭憋红了脸,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关键是,他们现在身不由己,沈浮白做出的决定其实已经不错了。 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叹息片刻才道:“……不过最终魔头还是没有作出表态。” “或许,我的计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开始思考到底要怎么做了。”沈浮白倒是不急,“且看看他会如何选择吧。” * 秦铭是没有表态吗,他是根本没办法表态啊! 作为一个正道的卧底,他实在是没办法像手下那群以沈浮白为首的祸害们一样心狠,逮着无辜的商队薅羊毛,可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法子说服魔教弟子们,他也不好一意孤行。 “只是没想到啊……张大牛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竟然也如此心狠手辣!果然,偌大的魔教里,只有我一个人是好人吗……”想起此事,秦铭还有些唏嘘,他再次意识到能够进入魔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可不能被表象给蒙蔽了! 左右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秦铭心中烦乱,不由得想要出门走走散心。 而当他刚迈出殿外时,看着天上明媚的日头,心中不禁一阵恍惚,他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自他担任魔教教主以来第一次外出。 之前突然穿越又突然成了魔头之首,他每日战战兢兢心神恍惚,不敢随意走动,直至此刻才意识到古代阳光的明媚,春日的灿烂。 像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光阴。 秦铭脸上忍不住浮现些许柔和的笑意,便再次抬脚往山下走去,只是没想到刚刚出了魔教大门,就见一道身影突然晃到了他的面前,他眼前倏地一花,再一低头,一道黑影已然非常丝滑地跪倒在他面前,口中还恭敬喊道:“不知教主前来,属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是左护法啊。”秦铭终于认出了来人,就是怎么也没想明白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怎会在此处?” “属下正在各地巡视。”周济言简意赅地解释,“无意间看见教主伟岸身姿,便立刻前来参见。” 秦铭点点头,突然没了话语,他跟周济之前也就是公事公办的交情,根本没有私下里说过什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相处。 但两人大眼瞪小眼面对面站着实在是有点傻,秦铭干咳一声,暗示道:“本座要在这山中走一走,你……” “是。”周济立刻明悟了,“属下愿意陪同!” 秦铭:“……” 你到底明悟了个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只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的秦铭无语凝噎。 但眼见周济左半张脸写着忠心,右半张脸写着护主,眼中还浮现出期待的光芒的模样,秦铭感受到了别样的压力,到底也是没忍心拒绝。 他索性宽慰自己如果遇见危险还能让周济帮忙打跑,便颔首道:“……既然如此,你便跟着吧。” “不过本座只是随便走走,并没有目的。” “是。”听他答应,周济立刻心满意足,跟随在他身后。 秦铭在前面一脸苦逼的走着,后面周济满身心开心地跟着,然而这二人一个真不爱说话,一个假装高冷,凑在一起,那是半个时辰也憋不出一句话,气氛简直尴尬得很。 “……” 秦铭沉浸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几次忍不住小心侧目打量周济,欲言又止,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无奈地收回目光,继续沉默以对。 也不知周济是否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半晌,只听他突然感慨一句:“教主不愧是教主,属下很是敬佩。” 秦铭被他猝不及防的话语给弄懵了:“……为什么这么说?” 周济认真道:“明明教主武功盖世,却不用轻功行走,亦不用内力,连走路姿态之沉重以及速度之慢都跟没有武功之人一模一样,属下有心想要模仿却是无法做到,因而,打心底敬佩教主。” 秦铭:“……” 【触发幸运任务:请获得魔教弟子的崇拜(3/5)】 【任务奖励:获得随机金色武器(未完成)】 他还能说什么!说他根本就没学会轻功吗! 还有系统,这也能算崇拜吗?? 这一刻,秦铭更加胃疼了,好家伙,这还不如不说话呢! 好在他在魔教时间久了,早就养成了面对这些鬼话还能面不改色的习惯,脸皮也逐渐厚若城墙,淡定回答:“不过长久练功养成的习惯,不值一提。” 周济看他的眼神更加敬佩了。 二人已经深入山林,两边树木高耸入云,唯有一条小道崎岖蜿蜒到看不见的尽头,周济的脚步突然停止,眼神倏地犀利起来,手掌也隐隐探向了腰间的那把利剑:“……教主,看来是有埋伏。” 秦铭一愣,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落于周济身后,口中只淡定道:“在我十连山附近埋伏,不急,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周济遂停下进攻的脚步。 也就是话落瞬间,从一旁高处的岩石上便忽然落下五六道人影,一个个皆手中持刀凶神恶煞,大喊道:“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钱!一个都别想跑!” ……这熟悉的话术令秦铭一阵恍惚,随即涌上的竟是兴奋和好奇。 嘿,没想到曾经只在电视剧上看过的经典名场面竟有幸亲身体会,实属于景点打卡了! 只是电视剧里那些拦路的土匪都是些强壮的汉子,眼前这些人却穿着破破烂烂,骨瘦如柴身形羸弱,要不是手里有着武器,就算是不习武之人都不会感到害怕,有些令人费解。 见秦铭和周济都没动,只是平静盯着他们,土匪蹙起眉,又用大嗓门嚷嚷道:“你可知身在何地?我们又是谁?实话告诉你,我们是魔教弟子,奉教主之命在这里索要通关费!若不想我魔教弟子大举进攻宰杀你们二人的话,快快交出银两!” “嗯?”秦铭惊讶了,他连命令都没下出去,怎么就有人已经开始奉他的命令勒索了呢。 倒是周济冷笑一声,杀意瞬间充斥眼眸:“我虽不知你们是何人,但随随便便想要冒充我教弟子,可是大罪!” 土匪们眼神闪烁,强忍着质问:“你也是魔教的?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为何要质疑我们!” 却见周济堂堂正正道:“我教弟子素来不会称自己为魔教,那都是道貌岸然之徒赋予我们的蔑称,我们向来不屑一顾。连这种情报都不知道,还敢蹩脚地冒充?” 土匪们惊愕不已,满脸茫然:“竟还有这种说法?!” 秦铭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他们:等等,还有这样的冷知识吗??? 他怎么完全不知道呢! 秦铭又一次反思了下自己这个魔教教主当的到底是否称职,好在他平日里只称我教我教,应该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而周济显然无法容忍有人敢冒充教内弟子,已然拔剑,想要彻底将人斩杀于此,秦铭连忙蹙眉阻拦:“不可杀人!” 话音落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属不符合魔头人设,又机智地补充了句:“现在正是我教缺人之时,先绑起来押送回去。” “教主英明!”周济恍然大悟,便收了杀意,随意用掌法试探了一番,却见那些土匪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不一会就被打得狼狈至极,手中的武器都掉在了地上。 可这些土匪虽武功不济,却没有一个人选择服输:“兄弟们,跟我一起拼了,落在魔教这群狗贼的手中,我们还有什么活头,纵使是死,我们也要站着死!绝不向魔头们求情,跟我杀!” 这一声吼叫,让许许多多重伤的土匪眼中重新冒出狼性的光芒,咬牙切齿也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展现出了不屈的意志: “——没错,绝不屈服!” 就连周济看见这一幕都有些敬佩,更别提秦铭了。 秦铭素来就喜欢这样有骨气的汉子,纵使是敌人,也值得人赞扬一句有血性! 见周济摸着腰间的剑扭头看过来,似乎是在询问到底是否要直接击杀,秦铭慢慢摇了摇头,这般有血性之人尚且少见,又怎么能够死于他的手里呢。 他眸光动了动,决定暂且放这些土匪一马,不过得先告诫他们不许再做这种害人之事才行。 于是,秦铭坚定信念,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迈出一步。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为首的那土匪身上,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时,与他对上视线的土匪就瞬间眼睛一瞪,竟是倏地腿一软跪倒在了地面上—— 秦铭:? 不一会儿,秦铭面前本来还神色不屈的土匪们,也忽然脸色一变,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秦铭:??? 他表情一僵,怔在原地,原本一肚子的话直接憋了回去,傻眼了。 什么情况?! 而在那群土匪们的眼中,面前这位青衣男子面容越发冷峻,眼底杀意滔天仿佛弥漫到了极点,将他们完全笼罩。 刹那间,土匪们最后的那点勇气都在无声的杀意里消散了,一个个脸色苍白,唇瓣颤抖,双腿无力。 别说是抵抗了,就连跟眼前之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瞬间缴械投降:“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求求您别杀我们!饶命啊!!” “……” 秦铭眼角微跳,深吸一口气。 呵呵,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咬牙切齿)!! * “跟我们走,便饶你们一命。” 秦铭挥了挥手,最终还是让周济押着这些人回到教内,正好魔教里现在缺了不少人手,既然这群人主动认罪,就以劳抵罪吧。 【任务目标三:增加教内人手(进度:5%)】 【恭喜您为民除害,功德点+500】 获得功德点,令秦铭总算是内心开心了一些。 他无奈地摸着自己的脸颊,终于意识到以自己目前的容貌到底多么容易引起百姓的恐慌……下次出去还是佩戴个面具吧,他记得系统似乎有面具出售来着,应该能够抵挡【目光如刀】的效果。 想到这里,秦铭立刻打开系统商店,用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百点功德点,买了一张面具,还被系统大方的附赠了五根银针作为暗器。 他随意将银针放入怀中,检查起面具,面具只有半张,通身银色,复杂的花纹遮挡了上半张脸,对铜镜照了照,只觉得此人神秘深沉,减少了不少的危险感,秦铭这才满意。 而今日在山中巡游所遇之事,又给了秦铭一些启发。 说起来……这些土匪在山上假装魔教之人骗钱,恐怕来来往往的商队都害怕魔教的威势乖乖交钱,因此就算武功不济,活得也颇为滋润。说不定见有利可图,山上冒充魔教之人的土匪也不止这些人呢? 既然都是些恶人,那绑来魔教为他做事……他的功德点不就能源源不断增长了吗! 秦铭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招揽劳动力并且获得功德点的好办法,他来到教内一月有余却迟迟不曾做出什么成就,心中颇为烦躁,此时偶然得出一奇思妙想,不由得根本按捺不住心情,也不加考虑,立刻在第二日便再次举行了魔教会议。 并且二话不说,直言道:“今日召各位前来,是就昨日之计策进行再次商讨。” “如若我教全力以赴去对付那些冒充我教名义为非作歹的山贼土匪,将他们统统押入我教,以充当人手,诸位又觉得如何啊?” 本以为这计谋必定惊艳全场,正在沾沾自喜中,却不承想堂内四座一片寂静,无一人开口。 沈浮白更是冷哼一声,直接站出来反驳道:“简直愚蠢至极!” “到底是何人如此愚蠢,提出这般计划,还请教主明示!” 秦铭:…… 10、成为教主第十日 …… 望着沈浮白那不屑一顾的眼神,秦铭之前所有的欣喜瞬间消失一空,只觉得打从心底感到心塞。 愚蠢吗?这计谋愚蠢吗??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 胸口憋着一团火,秦铭深吸一口气,只能说道:“既是如此,那沈执事必定有高见喽,便让本座听听吧。” 沈浮白高昂着头颅,不慌不忙俯身一拜这才朗声道:“先不提十连山到底有多大,想要找出其中隐藏的山贼土匪,如同大海捞针难以寻觅。这般耗时费力的行径更是最终只能换来一些冒充我教行不义之财的鼠辈,并且这群鼠辈甚至还打劫到了教主头上,着实不值!因此,属下认为,提此计策之人,非蠢则坏!” 秦铭:“……” 被下属一顿指着鼻子骂,秦铭是又生气又郁闷,但他还不能当众骂回去!毕竟沈浮白提出的问题确实很棘手,作为在魔教中被誉为英明神武的教主,如若没有解决方案,怎能服众? 因而,秦铭只能板着脸,故作思索道:“此计确实有不足之处,但为了我教繁荣,无论那些匪徒是否有过冒犯之言、叛逆之行径,本座都可以宽宏大量,不予追究。” 见他带头支持这一计划,沈浮白瞬间满脸堆笑,恭敬道:“教主英明啊,教主如此宽以待人,能行常人所不能之事,属下无比敬佩!” “仔细想来,这计谋虽然有缺陷,但却是能够兴盛我教的绝妙计策啊,教主能够支持此策,足以证明教主之雄韬伟略,属下万万不能及也,教主英明!!” 秦铭:“……” 所谓能屈能伸指的就是沈浮白这样的人物吧。 秦铭眼角一抽,差点表情就绷不出了,他实在没想到有人刚才还在不屑一顾,一眨眼就恨不得举双臂支持了。 堂内其他魔教弟子也纷纷沉默了,看向沈浮白的目光里几乎毫不遮掩地写满了‘佞臣,我呸’这几个赤裸裸鄙夷之词,尤其是杨旭,眼神更是明显,可当秦铭询问他们有何想法之时,众人却也都一个个赔笑着,连连摇头: “不敢不敢,教主英明!” 至于张大牛,全程发动秘技‘呆若木鸡’,唯有教主询问他看法的时候,他才摇头晃脑,大声附和着: “俺觉得,沈执事说得对啊!” “各位长老说得对啊!” “教主说得太对了!” “俺的想法也一样啊!” …… 最终,一场由马屁精组成的会议,就这么在众人的高呼‘教主英明’声中,再次落幕了。 临走前秦铭表示,让他们回去各自想想能够改善此计不足的妙策,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匪徒们全都绑来为我教做事。 ——当上面将难题抛给下属,下属们又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努力地为教主解决问题了。 杨旭竟觉得这次教主的提议还真算不错,对付十连山上的土匪岂不是比沈浮白所说的商队好上太多了,说不定还能打消教主对付商队的想法。 可惜他谋略不足无法单独成事,正打算一如既往守在议会堂外跟沈浮白讨论一下时,沈浮白却提前一步竖起掌心拒绝道:“没时间跟你说废话了,我现在要立刻回去思考教主留下的难题!决不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 话落,他便火急火燎地转身离去,单看这副模样还真像是一位忠心耿耿的魔教弟子。 杨旭无奈,只得扭头看向慢慢走出来的张大牛,还未说话就见张大牛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一脸茫然道:“啊?会议结束了?今天讨论了个什么来着,俺就是发了个呆的工夫竟然就错过了。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俺什么事,回去干饭吧。” 杨旭:“……” 眼见他好不容易招募到的两名帮手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成事的,杨旭忍不住仰天长叹,“我这是都招募了些什么玩意啊!” 而他并未看见的树林阴影之下,有一人影则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左手随意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忽然嘴角微勾,转身离去。 …… 当夜,秦铭心烦意乱地在书房里拿着毛笔随手写写画画着。 好在在现代时他学了一手端正的楷书,在这个时代也不算是文盲。 至于他所写的东西……那就几乎等同于文盲本盲了。 秦铭有数次想要思考出一网打尽所有山贼的策略,奈何不是逻辑不通,就是实现不了,更何况他们教内一共就那点人,就算全体出动,对于这偌大的十连山来说,也是宛如大海捞针的。 天色已晚,夜幕已至,秦铭随手点燃烛火,顶着昏暗的烛光蹙眉沉浸在思考之中。 只是原本温暖的火光,却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阴冷,越来越黯淡。 某一时刻,秦铭忽然感到遍体生寒,脊背发凉。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后颈,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上一次让他产生如此奇怪感觉的,还是在面对老教主放出来的杀意、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刻—— 等等……杀意? 秦铭汗毛倏地竖起,猛然抬头看向房梁之上。 昏暗的角落里,竟真有一黑衣人一动不动趴在横梁之上,连呼吸都感知不到,秦铭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怀中的暗器猛然射去:“什么人?!” 这人动作堪称隐蔽,应该是专业的杀手,若不是第六感警示着秦铭,秦铭说不定到死也不会发现,他的书房里正潜伏着一个敌人! 一想到小命随时可能就要完蛋,秦铭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就算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也立刻站起身决定迎接敌人。 当然了,实在不行,就喊人来救命,他是不可能硬刚的! 可直到他僵住的大脑回过神三四秒后,他才忽然意识到,对方挨了他一枚飞针,还被他发现了,竟然到现在仍旧纹丝不动,似乎非同寻常。 ……? 秦铭蹙起眉,随手拿起论语用内力狠狠将书卷扔过去,书卷毫无阻挡地落在那黑衣人身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而随即,那黑衣人竟随着书卷的力度毫无征兆地从横梁上坠落,直直坠落在了秦铭面前的地面之上! 看着毫无生气身下溢出汩汩鲜血的黑衣人,秦铭又是脸色一白,咬紧牙关才强忍住了恶心。 这人竟是已经死了吗?! “飞针正好插在他的侧颈上……”秦铭上前两步仔细观察,又不适应地别开视线,不知是后怕还是惊叹地喃喃自语,“难不成我在暗器上竟有如此天分,随手一挥就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吗,不好,我的天分也太可怕了!” 【系统:……请冷静一点宿主,有没有可能他在你动手之前就已经死了,你只不过是偶然瞄准了他的脖子。】 系统根本不给他骄傲的时间,直接出来道出了真相,秦铭似是遗憾又似是庆幸地松了口气:“这么说人不是我杀的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学会武功就必定要手染鲜血的准备,但秦铭身为一个守法的现代人,一时间也难以接受人命如同草芥的思想,能晚一天沾染鲜血,就证明他还是那个记忆里的秦铭,这让他感到很安心。 但秦铭在安心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等等,人如果不是我杀的,又是谁杀的??” 或许是新手福利,又或许是因为秦铭买了它推荐的大礼包,系统很委婉地开始提醒道: 【警告,当前屋内毒素量极大,可轻易杀人于无形】 “毒??”秦铭懵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屋子里竟然有毒,可是哪里的毒? 他下意识遮掩口鼻屏住呼吸,左右打量,只看见了案几上那只被他点燃的蜡烛。 秦铭眼底的光辉忽明忽暗,立刻意识到蜡烛的诡异之处,他一抬手挥灭烛火,同时连忙打开窗户进行通风,直到做完一切后才松开口鼻猛呼吸了几下,差点要窒息过去。 可随后,又后知后觉地呆了下:“等会儿……我好像百毒不侵来着。” 【系统:要不是有百毒不侵的能力在,宿主只会比黑衣人先挂】 “……”秦铭强忍着不适再次来到黑衣人身前,扯开那蒙面的黑布后,果然看见了一男子七窍流血的狰狞模样,定是毒素所致。 他原地沉思片刻,猜测这人应该是奉命前来刺杀他,却不承想他房间里的蜡烛早就被另一伙敌人换成了浸了毒的蜡烛,因此一命呜呼了。 “所以……有两拨人都要杀我??”秦铭脸都绿了。 【系统:恭喜宿主查明了真相,并成功从两拨杀手中存活,获得成就‘打不死的小强’!】 【可以随时进行词条抽奖,现在要抽吗?】 秦铭心中先是一悲,又因系统的话继而一喜,大喜大悲中,心脏快要承受不住,只能哭笑不得了:“虽然很想玩抽抽乐了,但你先等等,目前还不是时候!” “到底是谁想要杀我呢?” “我有这么可恨吗??” 【系统:请认清您魔教教主的身份再说话!】 “……”秦铭绝望了,此时此刻,他只想高呼他是良民啊,他是卧底啊,你们都杀错人了啊! 然而却仍旧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大魔头,人人杀之后快! 除了正道想要杀他,魔教弟子之中也必定有觉得他碍眼之人。 “行吧,其实作为一名卧底,我也能理解他们想要杀我的想法……但是,死是不可能死的,我还要回家呢!” “也是没想到这两拨人恰好就撞在一起了,是不是印证着我命不该绝?” 秦铭有些好笑,又有些后怕,他不能死,也不能最终以魔头的身份死,因此,无论如何也需要探查一番凶手到底是谁,就算可能一无所获,也要警示众人他不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他眼眸坚定起来,直接推开门,朝着守在他门外的小厮道:“来人,去把几位长老执事全都请来。” 说完后,他便径直坐在上位上,端着一张冷漠的脸拿起书卷似是漫不经心地读起书来,心中却在暗暗思索着该怎么将这件事完美解决。 于是,一群快要入睡了的长老执事又一次匆匆起床前往书房,心中憋着的牢骚不可谓不浓。 就连杨旭也困倦地搭着眼皮,嘴中只嘟哝:“教主这是想干什么啊。” 本以为只是随口腹诽几句,却没想到前来喊他的小厮竟真的泄密道:“教主书房里出现了刺客,恐怕今夜不会好过了。” 杨旭猛然一个激灵,吓得浑身的睡意都飞了,他几乎是脸色难看地直直盯向沈浮白,眼中浮现惊恐。 谁知沈浮白表现得比他还要诧异,蹙起眉,小幅度地朝他摇摇头,杨旭这才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杨旭刚才可真是差点就要吓尿了,刺客?书房??夜晚??这几个词叠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沈浮白在背地里搞事!还好还好是他多虑了。 既然不是沈浮白……那总不可能是张大牛吧,哈哈,那这件事应该跟他们没关系了,刺杀得好啊! 杨旭脸色又恢复了轻松,嘴角微微带着笑,开始思索起一会儿到了书房内,该如何向教主表达关怀和忠心。 可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张大牛忽然凑到他身边,憨厚一笑:“听说有人刺杀教主。” 杨旭随意地摆摆手:“这事又不是我们做的,旁观看戏就好。” “哦。”张大牛点点头,又忽然道,“那要是这事还真是我们做的,该怎么办呢?” 杨旭:“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 杨旭:“……” 望着张大牛那张认真的脸,杨旭脚步一顿,再也笑不出来了。 “等会,你、你做的?” 11、成为教主第十一日 “等会儿?你做的????” 要不是估计着附近其他的人,杨旭都几乎想要尖叫了,他几乎是错愕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憨厚的汉子,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你……”因为太过惊愕,杨旭连舌头都捋不直了,“是你派人刺杀的教主??” 他压低声线,语气里的惊恐却无法遮掩,却见张大牛丝毫没有罪魁祸首的慌乱感,只是点头,语气平常的像是在回答今日的天气:“对,俺不是得到了教主的赏赐嘛,这些银子俺又没地方花。” 他慢慢讲起了前因后果:“正好俺想到师父曾经说的另一条妙计:俺不必想着对付魔教,但俺可以让别人设计对付魔教!” 杨旭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将银子拿去买凶杀人了吧?” 张大牛连连点头,给他比赞:“你说得对啊!俺就是找了个缺银子的组织,好像叫什么……‘复天会’,没想到他们就答应了,动作还挺快。” “……你、你你……你个猪脑子,简直没过脑子啊!” 听完前因后果,杨旭更是痛苦地捂住额头:“那就是个叛国的组织,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不然谁敢来刺杀魔教教主啊。估计来刺杀的人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功夫,能成功就怪了!你要气死我啊!” 杨旭都快要气吐血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还以为张大牛不能帮上什么忙也就罢了,结果这人竟然还反向冲刺,给他弄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自从认识这群探子后,杨旭感觉自己衰老了不止十岁,天天都要为这几个不老实的人操心,拴住了一个沈浮白,又来了一个张大牛,没完了是吧! 当初是谁说张大牛老实憨厚来着!! 眼见他们就要到达教主书房,杨旭只能压下心中苦闷,勉强嘱咐:“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装傻,什么都不要说,教主问起你就回答你总说的那两句话,一般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张大牛憨憨挠了挠脸颊,有些为难:“俺也不会装傻啊。” 杨旭睨了他一眼:“你平时什么样就保持什么样。” “好。”张大牛眨眨眼,再次发动秘技‘呆若木鸡’,看起来完完全全就像是傻子,这才让杨旭松口气。 此时,魔教重要的长老弟子已经来到书房门前,本来大晚上被折腾起来的怨气在一眼发现地面上那凄惨的刺客尸体后,瞬间一个个闭紧牙关,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可眼神中却透着疑惑。 周济是最后一个赶到的,至于右护法方峥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的离席,而周济也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检查了那黑衣人一番,随即黑着脸对上座的秦铭下跪行礼道:“属下罪该万死,竟然没察觉到有贼人混进了教内,甚至惊扰了教主!请教主责罚!” 见他第一个请罪,其他长老执事便也跟着下跪行礼:“请教主责罚!”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不禁心惊胆战,他们素来知道教主脾气不好还总爱放杀气,如今更是在自己书房里受到了偷袭,这、这简直要大事不妙啊! 一些人悄悄抬起头,不经意间对上了那阴沉到极点的黑眸,更是浑身一颤,大骂刺客不当人,非要惹教主不愉快,到时候死的可是他们啊!!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屏息等待着教主降下怒火。 而秦铭此刻心头涌上的怒火却也不是假的,不由冷笑道:“我教这么多弟子难道都是废物吗,连敌人潜伏进来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脑袋落地了,才方能察觉啊。” “……”众魔教弟子羞愧低头,一个个被说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敲打了他们一番,见有成效,秦铭收敛怒意,随之话题一转:“哼,你们现在都挨个检查下是否有这刺客身份的线索,察觉到任何事情都要告知本座!” 众人忙松了口气,二话不说便上前查看,就连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的杨旭等人也检查得很认真。 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线索啊! 好在,刺客身上并无多少信息,众人只知道这人随身戴着一把宝剑,可上面也没有刻着名字,刺客长相更是普通,没什么印象。 至于脖子上插着的那根银针,怎么看怎么像是教主所射去的,刺客也是中毒而亡。 ……原来教主的武器是淬了毒的针,众人一边暗自领悟,一边将这情报记在心中,怪不得谁也没见过教主的武器,原来是擅长用暗器吗。 唯有杨旭忽然蹙眉仔细检查着黑衣人口鼻,眼中有些惊魂不定,下意识道:“这毒……” 在静谧的书房内,他这一声呼唤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也不由得集中注意力在黑衣人所中的毒身上,原本以为是教主所下之毒,众人看得不算仔细,此时一看却大多都心中一惊。 周济更是脸色难看,咬紧牙关。 秦铭自然能够看出他们的神色,却不知他们在惊讶什么,只好故意意味深长道:“诸位应该发现了什么吧,说说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哑口无言,唯有沈浮白这种刚刚晋升不久之人,才面露疑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眼前教主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杨旭这才苦笑着在大家谦让的眼神中往前一步,说出了众人心知肚明的情报:“请教主恕罪啊,这刺客没人认得,但是这毒却有些眼熟……似乎是右护法方峥所研制的毒药……可是为何会落在这人身上?” 方峥?? 秦铭面色不改,心中却吃了一惊,竟是方峥给他下的毒? 难道是看他不顺眼打算除掉他?? 可是不应该啊,方峥从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但也只是从来不参加会议而已,用得着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他下毒吗? 不只是他深感不解,连杨旭此刻也摸不清头绪了,派出刺客的已然确定是张大牛,可这毒素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方峥也恰巧给教主下了毒?结果阴差阳错毒死了刺客? 还不等想明白,秦铭已经悠悠道:“那还等什么,还不把右护法请来问问看,他何时把毒药落在本座房间了?” 这句话中的讽刺那可就太明显了,从刚才开始就闷闷不乐的周济沉默领命,快步走出书房,很快,便将一脸脸色难看的方峥带了过来。 “听说有人污蔑我用毒药暗杀教主。” 几乎一进门,心直口快的方峥便双手负于身后,嘴角噙着冷笑,细长阴鸷的眼睛慢慢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魔教上下几乎没有不畏惧他那身毒药的,连忙别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就连杨旭也低着头装死。 方峥双手环胸,目光终于落在秦铭的脸上,虽然那杀气没有一刻不萦绕在他身上,可他却半点不曾害怕,冷静且条理清楚地解释着:“首先,我从未来过这间书房;其次,我炼丹房里似乎有被人闯进的痕迹,但毒药少没少我从不关心这等小事;最后……” 他嘴角勾起危险的笑容,语气甜腻:“虽然我不喜这人,但他根本不怕我的毒药,我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听到他的辩解之词,魔教弟子又是一愣,等等,教主根本不害怕右护法的毒药??那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毒的方峥研制的毒药啊,教主不怕??? 从这个惊愕的消息回过神后,众人看向秦铭的眼中更加敬佩和赞叹了,他们就没见过武功盖世连毒都不怕之人,教主真不愧是他们的教主啊! 到现在,无论是谁想要陷害方峥,这计划都已经失败了,毕竟谁能想到教主根本不怕毒呢。 至于是谁想要陷害方峥……这件事就有一万个可能了。 因为只要熟悉方峥的人,都知道对方素日来喜欢泡在炼丹房炼制毒药,各种各样的毒都喜欢研制,但也因此导致炼丹房里凌乱不堪,甚至方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哪些毒药随手放在了一边,被有心人偷走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这玩意一般人都不敢碰,谁知道会不会自己先死了。 想通这一点,众人的眼神瞬间就不对劲了,看谁都有嫌疑,而方才主动出头说出用毒之人可能是方峥的杨旭,以及与方峥针锋相对的沈浮白二人,变成了在场之中嫌疑最大的。 杨旭心头一颤,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素来不喜欢方峥此人,见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便主动开了口,却不承想遇见了大麻烦! 他额头忽地冒出冷汗,咬紧牙关想要否认,却听沈浮白的话语忽然在耳边炸响: “若你其实拿不准毒药对教主无害,因此借着试探的工夫真的下了毒呢。如若教主并未中毒,你便以这种说辞洗清嫌疑,若中了毒,你便是下一任教主!对你只有益处。不要说没有这种可能性!” 还别说……沈浮白铿锵有力之词有理有据,令魔教弟子心中又开始动摇,倒是洗掉了不少他跟杨旭二人的嫌疑。 毕竟魔教这群武夫向来是谁有理就帮谁说话的,而目前看来沈浮白和方峥言语都有正确之处,无法分辨。 既然各执一词,那必定要针锋相对,此时方峥已经跟沈浮白单独对线起来,眼神如刀子般危险地乱飞。 “蠢货,你非要一口咬定我要谋杀教主?难不成你才是背后做局之人?” “呸,我怎会对教主不利,我对教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照,反倒是你从之前就对教主不屑一顾,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我方峥不屑用这种手段杀人,否则你必定活不过今晚。” “你在威胁我?教主,此人心思歹毒,其心可诛,请教主让属下杀之!” “就凭你?一个右手残废?” 这句话似乎真的惹怒了沈浮白,沈浮白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杀意,僵硬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 不过没等他忍无可忍真的拔剑刺出,意识到场面乱起来的秦铭便挥手叫了停:“够了!” 沈浮白和方峥猛然惊醒,一同对上上座青衣人冷漠的面容。 “本座不是来听你们互相推辞的……你们真以为本座什么都不知道吗?” “本座当然知晓那蜡烛里被下了剧毒,房梁上也藏着人的气息……” 青衣人嘴角轻蔑地勾起,露出嘲讽的笑容,那饱含着怒气和杀意的眼眸慢慢扫过下方每一个人,也让众人噤若寒蝉头冒冷汗。 杨旭内心更是咯噔一跳,心中忽然一阵恍然大悟,难不成……不是偶然两边刺客都来暗杀教主纷纷中招?而是教主故意放出毒素,导致刺客被毒素无声息地杀死? 对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偶然的事,必定是教主知道了一切,并且布了局,现在又想引诱我们试探是我们谁在出手! 魔头,当真恐怖如斯啊! 想通前因后果那一刻,杨旭更是后背发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相当害怕张大牛做事粗心大意露出马脚,也害怕那刺客身上暴露些许线索,那他们可就全完了! “本座知道你们或多或少都些小心思……”教主的手指有节奏敲击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就仿佛在叩击他们的心灵,“不过本座不在意,还望诸位不要得寸进尺。” “周济,你负责查明这刺客的来历,香堂主负责加强对教内的巡视。” 话落,富含杀意的眼眸警告似得泄出些许红光: “本座不想再看见类似的事件,否则……教内之人是该换一批新血了,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闻言后颈一凉,连连惊恐地俯身跪拜,就连方峥也停下话语,迟疑朝秦铭行了个礼,这才统一退下。 【触发幸运任务:获得魔教弟子的崇拜(4/5)】 【任务奖励:获得随机金色武器(未完成)】 走出书房,杨旭只觉得衣襟都湿透了,像是从水中捞出来那般,猛然做了几个深呼吸,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狠狠地剜了眼有些失了魂似的张大牛,低声呵斥道:“这事到此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让其三人知晓!” “另外,若是不想死,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今日教主已然发怒,无异于在老虎胡须上拔毛,你要安分一点,明白吗!” “你说得对!”张大牛小鸡啄米般点头,也是没由来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吓死俺了,果然教主的气势就是强,俺还是乖乖听话吧。“ …… 风波就此结束,似乎一切都未曾解决,又似乎到此结束了。 等到偌大的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人,秦铭这才叹息一口气,有些心累地负手望着天空的明月: “这么一威胁,应该能够镇住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吧……别人当教主都是威风凛凛,我这个魔教教主当的怎么这么心累呢!” “我早就知道,当我接手教主位置的那一刻,我的性命就已经被各种人盯上了,今日只是将情形更加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而已。” 话毕,他又忍不住轻笑起来,漫不经心将那毒蜡烛清理干净: “不过无论敌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只要我在位一天,他们就掀不起任何风浪。” “我也该多多警惕周围之人……就算是看起来忠心耿耿之辈,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小心思啊。且看谁笑到最后!” “——嘿嘿现在可以来抽抽乐了,让我看看今日又能抽到什么宝贝?” 秦铭笑容一变,立刻搓了搓手,开始抽出之前获得的成就奖励! 随着一道半透明的转盘在他面前快速转动,最终出现在他面前闪烁着光芒的,便是熟悉的紫色! 【巧言令色】:你的语言有魅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最大! (紫色中等品质:当你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会更容易信服你的话语!) “巧言令色啊……倒是不错。”秦铭摸着下巴算计起来,“能让那群魔教祸害更听我的命令,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成就就跟白给一样,不要白不要! 秦铭美滋滋地坐在原地,又开始修炼起内功了。 * 经过秦铭的一番威胁后,往后的日子里,魔教弟子果然安分守己了很多,不仅在秦铭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还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喊打喊杀,终于让秦铭舒心了一段时间。 他仿佛能够看见魔教弟子头顶顶着的将近满值的忠诚度——不管真忠诚还是假忠诚,反正表现出来的都很忠诚就对了,令秦铭不由得欣慰不已。 至于调查行刺一事,不出意料是没什么结果了。 作为教主被暗杀这等头等要事,周济几乎是带人将所有可疑之人调查了个底朝天。 不仅仅是沈浮白和方峥是调查中的重点,就连其他曾经私下里对教主出言不逊之人,也是周济不能放过的对象。 为此,沈浮白被折磨的咬牙切齿,张大牛也没睡过一次好觉。 但无论如何,杨旭都敢保证,他肯定是整个调查中最心累的那个人! 既要小心演戏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担心张大牛这傻子会不会说漏嘴泄露真相,更要挂念沈浮白在调查中会不会一气之下搞什么幺蛾子、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然而当他为二人忙碌奔波一大圈,苦口婆心地告诫二人不要再惹事时,得到的却是沈浮白的冷哼:“此事全由那方峥而起,不争这口气,我誓不为人!” 张大牛则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机械地回答:“嗯嗯,你说得对说得对……俺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 半点没得到欣慰的杨旭心酸不已,他忍不住来到熟悉的树林里捶胸顿足,呐喊起来:“我认识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尽给我拖后腿!!难道我身边真就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了吗,真是可悲,可叹啊!” 本是心中苦闷之际无意间说出的感慨之言,却在话音刚落下瞬间,一道人影便快速跃起来到他面前,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杨旭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看着这陌生的青年,对方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仿佛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那般。 “你……有何事啊?” 12、成为教主第十二日 “你……有何事啊?” 对于这普普通通没有记忆点的长相,杨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却见这人兴奋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刚才可说的缺人手?那看看我啊,我可以的,杨长老!” “……”杨旭笑呵呵地转移话题,“你听错了,我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毕竟年纪大了,其实什么都没有。” 来人见他有些敷衍的模样,顿时急了:“不是,我真的可以啊杨长老,我们都是探子,不应该相互照应吗!” “?”这句话可真令杨旭震惊了一下,他打量着来人那张没有一丝特色的脸,越发对此人没有印象:“你谁啊?可不要乱说话,谁跟你是探子!” “我!我是钱小豆啊!来自平安门那个!您仔细想想!” 钱小豆急切地解释着,指着自己的脸眼巴巴看着他,而杨旭实在没想到有关他的记忆,却总算是查到了关于平安门这个几乎从未听闻过的小门派。 按理来说五大门派要求各出一人做探子,但是有些人耍赖,有些人干脆找借口不听从,反正没有一个门派愿意真的将天骄送到魔教受苦。 而平安门就是其中的一大奇葩,听闻此事后,就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平安门也要努力找存在感,主动凑过去送上一名探子。而五大门派正好凑不齐人数,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件事,五大门派都不知道还有平安门这一小门派。 既然同是探子,就算杨旭没听说过这位钱小豆,也下意识摆出和善的笑容,闲聊起来:“哦哦,是你啊……你之前在做什么来着,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啊。” 钱小豆一听,表情迅速染上些许委屈,“我们几乎每日都会见面,长老怎么能不记得我呢。” “啊?”杨旭愣了,每日都能见面?怎么可能?他在魔教兢兢业业二十余年,不管遇见谁都谨记于心,如若真是每日相见,那他还能眼瞎了不成? 对上他怀疑的目光,钱小豆更是委屈:“我是负责给教主端茶送水的小厮啊,每日要举办会议,都是我来叫你们的,我还替教主叫过沈浮白,向您泄密刺杀教主一事,您怎么能忘记我呢!” “……”杨旭这才恍然大悟,那个第一章就在教主身边伺候的小厮,那个经常来叫他们参加会议的小厮,原来就是钱小豆啊! ……别说,还真就没什么印象了。 杨旭仔细端详着钱小豆的脸,将这一切归结为他实在是长得太普通太没有特色了,不说鹤立鸡群的沈浮白,就连张大牛也因为那身肌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而钱小豆呢就是个路人脸,因而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原来是你啊。”杨旭干笑了几声,遮掩自己根本不认识他的事实,“年纪大了,一时间忘记了忘记了……能当上教主的小厮,你也是相当不错的……” 他心思活络起来,忍不住笑呵呵地打量着钱小豆,看看此人是否能够为他所用:“不知你的武功如何啊?” 钱小豆脸一红,努力板着脸道:“我们平安门武功最高的就是我师父,其次就是我!” 杨旭眼前一亮:“哦?有多高?” 钱小豆声音更小:“我师父的武功……还没到周天境。” ……那就是刚刚学了点皮毛的阶段呗。 杨旭嘴角一抽:“那你可有什么才能吗?” 钱小豆想了想:“端茶送水伺候人算不算?” 杨旭深吸一口气:“……若是这样能够博得教主青睐也不错,我问你,你跟教主的关系如何啊?” 钱小豆干笑道:“教主他……尚不知我名字。” “……” 杨旭脸上的和善一点点收回,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还没做好准备,还是先继续蛰伏吧。” 他已经不需要拖后腿的帮手了! 杨旭可不打算再招募一些废物给自己惹麻烦。 钱小豆虽然是个普通人,但看见其他同僚都已经出头了,自己也心有不甘,此时被杨旭拒绝,忍不住急切地问:“等等长老,怎么样才算是做好准备呢?” 杨旭甩袖而走:“等教主先记住你的名字再说!” 看着他完全不曾有过犹豫逐渐远去的步伐,钱小豆心中失落不已,默默垂下了头。 但很快他便又高高扬起头颅,眼底闪过不屈的斗志:“不过是让教主记住我的名字而已,这么简单的任务,我钱小豆怎么可能做不到!” “哼,且让所有人看看,我钱小豆也是能成事的!” 他扭头就走,心中开始琢磨起该怎么名正言顺地让教主知晓他的名字了。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以一介小厮的身份产生交集再说,这对他很容易,毕竟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负责给教主端茶送水,只不过不同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接触教主。 而当端着精心泡好的茶叶走进教主书房时,钱小豆不出意外就看见那青袍人的身影端坐在案几前,手中还拿着一卷书籍,似乎在细细研读着什么。 整个魔教上下,恐怕只有钱小豆知道这位魔教之主到底有多么爱读书,每次他进入房间,看见的都是对方读书的模样。 钱小豆放下茶水,忍不住瞥了眼对方手中那书卷的封面,可惜什么都没看见,他不禁遗憾起来,教主所研读之书会是什么,难不成是绝世罕见的武功秘籍之类的?他要是有幸能够拜读的话,武功会不会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他的目光越来越放肆,眼中越来越渴望,几乎沉迷在那所谓的绝世武功之中,以至于耳边传来一声冷淡的呼唤,让他几乎浑身一抖,猛然惊醒。 “——你在做什么?” 抬头对上教主那漆黑的眼眸,就能感知到那挥之不去的杀意淡淡萦绕在他身侧,钱小豆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连忙行礼:“属下见教主之身形伟岸,不由得入了迷,打扰教主阅卷罪该万死!!” 但他真的不想死,所以他又机智地补充道:“教主日夜攻读书卷,属下心生敬佩,又担忧教主乏累,因此自作主张准备些茶水和糕点,这就为教主呈上!” 见教主没有阻拦,他连忙快步走出,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去厨房拿了些糕点和水果,再一次送进书房。 这一套做法如同行云流水,虽糕点比起现代无论是口感还是用料都粗糙得很,但秦铭还是心情很是愉悦,正巧他坐得有些累了,吃点东西也好,没想到这小厮竟然还会看眼色行事,不错不错。 不由得问:“你做得不错,什么时候来伺候的?” 钱小豆赔笑的表情倏地一僵,变成了淡淡的委屈:“教主,属下从您继位以来就一直侍候在您左右,想来也有一个半月有余了……” 这次尴尬的人换成了秦铭,秦铭动作一滞,好在平日里伪装高冷惯了,立刻扳住了情绪,但内心却尴尬到了极点,从一开始伺候的就是眼前这人??完蛋,他怎么根本没记住对方的容貌呢。 他只记得那小厮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可今日却又是拍马屁又是来事的,也就让他误以为是换了人。 但作为魔教教主,他是不可能道歉的! 因此,秦铭便绷着一张脸,细细打量钱小豆一番,厚颜无耻地承认:“本座不擅长记无用之人的名字……不过今日你做得不错,本座记住你了。” 这一番话,竟是令钱小豆微微一怔,随后眼底不由涌出深深的感动,朝他俯身一拜道:“多谢教主赏识!” 等到出了书房,钱小豆还不禁仰天长叹,果然努力就有回报,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教主看在眼里,也被教主认可了,心中的感动无法言喻。 这还是第一次他做什么事被人认可,就连他不甘心在平安门碌碌无为主动参加潜伏魔门的任务,也没有受到过其他人的承认。而且这次承认他的还是高高在上的教主,钱小豆别提有多激动了。 这就把好消息告诉杨长老,现在他有实力进入杨长老眼中了吧! 只是他抬头挺胸大步流星往前走了一段时间,才倏地睁大双眼,一拍脑门:“坏了,忘记自我介绍了!” 现在教主岂不是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这一下,钱小豆又是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却错过了,傻呀,他可真是傻啊!现在冲进书房里自我介绍还来不来得及? …… 而此时此刻,秦铭终于没个正形般倚靠在椅背上,将手中的书合好,开始美滋滋地品尝着水果和点心。 只见那曾经被遮掩封面的书卷上,正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字——《江湖轻功》! 没错,继《江湖内功》和《江湖拳法》后,秦铭决定发愤图强加速修炼,因而终于开始自行研习起他最期待的江湖轻功了! 作为一名初入江湖的菜鸟,最让秦铭羡慕的无非就是水上漂平步青云等等轻功步伐,最为仰慕的也是倚仗轻功潇洒江湖喝着美酒吃着美食这样的生活。 后者他目前被迫绑死在魔教教主之位上,几乎无法实现了,但是轻功他必定是要学习的!每当看见周济在他面前形影无踪的模样,他就羡慕得不行。 顺便一提,《江湖内功》《江湖轻功》之类的功法满大街都有卖的,并非是系统出品,秦铭也是仗着对其内容的领悟,一点点修炼,并无外力指引,好在他似乎天赋异禀根骨极高,基本上钻研半个月就能够熟练地掌握内功心法或是拳法。 秦铭始终相信,他只有打好基础才能够更好地学习那些绝世武功,变成真真正正的武林高手……那样的未来值得向往。 不过眼下他作为在外人眼中神秘莫测的教主,自然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还在学初级功法的,因而每次有人踏入书房的时候,他都会立刻正襟危坐,绷着脸保持高冷风范,再把书面封皮死死挡住,不留任何线索。 就是刚才他那小厮,叫……叫什么来着?忘记问了……咳,总之就是方才对方的目光落在他的轻功上久了一些,便吓得他一身冷汗。 本来就心生警惕的秦铭立刻一个激灵,连忙打断了对方的注视,好在顺利糊弄过去,还获得了一桌子的茶水点心。 确定无人会来打扰,此时此刻的秦铭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些,一边随意地将膝盖屈起,另一腿放直,一边拿起水果津津有味地吃着。 人总是会有疲惫的时候,尤其是长久与手下那些恶棍祸害打交道,简直比学武功更让他费心费力,能获得这片刻的休息时光,秦铭总是无比珍惜。 “……就是这里的糕点果然比不上现代的点心啊,差得太远了。”秦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慢条斯理咀嚼着食物,他之所以能够保持用膳时候的优雅,很大程度来自于……饭菜其实不太好吃。 如果让秦铭选择的话,他第一个打算改善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吃食! “对了,系统商店会不会卖一些菜谱之类的?”秦铭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用这个时代的材料能够制作出美味的菜谱,要是有的话我绝对要买!” 民以食为天,秦铭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商店,按照标签一栏一栏找去,却始终没有发现,到最后竟看见了最下面写着【垃圾】的标签栏。 秦铭嘴角一抽:“……有人会想买垃圾吗,这卖的是什么啊!” 他好奇地点进去,发现里面果然都是垃圾,不过还算是挺精致的垃圾,比如说光滑的盘子,银酒杯,刀叉,绳子等等。 “有点像玩游戏里所捡的垃圾……卖钱买装备的那种。”秦铭忍不住吐槽起来,但却在即将关闭之时还真就让他发现了现在渴望之物——菜谱! 而且还不贵,跟其他垃圾的价格差不多,都是十个以内功德点就能够买到的。 “我靠,我再也不嫌弃垃圾了!”秦铭眼睛都亮了,就是这个,他就需要这个。 此时此刻,他不由得大喊一声:“我爱垃圾!”随后嗖嗖嗖尽可能地将食谱都扫荡一空。 之前剩下的功德点足够他买完三十多个食谱了,下次刷新就要三个月后了,不过他也不着急,这些足够后厨的厨师忙活一阵。 “厨师最好能够找到经验丰富的大厨,不然容易做不明白。嘶,在教内寻找有点难啊,不然……去哪绑一个过来?” 秦铭的想法逐渐变得危险,没办法,天朝对于吃的的执着是刻在骨子里的,还好有系统冰冷地警告他的想法过于危险,才让他遗憾地停下脑洞。 或许是害怕他没事干瞎琢磨容易犯事,系统又将没完成的任务弹了出来,催促他赶紧动手。 【新增任务四:改善魔教伙食(未完成)】 【任务目标三:获得大量人手(进度5%)】 【待完成事项(剩余两条)】 前两个任务不奇怪了,但……待完成事项?是什么? 秦铭疑惑不解地打开,发现待办事务第一栏就是关于还未得出两全之计的‘将土匪一网打尽’政策,因为暗杀一事,这计划就被秦铭耽搁了,目前也没想到好的办法。 秦铭头疼地看向第二栏,那里提醒着他魔教地牢里还有着一群被关着的土匪,等待着秦铭的命运抉择。 第一次亲手抓住了一些本质是流民的土匪,看着他们骨瘦如柴哭喊求饶的模样,秦铭心中也有些食不知味,作为一名从小衣食无忧的现代人,这些人带给他的冲击不所谓不大。 他看着盘子里还剩下的一些点心,怔了片刻,将剩余的点心慢慢吃完,这才将《基础轻功》藏起来,起身对着铜镜整理了下衣襟,便走出了书房。 正当他思考着该抓谁领着自己去找那些土匪时,他一眼就看见了在他门前鬼鬼祟祟走来走去似乎一脸纠结的钱小豆。 秦铭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呢?”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纠结要不要进入自我介绍的钱小豆被他的声音吓得毛骨悚然,哪还有什么其他想法,连忙行礼道:“教主!属下……属下有一封信想要交给教主,正在犹豫该不该进去打扰!” 说着,他连忙拿出怀里揣着的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呈了上去,但满心都是忐忑。 借口是真的,信也是真的,但他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几日前他的门前便放着这封信,旁边还写着请让教主阅览,当时他便想着哪是什么东西都能给教主的,便随意揣进怀里,以至于信都已经皱了。 要不是此刻急需一个借口,他是必定不会拿出这封信的。 秦铭看着手中皱皱巴巴的信封着实有些嫌弃,他仔细打量钱小豆几眼,总觉得这人心思没那么单纯。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中太过警惕了,但他还是决定有功德点了一点要买个只有他才能打开的宝箱,不然哪天有人闯进他房间看见那些《基础轻功》什么的,他不就完蛋了! “本座知道的。”随手将信封放入袖中,正巧秦铭现在缺个带路的,他决定将钱小豆这人一起带上,防止对方偷偷溜进他房间,“你可知那几名匪徒此刻被关在何处?带本座过去。” 见他跳过了这件事,钱小豆总算松了口气,又立刻打起精神,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道:“属下知道,知道!属下对教内杂事颇为熟悉,现在便带教主您过去。” 这还真不是他夸大,虽然钱小豆武功不行也没读过什么之乎者也,但他心细如发还愿意努力,将周遭的事情几乎全都记了下来,就怕有时候机会到了手边,自己抓不住。 这不,教主第一次委托他的重任,他不就抓到手了吗! 钱小豆连忙以最短路线引着教主走到地牢里,一路上还向对方介绍起来:“那些匪徒都被抓在地牢之中,只有沈执事为了想出计策曾经进入过一次进行审问,其他人没有您的命令,是绝对不敢进去的。” 秦铭还是第一次了解此事,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而当他走入地下阶梯来到大名鼎鼎的魔教地牢之后,也忍不住心生感慨。 没想到整个魔教大殿都破破烂烂的,而修葺最好的地方竟然是这阴森恐怖的地牢!虽然因不见阳光色调阴暗,但每日都有人清洁不说,各个牢笼也稳固如山,都用玄铁打造,保证不让那些关在这里的囚犯有逃跑的可能性。 不过说得也是,既是魔教自然有很多仇敌,那若是地牢修得不够稳固导致敌人逃跑的话……秦铭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去想。 不一会儿,秦铭便在地牢第三间牢房里隔着铁栏看见了昨日的土匪们,五个土匪面色似乎比之前见面更加沧桑,一个个颓废地待在角落里唉声叹气,虽说魔教并没有用刑,但无论是谁被关在这种地方,也总是会压力倍增的。 秦铭板着一张脸,朝钱小豆使了个眼色,钱小豆很是机灵地领悟了他的意思,敲敲牢房:“你们几个傻愣着做什么,没看见我们教主大驾光临吗,还不快点行礼?” 闻言,土匪们皆神色一怔,等到慌乱抬头后对上那双杀意弥漫的眼神,立刻像是见了猫的耗子,又是惊恐又是流泪。 众人几乎默契地跪倒在地,口中翻来覆去的求饶:“教主饶命啊教主!小人知道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只求留我们一条性命,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求教主大发慈悲,饶命啊!!” 他们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惧意,不仅是陡然发生的变故,还因为自从被关来后,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被那个看似长相俊美的魔教弟子深深威胁了一番。 深知没有价值就会丧命,甚至可能还会遭受比丧命还要恐怖的折磨,这几个土匪早已吓破了胆子,只想跪地求饶。 却不承想无论他们怎么祈求,面前那冷漠的青年自始至终只是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再无其他举动。 直到他们越发惶恐之时,才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那便付出你的一切,为我教效力吧。” 土匪们一愣,随即发自内心地连连点头,面露喜色:“当然,当然,我们完全愿意为魔教、不不不……为我教效力!请教主放心。” 他们想要凑近教主的身边磕头道谢,但青年看他们的眼神却带着嫌弃和冷漠,忽地对一旁的小厮道:“这几人倒是识相,省的本座浪费口舌了……去取一些糙米或是稀粥来,给他们食用,他们想吃多少就给他们多少。” …… 土匪惊讶了,连叩拜的动作也停止了,眼神中透露着茫然。 钱小豆也面露惊讶,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去干活了。 但当粗糙的饭菜和稀粥呈上来之时,土匪的眼中一瞬间迸发出浓浓的喜悦,比方才得知不用死时更加浓烈。 他们不敢擅自食用,只用目光揣摩教主的意图,却见教主冷笑道:“记住,只要你们在我教一日,便有一日的口粮。不过从明日起就只有能吃饱的分量。之后你们就去跟着沈浮白干活,如若有一丝偷工减料的意图,被发现后粮食减半,如若懈怠懒散,那便饿着,倒是节省粮食了。” 鞭子挥完了,该到糖果了。 “不过若是干得好,受到了沈浮白的夸奖,那便可以吃更精良的食物,如同我教弟子一般。” “该怎么做,你们应当清楚吧?” 威胁的话语一经传来,立刻令土匪们身体一抖,但却无不热泪盈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小人知道,知道!谢谢教主,谢谢教主的大恩大德!!” 原本在山上打劫他们就几乎不能果腹,经常是饿着肚子生活,可没想到进入魔教后,竟然还能填饱肚子!更有可能吃上好的粮食!!这哪是什么折磨,分明是至高无上的奖励啊! 方才的恐惧不安和愤恨已经完全化为了感激涕泗和欣喜若狂,土匪们真心实意地朝秦铭叩拜着,口中高呼教主英明,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去吃那些粗糙的粮食了。 【触发幸运任务二:获得百姓们的崇拜(1/5)】 【任务奖励:金色品质随机防具】 而百姓对秦铭的首次崇拜,又一次触发了幸运任务,可秦铭却没有心情去理会。 这个世道还有这样可怜之人存在……真是惨啊! 最后看了眼这些饥不果腹的流民,秦铭心中叹息一声,食不知味,转身便走。 殊不知一旁的钱小豆比他还要唏嘘,没想到教主只需三两句话就让这些土匪心向魔教了,连威胁拷打之类的手段都没用上,这计谋果真厉害至极!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被选中的魔道之主啊! 而翌日,当秦铭召见沈浮白询问这些土匪干活的态度时,沈浮白的答案更让钱小豆敬佩了。 “启禀教主,那几个土匪干起活来十分麻利,并且显然有类似的经验,修葺房屋时比张大牛还要好,虽然力气不及张大牛,可胜在人多且效率高,有了他们,我教便可以实行下一个修葺计划,将路面铺好了!” “不错。”秦铭也松了口气,看向沈浮白的目光带着赞赏,“这事你做得很不错。” 沈浮白面色欣喜,开口就打算拍一段马屁:“这都是教主您的功劳啊……” 可他还没说完,心中颇有共鸣之意的钱小豆忽然插嘴恭维道:“没错,教主的计谋实在是太厉害了,短短几句话就让那些土匪完全折服,属下真是打从心底的敬佩您!能为教主效劳是多少人的幸事,属下也是三生有幸才能为您效力啊!” “教主英明!!”钱小豆俯身一拜。 …… 而沈浮白却脸色茫然,张口想说什么遂又闭上。 等等,对方说的……好像全是他的台词啊。 13、成为教主第十三日 钱小豆心情这个美啊。 他没有想过原来深得教主之心竟然这么简单,这么爽,只需要时不时拍两个马屁,时不时主动表明一下忠心,再干点事找点存在感,就能够轻易被教主看在眼里。 这不,他今日就是端茶送水引路再加上说几句好话,就得到了那个恐怖的魔教教主的赞赏。 钱小豆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或许他也可以像沈浮白一样获得教主的青睐,而且还不必通过杨旭长老之手,建功立业一举成名! 想想他之前害怕教主恨不得远离的模样,钱小豆就忍不住懊恼不已,他这是白白浪费了多少大好时机啊。 现在教主总该知道还有他这个人才的存在了吧……等会儿?说起来他好像还是没有趁机介绍过自己。 所以,难不成教主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在忙乎个什么劲啊?! 沉浸在纠结中的他正低头往前走着,却不料前方突然多出一双布鞋,钱小豆脚步一顿,忽然感到一阵冷意沿着脊背蔓延全身,让他莫名打了个冷颤,谨慎又胆小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映入眼帘的正好是沈浮白那张冷漠中夹杂着一丝愤怒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越发让他感到心慌。 “沈……沈执事?” 钱小豆身体不禁往后缩了缩,弱小无助地干笑道:“您有什么事吗?” 沈浮白就这么微抬起下巴俯身着他,嘴角带着习以为常的讽刺,忽地冷笑了一声:“呵,别以为你只是奉承了教主两句,就能取代我在教主心目中的位置!” “我,才是教主心中最忠心耿耿的属下!” 钱小豆:“……” 无视钱小豆那有些扭曲的面容,沈浮白又深深看他一眼,最后说出一句“我记住你了”这句话,便桀骜地扭过头径直离去,只留给他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 被人抢了风头的沈浮白怒气冲冲回到房间。 他虽然是为了完成卧底的大计才在教主面前树立忠心耿耿的人设,但是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比他更加忠心耿耿! 没错,在教主心里,他必须是第一忠心耿耿才行! 眼见现在一个小厮都能抢他的位置,沈浮白心中升起浓浓的危机感,立刻坐在案前开始发愤图强地设计起绑架土匪计划来,以求用能力挽回教主对他的好感。 长夜漫漫,夜深人静,魔教内弟子都在酣睡之时,却唯有沈浮白房间内的烛火,彻夜不息。 而翌日,他虽然面色有些萎靡,但精神却很好,一大清早就来到张大牛的房间,将设计好的计划和线路图给对方看:“你是负责执行计划的人,理应问问你还有何见解。” 张大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手抓了抓凌乱的发丝,看向沈浮白那一丝不苟的着装,以及稍显青黑的眼底,惊奇道:“你这是一宿没睡吗?” “废话少说。”沈浮白蹙眉,将薄薄的那张纸塞进他手中,“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快点看。” 张大牛无奈地接过计划随意扫了几眼,然后就开始熟练地双手鼓掌,一句说过千百句的台词也下意识脱口而出:“俺觉得你说的……” 沈浮白提前一步打断他的奉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需要听从你师父的口诀,说出自己本心想法就好。” 张大牛鼓掌的动作一顿,有些愣住了:“真的?你确定?” “当然。”沈浮白不屑地看向他,“我来这里不是听你客套话的,有什么想法直说罢了。” “那俺就不客气了!” 这句话就仿佛打开了张大牛的某种开关,只见张大牛一个猛子坐起来,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地撸起袖子,手舞足蹈道,“俺觉得吧,你这些玩意实在是太复杂了,俺根本不想看!” “……” 沈浮白干瞪眼之时,他又眼睛放光地补充道:“干脆来点简单粗暴的多好啊,咱们不用把守各个山路,就直接他娘的放一把火,把山都给烧了,那什么山贼土匪不就被逼到绝路了吗!” 没注意到沈浮白越发不对劲的眼神,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补充着,将手握紧拳头状做出撕碎的动作: “到时候咱直接一个收网,不服从的人就往死里揍,揍得他们听话了再带回来,杀鸡儆猴不比啥计谋都好使?你觉得咋样?” 张大牛终于将期待的眼神落在沈浮白身上。 而沈浮白面色先是茫然,随后陷入深思,最后又恢复成冷漠和淡定,直接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听从你师父的指示就挺好的,千万别随便自己发表意见。” “……”张大牛的表情一点点染上委屈和挫败,尔后失魂落魄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跟俺师父说了一样的话,不是你非要俺发表自己的看法吗!” 那是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农村汉子内心竟然这么残暴。 沈浮白默默咽下一肚子的吐槽,仿佛第一次认识张大牛这个人一般里里外外打量了他一番,最后忍不住感慨:“……人果然不可貌相。” “不过杀鸡儆猴这个想法不错,我采纳了。” 沈浮白唇角的笑容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光。 看见他的笑容,张大牛在微怔后也忍不住露出一模一样狡猾的笑容。 二人仰头一起奸笑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 “等我修改下计划再拿给你,你照着做就行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沈浮白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继续修改计划去了,而张大牛也仿佛恢复了一直以来的老实本分,起床后便跟一起干活的魔教弟子们憨厚地打起了招呼,又开始了一天的劳动生活。 最终,沈浮白的计划呈到秦铭那里,也收到了秦铭复杂的欣赏。 欣赏的自然是沈浮白计划之缜密,行动之完美,而复杂的也是因为这计划……着实有些毒辣啊。 首先,先让被抓到的那些土匪在外宣传魔教老教主曾将金银珠宝埋藏于山中洞穴一事,再提前在洞穴里布置陷阱,等到有土匪贼心不死前来寻找,就立刻出手绑住这群人,这时加入宣传宝藏的人手就会不断增多,有必要的情况下,还可以扮演卧底进入各个土匪中诱敌前来。 至于有些不听话的土匪那就先杀一个,杀鸡儆猴,并且以其他人的性命为威胁,逼他们去别的土匪中进行卧底,就这样慢慢将土匪一网打尽。 ……不愧是魔教恶棍中的恶棍,沈浮白此计当真……不当人! 但看着沈浮白那满面笑容,似乎很是期待看向他的模样,秦铭还是清了清嗓子,熟练地夸赞起来:“不错,此计着实不错,不愧是本座信赖的得力属下。” 经过他这两月来的探索,沈浮白似乎就喜欢他这么直白的夸赞,果不其然,青年立刻喜笑颜开,拱手行礼道:“都是教主教导有方,教主英明神武,属下尚不及您千分之一,又怎敢自夸呢。” 说完,却是忍不住得意地高高仰起头,瞥了一眼一旁侍候的钱小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钱小豆:……? 钱小豆还没什么反应,秦铭却忽然拿出一封早已皱皱巴巴的信封,示意钱小豆上前呈给沈浮白:“不过……本座这里却有一封信,信上的计谋,似乎比你想的还要好啊。” 乍一听此话,沈浮白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拿着那封信,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比他想的计谋还好,魔教怎会有这种人呢! 他不信邪地匆忙打开阅读,除去繁琐冗长的向教主请安之词后,只见信上写着: 【属下深知教内困境,顾来献计,以解教主之忧。 商队途经十连山,匪徒必定想要劫之,本身便是最大的诱饵。那教主何不派人护送商队走过十连山,只收取部分费用,途中若遇见土匪山贼劫持,便可将这些贼人拿下押入我教。如此一来,不仅人手充足,还可以有稳定的金钱来源,不是更妙?】 沈浮白的眉头慢慢蹙起,这计谋竟然串联起了商队与土匪,有利于获得部分钱财,且一旦跟商队建立联系,便可长久合作,就算山中匪徒早就一网打尽,也可以故作护送商队,获得稳定钱财来源,果真是不错。 可沈浮白如此骄傲之人,怎甘向他人俯首,更不愿承认自己计策不如对方,捏着信件的指腹微微发白,他面色难看地抬起头,恭敬朝秦铭道:“不知是何人提的计策,虽然不错,但未必胜于我,请教主让他前来,与我当场对峙!” 秦铭也是在无意间拿出这皱皱巴巴的信封,才忽然眼前一亮,发现了如此妙计,这计策一不需要杀人,二并不算毒计,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他本就有心引这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成为自己教内智囊团之一,一听沈浮白所言,立刻对钱小豆道:“去把陈略请过来,顺便再将几名长老堂主叫过来,一起听听。” 陈略。 沈浮白冷冷地记住了这个名字,而当某人一袭灰袍书卷气息浓郁地走到教主面前行礼时,他便立刻紧盯住了来人。 “属下陈略,拜见教主。” 那人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儒雅的面容,表情却很淡,行为举止很是斯文。 他扭头对上沈浮白的目光。 二人四目相对之时,沈浮白心中的警惕已然到达了最高峰。 他心中似有预感,或许此人将是他成为教主心中第一忠心耿耿属下的最大竞争对手! 不可不防! 14、成为教主第十四日 一大清早又收到去议会堂商谈要事的消息,杨旭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心中又是叹息一声。 又来了,也不知道教主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在开会,他这把年纪竟然还体会了一把朝廷大臣上早朝的痛苦,真真只能苦笑了。 但无论心中如何腹诽,教主的命令是必须要听从的。等到匆匆穿好衣服来到议会堂时,杨旭却惊讶地发现,议会堂内竟只有四五个人,除了沈浮白,张大牛这两张熟悉面孔,其他几人也是魔教比较有脑子的长老及堂主。 至于滥竽充数的那些莽夫,今日是一个都没来。 杨旭大概明白了教主的想法,不由得心中一阵唏嘘,没想到这几个能商议事情的人一大半都是他们探子,他们还真是混得很不错啊! 这时,他脚步一挪,忽然眼尖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一生面孔,心中起疑。 这男子面容儒雅,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却仿佛想要完全融入阴影那般倚在柱子附近一言不发,孤身站立,随意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方圆几步距离都不曾有人。 可与沈浮白那过于桀骜而被人嫌弃的状态不一样,他仿佛天生就有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气场,无人敢去接近。 杨旭越是打量此人越觉得好像有些印象,忽然神色一凛。 等等,这人……不是他资料里介绍的那位来自衍天宗的探子吗! 名字好像叫……陈略! 因为衍天宗弟子素来武功不济,唯有炼丹制药出类拔萃,这才受到江湖追捧奉为五大门派之一,而陈略此人在资料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没有多少信息不说,才能普通,武功一般,沉默寡言,顾不受杨旭重视。 杨旭从未生起过将他推荐给教主的念头,他也没有找过杨旭。 却不承想这样的人竟是根本不需要通过他,自己堂堂正正站在了议会堂内,比沈浮白和张大牛进入教主视线的速度都要快! 杨旭心中疑惑更深,下意识凑近陈略,看似不经意地搭话道:“我记得你是新入门的弟子吧,怎会在这里啊?” 陈略平静看向他,斯斯文文行了个礼,语气淡淡:“弟子不才,有幸得闻教内困境,便提了些许建言。竟恰巧与教主所想不谋而合,因而让我来议会堂进行商讨。” “什么?你提了意见??”杨旭险些没控制住表情,心中惊骇。 想起沈浮白之前那危险地对商队动手的提议,杨旭看他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跟教主脑回路对上了??完了完了,肯定又是毒计啊,一个沈浮白就够头疼的了,怎么又来一个啊! 毕竟有某人的前车之鉴,杨旭是真的害怕啊,他唇瓣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四周全是人而无法说出口,只能睁大眼睛盯着陈略。 却见陈略平静看着他,忽尔嘴角上扬,露出浅淡笑容。 杨旭:!!! 杨旭被他笑容弄得心底发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质问的那一刻,一道令人畏惧的青衣身影缓缓走来,陈略也立刻收回笑容。 伴随着熟悉的杀意蔓延堂内,众人无不停下议论,纷纷恭敬行礼,不敢造次:“参见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这统一的高喝也令走到上座的秦铭不禁心中感慨,曾几何时,他还害怕露馅,只有迫不得已时才召开会议商讨大事,而现在,天天开会让他竟然都有些习惯了眼前这一幕,习惯还真容易养成自然啊。 “起身吧。”秦铭根据多日在铜镜中练习的姿态,一甩袖子坐在座位上,神色威严,“关于山中匪徒之事,有人提了些许建言,来到此地的各位长老堂主都是本座极为赞赏之人,就来一起探讨一下这对策是否可能吧。” 被叫来的魔教弟子本来心存疑惑,此时一听他的夸赞,瞬间昂首挺胸洋洋得意起来,自认为自己跟那群魔教武夫完全不同! 也因此,当秦铭说出护送商队出入十连山,顺势对付土匪的计划,这几个魔教长老堂主们便为了彰显自己的智慧,纷纷否定道: “不可!这是谁提的对策,简直浮夸至极,教主万万不能听从!” “就是就是,老夫听着也不好!” 但若是让他们说出哪里不好,他们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反复念叨着‘不可’。 秦铭心中非常无语,如果可能的话,他都只想带着沈浮白和陈略一起开会了,这两人加一起比整个魔教的脑子都要多,其他人就歇着得了。 然而他初掌教内之政,不可能离开这些地位颇高的长老堂主,因而,沉默片刻后,他放弃辩解,果断叫出一人的名字: “陈略,你上前来。”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陈略是谁,却见被所有人所忽略的儒雅青年从角落里走出,先是缓慢斯文行了一礼,随后才淡淡回复:“是。” 这幅小透明没有存在感的低调,更是令一众人无法理解:“这……又是何人啊?” “我教内新入弟子,便是他提出的对策。”秦铭亲自为陈略介绍道,顿时引起了众人狐疑警惕的目光,秦铭继续道,“你们若有不同见解,便跟他说吧,本座只看最终结果。” 说完,他大手一挥,竟是手肘支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侧头做休息状,但一双漆黑的眼睛却盯着下方,似乎在提醒众人他还在听。 既然教主撒手不管了,那魔教弟子的目光就只能落在陈略身上,毫不犹豫地开腔喷道:“不过是个后生,别太狂妄了!” 陈略闻言,却不骄不躁,甚至淡然应对:“诸位长老觉得此计有何处不妥,弟子愿做详解。” “这个……”该到用脑子的时候,半数的魔教长老都熄火了,只有一位长老想到一点,连忙道,“那些贼子在山中肆意妄为惯了,就算抓来也不会听我教命令行事,不是多此一举吗!要我看,还是抓商队的人进来更好!” 虽然他抓得根本不是重点,但陈略张口便:“那几人本在邻郡生活,只因天逢大旱,数日不降雨,导致田地寸草不生,粮食缺失。又因边关总有胡人骚扰,不堪其辱,便有大批流民会聚在我们城外,无处安家。” “而这几人见没有生路,左右都是一死,便动了歪脑筋上山避难。” 不知他何时调查的,还调查的这么清楚这么详细! 陈略向上座一拱手:“教主的意思是,这些人最看重的是粮食。只需要给予些许粮食,让他们吃饱肚子,无需钱财就能收获他们的感恩戴德,由衷为我教办事,岂不比抓旁人更好?” “呃……”魔教长老们一时间说不出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智商都不够用。 倒是早就对陈略有敌意的沈浮白实在忍不住,主动站出来:“等等,我也不认同你的意见!” 陈略看向他,慢条斯理道:“我的意见,就是教主的意见。” “……”沈浮白被噎了一瞬,差点脚步就要退回去了,但他猛然意识到这是陈略的奸计,又瞬间眼睛一瞪,艰难道,“我没有想反驳教主的意思……只是觉得此计大费周章,明明我们可以直接向商队索要大量银子,何须护送他们下山,浪费时间。” 这冠冕堂皇的计谋听得一旁的杨旭眼角直跳,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沈浮白到底是哪边的人了,对付良民这也太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彻彻底底的魔教反贼呢! 陈略却很是淡定的继续反驳道:“教主的意思是,若是长久掠夺商队,一传十十传百,便再无人敢入十连山,也会少了不菲的收入。” “教主的意思是,比起断其根源,不如徐徐图之,逐渐开源。让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十连山有人护送,只需一点银子就能安然无恙的度过,必定会有很多人愿意接受,来十连山之人也会越来越多。” “教主的意思是,把这件事变成我教获取钱财的稳定收益,顺便再把商队当场诱饵,抓住前来打劫的土匪山贼,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到底是教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啊! 沈浮白都快被他的前缀弄烦了,面色不悦,刚想继续反驳:“我没有想反对教主的意思,只是……” 又听陈略突然打断道:“说起来这些想法还要多亏沈执事,若非是你想出了从商队入手之计,我根本无法与教主得出相同对策,执事用计之深,我深感敬佩啊。” 陈略朝他拱手一礼。 一击ko! 沈浮白眼中的怒火悄然熄灭了不少,面色似有得意。 却忽然对着秦铭行了个大礼,高声道:“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教主英明,属下之才智不如教主万分之一,怎敢将功劳据为己有呢!教主英明啊!” 秦铭:“……” 好家伙,你们搁着套娃呢? 但他还是厚着脸皮接了下来:“不值一提……得二位贤才共商大计,本座亦深感喜悦。” 不管三人心里真实想法是什么,反正表面上那是一个主仆其乐融融,气氛融洽啊。 “其他人可还有什么疑虑?” 秦铭的目光扫过堂内其余魔教弟子,却见其他猪脑过载的弟子纷纷开始摇头。 陈略左一个教主的意思,右一个教主的意思,纵使他们觉得此计不如杀戮来得痛快,他们也哪敢反驳啊! 于是连连拱手:“没意见没意见。” 张大牛也开始大声鼓起掌:“俺也一样!” 秦铭很是满意,看向陈略的目光也颇为欣赏,这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代了沈浮白毒辣计划,变成了一桩功德,还力挽狂澜当场与一堆恶棍对峙不落下风,简直就是自己心中完美的嘴替! 难不成这人才是他志同道合的同伴?足以领悟他心中所想? 尽管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么感慨,并且每一次都以背刺告终,但秦铭始终相信,魔教还是有好人存在的! 【触发任务目标五:护送商队度过十连山,阻止土匪的进攻】 【任务奖励:一千两白银】 【恭喜您获得成就“第一次充实魔教财库”,获得白银千两!】 得出明确的计划,系统也毫不吝啬地赐予了奖励,秦铭眼睛一亮,越发觉得陈略就是他的救星。 而趁着魔教弟子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时机,秦铭又不动声色地给他们灌起了善念:“诸位倒是应该向陈略多加学习,只用蛮力打打杀杀是莽夫行为,有时换一种想法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岂不比杀之后快要获得更多利益?” 点到为止,不能太过,毕竟作为魔教教主,秦铭还要扮演好魔头的身份,而魔教弟子被他说得也都一个个低下头面露羞愧,倒是沈浮白因为陈略受到夸赞,看向陈略的眼神非常不善。 “那此事便交予陈略去计划,张大牛去执行。”秦铭下定结论。 然而陈略却忽然一拱手:“属下只是偶尔与教主想到了一起,怎敢贸然领功,不若将此事交给沈执事去做,定然会让教主高枕无忧。” 见他连功都不想领,似是要抽身而退,不仅秦铭不解,沈浮白更是面存疑惑看着他:“你要把这功劳让给我?” 他不相信天下有平白拱手送礼之人,但陈略看起来随遇而安,不争不抢,简直岁月静好。 既然人不愿意做,作为一个看起来邪恶却真正善良的教主,秦铭也就遂了他的愿,改让沈浮白去做了,沈浮白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颇为炫耀地看了陈略一眼,随即恭敬朝上座一拜:“教主英明!” “除此之外,抓来的土匪们都送去后山开垦荒田种地,我教要大肆种植粮食!” 【新增目标任务:耕地种田!】 【秋收获得粮食,按产量获得成倍奖励!】 意识到接下来教内人数会极速增多,秦铭便忍不住将种地提上了行动日程,再加上系统的任务,越发觉得天大地大粮食最大,其他都可以往后放。 终于了却一桩心思,秦铭心情美不可谓不美,遂转身离去,却不知堂内有个人比他还要高兴! 杨旭几乎是两眼放光地看向陈略,越看越欣喜若狂,没想到此人竟有如此才华,竟能将死局变成活局,妙手回春,真不愧是衍天宗的弟子啊! 而且观其人性格沉稳,同样表情不形于色,泰然自若,不争不抢,足智多谋,更像是他期待已久的探子了! 周围人还未散,杨旭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向陈略,差点老泪纵横:“今日,多亏了你啊。” 陈略却看他一眼,余光扫过四周后,便小幅度抬手制止住他的热情,给周围或是警惕或是打量的探子们一个眼神,陈略便主动带着他们离开会议堂,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偏僻地区。 至此,杨旭、沈浮白、张大牛、陈略,还有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钱小豆,这五名探子终于集了合,聚在一起首次召开了个小型会议。 众人虽都知道有其他伙伴一起进入魔教,但还是第一次聚得这么全,不由得你看看我你看看你,新奇打量着彼此。 最终,还是杨旭作为最为年老,资历最深的探子,率先发话道:“……你们应该也都认识彼此了,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说出来。” “随着我们逐渐深入魔教内部,落在我们身上的眼睛也越来越多,平日里要谨言慎行,不要随随便便说不该说的事情。” 说到这里,杨旭特意多看了几眼沈浮白和张大牛,对这二人的担心几乎从眼底溢出。 有了他的开头,张大牛就不客气了,“那俺先说!” 随即一开口,就放了个惊天大雷:“俺觉得,教主真不像是个魔头啊!” 众人:…… 15、成为教主第十五日 “……” 众人皆惊愕地看着张大牛,张大牛却有理有据掰着手指道:“俺接近教主时间不长,但教主虽看起来挺凶的,却从没杀过人,甚至也没有提出一个关于杀人的计谋,都是采用比较温和的手段,比如说将土匪绑来啊,护送商队啊……你们看看,这不是很好的人吗!是不是大家对教主有什么误解?” “你、你!” 杨旭瞪圆眼睛,到嘴边的怒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即使他想痛骂张大牛动摇军心,但细细想来竟然还真觉得对方说得没错,连沈浮白这人都比教主狠毒多了! 沈浮白也首次面露疑惑,犹豫片刻才道:“我的提议素来是站在魔教弟子的角度考虑的,若是魔教之人必定会举双手支持,但他却从未听从过……或许,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就连钱小豆也感慨道:“反正我每天都面见教主,也没见教主对我打骂动手的。” 众人这么细细一探讨,竟越发迷茫狐疑起来,素来对魔教的恨意与亲眼所见的教主仿佛分割为二,各自拉扯着他们的理性和情感。 就在他们仿惶不已,逐渐羡慕迷茫怪圈之时,突然陈略的一声冷喝,令他们猛然清醒。 “荒谬!” 只见素来语气平静的陈略的此刻声音陡然大了不知多少倍,眉宇微蹙,一身正气开口道:“教主身为正道最为畏惧的魔头,整个魔道之主,向来是心如毒蝎,两面三刀,残暴不仁,怎么会做仁善之事呢!” 杨旭:…… 沈浮白:…… 张大牛:…… 钱小豆:…… 四人皆震惊地看着仿佛演讲一般语气抑扬顿挫的陈略,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人,吓得魂都要起飞了。 陈略却坦然自若,一脸淡定地辱骂着教主:“由此可见,教主这么做必定有所深意,你们无法理解就罢了,怎么还用这般思想侮辱教主呢!” 杨旭第一时间回过神,身体下意识一抖,连忙想要捂住他的嘴:“嘘——你怎么这般大声,被人听到怎么办!” 陈略却躲开他的手,坚定回复道:“我这是在夸赞教主啊。” 正说着,带人巡视教内安全的周济恰巧路过此处,并且也恰巧听到了陈略那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忍不住对陈略竖起大拇指,嘴角微勾,心情不错地离去了。 “……”众人沉默地看着周济的大拇指,随即又扭头看向陈略,便见陈略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自若,对他们点了点头,“你看,魔教弟子就喜欢这么夸他们教主。” ……夸得很好,下次别夸了。 再来两次,他们的心都要被吓出来了。 “以我之见,教主的意思呢,应该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陈略云淡风轻地总结,“总之,我们都心知教主深谋远虑,甚至擅长攻心为上,或许,这一切都是对方布置好的陷阱呢。诸位还是谨记探子的任务,继续潜伏于教内,莫要掉以轻心。” 想起之前那魔头的种种厉害之处,众人这才心中更加坚定,但沈浮白更是看不惯陈略这发号施令的模样,桀骜地仰起头:“用不着你来说,我自然知晓。” 他转身离去后,张大牛也憨憨地笑了:“俺也像从前那样听从命令就行了,动脑子不适合俺。” 钱小豆同样颔首:“我把小厮的工作做好就已经很花精力了,哪有工夫琢磨别的。” 众人纷纷离去后,现场唯有杨旭和陈略二人的身影,杨旭打量着陈略那张波澜不惊,心中颇为复杂,刚才他还觉得这人沉稳稳重非常适合当探子呢,结果对方的惊天之言就把他吓得够呛。 陈略似乎比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更加……大胆一些。 罢了,事已至此,杨旭只能安慰自己人无完人,就这样都已经比沈浮白他们强很多了。 他一脸热络地凑到陈略面前,开口就夸:“你做得很好!” 随即又故作一副懊悔状道:“唉,只可惜我手中关于你的资料太少了,不然定会比相中沈浮白先一步相中你啊!” 杨旭是真有些后悔,要是陈略能够先一步比沈浮白走进教主视线的话,还有沈浮白什么事啊,他也不至于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可正当他想着将帮衬重心完全偏向于陈略,刚要开口时,陈略却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先一步道:“并非如此,沈浮白是最适合出头的人,他有野心有冲力,且看似对教主忠心耿耿,必定会比其他人更能得到教主的宠爱。” “至于我们……”陈略垂下眼眸,遮掩眼底所有的算计,手中慢慢捏动着那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将会在他的光辉下,隐匿于阴影之中暗中行事,不是更为方便吗?” “况且我武功不济,大出风头等于送死,实在无法得到杨长老的抬爱啊。” 他向杨旭行了一礼,堵死了杨旭所有的话语,杨旭只能干笑着点头,隐隐感受到他的言下之意,便足以心惊肉跳,不敢再去谈让他代替沈浮白之事。 …… 而此时此刻,沈浮白果真如陈略所预料的那般,还在为了教主的计划兢兢业业,一刻不能停息。 他虽然勉强接受了陈略的计划,却不完全采纳,而是在此之上又设计出了一套连环计,大大加快了让商队与魔教合作的进度。 当秦铭看见最终呈上来的计划后,看向沈浮白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带着诡异。 为什么呢,为什么无论多好的计划到了沈浮白手里,都会变成着毒计呢? 但这时再反驳就实在是违反人设了,再加上也没死人,秦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去实施了。 十连山上不是经常有商人出没的,而当终于蹲点到一行商队,计划开始进行之时,一切也如同沈浮白预料那般,十分完美。 首先,由一队魔教弟子换上山贼的衣物,先对商队进行一场打劫行动,狠狠赚他一笔银子。 等到商队误以为被山贼打劫悔恨心疼不已时,张大牛再带着剩余的魔教弟子走出来,在他们面前演一场戏,将‘山贼’打跑,顺便抢回来一些银子原封不动还回去。 这个时候,商队必定会非常感谢张大牛,再加上张大牛的憨厚加成,心中也会对张大牛的好感飙升。 于是张大牛也就可以开始表演了! “这山路还远得很嘞,再加上你们这群兄弟都负了伤,想要活着走出这山,恐怕是有点困难吧。” “不过各位兄弟们幸运碰到了俺们,倒是遇见了一条活路!俺们可以护送你们度过此山,接下来的战斗都交给俺们吧,你们什么都不用负责,俺们保证把你们安安全全地送下山。就是需要一定银子的报酬,兄弟们觉得如何啊?” 一般这种时候,本来就经过性命威胁更加惜命的商队会立刻答应下来,张大牛也就可以顺理成章护送他们走出十连山。 直到成功绑架山贼把他们送出山,才会自我介绍为‘日月神教’弟子,并表示会一直做这种买卖,希望下次还能够合作。 有趣的是,大多数普通人都不知道‘日月神教’便是魔教,因此相当轻松就建立了信任基础,也会让商队对张大牛等人更加信任顺从。 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不愿意寻求帮助的犟种,没办法,这种时候张大牛就只好提前露出魔教的身份。 反正你不交钱就不能走,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就这样,所有商队或是无奈或是自愿,都只能乖乖掏钱。 不过到最后他们竟然还都挺满意,因为这群人在遇见山贼的时候是真的上啊,就仿佛看见会流油的肉一般,两眼发绿的冲上去,把山贼一顿揍,还绑好了派人送走,他们一路什么都不用干走出十连山,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只要掏点银子就能够避免诸多危险……好像还挺划算的! 于是,虽然有些畏惧魔教的名头,但商队们还是逐渐与魔教建立了商业联系……当沈浮白绘声绘色描述此事时,秦铭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一边还忍不住地感慨,好家伙竟然还扮演山贼先捞一笔银子,然后又让张大牛英雄救美,这套路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不愧是魔教恶棍中的恶棍,沈浮白此计着实不当人! 【任务目标五:护送商队进出十连山(已完成)】 【任务奖励:一千两银子(已发放)】 【恭喜宿主除恶扬善,获得1000点功德点】 【恭喜宿主除恶扬善,获得2000点功德点】 …… 可眼见系统功德点噌噌地往上涨,后山抓来的匪徒们越来越多,开垦的地也有了规模,秦铭心中满是愉悦,心中甚至还夸过沈浮白做得好! 就这样,不仅得了好处的秦铭开心,想出妙计的沈浮白开心,活动筋骨的张大牛开心,安然无恙度过的商队开心,就连被绑过来的匪徒们也因为吃饱饭而开心,十全十美。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在魔教是持续不下去的。 眼见教主都上位两个月了,他们竟然还没有挑衅过一次正道门派,魔教弟子们纷纷手痒脚痒,快要闲不住了。 毕竟老教主在位时,就三天两头带着他们跟正道人士打架,他们都习惯这种刺激生活了,一旦维持和平,就相当难受。 因而,感到不满的魔教弟子纷纷在会议上联合起来,主动对秦铭请示道:“教主啊,现在教内事务已经差不多走上正轨了,您看什么时候该去挑衅正道了呢?” “……”初听闻这些建言,秦铭一时间有些沉默,好家伙,原来魔教还有这习惯吗??就非得挑衅正道才舒服呗! 这个话题几乎令魔教所有人神色都激动起来,周济瞬间精神奕奕支起耳朵看向这边,就连一向对会议不放在眼里的方峥都跟着来了,手中把玩着黑色瓷瓶,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正好我新研制的软筋散还缺少个实验对象,是时候该开启狩猎了。” “哦哦!”这句话顿时令魔教弟子欢呼起来,“又可以欣赏右护法的毒药了!” “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抢正道门派的银子,看着他们对右护法毒药避之不及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 “不仅仅是右护法,袋长老的五阴爪已经准备妥当了,平堂主的痴傻丹也备好了,现在就等着教主一声令下了。” 望着魔教弟子们骚动起来、几乎无法抑制的兴奋表情,秦铭心中沉痛,就知道此事难以放置了。 他之前一直靠教主的身份压制魔教弟子们作恶的天性,如今却也没有理由继续阻拦,况且堵不如疏,压制太过恐会产生危险,秦铭在细细斟酌后,还是决定这次应该赞同他们的想法,只是结果要克制在安全范围内。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去挑衅哪个门派才能让事情不算太过火,也不会导致魔教打了败仗全军覆灭呢? 【恭喜宿主触发紧急任务:阻止正派覆灭!】 【任务奖励:成功后可获得大量功德点!】 好了,现在紧急任务都刷出来了,足以可以目前这情况有多紧急了吧! “……既是如此,那便商讨一下吧。” 秦铭自己思考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这麻烦事交给他的智囊团处理,“如今我教百废待兴,不适合大规模进攻正道,你们先商量一下到底去攻打哪个门派比较合适。” “哈哈哈,教主英明!” 他的话语令魔教弟子欢呼,可下方沈浮白等几位探子却都心中咯噔一跳,不由心情沉重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魔头终于要对他们的门派动手了吗,这该如何是好? 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分别出身五大门派的探子们即使咬紧牙关、绞尽脑汁却也都没办法想出能够阻拦此计的对策,毕竟他们还太过弱小,一没有实力与魔教对抗,二也没能获得教主的信任,左右教主的想法。 左右算来也没办法阻拦,众人只能退而求其次……起码不能让魔头攻打自家门派啊! 于是,瞬间开始踢皮球起来。 身为原剑阁弟子的沈浮白第一个恭敬开口:“属下觉得,剑阁门派人人苦修剑术,从不在意外物,不仅难以攻打,还得不到多少钱财,因此并不适合我教攻打。” 说到这里,又陡然话锋一转:“不如去攻打衍天宗吧,衍天宗比较富有,实力也很弱。” 原衍天宗弟子·陈略:…… 16、成为教主第十六日 “衍天宗?” 听闻沈浮白铿锵有力,正义凛然的意见,魔教弟子们顿时眼前一亮。 衍天宗好啊,虽然是五大门派之一,但武功就只是个弱鸡,再加上玩丹药的肯定有不少银子,最适合他们来光顾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颔首定下来,一旁原本消除存在感游离在最外侧的陈略却忽然站了出来,慢条斯理反驳道: “属下认为衍天宗并不适合,其一,衍天宗实力弱小,其他师兄长老若是追求打斗的快感,衍天宗无疑体验感不足。其二,虽然江湖普遍认为衍天宗富裕,但研制丹药最为费钱,恐怕好不容易到达后,却是空手而归啊。” 此话一出,又让魔教弟子的热情消退了不少,确实,打架没意思,也没有什么钱,他们还去衍天宗做什么! “干脆咱们去找华真宗算账!上次他们不就带人来挑衅我教了吗!”魔教有一长老撸起袖子提议起来。 张大牛原本‘呆若木鸡’站在原地,根本没那个脑子参加讨论,可当他听到华真宗的时候,就突然像是连上信号那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华真宗可是他的门派小洪门的最大靠山,如果华真宗出了事的话,绝对会怪罪在小洪门的探子——也就是他身上,到时候事情就麻烦多了。 虽然张大牛脑子不算聪明,但又不傻,哪能眼睁睁地等着这种事发生呢,于是张大牛也第一次站出来,踊跃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启禀教主,就算是俺是个粗人也知道华真宗是五大门派之首,实力在整个江湖都是顶尖的存在,俺们上去攻打,那不就是拿那个什么鸡蛋砸石头吗?” 有脑子的人也都觉得这想法不妥,又提出一看法:“不然去找青岳派吧,他上次不也来攻打我教山门吗,实力又没有华真宗那么恐怖。” 杨旭本来事不关己地注视着下方各自开始着急的探子,心中又是畅快,又是担忧。 畅快的是没想到这群喜欢搞事的人也有今天啊,回回惹麻烦这回麻烦落在他们自己门派的头上了,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担忧的自然是魔教开始对正道动手,恐怕江湖又要恐慌了! 可他同样没想到,自己正悠悠看戏呢,这瓜就猝不及防落在他自己头上了,没错,他就是原本青岳派的弟子,虽说已有二十年潜伏进魔教险些忘记了那些身处青岳派的时光,可无论如何他都心向光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门派受苦的。 因而,他一个健步走上前,故意装作为难道:“教主明鉴,攻打青岳派绝非良策啊,要知道青岳派素来以容易入门的掌法著称,因此弟子众多,就算实力不济,一个个堆上来也能把我教给平推了啊,再加上青岳派处于最东面,与我教距离甚远,各位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五大门派最终还剩下个全是女子的门派南湘派,素来修习琴棋书画和剑法,魔教弟子虽都是恶棍,可也不想对这群女人动手,极为默契地跳了过去,又开始七嘴八舌地探讨起来。 眼见着众人提到了各种门派,却始终没有提到自己的门派,钱小豆心中那个焦急啊。 虽然他的门派是个小门派,但是也不能被完全忽略吧! 于是,身为教主小厮的他原本不用参加谈论的,此时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主动站出来提道:“其实平安门也是个未来可期的门派,诸位还请不要忽略了,尽管目前人数还少,但其门派弟子都勤学苦练,奔着五大门派的地位一直努力,值得重视啊!” “……”魔教弟子们停下议论,纷纷诧异地看向他,就连沈浮白等人也惊得睁大双目。 ……别人都是拼命替自家门派逃离魔教之手,只有这人是把自家门派往火坑里推啊,狠,够狠! “那你的意思是……”魔教弟子们细细品味钱小豆之言,“攻打平安门是个不错的选择喽?” 钱小豆:“……啊?” 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钱小豆将自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努力将自己的话圆回来:“属下的意思是,不应该忽视这个快要兴起的门派,但!现在平安门跟我教地位还是相差悬殊的,根本不配做我教的对手啊,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魔教弟子们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的废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哪个门派才能攻打啊!”有些脾气火爆的魔教弟子不耐烦了,这说一个门派就否决一个,谈论半晌也没个结果,这谁能受得了啊。 “要我说谁也别放过谁,咱们都一起攻打了,就是个先后顺序问题,都别想跑!”甚至有人破罐子破摔道。 方峥更是冷笑道:“那也不错,反正我新研究的毒药有很多,一个门派尝试一瓶,足够了。” 秦铭一直沉默地听着众人的谈论,此刻见魔教弟子们都坐不住了,才终于挥了挥手,目光冷漠扫过下方的智囊团,低声道:“本座也没有多少耐心了……沈浮白,你来说说看,应该攻打哪个门派。” 将话题抛给沈浮白后,秦铭便不住地用眼神暗示沈浮白,期待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选择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要满足魔教弟子的期待,又不能让正道损失惨重。 但他那自带杀气的眼眸落在沈浮白身上时,沈浮白哪里能感受到什么暗示。威胁!他只能感受到深深的威胁! 教主是在警告他! 难不成他替剑阁说话之事引起了教主的怀疑? 沈浮白心中一沉,再也无法念及旧情保下门派,万事先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于是主动出列,朗声道:“属下认为攻打剑阁最为合适!请教主攻打剑阁吧!” “……”众人看他的目光无不一愣,等会儿,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秦铭的眉宇也小幅度蹙起,剑阁弟子都从小习剑,每时每分都刻苦挥剑,这样强劲的对手,怎么能算是好的攻打对象呢。 他对沈浮白的建议十分失望,又不禁看向教内另一个智商:“陈略,你来说说。” 也不知陈略到底想到了什么,径直出列后,也随即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属下认为攻打衍天宗最为合适。”竟是也跟他之前所说完全相悖。 杨旭此时忽然眼睛一亮,竟也出列一步,拱手请示道:“属下认为攻打青岳派最为合适!” 张大牛继而出列,鹦鹉学舌道:“俺认为攻打华真宗比较合适。” ……眼见小伙伴们都出列了,钱小豆眨眨眼,同样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属下认为攻打平安门合适!” 却只见下一瞬间,陈略忽然退回原位,淡定道:“属下附议。” 杨旭轻咳一声,也往后退了回去:“属下附议。” 张大牛憨憨地跟着后退:“那俺也附议。” 最后一位沈浮白眼中明显流露出些许迷茫,踟蹰片刻糊里糊涂地也退了回来:“属下……附议?” …… 整个堂内,目前唯有钱小豆一人傻站在中央,秦铭也觉得攻打那个什么平安门比攻打其他门派好太多了,于是拍案而定:“那便攻打平安门吧。” 魔教弟子纷纷行礼:“教主英明!!” 钱小豆:……啊? 不是……啊?这不是为了不让教主怀疑他们身份,而假装站出来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攻打他的门派了呢?? 等到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钱小豆欲哭无泪了,他扭头看向其他探子伙伴们,却见这几人一个个不是低头看地,就是仰头看屋顶,反正就是没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杨旭被他怨念的目光弄得十分尴尬,不禁摸了摸鼻子,也是叹息一口气,虽说他们都是正派派来的探子,可人总是会利己的,如若不攻打别的门派,遭殃的便会是他们自己,事已至此,那就推一个不重要的门派当炮灰吧,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啊。 杨旭偷偷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发现张大牛还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憨厚表情,陈略则是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唯有一个沈浮白眉宇蹙紧,似乎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恐怕也唯有沈浮白是心甘情愿让魔教攻打自家门派的。 这人为了心中的道,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什么都能牺牲,杨旭早就看出来了。 但他最惧怕的依旧是陈略,这人看似什么都没做,却第一个领头设下圈套,神不知鬼不觉就坑了钱小豆,偏偏钱小豆还不一定知道,这就是陈略的厉害之处啊。 有时候暗处的计谋比明处的计谋可怕不知多少倍,杨旭不禁在心中忌惮不已。 而一旦定下了攻打什么门派,接下来魔教的会议就进行得相当顺利了,三日后迫不及待的魔教弟子们就可以启程,前去活动筋骨了。 至于行走的线路,以及到底由谁主攻,秦铭原本想交给办事麻利的沈浮白去设计,谁知原本对这种事不争不抢的陈略,却主动站了出来:“沈执事身上有诸多重担,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属下处理吧。” 秦铭微怔,还有些喜闻乐见,没想到陈略这回思想这么积极,交给他做事说不定比沈浮白更令人放心,“允了。” 于是,等到议会散去后,原本憋了一肚子委屈和愤怒的钱小豆还没朝其他几人发出来,就听见陈略开口道:“想个办法,未必不能将这桩祸事变成功劳,对整个平安门都是一件好事啊。” “……”钱小豆瞬间将话语咽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猛然迸发出期待的光,“详细讲讲?” 见他不再发火,杨旭沈浮白等人都各自松了口气,杨旭忍不住佩服地看了眼陈略,再一次暗中赞叹起来。 不愧是撑得起整个魔教智商的人,知道钱小豆最在意的就是扬名,对症下药果然迅速地让对方平息了怒火,没人能够比他做得更好啊。 但陈略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在脱口而出之前,他便有了完美的对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耳目,他抚摸着右手的玉扳指,垂眸道:“既然派出去的人手把握在我们身上,事情就好办多了,你们想想若是提前将这边的情报告诉给平安门,让平安门做好准备,平安门还会输吗?” “但是……”钱小豆先是眼前一亮,随即五官又皱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嘶,“嘶,距离出发时间就剩下三日了,这点时间平安门根本没办法应对啊。” “我会把你也安排进攻打之人中。”陈略倒是回答得丝毫不曾停顿,“你先将我们这边的人员情报寄过去,如有变故路上随时与平安门交接,确保万无一失。” “这难道不会很刻意吗?”沈浮白倒是冷漠地反驳着,不知怎么的,他看着陈略一脸平静地统筹全局就感觉到火大,“他的武功才仅是入门,就被安排外出攻打正派,就算他人口中不说,心中也必定起疑。” 但不得不说,沈浮白脑子更是聪明得很,抓住的问题都是细节,不容易忽视。 对于他什么事都要来反驳一下,陈略表现得完全不在意,“钱小豆是提出攻打平安门之人,想要亲自为教主建功立业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度。”眼见钱小豆满脸都是喜悦,开始跃跃欲试期待个不行,陈略还是耐心提醒道,“不能够太偏袒平安门,若是魔教空手败兴而归,那必定跟平安门结下梁子,连所有前去之人也会受到惩罚。” 似乎联想到了自己空手而归,被教主厌恶从而杀头的未来,钱小豆又是面色一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我懂了我懂了……放心吧。” 话到此处,钱小豆就不再多问了。 他也是有傲骨之人,不想再去求助沈浮白和陈略,回去后便拼命地、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如何让平安门做好扬名的准备。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提前传递出情报,让师父师兄找一些江湖帮手助阵打伤几名魔教弟子,但最后又必须故意送给魔教一些钱财,让魔教满意离去,达到两全其美的效果。 当然了,钱小豆忍不住嘿嘿嘿抱着被子在床上扭曲成一条蛀,或许他可以跟师兄弟们商量好,演个戏,让他故意战胜几个师兄师弟……这样的话,在魔教他一定会收到各种羡慕佩服的视线,教主也会对他另眼相待,或许连江湖都能够宣传他的美名……嘿嘿嘿。 再往下想下去,这一宿也就不用睡了,钱小豆沉浸在做大侠的梦中,竟期待着能再快一点攻打平安门。 陈略虽然给人感觉稳重缓慢的感觉,但做事情比秦铭想象的要快上很多,第二日,他便拿着拟好的攻打平安门的名单呈给秦铭过目。 除去那些新入门的弟子,以及武功不济之人,魔教教内总共三十多人可以选择,但这次参战的人数却仅仅只有六名,毕竟张大牛那边需要人手,其他魔教内务也不能完全搁置。 被选上的人整体实力在教内只能说是中上,几人都没想过竟能轮到自己,都趾高气昂嘚瑟得不行,而那些没被选上也没有要事的人,就很是不满意了。 “明明老夫的实力比这群草包强上不少,你为何不选我?是看不起老夫吗?”一些魔教长老气势汹汹地来找陈略问罪,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揍人。 而对比之下,斯斯文文武功只能算是一般的陈略,却泰然自若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一丝慌张,只是解释道: “各位长老曾经都跟着老教主出生入死,时常有攻入正道的机会,但属下选择的这群人却是从未参加过,不如给他们一些机会,让他们代表我教出战,积累经验,也让弟子们更能敬佩长老们当年的叱咤风云,岂不更好?” “更何况,不攻打五大门派,又何须长老们亲自出手呢?还是让这些小辈去锻炼下吧。” ……语言的智慧,陈略都快玩明白了。 这么一说,长老便瞬间不着急了,甚至还拍打着被选中之人的肩膀,吹嘘起当年自己的打得正派落花流水的往事,“年轻人,学学我们,此次出行,可不要掉了我教的颜面。” 这样一来,大多数人都很满意,倒是性格固执的方峥却不吃这一套,脚步匆匆来到陈略面前,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不耐烦道:“不想死的话人员名单便加上我,我要去实验新研制的毒药,你是聋了吗?” 陈略同样没露出什么其他表情,只是淡淡收起了手中的纸笔,才看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我听闻想到达平安门,必要渡过一条大河,河两边淤泥堆积,踏着走过便会溅到外袍上。” 他每说一句话,方峥的眉头就皱得紧了一些,方峥素来有洁癖,除了炼制必要的毒药,他从来不到肮脏之地,连魔教内部都嫌弃得很。 “因路途艰辛故而不好劳烦右护法,但既然右护法不辞辛苦也要去,那便加上你的名额吧。” 于是,当陈略刚要拿出名单册子时,方峥立刻后退一步:“不必了。” “……算了。我便把毒药交给其他人,让他们帮我做实验。”方峥毫不遮掩脸上的厌恶,又脚步匆匆地离去,根本没有看见陈略嘴角微微上扬的那抹笑容。 见他三言两句就让整个魔教弟子都同意了参战的名额,秦铭更是心生佩服,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样的话平安门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了吧? 平安门路途颇为遥远,在古代这出行不方便的地方,来往就需要七日左右,秦铭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不由得心中向往。 可他一想到自己身手不足,出去也是当炮灰的命,便从未打算跟着去,再说,他身为魔教教主,攻打小门派之事怎能劳他亲自大驾? 秦铭暗自压制住心中对外界的向往,叹息一口气后才终于打起精神,这些日子来,张大牛护送商队出山,并且抓捕了不少山贼土匪,可以说获得了大量的功德点,让他小小富裕了一把。 既然如此,秦铭也就没有留手,将近过万的功德点挥霍一空,买了他人生第一本紫色品质武功秘籍《鹰爪手》! 《鹰爪手》:形影拳法之一,模仿鹰爪的锐利与灵活,形成了独特的爪型与动作。其特点在于形神兼备,出手如鹰击长空,迅猛而精准,而且配合功法足以让掌法硬如钢铁,寻常武器难以攻破。 因为杀伤力强大,还能够防御武器,秦铭一眼就相中了它。 可以进攻,可以自保,还不需要装备额外武器,主打一个出其不意,这岂不是秦铭目前最为需要的吗? 再配合上他的词条【钢筋铁骨】,更是能够防御各种武器,变成打不死的小强! 秦铭满心激动地打开《鹰爪手》秘籍,翻阅起来,本以为系统出品能够有点特色,比如说看一遍就能学会之类的,但果然还是他想太多了,武功要一点点修炼才是正路。 秦铭一边细细翻阅秘籍,一边品味着茶水,倒有种悠然自得之感,他的天赋也算是不错,看过一遍就能背下,看过两遍就能尝试使用出鹰爪,一遍一遍加深对武功的理解。 就这样沉浸在练武中,直到钱小豆最后一次为他添茶告辞时,秦铭这才突然惊醒马上就是钱小豆等人前往平安门的时辰。 虽说攻打平安门不知比攻打五大门派好了多少倍,但秦铭还是放下茶水,询问道:“本座记得你也要去攻打平安门,是吧。” 钱小豆一怔,连忙点头:“正是,这段时间无法侍候在教主身侧,属下深感怅惘,但为了我教千秋大业,属下斗胆向教主请辞!这次攻打平安门,势必为教主带来胜利!” 拍马屁嘛,当然要挑好听的说,钱小豆临走也不忘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也暗戳戳希望教主不要因为他离开而忘记他。 可他的那些奉承之词,在秦铭眼里却是深感不妙,怎么感觉钱小豆对待此战这么上心呢,不能一激动把整个门派灭门了吧…… 鉴于魔教弟子都是恶名远扬的祸害,秦铭是真的感觉有可能啊。 他不好直接说不能做得太过分,只能轻抿一口茶水,意味深长暗示道:“……何事可行,何事当止,你心中自当明了吧。” “本座一直在看着,切莫做危险之事。” …… 钱小豆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他隐晦抬头对上教主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久违感到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之感。 “属下明白……多谢教主指点!” 他猛然匍匐地面,行之大礼,低着头的面容满是惊恐。 教主这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不要搞小动作,彻底打败平安门…… 难不成之前议论攻打哪个门派,他的身份露了馅,引起了教主的怀疑,教主在试探他? 如若他真的对平安门放水,或者平安门出现了什么异常,就会当场揪出他的身份! ……钱小豆浑身颤抖,膝盖发软,抵在地面的额头久久不敢抬起,满脑子仅有一个念头:不能放水,绝对不能放过平安门。 他要以魔教弟子的身份彻彻底底将平安门打败,并且绝不能留下把柄! 17-20 第17章 成为教主第十七日 出了书房后, 钱小豆整个人都仿佛从水缸里捞出来那般,后背被汗水彻底浸透,他整个人也腿软脚软连走路都打颤。 或许是因为教主近日对他过于宽容, 或许是因为他的内心有些膨胀,他竟忘记了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魔道之主的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方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漫不经心的语气,以及含带杀意的视线, 无不如同一把刀一般悬在他的脖子上。 稍有不慎,便会毫不犹豫地斩下! ……此时此刻, 看着外面明媚的日头,感受着那和煦的春风拂面,钱小豆才终于有种活过来的真实感, 可他难以忘却方才教主对他所说的那些警告, 不禁咬咬牙,已下定决心, 总之……平安门, 是不能保了! 再保下去,他的小命就要先完蛋了! 这次攻打平安门, 他得狠狠地打, 不留余地地打, 让魔教其他弟子看见他的诚意,这才能逃过一劫。指不定其他魔教弟子就是教主派来的眼线呢! 就是他已经把情报传递给平安门,让他们配合自己演戏了……现在该怎么办? 钱小豆这个惆怅啊,愁得头发都要秃了, 可他马上就要离开魔教准备出发了, 也就只能草草地收拾行李,硬着头皮前往了山门。 陈略虽然不会跟随着这支队伍一起出发, 但也属于总负责之人,早就在山门前等候,确定好人数没有出错后,他这才点点头,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便让这支队伍出发了。 不过陈略敏锐地注意到了钱小豆有异的神色,还是单独将人叫出来,询问道:“怎么了?可有不妥之处?” 看着陈略,钱小豆就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恨不得将心中的苦楚全部说出来,让对方拿个主意。 但他仅仅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总感觉那些教主的眼线在无时无刻不盯着他,一旦抓住他是探子的证据,就会上报给教主。 因而,思虑半晌,钱小豆也只是干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路途遥远有些担忧而已。” 他最后拍了下陈略的肩膀,便眼神留恋地迈开腿,逐渐跟随着队伍远离陈略的视线。 而陈略则站在原地久久望着他们消失不见的背影,眉宇却微微蹙在了一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有不安,明明他已经设计了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又为何如此不踏实呢? …… 钱小豆六人离去了,书房内,秦铭听着属下的汇报,阅读武功秘籍的手顿了顿,神色淡淡,心底却又是羡慕又是担忧。 钱小豆是个还算机灵之人,应该读懂他之前的暗示了吧,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做啊,他可不想听见平安门被团灭,正道人人愤懑视魔教为大敌的情报。 ……唉,就是这心中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 钱小豆等人来往的时间最快也要七日,并且因为路途遥远情报也无法及时传递,秦铭就算再怎么担心也都是徒劳,他索性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武功秘籍上,趁着清晨天空碧绿如洗,来到魔教后院比较僻静之地开始练武。 与内功心法打坐研读不同,这《鹰爪功》需要时常练习才能熟练,秦铭面对一棵古树而站,眼神一凛,手掌便即刻化为鹰爪状,以迅雷之速,猛然朝那粗壮的树干一抓。 随着咔嚓一声惊心之响,只见那原本坚硬完好的古树,竟被他硬生生从中掏出了一个碗口那么大的大洞,树叶剧烈摇曳着,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拍着翅膀胡乱飞走,而秦铭随手扔掉掏出的木头块,新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手掌,惊叹: “果然是好功法,若是继续深入练习,就算用这只手握碎敌人的武器,也是能够办到的!” 想到别人持剑来杀他,他却一爪子将人的剑给捏碎,没了武器的敌人自然成了待宰羔羊、任他宰割的场景,秦铭内心就更加得意,越发觉得系统出品的武功就是好。 他才修炼一种掌法就这么厉害,如若内功轻功什么的一套都配齐了,岂不是就天下无敌了? 功德点,真是个好东西啊! 之前没品尝到甜头,秦铭还不怎么在意功德点,积累的慢,可现在一旦意识到了,心中的贪婪就如同扎根般地疯涨。 他负手注视着茂盛的树干,盯着那些在树干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心中却在算计着,该如何让魔教弟子多做些好事。 可让那群祸害做好事实在是太难了,还天天想着攻打正派……总不能他将败落的正派弟子抓回来,强迫他们加入魔教,然后又将他们放出去做好事赚功德点吧,嘿嘿嘿,那可真就是钻漏洞了。 秦铭沉浸在幻想之中,平日里总是板着的面无表情的脸,这会儿竟不自觉勾起一个笑意。 结果这一幕,就恰巧被清晨也打算来此地练剑的沈浮白看见了! 注意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竟出现在了这里,沈浮白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要扬起笑脸相迎,可没等他走几步,就看见了教主脸上那抹淡淡的弧度,一瞬间冷意直接窜上脊背,让他身体猛然一抖,哆哆嗦嗦地连忙离开了。 “出大事了!”回到弟子居,沈浮白脸色惨白地抓住杨旭的袖子,宛如还没从刚才那可怕的场景中回过神一般,抿唇道,“我方才路过后院,却发现魔头他对着天空,笑了!!” “他必定是又想出了什么毒计,打算对正道下手了,我们不得不防啊!!” 明明只是一个笑容的事,沈浮白却脑补出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戏,偏偏连杨旭也不觉得奇怪,同样惊恐地倒吸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这回又会是哪个门派遭殃了!” 就连陈略也紧皱眉头,半晌开口:“我总觉得平安门一事不会太顺利,难不成是教主出了什么招数,我等未曾察觉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感从眼底弥漫开来。 唯有张大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随手用袖子擦擦手上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后,才摇头道:“俺觉得你们想太多了,教主不就笑一下,至于吗?” “这是笑一下的问题吗!”杨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教主平日里多么冷漠的人,别说是笑了,就连皱眉的表情都很少有,他突然露出笑容,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啊!” “是这个道理。”沈浮白脸色依旧难看着,未曾舒展,“如若不提前做好各种假设应对,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就已晚矣。” “那我们便讨论一下各种可能性吧。” 沈浮白、陈略、杨旭这三个聪明人开始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来,而直接被排除了的张大牛也乐得一身轻松,三两口将苹果吃完后,他便悠悠地朝山门走去,开始了今日的巡山任务。 不得不说,与其他人或是为了表示衷心,或是遮掩身份而干活的目的不同,张大牛是真心喜欢巡山这工作。 他跟几个弟兄们一路说说笑笑,轻松自在,偶然碰见有商队路过来了活,就尽职尽责地护送对方下山,若是没有,便在山里打打猎物,填饱肚子,也不失一种乐趣。 最重要的是,张大牛没有武功,只有一身蛮力,之前在门派里便有被人瞧不起的经历,可是现在他们要对付的大多是流民土匪,力大如牛的张大牛对付他们就如同对付小鸡仔一样轻松,还能够收获商队羡慕夸赞的神色,而且因为他身担要职,跟他一起的魔教弟子也对他很尊敬,让张大牛体会了一把从来没体会过的骄傲心情。 总而言之,张大牛脑子不好,不想管那些弯弯绕绕的对策,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很是惬意,刚刚好。 “来,大牛哥,吃个鸡腿。” 随随便便用石子抓住一只山鸡后,魔教弟子手脚麻利地将鸡烤好,便第一个让给了张大牛享用。 张大牛潇洒坐在石头上,也不嫌弃,接过鸡腿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但当他们正大快朵颐之时,众人却耳尖地听到了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的惊呼声,以及刀刃相接的声响。 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们一瞬间面色严肃,随即又对视一眼,相继笑了出来。 “得,看来来活了。”张大牛两口囫囵吞枣一般咽下鸡肉,随手将骨头扔在地上,便对其他魔教弟子招招手,“兄弟们先别吃了,干完这一趟再庆祝,应该是个大活!” 众人一听,面色露出兴奋,这活又能打架又能绑人又能收银子,他们可太喜欢了。 张大牛第一个绕出林子朝那嘈杂之地探头查看,果不其然看见一群山贼正在打劫什么人,眼看那几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随着张大牛一声令下,魔教弟子纷纷拿起兵刃朝山贼攻去,眨眼睛便调转了形势,将山贼打了个落花流水。 张大牛粗壮的手臂拎着一山贼的衣领,用力一甩便将人狠狠砸在树干上,直把人砸到晕头转向,浑浑噩噩之中再一睁眼,便发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绳索竟将他们结结实实捆绑,再也逃脱不得。 三下五除二熟练地制服了山贼,张大牛这才用那标志性憨厚的笑容对准那些被打劫之人,可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太对劲——作为商队来讲,这人数也太少了,就连货物也不翼而飞,也就四五个年轻人和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子站在原地,体格实在不像是走商。 见张大牛望过来,那肚子溜圆的中年男子强行压制住恐惧的表情,一边赔笑一边拱手道:“壮士!多谢各位壮士相助!!不然在下这群人可就危险了,壮士年纪轻轻功夫不菲,果真丰神俊貌啊,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眼见其他年轻人穿着朴素,在中年男子身后沉默站着,唯有中年男子穿着华丽一副熟练攀谈的姿态,张大牛终于明白了什么,挠了挠头问:“不必客气,顺手而已,不过你们……不是商队啊?” “商队?”中年男子有些茫然,“并非如此,在下几人只是想要前往治都郡,听闻此山最为便捷,便草草入山了,却不承想遇见了山贼,还好有诸位壮士相助。” “还真不是啊。”张大牛有些遗憾,好像救错人了。 不过没遇见商队,遇见山贼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他也算心满意足了。 倒是中年男子似乎眼光极为毒辣,意识到张大牛似乎露出失望之色,他内心一紧,忽然拍着脑门对身后之人暗示道:“哎呀你们一个个傻站着做什么呢,壮士冒着生命危险相助,你们怎么无动于衷,还不快上前感谢!” 后面低眉顺眼的年轻男子立刻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一边感谢,一边将二百两银票塞进张大牛之手:“多谢壮士!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中年男子笑得更谄媚了,连连点头,表示这同样也是他的心意。 张大牛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由得愣了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但他怎么想教主的命令也只是收商队的保护费而已,也没让他收普通平民的银子啊。 因而,直接把银子给递了回去:“俺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这一幕可让中年男子瞬间愣住了,瞥了眼被原封不动送回的银票,中年男子小心翼翼提醒:“壮士,这可是二百两银票啊。” 普通人家连存有二十两银子都是巨款,这可翻了十倍,怎么会有人不心动呢! 但偏偏张大牛就是个死脑筋,他对银子同样没什么欲望,连教主赏他的银子他都能去买凶呢,更别提其他了,他很是平静地强行把银子扔回中年男子的手上,正色道:“俺帮你就是顺手,没想要什么银子。”再说教主也没下这命令啊。 “对了,你们是要下山吧,正好俺们顺路,你们跟俺们一起走,很快就到了。” 见他们态度不错,张大牛便顺嘴邀请着,完全没注意到中年男子那先是震惊,随后才大为感动的神色。 这一刻,中年男子终于压下心中的恐惧,简直对张大牛肃然起敬:“观几位壮士穿着,在下便先入为主认定诸位接近我等是有利可图,可如今才知道原来竟是我鼠目寸光,心思狭隘了!心中着实羞愧难掩,还请诸位壮士受我一拜!” 说着,对着张大牛等人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但张大牛等人却摸不着头脑地相互对视一眼,他们只是按照教主吩咐做事的,怎么就忽然被人感谢了呢。 不过被人感谢的滋味……还挺好的? 与此同时,在书房内研究武功功法的秦铭,也忽然收到了系统提醒的大量功德点。 那比以往多出几倍的功德点令秦铭一惊,手中的书卷啪地砸在了案几上,但他却没时间去理会,连忙打开了系统进行查看。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卧槽一万个功德点!”秦铭倒吸一口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谁做的好事,这么多功德点是拯救世界了吗???” 秦铭又惊又喜,疑惑得不行,连忙打开详细面板进行查看。 这一看更是满头问号,只见上面写着: 【张大牛带领魔教弟子于山贼手中救出平民百姓,奖励功德点一万!】 “……只是将平民百姓救出来就有这么多奖励吗?”秦铭无法理解,只好求助于系统,“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系统:这是您成为教主以来,第一次有下属打从心底做好事不包含任何利己想法呢,之前无论是将山贼匪徒押到教内干活,还是帮助商队下山,都是有利可图的,并不是纯粹的善念,因而为了奖励宿主,功德点增加三倍!】 ……这就是所谓的天上掉馅饼了吧。 听着系统的解释,秦铭坐在案几前沉思着,忽然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之前千方百计地引领着让教内弟子做好事,却不承想原来纯粹的善心根本就不需要人为的干涉。 “果然我的手下也是有善良之人的嘛。”秦铭轻叹一声,美滋滋地将功德点存好,又开始修炼起内力之来。 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专门去夸赞张大牛,也没有提过此事,张大牛就保持自我就好,让他插手了反而事情不美了,至于如何感激张大牛给自己赚了这么多功德点……秦铭决定等到合适的时机给张大牛挑一本功法送过去,也算是一次奖励了。 然而事情的走向却出乎了秦铭的意料,没想到此事度过仅仅一日,就有一小厮模样之人专门寻找了山门前,高声说他们家姥爷为了感谢壮士张大牛的相助,特意送来了两千两银票,务必让张大牛收下。 这事震惊到了魔教上上下下每一个人,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方峥也惊奇地出来凑了个热闹,那可是两千两啊!普通人花一辈子都花不完!就这么送过来了?? 又听闻张大牛只是顺手救了个人就得到了这种好处,魔教弟子心里顿时热络起来,他们要不然以后也顺手救救人,说不定也能碰见这种馅饼呢? 也因为冒出的这种积极向上想法,系统又送了一波温暖: 【检测到魔教弟子心存善念,奖励宿主白银千两,以示嘉奖!】 ……好家伙,与张大牛获得的两千两银票一加起来,足足都有三千两了,教内的财库突然就富裕起来了!秦铭的嘴都要笑歪了! 不过被救之人到底是何身份,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银票,还需要检查一番,如果能够扩展人脉,说不定未来有大用呢? 思及此处,秦铭抬眸看了眼沈浮白,沈浮白立刻领命,匆匆前往山门叫住了还没走远的小厮。 那小厮原本开开心心上了山,奉命寻找日月神教里的壮士张大牛,可只寻到了一没有牌匾的山门,里面的人面相凶恶气势危险,令他吓得脸色都白了。 而那守山门的弟子看见他鬼鬼祟祟,差点就眼睛一瞪把人给宰了,好在小厮及时说出张大牛的事,并交出银票,这才可以安全返回。 此时又有一白衣男子叫住自己,小厮又是身体一抖,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壮士……不不不公子,您有什么事吗?” 沈浮白态度冷傲,总是仿佛俯视看人,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得小厮心更慌,殊不知沈浮白对谁都这样,哦,除了教主。 “你家姥爷是谁,很有名吗?” 因而面对沈浮白的提问,小厮知无不言:“我家姥爷姓沈,名叫沈何庄,祖上便是经商,家产极大,因觉得边陲地区形势不对,便带人早早搬了家,来到治都郡丹阳县生活,在商贾人士之中颇为有名,也时常与官员打些交道。” “不过是一商贾……”沈浮白却对此人名声颇为不屑,当今武林商贾地位最低,时常需要靠银子巴结那些侠客门派,获得庇佑,沈浮白素来对这种小人没什么好印象。 以至于当他回去禀告教主的时候,语气里也诸多不屑,只是还没将鄙夷说出口时,就听见教主思索道:“既是如此,这人定有些人脉,让张大牛也送些回礼,至于礼是什么由你决定,加深下往来。” 沈浮白瞬间露出笑容,张口就来:“教主慧眼识珠,跟此人往来利处极大,不愧是教主,教主英明!” ……此事就这么顺理成章定了下来。 满载而归的秦铭一边数着银票,一边心中乐开了花,现在他就期盼着钱小豆那里能够平安无事,再给他多挣点功德点! 而一眨眼,外出出发攻打平安门的钱小豆等人也终于跋山涉水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面前那熟悉的宗门,钱小豆面色暗暗发苦,心中复杂难以言喻,这段时间他思考了很多方法,也最终什么都没想出来。 他既不能告诉平安门真相让对方有所防备导致这次攻打失败,也不能彻底与平安门站在一条线上反水魔教。 没办法,为了他的安全……就只能牺牲掉部分的师兄师弟了! 一路走好吧!师兄们! 钱小豆在心里点了个蜡,眼底毅然决然闪过景光,终于下定了决心。 “平安门的人听着,都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乃日月神教弟子,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出来跟老子干一仗!” …… 乍一接到钱小豆泄密的信件后,平安门这个仅仅只有十几个人的小门派便经历了一系列的头脑风暴。 从最初的震惊到恐慌到庆幸,最后再到欣喜,平安门一众人终于冷静下来围聚在一起商量着魔教来袭的对策: “虽然事情看似危险,但钱小豆说得不错,若是处理好了,未必不是我平安门扬名的机会啊!” “况且现在我们还有一名卧底在手,又提前做好了准备,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众人一听,纷纷觉得就是这个理,反正有钱小豆给他们通风报信,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若是能一战成名,他们这个鲜少被人得知的门派可就要迎来辉煌了。 “那我们别去求助各大门派了,信上说前来的魔教弟子仅有五名,且都实力一般,咱们找找可以靠银子打动的江湖浪人侠客,战胜几个魔教弟子不成问题。到时候还可以宣扬是咱们自家门派的弟子获得胜,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平安门门主严锐达摸着胡子越想越觉得这招不错,就这样,平安门便开始招兵买马做起了与魔教开战的准备。 因而,当第四日终于听到有人在门外叫嚣之事,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在堂内严阵以待的平安门弟子以及被招募来的江湖侠客们,这才纷纷对视了一眼,脸上有计划将要成功的喜悦,也有对未知的紧张和忐忑。 平安门门主严锐达率先带领众人出场,等到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其貌不扬的魔教弟子,心中便安定了一半,而又在这群人中看见钱小豆那熟悉的面容时,便完全放松了,入戏极深地冷笑道:“平安门在此!” “还以为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踏破我山门,原来是魔教走狗,特地前来送死吗!” “你说什么?!”魔教弟子瞬间就被他的蔑视给激怒了,这小小的门派还敢骂他们,真是胆子肥了! 原本兴奋想要战斗的心情已然演变成怒火,杀意不要钱地外放。 而一旁的钱小豆更是小心肝一颤,嘴角抽了抽小幅度地挤挤眼睛,希望自家师兄弟们千万要好好说话,不然一会儿战斗起来他都没办法留手啊! 可惜已经膨胀了的平安门无暇去顾忌他的神色,还在义正词严地说着:“汝等魔教素来欺辱我正派弟子,我平安门虽小,却有着一颗铲恶锄奸之心!往日来没机会匡扶心中正义,没想到你们竟主动来送死,那便不用客气了!” 魔教弟子都快被他气笑了:“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现在是人是鬼都能往我教身上踹一脚了是吧!还匡扶正义,我呸,你脸不红吗!以为我们没听过你们正道冠冕堂皇的那些台词吗,像你们这种不入流的门派还想踩着我们扬名?你们不配!” 被他们羞辱的话语戳穿了心中真实想法,严锐达竟脸色当真有些红了,恼羞成怒地不再多说,只提起剑:“战!” 魔教弟子也纷纷拔出武器:“战他娘的!” 两队人马恶狠狠瞪着彼此,什么话语都挡不住胸中的怒火,猛然拔剑挥去。 还别说,平安门用银子买来的战斗力相当靠谱,来来回回竟跟魔教弟子们打得有来有往,一时半会也不落下风。 这不禁令魔教弟子们心中相当疑惑,不是说平安门是个小门派武功不值一提吗,怎么竟然这般强! “不对劲,他们的实力不在我们之下!”一位魔教弟子暂且退居在钱小豆身边,蹙眉说着,“恐怕这一战我们不能讨好了!” 本来就绷着神经的钱小豆一听他这么说,而且还偏偏是对自己说,瞬间精神一振,冷汗就溢了出来。 一想到教主的眼线在这队伍里,他就立刻冒出了一个想法,难不成这是教主在试探他?! 很有可能啊! ……不行,他不能在后方摸鱼了,该下定决心制服他的师兄们才行! 钱小豆一咬牙终于拿出来右护法方峥给他的毒药,那药据说能让人身体发软武功尽失甚至无法发声,本来是准备对付魔教弟子的,现在只好用来对付平安门了。 “右护法,屏息!” 大喊一声后,他便猛然将毒药一扬,朝空中挥洒而去。 右护法这词一出,魔教弟子立刻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纷纷吓得脸色苍白,连什么战斗都顾不上了,拼命往外逃窜,就怕沾上一点毒药他们自己也完蛋了。 但平安门却是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眼见钱小豆也没提前说也没警示他们,就秉着信任的想法站在原地没动,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风带着白色的粉末飘到他们口鼻中时,天下第一毒人研究出的天下第一毒,也就至此发挥了作用。 “这、这是怎么回事?”首先察觉到不对的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大侠,随着他们惊呼起来,平安门的大多数弟子也察觉到了问题。 他们竟然突然间腿软手软,无力支撑身体,并且内力完全被封,就连舌头也仿佛打结了似的话也说不明白。 “你,是你!”与钱小豆对上的师兄睁大眼睛看向钱小豆,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满脸被背叛了的惊讶,“你个狗贼,你背叛……”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心虚到极点的钱小豆是猛然手一抖,将一大把药粉扔过去,直接让师兄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迎着魔教弟们疑惑的目光,钱小豆干笑着佯装怒道:“这狗贼竟然还敢骂我,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着,还故意补上几脚踢过去,一脸愤愤不平。 魔教弟子对他不当人的行径很是满意,纷纷竖起大拇指:“很不错,这次数你功劳最大,行了,现在先把人都绑好,别让他们乱动,我们去搜刮银子。” 钱小豆松了口气,看来教主的眼线果然满意了,他应该能够逃过此劫了吧。 又将平安门内的财库洗劫一空后,钱小豆看着被绑的师兄师弟们感到良心有点痛,于是又提了个损招: “咱们教主最不喜浪费,与其将这些人杀了,不如放回去一些让他们继续收敛银子,等到日后我们再来索要。再绑几个人回去跟那些山贼土匪弄到一处,既能充当人质,又能替我教干活,岂不美哉?” 魔教弟子纷纷赞叹:“妙啊!” ……就这样,在秦铭还在幻想着将正道弟子绑回来做事之时,已经有人先动手将人给弄回来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增加魔教人手(目前进度45%)】 正在魔教练武的秦铭:……? 什么玩意,他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真就把正派弟子给抓回来了呢?? 第18章 成为教主第十八日 悲催的平安门弟子万万没想到钱小豆竟会突然反水, 肠子都要悔青了。 而他们连对钱小豆破口大骂也做不到,只能保持着中毒瘫痪的摸样,直到运送到魔教中才终于被解了毒。 一恢复自由后, 他们同样无法逃跑,而是被迫去见了那位虽然从未露过面, 却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魔教新教主! 有人说他年纪轻轻就武功了得,就算是各大门派的天骄弟子也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有人说他面相如同恶鬼, 看他一眼就几乎会被他吓死。 甚至还有人说他没有心,杀人如麻, 性格残暴,乃是正道之公敌。 而等平安门弟子终于胆战心惊面见了这位魔教教主时,也不由得愣了片刻。 只见坐在上座的青年, 年纪轻到超乎想象, 容貌也颇为俊朗不似传闻中那般如同恶鬼。 他脊背挺拔坐在案前,平静俯视着钱小豆等人呈上来的搜刮的钱财, 颇有种闲云野鹤般的淡然。 可一旦抬起眼眸, 对准平安门弟子,与其四目相对的瞬间, 那可怕的杀意就立刻袭上了平安门弟子的脊背, 无法言喻的恐怖和窒息感萦绕在胸口。平安门弟子竟一个个无需中毒便都瘫软在地, 再也无法生起与其对视的念头。 传言果真并非空穴来风,这魔头果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而当原先对他们不假辞色的钱小豆,却立刻对教主点头哈腰一副讨好模样禀告战况之时,平安门弟子的神色也不可谓不复杂。 “……就是这样, 属下一共收缴了零零碎碎五百两银子, 全都献给教主!另外平安门也保证会定时缴纳一些银子,以确保‘人质’的安全, 人质都在堂内跪着了,请教主抉择。” 魔教之主冷淡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他们身上,也令平安门弟子一个个立刻低下头,说什么也不敢造次。 “这么说,你们愿意留在我教做事了?” 听到上方魔头那平静却仿佛含带深深威胁的语气,平安门弟子不用想就连忙回复道:“正是,正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废话,他们敢不心甘情愿吗,那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活着总比死了强。 “既然如此,便让他们跟那些流民一起行动,待遇也跟流民相同,下去吧。” 听闻此言,平安门弟子与钱小豆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也一般速速退下了。 “你这次做得很好。” 钱小豆本来也要退去,却忽然听到教主如此夸赞,虽说语气依旧淡淡,可从前教主只夸赞过沈浮白和陈略,哪有他的什么事,瞬间愣在原地。 随即心中涌上的便是欣喜若狂,连连行礼:“教主谬赞,能为教主效力,是属下三生之幸!” 殊不知秦铭此时也真正放松了不少,结果虽然跟他想得有些差异,不过谁都没有死人,还获得了人和钱财,这已经是最满意的结果了。 听说这还是钱小豆提议的手下留情,果然听懂了他的暗示,做得不错啊! 【紧急任务:拯救正派(已完成)】 【发放共计一万功德点!】 看着系统的提醒,秦铭心里非常舒爽,现在,他最近不劳而获获得的银子加起来都有两千五百两了,再加上系统的赠送,合计也是三千五百两银子了,这么多巨款,可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他当然不会坐吃空山,想要让魔教发展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钱生钱,做点生意,只是要做点什么生意,就需要好好想想了。 秦铭正认真琢磨着,忽而又听见去而复返的钱小豆敲门觐见,他连忙将所有的银票藏在自己的宝箱中,连同各种心法武功也放进去,锁好后,这才淡淡道:“进。” “教主。”钱小豆这回手中端着两个盘子小心翼翼走了上来,“属下偶然遇见后厨的人送来这两道菜,说是在您的指点下研究出的新菜式,请教主一试!” 闻言,秦铭精神一振,瞬间眼睛就亮了很多,当初他交给厨房不少菜谱,让他们照着上面研究实验,等到差不多了再呈给自己,现在总算是来了成果。 【任务目标六:改善魔教伙食(已达成)】 【任务奖励:随机赠送十张紫色菜谱,与若干相关食材!】 秦铭乐了,这奖励好啊,这不是能够吃更多好吃的了吗! 他心情不错道:“呈上来。” 钱小豆连忙恭敬地将盘子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殷勤地打开其中一盘子上的盖子,介绍道:“这是魔门炒饭,由蛋和米主要制成,请教主笑纳。” “……”秦铭看着那盘金灿灿的炒饭,心想这不就是蛋炒饭吗,还魔门炒饭。 而钱小豆关于第二个盘子的介绍,更让他有些绷不住了:“这一样是魔门糕,据说是以绿色的豆子制成,香酥可口。” 嗯……绿豆糕,这怎么什么食物都要在前面加上魔门两个字啊! 秦铭努力抑制住眼角的抽搐,忍不住问道:“这是何人取的名字啊?” 钱小豆当即义正辞严道:“这是教主想出来的菜品,当然要冠上教主魔道之主的称号,才能让所有人知晓您的伟大之处啊。” 说着,情不自禁地感慨道:“魔门炒饭,魔门糕,果真是好名字啊。教主可觉得称心?” 秦铭、秦铭只觉得头疼! 不过左右这名字只会在魔教内部扬名,他也就没说什么,试着尝了尝蛋炒饭,虽不及现代香喷喷,但已经比平日里食用的好上太多了,再一吃绿豆糕,香甜可口,更是打从心底感到愉悦。 “让后厨多做一些,给其他长老堂主尝尝,若都觉得不错,日后膳食便可偶尔做一些。” 钱小豆本来也被这些稀奇古怪的饭菜糕点弄得口水直流,此时一听竟然自己也有机会能够吃上,顿时心头一喜,这回是实打实地感谢道:“教主英明,多谢教主!” 待他高高兴兴离去之后,秦铭才松下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一边慢条斯理品味着蛋炒饭,一边时不时轻笑一声:“魔门炒饭,可真有意思。要是后人发现蛋炒饭源自于魔教,不知道会有多么震惊。”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无法回去的现代,又忍不住动作慢了下来,轻叹一口气。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了那些在后院种地的流民,又有些好奇起来:“说起来,我曾经嘱咐过如果要试吃的话就给那些人试吃,一来不浪费粮食,二来也算是能给他们吃点好的,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了。” 作为魔教最危险的大魔头,秦铭是不太敢出现在那些流民面前的,毕竟之前见到他的流民不是吓得要死,就是跪地求饶,秦铭看得又是烦躁,又是心酸,就算是为了对方好,也不打算与这些人近距离地接触。 而他无法去见那些流民,被押到后山的平安门四人组,却近距离地体验了把流民的生活。 平安门四人本还在忐忑不知要被送往什么地方,结果突然来到一开阔的农田里,手中各自被塞了一把锄头,他们就瞬间一脸懵逼了。 等到回过神后发现四周都是跟他们一样拿着锄头种田之人,平安门四人组之一,颇为年长的史仁就脸色一黑,顿时怒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史仁一辈子只拿过剑,从未拿过什么锄头,他们竟然如此羞辱我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可当他忍无可忍即将暴起之时,一旁负责监督的魔教弟子眼睛便倏地锐利地射了过来,手中的剑半是出鞘,那明晃晃的剑身就宛若散发着寒光,威胁着他们。 平安门四人组当即就咽下了所有的怒火,干笑着拿起锄头装模作样的种地起来。 虽然武功不行就此隐忍,但平安门弟子是必不可能接受现状的。 他们小声进行着商量,又想出了个点子,周围这些跟他们一起干活之人,大约是三四十名,都衣衫破旧身形瘦小。 除了耕地的男子外,女人和孩子也都在一旁编织着什么,被魔教弟子一一监督着,恐怕这些人心中也会愤愤不平,如若能联络这些人一起叛逃,说不定还能够有条出路! 越想越觉得这是条路子,史仁趁着耕种的时候,便朝其中一位体格比较壮的大汉搭了话:“这位……好汉,你们也是被抓过来的吗?” 这汉子正努力耕着地,闻言只抬起被晒得黝黑的脸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怎么想理会他:“对。” “实不相瞒,我也是这样!魔教实在是太可恨了!”史仁却实在没忍住,直接吐露道,“我观诸位好汉人数众多,何不团结一致趁魔教弟子不注意逃走呢,我们平安门愿意掩护各位平安离开,时不我待,还请三思啊!” 听到他这么说,埋头耕种的汉子终于将头抬起来,面色稍显古怪地反问了一遍:“你要逃走。” 史仁心中大喜,以为这事有戏,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 “哦~”于是那大汉摸着胡须意味深长地沉吟着,忽然一抬手猛然叫住了不远处的魔教弟子,“老大,这里有人想要逃走,快来抓他!!” “什么?”魔教负责监督的弟子顿时眉毛一扬,气势汹汹地走来,而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揭露计划的史仁也彻底傻眼了,瞪着那大汉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敢逃跑!”魔教弟子不客气地朝着史仁的屁股踹过去,用威胁的眼神盯着平安门四人,“我可一直负责盯着你们,别给我搞花样,念你们是第一次,今日食物减半,再有一次就饿着肚子吧!” 史仁等人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魔教弟子又笑着对那讨好的汉子道:“至于你做得不错,今日可以吃点好的,再接再厉。” “是,谢谢老大!”汉子欣喜不已,连连拱手,目送魔教弟子远去。 直到他离远了些后,那汉子才直起身,不屑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平安门等人:“看什么看!” 看着他说翻脸就翻脸的模样,史仁痛心疾首,不由得怒斥:“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明明都是为了你们所提议的!难道你不想逃走吗?” “逃走,我们为什么要逃走?”汉子冷漠地拿着锄头站在原地,大大方方地说着,在他身后那些流民同样目光不屑地看着平安门等人,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提议而心动。 “我们只需要每日耕种一段时间,便可以拥有在这后山盖房子落脚的权利,甚至不愁吃喝,每日所吃的东西不知比之前强了多少倍。想想那些还在城下聚集无处可去无餐可食的人,我们难道不是比他们幸运多了吗!” 有一人激动地说着,想想之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哀愁日子,现在简直就如同身处梦境一般,离开?又要回到那种贫苦日子了吗? “就算这里是魔教也无所谓,起码在这里我们能够活下去!” 有一神色坚毅的女子大声道:“教主恩赐我年幼的孩子可以不用干农活,每日帮人跑跑腿就能获得满足的食物,让我母女二人能够在这世道中活下来,我为什么要跑!” “……”平安门四人哑口无言。 他们从来不曾知晓,原来外面竟有这么多只需要填饱肚子就能够满足的流民,原来这些人纵使到了魔教,也不会想要逃跑。 而他们面对这些眼中唯有求生意志的人们,满肚子的大道理竟是连一句也说不出口。 “——午时到了,饭来了!” 随着不远处魔教弟子一声嗓子的大吼,刚才还在耕种的人们瞬间眼前一亮,扔了锄头就往外面跑。 那壮观的模样令平安门几人都摸不着头脑,忍不住也往前凑去。 却见那些人自觉排成了两队,一队人数比较少,却都昂首挺胸,面带笑容,另一队则眼巴巴看着旁边的人,眼中充斥着羡慕。 “今天可有后厨研究的菜品,让我们试吃?”随着人少那一队有人忍不住发问,端来食桶的魔教弟子不禁笑道,“有当然有,今日有魔门包子和魔门秋饼,昨日表现好之人可以单独享用。” 说话间,已经从精致的食盒里取了些包子和饼递给人少的那一队伍。 瞬间,食盒里的香气扑鼻弥漫,不仅馋得另外一队得不到的人直吞咽口水,就连平安门四人也头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包子和饼,肚子同一时间叫了起来。 “这什么包子,怎么这么香,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史仁被美食迷住了眼,忍不住想要上前去看看,却被人直接拦了下来。 “去去去,这是表现好的人才能吃的,你们这些犯了错的去另一边排队!”魔教弟子不耐烦挥手道。 史仁心中失望,却追问道:“小兄弟,这包子为何如此之香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魔教弟子得意道,“这是我们教主亲自研究的新型包子,名字便叫做魔门包子,教主研究出来的,能不好吃吗!” “想吃就表现好点,明日你们就能尝尝了!” 平安门四人组一边狂咽口水,一边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 反正也逃不出去,不如……表现好点试试?能尝尝那魔门包子是什么味道的,也是好的啊! 于是,什么都没干的秦铭又又又一次收到了系统的提醒: 【由于您的福利待遇引起了流民的好感,任务:获得百姓崇拜上升(进度:2/5)】 【恭喜您距离完成任务又进了一步!】 秦铭慢条斯理用膳的手微微一顿,忍不住沉思起来,他都干什么了? 好像就是让他们自己建个地方睡觉,然后给点饭菜,连工资都没有……所以这些人到底在崇拜他什么?难不成是因为魔门包子太好吃了?美食拯救魔教?? 秦铭好笑地摇摇头,继续开始用膳起来。 * 平安门彻底扬名了。 只不过跟他们所预想的正面扬名不一样,江湖上传得风风雨雨的消息,大多都是他们挑衅魔教,被魔教狠狠教训了一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倒是魔教因为一如既往地喜欢挑衅正道门派,除了被人狠狠骂上几句,根本没出现什么其他的影响。 “平安门?从未听说过的小门派还敢挑衅魔教?连五大门派都不敢正面与魔教硬刚,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 “既然有预感魔教袭来,为何不找五大门派救援,擅自行动,败坏了好事!不然与五大门派联手起来,未必不能给魔教一道重击,真是太可恨了!” “现在不仅教内钱库被洗劫一空,就连人也被魔教抓走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各种探讨声如同春雨一般在江湖中快速生长,就连在魔教教内的杨旭他们,也在钱小豆未曾回来之前就收到了零星的消息。 心中咯噔一跳,不知为何事情进展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杨旭的眉宇藏着止不住的忧愁,忍不住唉声叹息起来。 想来想去,唯一的变故就只能在钱小豆身上,再加上那日离开时钱小豆奇怪的举止,让杨旭等人更加怀疑是钱小豆做了什么手脚,因而,等到钱小豆终于回到教内后,一众探子们便将钱小豆团团围住,来到无人的小树林空地里,交谈起来。 “怎么回事?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沈浮白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挑眉看向钱小豆,率先质问道。 “现在平安门不仅名声扫地,连人也被关押在了我教了……”陈略无奈地摇摇头,将袖中藏着的糕点拿出来慢条斯理地吃着,“这次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倒是张大牛完全没往心里去,一口一个包子咽了肚:“要俺说没死人就行呗,哪有你们说得这么严重。” “所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杨旭在原地干着急,“详细跟我们讲讲。” 钱小豆面露苦涩,情不自禁叹息一口气:“我也不想啊,我也想让平安门一举被武林赞扬啊,可是咱们的计划偏偏就被教主给发现了,在教主的威胁下,我敢擅自行动吗!那不是小命就要没了?” 他心中越发苦闷,狠狠咬了口包子。 “计划被教主发现了?”众人瞬间心中一凛,相互对视一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的意思是……教主知道我们想帮助平安门之事了?”陈略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捏动着玉色的扳指。 “教主虽未曾详细表明,却暗中威胁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让我自己想清楚。”钱小豆低声道,“若不是知道我们的计划,又岂会突然这么说?我猜,他应该知道了一些事,但没有证据,因而故意试探着我。” 这话确实说得在理,若不是知道了什么,那魔头又怎么会突然说出那种话呢。 陈略心中也升起几分紧绷感,再次品尝了一口糕点后,才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以后也要谨言慎行,最好不要像今日这般聚在一起了,毕竟不清楚谁才是眼线,说不定背后都有一双眼睛观察着我们。” 这句话就有些薄情了,可在场几人却都很是认同地点点头,心里都想着没有旁边这些人拖后腿,他们自己行动得会更安全更快捷。 陈略觉得他们都是没脑子的笨蛋,张大牛并不想参与那些弯弯绕绕的计谋,沈浮白心中傲慢不屑与人共事,钱小豆本来也就不太能融进去,最后一个杨旭,则都觉得他们是一群惹事精,成天不干好事,于是,几人的内心在这一刻第一次默契的连系在了一起。 杨旭则同情地看了钱小豆一眼,好心提醒道:“虽然你做事在情理之中,但恐怕平安门却要怨恨与你了。日后你要走的路更加艰难了。” 钱小豆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眸遮挡住眼中的苦涩,心中又是烦躁又是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 杨旭见状也就不再多说,鉴于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众探子们的聚会,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么全的人……作为探子的领头人,他想要说些什么告诫大家,鼓舞大家,让大家知道纵使不聚集在一起,他们的心也永远相连……但是当他环顾四周,看见的却是一群在大吃大喝毫无紧张感的几人时,实在是绷不住了: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我们这是在开会!开会!!谁让你们带吃食过来了!” 杨旭咆哮着,忍不住拿起一根还算粗壮的树枝在地上戳着,对这些简直没有一点认真态度的探子们痛心疾首。 “真不能怪俺们。”张大牛一脸无辜地往嘴里塞着包子,就算被痛斥也没有停下来,“主要这魔门包子实在是太好吃了,俺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确实。”陈略斯斯文文地吃着绿豆糕,也不禁好奇地感慨道,“我之前也未曾食用过这种糕点,清新可口,似乎比名满京城的酒楼糕点还要好上不少。” “我跟他们这些没出息的人不一样。”沈浮白扬起脖子,虽然态度不屑却还不忘咬着包子,“不过是口腹之欲而已,我只是有些饿了,恰巧教主送来了包子,既然是教主送的,那怎么能不吃呢?” “据后厨说这是教主亲自改良的食谱,让后厨去做,如若成功了就让教内所有人都吃上一些。”钱小豆吃到美味,也不禁心中轻松了不少,“所以外界都吃不到,只有我教才有。” “真……这么好吃?”从始至终因心生警惕,没敢去尝试教主发下来的食物的杨旭,终于忍不住心动了,毕竟那么浓郁的肉香弥漫在空气中,他早就被吊起了胃口,“给我也尝尝,我还没吃过魔门包子呢。” 被他用热切眼神扫过的探子们无一不心生警惕,立刻护住了手中的食物,他们一共就没几个包子,如若分给别人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小气!”看着他们抠门的样,杨旭就心生愤怒,狠狠地瞪了两眼最好欺负的钱小豆后,钱小豆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出一个包子给他。 而当那软绵却肥美的肉汁入了口之后,杨旭便立刻被这魔门包子的美味给俘虏了,直接赞不绝口:“不错不错,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肉汁,没想到在魔教里潜伏还有这种口福,真真不可思议啊。” “要俺说,要是能够天天吃得上这种美味,俺真愿意留在魔教里不出去了。”张大牛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舒适地感慨道。 其他人也被美味影响到了脑子,同样忍不住附和着点头,便突然听到陈略淡淡开口:“教主向来阴险狡诈,诡计多端,野心勃勃,怎么会做让所有人都能吃上美味这种劳心费力之事,其中必有缘由。” 众人:“……” 别说,每次听见陈略突然间对教主的各种辱骂,几个探子们都心头一跳,差点没被吓死。 “你的意思是……?”杨旭捂着小心脏,试探地询问。 “以我之见,教主的意思是趁机拉拢教内之人,套住他们的口腹之欲。另外用这种方法也能让人对魔教心生向往,就算被绑到魔教也不会心生逃跑的想法,足以让教内秩序安定。”陈略意味深长道。 还别说,真有这些可能,听说那些被绑来的山贼土匪没有一个想跑的,甚至把想跑的人都给举报了。 钱小豆想通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还有这种办法,真不愧是魔头啊,用计果真歹毒。” 众人也不住警惕地点点头,但手中吃着包子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慢,而陈略则感慨:“这只是我能想到的最基本的目的,教主心思缜密,或许还有什么我们猜不透的地方啊……” 他摇摇头,越是在魔教待得久了,就越是能够察觉到教主那惊艳之才,竟也令他心生佩服起来了。 …… 还别说,秦铭还真就想着进一步利用美食这件事。 听闻新型的菜谱研究出来后,在魔教内受到了魔教弟子的统一好评,众人都赞不绝口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就连一向不理会外物的方峥也笑纳了魔门包子,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拥戴秦铭的迹象。 秦铭乍一听说魔教弟子都对他心悦诚服,甚至歌颂他为‘最好的教主’这事,还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开始沉思起来……这美食还真能够统治世界啊! 连带着系统最后一个迟迟未动的奖励都爆出来了: 【幸运任务:获得魔教弟子崇拜已完成(5/5)】 【发放奖励金色品质武器——暴雨梨花针!(装备在手腕上随时可以发动)】 秦铭倏地眼前一亮,他一直都在吐槽这任务是不是有bug竟然卡了那么久,没想到用点食物就立刻完成了! 现在好了,直接爆出了他最想要的暗器暴雨梨花针,那他还担心什么!有暗器防身,怎么也不害怕别人再来暗杀他了哈哈哈! 秦铭此刻可以说笑的无比猖狂,并且迅速将暴雨梨花针佩戴好,忍不住频频抚摸。 啧啧,改善伙食就能获得别人的崇拜,由此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是真的很喜欢美食了。 咦?既然魔教内部都能够接受这新型菜谱,那魔教外面岂不是也会很有受众喽? 于是,一个能够以财生财的不错的点子,在秦铭心中活络起来。 没错,那就是——开一座酒楼! 自然不是在魔教内部开,而是要去繁华的邻郡治都郡,以新鲜未见过的菜品为卖点,隐藏魔教的身份开一座酒楼! 如若成功的话,大把大把的银子岂不就往他的口袋里钻了? 实在当魔教教主当不下去了,有一座酒楼立身也是不错的选择。 秦铭越想越觉得有理,忍不住兴奋地在书房中走来走去,满脑子计划着开酒楼所需要的东西,银子他这里有,不用担心酒楼的建设,就是酒楼的建址最好有熟悉的人能够指点一番,再有就是让谁去打理酒楼的问题。 打理酒楼除了要兼职接待客人外,还要会算账,懂得变通,遇见事情有脑子去处理,其余的店小二可以随意招募,但主心骨必须是魔教之人。 魔教内部的智囊团不能动,动了他连问策的人都没有,所以陈略不行,沈浮白这个人虽然很合适,但是内心太狠毒了,放他出去秦铭一百二十个不放心,杨旭的话年纪太大不行,至于张大牛……沉默,他干不了用脑力的活。 而魔教的那些长老堂主们……目前没有一个有脑子的,也不行,充当酒楼安全打手的话还勉强可以。 秦铭思来想去,列出种种人员,又将可行之人一一划去,头疼得不行,谁能想到,令武林闻风丧胆的魔教,竟然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秦铭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悲啊真是可悲。 但等到他忽然看见走进来帮他添了些许茶水的小厮,看着对方那熟练忙活的模样,秦铭顿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店小二人选吗? 再一合计,钱小豆脑子还算灵巧,攻打平安门时给他的暗示完全理解,做得很不错,正好趁机奖励他一番,让他当个酒楼老板兼职店小二,应该……不错吧? 虽然不知道让钱小豆出去经管一座酒楼是不是奖励,但秦铭可以表现出这是一份非常大的殊荣,因而,秦铭心神一动,一边端起茶杯,一边突然对要离去的钱小豆开口:“你近日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钱小豆乍一听教主对他说话,也不自觉一愣,连忙点头哈腰地奉承:“教主真是谬赞了,能服侍教主是属下三生之幸,自然要好好磨炼下手艺!” 却见一直以来语气冷淡的教主,今日声线带着暖意,反驳道:“你这手艺在本座身边做事,实属大材小用了。” 钱小豆脑子一嗡,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心中越发小心,随即又听对方说道:“前几日攻打平安门之事,也是你功劳最大,本座还未曾奖励你什么。” 钱小豆心中一震,他怀疑眼前这魔头是在说反话,而且对方表现得比平日温和不少,还总是夸赞他,这这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必定有诈啊!! “能为教主肝脑涂地,是属下荣幸,不需要奖励,绝对不需要奖励!” 因此,钱小豆脑门的汗珠瞬间涌了出来,连忙以最快速度拒绝道,“教主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秦铭:“……” 这一句话说的,直接把秦铭的台词给堵没了。 秦铭本想趁机将奖励他一座酒楼的事情说出口,结果钱小豆先一步说不需要奖励,那……他还怎么继续!还怎么继续!! 这一刻,秦铭看向钱小豆的视线终于带上了些许怨气,语气也重新冰冷起来:“此事并非是由你决定的,本座心意已决,必须由你去做!” 谁想到他赌气的威胁之语,却令钱小豆重重松了口气。 呼——对味了对味了,就是这个态度才对啊,看来这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但凭教主做主!”他连忙鞠躬行礼。 秦铭内心简直都要翻白眼了,好家伙温柔的语气不行就得威胁着来呗,魔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决心不再绕圈子,只是说:“本座想让你去邻郡置办一座酒楼,等到酒楼选址及装潢都完成后,你便留在那里经营。” “……酒楼?”钱小豆这回是真的诧异了,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派去经营酒楼。 他一个潜伏进魔教的卧底,竟然要成为酒楼掌柜了?? 不是,说到底好好的魔教为什么要经营酒楼?这,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他想要继续从教主脸上探索一些情报,但教主似乎无意多浪费口舌,只是道:“明日议会堂内本座会详谈此事,总之,你且先做好准备,下去吧。” 钱小豆连忙不敢多言,恭敬告退了。 但他出了书房后越想越觉得不懂教主的意思,鉴于这是教主第一次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他一边害怕一边野心勃勃,竟情不自禁又走到陈略房门前,想要听听智囊团的意见。 “——不是,我们刚说完小心谨慎,不可聚集在一起,怎么就又开始了呢?” 杨旭满脸痛苦地看着一群脸熟的探子聚集在他房门前,似乎有要事要谈的模样,不由得内心更加叹息。 他当初为什么要找这些莽汉行事来着,悔啊,悔! “这回不一样,这回有大事要商讨!”钱小豆神神秘秘地说着,手脚并用强行挤入他的房间,后面被他强行叫过来的沈浮白等人也一脸疑惑,耐心性子一一走入杨旭的房间。 杨旭只好左右打量着没人后,才连忙锁上房间,询问道:“有事快说!” “教主许了我一座酒楼经营,几位帮忙想想这是何意啊?”钱小豆带着些许得意与炫耀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出了口。 而听完前因后果,沈浮白等人也互为诧异地对视一眼,完全没想到教主会将这事交给钱小豆,不过话又说回来,魔教怎么开始经营酒楼了? “难不成教主很缺银子吗?”张大牛更是疑惑地搔搔头,怎么也想不出来其他原因。 “理由怎么可能如此单纯!”沈浮白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 “没错。”陈略颔首道,“教主向来蛇蝎心肠,阴险狡诈,笑里藏刀,不会无的放矢。” 无视众人沉默看过来的视线,陈略慢慢思索着,终于补充道:“以我之见,他这是要进行扩张了!” “???”钱小豆呆了呆,为何一座酒楼会跟扩张有所关联,而沈浮白却忽地眼前一亮,拍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明日你们等着看吧,绝对会让尔等大吃一惊!” 陈略不置可否,沈浮白野心勃勃面露沉思,至于张大牛杨旭和钱小豆三人,则根本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 看着身边同样没懂的这两人,杨旭眼皮一跳,坏了,我也成蠢货三人组了! * 翌日,魔教定期的会议再次召开。 本来熟悉的会议之中,魔教弟子们却突然听到他们伟大的教主提出了一个让他们茫然的决定:建立一座酒楼! “我没听错吧,教主要开酒楼??” “我堂堂日月神教,怎么能自降身价开酒楼呢!” “教主此计并不明智啊,不行不行,坚决不能同意!” 座下之人忍不住议论纷纷,满身心都是反对,坐在上位的秦铭见状也不禁叹了口气,果真事情没有他想象得那般顺利,不过他昨日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在书里找了很多有关经营生财之道的利益,应该可以打动这些魔教弟子! 但当他下定决心就要开口之乎者也时,沈浮白却忽然间昂首挺胸走了出来,高喝一声:“你们简直愚蠢至极!” “教主深谋远虑,心思缜密,志存高远,诸位不懂得教主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怎么能够出言反驳呢!” 魔教弟子被他骂懵了,但见这人是素来逮着人就咬的沈浮白,也就见怪不怪了,反问道:“经营酒楼有何良苦用心?” “所以我才说你们愚蠢!”沈浮白冷笑一声,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桀骜,“教主想法如同池中之龙,哪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理解的,就算是我也只能参透万分之一,着实惭愧!” 沈浮白叹息一口气,又高高仰起头,大声解释道:“素来酒楼都是消息四通八达之地,谁掌握了武林动荡,谁便能够一举统一天下,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如今我教内务已小有成就,教主着手准备开拓外部情报,都表达的这么清晰了,你们还不理解教主的意思吗?” 听闻他铿锵有力的发言,众魔教弟子包括杨旭等人都倒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了教主的目的:“——天啊,原来教主是这样想的吗!” 秦铭:……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吗? 秦铭哑口无言,陷入深思。 系统竟偏偏也来凑热闹! 【恭喜您触发支线任务六:开一座酒楼(情报阁)】 【任务奖励:修建完成奖励五千两银子!】 【任务奖励:情报阁正式运转,可获得绝密情报一份!】 ……这也能触发任务? 秦铭沉默之时,沈浮白还在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如今教主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你们却要阻止,简直是大逆不道,恨不得以死赎罪啊!” 魔教弟子面露纷纷愧疚,哀叹不已:“我们竟然不能领悟教主的大志,还险些拖了后腿,真是罪该万死啊,请教主恕罪!!” 说罢,纷纷跪倒在堂内,表情哀恸,难以自持:“还请教主恕罪!” 秦铭:“嗯……嗯……” 别说是你们了,连我也不知道我是这个意思啊! 一统天下?等等,不要啊,我不要一统天下啊!! 第19章 成为教主第十九日 议会堂内, 秦铭坐在上位,看似满脸冷漠胸有成竹,其实背后渗出丝丝冷汗。 ——怎么一眨眼, 他就要一统天下了呢? 看着下方纷纷用期待眼神望着他,满脸兴奋的魔教祸害们, 秦铭将唇瓣抿得更紧了一些,脑中拼命思索着目前该如何应对这一情况。 先不提是不是这群祸害故意将他架在这个位置上烤、让他不想一统天下也得一统天下, 但从目前来说,否决这件事对他只有弊处。 魔教恶徒们失望暴起不说, 他这个魔教教主的威望也会直线下降,以后再想调动这些人就困难了。 因而,只有先应下此事, 稳住众人, 再慢慢按照他的想法行事才为上策。 反正就是建立个搜集情报的酒楼嘛,本身是没什么危险的。 脑海中的风暴几乎在转瞬间便完成, 秦铭终于抬眸对上那些希冀望过来的眼睛, 淡淡颔首道:“不错,你们果然明白本座的想法。” “!”此时此刻, 魔教弟子们几乎是胸口涌出了无尽的喜悦, 大喜过望地相互对视一眼, 但心中又莫名浮现些许惭愧,他们的教主竟然有这么远大的理想,而他们呢,却只是想着练练武找正道的麻烦, 实在是太低级了, 怎么能够配得上教主的宏远之志向! 不禁一个个开始自我反思起来,坚决决定遵循教主的号召, 并首次如此真心实意地念出了那句平日里早就念惯了的口号: “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秦铭停顿片刻,才继续问道:“那关于酒楼一事,可还有反对之人?” 废话,谁反对开酒楼,谁不就反对教主一统天下的志向吗,众人纷纷闭上嘴,甚至警惕地打量起别人是否有否定的想法,那就肯定是来自正道的卧底,该拖出去砍了! 因此,真正的正道弟子们是不可能那么傻的,杨旭干瞪着因为猜中教主想法而洋洋得意的沈浮白,张大牛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发呆,陈略垂眸望着地下的砖瓦,轻轻捏动扳指,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都表现得极为温顺。 这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术劝大家接受开酒楼的秦铭不禁感到了一丝遗憾,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已经成功了,唉,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那诸位可还有什么想法?” 鉴于秦铭也是头一次做生意,心中没有底气,忍不住拿这件事再次向部下问计。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的轻率,因为魔教弟子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但是讨论的……跟酒楼完全不沾边啊! “袋长老的五阴爪更上一层楼了,平堂主的痴傻丹已经练了一锅了,什么时候攻入正派都可以,但凭教主吩咐!” “要我说咱们先打衍天宗,平推入剑阁,偷袭华真宗,最后再去打青岳,五大门派就全都攻陷了哈哈哈,届时天下都是咱们的!” “右护法的毒药先攻,正道弟子绝对能死半数以上人,还有什么困难的呢?” …… 这还没建成酒楼呢就已经开始惦记上攻打门派了吗! 秦铭听得头皮发麻,眼中隐隐浮现出些许震惊和无助。 或许是因为众人过于兴奋的原因,此时此刻下方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探讨着,气氛无比热烈。 秦铭往右看去,发现靠谱人之人杨旭长老正在脸上噙着笑,与四周的长老堂主们说着什么话,脸上表情十分生动,一会儿露出震惊,一边颔首赞许,相处得很是融洽。 往右侧一看,张大牛已经激活了自动模式,开始频繁地拍手颔首,满脸真挚:“教主说得对啊!” “长老说得对啊!” “你说得也很对啊!俺也一样啊!” 至于被他最看好的陈略,竟如同隐身一般,在这群人里根本找不到他的踪影,完完全全消除了存在感。 秦铭有些绝望,他所看好的魔教智囊团,竟然都是这种货色吗? 正当他不禁仰天长叹自己当初为何要吃那个包子时,沈浮白有些愤怒地站了出来,声音盖住了所有谈论之声:“你们实在是太过愚蠢了,重点是你们所说的吗!” 这一声冷喝竟让秦铭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也含有几分意外,难道最不被他看好的沈浮白竟然是最懂他的人吗,心中竟陡然升起几分感动。 然后就看见沈浮白眼眸直直看向了坐在上座的他,铿锵有力道:“重点,难道不是教主的英明神武吗!” 说罢,率先恭敬一礼,高喝道: “所有弟子,来,跟我一起念!” “——教主英明!!” 秦铭:“……” 好的,期盼的心已经死了。 他果然不该对这个擅长拍马屁的人有所期待,咳,就算心里有那么点被奉承的快乐,他也绝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不能指望这些祸害了,还是他自己慢慢考虑吧。 “筹办酒楼之事交给沈浮白与钱小豆去做,至于其余事之后再议。” 总之,在一众高呼教主英明中,秦铭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会议。 走出议会堂,满脸愁容的杨旭便与冷傲的沈浮白打了个照面。 二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出了口: “沈浮白,你个狗贼!” “我这都是为了大计啊!” …… 杨旭被他冠冕堂皇之词再次怼得强行降温,大口呼吸了几次后,才恨铁不成钢道:“教主都想要一统天下了,你竟然还带头支持,这是什么大计啊!” 沈浮白却不屑道:“我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此时紧跟教主的脚步才是一切!” 二人根本聊不到一起去,不由得相互露出不满的气息,还是陈略不知从何时慢慢从角落里走出来,用平静的语气道:“二位所言都无问题,虽说教主野心勃勃并非好事,但主动迎合也并非错误的选择,反而给我们一些筹码。” 鉴于之前他就说教主此计必有深远想法,杨旭现在是真的佩服他的头脑,听到此话心中还松懈了一些,连忙问:“你这是何意啊?” 陈略看了沈浮白一眼,眸光微闪,低声道:“最终是沈浮白接下了筹建酒楼的事务,那我们便可以从中做些手脚,多渗透些我们的人,让我们完全掌握情报,只透露给教主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岂不是更好?” 杨旭大为震惊,顿时觉得脑中一亮,闪过了许许多多的思路,“这,此计甚好啊!而且不是不能做到的!真不愧是你啊!” 杨旭可以说越看陈略越满意,虽然总是摸不透陈略心中所想,可这人是真的脑子好使还能够提供明确意见啊。 而当他看向沈浮白想要嘱咐什么时,却发现沈浮白桀骜睨了陈略一眼,态度十分冷漠:“我便是如此想的,不需要你来提醒。” 陈略对他的敌意也不生气,只轻轻勾唇道:“毕竟是备受教主喜爱、将大事全权委托的沈执事,自然能够走一步算百步,我不如也。” 沈浮白这才满意地扬了下下巴,而杨旭却越听越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像是……讽刺呢? 但见沈浮白心情不错,陈略也面露微笑,看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他也就不再多说了。 姗姗来迟的钱小豆一改平日里小厮讨好的笑容,颇有些趾高气扬地走到了几人面前,双手负于身后,眉眼皆是得意,还故意轻咳了两下,“想必几位也知道我被教主提拔当酒楼掌柜之事了,不用恭喜了,这都是应该的。” “……”谁恭喜你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他那又得意又骄傲的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有些手痒。 而钱小豆转而看向了杨旭,又道:“好像扬长老昨日还说我今后之路必定会困难重重……但是事情注定不会像你预料的发展了,我马上就要升级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 杨旭一脸铁青。 钱小豆又看向沈浮白:“如今酒楼掌柜都到手了、还是教主为了奖励我特意提拔我的,恐怕我已经成为教主心中最忠诚的属下了吧,看来某些人地位要靠后喽。” 沈浮白眼底冒出火光,捏紧拳头。 钱小豆扭头朝仿佛刚睡醒一般走出来的张大牛,咧嘴笑起来:“哟,我都已经凭借脑子升职加薪了,这还有人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呢,心真大啊。” 只是路过却突然被狗踢了一脚的张大牛:…… 钱小豆不再理会他,转了一圈最终看到了最后一位陈略,但他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了陈略嘴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如此温柔的弧度却让他后背一冷,突然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连忙别开了视线。 张大牛一脸蒙逼愣在原地,终于反应过来钱小豆是在讽刺自己后,憨憨朝大家一笑:“那啥,俺能揍他不?” “——揍他,一起上!” 随着杨旭和沈浮白高喝一声,众人纷纷朝钱小豆一跃而起,拳头毫不留情地在钱小豆身上落下。 “不过就是被委派一次任务,还得意上了!我在教内二十余年也没像你那般得意!” “教主心中最忠心的部下只能是我,你给我闭嘴!” 张大牛闷声不说话,但是力气最大,揍得最狠,不一会儿就令钱小豆跪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众人不闻不问,还是陈略微笑地看着这一幕,掐算着时间提醒道:“好了,一会儿教主必定要嘱咐他什么事,别打脸。” 听到这提醒,众人这才冷哼一声,终于住了手,但都没什么好脸色,这家伙真是老母猪上树,反了天了!才被重视一次就得意忘形起来。 钱小豆只觉得浑身都在痛,就算是众人没用内力揍他,他武功不好也承受不住这么多拳头啊,他委屈地喊冤道:“我只不过是因为教主看重我感到欣喜,你们动手也太狠了吧!” “只不过是提前让你冷静一下而已。”杨旭轻飘飘地将这些行为都归结为为他好,“如若你以这种态度为教主办事,办砸了可如何是好啊,我们只是在提醒你,人,春风得意时不要嘚瑟,否则好事也成为了坏事。” 他虽然苦口婆心地劝诫了一番,但钱小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在报复,刚想继续抗议,沈浮白却忽然一拎他后衣领口道:“别废话了,我们快点走。” 钱小豆一脸茫然:“去哪?” 沈浮白对他的愚笨嗤之以鼻:“筹建酒楼这等大事,教主必定会单独见我二人商讨事宜,作为下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我们怎能等待教主来传唤!当然是要主动前去求见了!” 说罢,匆匆便拉着钱小豆往教主书房走去,就怕晚一秒让教主费心。 这一副狗腿又忠诚的模样看得杨旭直心梗,他实在想要仰天长叹一句,他怎么就找了个这么不省心的玩意呢! …… 不过对于秦铭来说,从表面上看,沈浮白可真就是他所喜爱的下属了。 这边秦铭才刚刚想起了要单独召见钱小豆和沈浮白说说关于酒楼之事呢,结果才刚刚说出口,推开书房门时,便看见沈浮白已经拉着钱小豆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等候了。 秦铭:“?你们何时来的?” “来了大约有一刻钟左右。”沈浮白扬起满脸笑容,恭敬回答,“属下擅自揣摩教主心意,觉得教主应该会想召见我二人,因此特地在此地等候。” ……好家伙,在门外不声不响等了十五分钟……要是他再因为什么事忘记了这一茬,这两人岂不是要永久等下去? 不得不说,秦铭对沈浮白这忠心的程度肃然起敬。 但他一想到对方的忠心都是因为他是魔教教主,而沈浮白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就立刻冷静了下来,熟练夸赞道:“不错,甚合本座之意。本座确实有要事要告知你二人。” 故意停顿片刻,秦铭的目光一一扫过沈浮白和钱小豆二人的脸,忽然忍不住蹙起眉:“你的脸怎么了?” 只见钱小豆的脸颊上竟然有一块不太明显的瘀青,要不是秦铭习武后眼力过人又细细扫过他的脸,恐怕都会被忽视掉。 秦铭想到在议会堂上看见钱小豆时还没这瘀青,心中无比疑惑,而钱小豆则慌乱地遮掩住自己的脸颊,干笑两声:“因为教主首次赐予属下如此重要的任务,所以过于激动摔倒在地,脸颊就成这样了,多谢教主关心,属下没事!” 沈浮白扭头看向钱小豆的脸,神色中似有警惕似有紧张,仿佛在说‘这人怎么比我还会拍马屁’,不行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不必紧张。”秦铭果然语气温和了不少,没有以往那冷如霜雪的压迫感,随即将一眼数不清的银票推给他们,“这里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交给你们去置办一座酒楼。” 一千五百两! 钱小豆眼睛都直了,落在那雪白的银票上怎么也克制不住,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如果置办酒楼后还有剩余的话……他是不是能偷偷地藏一点,也没人发现吧…… 钱小豆这边心思活跃着,沈浮白倒是耿直地开了口:“教主有所不知,一座酒楼不需要这么多银子,还是拿回去一些吧。” “本座要你们置办的酒楼并非一般的酒楼。”秦铭却手指轻敲桌面认真道,“酒楼一共设置三层,一层大厅,二层雅座,三层雅间,而杂役们都生活在后院。雅座和雅间的布置不说奢侈,但要有贵气,布置得好一点。” “毕竟,这家酒楼面向的大多都是有银子的客人,要确保他们愿意时常光顾。” “我教弟子只会派四人驻守在酒楼,厨子本座会亲自挑选,你二人要做的便是,一、要么去打探要么去找熟悉治都郡的人,找到合适的开酒楼位置,并且开始筹建。二、期间去寻一些里面干活的杂役……” 听到厨子要由教主亲自挑选时,沈浮白就立刻意识到教主想要的酒楼特色就是教内所流行的魔门新式菜品。 若是那种菜品流传于民间,肯定会大受欢迎,增加来客,那么想要获取情报也便易如反掌了。 想通前因后果之时,沈浮白竟有种被雷劈过的彻底醒悟之感,原本教主早在之前研究菜谱时就已经有统一江湖的野心了吗,竟然走得这么远,看得这么高!雄心壮志不能不佩服啊! 就算是敌人,沈浮白此刻也由衷对教主生出了敬畏之心,当即答道:“属下明白了!” 秦铭被他铿锵有力地回答吓了一跳,疑惑道:“你明白了?” “当然,属下完全理解了教主的雄心大志!”沈浮白面容肃穆,恭敬一礼,“属下心中敬佩不已,不愧是教主!” 秦铭:? 什么玩意…… 秦铭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继续道:“说起杂役,最好挑一些知悉我们身份却也愿意劳作之人,可以挑选一些后山干活的人,不过目前后山也缺人,剩余的还要另寻。” 沈浮白再次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 秦铭:……你又明白了? 沈浮白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要寻找那些拖家带口、无处生存之人,将其亲属送到后山留为人质,并让他留在酒楼中干活,确保他不会生起反叛之心……是这个意思吧,教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秦铭:“嗯……嗯。” 不是啊,我什么都没说啊,你污蔑我!! 尽管内心在咆哮着,越发惊恐这厮的想法竟然这么狠毒,但秦铭左右一想,又觉得此计还是最合适的,再加上还能给那些无法生存的人一个安家立业之地,因而还是沉着脸点了点头:“没错,本座就是这么想的。” “既然你已经明了本座的意图,就去办吧,等到酒楼建成之后,便由钱小豆负责当酒楼掌柜,不要让本座失望。” “是!” …… 眼见沈浮白和钱小豆一前一后出来,早就在不远处等候多时的杨旭顿时眼前一亮,迎了上去,他迫切地想知道教主的意图:“如何,怎么样啊。” 却见沈浮白忽然叹息一口气,负手感慨道:“教主深谋远虑,志存高远,只能深感佩服了,我自愧不如啊。” 杨旭:“……啊?” 还没等杨旭明白过来他这么赞美教主是几个意思,沈浮白却不愿多说,摇头离去了。 “……他是什么情况啊。”想不通的杨旭只好问向钱小豆,然而钱小豆却顶着一双愚蠢又清澈的眼睛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他哪里知道沈浮白明白了什么,又怎么就佩服起教主了,总之在书房的对话进行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不懂了,此刻更是一脸懵。 杨旭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瞧瞧,同样是卧底,怎么人家沈浮白的智慧就这么高呢! 但他也仍旧不懂沈浮白此言的意图,刚想安慰自己可能什么意图都没有,一旁的陈略就眸光闪了闪,轻声低喃道:“……原来如此啊。” 杨旭:?不是,这你都能懂??? 眼见陈略露出半个感慨半是慎重的表情,漫不经心离去,杨旭只能无奈叹息,瞧瞧,同样是卧底,怎么人家的智慧都那么高呢……这么一对比,他岂不是就成为了笨蛋三人组之一了? 猛然一个冷颤,杨旭仿佛天都要塌了。 * 钱小豆拥有了挑选酒楼杂役的权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家被绑来魔教的师兄弟们。 他一直对这些师兄弟感到十分愧疚,每每想到对方正在后山劳作受累,连饭都少吃了一口。 因而一想到能够把师兄弟们送到酒楼里去,岂不也算是一份美差? 时隔七日,钱小豆这才鼓起勇气去后山找师兄弟们道个歉,顺便送上这美差。 而当他来到后山后,正值午时,那些劳动了一上午的流民们正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享用着美味,平安门四人组同样在一树下坐着,美滋滋地埋头品尝着手中热腾腾的菜肴。 “这魔门炒饭真香啊,不枉我们拼了命地干活,总算是能够吃上这种美食了。” “是啊,这美味真是人间少有啊,我能吃一辈子也不腻!” “咱们今日多用点心,争取明日也能吃上这等美味!” 平安门三人忍不住一边吃一边点头,完全融入了这群干活的流民之中,而唯一吃着冷冰冰糟糠的史仁则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直接转过身背对他们骂道:“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只是几顿饭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我们可是正道,怎可与魔教为伍!” 火热的氛围瞬间被打断,平安门其余三人不自觉手中的速度慢下来,苦笑道:“咱们已经被绑进魔教了,又能做什么呢,不如苦中作乐吧。” “你不能因为腿受了伤,没能表现得出色得到品尝美味的机会,就迁怒我们啊!” “我怎么是迁怒!再说谁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史仁却猛然转头看向他们,眼底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正因为我们进入了魔教,最为靠近魔头的地方,才最容易有所动作不是吗?” 这话语中流露的意图十分明显,令平安门三人皆是心中一惊,而已经来到他们身后的钱小豆也无意中听到他们讨论之事,瞬间吓得一个激灵:“你们想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呵,叛徒!”史仁对钱小豆更是没什么好脸色,脸色铁青地瞪着他,“你们几个胸中的大义都被狗吃了吗,要知道魔头一日不除,江湖一日不曾安息,我平安门弟子,应平世间不平事,匡扶正义!怎么能为了个人的生死而苟且偷生呢!” 这番大义凛然之词瞬间令平安门三人噤了声,脸色呈现出复杂,但钱小豆却不认同他的想法,反驳道:“放屁,只有我们先有命活,才能想着匡扶大义。” “师兄,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们,我已经得到教主信任,成为了一家酒楼的掌柜,可以调你们一同去酒楼,到时候不必辛苦耕种,还能吃上美味,比现在生活好上很多。” “真的?”平安门三人组就算对钱小豆心中有怨,此时听到这好消息,也不禁眼前一亮,有些心动。 但史仁却冷笑一声,一根筋道:“既然你们自甘堕落,便随意吧,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只要能够除掉那魔头,别说是这些食物了,到时候天下太平,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 平安门三人一听这话,又觉得有理,可还是觉得太莽撞了:“你如何能够接近那魔头?” “因为我腿脚不便,魔教弟子已经将我调到了外面去做小厮的活了,到时候我随便找把武器,摸清路线,以小厮的身份接近那魔头,趁那魔头没有防备便可偷袭!” 史仁侃侃而谈,但钱小豆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只有鲁莽,“先不提其他,教主武功之深恐怕世间难逢敌手,师兄还是三思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只是我的意思,与你们无关,就算失败我也会自己了断,绝不会拖累你们。”史仁很有风骨地说着,语气中藏着的是对除魔卫道的向往与决心,“你只需告诉我一些关于那魔头武功的情报,我便会自行判断如何行事,你们不要多问,以后也不要再联络我,保持距离!” 钱小豆劝了又劝,却怎么也说不动史仁的想法,便也无奈地放弃了,他这段时间即将去处理酒楼之事,不在教内,就算史仁刺杀失败也不会牵累到他,既然人非要送死,那他也不会拦着。 他想了想,低声说道:“我只知道教主用暗器,并且淬了毒,从没见过他用其他武器,教主屋内也没有兵器存在,至于教主的实力,武功的路数一概不知,师兄若执意行事,便请自求多福吧!” “暗器……”史仁眸光一动,难不成这意味着那魔头只能远距离或者极近距离伤人,只要他拿着长剑保持一定距离,岂不是概率便能增大不少? “我明白了。” 史仁负手而立,心中有了算计。 “再过几日,就是魔头的死期!” 第20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日 沈浮白的速度非常快, 在秦铭下达命令后,第二日便拉着钱小豆去了治都郡寻找合适的开酒楼位置。 可他对做生意几乎一窍不通,又本能地不相信任何精明的商人, 总觉得对方是在坑骗自己,语气每每不饶人将人气走, 钱小豆倒是思维灵活,也愿意寻人搭话, 可人生地不熟,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帮忙的贵人。 这么一连三五天也迟迟没有进展, 偏偏秦铭还对此事十分上心,每次询问都得不到好的结果,都让秦铭也怀疑起他二人的能力起来。 钱小豆很是无奈啊, 他倒是觉得银子有很多随便选一处就可以了, 只有沈浮白较真得很,一定要选择最便宜最好的位置, 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而最终, 也不是这两人齐心协力完成的任务,当每日在山里巡游的张大牛无意间听说他们的苦楚后, 便嘴一扬, 拍了拍胸脯道:“这有什么难的, 俺现在就能带你们去找个合适的贵人,让他给俺们推荐一下地理位置!” 沈浮白和钱小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在发什么疯。 可当张大牛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带领他二人来到了……他曾经救过的大商人沈何庄的府上,并且凭借着憨厚的笑容朴实的语言获得了对方热情的款待时, 沈浮白和钱小豆这才猛然想起还有这人! 当初沈浮白看不起商贾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听从教主的吩咐送些回礼加深了往来,没想到此时却有了大用。 沈何庄不仅听了他们的请求, 还将一空下来地理位置极好的酒楼以半价卖给了他们,如若新建酒楼短则需要建设三个月有余,如今剩下了建设时间,只需要修葺加上装潢里面就好,大大节省了不少时间。 可以说让那个沈浮白都束手无措的困境,就这么被张大牛轻而易举解决了! 一时间魔教弟子再次因为张大牛而议论纷纷,而秦铭听说此事后,也不禁更加对张大牛另眼相待。 你看看,做好事就是能够得到回报吧,别看张大牛脑子笨,但每次有困难,都是张大牛带来的贡献最大! 秦铭当即表示,要奖励点张大牛什么东西,他有想过传授武功,但是一来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二来不知道对方契合什么,不如直接交给本人做决定,无论是武功还是地位还是金钱,只要张大牛想要,秦铭绝不吝啬。 可当秦铭堪称和颜悦色将张大牛叫到书房里询问他想要什么作为奖励时,却只见张大牛憨厚地挠挠脸颊,然后一脸真诚地问:“其实,俺只想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还请教主回答。” 很简单? 那秦铭更不慌了,坦然道:“说吧,本座知无不言。” 然后,张大牛就真诚问了:“敢问教主的武功目前是在什么阶段啊,俺心中可好奇了。” …… 然后,秦铭就沉默了。 这个问题……它也不简单啊!! 属实汗流浃背了! 整个魔教之人恐怕心中都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他们新上任的神秘莫测的教主,到底是个什么武功水平。 人们已经见识过他仅用手指就能够抵挡武林天骄的攻击,还根本不怕方峥的剧毒,甚至有传闻说方峥曾经暗中攻击过教主,却最后狼狈败落,不敢再提等等……总之,魔教弟子深知教主武功之高,但也很好奇到底是有多高。 是与左右护法齐平的内海期?还是早已到达传闻江湖只有数个人才能到达的圆满期?亦或者更是超脱于江湖认知,到达震碎虚空只手遮天的境界? 他们虽然心中猜测个不停,却从不敢问出这个疑惑,直到张大牛不怕死地问出来,相当于一举掀开了所有人的心声。 只是说出自己的武功实力,难吗? 任谁来说,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可是对于看似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江湖头号魔头的秦铭来说,就是根本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了! 问题是……秦铭他武功才初成不久,就算天赋异禀奋起直追,也才刚刚摸到周天境界的边缘,跟众人所想象的境界相差甚远。 他敢将实话说出口吗!就算说出口,其他人也不会相信啊! 秦铭沉默了,他看着张大牛那纯真期盼的眼神,只能心中默默道了个歉。虽说欺骗老实人会有些愧疚感,但这个问题他只能说谎了。 “……本座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内海期而已。” 他直接跳过了周天境界,丹田境界,把自己的实力拔高了两个阶段。 “哦,原来是内海期啊。”张大牛由衷地佩服道,“教主果然实力强大!” 秦铭厚着脸皮谦虚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本以为这只是主仆间普通的一次对话,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翌日,关于教主武功之事竟然沸沸扬扬流传到了整个魔教,人们纷纷探讨起这个话题,并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八卦一般乐此不疲。 “听说了吗,教主原来是内海期的实力!” “什么,教主竟然已经到了圆满期的境界了吗,简直恐怖如斯啊,江湖达成圆满期境界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什么???教主都已经突破圆满境,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以毁天灭地只手遮天天下独尊的境界了???不愧是我们教主啊,怪不得他已经做好了入侵正道的准备,底气就是在这里啊!” 就这样,这些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以至于当沈浮白前来恭贺他已经达到唯我独尊境界时,秦铭还是一脸懵逼的。 秦铭:? 不是,我明明说的是内海境界啊??? 但他的反驳就仿佛像是在说自己只是刚学武功那样,不但没人相信还自动把这句话给过滤了,魔教弟子们开始纷纷庆祝他们教主原来这么强,他们都可以横着走了,更是将压力给到了秦铭。 救命啊……这魔教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秦铭在头疼的时候,又忽然收到了系统的通知: 【恭喜您达成成就‘武功天下第一(伪)’,特此奖励修炼速度提升500%,希望您能够快点踏入周天境界,不要再做一个小弱鸡了!】 秦铭:…… 等下,系统这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奖励他,他根本分不清啊! 秦铭哭笑不得,只得抓紧时间修炼,不浪费系统的奖励。 而魔教内部,就连那些探子们,此时此刻也在议论着关于教主实力的情报,各自反应不同。 杨旭差点吓得连站都站不稳,连忙扶住身边的树干,惊恐又担忧:“不会吧,教主的实力竟如此强劲,这可怎么办啊!” “若不是这般实力,又怎配做我沈浮白的对手与主子。”沈浮白却一脸平静,甚至言语中存在着得意与佩服,“无论他武功多高,心思多深,我也并无惧怕,放马过来吧。” “……”杨旭眼角抽搐着,一句熟练的‘狗贼’就要骂出口,但另一旁的陈略却也相当冷静,甚至嘴角有些许好笑地勾起,“不过是流言蜚语,不必当真,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如去问张大牛。” 杨旭这才安心一些:“说得对,我们速去问他昨日的情况,务必要问出真相!” 几人的交谈,钱小豆完全没听到心里去,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师兄史仁即将要刺杀教主之事,据说刺杀的日期就是在……今晚! 但如今教主的武功已经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师兄无论怎么计谋都只会去白白送死啊,坏了坏了,这可怎么办! 钱小豆脸色铁青,唇瓣惨白,越想越觉得他师兄要完蛋了,但他早已无力阻止,只能眼睛一闭,已经在思考着如何料理后事了。 而这边,史仁果然开始了今晚的刺杀行动。 这几日来他都在勤勤恳恳地做着小厮的工作,一边打探着路线,一边偷偷偷走一把长剑,准备已然齐全。 而他也并未听到关于教主的实力情报,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准备了刺杀计划。 终于在合适的时间,他争取到了为教主端茶送糕点的活,小心拿着东西走进了书房,低眉顺眼地在案几上收拾起来。 他心心念念的魔头就坐在案几后方,手中拿着一书卷,垂眸似乎在认真阅读着,并未注意到他的身份,可当他因为心中紧张而呼吸急促了一些时,那魔头就立刻警惕地看了过来,手中的书卷拿在身侧,那双一如既往覆盖着杀意的眼神直勾勾射向他。 时隔已久,史仁再次在脑海中回忆起了那魔头带给他的压迫感,那种仿佛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让他心生恐惧,完全提不起任何想法。 “你是何人,钱小豆呢?” 他听到青衣人冷淡的问话,就算只是普通的发问,那语气中也无半点暖意,令史仁腿脚发颤,下意识低下头行了个礼:“参见教主,钱总管近日负责酒楼之事,无暇承担小厮工作,因而派属下前来侍候!” 钱小豆毕竟明面上是负责魔教情报工作之人,小厮身份已然不合适,秦铭便赐予他总管的称号,专门负责酒楼事务。 因而这番说辞秦铭听闻也并不觉意外,只是觉得眼前这新的小厮年纪大了些,手脚似乎不太稳,总爱哆嗦,也畏畏缩缩不敢看他。 不过钱小豆曾经也是如此,凡事都需要习惯,秦铭也不打算苛刻这些下人,便点了点头继续翻阅着内功心法,不再多说。 近日,他的《鹰爪功》已经修炼到了瓶颈阶段,下一步该提升的便是内力,鉴于功德点比较充实,秦铭在系统商店里挑选了一本不错的紫色内功心法——《烈火九阳攻》,内力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连绵不绝,搭配鹰爪功更进一步增强了鹰爪功的硬度。 趁着系统修炼的奖励,他更加沉迷于修炼,完全将酒楼一事交给了沈浮白和钱小豆二人,武功近阶段也总算是突飞猛进。 要不是因为新来的小厮打量他的眼神让他还以为自己正在修炼江湖心法下意识警惕起来,他都不一定能意识到钱小豆不在。 “……”见魔头又垂眸阅读着书卷,不再理会自己,史仁终于心中猛然松了口气。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太忐忑了,之前一鼓作气涌起的除魔卫道的决心,竟在与魔头对视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此魔头的恐怖,远超他的想象! 这一刻,史仁不禁升起了退却之心,但一想到他话都放出去了,就这么无功而返岂不是会被人戳脊梁骨骂,又狠狠一咬牙,藏在袖中的软剑来来回回握紧,终于坚定地朝秦铭的方向迈出一步。 过于靠近的距离令秦铭眉宇微蹙,刚要询问,却见面前的小厮含着一双杀意的眼睛,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出袖猛然架在他的脖子上,竟是分毫不差! “……” 秦铭愣住了,史仁也愣住了。 史仁原本是抱着向死之心挥出的这一剑,却没想到竟这般容易便架在了魔头的脖子上! 可他却半点没觉得幸运! 因为那魔头却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宛如在看跳梁小丑一般,眼中的杀意迅速弥漫在房间内部,好似冰霜一般将他的行动一一凝固。 于是最先涌向史仁心中的并非是得手了的欣喜,而是完全掌握不了目前状况的恐慌,就算他的利刃已经威胁到了魔头,可在那双冷漠的双眼的映照下,却更像是自己的头颅被对方捏紧了。 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惊恐,史仁只能一声高喝来壮胆:“魔头!拿命来!我已经近你的身了,这般距离,你定已无法用暗器,还不快束手就擒!” “……”却见面前的魔头眉宇慢慢松开,像是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忽然道:“是谁告诉你,本座用暗器的?” 史仁:? 还没等史仁反应过来,表情丝毫未变的魔头右手突然伸出,变成鹰爪状狠狠捉住脖子上的剑刃,手腕只轻轻一用力,便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原本坚如磐石的剑身竟被他只用手便轻易捏碎成了碎渣! 史仁震惊到了极点,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武功,也没听说过能够徒手捏碎武器的招数啊! 钱小豆此人又坑我! 心中的咆哮未曾脱口而出,已经意识到事迹败露的史仁转身就想跑,但秦铭却先一步站起身,右掌带上十足的内力狠狠朝他背部一拍! “啊——!”火热的内力瞬间流窜到史仁的五脏六腑,史仁无力抵抗猛然跌倒在地,早已口腔流血受了重伤。 直到他再无反抗之力,秦铭这才从飘忽忽的状态中沉淀下来,本来想要再接再厉一掌拍出去的右手也停在半空。 说实话,秦铭是真的没想到有人会再来暗杀他,当时就怔忪在原地了。 但已经学会了武功的他与之前那次暗杀对比相当明显,身体在危险时已然自行有了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捏碎武器并用内力拍出一掌,若不是最后他回过神停下动作,恐怕会直接将人打死。 不说后怕是不可能的,心跳开始加速,神经开始紧绷,但当他看见史仁那比他还怕得要死,却强咬着牙直起身子怒瞪他的时候,他心中更多浮现的是疑惑和愤怒:“是谁派你来的。” “哈!魔教鼠辈,人人得而诛之,又谈何委派!”史仁扬着脖子,或许是因为大难临头,他早已没有了顾忌,张口就开骂,“我辈侠士锄强扶弱,除魔卫道,侠肝义胆,平人间之不平,匡扶正义,乃是义务!” “而你这魔头,便是世间最大的恶!我久立天地之间,有一身傲骨,绝不向你屈服,要杀要剐,随意便是!” “但你记住,如我之侠士,多乎其多,侠士不怕死,只怕事不成,是谁会笑到最后,且看着吧!你动手吧!” 说完,眼睛一闭,已然决定赴死。 秦铭却只是久久俯视着他,表情第一次无法维持平静,变得复杂和沉默:“……” 怒火已然消失,疑惑也渐渐远去,留在秦铭心里的只有感悟和无奈。 好了,有一个被假象蒙蔽来行刺他的,他也太悲催了吧。 算了算了,这人心向正义,他也下不去手,不如留下来获得功德点吧。 “你说得很好。”于是秦铭收回手,淡淡道,“本座很喜欢你的那句——锄强扶弱,平人间之不平。” 这句话反而把视死如归的史仁给弄得愣住了:“什么?” “但你可知,正邪存乎与心,而不在人言。” 被他视为天下最为可恶的魔头,竟负手而立,慢慢开口道。 这让史仁更加茫然,不知这人到底是何意,直到对方说出下一句话: “本座会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你且回去吧,不要来刺杀我了,你武功不济,来了只会是送死。” 史仁更加震惊,眼睛都瞪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放我走?” “本座不会说第二遍废话。”秦铭板着脸坐在案前,听着系统赠予的一千点功德点,内心一松,再次拿起内功心法研读,垂眸淡淡道,“再不走,就派人请你出去,如何?” “……”直到确认了好几遍魔头是真的没有想要杀自己的意思,史仁捂着疼痛不已的五脏六腑,带着一脸茫然,踉踉跄跄走出书房。 直到一路轻飘飘地回到自己后院的房间,也真的没受到追杀,他更是匪夷所思,脑中无比混乱。 唯有那句‘正邪存乎与心,而不在人言’,久久在他脑海中回荡。 【触发幸运任务:获得百姓的崇拜(3/5)】 —— 秦铭书房内的烛火同样彻夜不息,他也在回想着史仁的那些话语,那些让他热血沸腾仿佛活过来的话语,不禁嘴角微勾。 “之前都是靠着回家的任务坚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竟是忘记了年少时心中的向往。” 他喃喃自语,像是跟系统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着: “我现在正处于江湖之中啊。” “放意自恣,浮湛俗间……抚剑独行游,仗剑出门去……为人间平不平,报恩仇……正所谓快意情仇,倚剑逍遥,是多少少年人的梦想。我竟是都不记得了。” “好不容易来到此处,就算身不由己,也要尽可能地感受这种侠士的风情才对。” 秦铭双手撑在脑后,越想越觉得是他过于狭隘了,就算他是魔教教主,也不一定被困在山上啊,偶尔出去感受一下江湖气息不是也很好吗。 一想到江湖上有许多类似于史仁这样的大侠,他便更加心生向往,虽然立场是对抗的,但他们的心是一致的,都是对抗魔头的红方人士啊! 整天与魔教内部这群祸害打交道不知道心有多累,他还是很想交一些正道志同道合的朋友的! 而且现在他的武功也强了不少,应该可以走出新手村看看了,多棒! 秦铭美滋滋地想着该如何找借口溜出去,感受一下江湖的美好。 而他也没想到机会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就在酒楼筹建得差不多,只剩下招兵买马之时,或许是因为过于心虚,钱小豆屁颠屁颠就给秦铭带来一条热乎乎的情报,想要借此立功。 “教主,这些日子我们在装潢酒楼时打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钱小豆神神秘秘地想要靠近秦铭低语,但秦铭却提前蹙起眉,让他站远点,自从有了被暗杀的经历,秦铭这回绝不让不认识的人进门,也绝不让人靠近他,保持安全距离说话。 钱小豆老老实实地站在案前,这才说道:“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抱怨我教弟子胡作非为,勒索各处商家,民怨沸腾!” “嗯?”秦铭立刻蹙起眉,但很快又觉得不对,“我教弟子都在山上做事,怎有时间做这种事?” “教主果真明察秋毫!”钱小豆拍了个马屁,然后意味深长道,“因而,属下详细调查了一番,这才发现并非是我教弟子做的,而是其他门派作恶,故意将脏水泼到我教头上!” 【触发支线任务七:调查事件真相】 【任务奖励:调查清楚后,魔教声望值上升,将获得大量功德点!】 “还有这种事。”秦铭无语了,感情那些魔教十恶不赦的传言,也有一部分是被别的正道泼的脏水啊,这也太不地道了。 钱小豆绕了半天,终于义正辞严邀功道,“不如教主将调查此事的重任交给属下,属下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倒不必。”秦铭眼底闪过一道光,忽然有了想法,“此事事关我教名声,不可轻视。” 钱小豆愣了,疑惑道:“那教主的意思是……?” 秦铭微微勾唇,破天荒露出一个笑容:“就由本座亲自去,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20-30 第21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一日 大魔头破天荒地勾唇一笑, 便惊得整个世界抖了三抖。 钱小豆腿脚发软满头大汗地从书房走出,至今回忆起方才教主那个瘆人的笑意,还觉得心中诡异得很。 他神色奇异地擦着汗来到沈浮白房中, 见沈浮白仍旧伏在案上奋笔书写着对酒楼的计划,也不觉得意外, 只喃喃道:“怪事,方才我向教主讲述有人冒充魔教做事之事, 教主竟然突然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踏实呢。” 沈浮白近日一直跟他同在忙乎酒楼之事, 自然也知道这情报,虽说有人在外界抹黑魔教对他们探子来说是乐见其成的,但沈浮白却对这种低级手段嗤之以鼻, 也并不打算拦着钱小豆将此事汇报给教主, 反正都是些恶人,理他作甚! 但听到钱小豆说出教主听后微笑的话语时, 沈浮白提起的笔赫然一顿, 立刻惊悚地抬起头:“什么,教主笑了?他说了什么?” 钱小豆愣了下, 才下意识开口:“教主说他要亲自去调查此事……有什么问题吗?” 沈浮白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 许久才平定下情绪, 深深看了他一眼:“上一次教主露出笑容时,就是你即将攻打平安门的前夕。” “……”钱小豆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倒吸一口气的同时差点没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这么说, 教主……又想要攻打正道门派了?!这是他想要统一江湖的一部分吗!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阻止啊!!” 虽然几位探子的性格各异, 来此的目的也不尽相同,但在大是大非上, 他们还是难得地保持了一致:不能让魔教持续发展下去,势必要阻拦魔头统一江湖! 沈浮白垂眸陷入深深思索之中,连笔墨洇湿了下方的纸张也不在意,但在钱小豆已经急地围绕着屋子团团转之前,他却又奇异地冷静下来:“不必。” 昏暗的房间内,他眼中奇异的光芒忽明忽暗,最终化成一道冷意,就此沉寂下去。 “那些利用魔教作恶之人,纵使不是魔教,也是些奸恶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让魔头与这些人争斗,两败俱伤岂不更好?关我们何事!” 沈浮白将手中已经被墨迹晕染无法看清的纸张揉成一团,随手扔在脚边,只见地面上已经堆满了像这样的废纸,不知道他到底写了多少次:“你我二人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握好酒楼的人手,安排进自己的人,其余事情,暂且不必理会!” 钱小豆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反正作恶的都是些恶人,被教主盯上也是活该,现在他们手头关于酒楼和情报阁的组建就有够忙得了,哪有工夫去管其他人,也就点点头放弃了与其他人商议此事的想法。 而另一边,出行的最远距离只到十连山的秦铭还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之中,敢污蔑我魔教名声乃是大事,由他这位魔教教主出马调查,也是应该的吧?那顺便去治都郡逛一逛,也是正常啊! 他还没去过热闹的城里呢,一直在这寸草不生之地生活,早就向往古代城池的繁华了。 而等他打理好衣服,就要马不停蹄地上路之时,系统难得主动提醒他道: 【你就这么出去吗,想想你现在的身份,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秦铭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现在缺少一个保镖啊!” 现在他的武功勉强到达周天境界,在江湖上算得上能称得上一声侠客,可也是最底层的那种,如若不带个保镖去撑场子,一会儿遇见恶徒打不过怎么办?怎么也得留下个吸引所有火力之人,给他争取到逃跑的时间啊。 但到底要派谁跟随,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首先他有可能会在此人面前流露出真实性格,得保证此人比较乖顺,或者神经比较粗大才行。 沈浮白和钱小豆因为酒楼之事第一个被秦铭排除,陈略的话,此人心眼太多,秦铭不敢太与之亲近,就怕他看透自己的虚张声势,也不行,杨旭年纪太大不合适外出,其他魔教弟子又鲁莽又危险,不能放出去…… 思来想去一圈,偌大的魔教里似乎只有张大牛和左护法周济比较合适! 可一想到曾经跟周济出门时那相视无言的尴尬状态,秦铭就痛苦面具,最终还是选择了张大牛,起码张大牛没什么心眼,还听从他的命令,很合适带出去。 张大牛一听到教主叫他来的目的,就险些陷入了‘呆若木鸡’的状态,良久之后才搔搔头:“教主的意思是,由俺来保护你吗?” 什么话!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秦铭板着脸强调:“以本座的武功,哪里由得着你来保护……只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本座出手的,这便是本座带你去的目的,明白吗?” 现在,秦铭已经在各种魔教弟子的吹嘘中脸皮越来越厚,完全能够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而张大牛也立刻恍然大悟起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俺明白了,教主说得对啊!” “但俺不会什么武功,不知道能不能担任这种重任。”他有些为难地补充道。 秦铭一愣,这才细细打量他,如今他武功提升了个等次,这才发现张大牛此人虽人高马大,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之前能够带着魔教弟子扫荡土匪山贼,纯粹是靠着这一身恐怖的蛮力。 秦铭有些可惜,若是张大牛会些功夫,配合上蛮力将会是多么惊人的效果? 他将此事记在心中,思索片刻才摇头:“无妨,你便表现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站在本座身边恐吓敌人,也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那这个俺可以!”张大牛顿时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道,“但凭教主吩咐!” 秦铭对他的执行力很是满意,便带了他一起下了山。 十连山的风景依旧是那么优美,并且一路上不曾碰到过一个土匪或是山贼,几乎变成了没有危险之地,当然了,此处坐落的魔教就是最危险的存在,依旧没有普通百姓敢冒死经过这里。 因而直到下了山,走到治都郡内后,秦铭这才第一次看见了人来人往的人群,有叫卖的商贩,有风尘仆仆的旅客,有提着篮子的妇女,有嬉闹的孩童……大魏民风开放,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其乐融融,也让秦铭看什么都稀奇。 可是愈往前走,见识得越多,也能够看见隐藏在这繁华下的动荡。 或许是侠客江湖人士太多,街道上总是会出现什么纷争,甚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周遭的人见怪不怪地连忙避让,就连官府也姗姗来迟似乎也不想惹上麻烦。 秦铭将这一切映入眼帘,眉宇微微蹙起,心事重重,直到脚步一顿来到一间装潢典雅的客栈,这才意识到目的地已经到了:“这里便是钱小豆所说的,听闻被‘魔教’之人抢夺银子的客栈了,走,我们进去瞧瞧。” 秦铭毫不犹豫抬脚进门,动作中竟隐隐藏匿着几分激动,张大牛沉默地追随其后,二人进了店以后还没来得及打量里面古朴的摆设,就立刻有一店小二笑容满面前来迎接。 “来了,客官,您是打尖还是……魔,魔教?!” “怎么又来了!” 店小二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迫吞回了肚子里,看见秦铭的刹那间,脸上便猛然变得唰白起来,浑身也开始打起了哆嗦。 秦铭:…… 没承想一眼就被对方道破身份,秦铭怔在原地,就这么疑惑地盯着店小二看。 却见店小二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手中的抹布甚至都拿不稳落在了地面上。 而他本人几乎是踉跄地跑到柜台,快速抓起一把银子,便塞进张大牛的怀里,哭诉道:“没了客官,这真是我们店最后的银子了,都给您嘞,您看我们周围也没什么生意,根本挣不到什么钱,求求您别总逮着小店薅了,真的没有了。” “……”看着那店小二畏惧的眼神,秦铭盯着张大牛手中的银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店小二这是……把他们当成冒充魔教的那些勒索之人了? 魔教虽然确实是魔教,但他有这么可怕吗,刚一露面人家就眼巴巴地给他送银子了! 秦铭简直哭笑不得,不过他对上这种气氛竟觉得十分熟悉,知道这时候讲什么话语都是徒劳的,他只好拿着热乎乎的银子,在店小二恳求的视线中无奈离去。 直到走到无人的角落里,这才摸着脸颊疑惑看向身后的张大牛:“你说,本座脸上难道写着自己是魔教之人吗,为何会被一眼认出来。” “呃……”张大牛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了好久,这才从别的摊贩那里买了面铜镜,递给他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于是秦铭看着铜镜里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眼、冷酷的神情、以及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气势,顿时陷入了沉默。 ……差点忘记了【目光如刀】的词条效果了!这下谁看他肯定都能认出他是大魔头啊! 秦铭无语地拍了下脑门,赶紧换上了面具,得了,这一辈子他恐怕出门都不能露脸了。 而在半个时辰后,换了身衣服又佩戴了面具的秦铭便重新带领着张大牛回到了客栈。 或许是正值饭点,一楼座位几乎已经满了,人来人往地将他的身形很好隐藏,又或许是之前店小二只记住了他那双阴鸷的双眼,当秦铭和张大牛随意坐在大厅一角时,也没有被众人大喊魔头来了,店小二更是马不停蹄地擦着桌子,将他们当成了一般的客人。 “客官想来点什么啊?”店小二一边擦着桌面,一边对他们露齿一笑,完全没将秦铭与之前那魔头联系在一起。 秦铭这才在心底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随和不少:“把你们店的特色拿来尝尝。” 说着,给店小二掏出几颗碎银子,甚至一并将之前店小二给他的银子递了过去:“多的是赏你的。” 秦铭用这种方式归还银子,也算是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而店小二看到那么多打赏更是眼睛都直了,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动作也变得柔和,声音同样变得谄媚:“哎哟,多谢客官!您瞧好嘞,现在后厨就给您做,保证让您吃好喝好!” “不急。”见店小二马不停蹄进了后厨,初步取得胜利的秦铭又开始琢磨起来接下来的套话技巧,并且习惯性地向张大牛问策道,“如今已经安全进入店内,借着上菜的工夫与小二打探情报,你觉得如何?” 毕竟秦铭也是第一次尝试套取情报这活,忍不住想要让计谋更稳妥些,但他完全忘记了向张大牛问计的后果。 只见张大牛真诚地与他对视着,然后颔首道:“俺觉得……教主说得对啊!” “……”秦铭头疼地移开视线,“算了,你还是吃你的东西,堵住你的嘴吧。” 店小二速度极快地给他上了些菜肴,秦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才装作漫不经心地叫住他,“且慢,在下是一名游走天涯的侠客,今日初来乍到,便听说这里不太太平,可真是这样?” 店小二也不傻,知道多拿银子就要付出相应的回报,立刻知无不言起来:“原来客官是江湖人士,果真一看便器宇不凡,武功出尘,失敬失敬!” 秦铭早就听惯了他人的吹捧,这种程度的奉承与沈浮白比起来,那简直是连提鞋都不配,面色并未有任何得意。 而店小二察言观色看清这一幕,眼睛一转,语气陡然压低,先打量了下四周有无可疑之人,这才道:“正逢此乱世之地,各处其实都不算太平……但这治都郡却有一点不同,便是与那大名鼎鼎的魔教处在一地,这危险程度便高了不少啊!” 秦铭心底一动,意识到这正是他想要打听之事,又不留痕迹问:“哦?我听闻魔教之辈都存于十连山上,难不成还会下山扰乱四众吗?” “哎哟客官,您可把那群恶霸想得太仁善了!”店小二这下坚信了他便是个初出茅庐、没什么经验的小子,几乎是语重心长地劝道,“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怎会老老实实留守在山上!” “上一任魔头在位时,他们沉迷武艺切磋只找民们正派比试,这里倒是还安分一些,但自从那所谓的新任魔教教主上位以后……”店小二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怒斥道,“在那魔头的带领下,整个魔教就开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还时不时派人上我们这些小店里勒索银两,如若我们不肯,便威胁我们全体魔教弟子会直接下山,杀得我们片甲不留,着实可恨啊!” 他实在是没控制得住语气,令身侧一些饮酒的客人听了去,竟也同样加入了愤懑的怒斥中: “这新魔头比那聂不封还要可恨!我听闻他浑身戾气,杀气四溢,时常要求手下之人为他献上男男女女,甚至连小孩都不放过,一一抓入十连山上,其人人心之歹毒,世间少有,泯灭人性,人人皆惧啊!” “他还仗着武功之高,一一戏耍正教门派!还有传闻说他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为此百般算计,恐怕江湖的动荡不会平息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甚至连一些消息不通之人也感到好奇起来: “你们可知他到底想要那些男男女女做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那档子事!光是说出口,就已让我不耻了!” “嘶——”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男子跟孩童都不放过,此人简直有违伦理,欺男霸女,怎么还没有人将他除之啊!” 将此等事一一听进心中的秦铭:“……” 完蛋了,他这卧底的身份还没洗清呢,现在又给他安上了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的流言,让他一跃超越了老教主,成为了人人喊打汉杀的魔头…… 不是,他冤啊!!! 他哪做过这些事情啊!!! 就算他真抓了一些人那也是山贼土匪啊,况且只是送到后山让他们劳作,都是好事啊! 此时此刻,秦铭才终于知道原来江湖传言是多么的离谱,红的都能说成黑的,可见情报的可怕! 这么一想想,如若真能够以酒楼为据点建立一座情报阁,对他们魔教顺利洗白来说也是件好事啊。 他暂时按捺心中的想法,装作疑惑地蹙眉道:“方才你说勒索一事,我倒是有些许不解,来人可亲口说出自己是魔教之人了,据我所知,魔教之人可不会称自己为魔教。” 这还是周济告诉他的常识,不过对于不了解魔教之人,自然也不会知晓。 店小二忍不住笑了,果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当然,他们确确实实称自己为魔教之人,看来客官您了解得并不全面啊。” 有了这句话,秦铭更加确信这并非是他魔教弟子所做,秦铭心中隐隐升起些许怒气,他在山上每天都兢兢业业想让魔教洗白一心做好事,结果下面就有不知名的人给他魔教拼命抹黑,还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种人着实可恨! 他一定要找出到底是何人抹黑他魔教,好好惩戒一番! 却没想到原本各自聊着闲话的大厅客人们,此时此刻也开始顺势聊起了关于魔教的各种传闻,而且都相当离谱! “我听说卖猪肉的吕家,小儿子夜不能寐每日从梦中惊醒,据说就是魔教搞的鬼!” “竟是如此,我也听闻老刘家的男人出外做些活计至今还未归,肯定是魔教做的啊!” “天,难不成我家后院丢失的几只鸡,也是魔教的所作所为吗?” 秦铭:“……” 不是,这怎么什么事都往魔教身上赖啊! 怪不得魔教名声烂到这种地步了,每天都有人将各种恶名按在他们头上,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就几乎成真了。 秦铭听后隐隐心存感悟,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洗清魔教的恶名? 正思索着,却听一人语气陡然高昂起来,声音中难掩心中愤懑:“既然这魔教当真如此可恶,那诸位怎么能够坐视不理,任凭他们欺辱呢!不然我们联合起来,一举迎击那些恶徒,岂不也是做了一番好事!” 秦铭心中一紧,眉宇微微蹙起,还真就怕这种后果,到时候他们魔教若是跟百姓有了冲突,那基本名声就更没办法挽回了,而且系统也不允许他攻击无辜的百姓。 秦铭焦虑地渴望解决目前的困境,但他很快发现是自己多想了,若是这些人真有迎击魔教的勇气,也不会任由别人勒索他们银子。 堂内原本还在铿锵一气痛骂魔教的人,竟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了话语,令气氛变得寂静了一瞬,整个厅内也蔓延着尴尬和诡异。 那些叫嚷着最凶的人干笑几声,艰难开口道:“我们只是普通百姓,要对付的可是魔教恶霸,这趟浑水能不趟就不趟了吧,毕竟,还是自个儿的性命优先啊。”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这个道理。” 秦铭紧皱的眉宇终于慢慢松开,也觉得现场诡异的沉默有些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喝了口茶。 却只见方才那站出来高声呼吁大家齐心协力的男子,忽然快步走到他面前,颇为热情地坐在他对面,对他拱手笑起来:“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秦铭微怔,心中不由升起些许警惕打量起来人,却见这人身穿一袭红袍,整个人仿佛盛开的太阳那般鲜艳,年纪颇小竟然才估摸十七八左右,还是个少年人,笑容更是没经过风霜那般清澈又热情。 “当然不介意。”秦铭顺势给他倒了杯茶,又不确定地试探道,“不知阁下来我这里是想讨杯茶水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少年人将腰间的剑大咧咧往桌面上一放,随即不屑地撇撇嘴,向他示意周围的客人:“那些人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成事!” 说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他,眼中带着欣赏:“我观此店内,唯有兄台你一人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必定是侠肝义胆之辈,这才前来搭话!” “……”秦铭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22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二日 这是秦铭自从加入魔教后, 第一次有人夸赞他侠肝义胆,一身正气,而不是痛斥他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怎么说呢, 虽然应该感到高兴,但事实上……怎么越听越觉得浑身古怪呢! 假使此刻跟随在秦铭身边的是除了张大牛的任何一个魔教弟子, 此时此刻面对面前少年人的夸赞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这魔头你跟我们说一脸正气……少侠可别开玩笑了! 然而张大牛却一心不闻窗外事,谨遵教主之命, 就是一个劲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也让秦铭强行压下去嘴角的抽搐, 总算是能脸色平静地颔首了:“谬赞。” 他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少年人,忍不住问道:“阁下想必也是初入江湖吧?” 少年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猫一样的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 ……毕竟一见面就夸赞他气宇轩昂, 一脸正气, 足以见得此人涉世不深,相当……好骗。 秦铭自然不会如此坦白, 只道:“在下也是初出茅庐, 或许我们两个磁场颇为相近,这才会相互吸引。” “原来如此!”少年人恍然大悟, 深以为然, “你说得有理。” 似乎这段对话再次加强了两人的关系, 少年人不自觉坐得离秦铭近了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方才听闻你在打探魔教之事,难不成是想要彻查此事,你为何要这样做?” “何须什么理由。”秦铭素来听惯了正道指着他们鼻子骂的台词, 此时此刻便张口就来, “我辈江湖人,游走天下, 诛奸除暴,挫恶扶良,皆是正道,而今魔教肆意欺辱百姓,民不聊生,我虽武功平平,但也知道什么叫救人于厄,振人不赡,愿为所有不平之事主公道,匡正义!如此而已!”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出来,秦铭早就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然而一旁初次听闻此大义凛然之词的少年人简直眼睛都直了,神色中充斥着对秦铭的崇拜和敬佩,忽然大喊一声:“先等一等,等一等,你说得太好了,我一定要将这句话记下来!” 秦铭:? 在秦铭大为不解中,少年人呼吸急促,神色急切,几乎是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又拿了支毛笔在上面快速写动起来,一边写嘴里还念叨着方才秦铭所说的那句话台词:“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不错,真不错,以后我也要这么说。” 直到写完后发现秦铭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少年人才脸颊有些红,尴尬地将本子放回自己怀中,转移话题道:“那个……对对,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啊?” 秦铭稍微顿了下,才开口道:“秦铭。” 反正江湖只知道有位魔教教主,又关他秦铭什么事,目前恐怕还没有一人知道他的名字。 头一次向人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他们,也让秦铭突然有种活着的感觉,不自觉摸着茶杯,脸色放松不少。 然而少年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台词,不由得催促道:“接下来呢?” 秦铭:“没了……还有什么要介绍的吗?” “当然了,你不知道江湖上介绍自己,除了要说名字外,还有江湖称号,门派之类的吗?”少年人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见他仍旧一脸茫然,便拿起自己桌面上的剑晃了晃,“果然是个新手,学着点,甚至还要介绍自己的剑,唉我给你示范一下吧!” 少年人一手宝剑,突然昂首挺胸,微抬起下巴,等到气势上来了,才继续开口道:“在下名为展越,目前还未加入任何门派。” “至于此剑。”他微微拔出些许剑身,神情得意介绍道,“名为碧侠,剑身色碧,经七七四十九日淬炼而成,剑锋三尺五寸,净重六两五斤。” 秦铭盯着他手中那把剑,眼底有些古怪,他怎么看对方手中那把剑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剑,魔教山上有的是,怎么被这展越说得好似神剑一番。 “碧暇剑?” “侠,侠客的侠。”展越在桌面上认真写下了碧侠两字,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笑意,“这是为了让我谨记侠义,才如此取名的,不错吧?” “不错。”秦铭顺势夸他两句,又忍不住想笑了,果然真年轻的孩子就是有活力和一腔热血,与他这假年轻不同,倒是让他很是羡慕这份坦率。 见展越还是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自我介绍,秦铭无奈道:“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也无门无派,甚至没有剑,只有这一名字,要让你失望了。” “你不用剑?”展越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上下打量他看,面露震惊。 这让秦铭都觉得自己不用剑倒成了怪人了:“……怎么?” “剑是多么帅气多么优雅的武器,你竟然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展越用一副浪费的眼神看着他,随手抽出剑就在座位上挽了个剑花,瞧那一举一动果真赏心悦目,似乎不知被他练习过多少次。 只是邻座的客人很容易被他误伤,忍不住侧身闪避着,皱眉喝道:“别在这里玩剑,小子!伤到人你赔得起吗?” 展越顿时满脸通红,立刻收起剑,但很快就忘记这点不愉快,与秦铭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千百武器,唯有剑才是上品!我此次出门便是想要加入剑阁,一心学剑,只是中途在这里歇脚而已。” “剑阁。”秦铭其实对各门各派不算很熟悉,对于剑阁的了解只在魔教流传的传闻,听说剑阁弟子以剑为尊,每日与剑同吃同睡,绝不离手,并且瞧不起使用其他兵器之人……倒是跟沈浮白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秦铭随意想着,趁机也就多问展越道:“你为何非想加入剑阁,第一大宗门华真宗不也是修习剑法吗?” 展越顿时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你果真什么都不懂,华真宗只是用剑,但剑阁却是宣扬人剑合一,剑在人心,人和剑不可分割。剑阁言弟子之剑: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因而剑阁弟子要每日苦修剑法,不看重外物,不为外界事物动摇,只一心挥剑,或百次,或千次,用心最诚者,方能取得无上剑道!” 秦铭一听,只觉得心胸开阔,无比向往,果然见展越眼中的期盼和向往好似要溢出来:“你总该听说过被誉为小剑仙的剑阁弟子禹宇了吧!” 这个还真听说过……而且,打过! 秦铭摸了摸鼻子,低头喝了口茶,含糊道:“有过一面之缘。” “当真?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展越立刻将目光捕捉他,羡慕不已,“他便是我的目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便是他所说的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剑阁弟子那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都绝不动摇的坚毅身姿,那千磨万险还坚毅的韧性,都是我的向往。我一定要加入剑阁,一心练剑!” “说得好!”秦铭也有些被他的话语打动,对他也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连带着对他口中的剑阁也很好奇。 若有机会,应该多了解了解剑阁才是。 秦铭心中想着,觉得认识展越是出门最大的幸事,不由得亲自为展越倒了杯茶:“能认识阁下,是我之幸也。” “别这么说。”展越脸颊微红,连忙学着他的模样敬了杯茶,“我观秦兄也是与我一样心有大志的侠士,与那些胆小怕事不敢除掉魔教之人不同,我敬你一杯。” 秦铭:“……”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就是要被他除掉的魔教恶棍,秦铭心中的欣喜就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只想仰天长啸,他真的是好人啊! 可无论如何,以他此时的身份必定不能与展越交心,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啊。 秦铭苦笑着喝下茶水,又不自觉心中一动,或许调查是何人假借魔教之名勒索商贩一事真就可以邀请展越同往,如此一来,展越发现这并非魔教做的,岂不是也会减少些许对魔教的厌恶? “我正巧想要调查一下魔教勒索一事,展兄可愿意一同去?”秦铭于是发出了邀请。 展越二话不说,立刻决定跟他同去,手中的剑早已磨刀霍霍等着出鞘了。 “不急,先吃饭。”秦铭制止住他的冲动,“吃饱了才有力气调查。”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展越笑盈盈地收起剑,拿起筷子低头往桌面上一看,却是倏地愣住了。 秦铭一低头也怔了,只见桌面上那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竟大半都已经被扫荡一空,而往旁边一看,一心沉迷于干饭中的张大牛则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下巴上还粘着一白米粒,憨厚地笑道:“吃饱了吃饱了,现在要走了吗?” 展越:“……” 秦铭:“……” 得,花了钱,菜却一口没吃上,都进某个属下的肚子里了。 三人起了身,临走时又顺便向店小二打探具体的勒索之人的容貌,但店小二的回答十分模糊,只说是两个人,其中一个眼神阴鸷,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光。 秦铭正听得起劲呢,又听他继续道:“是一个时辰前来的,浑身向外散发着杀气,恐怖得很!”瞬间身体一僵…… 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人像是他呢? 眼角抽了抽,秦铭连忙转移话题问起之前来勒索之人的特点。 “一直都是两个人,在两年前便来过勒索,之后时间不定,有时两个月,有时四个月,之前还佩戴面罩,后来说开自己是魔教之人后,便愈发猖狂不再遮掩面容,不过来人每次都不同,只是过来勒索银子,不给就威胁魔教之人会一同下山攻破此地,着装很朴素,没什么特点。” 秦铭一一记下他的说法,而展越更是拿出本本仔细地记录,秦铭忽然想到之前店小二第一次见他时,用的是‘怎么又来了’的说法,不由得问道:“难不成最近,他们对你有多次勒索行为?” 店小二一愣,赞叹道:“客官这都清楚?不错,之前他们虽然隔段时间便来,但只会勒索一次,而且银子数目并不算大,只是没想到近日,他们昨日刚刚勒索过一次,今日就又来了,还满身杀气,跟之前来的那波完全不同,小人还真以为会被杀死嘞。” 展越很是慎重:“什么?今日来的人竟然这么危险吗?” “咳、咳咳。”秦铭赶紧干咳几声,越过这个话题,“我们再去别处转转,打听下情报。” 于是三人又相继拜访了各大店铺,几乎每个铺子都在他们问到有关勒索之人时瞬间脸色大变,都不想要惹祸上身,忍不住驱赶二人:“快走快走,多管闲事,我这里没什么可说的!” 展越相当气愤地瞪圆了眼睛,气呼呼道:“什么人啊,我们好心为了他们调查此事,他们不配合就算了,竟然还骂我们多管闲事!” 秦铭虽然看透了商贩们的心理,却也有些心凉:“他们便是因为这种想法,才会被勒索数年而不采取措施啊。” 对付这些欺软怕硬之徒,秦铭却也有自己的办法,只见秦铭给身后的张大牛一个眼色,张大牛就立刻站了出来,那身恐怖的肌肉以及高大威猛的身材如同小山一样站在商贩们的面前,瞬间就让商贩们脸色一变,也不敢说什么得罪的话了。 眼见他们赔笑着,将知道的事情快速开始告知,秦铭心中又无奈又想笑,果然带上一个张大牛,能够省下很多事情。 而根据他们了解后才发现,果真有多家铺子都受到了这些人的勒索,只是奇怪的是,有些铺子是勒索银子,有些铺子却是顺手拿走一些贩卖的小玩意,大多都是些吃食或是日常用具,且数额不算大,犯不着为此报官惹怒魔教,因而人们都选择息事宁人,忍受了下来。 而这些人也因此更加猖狂,果真都是二人组,相貌打扮朴素得很,几乎会在城里待上个三四日,皆去不同的铺子里勒索。 按照众人的推算来看,基本是每隔两个月便会前来一趟。 “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展越用笔杆挠着头,总觉得这点情报太少了。 “他们都腰间佩着剑,算不算?”有个商贩想到一点。 但展越却撇了撇嘴:“现在用剑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找人啊。” 倒是有一乞丐听到他们的谈话,立刻讨好地上前道:“这个小人知道!小人曾经看见过他们在城外驾着马车行驶,马车上是各种柴米油盐等口粮,小人猜测他们或许是在其他地方买入大量粮食,之后又来这小城镇里进行勒索!” 购买物资? 这倒是个很关键的消息,秦铭和展越对视一眼,都察觉到其中隐藏着什么。 展越迫不及待就想去验证,却发现那乞丐依旧待在他们身边赔笑着,迟迟不愿离去,他头一次见识这种场景有些茫然,秦铭却熟练地拿出一点银子放进他的碗中。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乞丐立刻感激地连连鞠躬,弯腰驼背抓着这银子朝小巷里跑去了。 “走吧,去城外看看那马车是否还在。”秦铭这才与展越一同前往城外,但率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繁华的大量马车,而是不少衣衫褴褛在城外游荡着的乞丐,或者说……是无通关文凭又居无定所,只能在城外游走的流民。 这些人只有一部分找到地方落脚,大部分都聚集在这里,祈祷着能有好心人施粥放粮,一个个都饿得骨瘦如柴,两眼无神,蜷缩在墙角处只是痴痴地发着呆。 而逃到十连山被魔教抓去那些人,便是已经活不下去另找出路的。 展越看见这些人,也有些唏嘘,但他一路走到治都郡,也知道这种事情常见,因而只是感慨一下便不再关注,只是去一一寻找附近的马车,而秦铭则深深将这一场景映在眼中,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做些微薄之力改善这种局面。 【触发支线长线任务:拯救城外的流民(进度0%)】 【鉴于任务难度极高,分阶段进行奖励,能获得大量功德点,以及自选金色词条!】 系统跳出来的高额奖励让他眼眸一凝,更是下定了决心,但秦铭暂时没时间去想这些事,而是跟着展越继续寻找马车。 很快,二人果真找到一满粮食的马车,这马车和其余马车一比,简直朴素得另类惹眼。 “需求量这么大的粮食……他们总人口应该很多,看来确实很缺银子了。” 秦铭总结着获得的情报,竟越想越觉得有些古怪,穿着朴素,定期就会过来购买粮食,每次换不同的人……糟糕,怎么这么像是我教弟子下山采购时会出现的场景? 要不是知道教内弟子用剑的比较少,秦铭还真有点纠结不定了。 “看来他们还在这城中,或许还会继续勒索商贩,我们四处走走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堵在马车前等他们出现!”展越提议道。 秦铭也觉得这种办法不错,三人又兜兜转转回到了城中,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城中行动之人逐渐减少,而在街道上不算太显眼的地方,竟有一神算子的招牌伫立,一看似仙风道骨的老者就坐在地上,前面写着‘一天一卦,一卦十两’。 十两?!没想到古代也有这种骗钱的神算子! 秦铭看了都觉得咂舌,不知道有哪个人傻钱多的会真的去算。 他刚不屑一顾地想要扭头离去,没想到那神算子却忽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仿佛看到什么冤大头似的喊道:“你,就是你,老朽跟你有缘啊,不如来这里算上一卦?” ……我长得这么像冤大头吗? 秦铭无语,明确拒绝:“不必了。” 可没承想老者却摸着胡子,上下打量着他,频频称奇道:“有趣有趣,竟真有人命线已断,却好好活在这世上,你是从何处而来啊?” 秦铭迈开的脚步倏地一顿,惊愕地望向老者,那原本骗子似的狡诈笑容,此刻在秦铭眼中却仿佛无比诡异。 “我看那里有卖烧饼的地方,劳烦展兄先去买上一些。”秦铭随手将些碎银子放到展越手中,直到他跟张大牛走得远后,才快步走到神算子的面前,眼中复杂,“……你如何看出?” 神算子笑而不语,指了指那十两的招牌。 得,刚才还笃定不会当冤大头的秦铭只得无奈地拿出银子,还好他带的银子比较多! 神算子心满意足道:“那要看看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秦铭想也不想便回道:“当然是从哪里来,便往哪里去。” 神算子右手摊开,似是快速掐了几个诀,尔后叹息地摇头:“难,难啊。” 秦铭有些不悦:“为何,我已找到方法。” 神算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摇头晃脑说了一段话:“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保持本心,方是正道……可惜,难啊难……” 秦铭眉宇越来越皱,似乎不太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却在听到身不由己这几个字时,却隐隐内心呈现出些许悲伤,但随即生出来的便是愤怒,一股无名之火涌上胸口,将他的双眼烧得充斥着火焰,冷笑道:“我便是为了回家才做了那么多事,你凭什么否决我的努力,我必须回去,这里不属于我!” 面对他危险的目光,神算子却仍旧面露笑意,甚至说出了让秦铭一愣的直击心灵的台词:“怎么?若是老朽否决你能回去,你又会怎么办,杀了老朽吗?” “……”那心底沸腾着的血液倏地凉得透彻,秦铭逐渐找回了消失的理智,竟哑口无言。 “不,我并非是那样的人。” 他摇头否认,神算子却笑得更开心了:“身不由己,便无外乎如是了!年轻人,顺其自然吧!” 秦铭沉默着没有说话:“……你想说的只是这些?” “剩下的话语,未来方可知晓……不过看在你没杀老朽的份上,老朽愿意解答你目前心中的困惑!” “你在寻找的那些人,尤为看重剑,可以说是剑在人在,剑不离手。” 神算子摸着胡须感慨地摇头晃脑:“正所谓是爱是憎难分辨,亦正亦邪不好说哟,且离去吧!” 他摆了摆手就已经收摊准备走了,而秦铭的脑海中则猛然闪过一道灵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剑在人在,剑不离手……这熟悉的形容词似乎就在刚刚展越还向他介绍过。 不过……真的是那些人做的? 不应该是名门正派吗,怎会做这种邪魔歪道之事? 秦铭无法想象,他抬头看向神算子还想问些情报,结果一抬眼,连人带招牌一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是真有些许真才实学,更像是那来去无踪的骗子了。 展越和张大牛拿着烧饼姗姗来迟,而秦铭顾不上多说,直接点出心中想法:“我知道线索了,若我猜得没错,去一个地方定能够蹲到那些恶徒!我们走!” “什么?诶,等等我!”展越摸不着头脑,只好跟他的步伐往前走去。 直到二人来到一家兵器铺,注视着里面陈列着的冷冽的兵器后,展越才满含惊叹道:“你要来的就是这里?” 这家兵器铺墙壁上陈列的大多都是剑,每一把剑都擦得光洁明亮,几乎能够倒映出人的容貌,有几把剑更是以秦铭的眼光来说都觉得好,与魔教里的那堆普通兵器无法相比,而展越更是目光早就被那把上好的剑给吸引了,眼中透着惊艳和贪婪。 他忍不住想去上前抚摸,又因为理智而硬生生克制住,只是感慨道:“真漂亮,若我有银子了,必定要买一把最好看的剑!” “剑阁弟子每日用剑来训练,劈砍上千次,那消耗剑的速度已经很快吧。”秦铭忽然问道。 “的确,他们必须小心爱护剑身才行。”展越若有所思,“若不细心爱护,要么他们就需要买一把好剑,要么就需要时常更换剑,不过剑阁崇尚借鉴,不在意外物,恐怕是后者比较多吧。” “那就是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最应该会常来到这兵器谱铺子,选购好剑……”秦铭陷入深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来过,我们问问掌柜。” 展越一愣,还没弄懂他在指代什么人,从铺子的后院就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唤:“救、救命!” 秦铭和展越面色一变,连忙朝后院跑去。 第23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三日 秦铭心头一凛, 几乎做好了与兵器铺子后院那些不义之徒战斗的准备——刻意脚步慢上些许,让张大牛先上! 然而当他们保持警惕匆匆来到后院之时,目光一扫, 哪有什么敌人危险,只有房间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捂着腰哀嚎地半跪在地上, 看见秦铭等人发懵的模样后,眼前一亮, 连忙招手道:“来得正好,来得正好, 快快,扶我一把!”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救命……”展越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的手臂,还不死心地问道, “是遇见什么贼人了吗?” “那倒没有。”老者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躺在榻上, 这才解释道,“就是刚才我俯身之时不小心太过用力, 抻到腰了, 多谢几位少侠了!” 秦铭有些无奈,他还以为一上来就中大奖了呢, 结果才知道是误会一场。 “你可是兵器铺子的掌柜?”见老者恢复了一阵, 秦铭这才上前搭话道。 “正是, 免贵姓严。”严掌柜趴在榻上,还不忘努力抬起上半身对他们行了个礼,一举一动都有些君子之风,“三位客官可是要买武器, 在下现在这副模样, 实在不便起身接客,几位可自行去选购, 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我们倒不是来买武器的……”展越与秦铭对视一眼,尔后就直接开口问道,“是想来询问下关于魔教勒索一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严掌柜眼底瞬间火冒三丈,语气也陡然大了起来:“那群狗贼最近又来到这里胡作非为了对吧,算算时间,也确实已经两个月了!他们去别的铺子里大多只是随兴而起,但也不知道是否跟我有仇,几乎每次来都会上我的店里,而且一来就拿走两把剑,次次都是这样,实在是太过可恨了!” 秦铭眼中闪过几丝明了,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没错了,而展越听着严掌柜的形容,眉宇不禁皱起,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每隔两个月必定会更换一次剑?剑的消耗速度很大……难不成……” 他心中陡然有个猜测,但因为太过离谱也好笑地摇摇头,将这种不靠谱的想法甩出去,可心底仍旧残留些许不安。 “定是那魔教做的,欺人太甚!”展越大声地说着,握紧手中的剑,一脸正气问向严掌柜,“他们这次可曾来过了?” “未曾来过,不过算算日子,只怕也快了吧。”严掌柜叹息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惆怅,他不是没想过抵抗,但一想到魔教会勃然大怒派人前来攻打镇子,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就畏惧得什么都不敢做了。 “我看掌柜你腰椎不好,恐怕近日来也没办法迎客,不如让我们帮你接待客人好了。”秦铭却突然想出一计,一直以来轻抿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在他佩戴着系统给予的专属面具,不然恐怕这笑容在别人眼里又是杀气满满令人忌惮,因而展越和严掌柜都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对他的提议有些愣神。 “你们这是要……”严掌柜面色古怪,已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中又是心动,又是不安,“且慢……若是真惹出乱子,我岂不是成为了全镇的罪人了?” 秦铭也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却只是负手而立,语气含笑:“若有任何事情,便由我秦铭一人担当。到时候我会自报名号,让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牵累任何人,还请放心。” “……”严掌柜看向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男子面上虽覆盖半张面具,但却奇异地与脸庞融合在一起,让人不仔细打探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这是张年轻的脸,但观其说话态度都稳重地不像个年轻人,且自有一番运筹帷幄的气势,恐怕绝非寻常之人。 他经营兵器铺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人,自认为眼光不差,与身边那仿佛初入江湖还很毛躁的红衣小子不同,这个叫秦铭的人是真的胸有成竹,并非夸耀。 说不定……对方真能解决他这几年的心头大事? 严掌柜想起这几年受到的憋屈和怨恨,最终还是一咬牙,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拼了! “若真能解决此事,少侠必定成为小店的座上之宾,也有重酬作为感谢。”严掌柜真心实意地朝秦铭拱了拱手,答应了此事,“还请少侠相助!”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兵器铺已经决定闭店,那些贼子自然不会再来,秦铭便与严掌柜约好明日为他守店。 “你这招太妙了,我们在严掌柜那里守株待兔,不怕他们跑掉!” 往回走的路上,展越还在对他的策略侃侃而谈赞不绝口,“不过他们若发现掌柜换了人,不会心生警惕不来了吧?” “不会,每次来采购物资的人都不同,想必他们也不记得掌柜是谁。”秦铭否认,“就算真的知道,他们既然都不曾遮面,又怎么会害怕呢?” 展越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们今夜便在客栈对付一宿,明早便去严掌柜那里看店。”秦铭算了算,来回往返十连山着实有些不现实,而且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享受下外面的夜生活,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 在订房间时,秦铭特意要了三间上房,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三个人一人一间,然而展越却感到很是奇怪:“你们主仆二人不住在一起吗?” 按理来说,小厮是不配有自己的房间的,都是在侧房随时侍候主子,展越的好奇是正常的。 但张大牛和秦铭的却表现得大为震惊,虽然震惊的点各有不同—— 秦铭:震惊,要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吗,不要啊! 张大牛:什么?要跟教主住在一起?干脆杀了俺算了! “不不不,俺是粗人,怎么能跟教……主子一起住呢,还不如让俺去住牛圈呢!”张大牛吓得寒毛都要立起来了,别看教主表现得很是随和,但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对方的心狠手辣的,就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对方惦记上了。 而见他这么慌乱,展越也是大为不解,眼中呈现些许迷茫,秦铭轻咳一声,只是道:“我有洁癖,素来不习惯跟他人住在一起,来三间上房。” 于是展越也不再多说。 等到房间开好,三人走进不同的房间后,张大牛又偷偷摸摸地摸到了秦铭的门,等到敲响房门后对方喊他进去,他才规规矩矩地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没佩戴面具的教主坐在桌前,慢慢喝着茶,便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或许是因为今日教主表现得太过于和善,他都险些忘记了那杀意四散,令他记忆深刻的眼眸,而此时此刻,那种熟悉的恐怖感再次笼罩心头,也让他收敛了自己的本性,老实请安道:“教主千秋。” 秦铭摘下了佩戴了一天的面具,总算是能够享受一下自由的空气了,见来人是熟人张大牛,他也懒得佩戴,全身心都沉浸在远离魔教和纷争的轻松之中,慢慢道:“何事?” 却不知道他越是这种散漫的态度,眼中如冰霜似的杀意就会越发弥漫……属实是无法控制的被动技能了。 张大牛原本满肚子的借口却在这种危险的气氛中难以说出,扭捏片刻,方才艰难道:“难得出来一趟……” 他舔舔干涩的唇,顿了顿,才继续嗡里嗡气地开口:“俺想去外面逛一逛……行吗?”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原本在喝茶的青衣人忽然动作一顿,眸光向他射来,里面的情绪看不真切,瞬间心头一跳,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 张大牛虽然脑子有些愚笨,但又不傻,教主这副模样肯定是不对啊,难不成他猜到自己的目的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秦铭这边却忍不住眼前一亮,对啊,这等美好的体验他怎么能一直待在客栈里休息呢,怎么也得去外面感受一下古时候的夜生活才对,张大牛此话倒是提醒他了。 不过秦铭自然不会与下属一起同游,也不会让下属猜到他心中真实所想,在停顿片刻后,才淡淡道:“想去就去吧,记得及时回来。” 张大牛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感谢教主过后才恭敬告退,而等他离开后半个时辰,秦铭才偷偷佩戴上面具,决定好好感受下夜生活的愉快。 只是他前脚刚踏出房门,一旁展越的门扉却也恰到好处地打开,二人四目相对,展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秦兄,我正打算找你呢!” 他三两步来到秦铭身侧,指着窗外清澈的月色道:“你看外面景色多棒,我们怎可辜负这么美好的月色呢!” 秦铭也不住点头,感慨果然大家在面对这美景时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想必展越也是想要乘兴夜游吧,也就顺势邀请道:“那不如我们一起?” “太好了!”展越眼前一亮,立刻扯着他的袖子将他往院里带,“我就知道秦兄一定跟我一样,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修炼武功!我们就在这月色下一同打坐修炼内力一整晚,多么畅快对不对!” 秦铭:“……” 等等,打坐??修炼?? 这么好的景色,你邀请我就是为了修炼??合理吗? 随即秦铭就诧异地发现,竟然还真是合理的,只见被展越拉到客栈后院一看,一片空旷的土地上,竟坐着一排排盘腿修炼的青年男女,每个人屁股下面坐个蒲团,就这样闭着眼睛运转着功法。 见展越拉着他来,一人撇撇嘴,拿着蒲团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一点空位,展越就坐了过去,还对他招招手:“果然还有位置,秦兄快来坐。” “……”你们江湖人修炼原来是集体的活动吗? 秦铭大为不解,震惊不已,却也只能被迫加入修炼大队之中,一起内卷起来。 乘兴夜游什么的……也就只能扼死在胎中了。 * 而另一边,风尘仆仆的张大牛也终于沿着街道,一路来到一间正在修葺未开业的酒楼前,酒楼都被绿布所遮挡,他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推开门就走了进去:“有人不?” 纵使是夜晚,一楼大堂内还算是灯火通明,而一白衣人影便站在柜台前,亲自安置着架子上摆设的梅花花瓶,见他莽撞进来也不在意,只是冷若冰霜的脸上带上些许嫌弃:“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张大牛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茶,一口饮光,才解释道:“教主命俺早去早回,俺自然不敢耽搁,也就没四处闲逛了。” “不过教主好像知道俺要来此处了,俺可是什么都没说!”想起方才教主那停顿住的异样,张大牛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他不知道这事到底是好是坏,但既然教主没有阻拦他,他也就按照曾经跟沈浮白的约定,还是来到了酒楼里会面。 沈浮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平静地回答:“无妨,你若是出门必定会来此处,以教主的心思怎么会预料不到,太过小看教主了。” 张大牛点点头,还未继续开口,又听沈浮白道:“既是如此,那明日教主必定会来此地巡视酒楼,你我二人应该做好准备。” 张大牛愣了:“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却见沈浮白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张大牛只好搔搔头,试探问:“那俺到时候主动带领教主过来?” “不。”沈浮白一脸正气,“作为忠心耿耿的下属,怎么能在这里恭候教主的到来呢,自然应该亲自前去迎接,才能表达我心中的诚意啊。” “……”张大牛再次目瞪口呆,忍不住敬佩道,“你说得对啊,俺怎么就想不到呢!” 怪不得沈浮白能够获得教主的青睐,就凭这考虑的周到程度,其他人也是自愧不如的。 沈浮白却也不骄傲于他的赞扬,在沈浮白眼里,这是一个属下最基本的忠心,又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呢? “你把今日教主做的事大致告诉我,让我心中有个准备。” 张大牛知无不言,很快就草草地将事情都说了一遍:“俺觉得这事还云里雾里不知道谁干的呢,但教主却很笃定明日必定会有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俺说,直接派魔教弟子去抓人不是更痛快,哪里需要这么绕来绕去的,脑瓜子疼!” 张大牛大大咧咧地说着,或许是因为面前之人是跟他本性臭味相投的沈浮白,他根本没有掩饰心中的想法。 而沈浮白却对他的意见不屑一顾:“教主的心思,岂是你能够判断的,虽然是敌人,但其心思的缜密计谋的精准皆是上乘,不可轻视。既然教主说明日兵器铺子便可知道真相,那必定便是如此,你要做好本分工作,万万不可让贼人逃脱!也不能劳烦教主亲自出手!” 沈浮白语气里淡淡藏有对教主的敬佩,又很快转瞬即逝:“至于我会派人盯着那辆马车,确保他们不会逃脱掉我们的视线!” 他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了最忠心的台词:“确保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才是我们下属应该做的事情。” 见他想得如此周到,张大牛一时间都觉得口中的茶水不香了,忍不住频频赞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啊,你说得对!” 就这忠心的程度,让谁看谁能觉得这是卧底啊,简直是卧底的最高境界! …… 沈浮白只给他一枚白眼,便驱赶着他早日回去了。 翌日清晨,通宵修炼一夜的秦铭活动了下筋骨,竟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很是舒坦。 没想到对着月色修炼功法还有这种功效,让他几乎内功运转一周,一跃突破了境界,正式踏入了周天境。 这可让秦铭有些惊讶了,此地修炼的效果比他在魔教中修炼快出一倍,简直神奇。 果不其然,能让大众聚集在一起沉迷修炼的必定是好事。 他忍不住向展越打探道:“展兄,你可知为何在这里修炼效果是别的地方的两倍?” “什么?”展越还有些困倦地揉揉眼睛,乍一听此话却猛然抬起头,惊讶不已,“大家一起修炼时,内功会相互影响,比自己修炼会更轻松一些,不过两倍?你在开玩笑吧?怎么能进步这么快?” 秦铭一怔,细细打量展越,才发现其内力跟昨日相比只多了一丝,其余修炼者也没有多少突破之人,这时,秦铭这才意识到,或许是他修炼速度本身就过人,再加上心境开阔,因而修炼速度加快不少。 果然,只有他才是天才啊。 “是我感知有误。”表现过异,必会惹来麻烦,秦铭不动声色地改口,“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一下,该去找严掌柜了。” 三人吃了点早点,就去了兵器铺子接替严掌柜的活,秦铭和展越在大堂守着,至于惹眼的张大牛则在后院守着。 刚开始展越还表现得很是新奇,到处走走看看,但时间一久,又没什么生意,他就感到无趣起来,随便在地上一坐,就准备继续修炼,不知为何,他也觉得昨日在秦铭身边修炼进步速度比平日快,此时此刻,还想再尝试一下。 秦铭也坐在案前,没有修炼,反而是悠哉地喝着茶,手中拿着一卷杂记,津津有味地阅读着,展越看了两眼,便没兴趣地开始打坐了。 但他只打坐了一会儿,就被两个客人给吵醒了,他警惕地一睁眼,发现来人穿着富贵,腰中也没佩剑,必定不是魔教之人也就没在意。 结果那人却再次叫住他:“诶,你这小哥儿!看见我们二人前来怎么不来接待,且算算这把剑的价格。” 展越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在叫我?” 他面容古怪地指了指坐在案前,明显更像是接客的秦铭道:“怎么不去问他?” 那客人只看了端坐在案几前、岁月静好气质不凡的秦铭两眼,就不满道:“人家一看就是店内的掌柜,怎好麻烦?你身为他雇佣的伙计怎么能够如此懈怠推脱责任,快来算算这些剑的价格!” “……”展越扭头看了看悠然自得,自有一副大佬做派的秦铭,略微无奈地闭上嘴,只好跑去接客了。 直到傍晚,展越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有人进店的脚步声就立刻起身去迎接,只不过这次他的眼睛一眯,发现了些许异常。 前来的也是二人组,但身着朴素,腰间佩剑,面容平平无奇,眼睛却在四处打量。 那二人先是看了展越和秦铭一眼,似是蹙起眉,但很快便从墙壁上拿了两把不错的剑,就要离去。 “一共六两银子。”展越立刻迈出一步,提前堵住他们的去路,将掌心摊开示意他们交钱。 那二人,左侧的束发男子默不作声,右侧面色颇凶的汉子却先一步横眉冷目道:“银子什么银子,我们魔教做事,还用得着银子?” 魔教? 展越眸中立刻闪过精光,意识到守株待兔终于有了效果:“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买东西就要交钱,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 “呵,你是在威胁我们?”凶神恶煞的汉子眼睛一瞪,越发显得神色恐怖,“我魔教就扎根在十连山上,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这小镇就会被轻而易举屠杀,你确定你能承受得起那样的后果?” “你!”展越被他气得不轻,但仔细一想又真就对他的威胁有些忌惮。 之前他做事全凭一腔热血,此时真正面对魔教之人,才意识到事情的棘手! 若是因为他的挑衅,让魔教之人一举入侵镇子,他又无法打过,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见他面露愤懑,却不敢说话,凶神恶煞的汉子眉眼满是得意,果然这群人稍微威胁一下,就不敢惹事,如同师兄们说的一样。 只是他刚得意洋洋地准备将剑拿走,却听屋内传来一声冷笑:“你们是魔教之人?” “我听说魔教素来不称呼自己为魔教,你们怎么不遵守规矩呢?” 凶神恶煞的汉子皱眉看向屋内,却见在角落里的柜台旁,正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袭青衣,手中还执着书卷,茶水袅袅的雾气升起,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模糊不清,但那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却藏在银色的面具之后,正直直地射向他们,嘴角微勾,似乎带着些讽刺。 凶神恶煞的汉子下意识觉得此人有些不好招惹,脑子一顿,又听他这么说,竟是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身侧束发的男子直接开口了:“我怎么没听说我教还有这种规矩,你个外人道听途说,便信以为真,真是愚蠢!” 凶神恶煞的汉子立刻找到了方向,也随即附和道:“就是,难道你还能比我们魔教弟子懂得多吗!” 话音刚落,却见青衣人嘴角上扬,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立刻变得火冒三丈起来:“莫非你真要挑衅我们魔教,大可以来试试!” “秦兄!”展越越听越觉得与魔教对着干并非上策,忍不住朝秦铭小幅度摇摇头,小声道,“我等背后无人撑腰,不要鲁莽。” 见他这副紧张态度,凶神恶煞的男子便再也没有一丝慌乱,略微得意地扬起眉眼。 “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是魔教,还是假借魔教行事的小贼。”秦铭却完全不慌,只悠悠抿了口茶水,“你们且说清魔教实力最高以及第二高的人是谁,有多少名长老,武功最差的长老又是谁,待我确定你们是魔教之人,便可放你们离去。” “……” 看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的二人,秦铭笑道,“这点情报连我都知晓,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眼见这二人对魔教之事一问三不知,就连展越也意识到其中的不对,狐疑道:“莫非,他们不是魔教的人,只是假借魔教名声行贼之事?” 秦铭戏谑接口:“穿着朴素,人人佩剑,每隔两月下山采购,如若不是魔教的话,离此地最近的是哪个门派来着?” 此话一出,对面二人猛然脸色铁青,身体一晃,相互对视一眼后,竟是一言不发直接提剑就刺:“师兄嘱咐过,绝不可让人知晓我们真正身份,杀了!” “你们?!”展越第一时间想到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他想要去的门派——剑阁,面色同样一变,但见迎面一剑刃寒光刺来,便立刻慌乱地拔剑去挡。 他的武功只能说是一般,对面那束发的男子轻而易举地便将他剑挑飞,可还没下了杀手,就听不远处一声冷漠的威胁:“别动——” 他扭头一看,满目惊愕,只见那青衣男子仍旧端坐在案几前,手中却轻描淡写捏着一段碎裂的剑身,正精准抵在凶神恶煞的汉子脖间,眯起眼睛与他对视—— 一瞬间,杀意四散! 第24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四日 凶神恶煞的汉子满目惊异。 他方才出手虽未敢使用门派绝技, 却也拿出了快准狠的架势,直直朝青衣男子胸口刺去。 可他尚且不知青衣男子做了什么,只知道对方只是随意一抬手, 就精准抓住了他的剑身,下一瞬间, 只听咔嚓一声,剑身便应声而裂。 那把锐利的断刃便不知不觉来到他的脖子, 威胁着他的性命! 这到底是何等骇人的功法,竟然能够将他的剑捏碎, 从前竟是闻所未闻! 至于束发的男人更是眼睛睁大,一脸震惊,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同伴的武功实力如何, 能够被如此轻易地制服, 足可以见青衣男子实力有多么强劲! 而那满屋子弥漫的杀意,更是让他脊背发凉, 隐隐意识到今日似乎来者不善。 好在身边这红衣少年武功就差了很多, 束发男子当机立断立刻将剑抵在展越的脖子上,狠狠威胁道:“别动, 你不想管这人死活了吗!” 看了眼凶狠汉子那惨白的脸, 束发男子——宋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阴郁, 几乎是紧紧盯着秦铭的一举一动,眼中的警惕都要溢了出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算他手中同样拥有人质,对面青衣男子的表情也从头到尾也没有改变过, 依旧是那么镇定自若, 自有一派云淡风轻的气势。 而他也只是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看向自己,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大牛。” 刹那间, 宋平似乎察觉到了背后走路的脚步声,还不等他赫然回过头攻去,一双有力的手臂却猛然勒住了他的脖子,那粗壮的肌肉仿佛扎根的古木一般,汇聚源源不断的力量,勒得他根本无法呼吸,只能本能的胡乱扒着那双手。 ……不好,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宋平的意识似乎都要远去了,身后之人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力气大的他竟完全对抗不了,他脸憋得通红,四肢也逐渐无力,好在在绝望时刻,他突然想起了师兄曾经交给他的软筋散,于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猛然向天空一扬:“跑!” 趁着后面那壮汉被扬了个正着松手之时,宋平再次大吼一声,将剩余的软筋散纷纷朝青衣男子扬去。 而当秦铭下意识用袖子遮掩口鼻时,那凶神恶煞的大汉也就趁此机会立刻逃跑,与宋平一起跑出店外。 秦铭:……又忘了自己百毒不侵了。 看了一眼四肢无力半跪在地上的张大牛,又看了看虽然没有中毒却仿佛吓傻了的展越,秦铭心中无奈叹息,难道他真的要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来对付那两个人吗? 刚才是对方不想暴露武功绝学,又有些大意,所以才被自己抓了个正着,现在去追肯定面临的是两个走投无路之人的猛扑……这么危险的活要他一个人去做吗,不要啊! 但一想到若是真的错过这次机会,他们恐怕不会再回来,魔教身上的污水也就一辈子也洗不清了,秦铭只好快步走出门去,决定追追试试。 然而他才刚刚迈出大门,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却如临大敌的宋平二人。? 秦铭疑惑地抬眸看去,却见这二人一眨不眨,死死盯着的,竟是对面一道白衣人影。 那人影脊背挺拔,站在树下,正巧挡住宋平二人的去路,左手正死死握着一把剑,剑已出鞘,在日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辉。 微风吹动着白衣人的衣角,吹开白衣人额前的碎发,也让他那双冷漠桀骜的眸子越发显眼。 ——来人正是沈浮白! ……沈浮白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来得好啊!不愧是他忠心耿耿的下属,关键时候真靠谱啊! 秦铭先是惊讶,随后便是舒坦,脚步不自觉停下来,心中也总算松了口气。 稳了稳了,既然沈浮白来了,那应该也不需要他出手就能制服那两人了吧! 在秦铭期待的目光中,沈浮白左手手腕果然一动,剑刃便径直指向宋平二人,杀意和气势步步攀升:“看来我来得正巧……你们想往何处逃?” “又来一个!”宋平暗骂一声,余光瞥见身后秦铭的身影,更是感到棘手,他与凶神恶煞的大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破釜沉舟之意,看来这身份是没办法隐藏了! “把他们全杀了,就没人知道了!”凶神恶煞的汉子第一个冲了出去,杀心大起,一套门派独门剑法摇光剑法立刻呈现手中,独特的步伐加上捉摸不透的变化,便是剑阁此套剑法的特点。 第一次见此剑法的人,十之八九无法抗衡,素来以诡谲著称,而见此剑法,沈浮白眼中却倏地闪过一丝诧异,果断收回剑不与之对抗,而是身形随着对方的剑晃动三次,每一次竟恰到好处地躲过了剑招,宛如提前预知到一般! 凶神恶煞的汉子没想到几剑全都刺空,不由自主睁大了双眼,而沈浮白往前迈出一步,手掌猛然击向他的手腕,一瞬间便将他手中之剑打落,无法再战! “师弟!”宋平没忍住,唤了一声师弟后,也不留缝隙地纵身一跃,一剑挑来,这一招挑月剑法,主打一出其不意,从下往上挑过敌人颈部,可以算得上是见血封喉,但沈浮白却提前往后退出两步,不躲不避,就这样轻易让他的剑招落了空。 “什么?!”宋平大吃一惊,如果说破解一招可以说是侥幸,可是连他这招也破解了,只能说对方相当了解他们的剑法! “你到底是谁?!”宋平惊魂不定看向眼前这年轻的白衣青年,却见沈浮白微微扬起下颌,眼中透出三分桀骜三分不屑,低声道,“原来是剑阁弟子,用魔教的名义招摇过市,还真是好算计啊!” 宋平心中一震,险些腿脚发软,又听他道: “不过就凭这种程度的摇光剑法和挑月剑法,还敢使出来……呵,班门弄斧。” 说罢,沈浮白左手一抬,一招行云流水无法看清身形的摇光剑法已然成型,漫天剑光随之飞舞,如同巨浪一般狠狠袭向宋平。 宋平大脑一片空白,望着这经验绝伦远超他们使出的剑法,只有失神臣服的念头呈现。 下一瞬间,沈浮白的剑已然刺中二人手臂,杜绝他们再拿剑的可能。 剑身潇洒入鞘,握剑的手臂却在轻轻发抖,沈浮白面色不悦地握紧了脱力的左手,继而将手藏于身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冷漠看向前方的宋平二人:“你们输了。” 宋平二人面色黯淡,握着不断淌血的右臂瘫在地面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用一样的剑法,却轻而易举就输了,只能说技不如人了。 “做得好!” 见比试很快就有了结果,秦铭这个时候总算是能够大摇大摆地走上前了,主要是他害怕沈浮白这人一激动把宋平二人给杀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宋平二人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冷漠不屑的白衣青年,竟脸上倏地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恭敬朝青衣人迎去,口中大喊:“拜见教主!” ……与方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是,这真的是一个人?? 宋平二人目瞪口呆,看得眼睛都直了,倒是习惯了的秦铭只点了点头,便道:“不错,如今你已擒拿这二人,便来问问看他们到底是何人。” “他们正是剑阁弟子。”沈浮白不假思索,脱口便答,看向宋平二人的眼底还藏有不屑,“方才他们使的是剑阁独门功法摇光剑法以及挑月剑法,必定是错不了的。” “果然如此吗。”秦铭点点头,心中只有一切真相尘埃落定的感慨。 “你说什么?剑阁?怎么会是剑阁呢?”然而此时,终于回过神的展越也拿着剑快步走来,恰巧便听到他们的谈话,原本欣喜的面色猛然一僵,怎么也不敢相信。 秦铭倒是很能理解,毕竟展越一直视剑阁为自己的目标和榜样,如今却传出来他所不耻的事情都是剑阁弟子所做……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也是应该的,也正因为如此,秦铭才无法原谅这些正派诓骗百姓,以魔教的身份胡作非为! “剑阁弟子素来崇尚克己复礼……视外物为粪土,又怎么会做这种勒索之事呢?”展越还在磕磕巴巴地为剑阁开脱着,怎么也不想相信这一切。 却不承想,原本不发一言的宋平此时却越听越心生怒气,忍不住冷笑一声:“剑阁弟子又如何,我们也是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 展越被他这一声铿锵有力的讽刺震得说不出话,又见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世人都知我剑阁弟子两袖清风,一心练剑,很是佩服,却不知两袖清风,饿的是自己的肚子,穿的是洗得发白的布衫……除非那些天赋异禀之人,就例如你……” 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沈浮白,宋平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回归到了正题上:“师门对天之骄子有优待,却视我们普通弟子为草莽,让我们只挥剑练剑,什么都不曾给予,我们除了剑以外一穷二白……饭菜只有一些青菜,衣服破了就打补丁,这样的生活苦到极致,教内弟子人人愤懑。” “所以你们就升起了假借魔教名义勒索商贩的想法?”秦铭虽然有些同情他们的生活,却不赞同他们的选择。 “……每隔两月采购物资时,一位师兄实在是饥饿难忍,便假借魔教的名字抢了个包子吃,结果却发现这里的人选择息事宁人……因而,后面的师兄们便逐渐有了这种心思,不过我们商量好,每次购买物资都是不同的人,每次勒索也适可而止绝不多拿……” 宋平低声说着,语气中倒也藏匿着些许无奈和歉意,不过他刚才对秦铭等人下死手的时候,也没见得有多犹豫,秦铭一边听一边不放在心上,语气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原来如此。” 至此,一切皆已水落石出。 【支线任务七:调查事件真相(已完成)】 【任务奖励:调查清楚后,魔教声望值上升,获得一万功德点!(已发放)】 沈浮白更是嘴角露出讥笑,不屑一顾,也不知道是对这二人,还是对那高高在上的剑阁师门。 唯有展越浑身的力气仿佛抽掉了一般,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了,眼中充斥着迷茫:“真的是……剑阁弟子做的,整整两年……假借魔教名义……” “身为名门正派……怎么能做欺辱百姓之事呢,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剑阁!” 他闭了闭双眼,无法遮掩心中的痛苦,似乎还能听到耳畔回荡起的那句明心之言: “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主公道,匡正义。”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一声轻微的碎裂之声从心底响起,那是他曾经所坚定的信心。 沈浮白没心情看一个陌生人的纠结,剑身再次半出鞘,抵在宋平颈部,朝秦铭道:“教主,此人已招供,假借我教名义行不轨之事,污蔑我教名声,是否该杀!” 一句杀字一出,宋平脸色便白了三分,但当他听见‘假借我教名义’这句话时,却是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不可置信一般瞪圆了眼睛,先是看了看沈浮白,随即又看向秦铭,眼中惊恐溢出:“你们……难不成是……魔、魔?” 后两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就连备受打击的展越也抬起头,脑中似乎有所明悟,而被所有人惊恐注视的秦铭则叹息一声,意识到这场隐藏身份的旅途就要到此为止了。 他毫不犹豫地摘下面具,露出那双冷淡却又蔓延着杀意的双眸,微微勾唇看向宋平:“本座今日心情不错,先不杀你们。”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身份是谁,尤其是在那双恐怖冰冷的眼眸注视下,都内心发紧,腿脚一软,险些匍匐于地面之上,再也不敢与之对视。 “但污蔑我教一事决不能善罢甘休,沈浮白!” 沈浮白立刻前进一步,拱手道:“属下在。” “不计手段,将真相告知镇子上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知道是他们眼中的名门正派假借我教的名声胡作非为。”秦铭冷哼一声,眼底浮现些许愤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并不过分吧,“尔后大张旗鼓将这二人押回剑阁,借此揭露剑阁内部弟子种种不满!” 若是剑阁因此而开始善待弟子,那也不失为一种功德了吧。 秦铭美滋滋地想着,系统也恰到好处地跳了出来,设定了他的目标。 【追加支线任务:让江湖知晓整件事的真相!】 【追加任务奖励:魔教进一步扬名,轻微改变正派对魔教的敌意!】 完美! 秦铭舒心了,能个改变正派对魔教的敌意不就是他心中想要的吗! 他完全没考虑过此事的其他后果,但沈浮白却在脑中一瞬间明悟了此事的种种利弊,饶是他也不由得心中一紧,再次感慨果然魔头虽不杀人,却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无辜者,此事一出,剑阁必定名声扫地,江湖人人声讨,那五大派之间的联盟必定也会出现缝隙。 这便是魔教崛起的希望。 也是统治江湖的开始啊! 不愧是魔头,当真走一步算百步! 沈浮白也未曾想到,他根本不想理会的一件小事,竟然会牵扯到剑阁,牵扯到五大门派,而事已至此,已经成了定居,教主一出手,剑阁便再无翻天之势……果真高明! “是!”而沈浮白作为其中一枚棋子,也只能听从教主的命令行事,押着宋平二人就往外走。 得知自己的命运,宋平脸色铁青,脚步踉跄,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惨,剑阁岂不是会将此事完全落在他的头上,师兄师弟对他恨之入骨,而且江湖人士听闻后也会对他唾弃不已,这、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见那恐怖的魔头没有跟上来,宋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向沈浮白,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你,你也是剑阁弟子吧,我能看出来你跟我们学的是一样的剑法,快救救我们,你知道这样下去剑阁最终的后果吗,你不能这样做!” 一旁凶神恶煞的汉子微微一愣,抬头也看向沈浮白,根本不知道为何师兄称这人为剑阁弟子,明明对方是魔教之人。 然而眼前这白衣青年却未曾否认,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丧尽天良作恶之徒本就该杀,我不曾亲手杀你,便是最大的仁慈。剑阁有你这样的人,便是其自食恶果,天理难容,又有何颜面求饶?闭嘴。” 宋平眼中绝望,却也只知再无希望只得颓废闭上嘴,只有待到沈浮白将他们绑起来去取马车让他们独处的工夫,那凶恶的汉子才忽然问道:“师兄,你为何说他是剑阁弟子?” 宋平抿抿唇,这才低声道:“你来得晚,不知道……我们剑阁前两年出了一位天之骄子练剑奇才,获得了门派内许多资源,听说此人平日里桀骜不逊,不将师兄长老放在眼里,但剑术水平极高,方才我看他使出那摇光剑法,态度又如此傲慢,便猜到应该就是他!” “什么?”凶恶汉子都傻眼了,“那,那他不是剑阁的弟子吗,为何会去魔教??” 宋平声音更低了:“听说许多人对他心生厌恶和嫉妒……因而某日合起来算计他,在练剑时挑断了那人的右手手筋!从此以后那人虽改用左手练剑,却无法进步,几乎止步于此境了。” 凶神恶煞的汉子想起沈浮白持剑的左手,忍不住咋舌,右手手筋被挑断才修炼的左手剑法,那这人岂不是只短短一段时间的练习就比他们这些人十几年的剑法还要强?更何况还不是惯用手! 当真恐怖啊! “后来,我便听说他辞掉了剑阁弟子身份,不知去处,没想到竟然前往了魔教……一代天之骄子就这么放弃剑法,想必他也是恨剑阁吧。” “今日落在他手上,我们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凶恶汉子听了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唏嘘,心中不知道是怎么个心绪,直到沈浮白冷漠地回来,才不再多言。 * 了却一桩心事,秦铭心情终于开阔了不少,他相信沈浮白必定能够完成他的命令,其他的事情也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而当他心情很好地转过身想要与展越说点总结的台词时,一扭头,却发现展越正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的脸,竟是身体一僵,差点跌坐在了地上:“你、你是魔教之人?” 秦铭摇头:“不是。” 展越松了口气。 秦铭:“我教弟子素来不称呼自己为魔教。” “……” 眼见展越又是惊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秦铭笑着摇摇头,不再开玩笑了,这年头他说自己只是潜藏在魔教的卧底,有人相信吗? “罢了,我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调查到底是何人污蔑魔教。多谢这一路上有你相助,现在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 展越脑子一片空白,只下意识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不,正是你的存在,让我意识到,天下还有那么多心存正念的豪侠,还有那么多除魔卫道的侠士。”这两天的经历对秦铭来说是一场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让他短暂地沉溺在了其中,享受了下真正侠客会做的事情。 而他能体验这么多难以体验之事,都是因为身边有展越这位心中存有正气的侠士,秦铭对他很是感激。 而展越内心却非常迷茫,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魔教恶棍相处了整整两天,还夸对方是大侠! 可无论怎么看秦铭,他都觉得对方心存正义,一心为民,根本不像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魔教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疑惑不解着,却看对方负手而立,忽然望着天上的日头,轻声道: “并不是挂着正派的旗帜,所行之事便都是正派,也并不是所有的反派,像众人所想象的那般十恶不赦……只要心中有义,无论在哪都是义,又为何要拘泥于何门何派呢?” “……”展越一时间愣住了,而秦铭则对他再次笑了笑,拱手一礼,“展兄,后会有期吧。” 便随即换上一副淡漠的做派,朝屋内的张大牛呼唤了声,“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走!” 展越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的迷茫再次涌现,竟情不自禁地捉住张大牛的衣角,张口便问:“等等,他……到底是谁?” “嗯?”张大牛因为没修习武功,软筋散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效果,此时此刻也只是稍微有些手软脚软,错过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闻言,只是下意识道,“哦,那是俺们教的教主啊。” 不知为何,展越只是动作一顿,却并未露出多么惊愕,似乎早就在冥冥中知晓了。 可他眼中却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挣扎,失去期盼的目标,失去渴望的门派,甚至失去了对善恶的评判,让他整个人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张大牛疑惑地挠挠发丝,忽然福至心灵,又补充了句:“你若想去寻俺们,可去北街正在装潢的满堂酒楼,不过那里现在还在招人嘞,可能分不出人手!” 说完,便等不及展越回答,追随着秦铭的背影匆匆跑远。 唯有展越站在原地,眼中的茫然逐渐消散,最终化作一抹坚定。 【触发幸运任务:获得百姓崇拜(4/5)】 * 满堂酒楼中,钱小豆正在弯着腰,用心擦拭着木质的桌椅,眼见月色将至正打算扔下抹布离去时,却发现有一红衣少年忽而伫立在门前,抬脚踏入。 “哎呀客官!”钱小豆早已带入了掌柜角色,连忙上前劝阻道,“我们这酒楼还未开业呢,请您改日再来吧!” 却见那红衣少年笑了笑,腰间的长剑异常显眼:“你们这里是不是在招人。” “这……”钱小豆一愣,不知他是从哪听到这消息的,有些茫然,“确实如此。” 他又细细打量着少年江湖之人的打扮:“可是客官也不像是来应聘下人的吧?” “不,我正是来应聘的。” 红衣少年将长剑放在桌面上,顺手拿起他刚才扔在桌面的抹布,对他咧嘴一笑,“有人告诉我,只要心中存有义,无论在哪里便都是义。我想看看就算在这小小的酒楼里,是不是也能够实现我心中的侠义呢?” “再说江湖之大,我却无处可去,便且在这里先安个家吧。” “你们这里的店小二,我当定了,有什么活,尽管交给我吧!” 第25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五日 沈浮白做事, 自然讲究一个快字。 当秦铭给他下令的那日,沈浮白就带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宋平二人,挨个来到他们这两日所勒索的商铺里, 先是解释缘由,然而再让他们交出那些不义之财。 这么连续走了两三个铺子, 并且大肆宣扬自己的来意,几乎全镇的百姓就都听到了风声, 主动前来围观。 当宋平被迫拿出自己的剑阁弟子令牌,磕磕绊绊地说出他们扮演魔教弟子勒索商铺的过程后, 百姓们便立刻倒吸一口气,完全被震惊到了。 谁能想到,原来这两三年来勒索他们的不是山上的魔教, 而是被他素来誉为正派榜样的剑阁! “好啊, 剑阁之人竟然把我们当猴子耍,还将脏水都泼到了魔教身上, 当真是好算计啊!” “呵, 我平日里便总能听到有人说剑阁弟子心思正直,侠义心肠, 还逢人就夸过几嘴, 没想到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被人几乎戳着脊梁骨骂,宋平二人的脸终于涨得通红,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恨不得将脸埋入土里, 但他又不能完全闭嘴,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沈浮白就会毫不留情地用剑刺向他的手臂, 那痛苦却不致命的感觉宛如酷刑,逼迫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沈浮白此人,当真手段毒辣!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消息几乎没过上两日,就迅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越传越远,基本上成为江湖上饭后闲谈的热点。 魔教弟子本来就恶贯满盈,做点什么坏事不奇怪,可是一旦角色变成了正派弟子剑阁,那可就遭到了无数人的唾骂和嘲讽。 人人都在说剑阁真是有辱五大门派的名声,正道侠客都为之不耻! 而沈浮白带着宋平等人转了几日后,便拒绝了那些义愤填膺之人想要当众斩杀宋平的提议,只说道:“杀人虽然容易,但太便宜他们了,我想将这二人押回剑阁,向剑阁讨一个说法,诸位被勒索一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若是诸位也想看看剑阁会是什么态度,不如随我一同前往,亲眼见证!” 这一番话顿时获得了众人的高呼,人们都想要看看,剑阁对此事是否知情,是故意放任还是同样被蒙蔽,是不打算采取任何办法,还是给出回应……总之,沈浮白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拥护,一同前往剑阁。 这些人不乏有看热闹的,想要扬名的,对此事件愤愤不平的,亦或者只是想要看剑阁笑话的,总之沈浮白想要聚齐百姓让剑阁臭名远扬之事,已然成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取决于剑阁的态度,不过……这甚至比沈浮白想象的还要容易些,因为剑阁在突然遭到这么大的重创后,第一反应就是将脏水泼出去,将宋平二人以重罪斩首,来平息众人的怒火。 但这样毅然决然的态度,却令宋平二人越发寒心,脸色刹那间惨白不已。 “明明你们不是唯一做此事的人,也不是率先做此事的人,但所有的后果都需要你们来承担……” 沈浮白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在二人耳边响彻,蛊惑着他们的心灵:“感到愤怒吗?感到怨恨吗?如若你将剑阁之中种种的不公平当众说出口,风向就会立刻发生变化,这本就不是你二人的过错,为何要让你二人承担呢?” 宋平的掌心紧紧攥紧,但只过了数息之后,就像是放弃了一切那般松开,满脸苦涩,低声道:“是你赢了。” 他不再固执地隐瞒真实的真相,站起身,当着所有百姓江湖人的面,诉说着这几年在剑阁的生活,诉说了剑阁是如何省下他们的资源,如何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又如何一点一点将他们逼上绝路…… 于是,在他话落之后,场面一时间竟无比寂静,众人神色复杂,根本不知道原来在他们眼中那个坚毅仿佛绝不会被打败的剑阁弟子竟是这般艰难。 风向再次发生转变,而剑阁断尾求生的策略也更加激起了众人的愤怒,由讨伐个别剑阁弟子,变成了讨伐整个剑阁的内部管理,剑阁仿佛一瞬间被万人厌恶,人人喊打,痛斥他们虐待弟子,怎么能给江湖门派树立榜样!有的甚至叫嚣他们滚出五大派联盟。 一时间,剑阁名声扫地,掌门长老焦头烂额,弟子们人人自危。 对他们喊打喊杀之人到底是真正义,还是只是想拉他们下水,看笑话,众人心思各异,没人傻到会真正说出口,而沈浮白见一切事成,也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临走前,他望着那熟悉的待了两年的宗门,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勾,露出个讽刺的笑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初挑断他手筋的那些人,可曾看见了? …… “真没想到啊,原来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剑阁一事,是这样的前因后果!” “亏事情还发生在我们这里呢,你这听到消息也太晚了。” “我只是听闻魔教做了些恶事……毕竟魔教就在附近山上,我都习惯了,也没去管那些闲事,没想到竟然是剑阁弟子冒充的!” “呵,他们就利用我们畏惧魔教的心思才得了手,真是可恨……不过魔教近日来确实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那我对这些事的了解就更少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身儒生外袍的青年指着头顶那写着‘满堂酒楼’的牌匾,得意介绍道,“这是这几日新开的酒楼,但其中的菜肴都是闻所未闻的极品,来来往往的客人相当多,都对这家酒楼赞不绝口,今日我便请你来尝一尝他家特色!” 儒生拉着茫然的客人走进酒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相当热闹几乎满座的大堂,众人都在有说有笑地喝酒吃菜,时不时还热络地探讨着什么,看起来一片喜气之象,店内的装修也典雅精致,让人眼前一亮,很是欢喜。 儒生还没选好座椅,就见一少年快步走向这里,扬起脸露出一个笑容:“二位客官随意坐,若不喜欢一楼的热闹,二楼有雅座可以选呢。” 客人细细打量面前小厮装扮的少年,忍不住惊奇道:“这酒楼竟连小厮都练习过武功吗?” 展越腼腆一笑:“我之前梦想着成为江湖大侠,便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上不得什么台面。不过倒可以在这里做个打手。” 客人点点头,环顾着这酒楼的装修,忍不住好奇道:“既然你想去江湖转转,那又为何要在这里做活呢?” “酒楼里也是一个小型的江湖啊,能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听他们说话也能长很多见识。”展越示意一楼中间正在聚集聊天的客人,解释道,“二位请看,从他们那里就能够听见最新关于剑阁的消息。” “哦?这我倒是还没听过,我们就坐在那里去!” 儒生拉着客人急切地往中间走,果然听到有人在高谈阔论: “听说剑阁掌门终于宣布两年不接收新弟子,要彻底整改内部事务,改善弟子的所处环境!” “好啊好啊,真听说了个好消息啊!” “你这消息也落伍了,你可知揭穿剑阁勒索真相一事的人,正是魔教的弟子啊!若不是魔教弟子,又有谁能知道那些勒索之人是被假扮的呢!” “嘶,看来魔教是被泼污水生气了啊,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采取这种手段揭露,而不是叫嚣着一起攻上去……” “不管怎么说,没真正打起来也是一件好事啊。” 儒生坐在椅子上,好奇地听着他们谈论着八卦,如痴如醉,而客人则看向挂在墙壁上酒楼的竹签,很是新奇,只见每一只竹签都写着一道菜肴的名字,而有的菜肴下方又加了个【特】字,有的又加了个【火】字。 展越解释道:“所有菜谱都在墙上,方便诸位客官查阅,下面的【特】代表着我们酒楼改良过的特殊菜谱,大受好评,而【火】字代表着点这道菜的人数比较多,方便第一次来的客人选择。” “不错,确实方便。”客人便点了几道大火的菜,一边听着周围之人的八卦,一边等着上菜。 他无意间看见坐在柜台后面的一长相普通的青年正拿着笔,似乎在纸上写写画画,完全不理会事务,而有许许多多的小厮穿梭进后厨中忙前忙后,竟长得比那青年人还有记忆点,不由得好笑道:“这家酒楼真是古怪,小厮像是侠客,掌柜却更像是小厮,真有趣啊。” 但当特制的菜肴端上来时,饶是喜欢品尝美味的他也不禁被震撼到了,他从未吃过这么香甜可口的鱼肉,这么肥而不腻的肉,还有些古古怪怪的饮料,当真让他眼前一亮。 “怎么样,好吃吧?”儒生得意地扬了扬下颔,“我敢说就连京城,也绝对吃不到这个味道!” 客人吃得满嘴都是菜,只能双眼放光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牛! “生意似乎很不错。”而不远处,刚刚从后厨巡查完的白衣青年,也终于眉眼桀骜地掀开帘子走到了掌柜面前,“我的任务到此结束了,剩下的交由你定夺。” 顿了顿,他补充道:“刚开始获取情报必定困难且不熟练,所有小厮都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另外住在三楼的二位魔教堂主,平日里可以装作不存在,不要起冲突,这些简单之事,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当然不需要。”钱小豆洋洋得意地说着,但见沈浮白那不善看过来的脸色,又连忙不敢太过得意,将手中刚刚写好的纸张装入信封交给他,“这是有关剑阁后续的情报,拿去给教主吧。” 说着,又瞥见他冷冰冰的脸上,补充一句:“你可以先看一看。” “不必了,我不在意。”沈浮白冷淡地将信封揣进袖口,转身就走,“教主怕不是该等着急了,我现在就回去。” * “你做得很好。” 当沈浮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十连山,并且还特意在门外恭敬等待教主起床后,将钱小豆的第一手情报呈上来时,就立刻获得了秦铭的夸赞。 眼见眼前的青年眉眼止不住地骄傲和得意,秦铭也忍不住内心笑了笑,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早就拿捏到了沈浮白的死穴,只好狠狠夸他,顺着毛撸,再夸几句我教弟子都不如你,就能让沈浮白心满意足离去。 不得不说,好拿捏得很,要是其他的魔教弟子都这么容易拿捏的话,秦铭也不至于生活得胆战心惊了。 他继续垂眸细细阅读手上的最新情报,有种坐在山沟里就能品味到城里各式各样的八卦的愉悦感,起先他还觉得弄什么情报局,真是太麻烦了,只是碍于全魔教弟子的双手支持才不好反驳,可现在真体验到了阅读八卦的快乐,秦铭也不由得说一句:真香! 这情报局似乎真的能开,很有意思! 虽然剑阁一事他交给了沈浮白后就完全没管过就回到了山上,但沈浮白做了什么,江湖中又有何传言,他都通过钱小豆的叙述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钱小豆似乎也很擅长说书,每次献上的情报经过他的话进行翻译,就变得极为有趣,像是品阅小说那般,让秦铭很是陶醉。 既然得知剑阁因此得到了个教训,并且决定闭门整顿,秦铭就彻底放下了这件事。 他想要的奖励也终于到手了: 【支线任务:让江湖知晓整件事的真相(已完成)】 【任务奖励:魔教进一步扬名,轻微改变正派对魔教的敌意】 (由于剑阁弟子地位获得改善,宿主超额完成奖励,奖励功德点两万) 这么一笔巨款到手,秦铭就感到更加开心了。 另外由于酒楼开始运营,他也得到了应得的银子。 【支线任务六:开一座酒楼(已完成)】 【任务奖励:修建完成奖励五千两银子!(已发放)】 手握五万功德点奖励,还有七千的剩余银子,秦铭都有些膨胀起来了,还有谁!就看看还有谁能这么强! 至于这首次的出门,带给秦铭的感受可不一般,首先就是让他领略了江湖的风情,也让他知道了江湖并非是他想象的那般肆意逍遥,就算是名门正派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怎么说呢……最开始的那种梦幻滤镜彻底碎了,更多暴露在秦铭眼前的是现实的无奈。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吧。 而第二点留给秦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城外那些无处可去的乞丐,又或者说是流民,每当看见他们,秦铭就会加强回到现代的念头,起码在他的年代里,人人小康生活,哪里有这么大片大片活不下去的百姓。 只要对上那对生活早就没有希冀的眼神,秦铭的心中就会隐隐浮现痛楚。 “让你招募那些流民一事,做得如何了?”他转而看向还在恭敬等候着的沈浮白,询问起来。 “教主英明!”沈浮白先是习惯性地高呼了一声,尔后才细细回答,“酒楼里缺少的人手,城外的流民完全可以补上,而且只需要给他们一碗饭吃,一个落脚的地方,他们甚至可以不要工钱为我们办事,做事极为听话,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你不应该叫沈浮白,应该叫沈扒皮吧! 秦铭眼角跳了跳,发现沈浮白这人真是能够将人利用到死,完全捉拿了那些流民想要活下去的想法,以此来省下工钱。 不过酒楼刚刚开业,正是艰难的时候,又一下子收了那么多流民进去,流民们还大概率拖家带口,管吃管住已经是极限,秦铭也知道不能一味施舍,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果他们想走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浮白就宛如邀功似的连忙补充道:“绝无可能!能在我们酒楼劳作之人,条件之一便是需要将一部分家人转移到我们十连山上,充当人质。他们定无想要逃跑的心思,不过如若他们不惜抛弃妻女也要逃走……那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秦铭:……狠还是你狠啊,沈浮白! 真不愧是魔教祸害吗,太歹毒了! 又一次亲眼见证了魔教弟子的恐怖之处,秦铭简直心有余悸,挥挥手让他赶紧退下了。 【支线任务:改变城外流民处境(进度5%),奖励功德点五千!】 看了眼系统,改变流民处境确实增加了,秦铭心中也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那么功德点到手了,是不是该进行消费了,嘿嘿。 秦铭在系统商店豪横地扫着武功秘籍,眨也不眨眼便从系统花了四万功德点重挑了本紫色品质的轻功功法《踏雪无痕》,此轻功虽然也是紫色品质,却是紫色上等轻功,没办法购买十万功德点以上的金色品质武功,秦铭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但当他开始进行修炼,却发现越是修炼越觉得六根不清净,以至于修炼的速度相当缓慢。 当然,对于他这种绝世天才,修炼速度缓慢也是跟平日比起来,与其他人相比还是甩人一条街的。 秦铭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这才意识到是因为城外还有95%的流民无家可归,因而才惹得他心烦。 ……要是能将他们继续寻上一批,送入教内干活的话,虽然听着是委屈了点,但起码能够填饱肚子不是?而且系统任务也能够尽快完成了。 秦铭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他开始计算着哪里还能够增加人手,比如说加大耕种的面积反正后山有的是土地,比如说多建几座房子扩大魔教面积,再比如说修个练功房啦,教弟子们武功啦……总之,刻在他骨子里的基建血统开始蠢蠢欲动。 最终他敲定,目前魔教内部最缺少的,一个是粮食,一个就是文化! 没错,就是文化!因为魔教弟子的文化水平统一不高的缘故,他们才总是会用打打杀杀来看待事情,如果脑中的墨水提高了,那做好事的概率岂不就起来了? 是时候该让魔教弟子体验一下上课的恐惧了! 【新增任务八:开设学堂,找到夫子教书,并上一节课】 【任务奖励:三万功德点,魔教整体素质略微上升】 系统提醒一出,更加坚定了秦铭开设学堂的念头。 一想到让那群弟子规规矩矩上课,秦铭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起,但他坚决不承认他心里存有报复的想法! 而他本来想要继续呼唤沈浮白过来,但一想到沈浮白手段的狠辣,又连忙打消了,还是决定叫天性淳朴善良的张大牛过来。 “本座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近日,本座发现教内的人手还是不充足,或许,可以请一些外面的流民补充进来做事。” 看着秦铭意味深长的表情,张·淳朴善良·大牛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教主是想让俺抓一些流民回来干活对不对!” 秦铭:“……这不能叫抓。” 张大牛憨憨地点头:“明白明白,那俺就绑他们回来,肯定让他们好好替我们干活!” 秦铭无语凝噎,果然!果然!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能够留在魔教最终也会变成恶棍,谁也逃不掉! 秦铭多么想要一位无论何时都能坚定自我的正义人士,来教内陪他做伴啊,这样他也不会这么孤单寂寞了。 “本座的意思是,需要让他们自愿前来教内,你可明白?” 他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明示地说道。 却见张大牛似乎思索一般抓抓头,慢吞吞地点头:“俺……懂了。” 真的懂了吧? 秦铭总感觉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但这已经是明示中的明示了,不应该听不懂啊,秦铭也就点点头让他离去了。 而走出教主书房的张大牛眼中则更加迷茫了,他几乎是火速地拉着杨旭来到了陈略的房内,将前因后果快速一说,然后问道:“……就是这样,这个自愿是怎么个自愿,俺怎么听不明白呢?” 再一次被拉过来聚会,杨旭不由自主拿起拐杖叹息一口气,教主那几日不在教内,沈浮白也同样不在教内的生活到底有多轻松多快乐,他都无法形容,结果现在沈浮白回来了,教主又开始搞事了,他的心态也一瞬间老了十岁。 水深火热的生活又开始了。 “那就是最正常地让流民自愿前往山上吧……毕竟愿意来我教生活的人几乎没有。” 杨旭摸着胡子思索着,张大牛也不由得频频点头:“俺也这么想的!” 却见坐在案几前悠哉品着茶一副怡然自得模样的陈略忽然插嘴道:“教主素来阴险狡诈,心怀叵测,诡计多端,怎么可能想法这么简单呢,你们想得太天真了。” “……”张大牛和杨旭的目光统一疑惑地看向他,面色十分不解。 杨旭更是摸胡子的手一顿,心咯噔一跳,坏了,我跟张大牛一个水平了! 陈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低声道:“以我的看法,教主的意思是……只要让所有人以为他们是自愿前往,便是自愿,无论何种手段,你可明白了?” “无论什么手段……只需要让他们自愿前往魔教。”张大牛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你说得对啊,俺懂了!” “反正谁不自愿来,俺就揍他,一直揍到他亲口答应要来魔教生活,这不就行了吗!” 杨旭:“……” 杨旭猛然瞪大眼睛,看着兴奋挥舞着拳头的张大牛,哆哆嗦嗦,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26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六日 在杨旭抬起拐杖的一顿棍棒教育下, 张大牛这才龇牙咧嘴地选择了采用一些温和的手段。 先用言语威胁,如若那些流民不听话……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张大牛捏捏拳头,咧着嘴笑着, 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暴力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但真找到了城外面居无定所的流民时,看着他们骨瘦如柴的身体黯淡的眼神, 张大牛又不禁满身心的劲全部泄掉,只无可奈何地抓了抓发丝, 让他揍这群弱不经风的家伙,他还真下不去手嘞, 果然还是干山上的山贼更适合他啊。 张大牛几乎是采用了一百二十个耐心,挑选了几个拖家带口的流民邀请他们前去魔教。 本以为此事应该困难重重,可当他真说出了给流民的福利待遇——也就是能够吃饱饭时, 张大牛则清晰地看见了他们眼底迸发的光芒, 那是一种终于见到希望的热切之情。 “真、真的吗?只要能给俺们闺女一口饭吃,让俺们做什么都行!”比张大牛的手还要粗糙的汉子干巴巴地握住他的手, 不住地感谢起来, “谢谢,谢谢恩人, 俺们这就动身!” 一连问了几家, 这些流民无一不是欣喜若狂满口答应, 纵使是刀山火海,只要能够让他们的孩子妻子活下来,他们便趋之若鹜。 总之,张大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教主想要的流民的数量, 只是其中能读书识字的一个都没有。 “会读书识字的, 早就进城里讨个活干了,哪会像我们这样饿着肚子。” 一些流民眼含羡慕地说道。 “那就惨了。”张大牛挠着头有些困扰地小声嘀咕, “教主让俺务必找个读书人呢,俺上哪给他找去,难道要进城去捉?”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有心人听到,有个流民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立刻道:“壮士!我知道哪里有读书人,这附近城外有位儒生,偶尔会拿些米粥给我们喝,听着就是个学问人,壮士可以找找看,他年纪大概四十左右,胡子很长,腰间还有把宝剑嘞!” “就在这附近?”张大牛眼前一亮,在这群流民里找到读书人可不容易,不过这有个现成的送上门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于是,张大牛立刻带着人搜索四周,果然看见一已过不惑之年的儒生,腰间佩把剑,正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喝着稀粥。 当听见张大牛邀请他上魔教时,这儒生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激烈,眼睛一瞪便怒斥道:“魔教祸害,素来祸害江湖,好啊,今日你们又把主意打到老夫的头上!老夫跟你们势不两立!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老朽也绝不会归顺魔教,我呸!” 无论怎么劝说,这儒生就是不听,而且相当厌恶魔教,甚至已经拔出了剑。 面对这般情况,张大牛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他劝也劝了,威胁也威胁了,要是对方还不同意的话,那他就只能采取最后手段了。 张大牛于是憨厚地笑着捏紧了拳头,一拳便砸向了儒生的眼睛。 “啊——!” ……最终,当心情正好的杨旭打算出门修习武功,掀开帘子却发现了一位口中被布巾堵住,浑身被绑得严严实实地穿着儒袍的老者被扔在他院子里时,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的惊悚。 而张大牛就在附近腼腆地对他笑着,苦恼道:“俺怎么劝他都不听,只好把他给绑起来了,就只能麻烦长老你帮俺说服他,教主还等着他们心甘情愿地进入我教呢。” 杨旭:“……” 杨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你……不是张大牛你个呆鹅!!怎么真把人给绑来了呢! 绑来就绑来吧,还扔给他是怎么回事,拖他一起下水吗?? 但一想到这是教主的任务,杨旭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做这种勾当,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揽了下来。 眼见那老儒生脖子红脸粗想要痛斥却被堵住嘴的狼狈模样,杨旭连忙先将人安置在屋内,这才给他拿出了布巾,赔笑道:“对不住了,这就给你松绑!” 却不料老儒生在解放后第一件事,就是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好啊!不愧是公认的魔教小人,说不过老夫便强行将老夫掳来,令人不齿!呸!今天老夫算是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老夫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眼见此人激烈至此,杨旭连忙苦笑地安抚:“那都是些不听话的小辈自作主张,你消消气,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啊?” 但即使他做足了谦逊的姿态,老儒生也只是冷笑着,丝毫不吃这一套:“你这套对老夫无用!我辈正道之士,纵使是粉骨碎身,也绝不会向魔教小人吐露任何东西。” 他性格倔强得像头牛,态度蛮横,很符合一意孤行的读书人的性格,杨旭见和煦说话这人不配合,又眼睛一转,故意板起脸威胁道:“好你个儒生,实话告诉你,是教主想要招募你。你若再不说实话,等到教主那里可就是鞭子伺候了,你这把老骨头应该承受不了多久吧——” 本以为这威胁会吓退老儒生,但杨旭怎么也没想到,这儒生竟跟普通的读书人大为不同,竟是连威胁都不怕,脖子一扬,神态便淡淡地泄出几分大义凛然之色:“不过是鞭打拷问,又有何惧!天下江湖,侠义为先,魔教乃作恶多端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莫说是招募了,就连踏进这里,老夫都觉得脏!” “老夫也不过是烂命一条,死又有何惧!无论你们魔教小人想做什么,老夫都不会答应,不如老夫一头撞到这柱子上,一了百了!” “……”杨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性格如此刚烈之人,舍生取义,而不是苟且偷生,再观这人脸上拳头大小的铁青,就知道此人说话定是不假。 连杨旭都忍不住打从心底佩服起他来,这样的侠士无论在哪里都是值得被尊敬的,同样也很少见。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看见老儒生站起身,外袍领口绣着的一道莲纹,不由得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青云莲纹,这,难不成你是青岳派的弟子?” 老儒生眼底也稍显诧异,虽说青岳派确实有用过青云莲纹做了门派统一服饰,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有青岳派内门弟子才知晓此事,眼前这魔教小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由得站定,用狐疑的目光细细打探杨旭,忽然间眼眸睁大,竟也在杨旭的领口内侧看见了一抹青云莲纹的影子:“你……你也曾经加入过青岳派?” 二人对视一眼,明明素不相识,却感觉到了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杨旭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做出抉择,既然同样为青岳派弟子,且为人正直不阿,自己的身份也露馅了……那索性就全部说出口,让这人加入自己的阵营,若是能够在教内获得重用,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便不瞒你了,你说得没错,我曾经确实是青岳派弟子,因为为人性格稳重,故而门派要求我潜伏进魔教做探子,探查魔教情报!”杨旭拉着老儒生的手腕,低声说道。 “而如今你也知道,魔教新教主上任,新教主武功神秘强大,还有一统天下之野心,江湖无不人人敬畏。于是各大门派又相继往魔教送了几个探子,由我来接应!” “原来如此……”老儒生听了前因后果,眼中的茫然才逐渐消散,对他肃然起敬行了一礼,“原谅老夫不知真相,方才有失礼仪。” “不过诸位为了我正道付出诸多心血,甚至不惜舍生取义,委曲求全,老夫心中着实敬佩,请受我一礼!” 杨旭连忙将他扶起,他起了身,顿了顿才终于自我介绍起来:“老夫名叫许生,年轻时便加入了青岳派,有过游走江湖行侠仗义的梦想……只是后面发生一些事,又读起了书,穿上了儒袍,近日路过此地听闻城外流民成灾,忍不住想要贡献一份力量,却不幸被魔教弟子绑了过来!” 提到这事,许生脸上还一脸愤愤不平,谁承想他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就遭到了如此不幸。 他的话语令杨旭都觉得脸有些红,毕竟张大牛也算是自己的人了,不由得轻咳一声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教主最近下了命令,需要找到一些读书人来教内……我们唯恐教主不满,这才出此下策,实在是得罪了。”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但没想到竟然能够碰到同门师兄,这可能也是某种缘分吧,教主目前需要人手,若师兄抗拒不从,恐怕真的会命丧于此,师兄是有大志向之人,师弟我心中实在惋惜……不如师兄与我一同假意加入魔教,实则成为正派的探子,调查情报,如何?” 杨旭迫不及待说出心中所想,随后便用期待的视线看向许生。 却见许生面色露出些许纠结和犹豫,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但最终也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诸位潜伏在魔教,老夫心中无比敬佩,却无法成为诸位这样的人才……老夫性格素来倔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无法做到委曲求全,感谢你的提议,但老夫一心向死,别无他求了!” 杨旭忍不住露出遗憾之色,但见他性格刚烈至此,连装一装都不愿意,也只能叹息一口气,无奈道:“既然你无意于此,我便不再劝了。” 他看着倔强傲慢的许生,仿佛是最后一次再看这人一般,眼中藏着遗憾和不舍,许生却根本不惧怕这生死,笑着走出房门,对外面等候已久的张大牛道:“老夫随你去见那魔教教主,带路吧!” * 当秦铭听到张大牛刚刚下山不久就把所需要的人全都聚齐时,还感到相当诧异。 这么快?张大牛的效率也不比沈浮白差啊。 鉴于沈浮白就在自己书房汇报着酒楼之事,秦铭也就很有眼力见地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只是平静道:“你做得不错。” 可饶是这样,也让一旁整理情报的沈浮白凉飕飕瞥了张大牛一眼。 然而张大牛却没因这句夸赞而感到欣喜,反而是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教主,会读书的人真的不错,俺只找到一个人,而且还不是很自愿。” 说着,张大牛就直接带着许生走到了书房内:“就只有这个人了,请教主查看。” 秦铭不由自主打量起此人来,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儒袍,却不像陈略那般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而是满脸都写满了傲骨,高高抬起下巴,似乎对什么人都不屑一顾,嗯……更像是面对除了秦铭以外人的沈浮白。 但一看这身穿着,就知此人是真有学识的,况且秦铭也不喜欢只会阿谀奉承之人,对他有了些许期待。 只是还不等他问出你是何人这几个字,面前的儒生就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丝毫不隐藏自己的鄙夷和愤懑,高声就骂:“呵,好你个魔头!平日里挑衅正派就算了,如今却做上了欺男霸女的勾当,我呸!” “今日一见你,便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大奸大恶之人,果然外面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呵,直白告诉你,老夫生来就有一身傲骨,不怕任何威胁,要打要杀随便你们。魔教鼠辈焉敢命令老夫帮你们做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夫誓死不从!“ …… 突然被人指着鼻子一顿骂,秦铭直接就懵了。 好家伙,其他人不喜欢他要么就背地里骂他,要么就在心里骂他,这还是又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喷他的!这是真不怕死啊! 不过意外地,秦铭本应该觉得自己会生气,但心中第一涌上来的却是欣喜,好啊,好啊,这人这么刚正不阿,一看就是他所需要的那种志同道合的队友啊! 在满是祸害的魔教中,这人不就是他唯一的希望吗,要留下,必须要留下此人! 而且对方虽然痛斥他,但是痛斥的跟他没什么关系啊,什么欺男霸女他可没做过,什么狼心狗肺,也不是他啊。没错,只要秦铭坚决不承认,这段痛斥就一点也伤不到他。 因此秦铭面色平静,仿佛对各种辱骂都不放在眼里,反而眼底还有那么一丝……兴奋? 这可令还在痛骂着的许生弄得脸色古怪,险些都骂不下去了。 而还未等秦铭组织好用什么话术之时,一声冷喝却倏地盖过了所有人,清晰回荡在书房内。 “呵,教主,这老匹夫竟何等大胆,敢侮辱教主,当真该杀!” 只见沈浮白面露愤怒,眼中杀意如同霜雪瞪向许生:“教主分明智勇双全,谋略过人,这人老眼昏花不识教主恩德就算了,竟反倒倒打一耙,若不千刀万剐,难解属下之恨!” 秦铭:……不必,不必,太过了。 眼见老儒生冷笑着,并不害怕沈浮白的威胁,秦铭也就顿了顿才道:“虽是如此,不过本座还需要他的能力……” “这好办。”沈浮白立刻想出了别的招数,“他不是自诩侠义之士吗,那便随机拉出一些百姓,若他不同意为教主效忠,就杀一人,隔几息之后再问一次,还不同意,就杀一双。如此反复,直到杀到血流成河为止,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为了无辜人的性命,效忠我们!” “……”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你、你……”许生瞪圆了眼睛,颤抖着身体,注视着冷漠的沈浮白,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秦铭看向沈浮白的目光,也已然变成了震惊和警惕。 这、这就是魔教祸害吗! 这种程度也太可怕了!!! 沈浮白当真无愧是魔教弟子,心狠手辣程度直逼方峥,可怕,太可怕了。 在心中严重拉响了警戒线,秦铭不动声色坐得离沈浮白远了一点,神经也紧绷了起来。 而许生,就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岁那般,手掌紧紧握起,又慢慢松开,脸上浮现出厌恶,恨意,无奈,悲伤等等等情绪后,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老夫……加入,加入你们。” “千万不要对百姓动手啊!” 就这样,唯一一个文化不错的读书人,便‘心甘情愿’地加入了魔教! 【支线任务:改善城外流民状况(进度10%),奖励五千功德点数!】 【任务目标:增加魔教人手(进度:80%)】 【眼看宿主就要成功了还请再接再厉!】 …… 杨旭在教主书房门口徘徊着,一边为许生这种刚烈之人惋惜,一边想着临行前送对方一程,也算是不枉师兄弟一场。 结果当他看见的并非是被抬出来许生,而是完整的还活着出气的许生时,眼中的诧异都快溢出来,连忙三两步走到许生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没事?” “……老夫决定暂且加入魔教,成为一名探子了。”许生苦涩地说着,还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杨旭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转换思想,但心底却是欣喜的:“当真?甚好甚好,以后面对那魔头的策略,我们就能够一起应对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于魔教教主。”谁知许生却相当正色道,“而是他的手下,那些心黑的狗贼没有丝毫仁慈之念,与这些人勾结在一起,魔教教主自然想不出什么好事!” “况且魔教教主武功高强,暂时难以解决,还是先将其身边威胁最大的下属解决掉,才算是除掉一祸害,你觉得如何?” 眼见许生突然就觉醒了除掉奸恶之人的信念,杨旭一愣,又连连点头:“行啊,我觉得你这主意很不错。” 杀死魔教教主的路不通,那还不能先铲除掉魔教其他余孽吗? “你觉得应该先铲除谁?”杨旭眼中变得狠厉,低声问道,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后就听到许生铿锵有力地念出三个字:“沈浮白!” 杨旭:“……谁?” 许生:“沈浮白,就是那模样年轻却狼心狗肺之人,他方才竟能想到杀人质逼我留下的歹计,这般年纪就这么狠毒,绝对不能再留!” “……”杨旭的面色从惊愕变成了古怪,继而又变成了愤怒和无奈,总之脸色十分精彩……在深呼吸了几次没说出一句话后,许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蹙眉道:“可有不妥?” “嗯……其实……”杨旭感到面颊有些热,尴尬道,“沈浮白,也是我们这边的卧底。” 许生脸上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气氛陡然僵硬了下来,还没等许生回过神,便看见从书房内走出的沈浮白大步流星朝这里走来,方才种种愤怒一拥而上,他忍不住冷哼一声,痛骂道:“你个狗贼!” 沈浮白下意识回答:“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啊!” “……” 杨旭刚有些意外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不吃这套的许生却继续痛骂起来:“放屁,你个狗贼刚才说杀人之时可没看出你半点不情愿,别跑,吃一剑!” 沈浮白原本不想跟他计较,却见他真就拔出剑照着他的头就拍下,顿时神色一惊,连忙抱头躲避,也被他气得开始骂道:“你个老匹夫,我原因为你年长而不愿与你计较,别逼我不留情!” “呵呵。”许生面带讥笑,讽刺起来,“老夫现在可是受魔教教主之命留在教内,你敢动我一根寒毛,信不信老夫当场就躺在教主脚下装死?” “……”沈浮白哪见过这般无赖,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混账!” 许生得意地摸着胡须,不屑地瞥了沈浮白一眼,这一幕让杨旭看得不由得频频称奇,没想到啊,像沈浮白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竟然还有吃瘪的时候,看来这许生确实也是个人才。 他忍不住从中调和起来:“沈浮白走的是愚忠线路,在教主面前,难免会展现出对方所喜爱的模样,像他所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本心还是好的。可能因为演戏太过精湛容易被人误解,你消消火。” “哼。”许生给他些许面子,一甩袖袍,不愿去理会沈浮白,将头扭到了一边。 而沈浮白也懒得跟这老匹夫动怒,只是不愉快地提醒道:“我方才与教主聊过关于此人的任职,据说教主似乎有意将他来教书育人。” “……教书育人?” 明明是常见的四个字,但在魔教里怎么这么古怪呢? 杨旭有些纳闷地蹙起眉,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这魔教有什么地方可以教书的:“这……是何意啊?” “……我也不清楚。”停顿片刻,沈浮白有些无奈地承认道,他素来自称聪明绝顶,可每次对上这位教主都仿佛变成了智障,根本无法猜透对方的想法,“不过教主必定自有用意,我们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说完,没好气地瞥了许生一眼,似乎是在暗中警告。 可许生却一脸不服输地摸着胡须,冷笑道:“无所谓,无论那魔头有何计划,都跟老夫无关!” “毕竟老夫只说留在教内,又何时说过要听他的命令行事了?” “有种让他杀了老夫啊!” 说完,洋洋得意地勾起唇角,扬长而去。 徒留下杨旭和沈浮白面面相觑,震惊在原地。 ……哎哟坏了。杨旭一拍大腿,原以为进来一个帮手,怎么感觉也是个不听话的呢,他未来的生活不会又多了一个拖后腿的吧! 第27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七日 许生这个小老头果然说到做到! 对于秦铭的命令, 可以说是左耳出右耳进,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做我不做我不做’!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我就不干~ 这可把负责调动魔教人员的沈浮白气的不轻,完全是失了态似的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老匹夫!” 许生也不惯着他, 管他是不是演戏啊卧底啊,同样回骂过去:“你个小人!” “老匹夫!” “狗贼!” 对于能够把沈浮白气成这样的儒生, 魔教弟子一个个都喜闻乐见,甚至还有些期待这样的场景到来。 毕竟沈浮白仗着教主的喜爱对他们魔教弟子素来趾高气扬, 他们一来打不过对方,二来又怕教主得罪,因而一个个都忍气吞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许生一穷二白什么都不怕,连命都不怕, 就是与沈浮白对着干, 看着沈浮白那愤怒的模样,魔教弟子一个个就不禁在心中拍手叫好。 不过他们也很纳闷, 就算许生就嚣张成这样了, 甚至在教内每日游手好闲什么都没做, 可教主呢,硬是就不杀他,这也太奇怪了吧。 当杨旭拖着张大牛前去寻找陈略沟通这件事时,就连杨旭都忍不住摸着胡子猜测道:“难不成教主最近真的转了性了, 变得和善了不少?” 陈略却放下手中的茶杯, 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袖,“呵, 你们想太多了,教主他素来心肠歹毒,计谋狠辣,走一步算计人百步,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心地善良呢?” “……”杨旭竟有些适应了他时不时就辱骂教主的态度,于是自然地接口道,“那依你之见……?” “我认为,教主的意思应该是……许生此人对他一统江湖的大计很重要,可以适当忍耐。况且……”陈略意味深长地点点桌面,“教主重用许生后,你们不觉得有一个的地位就此受到了威胁吗?” 杨旭蹙起眉,百思不得其解,有人地位受到威胁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还不等他想出来,一旁看似在发呆的张大牛却忽然来了一句:“是沈浮白吧。” 陈略赞同地一颔首:“正是。教主大概也认为沈浮白的权力太大了,正好教内只有许生一人不服从他的管教,克制他的权力,有这样的平衡,教主自然乐见其成。” “原来是这样啊!”杨旭终于恍然大悟,一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沈浮白有了克星,他嘴角也下意识扬起一抹弧度,但很快就倏地精神一振,坏了,现在连张大牛都比他聪明了,他岂不是这群探子里最笨的一个了吗! 他面色发灰,心底十分不甘,却还是有满肚子的疑惑想要发问,最终也只能维持不甘心地问向陈略:“那情况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吗?” “当然不会。”陈略的语气十分笃定,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些许精光,“以教主的谋略,必定会让那许生心甘情愿在教内干活。” 杨旭一惊,好奇地身体前倾:“他会怎么做?” 陈略慢慢看他一眼:“我若是知道,就不会一直坐在这里喝茶了。” 杨旭:“……连你都不知?” 在杨旭心里,陈略可以说是魔教第一谋臣,虽然武功不算好,但是脑子是真的强啊,之前也破解了教主的诸多计谋,这样的陈略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陈略无声叹息一口气,打破他的幻想:“教主之心计,远在我等之上,这可不是自谦之言。” “我能看见十步之内的棋子,教主却能洞察百步,一举一动更是让人捉摸不定。对于这种人,我所能够做的,便是在他下棋之后,及时领悟他这么走的原因,再布下后手,进行针对……你可理解了?” 听到他这么解释,杨旭这才下意识地咋舌,又一次领悟到了教主的厉害。 而且教主才刚刚年过二十,比他们这些人不知年轻了多少岁。 “……虽是敌人,却不得不佩服这年轻人的谋略啊。” 他摸着胡子,不由自主地感慨着。 * 所以秦铭是真的想到百步了吗? 秦铭:不可能,当然不可能。 非要说的话,他是真的像杨旭所想的那般,性格仁善,怎么可能因为一位正义侠士不愿意为魔教做事,就直接下手杀了对方呢? 虽然他也很愁许生倔强的脾气,但无论如何,这都是魔教中与他志同道合的第一位伙伴,秦铭还是对他很看重的。 既然许生不愿意做事,那就先顺着他好了。 秦铭很简单地做出了决定,然后又开始思索如果无法重用许生,那接下来该由谁来担当夫子的职责。 他已经命人在教内以最快速度建立了一间学堂,至于第一批需要教化之人,就选择年轻的新入魔教的弟子,新入教弟子涉世不深,思维也没定型,现在扭转他们的危险思想还应该来得及,便是秦铭关照的重中之重。 不过魔教本来人就不多,也就十来名可以入学的,属实有点浪费夫子的才能,于是秦铭又迅速地想到了那些在后山干活的拖家带口的流民,不如将十四岁以下的孩童也一并送入学堂,在学习知识后,说不定还能送到酒楼做情报的活,岂不是一举两得了? 学堂人员目前已经定了下来,并且决定强行在上午学习一个时辰,下午学习一个时辰,如若效果很好,再继续增加学习时间。 至于上课的教材的话,秦铭很是偷懒地在系统商店里找到了几个功德点就能够购买的《三字经》,然后购买了整整五十本当作教材。 虽然功德点加在一起也就五百点,不算很多,但若是继续增大人手或者学完之后换教材的话,但又是一笔不菲的功德点,秦铭眉宇微微蹙起,总觉得这样的消耗不太行,若是能够搞出什么活字印刷术之类的话,就简单多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靠着活字印刷术赚钱啊是不是,总归发明是比较好的。 秦铭头脑中有一堆活要干,奈何事情得一件一件来,而且像沈浮白那样好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交给谁做还得斟酌斟酌,也就将活字印刷术暂时放在了一旁。 学员也有了,教材也有了,目前就剩下夫子的人选还没定下来,许生不愿意干,魔教弟子整体文化水平又都不怎么高…… 秦铭本来想到了陈略,这人看起来就像是满腹经纶的,可是他找陈略想提起此事时,就看见陈略面色发白走路摇摇晃晃,看起来简直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属下近日似乎有些水土不服……”陈略干咳着,唇瓣哆哆嗦嗦地开口,“不过教主之命,属下……属下义不容辞……请放心。” 说完浑身一抖,仿佛就要晕死过去。 秦铭:“……” 秦铭无奈地挥挥手让他下去养病了,也没再开口让他教书一事。 他拿着毛笔愁的直戳额头,也不知道魔教弟子还有谁能够担任此等重任,像沈浮白这种狠辣的绝对不行,教出来的人也肯定是心黑的,最好是心存正义的,但是还不得不为了魔教效力…… 忽然,秦铭的目光看向喜气洋洋向他禀告酒楼事务的钱小豆,脑中迅速浮现出了一个人。 或许此人……刚好合适呢? 于是,秦铭尚未打开钱小豆呈上来的账簿,便开口提道:“本座记得……你曾经带人抓了几名平安门的弟子过来对吧。” 钱小豆光荣升到一名酒楼掌柜后,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酒楼的生意好到他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每日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要不是有魔教长老时刻盯着他的举动,他早就在成山的银子中睡觉了。 而每隔七日,他都要回到魔教向教主递交账簿,让教主查看,今日是首次回魔教,钱小豆本来美滋滋地想着说不定这么多进账能够得到教主的夸赞,心情正得意着呢,结果教主突然没头没脑的话语,让他直接脸色一僵,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候提起平安门,是什么意思? 难道教主知道他利用权势特意将三位平安门师兄调到酒楼的事情了,这是来问罪的?! 一时间,钱小豆心也不得意了,身体也开始发抖了,又一次回想起了眼前被这魔头所统治的恐怖之处。 他只能抑制着恐惧,乖巧回答:“是这样的……” 尔后他又听教主问道:“他们四人里有个叫史仁的,你可还记得?” “……”钱小豆差点被这句话吓尿了。 他能不记得史仁师兄吗,这人就是说要设计刺杀教主的刺头啊! 但说来也奇怪,钱小豆还真不知道史仁师兄到底是否进行了刺杀,因为第二日他抱着收敛尸骨的想法走到后山,却发现史仁还好好地活着,并且一言不发在田里干活,但无论钱小豆怎么询问,他都对昨日之事闭口不谈。 以至于钱小豆猜测史仁是临到关头害怕了,根本就没进行刺杀,因为心中羞耻这才什么都不说! 若是真的刺杀了,又怎么能活到今日? 但他隐隐觉得危险,也不想再跟史仁扯上什么关系,也就最终没有带上对方前去酒楼,只带上了其他三个师兄。 如今教主突然提起此人到底是何意?难道刺杀一事是真的? 心中转了好几个弯也找不到答案,但钱小豆面上却故作思索着,然后赔笑道:“似乎确实是有这样一个人,教主是要见他吗?属下现在就去寻他!” “不必见我。”秦铭一想到史仁曾经暗杀过自己的事,就尽可能想要避免冲突,只问,“你可知他曾经读过什么书吗?” “这……”钱小豆又一次愣住了,他是真的搞不懂教主的想法,只能如实回答,“只听说过,他识字,读过一些书,但具体的就不知了。” “那便他了。”秦铭抱着是骡子是马都来遛遛的想法,随意挥挥手,“本座计划开设一学堂,教教内弟子读书识字,你且去问问他是否愿意当这教书先生,尔后回来禀告我。” “……”钱小豆傻眼了。 啥?学堂?教书先生?? 怎么每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就完全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呢? 在魔教开设学堂??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但他只愣神一瞬,就对上了秦铭投来的目光,那暗含杀意的视线瞬间令他精神一凛,疑惑的话语是半天说不出来,当即回道:“是,教主,属下现在就去!” 钱小豆一路带着满脑子问号来到后山寻找史仁,或许只有史仁心中才清楚教主为何知道他的名字。然而钱小豆心中还是很愁,因为以他对史仁的了解来看,史仁是必不可能接受教主的命令的啊! 那等他回去告知教主结果,恐怕得到的就是史仁的追杀令了,说不定连他也要受到牵连,被贬一顿,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事态紧急,他没时间去找探子小伙伴们诉说,只得硬着头皮来到了史仁面前。 史仁还跟之前一样,一言不发地在农田里种着地,最近教主又拉来了一批流民,开垦着新的土地,据说是专门来种麦子的,众人劳作时都勤勤恳恳,史仁倒是彻底融入了进去,与其他流民一起生活。 见钱小豆前来,史仁也不打算理会他,直到钱小豆说是奉教主命令前来的,这才放下锄头抬头看向他。 钱小豆艰难道:“教主最近有意要开设一间学堂,想要聘请师兄为教书先生……” 史仁果然也是一怔:“什么?教书先生?” ……果然,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更令钱小豆尴尬了,他刹那间想了一肚子的说辞想要劝史仁同意,然而还未说出口,就忽然看见原本怔忪的史仁忽然一脸平静道:“我知道了。” “……啊?”钱小豆傻眼了,“师兄,你这是……答应了?” “嗯。”史仁只是颔首,但这一举动却把钱小豆吓得不轻,等等,前几日还说要刺杀教主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像是转性了一样,听从教主的命令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他有心想要询问,可史仁仍旧闭口不言,甚至一声不响地继续挥动锄头,可怜钱小豆憋着满肚子的疑惑无处宣泄,只能灰头灰脑地回去禀告教主了,恐怕这段时间,他半夜醒来都得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永远不会知道史仁真的刺杀过秦铭,而秦铭却大度地原谅了对方。 而史仁也同样想不明白,素来被誉为正道头号大敌的魔头,为何会饶过他暗杀一事,事后不曾派人跟踪监视就罢了,如今还给予了他重任! 就连如今天下之侠士,也不可能胸襟如此宽广。 因为无法想通,这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心烦意乱间便规规矩矩地干起了活,竟然在魔教里体会到了一把农乡之乐,脾气也没有往日那般火爆了。 只是疑惑依旧尚存于脑海中,他不相信这魔头如此仁善,但对方最后所说的那句‘正邪存乎与心,而不在人言’之话,却仍旧回荡于他心中,让他开始不断地思考,不断地深究。 还没等思考出来,魔头的委派也到达了,史仁只纠结了一瞬间,便决定听从魔头的命令,他想要看看魔头究竟想要做什么,又对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反正他连死都不怕,又怕什么呢。 就这样,史仁气定神闲地在第二日来到了新修盖的学堂里担任教书先生。 房间意外地干净明亮,除了前面讲堂位置修得很是宽敞外,下方学子们的案几蒲团也各自留有一段距离。案几上书本纸张毛笔一一俱全,显然是用心准备了的。 然而来听课的学子们的成分……就有些乱七八糟了。 有一脸凶恶的魔教弟子,有流着鼻涕的七八岁孩童,还有十几岁战战兢兢的少年,感受着其他魔教弟子的视线,身体紧绷吓得不轻。 看着这一幕,史仁忍不住嘴角微抽,但他转而一想连他这种没什么文化之人都能当夫子,也就见什么都不奇怪了。 对这群古怪奇异的学子们没什么好说的,史仁只看了两眼,就沉默地拿起了讲桌上的书籍,只见封面上写着《三字经》,他更是前所未闻。 只能无奈翻开第一页,硬着头皮开始讲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咦?” 读着读着,他忽然觉得这书倒很是玄妙,三字为一句,朗朗上口,还算通俗,而且字都是他认得的,可以说是启蒙类的最好文章了,他竟从未听说过,不可思议。 而且明明是魔教却要宣扬性本善的思想……到底是谁选择的这本书来育人啊。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史仁越读越觉得这书籍还挺有意思,其中蕴含的道理似乎很深刻,他有些话只能领悟一半,又似乎什么都没读懂,真是奇怪。 而当他想要尝试钻研这些含义,差点忘记正在上课的时候,头一次上课的魔教弟子们也是一脸懵逼,忍不住出声打断道:“那个……夫子对吧,你在那里念的玩意我咋啥也听不懂字,你是在念经吗?” 其他学子更是双眼放空,仿佛在听天书一般:“狗不叫,是乃钱?为啥狗叫了就是钱??听不懂!” “什么狗不叫!”史仁险些翻了个白眼,认真道,“人家是苟不教,性乃迁!意思是、是……呃……” 史仁绞尽脑汁地编道:“大概就是苟、苟且偷生,不听教诲,性格就会迁走!明白了吗!” “啊……是这个意思吗?”魔教弟子古怪地蹙起眉,又问道,“昔孟母,择邻处?孟母又是哪位武林高手啊?” 史仁一边吐槽我怎么会知道,一边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孟母,应该是那赫赫有名的孟大娘,传说中一剑挑三人那位,她就喜欢找到邻居单挑!” “哦,我好像听说过此人啊!”魔教弟子眼前一亮,“原来说的就是她这个孟母吗?” “——个屁啊!谁这么教你们的!!” 气氛一片其乐融融之时,突然,一道愤怒的冷喝从门外传来,一儒生猛然踹开门,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先是指着史仁的鼻子破口大骂:“误人子弟!误人子弟!!你有何颜面读圣贤书,有何颜面在此地教书育人!” 然后才面对下方无数茫然的眼睛,铿锵有力解释道:“苟不教性乃迁,意思是‘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至于昔孟母,择邻处,指的是昔日孟子的母亲曾三次搬家,是为了使孟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明白了吗?” 然而即使他解释得如此详细,下方的众学子们还是一脸蒙:“孟子……又是谁啊?” “……”许生一时半会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只是无意间听说学堂要开课了,想看看那魔头到底搞什么名堂就来门口探查,没想到一上来就听见所谓的夫子在乱七八糟的讲课,所谓学子正一脸茫然地点头。 许生越听越窝心,越听越憋气,读圣贤书之人怎么能够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因而,他忍无可忍,一把踹开房门纠正起对方的错误。 而当他费尽口舌好不容易讲明白孟子是谁,孟母三迁是什么意思,正打算将课堂交给史仁之时,却见对方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的讲解,并且还催促道:“接下来呢?” 许生一阵无语:“你才是夫子,接下来该由你讲了。” “对啊。”史仁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于是又开始往下讲,“接下来是窦燕山,有义方……这窦燕山又是哪位大侠啊?” “……”许生深吸一口气,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最终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书籍,没好气道:“去去去,你去下面好好反省,剩下的由老夫来讲!” 就这样,学堂内终于响起了朗朗读书之声,台上的儒生讲得通俗易懂,台下的学生也津津乐道,听着那些古时之人的故事,感觉乐趣非常。 而原本倔强不想听从秦铭命令的许生,也不得已接手了教书先生一职。 【任务八:开设学堂,找到夫子教书,并上一节课(已完成)】 【任务奖励:奖励三万功德点,魔教整体素质略微上升!(已发放)】 秦铭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是满头雾水颇为惊讶的,不过既然许生愿意任职,他也就乐呵呵地将此归结为运气好。 殊不知一些头脑聪明之人,已经开始领悟到了他的‘计谋’。 并且深深为其折服。 “果不其然,教主行百步之计策,我心悦诚服。”陈略无奈摇头赞叹道。 杨旭此刻也恍然大悟:“原来教主是用此计谋啊,厉害了!” “教主英明,这激将法用得好啊!”至于沈浮白更是忍不住当面敬佩道,“教主的驭人之计,属下深感佩服,对那倔强之人用激将法,对症下药,如此妙法,属下怎么就想不到呢!多谢教主提醒!” 秦铭:……? 什么计策?谁用激将法了?你在说谁啊?? * 魔教一众弟子几乎没有人能够理解教主如此重视那个老儒生的原因。 就连沈浮白也无法读懂教主的心,在他眼里如果只是缺个教书先生的话,哪上来抓一个不都行,为什么偏偏要找这种脾气差一言不合还喜欢动手的老匹夫? 直到当魔教弟子勤勤恳恳修葺房屋之时,便听到一道怒喝从他们身后传来:“让开让开,你们这是在修墙还是在拆墙啊,有你们这么修墙的吗!” 扭头一看,只见许生腰间佩着剑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口中还不断呵斥着,这可让魔教弟子们都心中一怒,刚想要喷去,却见许生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修墙工具,开始认认真真地修起墙来:“不知道要这么修墙吗,仔细抹匀了,要严丝合缝,哪有你那么随手挥两下就算是修墙的!”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全部的修墙工作包揽,让修墙的进度增快了一倍。 魔教弟子:? 有的人正在汗流浃背地耕着地,就被许生大声呵斥道:“有你们那么耕种的嘛!把种子都给破坏了,让开让开!”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熟练地翻动着田地,直接将种地的速度翻了一倍! 魔教弟子:?? 甚至是教内大大小小的杂物,对于魔教那些武夫而言随随便便应付过去的,也都被许生看不过去,一一接了手。 魔教弟子:??? 好家伙,这人简直是全能啊,真好使! 瞬间,众人面对许生的风向就改变了,毕竟,谁不喜欢这样一个勤勤恳恳踏实肯干,愿意包揽一切杂货的……劳动力呢? “教主当真是英明啊,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许生的潜质!” 这一下,魔教弟子当即理解了秦铭对于许生的执着,并且无不对秦铭越发敬佩,只觉得秦铭无所不能,是他们心目中的雄主! 至于秦铭被他们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时,更是心中一脸懵,但他已经习惯性地板着脸,点点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承认:“本座的用意,你们自然无法领悟。” 于是,一众魔教弟子更是对他佩服不已。 至于许生,还真不是他故意想要去包揽那些活的,实在是魔教弟子们干活干得太差劲了,他看着都糟心,等到脑子一热就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了。 但在漫无目的地在魔教转了一圈以后,许生竟也对看见的种种情景升起了浓浓疑惑。不对啊,不都说魔教生活必定水深火热难以忍受吗,怎么他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安贫乐道欣欣向荣的生活呢? 被抓来之人吃的是从未见过的新型菜谱,住的是像样的房子,甚至连孩童都有机会上学堂免费听讲,而魔教弟子更是各忙各的,从来没有在外面为非作歹过。 越是在魔教待得久了,许生就越是感到迷茫不解,乍一看上去,若不说这里是魔教,跟普通的名门正派也没什么两样啊! 这一看就让他心中的疑惑久久无法解决,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留在魔教,看看这魔头到底打着什么样的鬼心思。 他有了自己的住所,吃着闻所未闻的魔门食物,甚至连每隔几日召开的议会堂会议,也都被受邀前往旁听。 这么一听可不要紧,只见数十位魔教长老堂主站在议会堂内,开始七嘴八舌地探讨起来最近没攻打正派心中的郁闷和不甘。 “距离上次攻打平安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教主,是否可以继续统一天下了!” 长老们一个个吐出让许生心惊的句子,也让许生瞬间意识到,魔教的祸害败类们,恐怕都聚集于此地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谁才是最大的祸害,只好警惕地竖起耳朵倾听着。 而越听,他越觉得心中恐慌。 只见一位魔教长老竟趾高气扬地将敌意对准了五大门派:“要我说,平安门攻打的没意思,我们将目标直接对准五大门派好了!” 许生:什么?现在魔教都这么猖狂了吗,区区几十人就敢跟正道硬刚?! “就是!”另有一堂主附和,“反正教主的境界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了,我们还怕个屁啊!” 许生:什么?那魔头的境界都高到这种地步了?! 余下弟子纷纷叫嚷:“教主的目标是一统江湖,那我们的格局也要高,就打五大门派吧!” 许生:什么??魔头都想要一统江湖了?? 他差点吓得面色铁青,毫无血色,要不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听到最后会议的结果,早就想要以一己之力冲上去揍这些祸害了。 但更加让他愤懑的是,夹在一群魔教祸害中的一袭白衣的沈浮白,竟然没有半点违和感地融入了里面,甚至也在高呼道: “教主洪福齐天,武功盖世,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近日剑阁已经在我教的打压下在江湖如同过街之老鼠,人人不齿,不如就从他们下手,开启统一江湖的第一步吧!” ……尽管知道沈浮白应该是扮演忠心耿耿的人设,但许生还是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恨不得拿剑砸的他抱头痛哭。 许生闭了闭眼睛,不经意往大堂右侧一看,又看见了那曾经把他绑过来不讲武德的壮汉,竟在人群中不断的鼓掌喝彩。 而且还跟墙头草似的频频附和道:“五长老说得对啊!” “齐堂主说得真没错啊!” “沈执事说得太对了!” “没错,俺也是这么想的啊!” 无论谁提出多么离谱的对策,张大牛都会高声叫好,致使提出策略那人突然间信心百倍,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大家据理力争,势必想要搞垮正道! 整个大堂也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吵得许生头都大了,好在坐在上座的大魔头终于听不下去,发出一声冷哼:“够了!” 众人这才立刻闭上嘴,低眉顺眼,不敢造次。 ……一次乱糟糟的会议就在教主心情不满中暂时结束了,等到离开议会堂后,许生满脸严肃地拉着杨旭在外面低声道:“那魔教教主竟然真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再加上其手下个个都是野心勃勃的主,若真让他们如了愿,那我正道之辈岂不是大受威胁?” “老夫还是建议,先把那些想要把水搅浑的最大祸害除掉,这些人不在,才能够争取到足够的喘息时间。” 许生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这可把杨旭看得暗暗心惊,知道这儒生性格倔强爱钻空子,他连忙提醒道:“沈浮白那只是权宜之计啊,他实际上是我们的人,你可不能真杀了他啊!” “那人虽然可恨,但老夫说得并非是他。”许生摇了摇头。 杨旭这才松了口气,不是沈浮白?那没事了,总不可能是张大牛吧哈哈哈…… 许生:“老夫说的是在会议上如风中草木一般左右摇摆,阿谀奉承各种魔教祸害之人,他才是魔教最大的祸害!没错,就是那日将老夫从城外绑到魔教的小人,名字叫张!大!牛!” 杨旭:“……” 脸色一僵,杨旭愣在原地许久,唇瓣张张合合,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呆若木鸡。 看着他这副表情,许生有些许意外,狐疑道:“难道这张大牛,也是我们的人?” 杨旭一时间哭笑不得:“你说得对……” 许生震惊不已,瞠目结舌:“为何我们这边的探子,竟都比魔教弟子还像个魔教的祸害呢??” 杨旭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干笑了:“他们为了争取到魔头的信任,可能扮演得太过入戏了一点,也是好事,好事……” 许生同样心头复杂,忍不住气呼呼地负过手,面色难看,不知该说什么,正巧这时沈浮白竟与张大牛同一时间从不远处走来。 刚一看见许生脸上那熟悉的不满表情,沈浮白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先行开口道:“一切都是为了大计啊!” 然而许生却连眼睛都没往他那里看一下,而是盯着张大牛张口呵斥道:“你个墙头草,危害正道的小人!” “……我?”张大牛被他骂的一脸茫然,指着自己鼻子憨憨的挠了挠头,忽然反击回去,“那你还是轻易中了激将法没脑子的傻子呢!” “你说什么!”许生瞬间被他戳中了心中弱点,恨不得跳起来骂他,“你个小人!” 张大牛掏掏耳朵骂回去:“你个傻子!” 许生:“小人!” 张大牛:“傻子傻子傻子!” …… 眼见他们骂得热火朝天,被晾到一边的沈浮白茫然地站在原地,竟感觉内心空空地,仿佛少了点什么。 等等,今天那个老匹夫怎么不骂他了呢? * 要不然怎么说秦铭能够将许生当作教内的唯一知己,在这个魔教弟子人人都想要祸害江湖的时候,唯有许生才会坚定地站出来痛骂对方。 只是秦铭可没办法像他那样对待魔教弟子,他只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安抚魔教弟子,又能够不失去这些人的支持。 因而,今天,秦铭依旧坐在书房内揉着额头陷入沉思。 他不能向别人诉说心中的无奈,导致他的智囊团全无作用,只能由他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 上次只是攻打了个小门派就将其一半人都掳了回来,要是真面对五大门派的话,打不赢,魔教覆灭,打赢了,又没办法收场,左右都不是上策。 难道又要随机挑选一个幸运的小门派,再将一半弟子俘虏进来? 这样下去,他们魔教一半成员岂不是都变成从各大正派俘虏回来的弟子了吗! 虽说魔教之中的各个大殿正在修建扩展,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但他被人暗杀的概率也会直线上升啊! 头疼地思索不出来,秦铭只能下意识打开系统面板,数着功德点上那大四位数的数字,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算上教书育人的三万功德点后,他的功德点最终停留在五万这个数值上。 可以说五万功德点不多也不少,若是秦铭想要学习什么金色级别的武功,那还远远不够,不过只是初级的功法的话,倒是可以在适当范围内随意挥霍。 毕竟最基础的《吐纳功》只需要一千点功德点,便宜得很。 【《吐纳功》:强身健体,增加气血】 气血?血条增长之类的? 秦铭有些好奇,毕竟这个世界可不是游戏,人们的头顶可都没有血条,那这个气血是能够感受到的东西吗? 他忍不住花了一千功德点购买了一本《吐纳功》并且照着上面所写修炼了一阵,等到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后,这才下意识微微一笑。 气血这种东西他倒是没感觉到,不过内力稍微雄厚了些,力气也稍微增大了一点,果然是基础的功法。 这种东西对于魔教长老堂主之类的武功高强之人并无益处,但对于那些跟他一般武功普普通通之人还是有些好处的。 想到这里,秦铭忽然心中一动,抓住了一些灵感。 既然这些武功秘籍买都买了,为何不变成一种奖励机制,给那些魔教弟子们找点事做呢? 而且只挑选一些不会让武功大增,却对身体有好处的秘籍,也不害怕有人会滥用功法为非作歹。 反正魔教弟子就爱修炼武功,这不是正合适嘛! 秦铭一拍大腿,越发觉得这计策不错。 只是具体怎么让他们开心地修炼武功还需要一些算计……秦铭摸着下巴,开始冥思苦想,最后甚至在书房地面上走来走去,忽然想起一种叫功勋制度的东西。 或者说是贡献度! 只要魔教弟子为教内做出了贡献,就能够获得贡献度,排名比较靠前之人就能够得到教主发放的武功秘籍! 且达到一定程度,还会有特殊奖励。 这样,魔教弟子就会为了追逐贡献度而彻底动起身,暂时没有去攻打正派的想法了! 不错!就是他了! 【检测到新增任务目标:建立一套完成的贡献制度】 【任务奖励:随机获得十本初级功法!】 因为想出一个好点子,秦铭此刻脑细胞简直活跃,几乎是三两步就走到案前想要完善贡献制度,然而事实证明,提出一个曾经有过的想法,比真正动手去做简单多了,秦铭设计了半天,还是弄得一塌糊涂。 最终,他还是决定使出最后绝招——摇人! 将这件事交给他的智囊团去做。 正所谓,上司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当陈略接手此任务后,秦铭可以说是彻底解放,终于浑身轻松地去钻研他的轻功《踏雪无痕》了。 陈略果然做事沉稳老练,悄声无息之中就能干好一件大事,在不声不响将近三天没见到人影后,这人便慢条斯理地出现在了秦铭面前,并且上交了一份详细的贡献度标准。 譬如说:【修葺外围一天,贡献度+10】【清理一带杂草,贡献+10】,而比较重大的贡献任务,则是贡献度翻倍。 等到到达三百点贡献度后,可以成为内门弟子,能够兑换初级的武功秘籍,秦铭想的是放上一些系统商店里绿色白色的武功心法,虽然品质不怎么好,但胜在花样多啊,什么剑法拳法掌法刀法轻功应有尽有。 达到八百点贡献值后,又可以成为进阶弟子,兑换进阶的武功秘籍,这里可以放上一些好东西,比如说蓝色品质的武功,但为了防止贡献度快速增长,秦铭又厚着脸皮规定蓝色品质的武功最低需要一千点贡献点,等等…… 达到两千点贡献值后,可以晋升为精英弟子,达到五千点贡献度后成为亲传弟子,达到一万点贡献度后,便成为单传弟子…… 总之,越往后贡献度越离谱,超出天价,而陈略还贴心地放出了这段时间以来魔教弟子贡献值排行榜。 第一名,赫然就是沈浮白,三百三十点,成为唯一的内门弟子,鹤立鸡群。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沈浮白很好使,秦铭喜欢将所有杂货都交给他,导致他每日里忙得不行,贡献度也就拼命增长了。 第二阶段是张大牛,钱小豆、周济这些做出了很大贡献之人,秦铭顺便还将陈略也放了进去,大概在两百多贡献值,差一点就能够提升了。 第三阶段是魔教其余干活出力的弟子,这些人实力不济,地位也比较低,但因为勤勤恳恳做事,贡献度也有一百多点。 最低档的就是一些魔教长老堂主了,他们每天只会动动嘴皮子,什么活都交给下面之人,又没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贡献度在一百点以内。 看到这里,秦铭不禁抬眸看了陈略一眼,只见陈略垂眸站在原地,仿佛闲云野鹤一般云淡风轻,脸上也没什么得意自豪的表情,然而秦铭却想狠狠地夸他几下,果然,陈略就是知道他的想法啊! 他划分阶级的原因就是为了培养那些魔教年轻弟子,再稍稍打压那些权力过大的长老堂主们。 年轻弟子近日都在上课学习新的知识,很容易改变那危险的思维,教他们武功秦铭还不怕他们会惹事,至于长老堂主们,便要小心谨慎了,不能让他们贡献度太高,真的让他们学到什么狠毒的功夫,但也不能太低,让他们什么都没有。 而陈略的划分,很明显符合这一点,不过那些长老堂主要是知道自己积分这么低,大概会当场闹起来,那就是秦铭应该想的对策了。 “你做得不错。”秦铭合上册子,赞许地看向陈略,“设计出这详细的划分制度本身就是大功一件,准许你与沈浮白一样晋升内门弟子。” 原以为陈略会很高兴,却没想到对方依旧平静着表情,只是淡淡地俯身一礼:“多谢教主抬爱,不过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着实承受不起如此厚爱,还请教主收回成命吧。” “……”秦铭算是看明白了,陈略是真的没有上进心的咸鱼,什么功劳都会推脱,也不想主动去做什么事,跟乌龟一样,推一下才会动动,其余时间都缩在龟壳里不肯出来。 既然他不想惹眼,又很听话,秦铭也没必要与他对着干,便随意点头同意了:“明日本座要再次在议会堂召开会议宣布此事,你替我通知所有人,让他们务必前来。” 陈略恭敬拱手,眼中却闪过沉思的光,不知道这位魔教头子到底又要搞什么名堂。 …… 翌日,议会堂。 当秦铭简单令陈略讲述了下贡献度的划分以及所得的奖励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意思,贡献度?要凭借贡献划分阶级??” “那我们曾经为本教做出的贡献怎么办,都不算数了吗!” “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够兑换武功秘籍?什么样的武功秘籍?” 魔教弟子心思各有不同,比如说最不赞同的就是那些仗着地位高什么都不想干的长老们。而最赞同的便是那些新人魔教弟子,一个个都眼中生出希望,人们大概都意识到,教主是要培养新人了! 至于其余探子卧底们,则是心生警惕,不知道教主到底又要搞什么名堂。 每一次教主出手,其中藏匿的意图都深不可测,他们不能不防啊! 眼见下方乱哄哄成一团,秦铭当即摆了摆手,便让所有人一齐安分了下来。 “自从本座继位以来,教内诸多弟子都做出了不菲的贡献,为了鼓励这些弟子为了我教的付出,本座决定给予这些人一定的武功秘籍作为奖励,这贡献度便是判断哪位弟子付出更多贡献的标准,诸位有什么疑问吗?” 教主一出口,想要反驳的人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惹怒对方,但还是有几位脾气火爆的长老怒气冲冲道:“教主此举,岂不是让我们这些年迈的老者颜面扫地吗,难道我们要像那些小辈一般去修墙耕地吗!” 长老们的不满秦铭当然想过,因而不紧不慢开口:“当然不是,人有各自擅长之事,长老们武功之高,在接下来一统江湖之中必当重用,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本座此举,也是意在加强小辈们的实力,长老其实并不在此行列。” 长老们面色减缓,但还是觉得不太公正,不过没等他们说话,秦铭就提前道:“不过诸位长老曾经也是跟随老教主立过功的,本座不能顾此失彼……” 他沉吟片刻,故意等到众人期盼的视线快要溢出来,才一锤定音道:“……这样吧,本座决定,原本只应该奖励唯一贡献度到达三百点的沈浮白,但现在特此提拔所有人,只要是我魔教弟子都将获得奖励!并且最高贡献度的沈浮白可以独得两道奖励,诸位可愿意啊?” 长老们一听,这才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所谓的奖励他们并不心动,但一视同仁不把他们分出去,还算是不错的。他们也是要面子的,无论教主奖励了什么,他们需不需要,反正他们得有就可以了! 至于魔教新人弟子更是高兴了,平白就得到了教主赠送的武林秘籍,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谁不愿意呢! 于是,众人纷纷高呼:“教主英明!” 便恭恭敬敬地拿到了教主赐予人手一本的武林秘籍——《吐纳功》。 吐纳功?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面容古怪。 “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等功法啊。”有个魔教弟子没忍住,就在大堂内快速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直到后知后觉意识到众人都面色诡异地望着他,他这才脸色一变,连忙朝教主道,“属下、属下绝没有质疑教主的意思!” “你们没听过是应该的。”却只见教主随意看了他们一眼,用最淡漠的语气说出了最令人惊愕的台词,“整个江湖唯有我教才有,你们好好修炼,切莫流传到别处。” ……整个江湖都没有,只有我们魔教才有??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倒吸一口气。 难不成……这是教主自创的功法?! 天啊,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自创功法了吗,教主的实力都已经到达如此地步了,真是恐怖如斯啊!! 第28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八日 虽说现任魔教教主之武功是出了名的高, 但高归高,一旦涉及到创造功法,就需要另说了。 毕竟这功法可不是谁谁都能创造的, 只有武功高可不行,还要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和感悟, 纵观江湖,创造出功法之人哪一个不是人到暮年的老者, 甚至大多数都是三四辈的传承,哪有功法说创造就创造的? 因而, 乍一听教主竟然创造出了一本武功心法,绝大多数武功不错的长老堂主,第一反应就是嗤之以鼻。 教主大概是武功太强了, 人也开始春风得意了, 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露出一手吧,年纪毕竟也轻嘛, 可以理解、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 这功法他们可是修炼不得的,万一出了岔子不小心走火入魔怎么办, 就算是没什么问题, 与原本的武功心法相冲了, 也会导致获得暗伤等等,无论怎么看,弊处都大于利处。 于是,魔教长老堂主们尽管表面乐呵呵地口中感谢教主赏赐, 心中却跟明镜似的知道绝不能修炼, 而魔教的探子们也害怕其中有诈,一个个的同样心生警惕, 以至于唯一对这本功法感兴趣的也就只有那些武功不济之人了。 反正一穷二白,修炼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就上呗。 再加上这些小辈原本就对教主有着深深的敬佩,可以说是打从心底地觉得他们教主武功无敌,威风四方,因而也统一觉得教主赏赐的功法那就是最好的,根本没去想那么多。 几乎在拿到《吐纳功》的夜晚,这些魔教弟子就开始热切地修炼起来。 彻夜不眠一夜之后,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魔教弟子们纷纷面色古怪地打开房门,不由自主聚集在了一起,欲言又止。 “你们……修炼得怎么样?” 一魔教弟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娘个腿的,这功法也太他么邪门了!只运转一周,就略微增加了我些许内力,简直神了!” “你这算什么!”有人白了他一眼,神神秘秘道,“还记得我去平安门时受的内伤吗,本来迟迟不见好,我还郁闷着呢,没想到这功法竟然能够疗养身体,你们猜怎么着,我的内伤,全好了!” “你这也不算个什么!”其余人也迫不及待开口了,“我原本有些走火入魔了,昨晚就修炼那么一会儿《吐纳功》,竟然就将我的丹田滋养好了,厉害不?” “嘿,我比你更厉害,我的七十二窍就这么突然通了一窍,我整个人都傻眼了!” …… 七嘴八舌讨论了各自获得的益处后,众人对视一眼,眼中无比凝重。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套功法实在是强得离谱!” “竟然能够治愈内伤,调养身体,甚至打通经脉!江湖上可从未有过如此全能的滋养功法,这就是教主赐予我们的功法吗!” 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内功心法,没想到教主却给了他们这个大的恩赐,这些年轻魔教弟子都要高兴疯了,对教主的崇拜又多了几成。 “教主当真是看重我们,将我们当成自己人啊,都别说了,快点加速修炼,就是给教主最好的报答!” 于是,众魔教弟子同心协力,开始拼命地修炼吐纳功,越是修炼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是赞叹不已。 他们之间的讨论,也仿佛长了翅膀那般传遍了整个魔教,魔教长老们纷纷蹙起眉,觉得这群小辈真是为了吹捧教主什么底线都没了,把这平平无奇的《吐纳功》吹得这么神! “治疗内伤?呵呵,老夫这十多年的内伤它也能治?真是会说大话!”一长老讽刺冷笑,为了打脸这群弟子,决定牺牲自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可当他仅仅修炼了一晚上,十多年的内伤竟然真的减少了一些后,就直接目瞪口呆,良久无法言语。 在经历诸多思想斗争后,直接真香,加入了吹捧教主的一员:“真的有用!教主的功法真的有用,都给老夫去修炼!!” “……”关系好的长老们都面面相觑,几乎觉得眼前这个抓着他们袖子狂喊之人一夜之间就被人洗了脑。 “你怎么也变得糊涂起来了,不行,我要用事实来打醒你,证明我们才是正确的!”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长老凭借着一腔怒气,统一开始修炼起《吐纳功》来,然后又被一一震惊到,加入了反水大军的一员。 “……不是,这功法还真有用啊!” “嘶,教主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这前所未有的调养辅助功法,就随随便便地创造出来了??” “教主真是武功盖世,当真是我们的明主啊!” 众人坚定心中信念,越发赞叹秦铭的强大,然后再次投身于修炼之中,几乎教内人人都沉迷修炼,再也没人去说什么攻打正道了。 而魔教探子们听说了《吐纳功》的强悍后,反应也是各有不同: 杨旭捏着功法的手都在颤抖,心惊不已:“这般恐怖的功法要是流传到外面,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追捧啊,说不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许生的看点却是不太一样,有些恍惚地呢喃:“他就把这么重要的功法给予所有魔教弟子了?这魔头到底在想些什么,老夫着实看不透啊!” “不管怎么说,教主待属下是极好的。”陈略轻轻抚摸着《吐纳功》的封面,垂下的眼眸遮住眼底的复杂,“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值得追随吧,可惜是天下公敌啊。” 众人又是各自感慨一番,杨旭勉强稳住心绪,忍不住调侃道:“魔教这么多弟子,唯有钱小豆在外面当掌柜,这秘籍他可能无福得到喽。” 陈略也勾起唇露出些许笑容,许生忽然问:“沈浮白那厮呢,他不是又得到了教主的另一宝贝,不会也跟这《吐纳功》一般是罕见之物吧?” “这……”杨旭左右看了看,“确实没看见他的人影。” 正说着,一袭白衣的沈浮白竟如同走路不沾地那般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手中还抱着一把极为漂亮的宝剑,正笑得傻里傻气:“你们怎么知道教主赏赐给我一把绝世好剑!” 众人:…… 几人下意识去看他怀里的剑,无论是用剑的还是不用剑的,此时都不禁眼前一亮,只见那把剑通身月白色,剑柄更是绘制着祥云纹样,光辉之下无比耀眼,甚至泛着浅淡蓝光,一看便是非比寻常! 沈浮白是爱剑之人,自然也对这剑无法割舍。 当他进入书房获得所谓的‘奖励’之前,其实内心是没有什么波动的,他傲慢至此,确定能让他另眼相待之物世间少有。 但他还是表现出对教主感激涕泗的模样,以稳固自己的人设:“教主一心念着属下,竟亲自询问属下之想法,属下情难自禁,感激涕零,胸中诸多感慨无法言说,更不敢奢望您的赏赐,能为教主效劳本就是幸事,教主无论赐予何赏赐,属下都欢喜得很!” 这一番话术说下来,面前的教主似是皱起眉,有些不满,但沈浮白只见他在屏风后面不知做了什么,再走出来后手中便多了这一把宝剑。 只看了此剑一眼,沈浮白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那通身泛着光辉的剑身完全俘虏了他的心。 方才还坚定地觉得根本不存在有自己另眼相待之物,现在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他超爱这把宝剑的! 再然后,挪不动道的沈浮白回过神后就紧紧抓着那把剑不放手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变得傻里傻气起来,还逢人就要炫耀一下这把剑的模样:“这是教主赏赐之物。” “当真是绝世好剑啊!” “名字?教主赐名浮云剑,我觉得倒是不错。” 若有谁夸赞了他的剑,他就笑得更开心了,心满意足地去找下一个夸赞之人。 而面对他的炫耀和得意,即使明白他的目的,杨旭等人也完全不想遂了他的愿,毕竟,他们也是会羡慕嫉妒的! 凭什么教主随手就给沈浮白这么好的剑啊,明明他们一样都是来自正道的探子! 要不……他们也想办法多获得一些贡献度,去找教主兑换奖励? 脑中有这想法之时,杨旭情不自禁愣了下,连忙打了个冷颤消散了念头,但想想更觉得后怕,连他这探子都想要拼命赚得贡献度获取更多的宝物,其他魔教弟子岂不是想法更加浓重? 全体魔教成员一心向上,拼命为教内做出贡献,那魔教的凝聚力可太可怕了! 杨旭这边还后怕不已,沈浮白左看右看没看到捧场的,不由得有些不满,“张大牛去哪了?” 只见所有探子都到齐了,唯有张大牛一人不知所踪,就连杨旭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面露迷茫:“今日似乎确实没有见过他……” 沈浮白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正要扭头去找,却听陈略忽然道:“应该是心绪苦闷,在哪里休息吧,毕竟全教内都在抓紧修炼,却只有他无法练功,他不愿意见人也是应当的。” 沈浮白疑惑道,“他不能修炼武功,为何?” 杨旭倒是在陈略的提醒下终于想到这一点,也不禁眼中闪过几分惋惜,解释道,“他丹田罕见的天生堵塞,经脉无法通畅,因而天生无法练武,这也是他被送到魔教的原因啊……” “原来竟是如此……无法修炼武功,当真是可怜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又一同露出同情之色,唯有沈浮白摸了摸右手手腕的剑痕,眼中忽明忽暗,看不清情绪。 而他们所讨论的张大牛,此时此刻确实身处自己的弟子居内,然而弟子居都是几人一间,眼见其他人都修炼《吐纳功》修炼的热火朝天,张大牛更是心中烦躁,大手都要把功法秘籍捏出个洞来。 尤其听见其他不明所以之人询问他:“大牛哥,你怎么还不修炼呢,这功法可真是太好了,作为入门也合适啊。” 张大牛更是眼底闪过戾气,无法控制本性,忍不住腾的一下站起来,怒吼道:“老子就是不想修炼,问个屁啊!” ……直到房间内部陡然安静下来,众人都惊讶地盯着他看,张大牛这才立刻清醒,干笑地挠挠头努力恢复以前的憨厚性格:“呃……俺就是不太想现在修炼,你们修炼你们的,不要在意俺之前的话啊,这屋里很是烦闷,俺出去透透气吧。” 说完,才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快步走出弟子居,往一旁的林中大步流星走去。 直到来到无人之处,他随手拿起一根棍子,满脸的愤怒和悲伤就此爆发,一边怒吼着一边挥舞着棍子往周围的树干上砸去,狠狠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滚——全都给俺滚!!” 蛮横的力量将周遭的古树全部砸的拦腰折断,倒在地面上,就连地上的草木也被破坏的稀稀烂烂,张大牛这才喘着粗气,眼中充血,站在原地,逐渐地平息下心中的怒火。 “大牛哥。”忽然,一跟他关系不错的魔教弟子从身后的树林里走出,见此场景什么都没说,只是嬉笑道,“要不要去山上逮野鸡吃,好久没吃过野味了吧?” 后面还有不少魔教弟子探出个头,都露出笑脸,张大牛愣了下,随即脸上也忍不住绽放个清爽的笑容,放下棍子快步走向他们:“同去同去,有这好事怎么不叫俺,俺肯定奉陪啊!” * 【检测到新增任务目标:建立一套完成的贡献制度(已完成)】 【任务奖励:随机获得十本初级功法!(已发放)】 秦铭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随便便找了个最低级的武功秘籍,竟然还能引发这样轰动的效果。 当他手握十本初级功法准备糊弄进奖励中,却无意间听到众魔教弟子的讨论时,可以说是一脸懵逼的。 啥?能够治疗暗伤??啥?能够开通经脉??他怎么除了内力增长一些外,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秦铭真怀疑自己给魔教弟子的是另一本功法!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又没有什么暗伤,经穴不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开通的吗,怪不得他没有这些感觉,都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天才了啊,无敌,多么寂寞~ 暗自自恋了一会儿,秦铭很快便摸摸下巴保持着平静脸不喜形于色,谁知道这副模样会不会被魔教之人发现,那过一会儿就会传出‘教主疯了’的荒谬消息,毕竟他们都能把自己的武功传成只手遮天,更能每次都完美曲解他的意图,以为他要一统天下,秦铭可真是服了这群魔教弟子的脑回路了。 而大量魔教弟子的崇拜,又一次触发了幸运任务: 【检测到您获得了大量魔教弟子的崇拜,触发幸运任务】 【任务目标:中等·获得魔教弟子的大量崇拜(1/5)】 【任务奖励:金色随机词条奖励!】 秦铭可以说嘴都要笑歪了,随随便便就触发了金色词条奖励,他果然无敌。 这时,秦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方才送沈浮白离去时,沈浮白满眼都黏在那把浮云剑上的眼神,心中更是一阵得意。 他原本想要将挑选奖励的选择权交给沈浮白的,谁知沈浮白根本没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正好秦铭注意到他每次都贴身拿着一把剑,便试探性地在系统商店里兑换了把剑给他。 果然,价值将近五千功德点的剑就是不错,秦铭虽不用剑无法判断好坏,但是能让那沈浮白都露出那种迷恋眼神的剑,肯定是把好剑啊。 沈浮白几乎是前所未有地露出高兴的笑容,也着实让秦铭轻松了一把,小小沈浮白,再次拿捏! 而且他也有了判断,只是五千功德点的武器就已经算是上乘了,那过十万百万的功德点的武器又是什么样的呢,待他多学几门功法,再兑换个别的武器试试看。 不过话又说话来了,武功可以努力学,这百万的功德点又应该去哪获得一些呢? 一个事情完成了又一个事情等待他去规划。 但秦铭怎么冥思苦想,也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做,酒楼那边还属于发展阶段,暂时不用动,后山开垦良田之人也暂时不能继续招募了,否则粮食供应不上,更是麻烦。 他正愁着到底怎么让功德点和粮食双管齐下,统统占有之时,没想到杨旭长老送来的情报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教主!”杨旭第一次敲开秦铭的书房门,脸上还露出些许苦涩的模样,差点让秦铭心头一紧。 “何事?” 杨旭结结巴巴道:“教主可能有所不知,属下平日里负责管理粮库。而在老教主时期,我教并不曾种植粮食,此前一直都是靠一些小门派的供奉才能堆满粮仓,但今年粮食明明快要下来了,却有一门派拒绝缴纳,属下派人去催了又催,也没有结果,您看这……” 秦铭眉宇慢慢蹙起:“是何门派?” “血刀门。”杨旭连忙开口道,“最先奉我教为主的门派,亲自奉上粮食,希望得到我教的庇佑,老教主便答应了,谁知在您上位后,他们却做出此等不敬的行径!” 杨旭一脸愤愤不平,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请教主抉择!” 哦,是邪魔歪道,不是正派啊,那没事了。 秦铭的眉头倏地一松,刚才他险些以为又要绞尽脑汁设计不与正道敌对了,但既然是血刀门的话……这群败类竟还敢不上缴粮食,打!必须要打! “区区小教竟敢也与我们作对。”因而,秦铭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放狠话道,“不是说袋长老的五阴爪已经准备妥当了吗,平堂主的痴傻丹也备好了吗,现在就去攻打血刀门,让他们明白我教的怒火。” 他首次露出如此蛮横强硬的态度,杨旭还被吓了一跳,以为血刀门与他有着什么仇,小心翼翼地瞥着那杀气满满的眼神,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开口。 他倒不是怕教主想攻打血刀门,一个邪教他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就是传闻这血刀门的掌门刘一松,似乎有些邪乎。 这人不知从哪学来的武功秘籍,竟能够借力打力,反将敌人的招数打回去,武功越强之人在他面前越是难占到便宜,而武功不济之人呢……对方又只凭普通的身法便能够获胜,当真恶心得很。 不过他身法诡谲,魔教老教主的功法却是更胜一筹,老教主听闻他武功不错,便前往与之对战,一招《吸星大法》瞬间击败刘一松,而刘一松当时为了活命,也就主动奉日月神教为上座,每年许诺缴纳粮食供奉,这才活了下来。 如今老教主不在,这刘一松恐怕也因此而骄傲得意起来,不再听从日月神教的命令。 不过,除了老教主外,魔教其他弟子真想要赢那刘一松,恐怕也相当困难啊…… 还别说,杨旭是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魔教获胜,能够打败血刀门那些败类,听闻血刀门会残忍地杀戮百姓,奴役百姓,比魔教还心狠手辣,能够有消灭血刀门的机会,杨旭恨不得是一百二十个支持! 这也是他首次以魔教弟子的角度,全新全新思索着该如何对付敌人。 见他思虑片刻也不说话,秦铭本来想装高冷也装不下去了,只得轻轻敲击桌面提醒道:“杨长老有何话想说?” 杨旭猛然惊醒,这才对上教主那双黝黑的眼眸,无论何时,那仿佛能够摄人心魄的恐怖感都会蔓延脊背,让他心神俱颤,心生畏惧,这就是魔教教主的恐怖之处啊。 “属下只是想到血刀门掌门一事,他的武功可不太妙……”杨旭连忙解释着,突然间灵机一动,对啊,教主可是老教主的弟子,而且武功更是超越了老教主,有教主出手,那他们还怕个劲啊! 当即也不犹豫了,直接将心中的担忧说给秦铭听。 而秦铭听闻后,却是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 不是,血刀门掌门的武功竟如此厉害?连他们魔教的弟子都打不过?? 那他这个刚刚周天境的小垃圾岂不是更打不过了吗! 偏偏杨旭还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口中赞扬:“只要教主亲自出马,顷刻间就能踏平血刀门,还请教主带领我等共同迎战。教主威武!” 【触发魔教弟子的请求:战胜血刀门掌门】 【任务奖励:获得魔教弟子大量崇拜,江湖声望增长,功德点五万!】 秦铭:“……” 看了看无意间触发的任务,再看了看杨旭那希冀的眼神,秦铭脊背便不由自主地一凉,紧绷着脸上狠狠抽搐了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要完。 第29章 成为教主第二十九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铭总算是体会到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攻打某教,而不需要考虑这儿考虑那儿,杨旭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更是在翌日议会堂开会时, 第一个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诉说着血刀门的可恶,语气慷慨激昂: “枉费我教曾大度地放过那些小人一马, 不杀他们性命,只让他们缴纳一些粮食便庇护他们。结果上一任教主刚一下位, 他们就敢当面与我们抗衡!丝毫不顾及旧情!也根本没把教主的威严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应该给血刀门一个彻彻底底的教训!” 在他激昂的措辞下,魔教弟子们也纷纷被挑动了三分火气, 怒气冲冲地附和:“难道这群狗贼是觉得我教落寞了, 不及他们了,这才胆敢放肆?呵呵, 好啊, 敢小瞧我们,我们一定要用武力去扭转他们的认知!” “让他们知道与我们对抗的下场!这次对战一定要狠狠地打, 打服他们, 将他们的粮库全都抢过来!” “说的没错!”一些长老堂主摸着胡子得意道, “正巧前几日教主赐予我们的《吐纳法》令我们暗伤修复,老夫正手痒无处发泄呢,这次就放过那些名门正派,以血刀门来试我的刀好了!” 本来这些魔教弟子最近就手痒脚痒想要去哪里比比武艺, 如今这血刀门恰巧送上门来, 那众魔教弟子还矜持个什么,打就对了! 而潜伏在魔教的卧底探子们这次也不会再想尽办法阻拦魔教的进攻, 反正血刀门也是邪魔外道,与魔教他们狗咬狗,正道坐享其成,岂不是更好? 于是在一群乐呵呵的魔教弟子的支持下,攻打血刀门之事就这么快速地决定了下来,所有人都很满意,唯独坐在上位上的秦铭,差点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打血刀门他也是很赞同的了,毕竟能够得到大量功德点,但是……为什么要将最后的boss留给他啊,他根本做不到啊! 果不其然,这时,杨旭长老先瞥了眼神色平静的教主的脸,尔后又忽然开口道:“血刀门弟子比我等还少,实力却也旗鼓相当……只不过这血刀门掌门的武功着实古怪了一些,诸位可有听说过?” 热血上头的魔教弟子闻言,这才大脑清明了起来面面相觑。 几乎人人都听过血刀门掌门的传闻,那可是跟他们上一任教主武功不分伯仲的存在,怎么可能令他们忽略! 一时间众人迟疑不敢继续开口,于是陈略就主动接过了话茬淡淡道:“传说血刀门掌门武功诡谲,无论敌人对他用什么路数的武功,他都可以双倍奉还回去,武功越强受伤的概率越大,既然要打血刀门,这位掌门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杨旭配合得极好地开口:“就是不知道我教有谁能够与血刀门掌门一战了……” 说着,便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秦铭。 魔教弟子自知不是血刀门掌门的敌手,也不禁四处狐疑地打量,思考着谁才是武功最强之人。 尔后他们突然间意识到,等等,教内武功最强者,那还用问吗,必定只有那一位啊! 于是,一个一个都默契地抬起头,眼睛闪亮亮地落到了秦铭身上。 “——对啊,能够打败血刀门掌门之人,唯有我教教主啊!” 秦铭:…… 果然啊啊啊啊! 毫无意外地,压力再次来到了他的头上。 秦铭简直都要吐血了,装绝世高手就是这点不好,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根本没办法拒绝,只能在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不过好歹他也是提前有过心理准备了,此时纵使是顶着众人压力的目光,也能够面不改色,一开口就是讽刺:“废物,若是本座亲自出手,还需要你们做什么。” 明明是自大到极点的话语,然而魔教弟子们一听,又觉得有理啊,教主的实力都那么强了,若是他亲自动手,那他们这些下属还有出手的空间吗? 可是若是教主完全不出手……也打不过血刀门的掌门啊。 魔教弟子们抓耳挠腮想不出好策略,又不敢真正惹怒教主,只能小声地议论着。 而秦铭则内心松了口气,第一步已经迈出了,他的策略就完成了一半。 在心里故意停顿几秒钟,秦铭这才睁开黑漆漆的眼眸,状似烦躁地挥了挥手:“罢了,你们的功夫确实还不到家,那本座就最后容忍你们一次,半月后,本座会亲自约血刀门掌门在别处见面,这时血刀门内无人坐镇,便是你们出手的良机。” “若是连这样也无法取胜……”秦铭冷笑一声,含带杀意的眼眸一一扫过众人的面容,“就全都给本座滚去闭关修炼,别出来丢人现眼!” …… 不得不说,秦铭故作的冷笑和那天生就自带杀气的眼睛,给了魔教弟子足够的压力。 被他所注视之人哪敢还有什么别的想法,简直就是教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教主说得很有道理啊,他们都获得了教主亲自赐予的内功功法了,如果血刀门掌门不在,他们还连这小小门派都打不过的话,他们就都别活了,滚回去修炼吧! 于是,魔教弟子个个如同打了个鸡血一般更加刻苦地训练武艺,就是为了能够在攻打血刀门时使出自己的全力。 当然,秦铭这时候又拿出了贡献度的诱惑,更令这些魔教弟子们心中布满了渴望,就连魔教长老们也纷纷开始活动起筋骨来,心中颇为满意,教主刚说过有他们获得贡献度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自从体会到了《吐纳功》的厉害,以及围观了沈浮白那把从不离手的浮云剑,现在所有魔教弟子都知道了,教主赐予的东西必定是个好东西,他们得多挣点贡献度,赶紧去兑换才行。 在各种因素的加持下,魔教们一心向上,凝聚力极深,一心就准备攻打血刀门了,而在这之中唯一愁的头发都要秃了的人,也就只有放下狠话的魔教教主秦铭了。 秦铭很是头大啊,眼前他最大的对手血刀门掌门不知道比他强出多少倍,而他想要战胜这人,正面作战是万万不可行的。 唯有从背后动动手脚抢占先机,才能够有那么点可能性! 这也是秦铭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将血刀门掌门叫出来单挑的原因,他可以提前来到容易布置陷阱之地,埋伏对方,也可以仗着自己百毒不侵,将毒药抹在身上阴死对方……总之,只要不跟魔教大部队一同前行,他就有很多种可能性下手!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用轻功逃跑啊! 到时候魔教弟子获胜回来之时,他就说是血刀门掌门逃跑的,他追不上,把过错全都推给对方就能够保住自己魔教教主的逼格了。 虽然作战方式有些不齿,但为了任务,为了功德点,秦铭还是咬咬牙决定就这么干,等走之前买一堆毒药陷阱,不怕对方不上当。 此战假如魔教弟子赢了,就可以堂堂正正兼并血刀门,为江湖铲除一个祸害,还可以获得粮食和财物。 而假如魔教弟子输了……倒也不尽是件坏事,他可以随便发个火让教内弟子去闭关修炼,足可以清静个一年半载的,无论如何,这次出行,都会对秦铭有益处。 这也是秦铭不打算阻止此战的原因。 至于目前最要紧之事,便是得想个法子,勾得那血刀门掌门与他单独见面。 秦铭将舆图铺在桌面上,仔细观察着,十连山与血刀门所在的北亦郡路途将近五日……那秦铭约对方会面之地要与十连山和血刀门连成个等边三角形,保证双方都要行驶一段路程,这样就算血刀门掌门听到了什么风声,也来不及赶回去营救。 最终,秦铭挑选了一个颇有盛名的紫竹林地带,作为邀战之地,此处地形复杂适合隐蔽逃跑,也适合做些陷阱,是他不二之选。 将舆图中的三个地名圈出来,秦铭点了点头,又拿出纸和笔准备给血刀门掌门写信,可他仍旧不太习惯古代的写信习惯,往往写了几句就开始卡,然后不满意地将纸张揉成一团,继续写下一张,反复循环。 到最后,他实在是折磨得受不了了,就决定使用自己的金手指——呼唤沈浮白。 “沈浮白。” 只是打开书房门随意呼唤了一声,在心中默默数上两个数后,沈浮白的身影就突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满脸堆笑地与他行礼:“教主千秋。” 这随叫随到的模样很让秦铭怀疑对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来得这么快,倒也让他省了不少心。 “替本座给血刀门掌门写封信。” 秦铭在榻上,右手扶着脑后,闭着眼沉吟,沈浮白便立刻拿出纸笔,蘸了蘸墨后,根据他的想法自由发挥起来。 “就说老教主不在,我作为新上任的教主,理应跟他谈一谈血刀门归附的事情,让他十日后,到紫竹林一叙……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双方都不许带属下,堂堂正正会面。” 这是秦铭能够想出的最温和,且最有把握叫对方出来的办法,当然,堂堂正正是不可能的,他就是害怕对方人太多群殴他,连逃都逃不掉。 “属下明白。”沈浮白立刻下笔如有神助,迅速在纸上写了起来,几乎都不需要思索的模样,令秦铭很是满意。 果然这种杂活交给沈浮白就可以了,他不要太轻松。 沈浮白写完了,他也没有再检查一遍什么的,直接嘱咐对方道:“快马加鞭送到血刀门那里去。” “教主放心!”沈浮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脚步飞快地转身离去。 而秦铭布置完了所有行动,暂时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好了,他目前只需等待着血刀门掌门的回信,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了。 趁着这段时间,秦铭几乎是更加卖力地进行修炼,当务之急把轻功修炼好,否则之后连跑路都跑不掉啊! 在教主带头修炼之下,魔教弟子可谓是全员修炼,整个氛围前所未有的好,就连后山的那些杂役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闷声干活得更加卖力了。 而在这人群中,沈浮白则独自走到山门前,左右打量无人之后,才将手中的信封交给了山门的线人:“把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血刀门。” 山门的线人刚要转身离去,沈浮白又从怀里拿出第二封信,低声道:“这封信交给你们的钱掌柜,他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线人也是受到过基础培训的,就算心中好奇也绝不会多言,接过两封信便在沈浮白的注视下用轻功快速下了山。 而等到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山下城内后,线人又着手将一封信交给了城门口的一位乞丐,顺手又递了两颗碎银子,乞丐眼前一亮,立刻将信封收入袖中,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穿越层层人海后,终于来到人山人海的一家酒楼处,从后门走进去,熟练地喊道:“小二,你家掌柜的来信了!” “哎呦!”闻言,立刻有一杂役紧张兮兮地走了过来,低声训斥道,“不是说好过来送东西的时候不要大喊吗,你若还是这样,那下次我就找别人了,这活谁都能干!” “别啊别啊!”乞丐连忙紧张地求饶道,“我这不是一时兴奋,忘记了吗,放心,我肯定能够做好。” 有这么轻松挣银子的事,乞丐怎么也不会白白让这机会溜掉,连忙讨好地将信件拿出来递过去:“这是您的信件!” “这还差不多。”杂役松了口气,偷偷摸摸藏起信封往酒楼里走,随后又一脸讨好地来到掌柜房间,将信件递过去,“钱掌柜,您的信。” 钱小豆此时正在整理着近日来听到的各种情报,头都有些大了,此时听到杂役的回话,这才强装镇定:“不错,这活你总算是做得熟练了。” “多谢掌柜夸奖!”杂役顿时咧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不能打扰钱小豆,自觉就退出了房间。 而钱小豆则立刻瘫软在桌面上,痛苦得呲牙咧嘴:“本以为掌柜是个简单的活呢,现在看看还不如在魔教更轻松呢,这一天天情报也太多了,就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啊。” 一边骂一边无奈地打开信封,看见沈浮白落款时表情更加臭了一点。 然而当他终于开始阅读起上面的信息时,嘴巴却越张越大,脸色也越来越震惊,最后竟差一点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瞠目结舌! “不是……沈浮白这家伙怎么又搞事啊,连魔教去攻打血刀门还能搞出点事??” 【……若教主与血刀门掌门两败俱伤,魔教弟子与血刀门弟子浴血奋战,魔教正是大伤元气之时,得我口令,你便速去通知五大门派围剿魔教,机不可失。如若教主毫发无伤,便放弃此计划。连与血刀门掌门对战都能够全身而退,便绝不可正面与其对战!】 …… 钱小豆眉头都要拧到了一起,最终狠狠叹息一口气,连忙将这封信件给烧毁了。 魔教是否覆灭,全看教主与血刀门掌门一战结果吗,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算了,反正不管输赢都与他无关,他便顺水推舟送个情报也是好的! 钱小豆将信封收起,继续开始整理起其余情报了。 * 秦铭这边正在等着血刀门掌门回信呢,结果最先冒出来的却是系统的提示: 【检测到情报阁进行了第一次情报互换,开启奖励!】 【任务目标:情报阁开张(已完成)】 【任务奖励:获得一份机密情报!】 下一瞬间,秦铭桌面上就突然多了一封写着【绝对机密】的信封。 “……”秦铭满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情报阁交换情报了?他还没有命令情报阁开张啊! 难不成钱小豆自己擅作主张动了情报阁的情报? 秦铭越想越觉得奇怪,正要先打开绝对机密信封查看系统的提示,房门却忽然被敲响了,代替钱小豆的小厮拿着一封回信走了进来,便让秦铭下意识将机密情报放入怀中,问道:“可是血刀门掌门的回信?” 得到准确答案后,秦铭松了口气,他就怕血刀门掌门直接无视他的信件,让他的计谋无处发挥,能够回信就好,大概率应该是答应的吧。 于是,秦铭慢条斯理地打开信件,然后……就被里面几乎是指着鼻子骂的粗俗语言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魔教狗贼,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什么去你奶奶的,等死吧……之类的话语频频皆是,让秦铭在震惊之余意识到,原来古代还真有人写信时用这么通俗低级的语言,他还以为都得想什么之乎者也呢。 不对,问题是这血刀门掌门为何气成这样,看这满屏暴怒之言,感觉秦铭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唯有一点好处,就是血刀门掌门已经答应了要跟他单挑,甚至是迫不及待就想过来杀他了…… 系统更是跳出来提醒他: 【检测到敌人血刀门掌门对您的恨意飙升100%,‘挑战血刀门掌门’此任务难度上升一倍,将发放成倍奖励功德点十万点!】 秦铭脸都绿了,不是,这沈浮白到底寄出了什么信啊,怎么任务就突然难度升级了!! 虽然后面的奖励也很诱人,但是他起码也得有命活下来才行啊!! 秦铭当即召唤沈浮白进门,尔后蹙眉将信扔到他身上,让他自己去看。 沈浮白一目十行看完后简直勃然大怒:“这老匹夫,还敢挑衅教主!如此自大,自傲之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还请教主杀之!” 秦铭:“……”我要是能杀他还找你做什么! 但见他怒气毫不作假,秦铭狐疑减半,冷声道:“你给他寄了什么信,为何他如此动怒?” “属下只是在教主的要求中,稍微自由发挥了一些!”沈浮白并没认识到有什么问题,侃侃而答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让那老匹夫叩谢教主之恩德,让他亲自滚过来跪拜教主,并且怒斥他竟然不缴纳粮食一事,真的没什么。” “……” 望着沈浮白那双清澈无辜的双眼,秦铭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管这叫没什么? 秦铭总算知道,放养一只会对别人乱咬的忠犬,到底会自食什么样的恶果了。 他眉头渐渐蹙起,总感觉沈浮白超出自己的控制,这回他还擅作主张做出这种事,真是无法无天了! 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秦铭故意板着脸,冷冷对沈浮白道:“你可知你擅作主张,节外生枝,便惹出来了更多的麻烦!你过来。” 说罢,站起身,等待着他的走近。 “……”沈浮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感受着前方教主那不断外放的杀气,竟是感觉脊背都窜起了凉意,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下。 果然,是做得太明显了吗? 为了达成魔教教主与血刀门掌门两败俱伤的局面,他故意在信件里多写了几句挑衅,增加彼此的仇恨。 原以为教主不会知道此举,可没想到血刀门掌门竟然谩骂得如此激烈,引得教主起疑了。 而现在,教主似乎第一次因为他的行动而心生怒意,他能感觉到前面那人杀意的目光,危险的气息落在他的身上,他已无处可逃! 沈浮白心中凝重,却还是顺从地往那人身前走近。 为了他的大计,纵使是失去性命,他也需要忍耐,这里绝不能露馅! 沈浮白表情平静,却面无血色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瞬间,一枚折扇忽而从上拍下,啪的一下,不轻不重敲打在他的额头上。 沈浮白赫然睁开双眼,下意识捂住额头,第一次面色露出茫然之色:……? 抬头望去,只见那一袭青衣之人手持折扇,伫立原地注视着他。 眼底竟悄悄染上几分笑意。 “——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第30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日 沈浮白捂着额头一脸茫然地走出教主书房。 迎面不远处就看见待在小树林中焦急等待着他的杨旭和陈略。 看见他毫发无损出来的模样, 杨旭肉眼可见地松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膛,而双手插进袖口中一如既往云淡风轻的陈略, 却细微地挑了下眉,似乎颇为意外。 “你没事吧!”杨旭绕着他走了一圈, 确定他没缺胳膊少腿才露出笑容,“陈略说你这个时期被叫到教主书房, 大概率是计划暴露了,简直要吓死我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多虑了。” 作为同谋者,杨旭和陈略自然也知道沈浮白让钱小豆将情报送给各大名门正派的计划,而且最初这计划的雏形提倡者, 还是无意中说出来的陈略, 只不过沈浮白十分大胆的付诸于行动了。 因而乍一听教主无缘无故召见沈浮白,陈略立刻提出一道猜想, 那就是教主很有可能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这可把杨旭吓得够呛, 他正拍着沈浮白的肩膀感慨还好是虚惊一场,就听沈浮白平静地开口道:“不, 教主确实知道了。”!!! 杨旭眼睛一瞪, 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 “什么?!” 尔后又忽然发现了华点:“等等,那你怎么还活着?” 按理来说,被那魔头知道他们联合名门正派坐收渔翁之利一事,乃是大罪, 不要说是魔头了, 无论任何一人听到这背刺的行径,都会勃然大怒, 杀之后快,那沈浮白……是为什么还能活着呢? “因为教主只知道我挑衅了血刀门,其余之事应该还不知。”沈浮白仔细解释道。 一直端着手聆听的陈略却摇头:“纵使是这样,也大概触及到了教主的逆鳞,他对你没有任何惩罚吗?” 在杨旭和陈略疑惑又凝重的目光下,沈浮白无意识抚摸着方才被敲击的额头,面色露出些许古怪:“他……敲打了我一下?” “什么?”杨旭没听到这声轻喃,而沈浮白也倏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正色道,“他说我若是再擅作主张,就将赐予我的浮云剑掰断。” “……”杨旭无言地看着他宝贝着别在腰间的那把剑,心想教主这确确实实将沈浮白拿捏了,知道沈浮白最宝贝那把剑,便用剑威胁,果然是计谋长远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惩罚也只是不轻不重,最多算是警告而已,他再次放下了心,不再多言,倒是陈略若有所思看着沈浮白那纠结的神色,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总之,计划如常。”沈浮白压下心底的怪异,再没去想他从教主眼底看见的那一闪而过的温柔,继续开口,“前去攻打血刀门的魔教弟子有多少?” “大约有一半的人手决定出征。”这次战役负责后勤方面的陈略熟练地回答,“大多是实力比较强的长老堂主,不过也有一些决定坐镇门派,防止名门正派前来偷袭。” “无妨,区区三十多人,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沈浮白对自己这边的势力颇有自信,“只要教主那边两败俱伤,趁着前去讨伐血刀门的魔教弟子没归来之前,我们就能踏平这十连山。” 众人同时颔首,这也是他们具体的计划,不过只有教主受重伤时才能执行,否则就算是端了魔教又有何意义? “陈略,张大牛以及许生三人必然也会留在教内。”杨旭此时摸着胡子看向沈浮白,“只剩你我二人,应选一人跟随出征的队伍。” 沈浮白眼底迸发出精光,天知道他多喜欢这种除恶扬善的活动,能够血讨血刀门这种祸害,只要想想就会令他身体激动,血液沸腾,腰间的这把剑也蠢蠢欲动起来。 可他很快理智便涌上脑海,眼底的光又失落几分黯淡下来,摇了摇头:“我不去,我还有更重要之事去做。” “你不去?”这话可令杨旭诧异了,杨旭可是知道他有多期待这次战斗,恨不得血刃血刀门,怎么会突然拒绝呢。 沈浮白却大义凛然道:“我要随教主前往紫竹林,见证他与血刀门掌门的战斗,只有这般才能第一时间将情报传出去。” 杨旭恍然大悟:“教主让的?” 沈浮白得意道:“未曾,不过作为最忠心耿耿的属下,自然要为教主鞍前马后,贴身侍候,一起同行,这么简单的道理何须教主嘱咐呢!若是教主得知我的心意,一定会赞许我的!” …… 秦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乍一听沈浮白笑容满面地前来请求跟随,秦铭眼角一抽,第一反应就是:你来凑什么热闹! 本来他现在想要战胜血刀门掌门的难度就提升到了200%,如果沈浮白跟随的话,他还怎么玩阴的,他还怎么逃跑! 这不是自断他的后路吗,难度陡然飙升到500%了! 但沈浮白的话语实在是太正确了,让他想要拒绝都无法下定决心: “教主,此次出行来来往往需五六日,且一路地形复杂难以分辨,容易迷路。属下请愿,不如带上属下一同前往,贴身伺候鞍前马后,岂不更好?” 秦铭想想也觉得确实是这样,首先古代就没有地图也没有导航,再加上他人生地不熟,连外面的物价都搞不清楚,在野外露宿同样没有经验,若是一不小心再碰到实力强劲的土匪来袭,更是没有打手帮忙,带上沈浮白起码能够解决大半问题! 因此,在思虑半晌后,秦铭还是决定听从沈浮白的意见,至于战斗一事……到时候把沈浮白支开就好了! 【触发支线任务:平安抵达约定好的紫竹林!】 【任务奖励:任选一次性金色词条!】 在秦铭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系统的任务也接踵而至。 虽然任务的奖励是一次性的天赋词条奖励,但或许在危机中有神气的效果,秦铭心中大定,神色也放缓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便负责提行李去吧,切不可擅作主张。”秦铭先用眼神威胁地看了沈浮白一眼,随即一撩下摆坐在案几前,询问起正事来,“算了算,明日就该到其余魔教弟子出发的时间了吧。” 沈浮白像是早背熟了资料那般立刻拱手道:“正是如此,以我教弟子的行程,大约需要五六日,方可到达血刀门。既是如此,我与教主便可落后三日,再前往紫竹林会面血刀门掌门,如此一来,当血刀门被我教偷袭之时,血刀门掌门却早已落入我们的圈套,无法回去救援!” 沈浮白喜气洋洋道:“到时,教主轻松战胜血刀门掌门,我教便可顺利吞并血刀门,距离征服武林又前进一步了!” 秦铭:…… 压力!满身的压力再次来到秦铭的身上! 秦铭满心悲哀,表面上却要维持着平静淡定的神色,点了点头,又提了一嘴:“后方教内由陈略坐镇,确保一切安全,至于前线……”秦铭飞快地决定道:“就由周济带队,吩咐所有人都听他二人行事!” “是!” * 还剩六日就要出发,这段时间秦铭的心情可谓是紧绷的。 他尽可能地做好战前准备,保证在面对血刀门掌门时也不会被轻易一掌拍死。 首先要做的就是大量采购毒药和疗伤药! 打开系统商城一看,毒药和疗伤药所需要的功德点算不上贵,但也绝对不便宜,普通的药效需要五千点功德点,上好的药效需要一万点功德点,当然还有些特殊的丹药之类的需要的功德点更是离谱。 秦铭只能肉疼的花了三万功德点,毒药和疗伤药各备了一些,原先剩余的五万功德点,眨眼睛便缩小了一多半。 不过此次准备也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秦铭还是拎得清的,他又紧接着调试好了一直绑在右手手腕的暗器暴雨梨花针,虽然这金色武器一直都没有被使用过,但俗话说底牌越多、越不示人越好,反正秦铭统统都准备好。 现在暗器毒药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武功之类的暂时也得不到大的提升,那么还剩下能够提升的地方是—— 秦铭看着自己普普通通的衣物,突然眼中一亮,对啊,他还少了件防具啊! 功德点不够虽然无法再去购买防具,但他好像记得有个任务能够白嫖金色防具来着。 秦铭快速在系统列表中一顿翻阅,终于找到了险些被他遗忘的任务: 【幸运任务:获得百姓的崇拜(4/5)】 【任务奖励:随机金色防具(未完成)】 百姓对他的崇拜就差那么一点,可就是那么一点却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这不由让秦铭想起了另一个幸运任务——获得教内弟子的崇拜,同样是最后一次崇拜卡壳了许久。 而当时,他是靠着天朝美食让全体魔教弟子小小震撼了一把,这才完成了奖励……这么说最后这一次任务,要给百姓带来足够大的喜悦和满足,让他们发自内心崇拜自己,才能够完成? 眼见着就差这一下就能够获得实力装备了,秦铭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机会。 距离出发还有四日时间,他要趁着这段时间,让百姓对他产生一次崇拜才行! 秦铭下定决心,并且将目标放在了最好接触之人,也就是后山的那些流民身上。 秦铭负手在地面上来回走着,思索着到底应该如何去做,或许……可以再一次从美食入手? 无论什么他都决定先尝试一下,当机立断叫了张大牛过来:“去通知后山之人,今日每人都能吃上魔门美食,并且不限量,让他们敞开肚皮吃。” “……啊?” 听闻此言,张大牛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便是:教主疯啦? 第二个想法便是:总不能是俺疯了吧? 见教主没有其余话要交代,张大牛一脸懵逼地退下,然后就一溜烟地先去推开了陈略的房门。 他自知自己脑子不好,便习惯性什么事都询问陈略的意见,而陈略在听闻他的话后,也是眼眸一凝,叹息一口气道:“我所担忧之事终于出现了。” “教主他素来蛇蝎心肠,喜欢尔虞我诈,目光深远,小心谨慎,怎么敢留下隐患在教内,自己一走了之呢?” 张大牛听得直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陈略冷声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鸿门宴是啥意思?”张大牛没什么文化,只挠头。 陈略也不恼,只意味深长道:“先给一颗糖,再抽一鞭子,是拷问时常见的手法,如今让那些百姓吃饱饭,便是糖,你可明白?” 张大牛这才听明白了:“教主是要对那些人下手啊!” “只是将不听话的,闹事之人处置。”陈略补充道,顿了顿,才眼中浮现一丝怜悯,“你去通知此事时,暗中将教主的意图透露给那些百姓,让他们好自为之,不可贪心也不可生起妄念……我们能为他们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张大牛了然,知道教主意图后,便立刻来到后山通知了全员都能吃上魔门美食之事,但不等百姓们欣喜时,他又暗中透露了教主的鸿门宴之事。 “俺觉得还是别贪吃了,说不准这就是最后一顿了!” 张大牛因为性格更接近于朴实憨厚的农村壮汉,这群百姓都很信任喜欢他,而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心中的喜悦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别说是敞开肚皮吃了,就连吃着手中的那点食物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恐教主对他们不满意! 于是,本来美滋滋等着任务完成的秦铭,就这么左等右等,前等后等,也没能够得到百姓们的崇拜。 秦铭:……难道美食已经不好使了?? 秦铭郁闷不已,想了想第二日又加大了力度,对百姓们更好了,便找到张大牛道:“今日让后山之人全员休息一天,不需要劳作!” 而张大牛此时已经无师自通,领悟了教主的言下之意:看来教主的糖果又开始了! 面对新一轮的试探,张大牛尽职尽责的通知给后山的所有人,于是,那些本来就心慌慌的流民们哪有胆子去休息,他们就怕他们真休息了,就被魔教教主给除掉了,因此没有一个人主动前去休息的,反而在拼了命的干活。 最终,这天晚上,一直等到黑夜,秦铭又又又一次希望落空,什么崇拜都没得到。 ……这不对劲啊,怎么连休息都不好使了呢。 秦铭扶着额头,怎么不太明白是哪里出现了差错,因此第三日,他准备亲自前往后山试探一下那些百姓想要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魔教教主前往后山势必会引起百姓的恐慌,秦铭特意佩戴了面具,神不知鬼不觉前往了后山,眼见一群人在后山整整齐齐,耕种的耕种,织布的织布,秦铭便在不起眼的角落随意与一名女子搭了话,拐弯抹角地打探她有什么想要的。 而那女子经过前两天魔教教主的试探,此时突然看见一个古怪之人向她打探对魔教有什么不满,便瞬间意识到,大牛说的真没错,这必定是教主的又一次试探啊!他们要是敢吐露半点不满,岂不是就要危险了! 因此,连连赔笑地回答:“没有什么不满的,这里什么什么都有,俺觉得很好,非常好,请大人不必担心!” “……”秦铭不死心地又追问了几个人,竟都是同样的回答,一个个吹捧着魔教,险些把魔教夸上了天。 今日,又是秦铭一脸茫然无功而返的一天。 ……不是,怎么想要获得百姓的崇拜这么难啊!魔教有这么好吗?? 秦铭就纳了闷了! 眼见攻打血刀门的小队已经踏上了旅程,他这边时间紧迫却仍旧没有完成任务,秦铭就抓耳挠腮愁得不行。 可无论他何种手段,百姓就是不买账,你说愁人不愁人! 此时正值午时,天气燥热,心情还烦躁,秦铭坐在书房等候的午膳也迟迟未上,他忍不住心中有了些许火气,直接召见了小厮询问缘由。 “现在几时了,为何迟迟不用膳?” 面对他那本来就杀意滔天又加了点怒意的眼神,小厮早就吓傻了,连忙跪在地上解释道:“请教主恕罪,本来餐食已经送上,但谁承想半路却被那些后山捧着饭碗的刁民撞了下,不仅饭菜撒了一地,连教主的专属碗筷都打碎了,现在后厨正在抓紧时间重新呈上!” 小厮又开始怒骂道:“那不长眼睛的刁民竟然打碎教主珍爱之碗筷,请教主放心,属下已经将他抓了起来,这就驱赶他下山去,绝不再碍教主之眼!” “被人撞碎了?”秦铭一愣,又有些好笑,说的那碗筷好像是他心爱之物一样,那就是最普通的碗筷,教内还有的是一模一样的,碎就碎了呗。 “无妨。”因而,秦铭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摆摆手,“不必驱赶他下山,此事并无大碍,那人可有受伤?” “没有,绝对没有!”小厮连忙保证,“属下谨记教主教诲,绝不会轻易对那些人动粗,故而没有伤他一根手指。” 想了半天,他又补充道:“……就是那人手中之碗也掉落在地,摔坏了。” “那便再给他一只。”秦铭无所谓地说着,便让小厮下去了,脑子里还在拼命思索着,该做什么能让百姓们崇拜他呢? 殊不知这件被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的事,却让那打碎他碗筷之人吓得六神无主,正跪在地上请求着魔教弟子不要赶他走。 “无论您如何惩罚小人都可以,只求您不要让我下山,我还有妻子和老母要照顾,若是下山了,一家三口都会饿死啊,求求您!” 那是个身子骨很壮的大汉,此时此刻却卑微地跪在地上,不断弯腰磕头。 在他的眼中,被驱逐山下比受些皮肉之苦更加可怕,一旦下了山,他们一家老小只有被饿死的命运。所以无论怎么样,他们都绝不能离开魔教这么好的地方。 然而他面前的魔教弟子却一点也没心软,冷笑道;“打碎教主之物,岂是磕两个头就能抵消的!” 这回应更是令大汉满脸绝望,也就是他一咬牙,险些决定自断一臂让魔教弟子见证他的决心之时,教主的小厮这时跑过来,忽然道:“住手,奉教主之命,此人虽然犯了大过,但教主心底仁慈既往不咎,可以免去责罚!” 大汉先是一愣,继而一喜,连连磕头感谢:“谢、多谢教主!多谢教主仁慈!!” 在心中的狂喜还没彻底涌上心头之时,那小厮又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只尚好的碗,递给了他: “教主得知你没了碗,因而叫我将这碗拿给你,喏,拿去用吧。” “……” 那漂亮美丽的瓷碗映入眼帘之时,大汉彻底愣住了。 他唇瓣翕动,颤抖良久,才小心翼翼地用粗糙的黑手捧住那只精美的碗。 泪水无声从眼眶滑落,他不知为何忽然间泣不成声,就此一拜:“多谢……教主!” 【幸运任务:获得百姓崇拜(5/5)】 【恭喜您完成了任务,特此奖励随机金色防具——金丝软甲!】 秦铭还在书房冥思苦想下一次该用什么招数获得百姓崇拜呢,结果就听见了系统突如其来的提醒。 秦铭:……? 什么情况?? 秦铭彻底傻眼了,他怎么用心的设计让百姓对他感激崇拜都没有成功,怎么什么都没做就忽然间完成任务了呢??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啊…… 半晌,他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或许获得他人的崇拜从来就没有捷径可言,而是要跟随本心,顺其自然吧。 秦铭心中感慨着,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系统给予的金丝软甲,美滋滋地检查了下这金色防具的功效。 【金丝软甲】:由细密的特质金线织成的衣裳,穿上即可提升防御值,抵挡三次重伤,并且百分百毫发无伤! 抵挡三次重伤! 秦铭眼前一亮,这简直就是保命的神奇啊,穿上它不就彻底变成了打不死的小强了吗! 这回不用害怕敌人的偷袭了,穿!必须穿! 秦铭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直接就将金色软甲套在身上,这才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 好了,现在毒药准备好了,伤药准备好了,暗器准备好了,防具也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面对血刀门掌门时的随机应变了。 秦铭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走,去会一会那血刀门的掌门!” “是!”沈浮白将包裹背于身后,轻装简行神采奕奕随他一起迈开步伐。 30-40 第31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一日 众所周知, 江湖人出门从不用马,而用轻功,就仿佛要炫耀自己的轻功一般, 甚至还会嘲笑那些骑马之人。 秦铭不会骑马,倒不用害怕出了丑, 可是他的轻功……也只能说是普普通通。 几乎一与沈浮白出了十连山,沈浮白就脚不沾地轻轻一跃, 人已消失在数米之外,这绝妙的轻功看得秦铭一愣, 没想到沈浮白除了剑法,原来还拥有这般俊的轻功,但他一时兴起想要追赶沈浮白背影之时, 却发现…… 他根本追不上人家啊! 秦铭:……完蛋, 丢人了! 恨不得时间回溯去拼命练习轻功的秦铭此刻可以说是尴尬的不行,任凭他如何努力, 他都追不上前方那道雪白的身影。 还是沈浮白有些疑惑他怎么还没跟上, 因而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前来,两人才终于并肩前行。 沈浮白原本还有些奇怪他的速度怎么这样慢, 但忽然间, 一道灵光在他脑中闪过, 令他倏地心生敬佩,奉承道:“教主不愧是教主!我们若用原本的速度匆匆赶路,势必会被人发现踪迹,心生怀疑, 唯有放慢脚步前行, 才能够掩人耳目,教主真是深谋远虑, 属下佩服!” 秦铭:…… 什么玩意? 但早已锻炼出厚脸皮的秦铭只迟疑了一瞬间就立刻板着脸颔首道:“不错,你果然理解本座的心思!” “教主谬赞!”沈浮白被他夸得喜不胜收,连忙放慢了不少的步伐,以微微落在他身后的距离云淡风轻地走着,“那属下也随您放慢步子,享受一下这附近的风景山水。” “……”秦铭却嘴角微微抽搐,有些绷不住了,沈浮白那是游山赏水闲庭信步,但他可是拼命地用轻功赶路呢啊!根本轻松不起来啊!! 作为一名被所有人都以为拥有绝世武功的魔教教主,秦铭简直深受其害,明明拼命赶路得汗流浃背,脸上还得露出轻松神色,不能出现任何马脚。 这哪是什么赶路啊,分明是上刑,简直苦啊! 而秦铭之前幻想的一路上去别处顺便看看风土人情什么的,等到真正踏上旅途才发现根本是自己想多了,他们行走的路线不是这个山林就是那个山林,一路上只有树木和山包不说,连其他人的影子都很难见到。 饿了就吃携带的炊饼,渴了就喝林间的小溪,累了就随便生火在树林里睡觉,实打实的野人生活。 刚开始秦铭还觉得稀奇,但等到映入眼帘的是绿植绿植还是绿植,无论吃睡都相当简朴,就有些受不了了,他没想到真正的第一次的‘行走江湖’竟然会这么苦,还不如放他回十连山上与魔教祸害斗智斗勇呢。 更主要的是,沈浮白是个聪明人,由他陪伴在身边,秦铭不敢多说话,也不敢暴露自己原本的性格,一直端着装高深范,一连两日皆是如此……这谁能受得了啊! 救命,想当年他为什么非要吃那个包子呢,快点让他回家吧!! 秦铭简直悲伤逆流成河。 就这样不知赶路了多久,在秦铭眼中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们身边的环境才终于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紫竹,而沈浮白也忽然开口道:“教主,看来我们提前一日到达了约定地点!” ……这都能提前到达?那他们岂不是才赶路了两日?? 秦铭有些恍惚,没想到短短两日在他心中竟如此漫长,意识到明日就是要对付血刀门掌门的日子,他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人也整个人仿佛活了一般,淡淡开口道:“嗯,今晚就在附近扎营,明日便正式去会会那位掌门。” “是。”天边已经浮现夕阳的茜色,沈浮白熟练地在一处空地生了火,又随手抓了一只野鸡开始烧烤起来。 而秦铭就看似在一旁打坐闭目凝神,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实则在拼命调整内力,维持住呼吸不至于紊乱。 几乎每次使用轻功后,他的内力见了底都会趁现在拼命地打坐凝神调息,再加上时不时偷偷磕几粒系统购买的恢复内力的疗伤药,这才一路上没掉马甲,看起来行动丝毫不费力。 这也归功于他比别人快上几倍的修炼速度,一般人想要趁此时间休息都来不及。 而这一幕映入沈浮白的眼眸却非比寻常,他本意是想要消耗教主的内力,达到与血刀门掌门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才努力一路马不停蹄使用轻功。 可当他气息不稳内力见底时,一转眼却发现教主竟脸不红气不喘,看起来一点也不疲倦,微微瞥过来的冷漠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弱。 沈浮白只得咬牙努力坚持下去,好不容易拖到休息时分,稍微恢复了一点内力又拼命赶路,如此两日下来,他已被折磨的脸色发白,唇瓣干燥,精神都有些恍惚,再看旁边的教主,依旧是那么冷静沉稳,气势非同寻常。 直到现在,沈浮白才真正打从心底地佩服起教主来,此人年纪轻轻武功不仅出类拔萃,就连轻功也如此强悍,他真是远不如也啊,与之相比,他又算什么天才呢? 令教主损耗内力一事失败了,沈浮白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心中更加感慨,便打消了念头。 两人一边烤着火,一边坐得相当远食用着野鸡肉,相顾无言。 这也不是什么太稀奇之事,秦铭每次与沈浮白相处一处,都是沈浮白在滔滔不绝地说,他偶尔附和两句,但现在朝夕相处,沈浮白自然想不出那么多马屁,相互沉默才是正常的状态。 但奇异的是,秦铭却不觉得这沉默有多尴尬,与上次单独与周济出去时的场景完全不同。 而他默默吃着鸡肉,心中却不断思索着明日的计划,他与血刀门掌门约战的时间是明日午时,也就是说他足足有一上午的时间可以布置陷阱。 但沈浮白在这里却是个麻烦,得想个法子支开他才能够自由行动。 想到这里,秦铭慢条斯理地吃下最后一口鸡肉,便对沈浮白开口道:“明日一早你就走远一点,不要被卷进我二人的战斗中。” 沈浮白连忙表达衷心:“愿与教主一起共进退!” 秦铭故意不屑道:“你只会拖本座后腿……还是说你想要亲自会会那血刀门掌门,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想起血刀门掌门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奇功,沈浮白面色一正,立刻拱手行礼道,“属下明早便先行撤离,等待教主旗开得胜!” 秦铭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却是微微松了口气,沈浮白这么轻易就被支开了,那他明日的行动稳了。 殊不知沈浮白也藏着鬼心思,他可以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此战,若是两败俱伤说不定他可以趁机偷袭,取谁的狗命都是好的! 然而沈浮白这时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侧正默默打坐的青年的身上,心中竟浮现些许犹豫,他尚不明白这犹豫何处而来,只能强行将心绪押回去,开始烦躁地收拾行李。 【恭喜您安全抵达紫竹林】 【任务奖励:获得指定一次性金色词条(已发放)】 秦铭在闭眼准备调息时,就听到系统的提示声出现,这才意识到还有这样的任务,很快,一张白色的普通卡片出现在他手中,上面一片空白,只背后写着一行字:【说出想要获得的金色词条天赋,并撕碎,就能获得此天赋一刻钟时间】。 秦铭心情一凛,有些许激动,这可是又一大杀器啊,可以指定金色的词条!虽然只是一次性的。 而他几乎不怎么需要考虑,就已经定下来想要提升的属性了:“选择速度属性!” 他的计划就是,打不过就跑!那速度肯定是刚需,就选择这个了! 只见卡片空白的部分很快写上了他所需要的词条: 【神行千里】:受到上苍的祝福,你的速度将大幅度提升(三倍)! 成了! 秦铭的嘴角微微勾起,宝贝似的开始左右欣赏这一卡片,要不是沈浮白就在身侧整理行李,都想直接亲上去一口。 然而这时,看起来很是繁忙的沈浮白却突然警惕地摸向腰间的剑,眼神锐利地射向不远处的深林,高声道:“什么人?” 秦铭一惊,下意识将卡片藏在袖口之中,也意识到了不远处的深林传来的脚步之声。 只见被发现后那人原本轻微的脚步声忽然顿住,随后便是加快速度往这边奔来,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哈、找死!”沈浮白本来就心情烦躁,此时更是被这不知死活之人所激怒,左手快速拔出剑身,脚尖迅速往前一点,轻盈向前刺去。 锋利的剑刃赫然穿过层层密林,精准的刺向一人影的胸口,可那人在慢了半拍后只是身形一斜,便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躲开了这一剑,同时也拔出了一把剑。 沈浮白眉宇蹙起,只从刚才的功法就能猜到对面之人武功绝对不差,但他同样不觉得自己的剑法逊色,借着月色下微弱的光源,他眼睛一眯,左脚往前踏出三下,一道熟悉的摇光剑法便以迅雷般的速度,快速刺向对方三下。 这原本天下无双极少有人能够破解的剑阁功法,却在刚刚刺出之时,被对面的人影用剑拦截,双方剑刃交接之处,瞬间发出了铮的一声剑鸣。 沈浮白心中有些惊讶,此人分明第一次看见摇光剑法,却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四处招架,纵使破绽百出,却每每都能够抵挡住剑法的威势。 而在最后一次摇光剑法恐怖刺出之时,那人手中的剑如同毒蛇一般轻巧将他的剑挑开,下半张隐约可见的脸上倏地勾出个毒辣的笑容,第一次沙哑开口赞道:“你这黄口小儿,倒是剑法还行。” “现在,该老夫双倍奉还了!” 说罢,那人忽然浑身的气势节节攀登,内力似汹涌澎湃无边无际,竟猛然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一剑刺向沈浮白胸膛。 “!”沈浮白根本无法追上他的速度,眨眼之间便看见那剑的袭来,危急之刻只能本能往下闪避,堪堪避开致命之地,导致那把剑深深刺入他的肩膀。 刹那间,沈浮白脸色一变,只觉一道汹涌内力沿着剑身拍来,令他跌落在地猛然喷出一大口血:“噗——咳、咳咳!” 好恐怖的内力! 似是有他内力的两倍! 沈浮白捂着被鲜血浸透的衣襟,震惊又古怪地看着面前走来的敌人,那人终于踏入月光之下,露出了整个已经发白的胡子,以及阴狠毒辣的眼神,看起来早已年过半百,细细打量其武功算不上高,却十分诡谲,能重创对手。 沈浮白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传说中借力打力,两倍奉还的奇功——” “你就是……血刀门的掌门,刘一松!” 此时此刻,秦铭也因为沈浮白这么快的败北而怔忪了一瞬,听到沈浮白念出对面老者的名字,他险些倒吸一口气,垂在身下的手紧紧攥起,惊魂不定。 血刀门掌门……他要对付的最大的敌手,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像是要回答他的疑惑那般,刘一松面上浮现一抹冷笑,先不屑地瞥了眼沈浮白,随即便将那赤红的眼眸盯向了秦铭,“原以为只有老夫有着偷袭的想法,看来还是来晚一步。哼哼,聪明人的想法往往都是一致的……魔教小辈,老夫倒是可以高看你一眼。” 秦铭: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还玩偷袭! 不对,你都这么厉害了竟然还玩偷袭! 如若不是秦铭自知武功不行想提前到来做些准备,岂不是就让这老匹夫给得手了,果然魔头就是不要脸! 秦铭暗戳戳吐槽着,却是下意识看了眼沈浮白的伤势,见他还能踉踉跄跄地站起,便不再担心,而是内心深吸一口气,面向血刀门掌门而站。 故意露出讥讽之色冷哼道: “本座只想与你讨论血刀门与我教事宜,你却打伤我的属下,这到底是何意?” “——是想要惹怒我教,与我教彻底撕裂脸皮吗?” 秦铭脊背挺拔,负手而立,看似不屑一顾,实则手中暗戳戳抓紧【神行千里】的词条卡牌,身体紧绷严阵以待。 却见那血刀门掌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满眼皆是傲慢与不屑:“哈哈哈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竟然与老夫相提并论!之前你书信一封将老夫骂得狗血淋头之事怎么不提,如此小瞧老夫,真以为你是那聂不封的继承人,就能够跟老夫抗衡了吗?呵,痴心妄想!” 与其他人听到魔教教主几个字就自动升起敬畏之心,觉得教主天下无敌之人不同,血刀门掌门并没有那个滤镜,在他眼里,秦铭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一条胡乱咬人的幼犬。 更何况,他神功在手,无论对方武功多么强劲,他也完全不怕,便丝毫不给秦铭什么颜面。 “那聂不封老不死的终于走了,现在天下便是我刘一松的了!”越想越觉得舒心,刘一松越发放声大笑,“先宰了你这小儿,吞并魔教,老夫就能真正成为魔道之主,称霸武林了哈哈哈哈!” “到时候,我要杀光所有名门正派,让他们都跪下来高呼我魔教万岁,真正统领一切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秦铭和沈浮白都不禁脸色一变,要让血刀门掌门统领江湖,那江湖不就更加玩完了吗!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正派危矣……决不能变成那样! 秦铭心中被重重敲响一锤,只觉得沉重的压力从上压来,之前只是被迫被推着走到了这里,但一想到武林成败可能都在他手中,他就瞬间涌出正义之感,第一次主动想要打败对方。 因而,无需演技,秦铭便已自然冷笑,杀气赫然爆发:“想拿我的教当做你的垫脚石?老匹夫,你太猖狂了!” “你竟敢这么跟老夫说话,狗东西!”刘一松面色一怒,额头猛然暴起青筋,竟是突然出手向他袭来。 秦铭倏地精神一振,看着那迎面攻来的身影,几乎是条件反射想要挥出一掌。 “教主,他会借力打力,不可莽攻!” 然而沈浮白的一句话却让他动作迟疑一瞬,立刻撕碎卡牌选择侧身躲避。 【神行千里已发动成功,限时 00:15:00】 他不用剑,那刘一松便也不用剑,仿佛同样的功法才能够达成借力打力的条件,而他的仓皇躲避,在刘一松眼中便是示弱的表现,顿时高声大笑:“哈哈哈逃吧逃吧,无论你用何武功伤我,老夫都会以两倍之力奉还,你且试试!” 秦铭面色一沉,终于意识到他这功法到底有多诡谲,进攻不行,光是躲避,对方速度又是强项,一般人真无法讨好! 但好在他现在速度提升,纵使面对刘一松也能够轻松躲开其攻击。他身形未动,仅头颅微微一侧,右手便迅速抬起,【钢筋铁骨】刹那间弹开侧面偷袭的拳头,尔后右手变掌为爪,凌厉至极,直取对方臂腕要害。 却不承想,面前这老家伙也是积累了几十年的对战经验,竟是强行改变站姿移开手臂,便让他攻击落了一空。 秦铭心中咂舌的同时,又迅速退开两步闪过刘一松的拳头,再次寻找时机。 没有提前设置陷阱令他所剩招数无几,而对方不用武器更是封印了鹰爪功的最大特点。 殊不知他这边心中焦躁无法取得进展,刘一松那边也是暗自心惊,对方分明只是个毛头小子,连名声在江湖都不曾有,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对付,但这轻松的步伐,沉稳的对战,无一不彰显着对方轻功的诡谲,头脑的冷静! 当今世上还真未有几人能够跟他你来我往招架这般久,看来对方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不过……不敢与他正面抗衡,就是他的胜利! 刘一松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忽而改变招数欺身侧进左手牢牢捉住秦铭左臂,困得秦铭动弹不得,右手掌心从后方突然袭进,打得秦铭一个措手不及:“看招!” 这一击重重拍来便是直取秦铭要害,夹杂凌厉之风让秦铭不由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发动内力,右手同样朝他掌心拍去。 然而当两人掌心就此相抵之时,秦铭内心却咯噔一跳,上当了! 对方这一掌竟不带任何内力! “你终于忍不住了!”刘一松脸上张狂的笑容丝毫不曾遮掩,竟是被他一掌拍后毫发无损,反而浑身涌出恐怖内力,以秦铭难以招架之势,下一瞬间狠狠朝他腹部拍去,“去死吧!” 两倍熊熊燃烧之内力全部砸在秦铭腹部,强烈的冲击令秦铭后退两步,面色猛地一变,下意识捂着伤处,刚想哀恸,却突然发现……嗯?不疼? 秦铭反复摸了摸毫发无伤的胸口,茫然了。 【金色软甲成功抵挡一次重伤攻击,耐久度(1/3)】 系统及时的提醒令他恍然大悟,而正是此时,面前本来得意的刘一松却忽然面色铁青,惊恐嚎叫起来,左掌紧紧攥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身体剧烈颤抖:“啊啊啊这是什么!!” 只见刘一松的右手掌心竟呈现出腐烂之态,血肉如同泥糊一般融化坠落,整个掌心很快血肉模糊,深得可见白骨。 “这是毒,你何时下的毒?!” 刘一松面容丑陋咆哮不已,秦铭却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得逞的笑容,没想到吧,他早已为了自身安全,将毒药抹在自己的金丝软甲之上,但凡有人用肉身去攻击他,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没想到啊,竟然真就派上了用场。 时不我待,秦铭立刻欺身前去,狠狠朝刘一松胸口一掌拍去,绝不给对方缓和的时间:“还给你。” 这一掌没有丝毫留手之情,刘一松身体猛然飞出原地数米之外,狠狠摔在紫竹之中,倒落在地,顿时口中直吐鲜血,目光也因为毒素蔓延而开始涣散。 秦铭穷追不舍,再次来到他面前,本已带上内力的右掌再次高高抬起,却又因为对方悲惨的求饶而迟疑地停在他胸前几公分距离,面露犹豫。 “等等住手!老夫承认你才是魔教之主,是、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了!停手,饶了老夫吧!!” 嘴角一直吐血不止,拼命求饶的血刀门掌门的狼狈模样映入秦铭的眼帘。 秦铭垂眸看着一点点丧失生气的他,心中竟忽然有些开始动摇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他还一次都没有杀过人,可这人是大奸大恶之辈,人人得而诛之,理应该杀,他也足够下得了手……可是…… 若是真的下了手,他还回得去吗? 想起那个平和的现代,秦铭便内心茫然了起来,心中的正义感与回家的温暖不断拉扯着他的心,撕裂着他的理智,让他迟疑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作。 但却在徘徊之时,刘一松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犹豫,忽然狠狠抓住他那近若咫尺的右掌手腕,露出血色的牙齿狰狞道:“老夫、老夫抓到你了!哈哈哈受死吧,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老夫我!” 秦铭一愣,忽然面露无奈,像是看蠢猪似的看着下方的血刀门掌门,嫌弃道:“你按到我的暴雨梨花针上了。” “……”刘一松倏地睁大双眼。 下一瞬间,便有飞针从秦铭袖口无声弹出,精准正中他的喉咙—— 第32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二日 刘一松去世得很安详。 被暴雨梨花针正中动脉, 几乎没有一丝挣扎就断了气。 确定打斗正式结束后,沈浮白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费力地站起身, 捂着肩膀的剑伤,慢慢朝背对着他伫立的教主身边走去。 这场战斗几乎令他叹为观止, 一边感慨血刀门掌门果真武功诡谲,一边更是赞叹轻松获胜的教主武功之高无法掂量! 虽说他一开始大意受了重伤, 因而远远躲在一处调理内息,几乎没怎么看见教主和血刀门掌门的战斗, 可教主出手之果断,动作之迅速还是深深映入他的眼帘。 之前与教主用轻功赶路,面对那落后自己一倍的速度, 沈浮白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教主是不是不擅长轻功, 可今日一观才清楚,果然那只是教主不想尽快赶路而已。 血刀门掌门的速度之快, 打得他措手不及, 而教主竟然能轻松应对对方的攻击,简直超出他的想象! 最令他震惊的是, 明明血刀门掌门引诱教主出了手, 使用借力打力两倍奉还回去, 教主却仍旧毫发无伤,甚至顺势下了奇毒最终令血刀门掌门死不瞑目! 怎么会有人受了那一击汹涌的内力却毫发无伤呢? 又感觉胸口被血刀门掌门所击中的地方在火辣辣的燃烧起来,沈浮白不自觉嘴角再次溢出鲜血,脸色呈现一瞬间的痛苦, 又连忙努力忍了下来。 中过对方暗算的他, 自然清楚那一掌的威力,也知道世间几乎无人能够承受, 却不承想短短一息之间,他的笃定就被深深打了脸。 等到终于挪到教主身边,沈浮白先是看了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刘一松,随即才用忌惮的目光瞥了眼身侧久久未动的教主,心知他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再也无法实施,他心中叹息一口气,又笑容满面的恭贺道:“恭喜教主!教主神功再世,为武林除掉了一个祸害,属下心中敬佩不已!教主威武!” 没想到他按照往常那样一顿夸耀后,教主竟仍旧注视着刘一松的尸首,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沈浮白心中有些古怪,忍不住小心提醒道:“教主?” 却见秦铭似乎这才刚像是如梦方醒那般眨眨眼,呢喃低语道:“没错……我为武林除掉了一个祸害,做了一件好事,对吧?” 这声音轻到重伤的沈浮白都有些听不清,不过却觉得教主说出此话后,似乎越发相信心中的信念,表情也逐渐坚定起来。 殊不知秦铭心中可谓是复杂不已,虽说最后他没有亲自动手,但也相当于是他杀了血刀门掌门,而这,是他穿越将近半年以来第一次杀人。 一想到这只手开始沾满血腥,秦铭就不由自主感到畏惧感到迷茫,而他的迷茫只有一个——他杀人了,他真的还能够回家吗? 他真的还能够回到那个平和的家乡吗? 越是在刀光剑影中生存久了,他便越是觉得家乡距离他遥不可及,他信守着不杀人的原则,也是为了在这夹缝中拥有属于心中的宁静和平和。可现在,原则被稍稍撕裂了一条缝隙,他便开始茫然了。 若是没有了回家的可能,那他又因何存在于此呢? 正当他彷徨着,内心都在颤抖之时,沈浮白的话语却令他清醒了一瞬,没错,他做的是好事,他只是除掉了危害武林之人,又何错而有呢? 错的并非是他啊。 这种念头深深驻扎在他心中,令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原先的信念和理智,而系统的及时奖励,也让他暂时忘记了一切悲伤: 【任务目标:战胜血刀门掌门!】 【任务奖励:功德点十万!(已发放)】 秦铭:发了发了,他发了!嘿嘿嘿!! 突然间积累的十万功德点,让他仿佛做梦一般有些不真切,随即涌上的便是欣喜若狂。 十万功德点正好可以购买金色武功秘籍,称霸武林再也不是梦。 ……等等,他怎么也开始幻想着称霸武林了?? 秦铭连忙摇摇头,将差点走歪的想法给打消了,又看见任务后续已经出现: 【后续任务目标:前往血刀门,吞并血刀门】 【任务奖励:两万功德点,魔教弟子的崇拜,血刀门弟子的畏惧,江湖名声少许上升!】 秦铭压抑住心情,终于看向身侧不知所措等候着的沈浮白:“结束了。” 这时,他才发现白衣青年胸口满是血痕,肩膀上的伤口尤为明显,而青年满脸苍白摇摇欲坠,看起来状态相当差。 秦铭顿时吓了一跳:“你伤得很重。” 可别死了啊!要是死了魔教的活又该让谁去干啊! 说完,他才忽然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疗伤药,如今他有了金丝软甲用不上了,便随手拿出来递给了沈浮白,“先去疗伤,伤势好了再出发血刀门。” 没想到他随手拿出一玉瓶递给自己,强行忍受着痛苦的沈浮白不由得微微一愣:“……多谢教主。” 他下意识想要打开瓶口嗅嗅其中到底是什么药,但在教主面前还是忍了住,只试探问道:“如此宝物,教主您不需要吗?” “本座没有受伤。”秦铭哪听明白他的试探,随意摆摆手就让他赶紧去服用打坐了。 沈浮白又一次确定他毫发未伤,不由得再次感慨这魔头果然不是好伤的,他走到稍远一点的距离,这才打开瓶口,却没有再闻,左右他如今都是重伤状态,若是教主想要他的命,还需要浪费什么药吗? 而只是刚刚服下药物,沈浮白便感受到了内伤正在极快的愈合,他不由得惊愕地又是一呆,教主给他的还真是宝贝啊? 他可从未听说过江湖还有这般疗效快的伤药,教主却随随便便就给他了,阿这…… 一时间,沈浮白竟有种感动的想法从心底冒起,无论魔头多么危险,对待他的态度却自始至终很好,让他这个一向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一根筋性格都产生了些许愧疚之意。 但身背整个正派的性命,沈浮白到底还是抑制住那冒出来的心软,闭上双眼开始打坐。 一直默默调息到了翌日清晨,沈浮白这才呼出一口气,平静睁开了眼睛,朝坐在一边静静等待他的青衣人行了一礼:“多谢教主赐药,属下已无碍了。” 秦铭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考虑着到底该兑换什么功法,他已经厌倦了掌法,想再挑一把武器,可那眼花缭乱的功法令他看得头昏脑胀,根本无从下手,就这样一路纠结到了天亮。 算了,等到回到教内再仔细挑选吧。 秦铭平静地颔首:“嗯,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不知道血刀门那边的战斗有没有成功,秦铭心中还真有焦虑,要不是沈浮白受伤了,他恨不得昨夜就启程,尽快到达。 而沈浮白在伤势好转后,第一时间便来到刘一松的尸首旁,冷着脸哼了一声后,便在秦铭震惊的注视下,用剑割断了刘一松的头颅。 又将头颅用布包了起来,背到身上。 秦铭看得汗流浃背了:……不愧是魔教恶棍,怎么还有这种癖好呢! 好在这并非是沈浮白变态,而是有利可图:“将血刀门掌门的头颅带给血刀门弟子,那些人就会失去战意,全心臣服我教。” 秦铭这才恍然大悟,认可了他的想法,就是下意识默默远离了他一点。 二人继续用轻功赶路,见秦铭依旧是那慢悠悠的速度,沈浮白心中浮现些许疑惑,还是忍不住问道:“教主轻功之高生平罕见,但为何总喜欢用这般慢的速度赶路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快些赶到血刀门吗?” “……”却见秦铭幽幽递给他一个眼神。 那是秦铭不想快些赶路吗,他这就是最快轻功了啊!真以为刚才那一次性的词条【神行千里】不会过期吗!! 纵使心中有万般想要吐槽的地方,秦铭也只能装作高深莫测那般开口:“不必心急,晚些过去查看最终结果便好。” 沈浮白将他的话细细琢磨一圈,经过各种脑补后终于领悟了:“属下明白了!教主是想要看看教内众人在没有您的情况下征战血刀门到底能够做到何种程度吧!不愧是教主,果然深谋远虑!” 不管他脑补了什么,反正秦铭都本能地夸赞:“不愧是本座坐下最为聪慧的弟子,你猜得不错!” 就这样,互夸之后,沈浮白内心不由得美滋滋起来,一边佩服教主的远见,一边同样放慢速度,跟随着教主赶路了。 * 虽然秦铭轻功不怎么样,但内心其实还是颇为担忧血刀门那边的情况的,匆匆赶了两日路,等到来到血刀门山门前一眼就看见那些熟悉的魔教弟子身影时,秦铭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负责守门的魔教弟子看起来洋洋得意,志在必得,也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秦铭心中有了数,带着沈浮白一起往山门走去。 “教主!”而当注意到他的存在后,魔教弟子第一时间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尔后便扯着嗓门朝着后面大喊道,“教主来了!教主来了!快前来迎接!” 听到呐喊声后,原本还算安静的血刀门便忽然像是活了那般,脚步声迅速而又杂乱的跑了过来。 “什么?教主回来了!” “教主与血刀门掌门的战斗看来已经结束了!” “我们快去迎接!” 负责统领众人的周济大步流星从所有人身后走了出来,看似冷静的外表上,一双黑眸却亮的惊人,那身通体纯黑的外袍上似乎还带着早已干涸的血迹,稍有些不修边幅地来到秦铭面前。 尔后第一时间领着魔教众弟子下跪行礼:“参见教主,教主千秋!” 周济稍稍抬起头,沉稳地解释道:“教主,属下不负您的期望,现已攻破血刀门!如今血刀门完全落入我等之手,血刀门弟子统一被绑在后院,等待教主发落!” 秦铭丝毫不意外他的汇报,目光慢慢扫过下方所有属下的脸,不知为何感到了庆幸和安心。 比起攻占血刀门成功的喜报,他更希望看见众人毫发无伤的模样……虽然都是些魔教恶棍,但相处久了,也不是没有感情。 “可有伤亡?”因而,秦铭第一时间确认道。 周济想了想,方才回答:“我教弟子只重伤几人,轻伤十余人,并无大概……至于血刀门弟子,属下谨记教主的命令,并未赶尽杀绝,除了非要找死之人外,大多都是重伤却不致命。” 没错,临走时,秦铭确实悄悄向周济表达过不要赶尽杀绝的想法,用的还是那套我教缺人的借口。不过秦铭仅从他的这句话还并不清楚活着的血刀门弟子有几人。 他正要开口发问,却见一熟悉的人影匆匆挤到他面前,竟是想到了解他的想法一般补充起来。 “启禀教主,经过统计,还存活的血刀门弟子有二十一人,重伤者十八人,轻伤者三人……如今都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不过血刀门牢房中还有着不少被血刀门所抓获之人,大约有十三名,如今依旧在牢房之中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杨旭贴心地汇报了具体的人数,令秦铭相当满意地点点头:“诸位做得不错。”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周围的魔教弟子。 “此番功劳本座谨记于心,回去后便一一告知陈略,如实记上诸位的贡献度,本座早已准备好了武功秘籍等待诸位兑换。” 魔教弟子听闻果真一个个面露喜色,情难自已,他们之所以这么努力,而不是爽完战斗拍拍屁股就跑了,不就是为了让教主看到他们的贡献吗,教主的夸赞,教主的奖励,在他们心中都如同蜜一般甜,嘿嘿,这感觉真不错。 “多谢教主!”众人不由得齐声高喝,纷纷抒发着心中喜悦。 而顺毛缕好了这群魔教弟子后,秦铭这才开始自己的计划:“将血刀门弟子压过来,本座要亲自会会他们。” “是。”周济双手抱拳一礼,便带着几人立刻前往后院押人去了。 趁此期间,挤在最前方的杨旭暗示似的朝沈浮白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询问什么,沈浮白却隐晦地摇了摇头,随即便避开了目光防止被人看到,杨旭心中一凛,心头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很快,二十一位血刀门弟子吵吵嚷嚷地被押送了过来,一个个面色愠怒,愤怒到了极点。 甚至还有人高喝道:“卑鄙小人,竟然趁我教教主不在偷袭我教!你们等着,教主回来后必定杀得你们干干净净!” 这话顿时引起了血刀门弟子的喝彩,也接连叫嚣起来:“我们血刀门掌门武功之强,当今江湖无人能敌,你们死定了!” “教主只是出去办事,你们若再不放了我们,等他回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就你们的三脚猫功夫也敢与我教掌门相提并论?我呸!还不快放了我们!” 这嘈乱的杂音令周济眉宇微皱,感到相当烦躁,不由自主冷笑道:“你们教主?恐怕与我教教主相比,连提鞋都不配,闭嘴。” “你说什么?!”血刀门弟子勃然大怒,但周济只是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他便一个踉跄,龇牙咧嘴地捂着伤口,再也说不出话了。 但心中的不服却是肉眼可见的。 秦铭平静看着这一幕,并不着急于上前,而是偏过头递给沈浮白一个眼神。 沈浮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上前几步站在了血刀门弟子面前,忽然提起内力,声音响彻整个前院:“血刀门弟子听着,看看这是谁!”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在他身上时,沈浮白将身后背着的包裹打开,用手一抖,那枚血淋淋的人头便赫然落在地上,冲击着每个人的眼球。 而对于血刀门弟子来说,那头颅上最熟悉不过的容貌,刹那间就让他们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一句叫嚣。 只能愣愣地注视着毫无生气的教主尸首,大脑一片空白,血色尽失。 ……教主他,死了?! 那个武林之中叱咤风云几乎无人敢正面对抗的血刀门掌门……就这么悄声无息地死了?! 怎么可能呢!! 血刀门弟子愣在原地,而魔教弟子这边却倏地欢呼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教主在这里,那血刀门掌门必定已经伏诛,而真当看见对方尸首时,魔教弟子还是异常兴奋,毫不犹豫地赞叹起来: “哈哈哈哈教主果然神功再世,当今天下无人可比!就连血刀门掌门也轻易死于教主之手!!” “血刀门掌门算个屁啊!在我们教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说得对哈哈哈哈,血刀门如今彻底是我们的了,谁敢不服!” “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教主英明啊!” 一片喜气洋洋之时,杨旭心中却忍不住再次叹息起来,果然,沈浮白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他悄悄打量着长身如立的青年,完全看不出对方有一丝受伤或是不舒服的模样,不由得无奈中还有些许敬佩,看来教主是轻而易举便打败了血刀门掌门,面对这样恐怖的敌手,正道之人不可鲁莽,还需要继续蛰伏等待时机才行。 在一片赞美声络绎不绝之中,秦铭厚着脸皮承受了所有的敬畏夸赞,丝毫不去提他获胜的保命三件套:毒药,保命软甲,暗器。 咳咳……秦铭干咳一声,将后背挺得更直了一些,便听沈浮白继续高声道:“血刀门掌门头颅在此!不过是我教教主手下败将,尔等还不快束手就擒,归属于我教?” 下方血刀门弟子气氛一片死寂,个个瞳孔涣散,似乎还未从打击中回过神,谁也没想到他们的掌门就这么无声无息死了,而他们现在又该何去何从? 也就是这时,秦铭终于上前一步,走到他们面前,那恐怖的气场,周身凛冽的杀气也一瞬间让血刀门弟子如临大敌。 众人清楚地意识到,眼前此人跟一般的魔教之人不一样,不由得压抑着恐怖统一注视着对方。 却听那青年只平静地开口宣布:“从今日起,血刀门便已不复存在——” 这简简单单不加修饰的话语,却如同一口重钟般敲击在他们的心房,让他们脸上毫无血色,险些摇摇欲坠。 而青年人负手而立,目光淡淡掠过他们,只是道:“诸位是想要与血刀门共存亡,还是想弃暗投明加入我教,为我教行事,全凭一念之间。” “本座只数五个数,且好自为之。” “五——” 血刀门弟子瞬间慌乱起来,窃窃私语,不知所措。 “四——” 脸色煞白,强烈感到威胁扼住喉咙那般,险些无法喘息,六神无主,有些崩溃。 “三——” 有人咬咬牙,一个箭步走上前,猛然低头下跪行礼,表达忠心:“去他娘的,我还不想死,我愿意加入魔教!” “二——” 越来越多的人同样行动起来,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饶命,虽然脸色仍旧难看,但总算是松了口气。仅仅只有几个人仍旧伫立,紧咬牙关,浑身颤抖,做着思想斗争。 “一——” 但一旦魔头那富含杀意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就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从后面猛然推过,众人膝盖纷纷一软,竟同时瘫倒在地,无人再敢起身。 血刀门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无奈叹出一口气,最终还是统一行礼,就此臣服:“我等愿意加入魔教,请教主恕罪!” 看着下方终于服软之人,秦铭也是轻松了不少,好在这就兵不血刃,终于拿下了血刀门! 【任务目标:前往血刀门,吞并血刀门(已完成)】 【任务奖励:获得两万功德点,魔教弟子的崇拜,血刀门弟子的畏惧,以及江湖名声少许上升!】 【任务目标:增加魔教人手(进度:100%),恭喜宿主,获得随机金色品质词条!】 【触发后续任务目标:解放血刀门俘虏】 【任务奖励:一万功德点】 ……看见系统提醒,秦铭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地开始上扬了,好啊好啊,不仅完成了血刀门的任务,连增加魔教人手任务也完成了,哈哈哈金色词条,太棒了! 秦铭迫不及待地开始抽起金色词条,并且不断开始祈祷着:一定要跟武功有关,一定要跟武功有关。 也不知道他的祈祷是否有了作用,只见一道明亮的光芒逐渐消散后,金光灿灿的一行小字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后半段话赫然写的是……战斗时提升200%的伤害! 秦铭倏地心中一喜,巨大的喜悦冲到胸口,直到他看到前面那段话时,笑容又瞬间凝固在脸上。 恭喜您抽中【天煞孤星】金色品质词条。 【天煞孤星】:你是人见人厌的扫把星,我呸,怨念使你变得更强! (当你单打独斗之时,战斗力会提升200%的伤害!感到高兴吧!) 秦铭:…… 呵呵。 第33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三日 虽然【天煞孤星】这种词条, 怎么看怎么像是系统在嘲讽自己,但秦铭望着那提升200%的攻击力,还是强行忍耐了下来。 嘿嘿, 真香! 奖励到手后,秦铭开始吩咐下属去清点血刀门的物资, 自己则带着沈浮白一起去完成解救俘虏的任务。 一来到血刀门的地牢内,秦铭就忍不住厌恶地捂住口鼻, 地牢里面血肉腐烂的气息实在太过浓烈,与魔教干净的地牢完全不同, 足可以见血刀门是怎么对待俘虏的。 而当他心中微沉地终于踏入牢笼中时,果然尚且存活之人仅仅只有少数,大多数尸体都堆在一旁, 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存活之人也紧紧被铁索绑在柱子上, 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痕,污血染黑了他的面容, 以至于秦铭都无法分辨出这人是否活着, 但随着那人注意到有人的前来,终于发出微弱却恨意的声音时, 秦铭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没有来晚。 “……狗贼,你要杀便杀!我青岳派弟子……永不臣服,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一间牢房里的两个血肉模糊的男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叫嚣着。 秦铭下意识难受地别过双眼, 又忽然发现对面的牢笼里也绑着几个女子, 女子一个个对他们怒目而视,身上却没多少伤痕, 似乎没有受过折磨,可衣襟发丝却是乱糟糟的,看起来也不怎么好过。 秦铭心中有了想法,忍不住内心感叹不已,但表面上,他还要板着脸故意向男子询问道:“你们是青岳派弟子?” 见青岳派弟子连说话都费劲,秦铭只好又将目光落在对面那些女子的身上:“你们呢?” 虽然今日来的人未曾见过,但瞅这气息就是个坏的,女子们一个个冷笑着仰起头,就是不回答他的话语。 秦铭面色平静:“默认了,原来你们也是青岳派的弟子。” “你的眼睛是瞎的吗!”这句话却让其中一女子受不了了,怒气冲冲地瞪了过去,“看我这身门派服饰,难道看不出我们是南湘派的弟子吗!” 秦铭还真不知道,他仔细打量着女子的着装,却见她们统一身着浅粉色的长裙,裙摆用金丝绣着蝴蝶的纹理,连绣花鞋也是浅粉色的,正如传说那全是女子的南湘派门派着装一般。 原来这几人是南湘派的弟子! 秦铭正默默长着见识,却不承想他这细细打量的目光落在女子眼中,更是面色一变,流露出明显的屈辱和愤怒之色。 “呸,我南湘派弟子士可杀不可辱,血刀门走狗听着!若不是你们打不过我们就用下三烂的招数趁我们睡着将我们掳来,我们怎会落到你们的手里!你们再往前一步,我们便集体咬舌自尽,滚开!” 秦铭乍一听到这般刚烈的台词,一时间有些咂舌没有回话,倒是身后的沈浮白冷哼一声,不满上前:“我们并非血刀门之人,休要把我们与血刀门这种货色相提并论!” 他的长相可以说是年轻英俊,对血刀门也是赤裸裸的不屑,南湘派女子左右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几分欣喜:“你们不是血刀门的人?!” 沈浮白傲慢道:“当然不是!” 沈浮白:“我们可是魔教弟子,血刀门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南湘派女子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差点尖叫:“魔教??” “就是传闻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魔教??” 沈浮白蹙眉:“莫要胡说,我们从来不做打不过就下阴招将人掳来这种苟且之事!” 沈浮白:“都是直接靠武力堂堂正正将人绑来的!” …… 南湘派女子脸色又苍白了三分,显然已经瑟瑟发抖,差点就要直接咬舌自尽了。 而秦铭更是对沈浮白这火上浇油的模样气得眼角直跳,不由得狠狠扭头瞪了他一眼:“闭嘴,滚到外面去候着!” ……沈浮白委委屈屈地走了,等到牢房中仅剩秦铭一人时,对话才能够真正进行下去。 “正如你们所见,血刀门已经覆灭了。” 秦铭组织着语言,直接切入正题:“从此以后,江湖再也没有血刀门,已经全部归入我教。” 南湘派女子又惊又怕,却是疑惑道:“那血刀门掌门如此厉害,江湖之中无人敢敌,你们真的把血刀门消灭了吗?” 秦铭淡淡道:“血刀门掌门已死于我手,若不相信,可出去后自行围观他的项上人头。” 闻言,南湘派弟子简直倒吸一口气,眼中充斥着十分的震惊之色,观眼前这人年纪也就二十刚出头,竟有消灭血刀门掌门的实力吗? “你究竟是谁?!” 面对众人这好奇又警惕的发问,秦铭一怔,随后竟有些微微勾起了唇角,负手而立道:“世人皆知我是魔教教主,却不知我名不知我姓,今日我便告诉你,我姓秦名铭——秦铭二字,你们可听明白了?” 虽然秦铭很想强调自己的本名,让世间记住他,而不是仅仅记住一个魔教教主,可当他说出这句话之时,众人所抓住的重点便自然在魔教教主上。 “魔教教主?!”南湘派女子更加恐慌了,冷汗从她们额头倏地溢出,精神也绷得极紧。她们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离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魔头这么近,性命也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早就听闻魔教教主年纪轻轻却有一身恐怖的武艺,本以为是夸大,却没想到原来是真的!连血刀门掌门都败在他的手上!” 众人虽不知道魔教教主的武功到底有几斤几两,可谁都知道血刀门掌门的强大,如此一对比,就对秦铭忌惮更深了一些。 “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咱们这是什么样的鬼运气啊!”南湘派女子险些都绝望了。 而秦铭等了半天,也只收获到了众人害怕敬畏的眼神,只觉得无趣,也没什么耐心周旋了,摆了摆手道:“总之,血刀门已经被我教消灭了,你们回去后,记得告诉江湖人。” “等等,你要放我们走?”所有的对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句话更令南湘派的弟子惊讶。 秦铭很无奈:“你们是血刀门抓来之人,于我无用,我为何不能放你们走呢?” 他虽然爱到处抓人放到后山耕种,但是也从没有丧心病狂到绑名门正派的弟子干活啊,再说对方都是些女子,被绑在这里就已经遭大罪了,秦铭可不想她们继续受苦了。 “不过对面牢房那两个男人却放不了。”秦铭摸着下巴说着,那两人伤势太重了,先留下来治疗下伤口再说吧。 可谁知就这一句话却令南湘派女子们面色突然变得古怪,情不自禁松了口气,用眼神相互交流起来: “原来是个断袖!” “怪不得觉得我等女子无用呢!” “人都伤成这样了也不放过,呸,人渣!” “不过他的话可信度高了不少,如果他真放走我们,我们就快跑!”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彻底完蛋了,秦铭派了两个人果断给南湘派女子们松了绑,尔后又让人将血肉模糊的两名男子抬到房间去好生照料。 就是不知为何南湘派女子看向他的目光更古怪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救了这些女子的一条命,南湘派女子一码归一码,临走时还是向他抱拳行礼表达了感谢。尔后就迅速地遁走了。 秦铭也不在意,因为放走她们之后,系统的奖励也就接踵而至! 【后续任务目标:解放血刀门俘虏(已完成)】 【任务奖励:一万功德点(已发放)】 【触发支线任务一:治疗剩余重伤俘虏】 【任务奖励:两千功德点】 发生过战胜血刀门掌门获得十万功德点的事件后,秦铭都对这点蚊子肉没什么想法了,不过好端端的人命在这里,他也是发自内心想要救助一下那二人的。 但当血刀门的物资清点完成后,秦铭的注意力就立刻放在了这事上面。 “你是说,血刀门仓库里的粮食几乎堆积成山?有的甚至腐烂了?” 秦铭蹙起眉:“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 无论怎么看,血刀门也不像他们魔教似的派人种植粮食,而且如此大规模的产量,显然其中必有隐情。 杨旭此时此刻也抑制着火气,将调查来的事情一一告知秦铭:“启禀教主,属下经过调查后发现,距离血刀门最近的村落中,有几个村落每年都向血刀门进贡大量粮食,以获得血刀门的庇护!但血刀门人数较少,因而时常有所剩余,乃至腐烂!” 这么说,血刀门向魔教进贡粮食获得庇护,而村落又向血刀门进贡粮食获得庇护喽! 明明有这么多粮食,如今却宁可放着腐烂却也拒绝缴纳,这血刀门也太可恨了。 秦铭一边吐槽着,一边感慨道:“没想到会有村子想要获得血刀门的庇护……如今血刀门不再了,又不知他们会如何选择……” 秦铭原不想理会这件事,但他心中却总是蠢蠢欲动着一种好奇,到底是谁愿意用这么多粮食去买自己的平安,对方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是不是也是无恶不作的恶棍。 而人一旦产生好奇,就难以抑制,琢磨半晌,秦铭还是决定去附近的村子看看,询问下具体情况。 因而,他先宣布周济带着大部队和物资先回十连山,自己则稍微绕了个远道,与沈浮白一起去了附近的村子转转。 这一转,他的眉头却自始至终拧着没有松开过,只见大片大片的金黄稻田之上,却是一个个骨瘦如柴脸颊干瘪的可怜之人在默默耕种。 甚至壮年的男子都很少见,往往耕种的都是老者、孩童、妇女,形容枯槁,骨瘦嶙峋,简直比秦铭所见到的那群流民模样还要凄惨。 干枯的手臂紧紧握着锄头,像是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那般耕种着,仿佛耕种才是他们存活的意义。 秦铭双手攥紧,忍不住上前朝一位老翁搭了话,但他还没将疑问说出口,那老翁看见他就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连连摇头道:“俺这就干活这就干活,别打了别打了!!” “……”秦铭抓到一丝线索,收回伸出去的手心平气和道,“老人家,是谁在打你们?” “你、你们不是万大人的人吗?”那老翁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有些惊讶,“这里都是万大人的地,他负责管俺们干这农活,俺实在饿得没力气,这才偷了会儿懒,求这位爷不要告诉万大人啊!” “放心。”秦铭几乎是用最耐心的语气解释道,“我只是过路之人,这村子里的壮年男子怎么不见了,万大人为何要让你们耕种?” “俺儿子……被、被他们打死了。”老翁语气有些哽咽,浑浊的眼睛也布满泪花,“俺姑娘已经被饿死了,这些谷子是万大人的,不准俺们食用,俺孙子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什么? 秦铭心中涌现莫大的震惊,他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侧的稀粥上,只见上面全是浑水,只有几粒米沉在水底,还掺杂着不少砂砾。 “这是你的午饭?” 老翁点点头:“万大人统一会给俺们一碗稀粥,便是它了,俺舍不得食用,想留给孙子。” 秦铭深吸一口气,掩盖住心头的怒火,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愤怒,也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想要杀人。 “走,我们去找万大人,看看他在做什么!”秦铭冷笑一声,与沈浮白一起又去寻找了那位万大人。 几乎不用问路,这村子里房子最大最豪华的地方就是万大人,万永新的地盘。 秦铭和沈浮白用轻功进入府邸后,远远就听见一青年在叫嚣道:“……别说是打伤你了,就算是杀了你们一家,又有谁能够奈我何!我们可是受血刀门庇护的万家!连朝廷都不敢管我们!” “还不快拼命给我们干活!就算你死了也有大把的人替你,在这叫什么,狗东西!” 鞭子落在□□上的抽打声,以及男子疼痛的哀号传入耳畔,秦铭蹙眉快步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一年轻人正在抽打着地面的奴隶。 而有一肥肉横流的富态中年人却坐在不远处的高堂上,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幕。 他面前的案几上有着多种精美的糕点水果,屋内更是富丽堂皇,后方还有两个精神不济却容貌美丽的女子给他揉肩,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没错,我们万家可是血刀门的座上之宾,只需给些粮食就能得到他们的庇护,真是我做过的最英明的事情了哈哈哈。” 男子摸着胡子笑道:“谁不知道血刀门掌门的厉害,敢惹我们万家,血刀门掌门第二天就会要了他的性命!您们胆敢不从?” 听到这里,秦铭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门而入:“是吗?” 他一声冷笑,青衣长袍一身潇洒,面色不善,屋内肆意潇洒的万家人看见有陌生人进入,在微愣过后,却也不害怕,只是傲慢地叫嚣着:“你是什么人?胆敢闯进我万家!” “我是何人不重要。”秦铭只慢慢道,“但我方才听到,你们提起了血刀门,敢问几位可是血刀门的人?” “没错!”富态男子立刻接口道,有了血刀门这几个字撑腰后,更加天不怕地不怕,只冷笑答言,“我们就是血刀门的人,你又待如何?” “倒也没什么。”秦铭悠悠回答,“只不过今日我教将血刀门满门覆灭,所有承认自己是血刀门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想到还剩下你们几位啊……” 余光瞥见万家人那陡然大变的神色,秦铭心中十分厌恶,但到嘴边的话语还是犹豫了下。 “……沈浮白。” 他念着身后早就蠢蠢欲动的下属的名字,最终闭了闭眼睛,想起了在稻田里瘦骨嶙峋的老翁,转过身摆了摆手,“既是血刀门的人,那便不必再留了。” “是!”看不惯这种败类的沈浮白干脆应下,剑身便啪的一下出鞘。 而秦铭则快步走出万家房门,闭着眼睛再也不去看也不去听后面的哀号之声。 ……锄强扶弱,乃是善举,他没有错。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秦铭猛然睁开眼睛,瞥了眼身后正慢慢走出来的沈浮白,那身洁白的长袍不出意外染上些许血色,秦铭看着他收回刀刃,才道:“去解放这宅子里的所有人,如若过不下去就让他们来我教,如若不愿便随他们去,另外告诉附近的村子,不必再向万大人上缴粮食了。” 说起来,一般应该是向官府去缴纳粮食才对吧。 秦铭顿了下,又提醒道:“再派个人去官府通知血刀门已覆灭的消息,让他们来接管这附近的村子。” 他接连下的两条命令都是纯粹的善举,沈浮白心中惊讶不已,却也瞧着秦铭那心情不好的神色没有说话,转身去做事了。 …… 沈浮白的速度和效率,秦铭自然是能够相信的,在一众村民千恩万谢中,沈浮白宣布了血刀门和万家都已经不在了的消息,并且还真就收留了几位无家可归愿意跟随他们离去的人。 至于官府那边,沈浮白只是草草叫了个人送去情报,没有过多打招呼。素来江湖人和官府都属于对立的情形,更别提还是魔教与官府了,沈浮白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耽搁一些时间,等到秦铭与沈浮白终于办妥了一切事回归魔教之时,血刀门被魔教消灭的消息也在这期间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 人们纷纷震惊于魔教竟然与血刀门对了立,但也忍不住对此事拍手叫好,毕竟这些年来魔教在聂不封的带领下只是挑衅名门正派比武,对百姓还真没做什么恶事,可是血刀门却完全不同,周边百姓叫苦不迭,还屡屡将人绑来享受杀戮,这样的门派覆灭了,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没想到啊,魔教竟然还能干一件好事!” 百姓们破天荒地夸赞起了魔教,然而名门正派却对此不屑一顾。 “不过是消灭了个小小的血刀门而已,真正应该看到的是那魔教实力的可怕,魔教教主竟然年纪轻轻就战胜了血刀门掌门,这一点更是令人心惊啊!” 江湖人都在好奇这位魔教教主的武功到底到达了何种境界,甚至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这时,从来不理江湖之事的南湘派竟然罕见地发了个声,而且还是感谢魔教教主之事! “多谢教主救了我门下弟子,我南湘派虽嫉恶如仇发心要铲除一切恶人,但也不曾忘记师祖有恩必报的教条。” “因而,我南湘派欠魔教一次恩情,只要魔教不做违背江湖信条之事,我南湘派愿为魔教出手一次,以此言为证!” 此话一出,满江湖哗然。 一方面,有不少人纷纷不满,觉得南湘派简直糊涂了,怎么能够为魔教出手,身为五大门派之一,简直有辱名门正派的颜面。 另一方面,又有人觉得南湘派真性情,有恩必报,纵使对方是何人都不曾例外,对此举大加赞赏。 总之,江湖分割成两派,继上次剑阁事件后,又开始有人声讨五大门派德不配位,斥责之意纷纷涌现,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声讨的,总之,五大门派名声都受到损伤,唯有魔教名声却在百姓中稍微提升了那么点。 当秦铭通过钱小豆的情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忍俊不禁,这么说坏名声都让五大门派承担了,好名声反而让他们魔教得了? 哈哈,纵使秦铭立场应该跟五大门派一致,此刻也难得幸灾乐祸起来。 果然,建立情报阁的好处就是多,能够听见这种喜闻乐见的传闻,秦铭即使在十连山也觉得十分有趣。 他之前也没怎么管过情报阁之事,不如从今日起重视一下,说不定还能获得别的利益呢? 说起来,他之前好像因为情报阁第一次运转而得到了个机密情报来着,到现在还没有拆开,情报阁是怎么运转的,他也得好好问问才行。 秦铭若有所思地将钱小豆呈上来的情报放在了书架上。 接下来,他开始细细计算着去这一趟血刀门得到的奖励,功德点共计十三万,增加的魔教弟子总共三十二人,哦还有两个因为重伤顺便给抬回来的青岳派弟子。以及南湘派的人情,江湖名声轻微的上升,还有血刀门的所有粮食和财宝。 因为他打败了血刀门掌门,魔教弟子对他的崇敬也上升了一些,同时完成了支线任务: 【任务目标:获得魔教弟子的大量崇拜(2/5)】 好处真是相当的多啊。 拥有这么多功德点,秦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选择武功了。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被江湖最为追捧的剑为武器,毕竟倚剑江湖也是他曾经的梦想。 而且剑可以使用软剑藏于腰间,在危急时刻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战胜敌人。 至于剑法选哪种类型,秦铭想了想他护身用的金丝软甲还有两次防守的机会,决定选一个重势,且适合在绝境中逆袭的剑法。 他的鹰爪功可以应对普通的战斗,而剑法就要负责绝境中扭转乾坤的作用,于是秦铭千挑万选选择了一本金色功法:《万剑合一》! 这功法一听就霸气得很,没有多余的招式步伐,只需要万剑归心,一剑挥下,斩断所有! 因而需要凝势,平日里也要用内功滋养剑势。 这个条件对于秦铭这个天才来说并不难,他很快就兑换了《万剑合一》剑法,开始阅读着功法修炼起来。 不过他刚修炼没多久,沈浮白就又一次带着钱小豆的情报敲响了他的书房,秦铭无奈地停下修炼,钱小豆倒也是忠心,每天都变着法地给他呈上各种鸡毛蒜皮的情报八卦,偏偏他还喜欢得很。 “放在书架上吧。”秦铭没看沈浮白一眼,依旧阅读着功法说道,书架上都是钱小豆送来的情报,因为送过来前必定会经过沈浮白的审阅,秦铭也就随意地让他放在书架上了。 沈浮白同样对此轻车熟路,说了声‘是’后,便快步来到书架。 但当他整理了下情报信件正准备离去时,却忽然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里堆着一封从未见过的书信,而信封上明晃晃写着【机密情报】这四个字。 沈浮白心中咦了一声,意识到这绝不是钱小豆的字迹,那这封情报又是何人寄给教主的呢? 像是心中有多只蚂蚁攀爬,沈浮白心痒难耐,他隐晦瞥了眼教主的背影,发现教主没往这边看后,便悄然无息地拆开信封准备偷偷查看里面的内容。 而当信封里面短短一行的字句出现在他眼帘时,他却手臂倏地一颤,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那般,连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只见信上写着一句话: 【——教内藏有卧底,你觉得会是谁?】 第34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四日 【——教内藏有卧底, 你觉得会是谁?】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打开密信的沈浮白冷汗一瞬间涌出。 就算是面对再危险的强敌,他也从未露出失态的模样, 可现在,他的手臂却在轻微颤抖着, 大脑也刹那间变得空白起来。 好在,背后那光是存在就给予他庞大压力的身影令他很快回过神, 内心深深吐出一口气后,迟缓的大脑也开始思考起目前的状况来。 有人知道教内藏有探子, 并且将情报传递给了教主。 是他们其中一位探子,承受不住压力反了水?还是教主布下的眼线,找到了什么线索? 另外, 这封密信就这样与钱小豆的信件堆积在一起, 还似乎没有拆开的迹象,教主是否还未曾看到这封信? 若是他现在偷偷将信件拿走, 这密信就没办法映入教主的眼帘了吧。 沈浮白忍不住冒出了个危险的想法, 他微微颤抖的右手慢慢捏紧信件,余光扫了眼似乎毫无察觉背对着他的教主, 心跳加速就想要将信件塞进袖口中带出去销毁。 时间的流速仿佛从来没这么慢过, 光是伸出手就让他大汗淋漓, 警惕异常。 可在某一刻,他又突然强行停下了这种冲动。 不对!若是教主其实看见了信中内容,但却不知所谓的卧底又是谁,因而故意将信放在明面位置, 暗中查看他的反应呢? 他要是真将这封信销毁的话……岂不是就坐实了他是卧底的消息了! 一想到教主往日里那走一步想百步的危险作风, 沈浮白的大脑便不断地警觉着,他仿佛感到教主犹如山峦一般俯瞰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步步落入精心谋划的陷阱的模样,不由得为之一颤。 最终还是决定不要碰这封信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离开。 就算教主真的知道了教内存有卧底,只要他小心点不暴露,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浮白松了一口气,将信件快速装好放回原位后,他便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小人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里多出了几分谄媚:“教主,所有的密信已经放好了,是否还有要事要嘱咐属下?” 秦铭正沉浸修炼呢,随意摆摆手:“没事,最近你也辛苦了,休息去吧。” 却不承想沈浮白竟久久不愿意离去,义正词严道:“为教主效劳是属下分内之事,怎么能算是辛苦呢!教主愿意将事情交给属下,那才是属下的荣幸啊,还请教主千万不要怜惜属下,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给属下去处理!” 秦铭乐了,怎么会有人不想要休息偏偏想要工作啊,可是抬眸对上沈浮白那迫切期盼的眼神,秦铭就知道这家伙说的肯定是真话。 鉴于他这么喜欢工作,秦铭也就大手一挥嘱咐道:“陈略那边正在统计教内所有人的贡献度,你可以去帮忙,另外这次出行一起带回来的人好好安置,受重伤的那两位青岳派弟子等他们修养得差不多了前来告诉本座,剩下的还有物资清点等等杂务,你想去帮忙可以随意。” 被秦铭一下子嘱咐这么多事,沈浮白却偏偏心情大好,连连感谢教主的恩惠,这才走出书房。 一离开秦铭的眼帘,沈浮白的表情便倏地严肃起来,他加快脚步快步往弟子居那边走去,迎面正对上似乎要来汇报什么的陈略。 二人打了个照面,沈浮白表情未变同样不发一言,却只是一个眼神看过去,大步流星向前走,陈略便像是明悟了什么一般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跟随他身后一段距离,慢慢前行。 沈浮白又用这种探子独有的眼神交流,继续传递给了杨旭,张大牛,许生,以及一个恰巧赶回来的钱小豆。 不过这几人的悟性就比陈略差上不少了,几乎是满脸问号地凝视着沈浮白的背影,露出茫然之色,张大牛更是直白道:“咋啦,你眼睛抽筋了,这么看俺?” “……”这可把沈浮白气地憋了一肚子火,如果是这群人的话,还真说不定露出什么马脚,被教主的眼线抓住了! 等到众人终于聚集在熟悉的小树林后,沈浮白才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宣布了有史以来的最大危机:“教主获得了一份情报,里面正是提醒他教内存有卧底之事!”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左右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我们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被发现呢!” 沈浮白的目光细细扫过所有人,杨旭满脸震惊,钱小豆吓得脸色苍白,张大牛一如既往呆滞在原地,陈略微微蹙眉,许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光从表情上看,似乎没有人存有破绽,沈浮白这才继续道:“我不知道是教主的眼线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我们之中有人反水……总之,不如先来讲讲这段时间诸位都做了什么!” 杨旭第一个无辜的喊冤:“我可以从头到尾都跟随着魔教大部队进攻血刀门,没有一点问题啊,再说我都潜入教内二十年了,怎么可能才被怀疑,一定是你们这些小辈露了马脚!” 沈浮白觉得有理,又看向钱小豆,钱小豆也很委屈:“我一直在酒楼里当掌柜啊,酒楼和情报之事就已经弄得我焦头烂额了,哪有什么工夫做其他的。” 沈浮白蹙起眉:“你应该按照我的计划给其他门派寄信了吧,可发现什么异常?” “绝对没有。”钱小豆差点对天发誓了,“这次负责寄信的都是我们自己人,没有经过任何魔教弟子之手,我都一百二十个监督着呢。” 说的也是,钱小豆最害怕死,性格也滑头机灵,这么危险的事情肯定都是千盯万防,不敢有任何差池。 沈浮白继而将目光落在张大牛身上,却见张大牛呆若木鸡地听着他们讲话,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于是直接跳过到了下一个人:“算了,这傻子不可能暴露,下一个。” 被注视着的许生冷傲地站在原地,虽然他也是前来参加聚会的探子,但是他的身份是明面上的啊:“你觉得呢?” 他是探子这么明显的情报还需要有人传递吗?? 沈浮白果断看向最后一位陈略,微微眯起眼睛,他向来看陈略不顺眼,此刻更是忍不住地怀疑:“不会是你在后勤守备时做了什么事吧?” “自然不可能。”陈略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从不主动做什么事,也不曾参与过任何危险行动,比起我,不如想想你自己吧。” 这话说得也没错,陈略就像是一只缩壳乌龟,从不主动做什么事,就算是想出什么策略,也全权交予别人动手,自己则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因而别人无法抓到他的一丝把柄,甚至都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 也正因为这样,沈浮白才对他存有深深的忌惮,听到他反将话题抛给自己,顿时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不可能,我对教主永远忠心耿耿!这一路上从未有过半点异心,教主相信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怀疑我!” 看着他这副得意的面容,其余人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作为卧底还对魔头忠心耿耿?你还挺得意呗! 总之,众人讨论了一堆也没讨论出来到底是谁露了馅,同样也没找到疑似反水之人。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必定处于教主的戒备之中,一举一动说不定都会被教主或者其眼线监督,诸位近期还是不要聚集在一起了,另外更要表现出对魔教忠心耿耿之态,多学学我。”沈浮白严肃道,“更重要的是,无论谁被揪出身份,都不能供出其他人的身份,切记!” 一众卧底人心惶惶,知道这大概是来到魔教后遇见的最大危机,也不由得郑重点头,认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并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让教主发现他们的破绽—— 也就是在下定决心的刹那间,从林中后面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众人猛然警惕地向后看去,随即同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教教教、教主?!” …… 秦铭望着面前聚集在一起的小团体,同样觉得心中疑惑。 他本是因为修炼《万剑合一》剑法时心有感悟,这才想选一个没人的树林里练习练习剑法的,没想到原本无人的小树林里竟然多了几人在聚会。 眼前这几个人都是他教内眼熟的面孔,且都承担重任,但也没见过他们在会议上说话啊,原来关系都很好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秦铭便随意地问出了口。 这可就让一众探子们差点心都要颤抖了,我的老天爷啊,刚刚他们还说要小心行事不要聚在一起,瞬间就被教主给看到了!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众人一时间都慌了神,下意识地回答道:“回禀教主,我们,我们……” 几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回答道: “在练剑!” “偶遇!” “在找茅房!” ……几个不同的答案同时从探子们口中脱口而出,也成功让他们身体一僵。 “哈哈,对其实我们是在……” “偶遇!”“找茅房。”“练剑!!” 同样的答案却从不同人之口中说了出来,气氛再一次凝固了。 一众探子们面容僵硬,差点没一头插进土里羞耻地不想面对彼此了。 “……”秦铭也无语的眼角一抽,心想这些人就算是编能不能编个统一答案。 却见沈浮白突然拔剑指向身边的陈略,相当敏捷地辩解道:“没错,启禀教主,属下确实是在跟陈略练剑。”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朝陈略刺去,陈略眼皮一跳,意识到这必定是沈浮白的报复,便也抿紧唇,罕见地运用起轻功躲避起来。 有了他们的开头,钱小豆也机智地开始装作寻找茅厕起来,还捂着肚子叫着疼,其余人也纷纷找了个事做,表现得非常忙的样子。 秦铭看着这群魔乱舞的一幕,又是好笑又是不解,但在场的都是教内的能臣,如果他们想要搞事,魔教早就干不下去了,秦铭也就没往别的方向想。 他正要前往别的地方偷偷练剑之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忽然叫住钱小豆道:“对了,说起来你手中组建的情报阁,可曾有向外传递过什么情报?” 他只是无意间询问,但钱小豆的额头却倏地一下浮现大量汗珠。 这一刻,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卧底们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在攻打血刀门前,钱小豆确实将偷袭教主之事传递给了武林各派! 教主暗示的难道就是这件事? 难不成就是这事暴露了魔教存有卧底的秘密?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但同样都感觉到不妙,或许钱小豆接下来所说的话将决定他们的生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钱小豆则更加压力山大,心脏跳得快要跃了出来,他只知道无论怎么样都咬死不能承认此事,也就声音带着颤音道:“教主所言是何事?属下并未向其他人传递过什么情报,只每日将得到的情报汇报给了教主!” “是吗?”秦铭蹙起眉,按理来说系统的判定应该做不了假啊,不禁又仔细询问,“你确定?你便再想想,是否有做过了类似于传递情报之事。” 如果是一次询问只是怀疑,那么二次询问就必定是心中有什么线索,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震,配合上教主那不经意看过来时弥漫的杀意,更是感到了血液的凝固。 钱小豆仿佛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对方洞察,若是再次说谎不要说侥幸逃脱,恐怕连这条命也要没了。 他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真相是个死,不说真相也是个死,他在危险线上徘徊不定,脸色铁青,心中惶惶。 “启禀教主,属下……属下……”就在他张开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时,却见陈略忽然上前一步平静道,“教主恕罪,在您不在教内时,属下确实让钱总管传递过一份消息,只不过没有固定的对象。” “哦?”见秦铭好奇地看过来,那股杀意也随之落在他身上,陈略垂着眼眸,连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道,“因为教内大半弟子都不在,为了防止正派派人偷袭我教,属下便让钱总管发出我教获得了教主赐予的绝世功法,武功更上一层楼的消息。” “此消息只为了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但属下却忘记提前禀奏教主,请教主惩罚!” 他这一番详细的解释有理有据,加上完全不像是骗人的表情,便让秦铭信了大半,回忆起钱小豆传来的情报里确实有过魔教功法《吐纳功》的效果流传于江湖的消息,秦铭点点头,终于明白了系统任务是怎么完成的了:“原来如此,本座不在,便将教内交予你负责,这点事没有及时禀告也怨不得你,无妨。” “但属下确实没有做到相应的职责。”陈略却不依不饶地想要请罪,看起来相当虔诚,“不若请教主减免属下的贡献度,给教内其余弟子树立榜样,如何?” 秦铭高看他一眼,越发觉得他识大体,很喜爱他:“做得不错,那就依你吧。” “多谢教主。”陈略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秦铭这才离去挑选别的地方练剑,不过他还不忘提醒道,“你们不要总聚在这里,多去干活。” 身为他的下属,怎么能总在小树林里摸鱼呢! 而这宛如黑心资本家似的话语,在众探子们耳中便是……深深的警告。 他们似乎听到了教主意味深长的提醒,以及步步惊心的试探! 或许所谓的情报传递只是教主警告的开始…… 众探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然将心理防线拉到最高。 于是,秦铭忽然感觉到,最近几日他的得力手下们有些变了。 变得突然热心积极起工作了! 不仅做事干净利落行动力极强,并且还争着抢着做本不属于自己的任务,甚至就连每七天一次的会议,都积极地踊跃发言起来。 就是所发的这个言吧……不是什么好事。 “教主!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统一江湖的计划了!”随着沈浮白的一声高喝,那日在小树林里聚会的属下们也开始纷纷高呼起来。 “没错,应该进攻下一个门派了!” “属下提议进攻衍天宗,将他们的弟子一网打尽,统统送到我教来炼丹!” “别忘了青岳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手中还有两位人质呢!” “只要教主一声令下,我教便全员发动,攻破正派!” 望着群情激昂的下属们,秦铭:? 以往攻打名门正派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激动啊,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一向游离神外的张大牛和只会和稀泥的杨旭都支持攻打正派了……这是吃什么东西坏了脑子吗?? 秦铭这个愁啊,原本只有一些激进派的长老想要打名门正派也就算了,其他的属下也一个个转性了,他的门派里怎么有这么多祸害啊。 不过好在,因为刚刚发动一半魔教弟子去攻打血刀门,这次秦铭有了充分的拒绝理由: “此事暂且搁置,我教刚刚攻打血刀门,不少弟子受了些伤,还是先专注练武修身吧。”秦铭淡淡地说着,随即又开始了今日的问计,“本座想要完善情报阁,最好能够收揽到越来越多的情报,诸位可有何看法?” 众人闻言纷纷一惊,教主虽然不打算对付名门正派,却是在暗中收集各个名门正派的信息啊,这是打算先获得情报,随后一网打尽吗? 想起这段时刻,教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搅得江湖血雨腥风的场景,探子们便不由得心中一紧。 可他们现在也是性命危机时刻,只能先附和教主获取信任之后再谈此事了。 因而,探子们又开始献上了策略。 钱小豆敏锐地找到了人手方面的问题:“咱们学堂开了一段时间了,里面会认字的人可以送到酒楼里帮忙,另外城内城外的乞丐流民只需一些银子就能做任何事,也可让他们获取一些情报。” 秦铭忍不住点头。 陈略忽然提道:“素来只有商人行走的地方比较广泛,我们也可以借用商人的耳朵打听更多消息。” 秦铭若有所思。 杨旭连忙找存在感:“咱们也可以放出消息,花银两买绝密的情报啊!肯定会有人为了银子主动为我们打探情报!” 秦铭恍然大悟。 张大牛突然语出惊人:“俺觉得!这种事探子最在行啊!”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堂内鸦雀无声,潜伏在魔教的众探子们惊愕地看着他,仿佛再看什么魔鬼。 只有沈浮白眼睛眯起,突然补充道:“没错,我们可以将各个探子放入各门各派打探消息,建立完整的传递信息线路,每日都要源源不断地寄回情报,这样便可结成缜密的情报网,获得第一手情报了!” ……寂静,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杨旭和许生险些被这句话气背过去,心里只能响起那熟悉的一句话:沈浮白这个狗贼!狗贼!! 这还让名门正派怎么活! 可是一旦教主那淡淡的却仿佛审视的目光扫过他们脸上,似乎在探查他们谁才是探子,他们也只能努力挤出笑容,拍手叫好:“沈执事此计……当真不错啊(重音)!” 只有张大牛真心实意地拍着巴掌喝彩:“沈执事说得对啊!” ……别说,就凭沈浮白和张大牛说的话,教主就对他们一万个放心,实在是太像是魔教了。 但问题是秦铭也是魔教的卧底啊! 一听沈浮白此言,他直接脸色绷不住了,我的妈,别人都是口头说着统治江湖其实是在画大饼,只有沈浮白是真心实意地想办法去祸害江湖啊!果然此人太可怕了,可怕!! 秦铭当即毛骨悚然,板着脸找借口道:“此计虽不错,不过目前我教并没有那么多人手,先听从钱小豆和陈略的意见行事吧,就交给沈浮白负责。” 【开启新的主线任务:完善情报阁(进度10%)】 【任务奖励:一本红色品质功法·可任意挑选】 秦铭觉得沈浮白十分好用,因此下意识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对方负责,然而在一众探子们的眼中,这便是秦铭宠爱沈浮白的象征,果不其然,沈浮白那毒辣的计谋获得了教主的好感吗! 不然……他们也再……狠毒点? 探子们纷纷开始算计起接下来对待教主的策略了。 而秦铭又将剩余的任务简单嘱托给他们后,就拍拍屁股什么都不管,继续练剑去了。 正所谓上面动动嘴皮子下面就要跑断腿,沈浮白忙的焦头烂额不说,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做,而且是抢着做。 比如说杨旭,他便主动包揽了青岳派那两名受伤弟子之事,之前杨旭还在担忧教主抓回他同门的师弟们是想要做什么,结果听说只是给他们疗伤结束后就放他们回去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本来还有些诧异教主为何如此仁善,还是陈略提醒他道:“教主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深谋远虑之人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救人,想想南湘派弟子被放回去后,魔教获得了天大的人情,那么这次放青岳派弟子回去,也不足为奇了。” 杨旭这才恍然大悟,并且不断摇头感慨,教主这心思简直比水还深,每一件事都有深意,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将师弟送回去也是件好事,杨旭匆匆来到两位师弟疗伤的弟子居,远远就恰巧听到了他们的怒吼: “放开我!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与魔教为伍,更不会为魔教效命!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说来也很悲惨,两位青岳派弟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救了,心中十分感激,等到老老实实将伤养得好了大半后,抱拳想要感谢救命之恩,便询问负责照看他的人这里是那里。 然后就听到了“这里是魔教啊”的恐怖消息。 青岳派弟子肉眼可见地失去了喜色,接下来就要死要活得坚决不愿留在魔教,在他们眼中留在血刀门和留在魔教又有什么区别,都是江湖的祸害啊! 谁知面对他们刚烈的性情,负责看守他们的魔教弟子只是嫌弃地摆摆手:“我先来问问你们,你们可会种地?” 青岳派弟子一愣:“不会。” 魔教弟子又问:“那你们可会砌墙?” 青岳派弟子:“不会。” 魔教弟子最后再问:“那你们可会教书?” 青岳派弟子:“不会啊。” 魔教弟子满脸鄙视:“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留在魔教做什么,浪费粮食吗?既然伤好了那就快滚快滚,别在这里碍事!” “……”青岳派弟子先是一怔,随后勃然大怒,“你敢瞧不起我们!只不过是砌墙种地这点小事谁不会啊,我们只要看一遍就能够学会!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你们?”魔教弟子用鼻子冷哼一声,完全不想搭理他们,“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就动动嘴皮子吧?” 这可让青岳派弟子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准备去后山拿锄头试试:“你不信是吧,我们现在就去后山试试,看看到底谁不行!” “……”杨旭惊愕地围观了全过程,连忙拦住冲动的青岳派弟子们,“等等,你们可以回去了,还是快快下山去吧!” “不回了!”青岳派弟子怒气冲冲,“这狗贼竟敢瞧不起我们,我们青岳派弟子还没受到过这种屈辱,今天这地我们是耕定了!” 杨旭:…… 而就在杨旭为了几个贼犟的青岳派弟子愁秃了头时,秦铭这边也听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消息。 “?”秦铭放下手中的软剑,惊讶了,“官府的人在山前等候,要见我们?” 等会儿,他们什么时候惹到官家人了? 第35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五日 虽然这世界讲江湖, 讲大侠,讲名门正派,但别忘了, 皇权也是大魏无法忽视的一部分。 江湖人可以看不起官府,不喜欢官府, 却不能无视官府的命令,如若是当今天子降下圣旨的话, 就算是五大门派也必须服从遵守。 不过这么做可以说是消耗五大门派对官府的信任,也会让两大势力分崩离析, 所以天子几乎不会真的下令,而江湖人士也不怎么会挑衅官府的权威。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两大势力的和谐共处。 而百姓们更是畏惧着官府,向往着江湖大侠, 在他们眼中官府代表着压迫, 而江湖有名的大侠却能锄强扶弱保护他们。 作为虽然身是魔教教主,心却只是个现代人的秦铭, 秦铭乍听到官府来找自然是有些慌乱的。 脑中第一反应就是:……我犯法了?官家来抓我了? 第二反应便回过神, 不对啊,他是魔教教主啊, 本身就是跟官府对立的势力, 按理来说无论他做什么, 官府都不敢这么草率地上前抓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铭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做出了让官府冒死也来抓人的十恶不赦之事,于是便详细询问周济:“他们一共几人,可说了来此的目的?” 周济想了想,拱手道:“一共有三人, 不过只有一人站在最前面, 皆身穿飞鱼服,腰间佩着弯刀。” 飞鱼服? 秦铭立刻联想到了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虽说目前他所处的大魏朝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但有些常识却是与历史通用的,就比如说这锦衣卫的穿着打扮。 而锦衣卫素来负责监督或者调查某事才会出动,这是来调查他什么事……难道是有关消灭血刀门之事? 周济忽然补充道:“另外,与官府同来的还有之前结识的商人沈何庄,似乎是负责引路的人,看见他我教弟子这才没有将官府之人轰下去,而是来禀告教主您。” 听见是沈何庄引来的人,秦铭便再也没有犹豫,官府的人一定要见,最好能够打好关系,如果有了官府的美化和宣传,江湖才能更加相信他们魔教已然走向阳光大道,所以要把握好机会! “让张大牛来。”鉴于张大牛是所有魔教弟子中看着最憨厚的,秦铭往往喜欢这时候派他上,“本座扮作他的随从跟在他身后,看看官府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这样,张大牛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与随便披上黑色外袍戴着面具的秦铭一起前往了山门。 正如魔教忌惮着官府一样,官府也同样警惕着魔教弟子,更何况这里还是魔教的大本营,因而几人一直在山门外面等候,并不敢踏入一步。 秦铭走近一看,发现事情跟周济所说的并无不同,来的锦衣卫共有三人,身后两名年纪轻一点的因为等得久了忍不住频频皱眉,而最前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颇为俊朗的男子却神色稳重,表情平静,并没露出什么明显情绪。 秦铭只多看了他两眼,就发现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自己身上,便知此人其实十分警惕,似乎也很擅长捕捉他人情绪。 果然不与他正面对上是正确的选择,还好有张大牛为他挡枪! 秦铭慢慢移开视线,低头故意轻咳一声,实则提醒前面的张大牛开口说话。 这可苦了朴实淳朴的张大牛了,他哪里知道要做些什么,教主也没吩咐他啊! 想起之前他假扮教主的随从在外面胡吃海喝痛快得很,结果没想到一眨眼教主就成为他的随从了,压力也给到他的头上,让他简直叫苦不迭。 没办法,他只好看向一边落后官府半步的沈何庄,对这位老熟人熟络搭话道:“沈老爷,许久不见啊,还没感谢您上次对俺们的帮助哩!” 沈何庄原本低眉顺眼做小透明状,不敢造次,乍一听张大牛将话题引向他还愣了下,不过余光瞥见官家未曾阻止,也就瞬间露出笑容回应起来:“大牛小哥也好久不见,哎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之前救了我家那么多人,还护送我们过山,这份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啊。” 沈何庄自然不是傻子,尽管第一次认识张大牛时并不清楚对方是魔教之人,但派下人去送银两后经过一番调查,便知道了原来日月神教就是魔教!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慌乱,但魔教还真就没有害过他,不仅送来了大量的回礼,甚至只要他们商队渡过十连山就不收任何银两,免费护送! 都说真心换取真心,知道魔教对他们并无加害之意,沈何庄自然也不会抗拒与魔教的来往,但他也精明得很,也不打算与之产生什么过多的联系。 可没想到官家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找上了他,并且要求他做引路人,带路前往魔教。 沈何庄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不从,但他更怕惹怒一直交好的魔教,便笑盈盈地介绍起来:“大牛小哥,我旁边这位是宋千户,据说有事情要见你们,我负责帮他引荐,其余的事情便一概不知了,请二位好好聊一聊吧。” 姓宋的锦衣卫千户见状,便接过话题拱手道:“不错,宋某确实有要事求见日月神教教主,不知可否一见?” “这个……”见他行事稳重端庄,似乎也不像是公报私仇而来,张大牛迟疑了下,下意识看向身后。 秦铭自然开口:“教主并非何人都能见的,且先说说诸位到底有什么事前来我教,难不成是因为血刀门之事?除了江湖一大祸害,诸位锦衣卫不应该乐见其成吗?” 宋毅再次将目光落在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身上,虽然此人落后张大牛半步看似随从的模样,但宋毅阅览过无数人,自打看见二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前面这个更像是一个朴实的农村大汉,没有多少心计,倒是后方那看不清容貌的青衣人却仪表堂堂,伫立于不远处悠然自得,自由一派洒脱之象,不像是什么随从。 此刻见面具男子逾越回话,宋毅也不觉意外,只是道:“并非是血刀门之事,江湖之事于我锦衣卫并不相关。宋某来此地只是为了调查血刀门附近村落一案,据说有上百户村民受到‘血刀门庇护’,从而饿莩遍野,死伤无数。”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蹙起眉,又继续道:“如今血刀门不再,周边村落惨状公之于众,真相大白,圣上大怒,全权将此案件交予锦衣卫负责,听闻贵教曾经去过当时的村落,还特意向官府呈上了书信一份告知来龙去脉,特来调查此事,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秦铭听闻这才恍然大悟,也是,那万家无恶不作,这些年想必手上沾染无数鲜血,如今万家倒台,血刀门消灭,他又派人将事情告诉了官府,从而引起官府重视也是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竟会有人耿直地真的来调查他们,还亲自拜访了十连山。 想到此处,秦铭不由得高看了这位宋千户一眼:“宋大人是特意跋山涉水赶到十连山的?我记得此处距离血刀门路程可算得上是遥远。” “并非如此。”宋毅却摇头,“宋某只负责治都郡一带事务,因贵教在我管辖之内,便亲自登门拜访。” “不过宋某倒是很好奇。”宋毅看向他,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阁下是如何看出宋某隶属锦衣卫呢?” 秦铭哪知道这个时代锦衣卫行事相当低调,几乎平民百姓无人知晓,只随意道:“宋大人穿着这身飞鱼服,腰间又佩绣春刀,岂不是在明晃晃展露身份?” 宋毅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心中的疑惑却不曾减少。 “若是宋大人只是来询问当日之事,我们自然不会拒绝。”秦铭已然想好了对待锦衣卫的策略,只要锦衣卫不是敌对的一方,就可以尽可能地提供帮助,获取好感。他直接对身后的魔教弟子嘱咐,“去叫沈浮白过来,当日之事,在场的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尔后又对宋毅等人做出请的手势:“想必大人不愿踏入我教,那不如在此地设立桌椅,坐下来慢慢谈话,如何?” “阁下相邀,自然听从。”宋毅对他拱了拱手,“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秦铭。” 这不是秦铭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却是第一次遇见知道他魔教的身份,却还认认真真记下他名字的人。 “宋某记下了。”宋毅嘴角微勾,再次拱手行礼。 这种感觉令秦铭忽然心中愉悦,不自觉也对宋毅的好感上升了一些。 很快,魔教弟子手脚麻利地搬过了桌椅,沈浮白与秦铭坐在一侧,宋毅单独坐于一侧,开始仔细说起那日经过。 沈浮白的嘴皮子自然是相当厉害的,说的全是真话,却又将自己做的事变成堂堂正正的自卫,谁都没有他无辜,就算是锦衣卫也摸不着什么把柄,不过宋毅似乎也没有太过执着于找麻烦,而是一边听,一边仔细打量面前二人。 只见秦铭慢慢品着茶水,态度悠然而自得,倒是沈浮白虽然说着村落之事,余光却在不断打量秦铭的面色,宋毅心中便有了些许算计。 他果断起身告辞道:“多谢几位相助,宋某会将真相全部禀告圣上,也会妥善处理村民之事,请几位放心!” 秦铭内心着实松了口气,也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宋大人。” 却见宋毅刚往回走了两步,忽然又扭头唤着他的名字:“对了,秦兄。” 秦铭疑惑抬眸,对上他真诚的双眼。 “虽说锦衣卫不管江湖之事,但阁下所做之事确实称得上宋某一声赞美。” 宋毅对他再次抱拳行礼,微微低头:“多谢阁下铲除江湖大奸大恶之徒,还我百姓一片安宁!” 说完这句话,不顾秦铭愣住的神色,宋毅带着手下转身便走,似乎真的只是来调查情报,并未有过二心。 秦铭望着他的背影,逐渐回神,忍不住也心中赞叹一声,好一个锦衣卫! 不会对他魔教的身份另眼相待,足可以见这宋毅的独特之处。 “或许,真的可以跟锦衣卫打好关系……” 他心中若有所思,系统也紧接着弹出了任务: 【恭喜您获得了锦衣卫的关注!】 【触发幸运任务:提升锦衣卫的信任!(只要您继续做好事,就会自然引起锦衣卫的好感)】 【任务奖励:锦衣卫的友善(或许在必要时刻能够帮忙),功德点按比例发放】 秦铭心满意足地关闭了系统任务,带人回教了。 却不承想,此时此刻,锦衣卫们也在讨论着方才的事情。 宋毅身后的锦衣卫下属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低声发问:“大人,不是说调查事件为假,实则想要看看江湖上传言得沸沸扬扬的魔教教主到底是何种模样吗?怎么人没见到,突然就要离去了呢?” 宋毅平静瞥了他一眼,“你还是观察力不足。” 说着又看向右侧的下属:“你来说说?” 右侧的下属立刻道:“大人不去理会先前接待的那名叫张大牛的汉子,反而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后面的随从身上。更何况大人慧眼如炬,阅人无数,任何人都无法逃过大人这双鹰眼,属下判断,这随从必定身份古怪!” “你倒是机灵。”宋毅勾了下唇,颔首道,“不错,我观此人仪表堂堂不似下人,而周围之人每说一句话必定看向他,便知此人身份必定很高。而且这人明知村落之事,却不主动说起,而是另叫一人前来解释,如此种种皆能看出此人绝不会位居人下,那他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那位了!” “什么?!”两位下属同时一惊,不禁对视一眼,“难不成他就是魔教教主?!可是……” 眼见下属们面露迟疑,有些犹豫,宋毅不由得微笑:“怎么?是不是想说他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反而彬彬有礼,有着十足耐心?” “正是。”两位下属佩服地拱手,“不愧是我家大人。江湖明明传闻那魔教魔头满身杀气,戾气极重,这位却是不然……且能够战胜那血刀门掌门之人怎会对我们如此客气,实在令我二人疑惑不解啊。” “可见江湖传闻不可全信,唯有用眼睛亲眼观察才是真啊,我等身为锦衣卫更要谨记。”宋毅却不觉奇怪,而是暗中教育起了他们,随后开口道,“他虽对我们有所警惕,但并无一丝杀意,足可以见对官府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确实罕见,值得继续接触。” “但是……”想起之前对方一眼便看出他是锦衣卫的眼力,宋毅不由得眼睛一眯,“我们也得对他多加防范,此人绝不像看起来的那般简单,今日只是稍作接触看不清大概……但来日方长,我会一一揭看破他的一切,不必慌张。” 两位下属敬佩地看着他,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是!有大人在,无论什么人都无法逃脱大人的双目!我等自当谨记!” …… 这边锦衣卫觉得秦铭谜团重重,那边沈浮白也忽然脑补了诸多真相。 难不成教主当日在村中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出锦衣卫?与锦衣卫交好便是教主的最终计划? 得不到武林正派的支持,就从官府下手,继而逐步统一江湖……嘶,当真是好算计啊! 又一次,又一次,在沈浮白不知不觉中,教主便布置好了一切,直到真相大白才令他恍然大悟。 这种头脑,这种策略……真不愧是他的教主啊! 沈浮白不由自主仰望天边的太阳,心中无比崇拜教主的智慧,见他久久伫立不动,张大牛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咋了,你被点穴了?怎么不动了呢?” 沈浮白却只道:“你看见天边的那抹熊熊燃烧的烈阳了吗,那就是教主散发的光辉啊!” 张大牛:“……啊?” 他摸了摸头,实在不知道沈浮白到底在发什么疯,只能习惯性地鼓掌:“你说得对啊!” 而在一旁暗中观察的许生看见这一幕,又一次涌起了想要把这俩祸害都宰了的想法,他总觉得魔教只要有这两人在,简直不得安宁啊,比魔教其他弟子还要歹毒! #日常想要暗杀自己人! * 秦铭打开系统时,意外发现了救治青岳派弟子的任务还未曾完成,忍不住有些疑惑。 他便好奇地询问起了杨旭:“那两个青岳派弟子为何还没有放走?” 乍一听此事,杨旭心头一凛,教主明明没有询问过任何关于青岳派弟子之事,却精准地说出了这二人未走的消息,教内果真是有对方的眼线啊! 这事令他越发心惊肉跳,不由得小心翼翼苦着一张脸开口:“启禀教主,那两个青岳派弟子确实伤好了……可是无论属下怎么说,他们、他们就是不走啊!” 秦铭:? 这年头还有名门正派愿意留在魔教里不想回去的?? 这,怎么这么诡异呢! 秦铭仔细聆听起前因后果,这才意识到原来青岳派弟子都是个直肠子,听闻魔教看不起自己,瞬间中了激将法,要彰显自己的能力。 于是这两日又是去后山锄地,又是去学习砌墙,甚至还上学堂去当了一日夫子,别说,还真做得有模有样的! 虽然之前他们什么都不会,但只需看上一遍便可试探性地上手,尝试两次便可做得熟练,头脑中拥有极强的智慧,连从未接触过的三字经都能够凭借学识解答出来。 好像青岳派还真是以动手能力为强项的门派,其门下弟子多擅长木工雕刻甚至是打造暗器! 秦铭越听越乐,这两人似乎比他们魔教弟子还要强啊,既然不想走的话……不然,别回去了?他这里正好有很多事找不到人手去做呢! “激将法是吧。”秦铭心中微微一动,脑中立刻浮现出最适合做此事的人,“沈浮白。” “本座有重要任务交给你,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 一听这话,沈浮白顿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他正想要洗清身上卧底的嫌疑呢,就喜欢这种重要任务:“多谢教主厚待,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请教主下令!” 很快,他就见到秦铭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方形的木头,那木头被削的方方正正,只有一面被刻上了凹凸不平的字,是一个翻转的‘我’字。 沈浮白从未见过这样的字,不由得疑惑道:“这是何物?” 秦铭微微一笑:“你可曾听说过什么叫做‘活字印刷术’?” …… 沈浮白也算是聪慧之人,很快就理解了教主之意,把木头削成正正好好的四方体,尔后在上面刻上不同的字,排列出想要的顺序后印在纸上,就能够快速印刷成一本书籍了。 这脑洞极大的想法令他眼前一亮,若是有了这技术,天下的读书人就不愁无书可读了,天下的武功秘籍也会不断流传起来,这可是造福造民的大事啊! 没想到教主竟然会想出此等技术,沈浮白越发对其感到佩服。 很显然,系统也是这样认为的: 【支线任务目标:研制活字印刷术】 【任务奖励:成功印刷一本书籍后,将获得五万点功德点】 【任务后续目标:将活字印刷术推广天下】 【任务奖励:获得十万点功德点】 一看这么多功德点,秦铭就不禁在心中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种发明竟然能够获得这么多功德点!做!此事必定要做! 原本只是为了省点功德点自己印刷武功秘籍,但此时此刻的秦铭却已然心思不同了。 “此木头只是我闲来无事雕琢的,或许还有很多瑕疵,总之需要人细细研究。” “因此,这事需要一些有学问、有智慧之人去做,去研究……” 秦铭还在这里强调这事的重要性呢,沈浮白就立刻满脸肃穆地颔首:“那此事就只能由属下亲自去做了!” 有学问,有智慧,那魔教里不就只有他一人了吗! 秦铭:……?你还挺不客气地! “你还有别的事情去做,此事交给青岳派那两位弟子去研究。”秦铭果断拒绝了他,开玩笑这种技术在沈浮白手里还不知道会被印些什么东西,还是让名门正派去做吧,更放心,“你只需要用激将法,让那二人主动去做事就好了。” “……激将法?”沈浮白眼中透露些许迷茫,“可是……属下也不会什么激将法啊。” “……”秦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敷衍摆手,“就按照你一直以来的态度,去对待那二人就行,去吧。” 沈浮白就这样被打发走了,心中还是颇为茫然:“我真的不会什么激将法啊,教主难得看错人了。” 他也不耽误,教主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很快便找到了青岳派二人,却是不巧,正好看见二人打包行李准备离去的模样。 沈浮白不但不阻止,反而乐见其成,这活字印刷术就应该由他去做,其他人怎么可能做好! 因而,他直言道:“白吃粮食的人总算是走了,快走快走。” 他侧开身子让青岳派二人离去,却见青岳派二人倏地对他怒目而视,怒喝道:“什么叫白吃粮食,我二人这些天又是砌墙又是耕地,都得心应手做事一丝不苟,足可以见我二人的能力,也应该报了你们的救命之恩吧!” 沈浮白不屑道:“不过是砌墙耕种,就连几岁的孩童看两眼也能学会,你们还得意上了。” “你说什么!”青岳派弟子听闻此言更是勃然大怒,行李一放,就走上前去,“无论是何事,我二人都只看一眼就能学会,岂容你如此小瞧!你难道不信?” 沈浮白一看,眨眨眼,顺势拿出手中的木块:“我不信。除非你能够研制出这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术?”青岳派弟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仔细观察那方方正正的木块,便立刻意识到了此事的难度,又听沈浮白介绍了什么是活字印刷术,知道此事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见他们如此,沈浮白这才放了心,收回木块:“哼,不过是说大话罢了,我只当没听见,果然此事只有我沈浮白才能做到,你们快走快走。” 却不承想,那木块立刻被一只手抓住,青岳派弟子满眼燃烧着怒火,也同样冷哼道:“就你?不自量力。还是你走吧,此事只能由我们做。这活我们接手了,三个月后必将做出点成就看看,你且等着瞧吧!” 沈浮白:“……” 沈浮白满眼茫然,怎么他一直想撵走这二人,却偏偏让这二人留下了呢,不对劲啊? 秦铭听到此消息后,却是忍不住大笑三声,果然得偿所愿了!派沈浮白这张嘴出马,就知道能成!这也多亏了青岳派两个弟子是个直肠子啊! 至此,秦铭已经将手边的事情全部交予了手下去做,一身轻松。 沈浮白负责情报阁扩展,陈略负责贡献度之事,钱小豆负责酒楼,杨旭负责管理青岳派两位弟子,尽全力满足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许生负责教书,可以说每个探子们都被委以重任,并且为了摆脱教主的‘眼线’而拼命干着活。 唯有张大牛一人没有什么要事,不过秦铭对他的定位是关键时刻的能手,对此也不在意。 只是他没想到,当一日他正在练习剑法时,却听到了杨旭急急忙忙地汇报: “什么,有魔教弟子把张大牛给打了?” 秦铭惊奇不已:“是何原因?” 杨旭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据说是那人嘲笑张大牛不会武功,因而故意对张大牛动手。” “还有此事?”秦铭蹙起眉,没想到还有人会欺负憨厚的张大牛,他第一时间关心了张大牛的伤势,“那大牛的伤势如何?” 却见杨旭磕磕巴巴,有些踟蹰:“张大牛什么事都没有……有事的是率先动手的那个弟子。” “张大牛只回击了一拳,就把他给打晕了,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 秦铭:…… 第36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六日 最近一段时间, 张大牛一直都憋着一口怒气。 自从教主发放神功秘籍,魔教教众开始发愤图强用功修炼之后,张大牛就没体会过真正的快乐。 丹田堵塞, 天生无法修炼武功的他只能看着其他弟子内功突飞猛进,而他则停留在原地打转着。 因拥有一身神力, 他本抱着一颗称霸武林的雄心加入的小洪门,却在勤勤恳恳练习了两年后被告知没有武功天赋, 当时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看着其他一同拜师的同期弟子们,一个个武功超过了他, 将他一人抛弃,甚至嘲笑他讽刺他愚蠢时,那种愤怒不甘的心情就赫然涌上心头。 这也是师父看见心情始终抑郁着的他时, 向他提出要不要去魔教当卧底当英雄的原因。 张大牛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不想只有他一人留在原地,他不想继续过着被人看不起的生活, 纵使是危险的魔教, 他也想要拼一拼试试。 而来到魔教后,他确实过得比原先开心多了, 这里没人知道他的事情, 会因他无意间展露的大力而敬佩他, 崇拜他,甚至面对土匪山贼时,他的大力也派上了极大的用处。 ——直到众人开始集中精神修炼之后。 一切又似乎来了个循环,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洪门被所有人抛弃在原地的时候, 因此, 他感到焦虑,胸口像是点燃了一把火, 正在灼灼燃烧着。 攻打血刀门他因为没有武功而被排斥在外,甚至等到一切又归于正轨时,一个一个探子们都被委派了众任,只有他还一事无成,只是偶尔受到教主的传唤。 这根本无法弥补张大牛胸口逐渐空虚的大洞,于是当他无意间闯入弟子居修炼之地,打扰了一名魔教弟子打坐,那名魔教弟子被惊醒后便顿时对他怒目而视,点燃了他心底的那团火,二人也彻底起了冲突。 “我说是谁整天碌碌无为打扰别人修炼,原来是怎么练都不会武功的那位啊。” 一些魔教弟子素来因为他武功不好却受到教主另眼相待而感到嫉妒,因而毫不留情地讽刺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愚笨至此,连区区功法入门都做不到,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我魔教弟子。” 张大牛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头脑中几乎刹那间与曾经在小洪门受讽的回忆重叠,于是眼睛顿时一瞪,压制不住心底的暴戾回击:“俺就算不会武功,就你这样的也能一个打俩,连俺都打不过,你也配当魔教弟子?” “你说什么!”就这一句话,便让魔教弟子瞬间火冒三丈,当场朝他一掌拍来。 而张大牛也仅仅是绷紧手臂的肌肉,双手交叉横在身前,就轻松挡下了他这一掌。 “就这?”张大牛脸上冷笑,宽厚的手掌猛然掐住魔教弟子的脖子,就这样用力朝最近的树干上砸去。 那恐怖的蛮力令魔教弟子根本无法挣扎,就这样一头撞上树干,彻底晕死了过去。 …… 当张大牛因为谋害同门弟子而被众人押到教主面前时,还满脸的不服气。 但他怒火发泄出一些,头脑也冷静不少,正对上坐在案前看似波澜不惊、但隐隐含着杀意的青衣人的眼神,心中便涌上些许畏惧。 他也知道目前他们这些探子正处于最危险的阶段,一不小心被教主抓到把柄,后果可是相当的惨,这时候本不应该惹事,他却偏偏犯了禁忌。 想到这里,张大牛心里便开始发怵,但该委屈还是委屈的,忍不住撇撇嘴,垂下头不发一言,等待教主的惩罚。 然而他却未曾想到,面前的青衣人只是淡淡放下手中的书卷,便说了一行字:“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没做错。” 张大牛陡然惊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说出这种话的教主。 秦铭却只是说出自己内心的判断:“他率先嘲讽你的武功,还对你动了手,你便有权力揍回去,没什么问题,本座也不会因此惩罚你。” 抬眸望向张大牛那隐约含有泪水的眼眸,秦铭语气一顿,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补充了后面的一句话:“但是,这里是日月神教,我们也是身处于江湖之中,你明白吗?” 秦铭深深看着张大牛的眼睛,前面他的判断是基于现代人的思维判断,而后面他想说的话却是身处于这个时代的共同想法。 “在江湖,就是武功高的人拥有话语权,就是实力强大的人能够只手遮天,弱肉强食就在你的身边,不会武功就会被人欺负,这就是正确!” 这何尝不是秦铭说给自己的话语,所以他才努力修炼,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取得自由的权利。 眼见张大牛双手紧紧握拳,脸上呈现出痛苦不甘的模样,秦铭内心轻叹一声,忽而问道:“你想学武功吗?” 张大牛的神色又一次露出明晃晃的惊讶,甚至比刚才还要震惊,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苦笑地挠挠头:“俺……丹田堵塞,天生无法练武啊。” “这点不必担心。”秦铭倒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是暗中打开系统商城进行查阅。 果不其然,他找到了曾经看到过的一本蓝色品质武功,因其特殊性而让秦铭记忆犹新! 【打狗棒法】:某丐帮帮主创造的武功绝学,但经过了特殊的调整,只有天生愚钝且力大无穷者方可学会,其他学习条件一概不限! 天生愚钝,力大无穷,没有其他限制…… 秦铭脑海中第一想法就是正好适合张大牛的体质!而且还是只需五千功德点的蓝色品质功法,经济又实惠,秦铭就暗中记了下来。 其实此功法论威力是属于金色品质级别的,只是因为条件的苛刻故而降低成蓝色品质,只要将打狗棒法的三十六路,一十二招八字口诀统统学会,那么挤入江湖武功排名功前列也不是不可能!这便是打狗棒法的恐怖之处! 用区区五千点功德点就能换来一个神级功法和学会了神级功法的下属,秦铭是相当乐意的,再说,张大牛也帮他做过不少事,解决过不少难题,秦铭还总想要奖励他一番,此时此刻似乎正好合适。 于是,他假意从书架上取出功法,实则快速在系统商店里兑换了《打狗棒法》,便将《打狗棒法》交给了张大牛。 “这是只有你才能够修炼的武功,你要认真学习。打狗棒法的威力远超你的想象,真的学好了,称霸武林也不是梦想了。”秦铭忍不住嘱托起来,更重要的是,等到张大牛学完这功法,他们魔教的实力大将又能增加了,嘿嘿,到时候就能够更好地为他效力了,一定要赶快学习啊。 “只有俺才能学习……俺也能学习武功了?”而他的一段话落在张大牛耳边,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张大牛愣愣地看着手中从未听说的功法,一时间竟有种深深的感动和委屈一起涌上心房。 这是教主特意为他设计的功法!他能学武功了!他可以学习武功了!! 教主心里有他,没有忽略他,而是特意为他创造独门心法,让他不必承受同门的讽刺,不必再居人之下……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眶滑落,又被他猛然用袖子胡乱擦拭。 教主心中果然是看重他的!嘿嘿! 张大牛忽然砰的一下跪倒在地,在秦铭未反应过来之时深深一拜,额头将地面磕出了声巨响:“多谢教主赐此功法!” “俺张大牛自知愚钝,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教主的大恩大德俺记下了!多谢教主!”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张大牛最真心的想法,此时此刻,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教主,虽然对上视线时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微妙的杀气,但张大牛却觉得满心欢喜,甚至崇拜敬重起教主的威严。 同时也决定,一定会尽心做好教主下达的每一次任务,以此报答教主的大恩大德。 * 【恭喜您获得魔教弟子的大量崇拜(3/5)】 张大牛千恩万谢地走了,秦铭却望着系统弹出的提醒陷入惊讶中,他一直以为这种大量崇拜是需要全体魔教成员共同触发的,没想到只张大牛一人就达到了目标,足可以见张大牛心中对他有多么感谢。 秦铭欣慰了,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果然获得了系统奖励了吧! 不过在张大牛认真学习打狗棍法变强之时,他也得把《万剑合一》剑法练到完美才行,否则到时候他压不住张大牛的武功,可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所幸现在教内事务都分担了出去,秦铭无事可做可以集中注意力修炼功法。 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他实在是太天真了,他虽然将困难之事全权委托给属下去做,但是却没预料到,他的属下也会犯错,也有无法解决的困境。 因而这段日子,秦铭陆续收到了各个下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情报,打开一看全都是个大麻烦! 譬如说钱小豆那里,在尝试着情报扩张后,由于人员的不熟悉以至于追踪情报时露出些许马脚,让对方察觉到了有人追踪。 这也就罢了,当天夜里竟有黑衣人潜伏进酒楼,想要追杀所有得知真相之人。 除此之外,青岳派弟子那边研究活字印刷术也出现了问题,他们都不是木匠出身,想要将字体反着在木头上雕刻的美观,就是一大难题。 总之,这些问题几乎让秦铭心中捏了把汗,好在最后不需要秦铭亲自出手,事情竟也通通顺畅的了结了! 酒楼那边多亏了钱小豆的机智,当夜,钱小豆恰巧还未入睡,在酒楼柜台前整理着掌门和银两。 他素来数着银两就觉得愉悦,每日必定会亲自清点一番账目,虽然这银子并非属于他,但也是心满意足。 也就是这时,他听到了有人推门而入的脚步声,钱小豆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迅速猫腰躲在柜台之下,背后也阵阵溢出冷汗。 他能够听见对方微不可闻的脚步,慢慢朝他的方向试探前进的声音,而钱小豆本人武功可以说是不堪入目,负责把守酒楼之人又还在二楼休息,若是先被发现了,岂不是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越想越觉得惊恐,左右巡视着有什么办法能够拖延时间让他去二楼求助之时,他便注意到了恰巧放在不远处的石灰。 钱小豆眼神一凝,心中便产生了个机灵的想法,直接抓起一把石灰,趁着敌人走近之时突然跃起,一把挥下。 最后顺势拿出挂在柜台装饰性的匕首,狠狠刺向敌人的小腹。 “来人啊!有贼!有贼!!”这时候,他放声大喊,连滚带爬朝二楼跑去,终于拖延了不少时间。 那所谓的‘贼子’也被官府捉拿归案,消息和情报阁一概没有泄露,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虽然做法有些不入流,但秦铭听完前因后果后,还是直夸钱小豆做得不错,竟然能够想到石灰这种损招,要是他在对战血刀门掌门前能够想出这种招数,岂不是就能够轻松获胜了? 果然这场胜利很有钱小豆的特色。 就是除了他以外,所了解此事之人都不这么觉得,大多评价钱小豆为‘卑鄙手段’‘为人不齿’等等,足可以见这种下流手段多么被江湖人不待见。 至于青岳派那两位弟子的困境,也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给解决了! 那是青岳派两个弟子正在抓耳挠腮雕刻着木块,却总是歪歪扭扭根本无法入眼之时,一声怒气冲冲的冷喝从天而降便让他们瞬间惊醒过来。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一个儒生快步走向他们身边,看着他们手中那惨不忍睹的木头,简直气个半死:“有你们这雕刻木头的吗!这上好的木材都让你们给浪费了!!岂有此理真是败家!” 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青岳派弟子一脸懵逼后便也心头涌起一团火:“你又是何人,光在一旁指指点点,动动嘴皮子算什么好汉,你会你上啊!” 谁知那儒生却冷笑一声,还真就夺走了他手中的木块和小刀:“老夫来!你们让开!” 然后就手指极为灵活地真雕刻了个翻转的‘经’字给他们看。 青岳派弟子不由大惊:“你还真就会啊!” 就连听闻此事而赶过来的杨旭,也不由得频频称赞许生的手艺:“厉害!真是厉害!比木匠做得还要好啊!” 见许生正傲慢地教导着青岳派二人如何雕刻,而青岳派二人则老老实实地听话模仿,杨旭忍俊不禁,在场四个青岳派弟子算是正式集结在了一起。 杨旭看着许生活灵活现的雕刻,好奇地问:“你是如何学会这么多手艺的?” 仔细算下来,许生是耕种也会,砌墙也会,教书也会,甚至连木匠的活也会,好家伙,简直全能啊! 许生一边慢慢雕琢着木头,一边感叹似的回忆:“倒也没什么,老夫原先是青岳派的弟子你也知晓,青岳派本就擅长做这种手艺……而老夫本想着掌握武功除魔卫道保护天下苍生,可惜真面临危机时却做出后悔终身之事,这时,老夫才意识到这把剑对老夫无用,老夫也成为不了什么江湖大侠。” “因而,老夫弃武从文,又为了想真正帮衬百姓而学习了诸多手艺……有人屋顶漏雨,老夫便帮忙填补,有人无法干农活,老夫就尝试去帮忙秋收,有人锄头坏了却无钱可买,老夫就去帮忙修理……久而久之,积累了这些年,才各门手艺都学会了些。” 杨旭一听此话,更是敬佩:“原来如此,没想到年过半百,才终于明白,你所做之事,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啊!我心中佩服不已!” 两位青岳派弟子也是肃然起敬,没想到这倔强还喜欢骂人的小老头竟有这般事迹,当真佩服! “不过……后悔终身之事是什么事呢?”青岳派弟子好奇地追问,却被许生一眼瞪了回去,“问什么问,这是你该问的吗,手上的动作这么慢,脑子还如此愚笨,还敢称自己为青岳派弟子!青岳派弟子哪有你们这么笨的!快干活,这里需要雕刻的木头多的是!” “……”青岳派弟子被骂得满脸涨红,嘴硬道,“你胡说,我们师兄师姐也不见得比我们二人聪明!” 许生只回以不屑的眼神,这不禁让青岳派弟子心中越发不服气,忽然心中冒出一种想法:这么多木头要雕刻,光靠他们几人必定无法完成,如果师兄师姐也能够前来帮忙的话,岂不是又能够加快速度,又能够证明他们其实也大多很愚笨了? 青岳派二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的小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 秦铭可不知道他们心底冒出的诸多小心思,知道困境暂时解决了后,他便打从心底地松了口气。 但这一颗心还没彻底冷静下来呢,他就看见了基本不会前来拜访他的陈略敲开了他的书房门。 秦铭眼皮一跳:“你那边也出现了什么问题?” “并非如此。”好在陈略这次来只是为了个不起眼的小事,“启禀教主,钱小豆前些日子便派人书信于我,说是酒楼内有些事务无法处理,恰巧属下擅长此道,便恳请属下前去帮助。” “不过近日属下身上的担子也很繁重,直到今天才有空闲的工夫,因而特来请示教主,能否准许属下下山一日?” 发现不是又出现了什么困难无法解决,秦铭当即就松了口气,很随意地便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他想到魔教与酒楼之间路途颇远,陈略也并非擅长武艺,也就贴心道:“本座会让周济护送你,你去找他一起下山吧。” 他这边还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教主,陈略那边却倏地动作顿了两息,随后才若无其事地颔首道:“多谢教主。” 直到走出书房后,陈略的眸光才逐渐凝起,一边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边若有所思。 “……问题不大。不过看来我确实已经在教主的怀疑范围内了,特意派人监督吗……” 他判断出这一结论后,神色又回归于淡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向周济表达了教主的命令。 周济显然想法与他差不多,目光狐疑地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后,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便默默站在陈略身后,不发一言地盯着他往山下走去。 二人几乎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就这样一路来到了酒楼之中,正在柜台前接客的钱小豆乍一看见他们,眼神中有着十足的惊讶:“你们这是……?” 却见陈略忽然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紧紧握了下,打断他的话语:“你不是有些问题想要问我?教主特意允许我下山帮忙,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钱小豆迷茫片刻这才干笑地点点头:“啊对对,确实有事情要请教你,你来得正好……” 陈略在酒楼内几乎繁忙了整整一下午,而周济就在不远处等着他,时不时投去审视的目光,连钱小豆都感到了十足的压力,偏偏陈略本人却泰然自若,有条不紊地完成所有杂事后,便主动在天黑之前回了山。 周济回山后便立刻向秦铭汇了报:“教主,属下一直观察着陈略,未曾看见他有什么奇怪的举止,需要深入调查吗?” 秦铭:“嗯……嗯?” 调查什么东西?? 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秦铭大脑先空白了一瞬,随即就已经熟练地装成高深莫测状,摆了摆手:“不必,你退下吧。” 就这样糊弄走了周济后,秦铭就再也没有在意过这件事,然而三日后,随着一封钱小豆的机密信件传来,秦铭却突然发现最近附近的城镇里,出现了一件古怪之事。 “人口失踪……已知超出二十余人,大多都是乞丐,流民,或者是小孩和女子,河山郡之人居多……至今未曾找到相关情报?” 秦铭细细打量着这份文件,眉宇不自觉蹙起,自古以来人口失踪可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人数还超过了一定程度,或许蕴藏着什么阴谋啊。 不过他作为魔教教主,又不是锦衣卫官府之人,就算对这种事上心也没有权力去调查,因而也只是让钱小豆继续尝试调查,若是有什么线索,可以整理过来,告知锦衣卫。 秦铭对锦衣卫的人目前好感度颇高,将失踪事件告诉对方,自己心中也算是能够安心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原以为跟魔教并无关联之事,却突然降临在了他自己身上。 魔教弟子赵同出门采购物资的时候,竟然神秘失去了踪影,至今未归! 第37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七日 失踪的魔教弟子名叫赵同, 在教内虽没什么存在感,但也在秦铭的教导下没做过什么坏事,甚至最近还积极在学堂上表现, 令秦铭十分欣慰。 可仅仅只是每三个月一次采购物资的活动,却让赵同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乍闻此事, 秦铭可以说是勃然大怒,立刻叫了今日一同前去采购物资的两位魔教弟子问话, 顺便也让负责挑选采购人员的陈略也到了场。 陈略来到书房后,倒是泰然自若地站在一处, 只是眉宇微微蹙起,然而两位被叫来魔教弟子可就慌张得不成样子,欲哭无泪起来:“教主, 属下冤枉啊, 是赵同他非要单独行动的,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啊!” “你们从头到尾讲述一下都发生了什么?” 秦铭面容严肃地坐在案前, 后背挺得笔直, 对于教内弟子离奇失踪一事,他可谓是相当重视。 到底是因为被认出是魔教弟子而受到正道袭击, 还是赵同结了什么怨得到了报复, 亦或者是针对魔教的袭击……秦铭必须捋清楚, 才能判断整个魔教是否迎来了危机。 在他那不怒而威的神色下,两位魔教弟子如同吐豆子一般讲述起前因后果,这原本只是一场很正常的物资采购,轮换的人选也是提前排好的, 但是就在昨日, 右护法方峥发现他炼丹的药材少了一味,因此特意嘱咐去药铺购买一些。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属下常去的那家山下药铺,这药材卖得十分昂贵,正巧赵同听说这两日有临镇的小贩会偷偷出售一些便宜的药材,可以省下不少银子……” 魔教弟子诺诺回答,不敢去瞥秦铭的脸色:“他说省下的银子我们三人可以平分,我们便同意了,而因为路途颇为遥远,我们还驾着马车不太方便行动,赵同便一人去寻那小贩了。” “谁知道直到一个时辰后也没见他回来,我们觉得不对便去搜寻,结果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身影,这才慌得赶紧回来禀告……” 听完前因后果,秦铭眼皮倏地一跳,好家伙,竟然是一切都始于贪心! 虽说只是贪心的话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偏偏这青天白日之下就出了事,你说这巧合不巧! “周围的住户你们可都问了?”秦铭手指慢慢敲着案几,又进一步询问道,“那售药的小贩呢?” “这才是最古怪的事情!”两个魔教弟子额头上急的都是汗珠,惊恐道,“没人看见过赵同的身影,而且住户们都鲜少知道附近有售药材的小贩,连那小贩到底存不存在都是个谜题!” “教主,属下们发现人不见了立刻就回来禀报了,真不关我们的事情啊!” 眼见两个魔教弟子就想要磕头恕罪,秦铭不禁摆了摆手让他们暂且退到一旁,疑惑地分析道:“这么说,是那小贩有问题?” 他正暗自思索着,却见一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陈略忽然向两名魔教弟子问道:“他最终消失的地方位于何处?” 魔教弟子愣了下,随即异口同声道:“在河山郡!” 河山郡? 秦铭脑中立刻闪过一抹精光,想起了曾经钱小豆的情报,有关失踪人口案,失踪人数最多的地方……就是河山郡! 难不成也跟此事有联系? 秦铭当即坐不住了,立刻吩咐周济带人去赵同消失的地方进行全面搜索:“查!必须查,传本座命令,搜查赵同位置乃本教第一要事,让所有闲着的人都去查,周济负责统帅!” 却不承想听到此事后,周济还没等行动,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方峥却忽然走进秦铭书房,并且主动要求道:“将此事交给我去办。” 秦铭微怔:“你?”方峥什么时候喜欢管这种闲事了? “不错。”却见方峥眉眼都是压抑的怒火,冷笑一声,“此人是为我办事而消失的,理应跟我有关。”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好大的胆子,偏偏挑中了我派人下山采购药材的弟子,致使我近日都无法炼丹!此仇必报,我定饶不了他!” “……”感情你只是因为炼丹被阻挠了而心情不爽啊! 秦铭无语了一瞬,又觉得这才正常,方峥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才对,况且携带这样的情绪找人起来才会更加卖力,秦铭也就直接将指挥权交给了他,让他带人去搜。 除此之外,秦铭还特意叮嘱了钱小豆加大力度去调查此事,务必要寻找出蛛丝马迹。 但失踪案件毕竟持续了许久,也从未有人找到过线索,方峥一连在外面搜查了三日,却什么都没能发现,本来就有些阴沉的脸更是黑如锅底,满脸不爽。 秦铭这几日也有些焦虑,若是赵同的死亡并非是因为自食恶果,而是单纯的被人暗害,那他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属遇难。 【触发任务目标:查找赵同失踪的整个真相!】 【任务奖励:功德点十万】 这么多? 秦铭有些惊愕,似乎赵同的死亡将会牵扯到一桩大案! 他便更想要找出真相了。 而系统的出现令他忽然联想到了他曾经获得过系统给予的一封机密的书信! 当时他找不到书信的位置也就没有在找,可现在……若是里面有关于失踪案件的提示呢? 尽管知道可能性比较小,但秦铭左右无事可做便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搜索起来,尔后就总算是在书架中的隔层里找到了那不起眼的信封。 而当他迫不及待打开来看,里面所写的机密,竟是比失踪案还要冲击着他的眼球! “……魔教内藏有正派派来的卧底??” 啥??这是啥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秦铭懵了。 他不就相当于正道的卧底吗,所以说……这魔教还有第二个跟他身份一致之人?? 天啊,还有这种好事! 那人到底是谁呢? 秦铭沉下心,脑中飞快地回忆起曾经的种种经历,试图找到那跟他志同道合的卧底同志。既然是卧底那肯定是新入教内的弟子吧,不过秦铭对新人有印象的……也就只有沈浮白等人。 沈浮白等人会是卧底吗? 不,相信他们是卧底,还不如相信自己是秦始皇。 秦铭好笑地摇摇头,根本不会将这些人跟卧底联系在一起。 张大牛看似淳朴其实关键时刻总附和一些坏点子,杨旭看似忠心其实脑子精明得很提出什么事都会点头赞同,至于陈略更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最后一个沈浮白……这人就是个标准的魔教祸害。 非要说他们有可疑之处……也就只有那日无意间看见过的几人在小树林里聚会的模样。 平日里不怎么交流之人忽然在私下里一起聚会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毕竟是魔教弟子,魔教弟子做什么稀奇古怪之事,都!不!奇!怪! 总之,秦铭始终不觉得自己是秦始皇。 他很努力地想了一圈也不认为熟悉的人里有他的小伙伴,但系统给的提示又不能出错,也就只能满腹狐疑地将这封信撕掉处理干净。 或许……那位卧底藏匿在教内不起眼的位置吧,暂时不去动他才能保证他的安全,还是等一切事情平息之后找找看看吧。 另外这封信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不然一定会引起恐慌,撕毁是最稳妥的做法。 好在他之前将密信放在了书架之中,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最后处理完碎片后,秦铭的眼底忽明忽暗,突然间闪过一道精光,他想出一绝妙的获取情报的办法,当下便对系统开口询问道:“如若我想要买下情报,需要付多少功德点?” 既然奖励中包含着情报这种东西,那或许什么情报都可以用功德点购买呢,可以向系统问问看! 当然,也要再看情报到底值不值得这个价格,万一他刚拿到情报那边方峥他们就调查出了什么线索,过于昂贵的功德点不就打水漂了吗? 在他的精心计算下,他确实从系统那里获得了结果,就是结果与他想象地发生了偏移。 【系统:可以,请转移到杂物项自行查看】 秦铭按照它的提示打开系统商城,果然看见了一个像是卷轴的图标,下面写着【秘密情报】四个字。 而且每个情报只需要一千点功德点,秦铭刚要眼前一亮,却又发现后面写着【概率获得】几个大字,也就是说抽几次才能获得情报全凭运气。 秦铭嘴角一抽,总感觉到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抽抽乐就是无底洞,他可不敢轻易下水。 【系统:概率分为十五抽小保底和三十抽大保底,小保底随机获得情报,但大保底情报为定向情报!必定获得你想要知道的情报线索】 可就在他准备暂时放弃时,系统又突然弹出了什么小保底和大保底,于是秦铭蠢蠢欲动的心又开始死灰复燃,不然……抽两发试试?万一运气好就提前抽到了呢,那不是血赚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铭搓了搓手掌开始了氪金抽卡生涯。 第一抽……白色垃圾情报【魔教总人数高达一百七十八人】,扔掉。 第二抽,同样是白色垃圾情报【弟子方峥擅长用毒】这不废话吗,扔掉。 第三抽,稍微好一点的绿色垃圾情报【魔教武功最高之人是周济】也没什么价值,扔掉扔掉。 一连几发都没抽中什么好东西,秦铭逐渐涌上了一股无名之火,开始越战越勇就是往里砸功德点。 好不容易出现了个紫色情报【陈略此人擅长炼丹】可对秦铭来说也根本没什么用处啊! 那么问题来了,小保底都已经抽到了,大保底还会远吗? 都已经抽这么多了,半途而废也太不甘心了! 秦铭深吸一口气,又开始痛苦地往里砸功德点。 就这样,功德点总共投了三万点,他也终于欲哭无泪地在大保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限定紫色情报——【赵同此人的尸体正藏于淇河之中】。 秦铭强行抑制住心疼,刚要呼唤陈略将情报告知他去寻,却不承想陈略却先一步走了过来,并且说钱小豆那边似乎有了重要线索。 秦铭呼吸一滞:“……信上不会说赵同的尸体藏于淇河吧?” 陈略还未开口之语直接堵了回去,首次在秦铭面前失态露出震惊之色:“您已经知道了?” 秦铭:“……” 妈的,再氪金我就是狗!! 秦铭差点要被气吐血了。 好在陈略在整理好心情后与他解释,钱小豆之调查到淇河附近的村落有人发现了血迹,但不确定血迹到底是谁的,又藏在了哪里,这让秦铭又有了些安慰,起码这些功德点也不算是完全打了水漂。 他笃定道:“不用去各处寻了,通知方峥他们去淇河打捞尸首,赵同必定藏于此地!” 陈略深深看他一眼,俯首行礼:“是!” 等到走出书房,陈略的脸上才终于流露出不解和疑惑……按理来说此事隐蔽,不知内情之人必定找不到赵同所在之处,可教主只是坐在教内,前去调查之人皆没有线索,教主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陈略的头脑中下意识浮现出教主有自己线人的情报,垂在袖中的掌心不由自主握得紧了一些。 看来……他行事也要更加慎重一些才行。 …… 方峥动作极快地带人去淇河搜索,果然当晚便带回来用白布盖着的尸首。 秦铭虽得知赵同死亡的消息,但当时内心没有多大感觉,直到看见白布下那张惨白水肿的脸,以及面露震惊愤怒死不瞑目的眼神,他才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一条人命就这样血淋淋地消失了。 死亡之人是他魔教弟子,虽是魔教,却在他印象中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本该在他庇护中一点一点走向正道,却就此丧失了性命。 秦铭垂下的眼眸中藏匿一丝悲伤,此时所有重要魔教长老弟子都聚集在议会堂内,可议会堂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众人都心酸又复杂地看着赵同,无论跟赵同关系如何,都在这时胸口涌上了一丝悲哀。 直到方峥火冒三丈地掀开赵同身上盖着的白布,露出那赫然空了一大块血肉的胸膛时,所有人才都脸色大变,怒不可遏。 就连秦铭也猛然站起身,眼神狠狠地盯着赵同胸口那缺失了的心脏,神色一瞬间浮现诧异和震惊:“这是?!” 赵同之死果然非同寻常,器官之一竟然被人挖走了,而看赵同临死前痛苦又愤怒的神色,那人应该是活生生将他的心脏挖走,这才导致他死亡。 秦铭前所未有的升起了愤怒之心,以至于这怒火直冲大脑,险些燃烧了他的理智。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即使面临过各种危险,各种麻烦,也从未感到这般愤怒,他紧紧攥着拳头,胸口猛然起伏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失踪之人被摘掉了器官,秦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现代的拿器官赚钱种种可能,但这个时代又不靠器官赚钱,又为什么有人盯上了这些人呢? 秦铭深吸一口气,便问出心中疑惑:“都来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这……”魔教其他弟子面色虽然不好看,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小声议论道,“摘掉心脏之事简直闻所未闻……到底是何人这么歹毒,冲着我教来的?” “这是有多恨赵同啊。” “这是在折磨赵同为乐吗?” 众人的窃窃私语却令方峥脸色更加难看,不由冷笑一声,呵斥道:“你们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若是以折磨人为乐有千万种办法,为何独独选择摘掉心脏!这哪里算是折磨!” “只有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折磨!” 这种台词从他的口中说出,就有种令人信服的感觉,魔教众人忍不住频频点头附和他的答案。 注意到教主在看自己,陈略此时也淡淡开口道:“摘掉人心脏自古以来无非就两种目的,一来用于祭祀,二来嘛……” 方峥恰到好处接口道:“入药!” “入药?”众人一怔,随后便感到脊背倏地一凉,有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之感涌入肺腑。 秦铭更是面色铁青,这才意识到古代是颇为迷信的,有一些着了魔之人认为人体的心脏可以做药引也不在少数,但真正付诸行动几乎没有。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或许便是其中最大最恶劣的事件。 想想还有那么多人失踪未找到遗体,秦铭心中就不由自主涌上了浓浓的迫切,当即决定,查!一定要查! “此事绝不可姑息,本座倒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敢拿我教弟子开刀!真以为我教好惹吗?” 秦铭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全体弟子听令,速去沿着淇河搜查有关线索,一丝一毫都不可放过!” 魔教弟子们也纷纷露出羞辱愤怒的神色,奶奶个腿的,他们魔教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哪怕是翻个底朝天,也要去追查到底! 众人愤愤离去,秦铭却慢慢走到赵同的尸首前垂眸注视着他,亲手合上他不甘的眼眸,低声发誓道:“本座势必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不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你且安息吧。” 听着秦铭那蕴藏着悲伤和心痛的话语,一旁的陈略不禁抬眸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直到教主命令他将尸体厚葬,他这才命令弟子们抬走赵同的尸首。 而在入土之前,陈略也久久凝视着赵同的尸首,忽而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 “……是我对不起你。” 他眼中泛起湖面上的波澜,“不过,若非你贪得无厌,也不至于落此田地。” 伸手将赵同身上的白布盖好,他最后低喃道:“罢了,就当是为了还你一个恩情,我会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一个深刻的教训。” “用性命来偿还的教训,如何?” * 魔教弟子离奇死亡,魔教上下几乎全员一心想要揪出那个罪魁祸首。 若是赵同是因为私人恩怨复仇而亡也就罢了,如此不明不白的屈辱死亡,简直就是在打魔教的脸,就算平日里与赵同的关系并不深,魔教弟子们内心也憋着一股火,在周济和方峥的领导下沿着淇河调查线索。 就连潜伏于魔教的卧底们,此时此刻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震惊。 反应最大的当数沈浮白,沈浮白几乎怒发冲冠面露厌恶怒斥道:“岂有此理,光天白日竟将人掳走摘取对方的心脏,背后之人简直是罪恶滔天,死不足惜!我沈浮白无法容忍此等大奸大恶之人逍遥法外,我现在便也去搜寻线索!” 毕竟这种事情无外乎正道魔道,都是令人所不齿之事,沈浮白没了顾虑主动拿着剑下了山。 其次反应比较大的竟然是许生,许生虽不喜魔教之人,但却同样痛恨那罪魁祸首,一想到山下还有不少百姓就此失踪被人摘掉心脏,他就忍无可忍地拔起剑,气得浑身发抖:“这种人存活一天,就有无辜者面临被掳走的风险!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辣之徒,势必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说着,同样跟着沈浮白一起气呼呼地走了。 杨旭根本没能叫住这冲动的二人,忍不住急得胡子都要捋掉了,无奈地摇头道:“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可这无头苍蝇似的乱飞也不可取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看似憨厚实则性格最容易冲动的张大牛,内心一凛,连忙左右查看:“大牛呢,我记得他跟那赵同有些交情,听到此事难不成已经愤怒地去山下调查了,坏了,他没有武功,可容易出事啊!” 杨旭急急忙忙就想追到山下,却被一旁的陈略淡淡叫住:“不急,张大牛此时大概还不知道消息吧,据说教主传给了他一个独门棍法,他正在后山刻苦练习,废寝忘食,没听说消息也正常。” “教主传给他一门独门棍法?”杨旭惊讶地反问了一遍,完全不知道陈略是从哪听到的消息的,他诧异地看了陈略两眼才追问,“可是大牛不是没办法习武吗?” “据说,此功法乃教主专门为张大牛创造,因而即使丹田堵塞也能够修炼……”陈略的话语中也透出几分古怪,显然同样夹杂着一些不信任。 毕竟,他可从未听说过丹田堵塞还能够修炼的人存在,更不相信教主年纪轻轻却能够专门为此创造个逆天改命的功法,简直离奇。 杨旭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这种可能性,神色古怪道:“……当真可行吗?” “不知,不过张大牛很相信教主。”陈略想起张大牛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模样,却忍不住勾了下唇,“希望教主不辜负他的信任。” 见此,杨旭虽然心有疑虑却不再问了,反而看向陈略:“这次如此恶劣的案件发生,你怎么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呢,难不成你有什么线索吗?” 从几天前陈略突然下山找到钱小豆一事中,杨旭就敏锐地嗅到了什么,可就凭他的头脑却完全无法参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小豆向教主汇报了失踪案的消息,结果几日后魔教弟子下山采购时就恰到好处地失踪了……别说,杨旭越想越觉得此事应该跟陈略有关联,可又找不到十足的线索。 他越发觉得陈略此人神秘诡异得很,肚子里的墨水复杂到无人能够摸透。说起来陈略为何会来到魔教做卧底呢,明明他根本不像张大牛和沈浮白那样身上有疾,因而被放弃?搞不懂啊。 而当他这时终于按捺不住心事问出口后,却见陈略对他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右手转动着左手拇指的扳指,低声道:“不急。” “让消息再飞一会儿。” * 魔教弟子全员出动,可以说很快就惊动附近的镇子村落,并且消息宛如插了翅膀的鸟一般迅速往外传递着。 很快,人们就听说了魔教弟子离奇失踪的案件,心中越发好奇,时常当成八卦在外交头接耳地聊着此事。 “听说,那魔教弟子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是不是有正道从背后对魔教出手了?” “不对不对,我可是听说那魔教弟子早就死亡了,而且身上似乎很是诡异地缺少了一颗心脏……难不成是作恶多端,女鬼索……” “呸呸呸,什么话!不要瞎说!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看魔教不顺眼!” “不过此人也太大胆了,一个月前刚刚听闻魔教教主轻松击败血刀门掌门,让血刀门直接消亡的事情,现在就敢去挑衅那恐怖的魔头了?” “魔教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了,几乎发动了所有人去寻找线索,到底是何人出自何种理由,我真是太好奇了。” “俺也一样啊!” …… 眼前事情越闹越大,似是连官府都惊动之事,在魔教难得有些烦躁的秦铭这才终于接收到了钱小豆的好消息! 钱小豆似乎找到了一位被掳走后,却奇迹般存活下来的幸运儿,或许跟她交谈后会有一些新的线索。 “现在就去,本座亲自去!” 秦铭无法忍耐继续在魔教里焦急等待的日子,直接拍案而起,决定去会会此人寻找线索! 第38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八日 “沈浮白呢, 派人通知他我们即刻动身!” 秦铭难得当了把行动派,一来在教内待久了浑身都难受,二来也是因为这次事件太过恶劣他实在无法安心等候。 但当他呼唤沈浮白这个为他马首是瞻的跟屁虫时, 却头一次被陈略告知沈浮白此刻不在教内。 “沈执事他听说了赵同之事后,勃然大怒, 拿着您赐予他的剑就离开了,说是去调查真相, 至今不知人在何处。” 秦铭:…… 好家伙,这人又开始擅自主张了。 秦铭感到颇为头痛, 不过更害怕的是沈浮白脑子一热开始去各个可疑的地点搞事,万一其实力不足被人从背后套麻袋之类的,那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岂不是又少一名吗! “派人去寻他, 不让他乱来……这次情况紧急, 便不让他随本座前去了,嗯, 张大牛在何处?” 秦铭立刻换了个人选, 然而又一次被陈略给否决了:“张大牛此人正在钻研教主所赐予的功法,至今还不知赵同之事, 并且他与赵同关系不错……故而无人主动前去告诉他。” “……”那算了, 要是张大牛气得还没学会武功就去找罪魁祸首单挑了, 到时候是他救张大牛还是张大牛救他? 秦铭又一次换了个人选:“那周济……” 陈略此时已经学会了抢答:“右护法周济和左护法方峥各领着一队人马沿着淇河搜索线索,还未曾归来。” 秦铭不说话了,这算来算去能跟他出门的人都不在身边啊,难不成要他自己去?路他也不认得啊。 就在他垂眸沉思之时, 在原地站了半天的陈略也有些坐不住了, 无奈地主动请愿道:“如若教主不弃,略愿与教主一同前去!” “……你确定?”秦铭果然对他的请缨非常惊讶, 在秦铭的脑海中几乎没有与他一同出门的选项,只是问,“本座要去的比淇河更远,轻功也需两日,你的身体无碍?” 在他的印象里,陈略的武功不太好,身体也总有毛病,一有重大事情就容易生病,致使秦铭无法将要事交予他做。 没承想这次陈略却态度很坚决:“多谢教主挂念,属下无碍,请教主放心。” ……于是,这次跟随秦铭出门之人就决定为陈略了。 与陈略出门有一大好处,那就是秦铭不需要强行伪装自己轻功不错,因为陈略的轻功甚至比他还弱上一些! 这一次,秦铭终于享受了一把沈浮白所说的旅途中欣赏美景、怡然自得的感觉,并且沿途也会经过城镇,住宿客栈,吃些美味,就是害怕夜晚天气转凉,陈略会身体不适。 与特种兵似的沈浮白相比,这次出门实在是让秦铭很是舒心。 也让秦铭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态开朗了不少。 好好好,没想到陈略还有这方面的作用,实在是妙啊! 陈略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还歉意地向他道歉:“属下武功不济,耽误了教主的行程。” “无妨。”秦铭这句话说得堪称真心实意,“你的身体比较重要……一路舟车劳顿,你感觉如何?” 因为客栈生意火爆,秦铭只订了一间上房,好在有一间主卧和一间偏卧,此时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水的陈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就算是这样缓慢地赶路,似乎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辛苦。 “属下从小便是如此,并不碍事。”陈略从袖子中随手掏出一个瓷瓶,将一丹药融入茶水之中,尔后慢慢饮着。 见秦铭投来目光,便主动解释道:“这丹药能够滋养属下的气血,每日需要按时服用。” “嗯。”秦铭点点头,忽然想起曾经得到的紫色情报,随口问道,“这是你自己研制的丹药?本座记得你擅长炼丹?” 陈略端起茶杯的手指倏地一颤,茶水洒下些许,瞳孔也剧烈收缩了起来,好在他立刻稳定心神,装作咳嗽的模样遮掩自己的异样,这才没有露出太大破绽。 “咳咳……咳,失礼了。”他站起身擦拭着桌面上的水渍,垂下的眼底满是狐疑和不解。 ……他从未说过自己擅长炼丹,教主是如何得知的? 又为何突然会对他说出这句话! 再联想到教主身边的眼线之强大,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萌生了一个不安的想法:难不成……他是衍天宗弟子之事已经暴露了吗? 可是,他一直遮掩得很好,处处小心谨慎,不应该有把柄才对。 捉摸不透的陈略只能深吸一口气不敢乱想,怕自己先自乱马脚,可他心中却又是忍不住深深畏惧起教主的恐怖之来。 教主的心思他无法捕捉,甚至连教主的意图他都无法猜透,就像现在这般。 教主是一本书,他无法读透的书,某一时刻,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他与之暗地里相互博弈,体会着前所未有的乐趣,感受着几乎不曾感受的种种情绪,譬如说紧张,疑惑,甚至是刺激,久违血液沸腾了起来。 但一想到教主是魔道之主,他们之间势必正邪不两立,陈略就又忍不住有些遗憾,不敢起心动念。 他只平复心情解释道:“属下素来身体不好,便学会了些许炼丹之术,不成什么气候。” 闻言,秦铭倒也没有怀疑,他的这些属下擅长之物各有不同,陈略武功不济,擅长一些炼丹也是正常的嘛。 不过他还是感到好奇:“如若你气血不足,修炼了本座的《吐纳功》没有什么改善吗?” 他的吐纳功最基本的作用不就是调养气血吗? 却不承想,此一句话却问的陈略有些哑口无言,魔教里人人都在拼命练习吐纳功,唯有陈略小心谨慎,在不确定此功法是否有隐患之前,他胆小甚微,从不敢主动学习,因而教内可能唯有他和张大牛未曾修炼。 他不知道教主这句话是否是在试探,可教主只要探查下他的经脉就知道他未曾修炼过《吐纳功》,因而也就只能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属下身体羸弱,不能修习其他功法,虽承蒙教主大恩赐予功法,却又不敢真正修炼……” 面对他为难的表情,内心一向宽宏大度的秦铭也不会多想,只是提点道:“此功法正适合你,你现在试一试,明日醒来应该就有收获。” 闻言,陈略情不自禁抬起眼眸,与面前的青衣人对上视线,那熟悉的黑眸以及从中散发的淡淡杀意,让他一刻都不敢卸下警惕。 而陈略向来思维缜密,教主每说一句话,他都要深想三分,此时一听这话更是心中一凛,越发觉得教主是在试探自己。 但他现在还有要事去做,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刻暴露身份……故而,无须多虑,陈略便向教主行了一礼:“多谢教主提点,属下这就修习。” 随即便故意大大方方地在秦铭的房间里打坐修炼,以此来展示自己的问心无愧。 然而秦铭真就没想那么多啊! 他看着非常不客气就在榻上打起坐的陈略,想要阻拦的话最终还是被吞回了肚子里…… 不是,你占用了我房间的床榻,那我用什么啊?? 得,看来今晚别睡了。 秦铭无语凝噎,只能无奈将卧室让给了体弱多病的陈略,自己则默默坐在椅子上练习轻功心法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陈略便一身轻松地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惬意。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身体里充沛的气血,也不自觉露出惊叹之色:“这《吐纳法》果然滋养气血,非比寻常。” 怪不得只要是修炼之人皆对这功夫赞叹不已,此刻陈略也忍不住加入了赞美的行列,甚至开始钦佩起教主年纪轻轻就能够创造出这种功法,果真厉害。 注意到教主就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陈略连忙调整好心绪,又恢复到了神色淡淡的模样:“多谢教主挂念,属下已无碍,可即刻启程。” “嗯。”秦铭随他一起起身,小幅度地捏了捏自己僵硬的后背,又在陈略看过那一刹那,立刻挺直后背大步往前迈去,“我们走。” 路上耽搁了一阵,导致秦铭二人比预计到达梅口镇的时间要晚上一些。 没时间继续耽搁,秦铭当即叫住一村民,询问道:“敢问这镇子中可有一位姓尤的女子?前几日才刚刚回来,据说遭遇了大变。” 这正是钱小豆所书写的情报,这位名叫尤蕊的女子便是唯一在失踪后活着回来之人,想要找到什么线索,便只有问她才行。 果然一听他问,村民立刻就露出了晦气的表情,随意指指镇中偏远的位置道:“你说的是那晦气的尤娘子吧,前些日子不知跟谁私奔了不见踪影,结果又哭哭咧咧地回来了,真是败坏风气。” “私奔?”秦铭眉宇微微蹙起,对他的形容不太舒服,“她不是被掳走的吗?” “也就是对外这么说吧,看她一脸狐媚子的样,绝对是跟男人跑了。”村民冷哼道。 秦铭不知真相具体是什么,但却直觉他这话先入为主,也便不算客气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阁下若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要污蔑人的好。” 说完,他也不理会那顿时气得跳脚的村民,按照对方的指点终于找到了孤零零一座的小破草屋,有一粉衣女子正在井边神思恍惚地打着水,但却相当警觉地听见了秦铭二人的脚步声,一见来了两个陌生人,便惊慌失措地想要跑。 “等等。”秦铭连忙阻止她,“我们只是有事想问你。” 却不承想他脚步下意识加快两分,那女子便神色越发惊恐,竟是浑身颤抖地缩在墙角边缘,不断地哭泣陷入崩溃之中:“不要……不要!!” 见她如此害怕,秦铭瞬间僵硬地不敢往前一步。 难道他已经恐怖成戴着面具都会把人吓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铭简直怀疑人生。 好在这时,邻家的王婶看见这一幕,连忙扶起尤蕊,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一边怒斥着秦铭二人:“哎哟,尤娘现在不能遭受惊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了,你们还要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秦铭一阵无奈,倒是身侧的陈略冷静观察片刻,随后总结道,“应该是受了惊吓得了癔症。” 说着随手拿出一瓶药丸,递给王婶:“给她服用此丹药,就可平复她的心情,恢复正常。” 王婶惊讶地看着那瓶丹药,左右打量着陈略的脸,见他似乎真没什么歹意,这才将信将疑为尤蕊服下丹药。 丹药入口便化,且没过几息,方才还在瑟瑟发抖的尤蕊就逐渐恢复了平静,虽然还是有些呼吸急促。 看着这一幕,别说是王婶了,就连秦铭也有些怔住,好家伙陈略还说自己炼丹之术不成气候呢,这丹药也太神奇了吧! 果然是自谦啊! “好了好了!这丹药真强,连衍天宗出售的丹药也没有你这丹药药效好啊!”王婶高兴地夸赞道,陈略却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秦铭不敢上前与尤蕊交谈,怕对方看见他的脸又一次受惊,也就用眼神示意陈略说出来意。 陈略果然理解他的想法,主动对神色恹恹的尤蕊道:“姑娘能否听我一言?我们千里迢迢来此,只为见姑娘一面。” 尤蕊眸光微动,却还是害怕地缩在王婶怀里,不发一言,似乎之前失踪的经历成为了她永远的心理阴影。 陈略见状,还是劝道:“姑娘或许不想提及之前的经历,可现在尚有十几人失去行踪下落不明,他们的家人也在盼望他们归来……只要姑娘能够说出些许情报,他们或许就有一线生机,不知姑娘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尤蕊似乎有些纠结,干瘦的手臂在袖口中不安地动了动,那仿佛皮包骨的古怪右臂便顿时引起了秦铭的注意,对方的右手手臂上似乎有着交错的刀痕,像是……被人划破……取血? 想通此事,秦铭胸口涌出的愤怒便更加浓烈了,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对纠结的尤蕊道:“说与不说都是你的权利,我们不会逼你揭露你的伤疤,我知道你之前肯定遭遇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因而你若是不想说也无妨。”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你愿意告诉我们贼子的身份,我便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替你报仇雪恨,你可愿相信我们?” 这样贴心的话语令尤蕊忍不住抬眸怔怔看向秦铭,就连陈略也下意识扭头看向教主。 他们同时在那张脸上看出了认真和坚定,看见了绝不妥协的决心,连陈略也险些恍惚迷失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尤蕊更是停止了颤抖,只是从眼角滑落一行清泪,止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啊王婶……” 王婶连忙心疼地搂住这孩子,从小尤蕊就没有母亲,自从失踪后回归村子里满是流言蜚语父亲便也不再认她,只有她心疼这闺女,这才处处照料,听闻尤蕊哭泣更是心痛不已,连连安慰:“乖,不怕不怕,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尤娘,咱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好了,回来了就好!” “……不,我要说。”但尤蕊哭泣良久后却是擦了擦眼泪,坚定道,“他们把我关在那暗无天日的铁牢中,旁边还有许多跟我一般的女子和孩童,他们没有我幸运,如今只有我能够救他们,我说,我愿意说!” 尤蕊泪眼婆娑看向秦铭,“多谢这位公子,若是我说了,请一定要解救那些无辜被掳走之人!” “一定。”秦铭情不自禁松懈一口气,看来此事终于要有线索了。 尤蕊深吸几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讲述道:“我家境贫寒,从小会在山中采一些药材卖钱,七日前照常采药时突然被人打晕,醒过来后就被关进了一间牢笼之中。” 似乎是回忆起那段往事,尤蕊又一次身体轻微颤抖着,抱紧了身边的王婶,艰难道:“里面有很多跟我相似的人,都是被打晕送进来的,我能够听见不远处的牢门处传来哀号声,也听到有人小声谈及什么用心脏做药引……” 她将自己的袖子撩开,露出疤痕遍布的手臂,王婶倒吸一口气,却听尤蕊哽咽道:“我颇为幸运,轮到我时他们说可以试试用鲜血做药引,好像要练什么补血丹?我便只被他们放了血,有人说血能够循环使用,便没有伤我性命。” “但其余之人就没有我这般好命了,有的被挖去双眼,有的被剜掉一块肉,大多都无法进行医治,在痛苦中死去……遍地都是哀号之声。” 听到这里,秦铭即使做好了准备,也不禁流露出厌恶惊愕之色,光是听尤蕊形容就知道这些贼人有多么恶劣,竟然用人体来炼丹。 ……等等,炼丹? 最近听到这个词的频率有些高啊。 秦铭下意识将目光落在陈略身上,却见陈略也是严肃地蹙起眉,继续问向尤蕊:“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藏有一枚发簪,绝望之际想利用发簪逃脱牢笼,结果在墙角处的石砖下方竟然看见了不知被谁挖出来的暗门!沿着暗门和一条小路我便逃了出来,虽然也惊醒了一些贼人,但他们似乎武功不太好,我静静躲在草丛中直到深夜,这才趁机逃跑。” 谈起此事,尤蕊也觉得幸运和不可思议。 若不是有人提前挖好了暗道,她不可能逃出来将此真相一一说给别人听,但这人到底是谁,又为何会挖出这暗道呢,一切还都是未知。 秦铭忍不住追问:“那你沿路逃跑时,可知道了那些贼人的身份?” “这……”尤蕊迟疑地思索着摇了摇头,“我当时太过害怕,并不曾记得。” 秦铭顿时大感遗憾,但毕竟人在害怕时什么信息都获取不到,他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陈略忽然上前一步,慢慢把玩着左手的扳指,又一次补充道:“你再好好想想,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才对,你逃跑的路线上应该看到了很多次,它可以是人的面容,可以是人的衣着,也可以是摆设,亦或者是……什么图案。只要你仔细回忆,一定能够察觉到蛛丝马迹。” 陈略的眼眸变得深邃,宛如指引一般引导着尤蕊思考。 在他的话语下,尤蕊的记忆似乎真的来到了逃走的那天晚上,她看到了很多穿着灰袍的男子前来追她,口中高呼:“千万不能让她跑了!我们宗门的秘密绝不能传出去!” “快点快点,药引逃跑了!她的血还要炼制小洪门所需求的补血丹呢!少了她我们的交易就要作废了!” 视野天旋地转,她似乎看见了石头做的狮子,看见了象征着七星的旗帜,七颗星星连系在一起,布置成美妙的花纹。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口述,秦铭不由自主脸色一变,七星连环?炼丹交易? 似乎……当今宗门唯有五大门派之一的衍天宗……才用七星连环作为象征啊! 不可能吧……衍天宗跟失踪案有关系?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啊!! 秦铭的脑子快要转不动了,简直有种颠覆三观的震惊感,而正在他匪夷所思之时,陈略的嘴角却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些许弧度,很快又平静地开口道:“光是这点线索似乎不足,既然姑娘是逃回来的,自然也知道那处地牢在何处吧,可否做个引路人,带我们过去救人?” “这……”尤蕊面露迟疑,她可以克服心中恐惧诉说这段时间的经历,可却根本不敢再回到那噩梦一般的地方,只要一想想,她就宛如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开始急促的呼吸,难以自拔。 “只需引领我们临近那地牢就行。”陈略放缓了语气,“也并非是现在,我们也需要集结人手前去救援,另外我们也会专门派人保护你,不必担心你的安全。” 见尤蕊还有些犹豫,陈略又淡淡提起:“村中关于姑娘你的流言似乎很多……” 这句话令尤蕊身体倏地一颤,脸色也急剧变差,显然她也很清楚,村民们关于她的流言有多么不堪,让她无地自容。 “若是你能够带领我们找到地牢,等一切都真相大白之时,村民们自然也就会明白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因而当陈略如同引诱一般地对她开口时,尤蕊瞬间眼睛里充满了希望,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我,我愿意带路!” “多谢姑娘。”陈略露出了一抹笑容,对她微微行了一礼。 这一幕令秦铭简直叹为观止,不愧是陈略,语言的艺术果然拿捏得非常到位啊!三言两语就让原本有些犹豫的尤蕊答应了下来,果然带上陈略出来是正确的选择! 虽然秦铭很想现在就一头冲进地牢里解救那些失踪者,可他也知道光凭自己的功夫还没办法那么潇洒。 于是便与陈略决定按照原定计划暂时回魔教,纠集人马在一举攻入地牢。 一路上,秦铭疑惑道:“真的是衍天宗吗?五大门派之一,向来被奉为正道楷模的衍天宗会做这么混账之事?” 陈略只是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教主难道不是最应该有所体会之人吗?” 秦铭深以为然。 两人一路用轻功飞回去,但在路程走到一半之时,秦铭却又一次接到了情报阁的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乃是为了传递情报方便,沈浮白最近两个月才折腾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秦铭疑惑地打开一看,瞬间一惊:“什么?!” * 事情还要从一日前说起。 就在秦铭和陈略还未赶到尤蕊身边前,负责沿着淇河搜索线索的周济方峥等人,便已经浩浩荡荡地弄出了不少大事。 其一便是顺着河道又找到了许多缺少器官的尸体,而每当打捞出一具尸体,在淇河附近的村落就会闻信赶来围观,一些流言蜚语也就在这时候不断地传出,逐渐扩散到了周围的城镇,甚至都惊动了官府。 这么多尸体藏匿于淇河里,这绝对是一桩惊天大案啊! 但当官府想要来接手调查这件事时,魔教弟子们却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在他们看来这完全就是魔教的私事,他们找线索找的正专注呢,怎么能够被他人打断。 这便一不小心与官府结了梁子。 而附近围观驻足的人逐渐变多,一些闻信赶来的江湖侠客也加入了凑热闹的阵营里,一边低声议论着,一边对魔教的行为指指点点。 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看是魔教,再一看满地的尸体,就知道这种狠毒之事必定是魔教干的,没有第二种可能。 魔教弟子素来被人误会惯了,并不屑于解释此事,但方峥却眼尖地从周围人群中看到一神色慌张的男子,面色苍白犹如惊弓之鸟,与方峥对上视线后竟是下意识想要逃走。 “抓住他,此人有问题。”方峥瞬间眼睛一眯,带领魔教弟子一拥而上抓住了那男子,细细询问后才发现对方竟是衍天宗的弟子。 “饶命啊饶命!我只是路过,根本不想招惹诸位啊!”尽管那衍天宗弟子把自己说得非常无辜,但方峥还是隐约觉得他行事鬼鬼祟祟,像是隐瞒了什么,于是二话不说将人扣押了。 这么一关押,却又恰巧被同为衍天宗的弟子尹弘文给看见了! 说来也算是孽缘,这尹弘文自三年前横空出世,便是绝对的炼丹奇才,炼出来的丹药素来被江湖誉为‘天下第一丹’! 可自从上次与魔教教主一战后,发现魔教教主完全不害怕自己的毒药,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炼丹的不足之处,因而决定在江湖游历,尝试寻找新的丹药秘方。 游历的同时,他还邂逅了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也就是被誉为小剑仙的禹宇。 禹宇当时的状态也不佳,首先被魔教教主轻易用手指拦下他的剑令让他道心受损,失魂落魄了好久,结果刚要重振旗鼓,剑阁就出了大事,一时间剑阁被江湖人人喊打,剑阁弟子也对门派无比失望愤怒。 而作为天才般的存在,禹宇自然是没有被剑阁克扣过资源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所说的话语没办法被普通弟子接受,望着师兄师弟们愤怒怨恨的眼神,禹宇更加失魂落魄,也决定游历江湖暂时离开门派。 禹宇与尹弘文就这样在江湖相遇,相谈甚欢,遂结伴同行……然后,就偶然撞上了魔教弟子私自扣押衍天宗弟子之事。 双方自然是爆发了激烈的矛盾,甚至还差点动了手,不过尹弘文这边就两人,魔教那边却是十几名武功高强的弟子,尹弘文便忍住没有继续挑衅,反而等到回去后集结了不少江湖好手,想着第二日再与魔教弟子比划比划。 一方是魔教,一方是五大门派赫赫有名的弟子,江湖侠客们自然知道应该支持谁,于是尹弘文这边也集结了五名豪侠,又一次在客栈附近拦截了要去淇河搜索线索的方峥等人。 “你们魔教私自扣押我教之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跟案件有关,真以为这种蹩脚的理由能够骗过我们吗!” 尹弘文冷笑一声,义正词严道: “我看你们是想要打击报复我们衍天宗吧,哼,想也别想,有我等在此,绝不会任由你们胡作非为!” 这一声冷喝自然得到了周围围观之人的夸赞,众人纷纷对魔教怒目而视,就仿佛被扣押的是自己门派之人那般。 “尹大侠说的是,快点放了衍天宗弟子!” “魔头,休要猖狂!” 听着周围谩骂之声,本来性格就不好的方峥眉眼间更是染上些许烦躁,倒是周济还在冷静解释道:“我教弟子离奇失踪被害,被扣押的衍天宗弟子正是嫌疑人之一,此乃我教大事,跟诸位无关,奉劝各位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这强硬的话语更加引起周围群众的反感,甚至大着胆子叫嚣之人越来越多:“什么嫌疑人,我看就是你们魔教贼喊捉贼吧!” “就是,说不定那些从河里捞出来的尸体就是你们扔进去的,魔教狗贼的话还能听?” 连周济的眉宇都忍不住蹙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这些人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魔教是最大的祸害就是证据!”有人不屑回应道,“衍天宗可是五大门派之一,正道的象征,跟你们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会做这种龌龊的勾当,一定是你们在污蔑他们,贼喊捉贼!” “就是就是,指不定这就是为了陷害衍天宗的阴谋呢,诸位可不能上当!” 眼见周围之人说得越来越离谱,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他们教,魔教弟子纷纷面露怒火,显然快要压抑不住,方峥更是手中捏着一个瓷瓶,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轻声道:“真是聒噪,把他们都毒死,就能够安静了吧。” “不可。”周济还是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杀意,阻拦起方峥,“我昨日便已给教主送信一封,此等大事,应等教主前来处置!” 闻言,方峥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听从了他的话语,放下了毒药。 而秦铭,也就是在魔教被千夫所指,危急紧要的关头,恰到好处地与陈略一起来到了现场。 “教主。”陈略贴心地提醒他,“与我教弟子对峙之人正是衍天宗的尹弘文和剑阁的禹宇,不过此二人据说早就离开宗门历练,似乎不清楚失踪案之事。” ……所以现在就误以为魔教不分青红皂白抓了他们宗门的人,就起冲突了呗。 秦铭捋清楚前因后果,便又感到一阵头疼,魔教简直是被其他人合起伙来围攻,就算是解释也根本没人听,足可以见魔教的名声差到什么地步,虽说之前他们有揭露剑阁的丑闻,还消灭了血刀门,但现在看来,江湖人还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话啊。 现在一提起什么事都污蔑为魔教做的,连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也让魔教承担。 这种状况可不太好,就像眼前这样,明明魔教是受害者的一方,却还是被人人喊打。 秦铭迫切希望扭转这种状态,不过目前他更需要考虑如何安抚其他江湖人,解释清楚真相。 而这种事情……也唯有他亲自来做,才有可能。 秦铭深吸一口气,望着那被层层人海包围的自家门派弟子,心中再次下定决心。 他,终于要在江湖之众,在天下人的眼帘中,首次亮相了。 稍等,让他来检查一下,身上的金丝软甲没问题,手腕上的暴雨梨花针没问题,毒药也抹上了,腰间的软剑也备好了……好了,全部准备妥当,就算打起来他也死不了就对了! 【触发任务目标:平息众人的怒火】 【任务奖励:江湖威望上升,获得随机效果丹药一瓶】 ……好家伙,奖励的都是丹药了,前方这么危险吗? 秦铭眼皮又是一跳,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杀招,手掌伸向脸庞,解开了沉睡多年的封印——摘下面具。 尔后板起脸,大步流星朝人群中心走去。 “——哦?诸位口口声声说我教弟子陷害衍天宗,本座倒想来问一问,你们可有何证据?” 第39章 成为教主第三十九日 “——哦?诸位口口声声说我教弟子陷害衍天宗, 本座倒想来问一问,你们可有何证据?” 一声轻蔑地嗤笑从人群后方传来,还在集体围攻魔教的众人下意识往后看去, 却见一青衣青年一手负于身后,神色平静, 慢条斯理地往前走着。 仿佛旁若无人那般,举止行为流露出深深的傲慢。 当即有人看不惯此人举止, 本想呵斥,却眼尖地发现原本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尹弘文和禹宇二人, 竟忽然脸色大变,神态慌乱,更是将手落在腰间的武器上, 宛如如临大敌。 而魔教弟子却是一个个双眼发光, 全体向那人投递去信赖的目光,尔后竟统一单膝下跪行礼道:“参见教主!” 这一声洪亮的呼唤更是令周围不明所以之人纷纷大惊, 同时惊恐地后退一步, 迅速打量青衣男子。 只见那人容貌过分的年轻,但一举一动却充斥着沉稳和淡然, 尤其一双黑黝黝的眼眸, 里面似乎藏匿着深深的杀意, 任谁与其对视,都能够感到针扎一般的冷意,如芒在背。 这,便是当今武林公认的大敌——魔教新任教主? 传说中能够轻松打赢血刀门掌门的那位魔头?? 竟然突然现身于此处了?! 众人无不震惊又畏惧, 只能紧盯着魔头的一举一动, 不敢继续叫嚣造次。 因而那魔头站在魔教最前方,朝弟子们淡淡颔首之后, 视线就自然落在了对面的尹弘文身上:“又见面了,你可能回答本座的问题?” “……”尹弘文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原本他身边有着五名江湖大侠,还有不少人支持呐喊,他便觉得胜券在握无须忌惮,可此时此刻,只因一人站到魔教之前,尹弘文就瞬间意识到希望的渺茫,对目前的处境感到十足艰辛。 他们就算是一起上也绝无打败魔教教主的可能性,无非也就是送死罢了。 怎么办?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据理力争道:“在场之人都曾看见你们教的弟子扣押了我教的弟子,就连我也是亲眼所见,又何须什么证据?” 却见面前的魔头不慌也不忙,只平静反问:“本座想问的是,为何你们笃定是我教弟子强行关押,而并非是衍天宗弟子罪有应得?” 尹弘文欲言又止,魔教教主却反而补充道:“不要跟本座说什么魔教便是错的,衍天宗便是对的,一切皆要由证据来说话!否则……” 他冷笑一声:“就让本座用实力来说话,你们想选哪一种?” 被他那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堵,再加上那猛然释放着的无尽杀意,尹弘文忍不住脸色一白,紧抿起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正打是不可能打的,别说是他了,在场的英雄豪杰没一个敢开打的,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而秦铭则淡淡环顾四周,忽而朗声道:“想必在场诸位多有对前因后果不甚了解之人,不如先静下心听听整个事情的缘由如何?” 他的提议没有被众人反驳,不如说当天下的大魔头就站在自己面前,随时都有可能一个不开心就开始杀戮时,在场是没有一个想死之人的。 于是秦铭给了陈略一个眼神,陈略便自觉上前一步,用内力仔细介绍了下近期发生的事情:“七日前,我教弟子下山采购物资时离奇失踪。三日前,我教弟子的尸体在淇河被打捞上来,心脏缺失。一日前,我教沿着河岸搜查线索,又接连找到了无数失踪者的尸体,身体部分皆有残缺。而周围鬼鬼祟祟之人,便是衍天宗的弟子……” 干净利落地听完整个事件经过,大部分不明所以之人这才恍然大悟,窃窃私语起来:“我确实听说过有人失踪的案子,竟是在河中被打捞出来了吗?” “所谓身体残缺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用他们的身体去做了什么事?” “……这残忍的勾当真不是魔教所做?太可疑了!” “就只是因为衍天宗可疑便认定是对方做的?” “不可能,衍天宗可是五大门派之一,所练的丹药在江湖上非常受追捧,怎么会做这种事?” 没人相信这是衍天宗所做的,尹弘文更是觉得被侮辱了一般,怒气冲冲道:“只有这点理由?” 他刚想口吐芬芳进行嘲讽,但秦铭却提前一步露出一抹轻笑,堵住了他的输出:“若是本座说,还有其他的证据呢?” “……”尹弘文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强行压下怒火,挑眉道,“什么证据,若只是光凭怀疑,阁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诸位不信任我们,为何不跟随本座一起去看个究竟。”面对他们愤怒的目光,秦铭仿佛视而未见,只是回答,“正巧本座已追查到线索,即将纠集人马揭露这罪恶滔天的秘密,到时候,你们便可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一听要跟魔教一起行动,尹弘文等人瞬间有些迟疑,禹宇更是耿直地问:“若是这只是你想要暗中灭口的骗局怎么办!” 秦铭却不屑:“在场的诸位江湖人士皆是见证者,若是你们之后不曾回来,天下人便都知道了真相,又算是什么骗局?诸位若是害怕我教,不敢便算了,但这人我们势必要带走!” 江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心底害怕魔教,但绝对不能再明面上表达出来,故而,秦铭的激将法瞬间令众人脸色一变,纷纷高喝着:“什么话!这是什么话!谁怕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与你们一同前去,若是拿不出证据,我们势必会纠集五大门派成员讨伐你们魔教,你们等着瞧吧!” 听到尹弘文等人答应下来,秦铭紧绷的内心这才松了口气……好在没跟正派打起来,成功度过了危机,等到一切真相大白后,魔教身上的脏水自然能够洗清,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任务目标:平息众人的怒火(已完成)】 【任务奖励:江湖威望上升,获得生筋丸丹药一瓶!】 秦铭随意看了眼系统奖励就没放在心上,因为陈略此时忽然提议道:“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今夜请诸位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 说着,陈略的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身上,竟是微微眨了下眼睛。 秦铭一怔:……眼睛抽筋? 不过想想今日一直在赶路确实累了,秦铭也就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建议:“按你想的去办。” “那名衍天宗的弟子交给尹弘文吧,若是在他手中让人跑了,那便以他的命来抵罪。”秦铭随意挥挥手,算是缓和了下两拨势力的关系。 果不其然,尹弘文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还很有礼貌地对他抱拳行礼:“理应如此,多谢。” …… 等到独自来到一间安静的上房时,秦铭一口饮下茶水,终于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卸下了一身的冷静和杀气。 ……啊累死了,还要在那么多江湖人面前装作魔教教主的模样,这恐怕是他最难以忘怀的穿越生涯了。 好在事情都顺利解决了。 嘿,没想到陈略此人还挺贴心,知道他疲惫特意要求住了一晚,真不错啊。 就是不知道为何外面好像有点吵? 秦铭疑惑地侧耳聆听着窗外的嘈杂声,无奈摇摇头,却也不想再去关注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此时,那名本被尹弘文所照看的衍天宗弟子,竟偷偷摸摸趁着月色从客栈后院逃走着,直到在他面前等候着的是无数魔教弟子以及师兄尹弘文时,他才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不敢抬头去对上尹弘文心痛的目光。 “师弟……你为什么要跑,若不是我们教做的事,你又为什么要逃跑!” 尹弘文心中可谓是无比的惊愕,他在前往客栈时,无意间被那名叫陈略的魔教弟子撞了一下,随即手中就被塞了张纸条。 警惕地打开一看,倏地神色一震,上面竟写着只有衍天宗弟子才知晓的诗。 【捉得金精固命基,日魂东畔月华西。于中炼就长生药,服了还同天地齐——今日子时来后院一叙】 尹弘文辗转反侧不知对方为何会知晓这《大丹诗》的内容,思索半晌还是去赴了会。 结果对方什么都没说,却只让他在后院等着,便能看见真相,然后他就看见了他信赖地想要营救的师弟,竟然连夜想要逃跑的身影。 若是衍天宗是被冤枉的,那师弟为何要跑,这样的真相冲击着尹弘文,令他痛苦不已,不愿相信一切,只能死死盯着师弟等待对方的回应。 可那衍天宗弟子只是绝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唇瓣艰难嚅动了下,低声道:“对不住了,师兄……” 说罢,竟嘴角溢出黑红血液。 尹弘文大惊连忙上前查看,却见这人早已服用了毒药,一命归西了。 * “教主!” 于是,就在秦铭惬意享受着茶水,准备着入寝之时,周济却忽然急匆匆走来,对他佩服地行礼:“教主果真料事如神,那衍天宗弟子逃了正好被我们的人捉到,就连尹弘文也亲眼目睹了实情,现在他已相信衍天宗并非是无辜者,更加主动地想与我们一起前去调查真相了。” 一口气说完后,周济按捺着心中激动,崇拜道:“不愧是教主,此计划天衣无缝!属下佩服!” 正在喝茶的秦铭:…… 啊?啥??什么计划??哪来的计划??? 恍惚中,秦铭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陈略要求住上一晚,是为了设下圈套请君入瓮,结果那衍天宗弟子还真就害怕事情暴露,想要赶回教内提醒众人,没想到就被抓了个正着。 “……这是陈略的计划,跟本座无关。”秦铭难得说了实话。 但陈略却摇摇头,同样目光敬佩地看着他:“若非教主将衍天宗弟子交予尹弘文一行人,属下根本无法想到教主的目的,教主智谋之远略,属下尚不足您十分之一,不敢邀功!” 陈略俯身大拜,秦铭却无语凝噎。 ……不是,你怎么也跟沈浮白学会了! 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再说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缓和与尹弘文一行人的关系啊,哪有什么策略! 秦铭内心长叹一口气,也只能被迫接受了众人的赞叹:“真不愧是本座信任的属下,知晓本座心中的想法啊。” “教主谬赞!”众魔教弟子瞬间被夸得飘飘然,面露喜色。 【恭喜您获得魔教弟子的大量崇拜(4/5)】 【任务目标变更为:在其余正派弟子的见证下,揭露赵同死亡的背后真相】 【任务奖励变更为:十万功德点,以及大量江湖威望的提升】 这时,周济看着窗外的圆月,提醒道:“教主,时候不早了。” 秦铭也忍不住颔首,他确实有些困了,是该睡觉了。 陈略同样颔首:“确实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秦铭:……等等,上路?? 魔教弟子纷纷颔首:“月黑风高之时,最适合赶路,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吧!” “明日一早便可到达尤蕊的住处。”陈略计算道,“傍晚时分便可顺利到达衍天宗。到时就算是衍天宗发现其弟子未曾归心生疑惑,也绝对没时间逃跑,人赃俱获,便是我等的胜利!” 眼见他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几乎明晃晃地把毒计呈现在眼前,再联想到之前对付衍天宗弟子的策略,秦铭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越发觉得陈略此人心机之深恐怖至极。 不愧是魔教中拥有头脑的祸害,恶棍程度还要再上一层楼啊! 说起来他们魔教还有个卧底来着,恐怕如今也是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行事,不敢出现吧,希望还没被陈略沈浮白这种狠角色迫害啊。 秦铭叹息一口气,他总觉得这个卧底似乎已经凉了,否则为什么还没跟他心心相印,抱团取暖呢? 罢了罢了,之前他还会觉得有个志同道合的同伴挺好的,现在他已经不抱希望地佛系了,主打一个随缘。 眺望窗外皎洁的月色,秦铭不禁联想到了那些还在淇河中飘荡的幽魂,忍不住站起身沉声道:“走吧,是时候去揭露真相了。” 第40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日 这还是秦铭自从穿越以来, 第一次与江湖赫赫有名的大侠一同行走江湖! ——如果说相互对峙相互警惕的状态也算是一同行走江湖的话。 总之,难得有机会跟江湖豪侠近距离接触,秦铭心中难免有些小激动, 他一边在心里大呼这才是他想要的穿越生活啊,一边则暗戳戳观察着这些大侠们, 如同观察明星一般,打探着他们跟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秦铭可以说对江湖大侠有着很深的滤镜, 纵使在场的几位大侠里有两位都曾栽倒过他的手中,但那也是系统帮他开了个挂, 他也未曾破坏心中的滤镜。 不过这次赶路,他们朝夕相处了足足一天,倒是没有秦铭想象中的那么兴奋。 毕竟无论是尹弘文亦或者是小剑仙禹宇, 不提名号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侠客, 行走的时候与他们速度相当,吃饭的时候动作也颇为豪迈, 根本没有什么潇洒出尘的大侠气质。 秦铭不死心地观察他们许久, 甚至觉得他们一举一动的礼仪都不如自己这个现代人优雅。 这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大侠吗? 秦铭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像是亲眼看见偶像也跟自己一样不修边幅那般, 顿时内心有些复杂。 直到他们终于赶到尤蕊的村落, 原本看见秦铭时露出弱不禁风瑟瑟发抖姿态的尤蕊, 竟然在看见接下来进门的尹弘文的身影后,瞬间面色红润快步起身,甚至还有心情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时, 秦铭才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与江湖豪侠的区别! 而等落后一步长相英俊沉稳的禹宇出场时, 原本因为惊恐不想带路的尤蕊更是直接眼前一亮,走得比谁都快, 脚下生风迫不及待:“我们快走吧大侠,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秦铭:……医学奇迹? 看着尤蕊黏在禹宇等人身边不愿离开的模样,秦铭心中微微撇撇嘴,冷哼一声。 其余完全被尤蕊忽视的魔教弟子们也同样对禹宇他们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呵,江湖大侠!” 讽刺感极强。 这回尤蕊入队后,便开始给他们指引方向,众人有序地行走着,直到太阳将落之时,才终于到达一处山腰上。 “就是这附近。”尤蕊回忆着当时逃走的情形,脸颊又开始变得苍白,忍不住朝尹弘文身后躲了躲,“这附近有一处墙壁,墙壁年久失修被人挖了个洞口,我便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这里……”尹弘文打量着四周的山峰,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他从未来到过此处,但这里确实离他衍天宗的位置很近,让他的心神无比动摇。 一路上他自然也是秉持着怀疑的原则与尤蕊套着话,等到看见尤蕊的手臂,听着尤蕊阐述着之前的遭遇,尹弘文便几乎相信了这个可怜的少女所说的失踪案之事。而尤蕊话中所谈及的什么炼丹之类的词更是让他预感不妙。 但他还是坚持相信自己的宗门,一直努力稳定着情绪,见众人神色各异地注视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赶路吧。” “我建议你们蒙着面。”陈略忽然在此时提议道,“若是遇见熟人,很容易遭受他的蒙蔽,不如蒙着面假装成我教之人,更能探查真相。” “这绝不可能是我衍天宗所做之事!”尹弘文下意识含带怒意地瞪着他,对这身份成谜的魔教弟子没有一丝好感。 陈略却悄然露出一抹笑容,悠然道:“我可是连衍天宗这三个字都不曾说出口啊。” “……”尹弘文更憋气了。 但他和禹宇的知名度确实比较高,若是真闹出什么事也不好收场,最终便还是采纳了陈略的意见都蒙上了面。 而当众人终于在后山找到了一处被绿植覆盖的墙壁时,这才意识到,所谓的被挖了个洞,竟然是个狗洞啊!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只能蹲下爬过去的狗洞,一时间神色都很难看。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能忍受钻狗洞的侮辱呢! 秦铭也神色莫名地盯着那狗洞,轻咳一声:“诸位不必担忧,我们可以另寻他……”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尹弘文却深吸一口气,一抬手打断他的话语:“不!只要能够解救那无辜被掳的百姓,只要能够洗刷我衍天宗的嫌疑,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甘之如饴,区区狗洞又算得了什么!” “我钻!” 在他斩钉截铁的话语中,正道魁首都不禁大受感动,佩服起他高尚的节操来。 “不愧是尹兄,说得好啊!我等愿意追随尹兄!势必还衍天宗一个公道!” “没错,不过是狗洞而已,比起百姓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呢,带我一个,我也爬!” “我们都支持你!” “多谢各位!”尹弘文在这叫好中脸色渐缓,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撩起衣摆蹲下身,看着那狭小的狗洞,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手掌撑在地面上—— “咳咳,其实本座想说的是……” 然后他的耳边便响起了秦铭的犹豫的声音: “这面墙并不算高,尤蕊不会轻功就算了,我们这些会武功之人,为何不使用轻功飞过去呢?” 秦铭指了指那甚至可以翻越过去的墙壁,提醒道。 “……” 尹弘文顿时僵住了。 他抬头看了看那对会轻功之人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墙壁高度,僵硬地扭头对上了秦铭那双古怪的双眸,瞬间脸色一红。 此时,秦铭看他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一个小智障,好好的轻功不用非要去钻什么狗洞,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大侠?? 这智商拿颜值换的? 尹弘文在他的注视下险些羞愧的掩面而走,差点没把自己给埋进土里:“教主说的是……我们快、快走吧。” 其余江湖大侠也纷纷闹了个脸红,在魔教弟子们鄙夷的视线中个个垂着头装作鹌鹑状,死也不想抬起脑袋。 而等到使用轻功进入墙内之后,便真正到达了危险之地。众人躲在树后,隐隐可见一些人影在这后山之中徘徊,来去匆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刚才闹了个笑话的尹弘文为了要回面子,主动提议:“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隐蔽气息安静潜伏进去!” “你说得没错。”秦铭颔首认同了他的想法,又在他松了口气之前询问道,“但是我们加一起都有二十多个人了,应该怎么安静地潜伏呢?” “这……”尹弘文蹙起眉头有些纠结,禹宇却主动建议道,“我们只挑选几人进入,不就没问题了吗?” 秦铭递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要是只让几人进入,他干嘛要带这么多魔教弟子来来回回的折腾,耍人玩呢吗? 果不其然,魔教弟子皆不满意这个策略,方峥更是冷笑一声拿起一瓶毒药:“有什么好纠结的,只要我一瓶毒药下去,他们便会瞬间陷入沉睡状态,我们便可径直走进去,哪用得着什么躲藏?” “这怎么能行!”尹弘文下意识反驳道,“怎么能用下毒这种下三烂的招数呢!” 方峥都已经不是在看傻子了,而是在看某种非人生物:“你偷偷潜伏进别人的地盘,就不算是下三烂的招数了?” “这、这……”尹弘文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们只不过是用些伎俩让他们陷入沉睡,不阻碍我们的行动,又不是要他们的命。”陈略却淡淡开口,“这并非是阴招,而是智取,否则一旦被发现,到时候可就不是只是沉睡那么简单了……” “人,要懂得变通。” 尹弘文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若是真的被发现到时候肯定会开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肯定不如只是下迷药的好。 “……你说得没错。”尹弘文低声应道,但在魔教弟子们讽刺的目光中还是高高仰起头,坚定自己的看法,“但我仍旧觉得毒药这种东西是不能存于江湖的阴招,无论何事,要做便堂堂正正去做,我辈江湖人绝不做苟且之事!” “说得好!”江湖大侠纷纷点头称赞尹弘文的正直,但魔教弟子却一个个面露不屑,懒得理会。 “哼,迂腐。” 秦铭看着这一幕,倒也觉得有趣,江湖大侠多不齿于这下作之事,倒也算堂堂正正,坚守正义。不过魔教弟子使用毒药也并非是错,还是那句话‘正邪存乎一心,而不在人言’,只要胸襟坦荡,又何须挂碍? 此立场无对无错,秦铭都很欣赏。 “走吧,事态从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一次还是先用迷药吧。” 秦铭下了令,江湖大侠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当方峥特制的迷魂散散布四周时,那些行走着的人影动作便逐渐迟缓,只几息过后便直接晕倒在地睡得香甜。 “好霸道的毒药!”江湖大侠倒吸一口气,看向方峥的表情很是忌惮,方峥却冷笑道,“放心,我若想毒死你们,你们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咳咳。”秦铭一边咳,一边暗戳戳警告地看了方峥一眼,“闭嘴,休要再惹是非。” 众人便毫不费力地走进内院,而越往里面走,尹弘文的脸色便越差,虽然他未曾到过此地,但是周围的景观与摆设都跟他记忆中的衍天宗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一事实几乎令尹弘文失去了所有勇气,几次都不想迈开脚步。 但看着魔教教主坚定走向深处的身影,他还是咬紧牙关,选择跟上,无论是何结果,他都要见证一切防止魔教下毒手才行! 正想着迎面又撞上两个动作鬼鬼祟祟的弟子,方峥刚准备使用毒药,秦铭就挥手拦下了他的动作,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那二人逃跑。 禹宇先着急了:“怎么不出手拦下他们?” “看他二人行色匆匆,必定是前往要处,我们现在没有尤蕊带路,正好可以跟踪这二人。”秦铭低声道。 正派弟子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这不禁令秦铭越发感到好笑,难不成其实正派人士都没什么心眼?只有他们魔教才喜欢玩弄心计? “跟上。”眼见那两位弟子要跑远了,秦铭立刻带人追上。 却只见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像是废弃了的竹林中,便不见了那二人的身影,只有一座已经年久失修了的大殿孤零零伫立在此处。 “这是?!”尹弘文身体剧烈一晃,险些头晕目眩,来到此地他终于确实了此处竟真的是衍天宗,是衍天宗后山废弃的一座炼丹房,因为年久失修众弟子基本不曾来过,可现在的一幕一幕却证实了衍天宗确实跟失踪案有关系。 这、这怎么可能呢?! “消失了,有暗门。”周济四处打量着空旷的大殿内部,低头观察着不怎么清晰的脚印,脚印足以印证着这里经常有人前来,既然没看见人的影子,那就必定是有暗门了。 众人刚要四处搜索,却见陈略慢条斯理来到一面墙壁所挂的鹿头摆设上,轻轻转动了下,原本严丝合缝的地面就瞬间打开一扇大门,出现了长长的昏暗的阶梯。 众人震惊地看向随手一摸就找到暗门的陈略,陈略却只微笑:“看来这暗门很普通,我顺手一试就打开了。” “做得不错。”秦铭没时间去思考陈略这惊天的运气,而是看向正呆滞在原地似乎都有些信念崩塌的尹弘文,“如若在这里下去,恐怕就会真正找到真相了。你确定你能够面对真相?你确定你能背叛衍天宗,将你心中正义坚持到底?” 面对秦铭那堪称诛心的发言,尹弘文面色越发痛苦,脸上流露出挣扎愤怒之色,久久没有回答。 秦铭有些失望:“那你便在外面等着吧,由其他江湖大侠替你下去看清真相,只要不来妨碍我们做事就好。” “不!”听到这句话,尹弘文却猛然一抬头,眼底竟迸发出赤红的血色,高声道,“我要去!”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无法逃避,这是我身为衍天宗弟子的责任和义务!” 看着他逐渐恢复坚毅的神色,秦铭眼中有过赞许,反问:“你能狠下心抓捕你的同门弟子?甚至与他们刀刃相向?” “……义非侠不立,侠非义不成,锄强扶弱,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乃是我辈侠士之准则。我尹弘文虽爱戴宗门,兼爱同门弟子,但却并非正邪不分之人。”尹弘文越说面色越是沉稳,已然静下心来,抬腿便走,“我做好准备了!” “好!一半人堵在这里不可放跑一人,其他人跟本座一同下去,一探究竟!” 秦铭紧随其后,第二个迈下了昏暗的台阶。 几乎一入地牢,就能够闻到刺鼻的鲜血气息,秦铭和尹弘文同时露出厌恶之色,但还不等捂住口鼻,便听到女子微弱的痛呼之声。 而又有男人的声音在附近嗡里嗡气地讨论:“这驻颜丹真是不好炼啊,取了这么多女子的血,至今也没有什么效果!” “小心点,别让她死了,南湘派所需要交付丹药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们得加大力度研究才行。” “难道是血的剂量不够,还是此女子并不纯洁?” 忽闻这谈论声,秦铭只觉得怒不可遏眉头紧锁,尹弘文却先是一怒后是一惊,只因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好像……是他的师兄,苗俊才? 但他蒙着面跟随在秦铭身后,恍恍惚惚间没能第一时间开口,以至于眼睁睁秦铭大步流星走过去后高声开口,“住手!” 衍天宗两名弟子原本在取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子手腕上的鲜血,此时乍一听到冷喝动作一颤,差点就要将那一小碗血打翻。 他们震惊地看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青衣男子,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问题:“你、是何人?!怎么闯进来的,来人啊,有贼人!” “贼人?”秦铭冷笑一声,“你们掳走无辜百姓,取走他们的鲜血和身体部位,最后抛掷于淇河,到底谁才是贼?” 两名衍天宗弟子一愣,随即更是大惊:“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秦铭等人来者不善,几乎是害怕地往后退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够擅闯我衍天宗!” “哦。”秦铭眼睛一眯,敏锐抓住他们的把柄,“这么说,你们已经承认是衍天宗的弟子了?” “……”衍天宗弟子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倏地惨白一片,心中也咯噔一跳。 他们当然知道若是衍天宗所做之事暴露了可能会惹出什么大乱子,而现在正是那最危急的时刻,此时此刻他们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让这些人活着离开!不能让情报外传! 下一瞬间,衍天宗弟子脑子一热,竟不由分说突然袭上秦铭面颊,依旧是衍天宗最爱用的毒药! 秦铭却只沉默站在原地,眼底微微浮现讽刺,腰间藏匿的软剑忽然出鞘,如同山峦一般狠狠刺向前方:“找死!” 这恢宏的剑光,伴随着强大的威势,上下一指,便气吞山河。 众人皆是第一次见教主出剑,但那惊鸿的一瞥却令人倏地胆战心惊,面露惊艳,好重的剑,好威猛的架势! 教主原来是会用剑的吗! 这是秦铭第一次使出《万剑合一》的招数,尽管还不算熟练,但那积累已久的气势却还是磅礴迸发,衍天宗弟子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腿脚一软,便狠狠跌在地面上。 那锋利的剑身就悬停在他鼻梁上方,映出他惨白的脸色,剑鸣声久久不曾停息,冲击着他的耳膜。 见他们在无反抗之意,秦铭冷哼一声,随即潇洒停手,不再攻击,他还有事要问这两名弟子:“狗急跳墙?” 被他一剑惊住的衍天宗弟子还恍惚未曾回神,另一名衍天宗弟子却直接破了大防:“你说什么?!谁急了!” 衍天宗弟子咬着牙喊道,“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倒是你们咄咄逼人还主动出手,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还不快快报上姓名!” “我们是谁?”秦铭继续讽刺的输出,“……若不是你们杀死我教弟子,我们又怎么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你们的行踪呢,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啊。” 这一句话给了衍天宗弟子一个提醒,他们隐约也听到了些许风声,好像是近日魔教弟子失踪遇害,闹得整个江湖沸沸扬扬。 “你们是……魔教?!” 衍天宗弟子瞬间眼前一亮,忽然觉得有了生机,他们之所以之前并未将魔教闹的事放在眼中,就是因为坚信魔教的话不可能有人会信。 现在也是同样的道理,就算此时让这些魔教弟子离去,就算让他们到处宣扬事实,但只要他们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人抓不住把柄,就不会有人相信魔教的话! 哈哈简直天助我也,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 衍天宗弟子顿时猖狂起来,也不害怕了,也不发抖了,甚至在线叫板了:“区区魔教也想掺和此事吗,告诉你们,若是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我们会向天下人宣布你们是贼喊捉贼,污蔑我们。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魔教在江湖人心中有信用,还是我们衍天宗说话有分量!” “你想要栽赃我们?呵,就这样也能算是名门正派弟子?我今儿个真是开眼了。现在人赃俱获,怎么,你们还想要狡辩?”方峥忍不住直接讽刺道。 “什么人,什么赃?”衍天宗弟子却没有一丝动摇,反正事情已经被魔教知道了,那就随便吧,最后胜利的是他们就对了:“等我们处理了这些人,不就没有一点证据了吗?” “你们?!”看着他们嚣张的嘴脸,魔教弟子简直恨得牙痒痒,第一次意识到被正道栽赃的憋屈和不爽。 反倒是秦铭却不经意间露出笑容,转身看向身边气得浑身颤抖的男子,“原来衍天宗就是这样当上五大门派之一的,本座倒是长见识了。” 尹弘文更是忍无可忍,忽然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巾,站了出来:“苗师兄,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看清他的脸后,原本还洋洋得意的衍天宗弟子同时一惊:“尹、尹师弟?你怎么会在此处?!” 大名鼎鼎的天才,尹弘文的出现,让他们的心中咯噔一跳,发现事情似乎有些许不妙。 “若不是我偶然撞上魔教,与他们一起来探索失踪案件,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们衍天宗的弟子竟然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师兄,你们简直是丧尽天良啊!”尹弘文红着眼睛高声唾骂起来,将心中无数的愤怒恐惧悲伤全部倾泻。 更是忍无可忍地拔出腰间的佩剑,猛然朝身侧的木桌上砍下胡乱泄愤:“我之前一直坚信你们不会做这种事,可现在,我已经不相信了,我什么都不敢相信了!!师兄,你们真的是我的师兄吗!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巨大的咔嚓声惊得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子浑身都在颤抖,迷迷糊糊小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饶命……” 这卑微的求助这才令怒不可遏的尹弘文停下胡乱挥着的剑,如同一头发疯的牛一般瞪着师兄们:“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辜负师父的期待!为什么!!” 在他歇斯底里的咆哮下,苗俊才也忍无可忍地怒吼道:“这就是师父要求的!我们只是听从他的命令!!” 尹弘文瞬间愣在了原地:“什、什么?!” 他本以为这只是衍天宗弟子们私下里做的勾当,却没想到听到此晴天霹雳的真相:“怎么可能!” “你是衍天宗天纵奇才的炼丹天才,整个衍天宗也只有一个天才。”苗俊才暗含讽刺道,“其他弟子都是平庸之人,既研究不出新的丹方,也没办法舍弃来自别的宗门的交易……我们都知道宗门现在正在走下坡路,我们尽可能维持着五大门派之一的气派……但江湖谁也不知道其实我们已经江郎才尽了。” “要想让宗门继续维持,就必须要保护好丹药交易……江湖都在追求新的丹方,期待我们能够研究出来,可我们无论怎么想破头皮都不曾像你一样,能够在偶尔间就炼成一炉好丹!” 狠狠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尹弘文,苗俊才这才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直到宗门终于快要坚持不下去之时,丹阳子师父提起,曾经在一道丹方上看过用人身体的部位炼丹之事,因此,我们便尝试了一下。” “一开始只是我们门内弟子用自己的血进行实验,结果……用人血研究出的丹药竟然备受江湖的推崇。” “于是,我们就开始思考,若是用其他人体部位,或许……或许能够炼成绝世丹方呢?” 说出这话的苗俊才眼底只有希冀和疯狂,那抹疯狂令尹弘文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感到无比的心悸,只觉得已然不认识这位曾经对他极好的师兄了。 “我们尝试抓一些乞丐去炼丹,效果意外的好,但因为丹药供不应求,又去找更多的人……只要稍稍献出他们的鲜血,就能够拯救无数江湖人士,这样的交易一定是值得的!我们不曾杀死他们,只是想要让他们为江湖做一些贡献而已,这都是好事啊!” 这冠冕堂皇的对话令秦铭听着都像是要侮辱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们把无辜之人关起来,割他们的肉,抽他们的血,让他们与畜生无异,这便是你们认为的善?” “……”在他毫不遮掩的讽刺下,苗俊才沉默了。 他面色也浮现一丝痛苦,或许他曾经也挣扎过抗拒过,但最后为了利益还是决定闭上眼睛堵住耳朵,洗脑自己的想法。 这是秦铭无法原谅之事。 “师兄……这并非正确的。”尹弘文的声线里少了几分愤怒,多了几分哀求,“我们衍天宗身为五大门派之一,应该作为标准,为正道,为百姓,立仁义,主公道,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快点收手吧。” “你!你以为收了手天下就能饶了我们吗!”苗俊才狠狠瞪他一眼,“此事乃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总之你先帮我们除掉魔教,之后我们再来商议解决办法!” “呵呵,现在又要除掉我们了,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方峥不屑道。 而尹弘文握剑的手松了又松,神色痛苦又纠结,却最终还是面色惨白地摇摇头,拒绝了:“我是代表着天下百姓来到这里的,我身上背负着真相,背负着人们的期盼,绝不会再助纣为虐,即使……你们是我的师兄是我的同门,我也要抓住你们,休要抵抗了!” 苗俊才勃然大怒:“你个叛徒!!” “好,不愧是名满江湖的尹大侠!果然称得上侠字!”秦铭却忽然抚掌赞叹,眼底第一次存有深深的赞赏,“可惜像诸位这样的英雄豪杰,本座知之又少,还请尹大侠出手,帮助我教抓住这些人!” 秦铭摆了摆手,命令身后之人动手,“去,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伤害地牢之人,那是我们的证据!” “是!”魔教弟子早就忍无可忍,眼中凶光闪过,各自开始突击。 秦铭心情有些沉闷地站在原地,只眼睁睁看着众人战斗的场景,不曾上前。 衍天宗的狗屁真相本来让他怒不可遏,恨不得将所有衍天宗弟子一网打尽,但正因为衍天宗内还有尹弘文这样的大侠在,才让秦铭忽然清醒不可一棒子都打死,衍天宗必定还有无辜之人。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苦涩地勾起唇,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就忍不住想要祭奠那些亡者,屠了整个宗门。 好在,世间的善念将他拉了回来,系统的警告也让他彻底清醒自己到底是何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他差点就真的回不去了。 秦铭有些疲惫,本想着眼不见为净出去歇歇,此时,陈略却忽然在他身边低声道:“教主,似乎他们口中的师父,也在此地。” “哦?就是那位一切的元凶,罪魁祸首?”秦铭眼中寒光一闪,此人必定不能放跑,必须要捉拿归案,“走,我们去会会他!” 等到脑子一热与陈略二人来到地牢最深处的炼丹房,秦铭这才猛然意识到,等会儿,陈略武功不行,他也是武功废柴,就这么单枪匹马来到最终boss面前了??会不会是主动找死啊?! 他心中忐忑,却为时已晚,只见房门缓缓推开,一白胡子老者就在丹炉前席地而坐,竟是对他们的出现没有半分意外。 就连耳边不时传来的魔教弟子的战斗之音,也丝毫没有引起老者的情绪变化。 那双沉寂的双眼只微微往秦铭的方向一瞥,便淡淡道: “原来如此,我当是什么人有如此深的谋略,竟能看破我的计划……原来冥冥之中,一位失踪女子恰巧逃脱,被抛弃的尸体恰好寻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算计啊。” 秦铭怔了下,有些懵,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啥?这也不是他的算计啊??这都能够跟他挨上边?? 他完全没看到,伫立在自己身后的青年正稍稍抬起头,眼底浮现出的一瞬间的精光。 40-50 第41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一日 自从成为魔教教主后, 秦铭素来被教内弟子吹捧惯了,因而总觉得只要有人在夸一些自己没做过的事,那肯定就是被自己外形蒙骗受到了误会。 而且身后跟着的陈略是个实打实的演技派, 一直表现得一脸淡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让秦铭根本没往他身上怀疑。 既然听不懂对方在夸什么,秦铭便习惯性地选择忽视了, 他上下打量着炼丹房内的老者,冷声道:“你是何人?” 老者终于将目光对上他的眼睛, 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般的平静:“老夫衍天宗长老,名为丹阳子,你便是传说中新任的魔教教主吧, 久仰。” 秦铭却没心情跟他聊什么久仰, 毕竟对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上哪久仰去。 “丹阳子?看起来你在衍天宗名声甚旺, 不知大家是否清楚, 你私下里绑来无辜百姓,用他们的血去炼丹啊?”秦铭的语气里止不住地充斥着讽刺。 “既然事迹已经败露, 老夫无话可说。”丹阳子却丝毫不见得愧疚, 只是坦荡回答, “老夫生平只做错一件事,就是当年放了一人离去,若是当日就地处死,今日便再无风险了。” “什么?”秦铭蹙起眉, 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 而身后的陈略却是嘴角微微勾起,眼底也呈现出讽刺的光芒, 始终不发一言。 见丹阳子不愿多说,秦铭再次冷笑起来:“这么说,你不觉得拿人血肉炼丹是错误的喽?” 丹阳子淡定回复:“为追求极致的丹药,需要用一些人来进行实验,这是造福万民的好事,总有人需要牺牲。” 秦铭却只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纵使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但也不能强行无视百姓的想法,掳走他们折磨他们进行炼丹,这哪里是造福万民,分明是在残害众生,且问问这些无辜的百姓,身心的痛苦又有何人来消除? “这就是你的遗言?”秦铭怒火中烧,俨然已经起了杀心。 “老夫一直为了衍天宗尽职尽责,并不后悔。”丹阳子从始至终也只是这句话,“如今被你们发现,也只不过是你们算计更高一层而已,老夫无话可说,不过……” 丹阳子深深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陈略,忽然嘴角微勾,心中冒出个毒辣想法:“老夫倒是有一言想要与教主你说……不知教主可否知道自己正身处于危险之中?” 这诡异的笑容令陈略眼皮一跳,感到有些不妙,而秦铭则疑惑地蹙了下眉心中升起些许警惕。 难不成这老匹夫有什么毒计想要开脱? 他立刻浑身绷起神经,打从心底不相信对方的话语,只冷淡吐出一个字:“说。” “我看教主的身边可不尽是一些忠心耿耿之人啊。”丹阳子讽刺道,“若是一不小心,老夫的下场就是日后教主你的下场……被人背叛的滋味,教主可不想体会吧。” 这几乎可以算是明示了,丹阳子恨恨看向陈略,心中一时间无比痛快。 想当年,陈略在教内也算是天才般的人物,可此人心机缜密,他们在第一次尝试用人血炼丹时就不小心被陈略发现,本来打算贿赂陈略让其闭嘴,没承想对方却表面上应付他们,实际上偷偷将此事上报给了掌门。 掌门怒不可遏,罚了他亲传弟子闭门三年清修,那时丹阳子便恨上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弟子,明里暗里处处扰乱对方修炼,但没想到他刚打算对陈略下狠手,对方就主动前往魔教成为了一名探子。 这样的做法也好,魔教危险重重,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丹阳子之后便再也没有理会过陈略这个人。 可谁知当他在衍天宗危机时主动献出丹药,争得绝对权力开始大肆掳走百姓炼丹之时,这人竟悄声无息地揭露出他们的种种阴谋,彻底将死了衍天宗。 可以说丹阳子所有的恨,都在陈略身上,若是能够挑拨魔教教主对陈略动手,即使是心中存有一些疑惑,丹阳子也觉得无比痛快。 看见陈略第一次抿紧唇显出有些不安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就几乎要溢了出来。 直到面前的青衣男子皱了皱眉,神色不屑道:“就这?” “你想说的就是这种事?” 丹阳子:? 见他完全不屑一顾的模样,丹阳子愣了片刻,才提醒道:“老夫的意思是,你的身边有来自名门正道的探子!” “本座的耳朵没聋,用不着说第二遍。”秦铭递给他一个智障的眼神,“不就是本座的教内有探子一事吗,本座早就知道了。” 系统给予的【绝对机密】中写了,他也看见了,这算什么秘密,大惊小怪。 不如说有了探子的存在,秦铭还感到高兴呢。 可是他的反应却让在场两人无不震惊。 丹阳子:……你们魔教有探子你还这么淡定??? 陈略更是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看向前方青年的侧脸。 却见青年堂堂正正负手而立,平静说着发自肺腑之言:“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挑拨离间,他的存在对我教并非是祸事,正相反,本座还要感谢有他的存在。大概连他都不曾知道,他对我而言有多大的意义。” 那可是身处魔教之中唯一的光啊,是他志同道合的伙伴! 他可得把人保护好了。 “当然。”秦铭一边感慨着,一边还不忘讽刺丹阳子一下,“对于你而言,此事应该很难理解吧。” 丹阳子沉默良久,最终叹息一声无奈摇头:“甘拜下风,老夫无话可说。” 就连挑明陈略是探子的身份也没能动摇得了魔教教主的意志,那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能说陈略选择来到这样的教主身边,还当真是好运啊! 最后瞥了眼陈略,发现对方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盯着秦铭的侧脸看,丹阳子心中自嘲片刻,终于做好了准备:“你杀了老夫吧。” 看着他潇洒之言,以及仿佛失去重担一般解脱的表情,秦铭心中虽然满是愤怒,却终究忍耐住了:“你以为本座不想杀你吗?” “这么多无辜者的性命都惨死于你手中,包括我教弟子也是,就算是祭奠他们的游荡的魂魄,本座也想要亲手宰了你!” 杀意一瞬间如同锋利的倒刺一般猛然显露,几乎压得丹阳子动弹不得,冷汗流出。 而秦铭眼中的危险更是宛如一双大手将他的喉咙扼杀,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性。 这一刻,丹阳子仿佛老了十倍那般,腰背瞬间佝偻下去,面露痛苦。 然而这杀意却最终慢慢平息了下来:“但本座不杀你,杀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本座要让你活着的时候赎罪,让你尝尝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滋味,在牢狱中度过终生!”这便是秦铭能够想到的最佳的复仇方式。 丹阳子神色微动,眼中果然有着忌惮和恨意,他不怕死,就怕这一世名声遗臭万年,几乎是恶狠狠怒斥:“……好毒的计谋!千夫所指,就如同你魔教教主一般吗?” “本座与你不同。”秦铭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堂堂正正开口道,“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纵使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只是因为我的身份,而并非我的行动!” “……哈哈、哈哈哈!”丹阳子忽然大笑起来,宛若成魔,“真是讽刺,江湖最大的魔头,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无愧于心!何人敢信!” 然而当他一旦对上秦铭那平静又坦率的目光,仿佛能够看见里面蕴藏的真心那般,笑容便瞬间消失了。 他觉得秦铭可笑,却又不想笑,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可是为何……心底却又涌上了些许悲伤呢? 感慨良久心中杂乱,却也只能叹息道:“是老夫……败了。” 魔教弟子冲进炼丹房内,秦铭懒得去看丹阳子的神色,只是摆了摆手便离开了这令他厌恶的地方:“把他绑起来,将所做之事告知天下后,再关押到官府去。” 等到走了两步,他忽然扭头看向迟迟怔在原地没有行动的陈略,不由得放缓语气提醒道:“事情结束了,走了。” “是。”陈略回过神,看向他的目光里不知为何夹杂着复杂和一丝动容,竟是忽然俯身朝他一拜,低声道,“多谢教主。” 这一谢,却不知谢的是什么,是素年来的心结被了结了,是他为江湖除了一大害,还是教主方才所说的关于探子那些话? 无论如何,今日的陈略像是获得了新生那般,心情轻松了不少,同样也似乎第一次认识了他面前的这位魔教教主。 “正邪存乎一心而不在人言吗……想不到我却是最应该理解这句话的人啊。” 陈略无奈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快步跟上秦铭的脚步,位于他身后。 …… 秦铭的心情一直等到所有衍天宗弟子被抓捕,所有俘虏被拯救出来后才好了点。 “启禀教主,找到失踪者一十六名,但目前仅有十二人存活。另外抓捕了七名衍天宗弟子,还请教主发落!” 【任务目标:调查赵同死亡的真相(已完成)】 【任务奖励:获得十万功德点,在江湖威望微微上升】 虽然来得有些晚了没能救下所有失踪者,但秦铭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起码大部分人还是活了下来。 这些人有的被放了血,形容枯槁,有的被挖了肉,精神萎靡,但在及时喂了从衍天宗弟子身上找到的丹药后,神色都减少了一些痛苦,并无生命危险。 等到事情都已处理妥当后,秦铭这才看向正恍惚站在地牢中间,似乎一瞬间失去支撑而摇摇欲坠的衍天宗弟子尹弘文,恐怕逢此变故,唯有这位一心坚信衍天宗是无辜的尹弘文,才是打击最深的人。 周围几个正派人士发现真相后便也只是唏嘘,震惊之后也就罢了,他们既无法感同身受,也没办法给予尹弘文鼓励,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束手无措。 秦铭看着有些不妥,本想做点什么让尹弘文恢复信念,却不料陈略却先一步走到尹弘文面前,淡淡道:“没有时间让你在这里悲伤了。有许多被绑来的人还在等你安质,那些无辜者的幽魂也等待着你的安抚,就连其他衍天宗的弟子,闻此大事,也会备受打击,你作为衍天宗年轻弟子的支柱,不应该振作起来,指引其他弟子方向吗?” 虽然这话没有任何安抚之意,甚至隐隐带着些许责备,但尹弘文麻木的眼神还是动了动,抬头看向他:“我来……指引?” “不错。”陈略颔首,“此案皆由丹阳子一脉而起,与其他衍天宗弟子无关。你作为衍天宗掌门弟子已经诛杀了这些叛徒,还给天下人一个公道,从此以后,要严格看管门派弟子,绝不再重蹈覆辙,如此一来,衍天宗在数十年后还可以再一次崛起。” “这段时间也是你们休养生息的大好机会,你们已经要被丹药交易压垮了不是吗,能否将此危机变成机会,就看你的做法了。” 闻言,尹弘文脸色陡然发生变化,几息之后,原本已经坍塌的信仰再次支撑,他强忍着悲痛站起身,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事了,多谢!” 对陈略抱拳一礼,尹弘文这才看向秦铭,眼底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教主,可否将后事交由我负责?诸位英雄豪杰都是见证人,我尹弘文可对天发誓,绝不会掩盖真相徇私枉法,会将所有事情告知天下,请诸位放心!” 禹宇等人心中无不佩服他的勇气与决心,同时对他抱拳行礼:“我等自然信你!” 秦铭倒是开了个玩笑:“不会我教前脚刚走,你们就诬蔑此事是我教做的吧?” 很显然,在场的正派们没一个懂他的幽默细胞,尹弘文更是面色坚毅就差没有跪下磕头请他相信了:“绝对不会!还请教主相信我!” “好好好信你。”秦铭有些无奈,他再也不跟这些人玩幽默了,这群正派也太死板了吧。 但尹弘文的这种性格也恰恰证明了他不会说谎,并且言出必行。 当天,他便带着浩浩荡荡被捆绑起来的衍天宗弟子离开了衍天宗,护送着那些被掳走之人找到家乡,众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无论疲惫亦或者是疼痛,也决不能停下,直到所有被掳走之人送回家为止。 这样的举止自然震惊了武林,人们在打探之下自然也就知道了衍天宗所做之事,一时间人人惊愕。 再加上禹宇这些见证一切的江湖大侠将真相传开,江湖几乎泛起强烈的冲击。 人们不可置信衍天宗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更是想起曾经吃下的那些衍天宗炼制的丹药,一阵反胃和恶心。 “一共三十六名有名有姓者失踪,如今存活的只有十二人!” “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那个什么丹阳子简直是狼心狗肺,亏我们还觉得他们五大门派是正道魁首呢,结果一个一个都爆出了惊天秘闻!” “他们用、用人血来炼丹,呕——” “不行受不了,呕——” 这一天,江湖人士大多都是在集体呕吐中度过的。 有人怒骂道: “先是剑阁,再是衍天宗,五大门派都怎么了,这世道怎么了!真是人心不古啊!” “衍天宗怎么能跟剑阁相提并论,剑阁只是内部制度有问题,偷了一些银两陷害给了魔教,也没伤人啊,衍天宗这可是实打实地杀了人!” “说起来衍天宗本来还想将事情全部扔给魔教的,结果没想到禹宇大侠等人在场,直接拆穿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魔教好像总是负责背锅啊……不会这些年来我们听闻的恶事丑事都是名门正派嫁祸给魔教的?” …… 众人面面相觑,像是发现了什么秘闻一般,不敢开口了。 但现在全江湖都掀起了对衍天宗的唾骂,尤其是那些百姓,管他是什么宗门,只要一听说有人敢掳走无辜老百姓,他们就恨得牙痒痒,张口就骂根本不曾留情,足可以见对这群不管老百姓生死之人恨到什么地步了。 其余江湖人也纷纷对五大门派感到心寒,一时间竟只有魔教口碑上升了,毕竟魔教可是亲自揭露这些龌龊事之人。 不过当尹弘文不顾自己大侠身份,竟抱着那在衍天宗死亡的尸骨、面对其亲属下跪道歉之时,对衍天宗的讨伐便急剧减少,转而变成了对丹阳子的讨伐。 因为他们当真没有见过,有哪位大侠能够不顾颜面,不顾名声,承认过错,亲自下跪道歉,而且眼中泪光不断,还拿出大量银子给予被害者的家属的。 “此事皆由我衍天宗长老丹阳子一脉而起,但我衍天宗检查不力同样也有罪过,我无言面对枉死的诸位百姓,只能收敛他们的尸骨负荆请罪,亲自道歉,这些银子是我的心意,务必请收下!” “但衍天宗绝不姑息这等恶徒,因而宗门决定将丹阳子一行人送进官府,接受天子制裁,还请诸位一一监察。” 尹弘文跪在地上,面对哭嚎不止的家属亲戚,潸然泪下,同样行了一个大礼:“我衍天宗自知罪孽深重,无论做何事都无法弥补,只能尽可能地照顾好所有被掳者的家人,并且闭门修炼,退出五大门派,从此不再管江湖之事,以此谢罪!” 说罢,头狠狠磕在地面上,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五大门派之一的衍天宗就此退出江湖,再不过问江湖之事。 此消息一出,江湖纷纷大乱,原本五大门派结盟坚不可摧,但现在却七零八落四分五散,剑阁闭门休整,衍天宗退出联盟,南湘派又力挺魔教,五大门派联盟又如何立足呢! 一时间,一些人心中无比担忧,反倒是跟权力地位没什么关系的江湖散客却开始称赞起尹弘文的大义来。 亲眼见证丹阳子等人入狱,他们便完全相信了尹弘文的歉意,纷纷敬佩起对方真不愧是大侠中的大侠,只可惜有了这样一个拖后腿的长老啊。 又听尹弘文保证用人血炼制的丹药只出售给了其余五大门派,这才松了口气。 就连秦铭听到此事,也不禁感慨尹弘文果真说到做到,对方虽然固执,但却从未失掉过本心,让他在这乱糟糟的江湖之中,看到了绝缝中盛开的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之花。 令秦铭感到喜悦的是,当率领魔教弟子回过十连山路过治都郡时,周围的百姓竟难得没有避之不及,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目送着他们上山,并且还尴尬地露出了些许友好的笑容,足可以见,此消息传开后,百姓对魔教的转变之大。 另外,便是锦衣卫的宋毅宋大人又再次拜访了十连山,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多谢秦教主揭露此案真相,并且帮我们捉拿了罪魁祸首,了结我们的一桩心事,今日来此,特地是为了感谢诸位的!” 宋毅拱手表示感谢,眼底也浮现一丝敬佩:“宋某欠日月神教一个人情,若有要事帮忙,秦教主尽可吩咐,宋某必定排除万难,前来帮衬!” 【幸运任务:提升锦衣卫的信任!(20%)】 【任务奖励:两万功德点,宋毅的相助x1】 【触发幸运任务:中级·获得百姓的崇拜(1/5)】 【由于你最近做的事情引起了百姓的大量赞赏,江湖地位提升,触发此奖励】 【目标奖励:随机获得红色武功绝学】 十二万功德点到账,又可以购买金色武功绝学了,秦铭笑的嘴都要歪了,经过此事,魔教终于正式进入江湖百姓的视线,并且还是正面影响,足以证明秦铭的举动没有出错。 他尽可能地板着面瘫脸,不让自己喜形于色,扭头看向身侧的陈略:“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一看,反倒是吓了他一跳,只见一直以来表情淡淡不喜形于色的陈略,嘴角竟微微勾起个温暖的弧度,看起来相当的……柔和? 此时的陈略就仿佛解放了所有心事那般,由衷地露出了个笑容。 “……教主?” 秦铭看得好奇,直到陈略扭头对上他的目光,他才直言道,“本座似乎从未见过你笑起来的模样,这是第一次。” “往日并无喜事,因而不喜言笑。” 陈略摇摇头,嘴角的笑容却未曾收敛。 秦铭:“那今日呢?” 却见陈略微微行了一礼道:“托教主的福,今日属下心中十分欢喜,因此一时间情难自禁。” ……这种事情就不要算到他头上了吧,他又没做什么。 秦铭只觉得他在奉承自己,忍不住无奈摇头,并没有看见转过身时,陈略落在他身上那罕见温暖的目光。 【恭喜您获得魔教弟子的大量崇拜(5/5)】 忽然,系统的一声提醒令秦铭怔在原地。 任务他,竟然不知不觉就完成了?! 等等,他做了什么?是谁刚刚崇拜了他啊?? 【正在抽取随机红色品质武功——】 【红色武功绝学《醉仙步》已抽取成功!】 秦铭还没思索清楚,就手中就多了个《醉仙步》的武功秘籍,最高品质的红色让他心中一阵大喜,可当他低头准备好好看看是何等武功秘籍时,这才发现……原来,是轻功啊! 《醉仙步》据说是梦中仙人传授的功法,身形轻盈矫若游龙,步伐杂乱又没有规律让敌人难以破解。 不过红色品质的武功秘籍自然研读得很费劲,秦铭看了一遍后还是觉得不得要领。 “等到我完全学会……再跟沈浮白出门之时就不会丢人现眼了吧。”秦铭暗中思考着,越发决定精进修炼。 等到他闲来无事,终于在书房内研读武功秘籍之时,他才忽然间一个激灵站起身,蹙眉道:“等等……说起来,丹阳子那老匹夫是怎么知道我魔教有探子的?难不成探子正是来自他们教之人?” * 与此同时,正在抓耳挠腮研究着活字印刷术的某二位青岳派弟子,也忽然发现了连秦铭都没想出来的问题。 “在木头上雕刻字迹,印出来容易有木头的纹理啊,并不清晰。” “这也就算了,吸收墨水的时候会导致木头变形,也不易长久保存。” “就光是在木头上刻字就已经很麻烦了,总感觉用木头这种材质不太行呢。” 可他们无论怎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如何改进,忍不住惆怅地对视一眼: “光靠我们好像不太行了。” “不然……把自己家师兄师姐们骗……嗯叫过来帮忙,你觉得怎么样?” 第42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二日 一开始, 青岳派两名弟子老老实实照着秦铭给的木头块进行雕刻。 要把木头切成正正好好的方块,要刻上优美易懂的文字,还要反方向地进行雕刻, 忍受着木头的坚硬……总之,在那比手掌小了不止一点半点的木头上雕刻, 难度别提多大了。 饶是困难重重,青岳派弟子还是在许生的带领下磕磕绊绊雕刻出了一些木头文字, 结果当他们尝试印刷一行字的时候,将木头沾上墨汁按在白纸上, 又突然发现了很多问题。 譬如说在白纸上印下的文字竟然有木头的纹理,导致字迹不太清晰。 甚至沾上墨汁的木头很容易令墨汁渗入其中,让木头腐蚀难以保存,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雕刻出来的木头, 就用了两次就报废了,这效率也太低了。 这时, 青岳派弟子这才意识到, 用木头进行雕刻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可他们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替换, 于是又抓耳挠腮地找到沈浮白解释此事。 却见沈浮白一听他们吐槽木头的弊端, 顿时板着脸不屑道:“这是教主雕刻之物, 你们敢说教主的不是?分明是你们自己制作时出现的问题,跟教主有什么关系!” “既然木头不好就用别的替代,这点事还来打扰教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被沈浮白这么一讽刺, 青岳派弟子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分文不取替别人研究东西,竟然还被人指着鼻子骂, 简直倒反天罡啊! 但当他们刚升起不干了想要离开魔教的想法,就听到沈浮白又开口道:“弄不懂了吧,呵呵这件事果然只有我沈浮白才能做到!正好,你们快些走吧,浪费多少时间还什么都没做出来,早知道你们如此无能,当初我就已经据理力争,让教主不要信任你们!” “你说什么?!”青岳派弟子的怒火简直到达了头顶,恨得牙根痒痒,可他们却无法反驳沈浮白的话,虽然主要问题不在于他们,但他们这些天确实什么都没研究出来。 太可恨了!! 青岳派弟子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出了不屈的火焰。 走?被人如此辱骂瞧不起,怎么能走?? 不走了!他们一定要把活字印刷术研究出来摔在沈浮白脸上!! 就这样,青岳派弟子歇了离开的想法,可是光凭他们还真是无法取得进展,他们也就暗戳戳地把目光落在了远在东边的师兄师姐们。 “师兄师姐们素来擅长木工,想必什么活字印刷术也不在话下,不如书信一封请他们过来帮忙吧?”青岳派弟子邱尘提议道。 “好,想必师兄师姐也不会无视我们的求助,必然会来帮忙。”另一位青岳派弟子昌兴也颔首赞同。 于是二人联手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有一物很难雕刻,邀请师兄师姐前往十连山进行援助,当然,邱尘贴心地没有写‘魔教’这两个字,害怕师兄师姐一听不敢来了。 而当他们满怀希望寄出信件,坐等师兄师姐们前来时,整整等了七日,他们也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邱尘&昌兴:? “信没寄到吗?”不死心的邱尘昌兴又一次寄出了相同的文件,还嘱咐驿站务必要交到自家门派手中。 这一次,信确实是收到了,可是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不去,懒】 邱尘&昌兴:…… 完蛋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师兄师姐们竟然完全不理会他们啊! 这可怎么办?! 青岳派二人简直愁秃了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幸运的是,不知道真相但是猜到他们有难处的杨旭随口提点道:“若是不知该如何做,不如想想沈浮白,想想你二人是因何话留下来的,答案自然就有了。” 青岳派弟子们眨眨眼,面面相觑,还真就根据沈浮白的性格写了一封信: 【师兄师姐不必来了,你们不行,就算来想必也帮不上什么忙,此事只有我二人才能做到,其他人都碍手碍脚,烦得很!千万不要来了!】 看着这短短一行却充满着欠打感觉的信件,邱尘有些踟蹰:“这能行吗,不会他们真就信以为真不来了吧?” “不知。”昌兴也有些忐忑,但也死马当活马医了,“这是最后的可能了,我们已经尽可能地模仿了沈浮白的语气,且看看师兄师姐们的回应吧。” 谁也没想到,信寄出去仅仅不到五天,还在焦急等待着师兄师姐回信的青岳派弟子,就突然收到了有大量人马忽然聚集在十连山门前,叽叽喳喳地呼唤着他们滚出来的消息。 人数超出二十有余,且统一穿着青岳派的门派服饰! “?!”邱尘和昌兴傻眼了,等等,师兄师姐是把所有有空闲的弟子们都给叫过来了吗!! …… 乍一看这么多人围在山门前,魔教自然也是吓了一跳的,秦铭还以为是名门正派终于忍不住想要围攻他们了,连忙心中一紧,迅速要求所有人进入备战状态,并派周济前去问话。 结果周济一打听,却听青岳派弟子集体叫嚣着两个名字: “邱尘和昌兴呢!这两个死孩子给老子滚出来,你们说谁不行呢,说谁碍手碍脚呢,反了天了!快滚出来!” “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到底是谁不行!” “别当缩头乌龟装死,快点滚出来!” …… “邱尘和昌兴,是何人?”秦铭还没反应过来,开始思索这两人是谁的时候,一旁的杨旭便倏地打了个冷颤,震惊到了极点。 “启禀教主,邱尘和昌兴就是养伤的青岳派弟子,您派他们去研究活字印刷术……”杨旭努力地解释道,“这些青岳派弟子为何会聚集在山门前,恐怕也跟此二人有关,不如由属下前去劝他们离开吧。” “这么多人啊。”秦铭听闻后,忍不住有些眼馋,要是这么多人都能够留在魔教帮他做事,那效率不就是嗖嗖的? 但他也知道无法强行留下其他门派弟子,便遗憾地摆了摆手,准了:“去吧,不要发生冲突。” 杨旭当即猛松一口气:“是!” 走出议会堂后,杨旭的表情才陡然变成焦急和不安,此时此刻,作为曾经的青岳派弟子,他只想揪着邱尘和昌兴的耳朵问问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可是魔教!魔教!! 为什么要把青岳派年轻弟子都叫到魔教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杨旭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想要吐血的冲动了,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后山的邱尘和昌兴,讲述了目前的状况,然后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叫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教主还以为是青岳派派人来攻打我们了,你你你……你这不是在害自己的同门弟子吗!” 他这么一说,邱尘和昌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但二人面面相觑也有些无辜,他们本意就是想叫两三名师兄师姐来帮忙呢,谁能想到突然就来了一大批人啊! “沈浮白此人简直恐怖如斯啊!” 邱尘肃然起敬,他们怎么叫都叫不来的师兄师姐,只是模仿沈浮白的语气就能够叫出来了,这也太强了吧! “别说风凉话了,我们速去将青岳派弟子劝回去,这里很危险,不可久留!”杨旭拉着他们的袖子,就急急忙忙往山门口走去。 几乎一看见邱尘两人的身影,原本被周济震慑而停下怒骂的青岳派弟子,又开始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指着他们鼻子骂了起来,甚至有人还熟练脱了一只鞋:“好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竟敢这么跟师兄师姐们说吧,过来,看我不打死你们!” 邱尘和昌兴看见那人手中熟悉的鞋子,瞬间脸色一变就想跑,却被杨旭手疾眼快一把拦下。 “诸位,你们现在身处十连山,可不是能够造次的地方!”杨旭假装魔教弟子的语气,实际上苦口婆心地劝告着青岳派后辈们此地的危险,“你们可知这里是谁的地盘?” 青岳派师兄师姐们面面相觑,当初被一封信嘲讽后他们脑子一热就直接过来了,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直到杨旭冷笑说出此乃日月神教,也就是魔教的地盘后,他们这才同时面色一变,也意识到了危险所在。 ……他们就这么水灵灵地被骗到魔教了?都怪邱尘和昌兴这两个小兔崽子! 看他们露出害怕的神色,杨旭这才松了口气,又故意板着脸说道:“教主念你们不知此处是何地,不打算追究你们的过错,还请诸位速速下山,莫要在我山门前喧嚣。” “这……”其中一位年长的青岳派师兄犹豫片刻,忍不住蹙眉看向邱尘和昌兴二人,担忧道,“那我师弟为何会在此地,难道是被你们抓过来的?” “并非如此。”见他们面露不善,邱尘两人连忙解释道,“我们在这里是为了研究一个叫活字印刷术的东西,因为此物有点难度,我二人终日苦思也不得要领,所以才想要师兄师姐们前来帮忙的……” “活字印刷术?”本来想撤退的青岳派师兄师姐们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师兄们有兴趣吗?”邱尘眼前一亮,在杨旭不好的预感中拿出了曾经雕刻的木块,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这种木头雕刻上文字,就可以印在纸上,并且反复利用,你看,只要排列好顺序,印刷出一本书也不是问题。” 青岳派弟子们都是擅长木工的,此时只需寥寥两句话就明白了活字印刷术的伟大,瞬间也精神起来。 甚至有些师兄反复把玩着手中的木块,直接就指出了问题:“木头太硬了,不好雕刻啊。” “木头染了墨就废了,谁想出来的用木头雕刻,脑子呢?” “应该选用别的材质才对!” 邱尘和昌兴简直就要兴奋得跳起来了:“你们说得对啊师兄师姐!应该用什么材质呢,我们二人根本无法想出来!” “别慌,我来想想,用铜试试看呢?” 眼见一群青岳派弟子围着一小块木块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研究了起来,杨旭嘴角抽了抽,对这一届青岳派弟子感到很绝望。 他忍不住再次提醒道:“诸位请速速回青岳派,这里可是日月神教的地盘!” 说了两遍后,大概青岳派弟子也听烦了,不在乎地摆摆手:“去去去,我们正研究正事呢,不就是什么魔教吗,算什么,谁也不能打扰我们研究!我们就要在这里研究活字印刷术,没研究出来前绝对不走!” “没错!”其余青岳派弟子头也不回地附和,“不走了,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谁还回那破门派啊!” “从今天起,我们就住这里了!” 杨旭:“……” 杨旭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铭听见此事,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啊,好好好,他正愁两个青岳派弟子不够用呢,结果天下就掉下了二十多个青岳派弟子前来帮忙,简直是天助我也啊! 留下,那必须留下! 而且留下了就不能轻易走了! “跟他们说,我们这里包吃包住,银子有的是,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能够将活字印刷术研究出来,什么都允!” 因此,秦铭大手一挥,给足了青岳派弟子待遇。 青岳派弟子一听,则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信念,包吃包住?吃的还是山珍海味?银子竟然还能随便花,这这、他们在门派研究东西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豪横过啊! 太好了,不走了,这下肯定不走了! 就这样,秦铭特意在后山为这群青岳派弟子划出一块地,让他们尽情地研究实验,终于留下了所有人。 【恭喜您获得了青岳派弟子的鼎力相助,江湖威望上升,研究活字印刷术速度进度增加300%】 听完青岳派弟子为何能够来到这里的理由后,秦铭忍不住用赞叹的眼神看向沈浮白,感慨道:“还得是你啊。” “若不是你的激将法作为提点,青岳派那二十多名弟子也不会过来啊。” 沈浮白:? “教主。”沈浮白真心实意地解释,“属下真不会什么激将法啊。” 秦铭对于这种没有自知之明之人是一贯不去辩解的,他在心中不断感慨沈浮白果真是魔教第一忠心耿耿的下属,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为魔教发光发热! 想起之前丹阳子所说的卧底之事,秦铭还有些纠结,他非常想要找到那名不知所踪的卧底,可是又害怕一旦找到,就会正式进入沈浮白等魔教魔头的视野,那卧底之路可就变得相当艰难了。 沈浮白一看就是会第一时间抓住卧底上报自己的人,不可不警惕啊。 罢了,等忙完手上这些事情,他再想个办法隐晦搜索出卧底吧,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一边心里活跃着,他一边对沈浮白夸赞道:“无论怎么说,此事有你大功一件,说起来你的贡献度达到第二阶段了吧,可有想换什么的功法?” 这段时间沈浮白和陈略都大出风头,沈浮白负责改善情报阁,陈略负责揭穿衍天宗的真相,总之这二人的贡献度可以说是遥遥领先,都能够兑换奖励了,秦铭还挺好奇,那些绿色白色的功法里,像沈浮白这般高傲之人可有能看得上眼的东西。 闻言,沈浮白虽然高呼着:“教主所赐予的功法自当是极好的,属下都喜欢!都喜欢!” 可真正让他挑选功法之时,他却表现得十分挑剔,甚至面露不屑,结果其余人都宝贝似的兑换了功法,只有他两手空空。 秦铭闻言也有些无奈,而陈略在汇报此事时又无意间补充了一句:“听说沈执事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当第一场雪降下之时,便是沈执事的诞生之日。” “哦?”秦铭停下修炼的功法,心思微动,生辰自然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想想看,自从他接手魔教也已经将近十个月了。 在他的这些下属中,沈浮白的功劳可谓是一绝骑尘,若是没有他,魔教早就散了,他确实也应该给沈浮白一些礼物表达感谢,才符合他英明神武的教主形象。 既然沈浮白没有喜欢的功法兑换,那他就拿出一些功德点在系统商店中兑换点罕见的东西送给对方好了。 至于挑选什么,秦铭还真就有些纠结,他就知道沈浮白很爱剑,天天剑不离手,但是他刚送完对方一把剑,总不能再送一把吧。 沈浮白对功法也很挑剔,他最好不要轻易送……想来想去,秦铭觉得也就一些丹药之类的礼物比较不出错。 想起沈浮白修炼《吐纳功》时亦有所得,秦铭便买了一瓶气血丹,服用下去后配合功法修炼能够事半功倍,应该不错。 他将气血丹随意放在身后的书架上,直到第一场雪如约而降之际,他才将沈浮白叫到书房中,淡淡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沈浮白提前抖掉身上的雪,习惯性露出灿烂的笑容朝教主行礼,然而当秦铭的话语传来的那一刻,他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下,好半天才意识到,今日确实是自己的生辰。 与现代人重视生日的想法不同,江湖人向来都不会在意这些事,沈浮白想了想,除了几分莫名其妙外,倒也感到了一丝奇怪的暖意,连忙拜谢:“多谢教主挂念,属下感激涕零!” “我有一物要送与你。”没承想,秦铭的话语还没结束,“去我书架上寻吧,那白色的瓷瓶便是。” 沈浮白又一次愣住了,他看了眼似乎心情不错,连眼中都噙着一丝暖意的秦铭,心中那抹古怪的情感越发浓厚,甚至连与秦铭对上视线,都让他再次感受到那无法形容的情绪,下意识低下了头,匆匆前往书架:“多谢教主!” 他胡乱地在架子上搜索着,其实心中乱糟糟地无法理清,自从曾经与教主单独行动后,他在想到教主时便时不时心乱如麻,尽管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这说不定是魔头故意扰乱自己的奸计,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在书架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白色的瓷瓶,沈浮白这才心烦意乱地拿起,随意瞥了眼上面的字迹。 可刹那间,他却倏地瞳孔一缩,整个人如同被冰冻一般,凝固在原地。 ——生筋丸? 生……筋……丸……? 反复念着这个字,如同执念一般深入骨髓,刺痛他的双目,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浅浅的那道疤痕划在手腕处,似是在灼烧他的血液,汲取他的氧气。 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牙关也开始咯咯打颤,兴奋和激动占领了每一根神经,他们疯狂着,发出了名为喜悦的呐喊—— “这……真的是给属下的?” 沈浮白听见了自己轻飘飘的声音。 秦铭有些好笑起来,不过是气血丹而已,怎么感觉沈浮白这么激动呢? “当然。”秦铭提议,“你可以尝试下效果如何。” 沈浮白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有过惊愕有过费解也有不易察觉的感动。 自从右手被挑断手筋后,他也曾遍地寻找生筋丸的下落,但当他求到衍天宗之时,对方却明确告诉他生筋丸非常珍贵,需要天山的雪莲,千年的灵芝,鲸王脂,玉面鸟的骨头,金蟾衣……等等材料,总之天下飞的海里游的山上长得全都需要,根本没人能够凑齐。 于是沈浮白放弃生筋丸的想法,而是转而练习左手剑法,可至今止步于此再无进阶的机会。 他何尝没有在深夜痛恨过,迷茫过,挣扎过,说服自己接受如今的自己,可就在他几乎放弃希望之时,新的希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 而给予他希望的,是他本应最痛恨,最厌恶,最敌视之人。 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他看着手中的瓷瓶,忍不住轻声问道:“教主……为何要将这丹药赐予我?” “嗯?”秦铭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习惯性地顺毛夸,毕竟沈浮白就喜欢这样,“自然是因为你是本座最忠心最得力的属下!” 顿了顿,他看着沈浮白颇有些期待的眼眸,又情不自禁补充道:“如若没有你,本座这教主之位也不会这般安逸,这一年辛苦你了,希望这一天的生辰,你能够过得开心些。” 这本是秦铭发自内心的、却不太符合教主地位的话语,然而没等秦铭想补充一下自己的威严,尚未开口之时,却见沈浮白倏地低下头对他行了个礼,随后竟不发一言匆匆而走,那身影颇有些狼狈之态。 秦铭:? 怎么了这是,就一个气血丹这么感动吗?早知道多给他准备上一点了。 沈浮白掩面而走,心乱如麻,一不小心在拐角处撞上了杨旭。 杨旭看着他那惴惴不安的神色,不由疑惑道:“出什么事了,你刚从教主书房出来……难不成是那魔头又想出了什么歹计了?!快与我说!” 沈浮白却当即脸色一变,骂道:“老匹夫,休要污蔑教主!” 杨旭:? 突然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杨旭震惊了:“……你骂谁??你被那魔头下蛊了??” 沈浮白更怒:“呸,教主堂堂正正,行的端坐的正,怎么会做这种阴险毒辣之事,你闭嘴!” 杨旭:??? 等等,你是谁,你是沈浮白吗,你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第43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三日 近几日, 魔教弟子发现了教内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起因是,一位魔教弟子清晨醒来去小树林中晨练,忽而听到了凌厉的破空之音, 似是有人一早便在空地里练武。 而当他好奇地走过去,往左边一看, 沈浮白正右手拿剑身形潇洒使用着摇光剑法,翩若游龙惊鸿剑舞, 一招一式都凌厉又具有美感。 往右边一看,张大牛正拿着一根木棍, 对准粗壮的古树干砰砰乱打,力大无穷如同虎啸,脚下生风招式威猛。 “……”魔教弟子惊愕地揉了揉眼睛。 起猛了, 竟然看见沈浮白用右手练剑, 张大牛会武功了! 无论他怎么拍打自己的面颊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眼前的这一幕还是不曾改变。 于是, 当天午时, 几乎所有魔教弟子都听说了此消息,纷纷惊掉了下巴。 “沈浮白不是只会左手剑法吗, 怎么右手更比左手还精进啊!” “别说了, 张大牛不是都不会武功吗, 怎么突然间就突飞猛进武功如此强劲了?”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就连其他探子们也对此消息十分惊愕,尤其是知晓全貌的杨旭, 闻言都快要惊掉下巴了:“你们、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先看向沈浮白:“你不是右手手筋被挑断了吗?” 又看向张大牛:“你不是丹田堵塞不能练武吗, 怎么突然间都好了??” 对此,沈浮白和张大牛给予的答案几乎一致。 沈浮白:“自然是因为教主, 承蒙教主恩赐,赐予我生筋丸令我筋脉重生,我便可以继续用右手练剑了!” 张大牛:“教主亲自为了俺设计了一套棍法,俺就照着学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学会了,嘿嘿嘿,俺现在也是有武功之人了。” “……是教主?”杨旭更惊了,怎么不知不觉中他的这些熟悉的卧底小伙伴就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了呢,而且还是因为教主而改变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原本想要着急的,可左右看了看,陈略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看起来波澜不惊,钱小豆也因为有了自己庞大的酒楼和情报阁并不觉得吃味,好像反应最大的他反倒是变得奇怪了起来。 于是,杨旭只能咽下心中那莫名的担忧和惆怅,附和道:“……这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啊,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提升了自己的实力,想必也能够更好地承担探子的职责了……对吧?” 见沈浮白和张大牛同时沉默地检查自己的武器,硬是没有人接自己的话茬,杨旭脸色一僵,心中无比担忧,这两个家伙别探子的职责没承担好反而自己先向魔教反水了啊,他愁啊,真愁啊! “不管怎么说,俺现在会武功啦!”张大牛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忽然拿着棍子朝之前曾经嘲笑过他武功不济的魔教弟子走去,以往被压抑着的傲慢和自大此时此刻尽情倾泻。 “你们不是说俺武功不好吗,现在敢不敢跟俺比一比,到底谁武功不好!” 面对张大牛的挑衅,魔教弟子勃然大怒:“你不过学了几个月的武功,我们可是学习了好几年,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不自量力。” 但当魔教弟子提起剑上前迅速袭击之时,张大牛却只是轻轻晃动长棍,棍棒便招招打在对方腿上,一招一式带着十足的力气,很快就把魔教弟子揍的嗷嗷直叫,躺在地上捂着腿哀号。 这棍法来势汹汹,招数奇妙,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无法抵抗,看得其余围观之人皆震惊不已:“如此玄妙的棍法,此棍法叫什么,怎么江湖从未听说过!” “这是打狗棒法!”张大牛得意洋洋介绍道,“谁被它打谁就是狗,教主命名的武功就是这种意思!所以我打的人都是狗!” 躺在地上哀号的魔教弟子更加火冒三丈了:“你说我是狗?!” “打的就是狗!”张大牛冷哼一声,又一次提着棍子揍去,直把人揍地抱头逃窜满脸大包。 取得绝对胜利的张大牛更加高兴了,忍不住抚摸着手中的棍棒骄傲道:“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让俺师父看看俺的武功,他老人家定会很高兴的!” 另外,那些曾经取笑他讽刺他的同门师兄弟想必在见证他的厉害后也会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善,哼哼,现在可没人敢瞧不起他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张大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小洪门炫耀一下。 好在见状不对的杨旭连忙制止他:“你说什么呢!!嘘,谨言慎行,万一被教主的眼线听到了该如何是好,正逢教主得知了有探子的消息,心存警惕之时,若是你真露了馅,以教主之恐怖,你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张大牛抿紧唇没有说话,反倒是沈浮白忽然怒道:“老匹夫!胡说什么,休要污蔑教主!教主不是那种人!” “?”杨旭震惊得看向他,“我说得哪里不对吗?!这之前不也都是你的台词吗!” 见沈浮白忽然惊醒可疑地别开视线不吭声了,杨旭越看他越觉得古怪:“不对啊,你最近着实有些不对啊,怎么突然间总向着教主说话了?” 面对他的打探,沈浮白昂首挺胸,就是目光有些发虚:“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 你确定? 杨旭左瞅右瞅还是觉得他不太对劲,但勉强没有找出反驳他的理由。 正巧这时有小厮来找沈浮白说教主有请,杨旭便眼睁睁地看着沈浮白脸上倏地露出个丝毫不曾作伪的笑容,脚步生风一般跟着对方跑了:“教主有请?我必定不能让教主久等,现在我就用轻功飞过去,教主等我!!” 杨旭:“……” 看着这一幕,杨旭心中好像真有点慌了。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 沈浮白来到教主书房前,还特意整理了下因为速度过快而导致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襟,之后才带着熟悉的笑容推门而入。 “教主洪福齐天,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几乎是带了十足的真心说出这句话后,沈浮白这才笑盈盈地抬首看向坐在案前气质出尘的青衣人。 教主今天依旧是气质不凡,英俊逼人呐! “这么快?”秦铭只觉得刚刚下了命令,还没等他端起高冷范的时候,沈浮白就突然出现了。 他惊讶了下,随后才连忙调整好表情,先开场寒暄了一番:“听说你最近右手练剑有所长进?” 他乍一听沈浮白竟然右手都会舞剑,心中别提多惊讶了,他根本不知道原来沈浮白左手右手都能练剑,而且右手剑法更强!以前怎么没见沈浮白练过呢。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秦铭就收到了早就误会了的沈浮白感激的目光:“多亏教主赐丹,属下的剑法才能够更加精进,教主大恩大德,属下永记于心!” 秦铭:? 气血丹还跟剑法精进有关系? 就算气血丹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吧,肯定又是沈浮白拍马屁,将全部的功劳都落在他的头上。 秦铭无奈地摇摇头,也不跟他掰头这件事,反而将桌面上用泥土做的文字块扔给沈浮白,让他观赏:“你看此物,便是青岳派的那些弟子研究出来的活字印刷术成果。” 沈浮白细细把玩了那泥块一阵,眼底闪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泥土做的确实比木头做得更好一些,这样一来木头的纹理、以及无法长久使用等等问题都能够解决了。” 但见秦铭也跟着赞许地颔首,沈浮白心中又不禁一阵嫉妒,不由得再次冷哼道:“只是用了这么久才想出这个办法,他们的天赋也不过如此,若是交给属下去做,属下的速度能够翻他们三倍!” “对对对,你最厉害。”秦铭无奈地顺毛夸他,直到夸得他面露得意,才终于说起了正事,“现在只需要刻出相应的文字,活字印刷术就要成了,不过这只是最基础之事,本座的目的可不止于此。” 沈浮白立刻拱手:“属下明白,以教主之计谋,自然不会做无用之事,这应该是统一天下的步骤之一吧!” 可以说沈浮白深深迷失在了秦铭的深谋远虑之中,早在一开始他就意识到秦铭这么大力地开发活字印刷术,肯定不只是想要印书之类的简单的想法,一定有更加宏远更加伟大的事情他无法看清! 而此时此刻,教主即将要亲自揭露这个谜题,沈浮白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和颤抖,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兴奋。 来吧,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无比期待的注视着眼前之人。 而他面前的秦铭却勉强抑制住微抽的眼角,十分无语。 又是一统天下…… 深吸一口气后直接选择无视沈浮白的脑补,秦铭继续开口道:“本座之前便认为,江湖对我等的偏见太大,一些正派所做的恶事统统安装在我教身上,令百姓和其他武林人士深信不疑。”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有些许不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错,他明明为了江湖做了很多好事,比如说揭露了失踪案的真相,消灭了血刀门,整治了剑阁……按理来说任谁做了其中一件事,都会被武林称赞为大侠,只是因为他是魔教,被安上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他所做之事便完全被江湖忽略。 这样令秦铭有些不满,他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想要扭转江湖对他们魔教的印象,结果屡屡却不成功!这样下去,怎么能赚更多的功德点呢! 为此,他仔细思索了下原因,原因可能有二,一来就是他们做好事的名声没有传出去,有很多江湖人都不知道是他们做的。二来嘛,就是江湖过于相信名门正派,就算名门正派做了什么坏事污蔑给魔教,他们也不会怀疑。 那如何才能改善这种情况呢? 秦铭刹那间就想到了活字印刷术。 传递消息的最快途径是什么——当然是新闻! 而在没有网络电视的古代,最快的手段当然就是报纸啦! “本座有意设立一江湖晨报,此事想要交予你负责。”因此,秦铭沉声对着沈浮白叮嘱道。 “江湖?晨?报?”沈浮白疑惑地重复着这个词,前面的他大概能够理解,但是‘报’又是什么? 秦铭将两张纸合并在一起,给他示意了下报纸的模样:“……上面写出江湖的最新消息,情报阁不是在收集情报吗?挑一些不涉及到要事的消息放在上面,不要夹杂个人情感,只需要如实地写上内容就好,至于对此事的评价便交给江湖人。” “每隔几日更新一次,一次印出数百张,收取最低限制的银两,发放到各个郡县,供人阅读……” 秦铭大概说了一些事宜,聪明绝顶的沈浮白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眼前一亮。 妙啊,如此一来,江湖大势便掌握在了他们手中,那好处可不是一般的大! 等到晨报上的消息获得了天下人的信任,他们若是觉得谁碍眼,便可以添油加醋捏造情报,那天下人也必定会深信不疑,导致那人身败名裂。 也可以大肆宣传魔教的善举,改变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地位,当然,也可以随意抹黑五大门派……哦现在是四大门派了,总之,掌握了情报,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天下! 原来教主的目标是这样的,妙啊,实在是太妙了,不愧是教主,所想之事更加宏远,更加恐怖,他只能仰望臣服! 一想到教主几个月之前就在精心布局,沈浮白就打心底佩服不已,当即颔首道:“属下明白了!当今局势,谁掌握了舆论,谁便能够统领天下,教主想要告诉属下这个道理,对吧!” 秦铭:“嗯……嗯。” 不是啊,他就是想要改善下魔教在江湖中的地位啊,怎么就跟一统天下过不去了呢! 秦铭心很累,但秦铭已经学会了不去纠结这些事情,随意沈浮白脑补吧:“总之,由你负责,将最近的江湖消息集结一下,先写一版本晨报给我,记住不要过分提及我教,也不要让人看出这晨报是我教设立的,你可明白?” 若是江湖人得知这是魔教设立的,那肯定根本没人会去看,沈浮白深知此道理,连连点头。 在秦铭嘱咐他魔教弟子可随他调动,先以晨报事务优先之后,沈浮白便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书房。 他将自己封闭在房间内,根据钱小豆最近掌握的情报不断在纸张上修修改改,但每次写出来的结果都不甚满意。 没办法,在冥思苦想三天后,沈浮白竟带着半成品的晨报,第一次主动敲响了陈略的房门。 不止其他人看着惊讶,就连陈略也难得露出些许疑惑,所有人都知道沈浮白不喜欢陈略,陈略也尽量避免与他单独接触,因而看见眼底青黑明显睡眠不足的沈浮白时,陈略立刻意识到,沈浮白肯定是有了解不开的难题。 所以他直接询问:“教主给了你什么样的任务?” 沈浮白这边还有些别扭地张不开嘴,不知该如何开场白呢,一听他这句话,先是愣了下,随即立刻将手中的晨报雏形递上去:“你看。” 陈略的智慧比沈浮白还要强上一些,慧眼如炬,只匆匆扫了一遍晨报后,他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原来如此……这是教主想到的招数吗,确实是一大杀招,若是真的控制了整个情报的放出,那无异于掌握了整个江湖……一统江湖将不再只是口头上的话语!” 见他这么快就理解了教主的妙招,没能吹嘘成功的沈浮白有些不喜,但也有些骄傲:“毕竟是教主!在设立情报阁之时便已经想到了后续,现在正是图穷匕见之时,我等不了解其深意之凡夫俗子只能深深地仰望罢了!” “不过没想到啊。”沈浮白莫名打量他几眼,“你也能够理解教主的智慧,不错。” 陈略笑了笑,手指在报纸上划过,轻轻点了几下:“不过你这份……晨报?似乎有些地方过于主观臆断,有失公允。”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提起这件事,沈浮白就懊恼不已,“我在撰写情报之时总会不自觉带上一些情绪,痛斥那些不公不正之事,甚至多次辱骂各个江湖门派。教主让我尽可能客观公正,我实在难以做到。” “不止如此吧。”陈略看着他那篇满口称赞魔教教主英明神武的小作文,意味深长道;“似乎还特别喜欢夸耀魔教,尤其是教主,很难不让人发现你跟魔教有所关联。” “……”沈浮白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好解释了。 “我多次蒙受教主恩惠,想称赞两声教主也在情理之中。”沈浮白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更何况教主本就是英明神武,谋略过人,我没有半点夸大。” 没想到,陈略闻言,竟也默默点头:“确实。” 这一幕令沈浮白眼前一亮:“你也赞同我的想法?听闻你对文章多有擅长,不如你来修改一下,改成符合公允不夹杂个人情感的情报消息,如何?” 沈浮白思虑良久才来找陈略,除了有些不太想求助这人外,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江湖晨报必会极大地扩张魔教在江湖的影响力,只要教主稍稍有那么想要毁掉正派的想法,就可以通过江湖晨报轻松做到。 那么这种对魔教有利之事,大多数探子都是排斥去做的,沈浮白不确定交给陈略是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经过一番试探后,他突然觉得似乎陈略对此事也没那么排斥? 而当他真正问出口之时,陈略只是微微思索了下,便痛快地应下来:“可以。” “毕竟我也欠教主一番人情。” “你也是?那可真巧。”沈浮白更惊讶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陈略有如此转变,但只要对方与他想法一致,他便感到愉悦。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于是当晚二人便在房间里挑灯夜读,一点一点修改了所有有失公允的情报,在第二日凌晨双双顶着困倦的眼神来到秦铭面前呈上了晨报的初稿。 “你们一起研究的?”看着眼前这两个魔教里最有智慧最能够办事的弟子,秦铭可以说顿时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 若是这二人联手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那秦铭更加解决不了了! 而当他匆匆读完晨报后,更觉如此,只见晨报上,每一个板块的情报都不夹杂个人想法不说,还通俗易懂适合江湖人士阅读。 “做得不错。”秦铭熟练地夸赞着沈浮白和陈略,不过还有些面露迟疑,虽说这份报纸雏形已经出来了,但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沈浮白见状,刚要发问,结果身边的陈略却比他还要快速地问出口:“教主可有顾虑?” 被抢了台词的沈浮白不爽闭紧嘴巴,秦铭犹豫道:“本座觉得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这份晨报确实足够通俗易懂,但仿佛缺少了一些深意。” 秦铭只是模糊地提起一个概念,沈浮白和陈略却忽然眼前一亮,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沈浮白刚要兴冲冲地开口,陈略就已经提前说了出来:“教主的意思是……少了某种深层次的学术,对吗?” 沈浮白:…… 没有注意到沈浮白那恨得牙痒痒的神色,陈略侃侃而谈: “大魏识字的群体最大的部分不是江湖侠客,不是商贾,而是……儒生!” “想要吸引他们来看,光是情报还不足,更需要一些学问上的探讨,传播圣贤的道理,教化万民。” 秦铭越听越觉得他说得有理,“不错,可以稍稍加上对于学问的讨论,引起儒生的注意,那负责此部分之人应当……” 两次慢了一步的沈浮白陡然高喊:“我来!教主,让属下负责此事吧!” 然而秦铭还没说话,陈略就直接否决道:“你不行。” 沈浮白:…… 陈略:“我与你皆不是儒生,不擅长此道,而整个教内,恐怕只有一人才比较适合。” 秦铭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儒生的模样,眼睛微亮,如若是许生的话,刚正不阿的他绝不会掺杂私情,定能够将学问的讨论处理得不错,可以说是他在魔教难得放心的正义侠士。 “就是……怎么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做事呢?” 秦铭的目光落在忿忿不平的沈浮白身上,露出些许笑意。 ——激将法,出动?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杀死老夫,老夫也绝不可能帮助魔教之人弄什么晨报!” 果不其然,乍一听此事,许生顿时就炸了,这个性格倔强的老头连听都没听完就连连摇头拒绝,甚至掏出匕首一言不合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秦铭很有耐心地敲了敲桌面,语重心长解释道:“并非是让你去写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而是探讨学问,弘扬圣贤的道理,引据经典进行讲解。” 见许生将匕首刺向脖子的动作微微一顿,似是有些迟疑,秦铭连忙趁热打铁举例道:“譬如说《三字经》,天下不懂《三字经》的人多之又多,若是能够将此经典宣扬出去,也不失一桩好事,不是吗?” 许生眼睛更加一亮,他早就觉得那《三字经》里面的文章有大道理,可惜只有他一人研读实在是没什么进展,如若能够教化万民宣扬出去的话,那可真是一大喜事啊! 不过魔教狗贼会这么好心吗? “……确定不会逼老夫写一写扬恶惩善之类的话语?”许生拿着匕首戳着自己的脖子,警惕地询问道。 “不会。”秦铭就差没有对天发誓了,“这样吧,每次发表晨报前都需要你来过目,若是有不通过的事情你可以第一时间察觉,这样如何?” “这……”许生慢慢放下了匕首,脸色有些纠结。 明明心中很是心动,却还是矜持起来,毕竟刚才他反抗得那么激烈,如果现在同意了……那他的老脸往哪放? 也就是他故意迟疑的工夫,沈浮白实在是迫不及待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教主,以属下之见,根本不需要交给这老匹夫负责,属下也能够写!不就是经典吗,不就是解释《三字经》嘛,让属下亲自去做!保证能够做好!” 许生睁大眼睛,将眉头拧成川字。 陈略在一旁竟也附和道:“没错,虽然让沈执事去做,可能会曲解经典的含义,也可能会正大光明抹黑正道、宣扬魔道,更可能以一人之力抹黑整个儒道……但反正也没有人在意,属下也觉得交给沈执事不错。” 他刚说前面的话,许生就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之后随着后面的话语一一开口,许生便更加火冒三丈,胸口不断起伏,到最后竟忍无可忍一把扔掉匕首大喊道:“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这狗贼碰那经典的书籍,老夫来,老夫亲自来!!” 秦铭看着沈浮白和陈略一说一和的使用激将法的模样,就有些想笑,虽然沈浮白大概率是真的想要包揽此事,而陈略是故意为之。 而既然许生已经上当了,秦铭也就故意慢悠悠地思索:“真的吗,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劳累了,不如我让沈浮白给你打副手……” “不必了!”许生吹胡子瞪眼,那叫一个果断拒绝,“这些狗贼小人没有一个信得着的,此事就由老夫来做,谁都别跟老夫抢!!” “好,那就这么定了!”随着秦铭愉悦的拍案而起,事情就这样终于尘埃落定了。 于是接下来,许生又根据三字经写了一段之乎者也的学问探讨,等到版面完全确定下来后,青岳派的弟子便继续雕刻其他的泥土方块,直到所有的字都刻好,便终于到了大面积印刷晨报的时刻。 这些事情统统都是由沈浮白去负责,不知为何那日讨论过后,沈浮白看起来憋了一肚子的气,狠狠地瞪了陈略两眼。 尔后无论做什么,沈浮白都充满了动力,恨不得将事情做得完美,秦铭只负责在书房里坐享其成就足够了。 【触发任务目标:发行一次江湖晨报,宣扬侠义】 【任务奖励:五万功德点】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若想发行晨报,不可用我教的名义。” “诸位觉得用什么名义发售比较好啊?” 在售卖前一晚,秦铭特意召唤魔教弟子前来商讨,今后情报阁也必定会受到江湖人瞩目,那肯定不能以他们自己的名义发售。 势必要有一个代称。 “最好既能展现我教风范,又能够彰显教主的圣明!而且让我教弟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我教的代称!”沈浮白第一时间提出要求。 ……这一要求可十足难倒了众人。 一群没什么文化的魔教弟子简直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来。 “不能直接用魔教吗?” “白痴,肯定不行啊!” “那还有什么选择?” 众人头疼的讨论之时,唯有陈略忽然淡淡道:“既然魔教不合适,那就不要用魔教了。从今以后我教弟子就用‘圣教’这称呼就好了,反正都差不多。” 众人:……? 一个魔教,一个圣教,你管这叫差不多?? 第44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四日 一时间, 议会堂内鸦雀无声,皆震惊地看着似乎只是随意说出惊天之言的陈略。 ……圣、圣教? 不仅是秦铭过于尴尬得脚趾抓地,就连其他脸皮厚的魔教弟子们也面面相觑不确定起来, 虽说他们并不承认他们日月神教是什么魔教,但是如果自己称自己是圣教的话……也有点太自大了吧。 杨旭更是朝着陈略吹胡子瞪眼, 不是,你小子怎么也突然奉承起教主了, 还圣教?!这不是唯有沈浮白才能说出来的话吗,你怎么也变了呢! 陈略却没有分出眼神给他, 平静站在原地,不曾打算改口。而果不其然,一片寂静中, 唯有沈浮白眼前一亮, 高声喝彩道:“妙啊,教主英明神武, 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明君主, 圣教这词正好相称!诸位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被沈浮白的目光所扫过的魔教弟子们哪敢说一个不字,难不成在他们心中教主不是圣明君主吗, 不想活了吗这是! 因此纷纷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圣教, 感觉真不错啊!” “没错,圣教此词实在是太符合教主的气质了,就决定是圣教了!” “……”秦铭的眼角微微一抽,实在是没眼看这群谄媚的魔教小人, 他们堂堂一魔教竟然自称圣教,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那得尬成什么样! 好在,此次密谋只有魔教弟子知晓, 之后也会小心捂好马甲,不让天下人得知,秦铭也就努力地让自己接受了。 他站起身,最终淡淡地下了命令: “既然诸位都同意,那好,从今日起,我教弟子在江湖便自称圣教了!” 众魔教弟子纷纷一礼,高呼道:“教主圣明!” 沈浮白心中更是洋洋得意,看看,现在连称呼都变了,如此一来,获取天下的时间还会远吗? * 以圣教之名,打磨了半个月的江湖晨报,这才终于发售了。 第一批试水的江湖晨报只印了三百份,而且还仅供治都郡这一地带发售,发售的主要地点便是钱小豆的酒楼。 这一日,正在酒楼内品尝菜肴的客人们照常谈论着江湖的八卦,但因为消息闭塞那些八卦反反复复说了十几遍,众人都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正有人无奈地感慨道:“咱们所处之地位置偏远,武林江湖的动向总是落后于中原地带,往往听说到消息都是已经几日后了,真是无奈啊。” 正思考着如何售卖晨报的钱小豆便眼前一亮,立刻抓住了机会。 “几位客官,可想知道最新的江湖消息?”因而,他借着上菜的时候,亲自为客人们神神秘秘讲解道,“实不相瞒,近日来小店新找到了个好东西,或许可以给诸位客官解个闷嘞。” “哦?”一些客人闻到此话,忍不住笑了,“你们一酒楼还能搞到什么好东西?” “这可不一定。”钱小豆还没说话,总来酒楼的客人便主动帮他们开口道,“你们是不知道,这酒楼总是变着花样的研究菜谱,而且一个比一个好吃,要我说他们最容易弄出什么新鲜事了。” 钱小豆定睛一看,原来此人还是个熟人,正是那沈何庄之子,沈五未。 作为富甲天下的商贾之子,沈五未几乎天天泡在他们酒楼,大快朵颐。不过似乎他爹没跟他讲过这酒楼是魔教的产业,只以为是个寻常的酒楼而已。 钱小豆也只把他当作一般的常客,笑盈盈道:“沈公子果然好眼力啊!” “那是。”沈五未有些得意地扇着扇子,又好奇道,“不过小二,我来这里这么久,竟不知道你们还弄了些好玩意,快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钱小豆笑容一僵,刚刚拿出来的江湖晨报都不怎么香了:“……那个,沈公子,我不是店小二,是酒楼的掌柜。” 沈五未却根本没在意他的话,而是抻着脖子去看他手中之物:“这是什么纸,怎么从未见过?” 待到他看见上面所写之字,更是忽然眼前一亮,意识到了事情的重点:“等等,上面写着的是最新的江湖消息?” 钱小豆勉强安慰自己日常被人误会惯了,随后又打起精神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正是!此物乃圣教所创,名叫江湖晨报!汇集了江湖上所有最新的一手消息,可以说让客官们足不出户,就能够知晓天下大事。上面写着的便是近半月以来发生的江湖要事,客官可感兴趣啊?” 酒楼中的客人皆听到了他的话语,面露好奇之色,“圣教?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什么圣教。” “汇集了江湖所有最新消息?吹过头了吧,那么多消息是怎么收集到的,我不信。” “夸大了吧,小二,说大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是小二,不过此物记载的消息确实千真万确,不信的话诸位可以买一张拿回去看看。”钱小豆自信满满道,“实不相瞒,小店手中仅有五十份江湖晨报,售价仅需一两银子,先到先得啊!” “一两银子?”众人面面相觑,一两银子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为了个不知真假的纸花一两银子,普通的客人都觉得不值。 倒是沈五未完全不在乎这点钱,立刻让小厮掏出些碎银子,拿起一张晨报:“我来买一张,就算是捧个人场了。诸位有想看的也可以过来,我愿与诸位分享此物,不必客气。” 有人买单,酒楼中的客人便都眉开眼笑,往沈五未那里走去:“多谢沈公子,让我看看,这江湖晨报到底是否是故弄玄虚!” 越来越多的人凑近这晨报,第一被吸引的便是那工整且大小一致的漂亮字迹,且文章语言通俗易懂,他们这些没什么文化之人也能够读明白。 有人当即津津有味地念了出来:【名满京城的武大侠与传说中的刀客万里云进行了一场切磋,最终以武大侠闹肚子着急如厕而紧急告终】 【华真宗有着‘浪里白沙’美称的萧大侠平日里非常怕老婆,老婆一声吼,潇大侠抖三抖】 【京城最有名的同福客栈,其实卧虎藏龙,其店小二便是你那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偷,只不过此人已经金盆洗手】 …… 越是往下读去,众人越是觉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很是愉悦。 “这消息到底是真的假的?” “别说,萧大侠此事确实是真的。”有人忽然道,“我有一友人与萧大侠认识,曾经秘密书信与我谈及此事并嘱咐我不要说出去,没想到今日却在这晨报上看见了此事。” “武大侠之事也是真的,此事乃我堂兄亲眼所见,只偷偷告诉我一人,我今早才知道的消息,怎么这报纸上就已经刊登了,他们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啊?!” 众人越是议论越觉得心惊,真相竟然跟这晨报上写的八九不离十,而且晨报上之事都是隐秘之事,这圣教是如何得知的! “奇怪,真是奇怪!”沈五未抚掌笑道,“还真就如小二所言,不出门便可知晓天下事啊,此晨报每日都会发售吗,很是有趣,我必来此购买!” 其余客人也有些心动了,不过一两银子却能够得知那么多消息,太值了,况且这江湖晨报数量并不多,若是他们先买到了,岂不是可以尽情地向他人吹嘘此事吗!这都是八卦的资本啊!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众人跃跃欲试地看向店小二,忍不住道:“小二,以后从你这里就能购买?只有五十份?” “……我不是店小二,我是掌柜。”钱小豆忍不住再三纠正他们,然而没一个客人愿意去听他的话语,急切地询问江湖晨报之事。钱小豆也只能绝望地复述教主教授给他的话术:“目前暂定七日更新一次江湖晨报,小店里只存有五十份,先到先得!不过如果有许多人想要购买的话,小店可以多进货一些,让诸位客官都能够买到。” “七日一次啊。”众人有些遗憾,但也理解地点点头,毕竟谁家也没办法天天掏出一两银子购买,现在的时间间隔也不错了。 与此同时,治都郡附近一片地带也都尝试着发行着江湖晨报,众人从质疑到真香只需一日时间,第二日便有人主动前来做证这里面的情报都是真的,而且还都是小众圈里才知晓的情报。 于是江湖晨报顿时火了起来,对于识字又平日里有些无聊之人来说,此物便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乐趣。 众人谁若是购买到了江湖晨报,巴不得好好炫耀一番,其他人也都会眼馋地想要相互借阅,俨然成为了风尚。 而此刻,江南书院也忽然跑进来一书生,挥舞着手中的晨报大喊道:“怪事怪事!你们快来看啊!” “这是什么?”当即有书生闻信赶来,一看他手中特殊的纸张倏地一愣,随即不屑道,“等等,你拿着的不会是最近颇负盛名的江湖晨报吧?此报纸上讲述的多是些无用消息,你怎么也花那银子去购买了呢!” 当地书生素来志愿着征战官场,因此向来有些瞧不起所谓的江湖大侠,对这晨报更没什么兴趣,然而拿着晨报的书生却神神秘秘地将报纸递给他:“你且看看,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那书生随意一瞥,便立刻被报纸上那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字体给吸引了,瞬间眼前一亮:“等等,这字迹……似乎不像是亲自书写的?!” “你终于明白了。”拿着晨报的书生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报纸,让两张晨报作为对比,这么一看十分清晰,只见两张晨报上的字迹竟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偏差,这绝不是用人手书写出来的! “听说江湖晨报总共发售三百份,难道每一张都一模一样?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在书院内,每一本书都弥足珍贵,书生们只能用手亲自抄写,没办法大规模的量产,因而这晨报瞬间吸引了所有书生,就连书院里的夫子也忍不住频频称奇:“有意思!应该是某种方法吧。可惜,若我们知晓方法的话,就不必费尽心思地抄写书籍了。” “夫子,您看这里。”有一书生指着江湖晨报右侧的一块文字,“这是一位儒生所写,内容是一本名叫《三字经》的经典讲解,若我们能够跟这个儒生搭上线,岂不是就能有机会了解这种制造方法了吗!” “《三字经》?”夫子从未听说过这本书籍,忍不住细细阅读,“人之初,性本善……妙啊,妙,短短三个字竟然蕴含着教化的道理,不知是谁人编写的,一定是某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吧!” 他越是品读三字经,越是感到其中含义的广泛,恨不得跟其他人一起探讨起来,只可惜上面所写的三字经原文只有两行字,让他十分遗憾。 “这制造的技术确实新奇,但此等经文的出现也让我等倍感欢喜啊,真希望能够听完正本内容。”夫子遗憾地叹了口气,忽然面色一凛,提醒道,“下次这晨报发行后,你们务必要去抢到一张,若是能够联系上引据经典之人最好,若是联系不上,我们能够读完这三字经也是一种幸事啊!” 众人点点头,都觉得此话在理,不过大家心中也觉得,不过是花点银子购买一张晨报,能有多难? ——结果三日后,当他们信誓旦旦地出发去购买江湖新一期晨报时,却被那人山人海的街道吓得脸色一白。 只见道路两旁都是人,人挤人,只能看见人,大家挥舞着手臂不断吆喝着:“我要买江湖晨报!” “我在这里等了半天了,先给我!” “我家大人要是得不到这晨报会杀了我的,让我先来!!” …… 原来不只是治都郡附近,当这江湖晨报的名声随之传到武林之中时,所有好奇之人都心痒痒的,谁不想买一份大名鼎鼎的江湖晨报看看? 但唯有那些有钱有势之人才会真正派人不远千里去购买,可就算是这样,这附近的街道也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实在是太多了! 望着众人疯抢的盛景,书院书生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完蛋了,夫子给他们的任务,他们真的能够完成吗? * 秦铭同样没想过这江湖晨报竟然这么抢手! 不过在江湖晨报没有发售之前,秦铭还在忙一件大事! 没错,便是卧底之事! 此刻,秦铭脑中所计划的一切皆尘埃落定,就等着报纸印刷了,现在的他终于不用思索教内之事,可以试探性地寻找一下那个志同道合的卧底了。 但真正想要去找那人时,秦铭却有些犯了难,他向管理弟子的杨旭再次借了弟子的名册,面对那十来个跟沈浮白一批的弟子名单,硬是没有什么大的印象,随便翻了翻后,便只能无语地询问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的杨旭:“这些弟子……可有什么怪异之处,什么都行,你来讲讲?”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杨旭心中一颤,难不成教主开始收网了?正式地搜索教内存在的卧底了? 心中乱七八糟拧成一团,但杨旭表面上却还是露出一副狐疑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怪异之处,还请教主明示……?” 秦铭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这怎么明示,难道要让他大大方方地问有没有不属于魔教弟子之人吗? “……算了,你让他们都来书房见本座。”秦铭摆摆手,想出一个试探的法子,“本座有要事相商。” “是!”杨旭心乱如麻地走了,待到一刻钟左右,新入教内的那十四名魔教弟子便统一扬起愚蠢清澈的眼眸崇拜地看向秦铭:“教主千秋!” 其中沈浮白,陈略以及张大牛俨然也在此列。 秦铭细细打量着每一个人的表情,自动跳过熟悉的沈浮白等人,但就凭他的眼光,果然还是分辨不出这些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忍不住提出了个问题试探:“听闻失踪案的罪魁祸首丹阳子等人已经被押送进了天牢之中,等待着审讯。你们来说说,对于此事,我们是应该落井下石呢,还是冷眼旁观呢。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这也是秦铭目前所纠结的事,他可是答应过以这些罪人以鲜血来慰问亡灵之魂,可目前谁也不知道官府会如何宣判丹阳子等人,会不会减免罪行等等……总之,秦铭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提前做些手脚,令丹阳子等人必定受到法律的制裁! 而从与尹弘文这样的江湖侠士接触后,秦铭可以笃定若卧底是一位真正的江湖大侠,必定会不齿于落井下石,就算不是这种性格,也绝不会使用恶毒的计划,他希望以这种的办法暗中找出对方的身份! 在他的期待中,魔教弟子们也一个个开了口。 “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江湖上号召所有人给官府施压!让他们早日将丹阳子问斩!” “我们可以坐在大牢前逼迫他们处决丹阳子!” “我觉得……可以在丹阳子游街时扔臭鸡蛋表达我们的决心!” “阿巴阿巴阿巴……” 秦铭不时点头,一边思索,一边心想这些招数都不狠辣,好像也没有明显能够排除的。 直到他听到张大牛的回答:“简单啊,我们蒙着面去天牢里劫狱,直接杀完丹阳子他们再回来,这不就干脆解决了后患吗!” 秦铭:? 陈略上前一步,声音淡淡,但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我们伪造一些丹阳子的其他罪证呈到大理寺,加重他们的罪名,让他们就算有人担保,也绝对活不下来。” 秦铭:…… 阿这阿这,这两个人的招数一个比一个狠啊,一个来阴的,一个来阳的,但都恐怖如斯啊! 名门正派绝对不能是这两人,直接排除! 而唯一剩下的沈浮白却犹豫了片刻,竟给出了一个让秦铭意外的答案:“属下不同意他二人的意见,丹阳子我们不能杀,同样也不能说一些莫须有的罪行加在他们头上,这些都是歪点子,为人不齿,属下觉得要堂堂正正才好!” “你……” 秦铭愣了片刻,没想到能够从沈浮白嘴里听见堂堂正正这种话语。 他不由得眼中浮现几分茫然和希冀,难不成沈浮白就是他想要寻找的那位…… 沈浮白:“因此,属下觉得,应该堂堂正正地让所有知情者骂他们,往死里痛斥他们,批判他们的行为,骂得他们羞愧不已,无颜面对世间之人,只能以自裁谢罪,才是最好的办法!” 秦铭:…… 杀人诛心啊! 现在沈浮白都不屑于自己动手了,改成让他们自裁了,妈耶,可怕,这也太可怕了。 这家伙要是卧底,正道就玩完了,绝对不可能是他。 秦铭无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努力与他离得远了一些:“……不错,不错,你们说得都很好。” 于是一直到试探结束,秦铭也没发现谁刚像是卧底,但是可以用排除法精准地排除掉沈浮白,陈略,张大牛这三人了。 至于对丹阳子等人的处置,秦铭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善于利用江湖晨报,将此事刊登后利用舆论给官府施压,这样就不需要他们动什么手脚了。 江湖晨报竟然还能做这种事,秦铭越发觉得这报纸印得有意义。 而等他终于发售报纸后,在教内坐立不安地等待回馈,没想到仅仅一日,那三百份报纸就直接销售一空,听得秦铭一愣一愣的,似乎报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受欢迎啊! 【任务目标:发行一次江湖晨报,宣扬侠义(已完成)】 【任务奖励:五万功德点(已发放)】 【新增任务目标:发放五期江湖晨报】 【任务奖励:将获得随机红色武功心法】 “暂时不加印了。”秦铭懂一点饥饿效应,不能满足所有客户的需求,只是命令沈浮白道:“现在制作第二期江湖晨报,将丹阳子一事也刊登上去,只说目前等待官府判决,不要加任何个人的想法。” 沈浮白眼前一亮,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下明白!教主坐于此地便能千里杀一人,属下着实敬佩!” 秦铭幽幽瞥了他一眼,这不都是从他的答案里找到的灵感吗,只不过是换个方式用舆论来压制丹阳子而已,强还是沈浮白强的。 而第二期报纸的发售,令秦铭想都没想到,仅仅用了两个时辰五百份的江湖晨报就这么被扫荡一空。甚至还有不少人哀号着让他们多印一些,家里的大人若是看不到报纸,会扒了他们的皮的! “……”这么受欢迎吗? 不仅仅是秦铭,就连魔教弟子也没想到,这只不过是教主统一天下的步骤之一,就这么突然间的火了?还挣了不少银子呢! 当然,此事获益最高兴的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钱小豆,而是那些研究成功活字印刷术的青岳派的弟子们。 一看到以他们的心血制作成的江湖晨报大受欢迎,他们就一个个地翘起了鼻子,别提有多开心了,没想到啊,他们钻研木工钻研了这么多年,都籍籍无名,硬是在魔教研究的东西火得一塌糊涂! 难不成这魔教的风水利他们?! 这不禁让青岳派弟子越发来了兴致,制作起字块的时候更起劲了。 江湖晨报的兴起,让别的商贾自然也跟着眼红,可是一来他们没有活字印刷术技术,二来也没有搜索情报的地方,只能眼馋圣教挣钱,急得团团打转。 也有买了报纸之人疑惑着这圣教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能够搜集这么多情报,而这时,有人眼见地看见报纸上还印着一奇怪的花纹,似乎在花瓣里面有着一个‘圣’字,在旁边也多出了一行小字: 【圣教愿意收购各种情报,只要验证了此事是事实,愿意以相当的酬劳去购买】 这一下,也让一些人心思活跃了起来,有的人想着以此挣点钱,有的人则是想要趁机打探圣教的秘密,最好能够分一杯羹。 沈浮白自然已经想到会有各种人前来打探消息,因而他早就与陈略联手布置了情报网,就算是收购情报,也是在秘密的位置,每次安排不一样的线人来接收,主打一下坚决不让人察觉他们的任何消息。 智商二人组强强联手,果然阻碍了大多数人,就算偶尔有两个漏网之鱼,也可以用方峥的天下第一毒完美解决。 就是窝点之一的钱小豆的酒楼会有概率成为靶子,不过魔教也安排了几个人手盯梢,暂时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当江湖晨报火了后,本来无所事事的秦铭突然就有了一大堆的担子,不仅要考虑报纸的内容排版,要调解许生和沈浮白因为内容不和的对骂,还要应对报纸印出后的各种问题,以及天下人对于圣教的试探。 一个小小的活字印刷术,却让无数人发现了商机,纷纷开始尝试起活字印刷术的方法。 他们本以为想要研究出来需要一段时间的努力,就看谁能够复制成功了,正抓耳挠腮日夜不歇地努力着,结果仅仅在报纸发售一个月后,圣教就突然在报纸上宣布,要公开印刷的步骤,让天下人知晓。 此事一出,瞬间惊动天下! 商贾们:……啥?你要公开了??? 所有商贾木匠拼了命地研究起江湖晨报前所未有的印刷技术,结果一夜之间随着圣教发表声明要将活字印刷术公之于众后……得,所有人都白忙活了。 众人睁着愚蠢的大眼睛,那叫一个百思不得其解,两大核心机密之一的最大机密,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公开了? 这、这……这圣教到底是图啥啊?! 不仅连他们匪夷所思,就连魔教弟子乍一听秦铭的命令,也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可是我们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怎么能够拱手让人呢?” “就是就是,这江湖晨报如此盈利,一众商贾都眼馋我们,若是公开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们了?” 众魔教弟子愤愤不平,而身处于魔教的探子们却既惊叹又好奇,尤其是许生,得知此消息后,心情难得愉悦了起来:“好啊好啊,又一件利国利民之物要被传播出去了,接下来足可预见运用活字印刷术后,各家书肆热闹起来的模样,天下读书人都有书可读了!” 杨旭此刻跟他站在一起,也不禁摸着胡须附和:“是啊,而且此物是我青岳派弟子所做,随着此物的扬名,我青岳派弟子则更加扬名于江湖了哈哈哈哈!” 二人面对面仰天长笑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又随之有些担忧:“不过那魔头为何会做这种对魔教毫无益处之事,他到底又在算计着什么呢,难道真是想要为天下做些好事吗?” “不会如此。”神色平淡的陈略微微摇头道。 见他这样,杨旭几乎意识到他又要开始说一些贬低教主的话语,已然做好准备洗耳恭听—— 却见陈略面露钦佩高声道:“教主他英明神武,深谋远虑,我之才智尚不足万分之一,无法完全参透他的意图……可他计谋之深,此事绝不会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只这点我可以断定!” 杨旭:? 杨旭掏掏耳朵,拍拍额头,确定不是自己幻听了后,才倏地瞪圆了双目,震惊道:“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你难不成刚刚夸赞了教主???” 陈略却只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教主自然值得我夸赞,有什么不妥吗?” “你,夸赞教主??你怎么能够夸赞教主呢?!”杨旭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平日里不是没事就讽刺讽刺教主,说说他的坏话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却见陈略忽然正色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了不少:“杨长老多虑了,我何时贬低过教主,莫要传出这种莫须有之事,若是被教主听见,我该如何解释?” 说着,陈略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留下傻在原地的杨旭一人,转身便走。 第45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五日 备受震撼的杨旭先不提, 秦铭面对下属们那一个个好奇古怪的目光,也是心中无奈。 他为什么要公开活字印刷术? 当然是因为公开活字印刷术这种技术能够得到更多的功德点了! 还能有什么原因! 可以说从一开始,秦铭在派人研究活字印刷术的时候就是抱着要公开的想法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因为江湖晨报非常盈利,导致整个魔教都对此事不赞同了! 他很想解释, 第一,活字印刷术是青岳派研究出来的, 他们魔教就是借了个场地。 第二,就算活字印刷术的秘密知道了, 想要做出江湖晨报也需要搜集大量的一手情报,能够模仿的人寥寥无几,用不着这么担心。 但他作为魔教教主, 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反而又引起了更多质疑,吃过亏的秦铭及时止损, 熟练地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 居高临下开口道:“此事,本座自有打算, 不必多言。” 简简单单一句话, 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因为此刻魔教上下简直对秦铭有一种深厚的滤镜:教主做的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没能想出来就是他们的智慧不足!! 在沈浮白的反复熏陶教导下,众魔教弟子坚信秦铭这么做肯定有很大益处,因而便没有多少阻拦地直接将活字印刷术的技术在下一期报纸上刊登了出来。 【任务目标:将活字印刷术推广天下(已完成)】 【任务奖励:获得十万点功德点(已发放)】 果然,此消息一出震惊全国。 什么?活字印刷术?用泥土制作方块大小的‘字’, 排版后印在纸上?妙啊!妙!难怪字体大小完全一致, 原来是这么做的! 这到底是何人想出来的方法,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各种商贾书肆双眼放光认定此事有利可图, 最重要的是,活字印刷术虽然制作步骤麻烦了点,但是材料却是不难找的,只要有耐心都可以做出来,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大量的印刷书籍挣钱了! 而天下的读书人更是纷纷嗨了起来,原本他们出身贫寒想要读书必须到处借阅,并且用手一笔一笔披星戴月摘抄下来,实在是费力又费灯油,而若是书籍增多那书籍的价钱自然也就会降低,他们也能够买得起大量书籍了,科举成功率岂不也是上升了不少? 眼见圣教竟然不收任何银子,将此技术公布,一老儒不由得喜极而泣,老泪纵横:“老朽终于明白他们为何会自称圣教了!” “因为他们正是圣人所派下来教化万民,帮助我辈读书人崛起之人啊……不,他们便是那圣人!不收金银,不求回报,这是只有圣人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啊!!” 这样的说法立刻传遍了整个书院,众人纷纷赞同不已:“不错不错,是这个道理,圣教此称呼不正符合他们的行为吗!” “江湖晨报原本总在宣扬江湖愤懑之事,我本觉得这圣教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想想是我狭隘了!” “单单凭他讲解《三字经》经典之事,便知道这圣教本意是教化育人的,如今更是为我读书人做了一大善事,我们理应支持!” 忽然有人提起:“说起这三字经,这期圣报似乎谈起他们将会成立一个书肆,以低廉的价格出售三字经整本!另外似乎还会继续上新各种书籍!” “真有此事?”众人闻言大惊,又面露喜色,“能创作这三字经之人也可算作当世圣人,只此一本就能闻名天下,若是他能够另加创作,那老夫必定全部买下,恭敬阅读!” “不错,那书肆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就去打探!” …… 魔教弟子完全没有想到,就是简简单单公布了个活字印刷术,他们的‘圣教’竟然一夜之间有了凌驾于五大门派之上的威名! 不仅江湖上人人称赞他们高洁的品质,并且还受到了读书人的狂热拥戴! 就连秦铭为了完成将《三字经》宣扬天下的任务,而成立的一家书肆,也转眼间就变成了众人追捧之地,人们争相购买《三字经》,就算不是为了读,也出于对圣教的感谢买上一本。 因此,魔教非但没有赔钱,还赚足了名声和银子! “就这么简单的……扬名了?”魔教弟子面面相觑,还没从这巨大的天上掉馅饼中反应过来。 而沈浮白则掷地有声地高呼,“教主果真智勇双全,属下佩服啊!” “这一切都在教主的预料之中!” 想起秦铭曾经所说的那意味深长的台词,众人更加钦佩教主的深谋远虑,也情不自禁高呼道:“教主圣明!” 实际上根本没想到这么多的秦铭:“……” 事情没想到……还真就圆回来了,果然做好事是会有回报的啊! 【支线任务目标:研制活字印刷术(已完成)】 【任务奖励:成功印刷一本书籍后,将获得五万点功德点(已发放)】 十五万功德点不仅到手了,银子也赚了个盆满钵满,甚至还有人开始拥戴起圣教,种种事情让秦铭乐得合不拢嘴,再次感慨自己果真机智。 另外那群青岳派的弟子也因为出了把名儿洋洋得意,经此一事后似乎还消除了不少对魔教的偏见,研究出活字印刷术后也不着急走了,反正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银子花,于是都决定在这里多研究木工一段时间,若是又有什么灵感了呢? 对此,秦铭自然是非常欢迎的。 见江湖人差不多接受了江湖晨报,他也开始往里面稍微注入一些魔教的善举,比如说自从他继位之后都做了什么事。 当然,这些事都是实情,甚至没有夸大,毕竟江湖晨报由许生那个倔老头把关,若是写一些不实之事,岂不是早就被劈头盖脸一顿怒骂了吗。 可饶是这样,那些魔教的种种善举也多得惊人,一些不了解之人通过江湖晨报阅读了这些情报,都会对魔教有所改观。 “血刀门被消灭之事我知道是魔教做的,可没人说那震惊朝堂的万家村庄案原来也是魔教先挖掘出来禀告官府的啊!” “还有剑阁一事,原来是他们的弟子冒充魔教之人勒索周边商贩……这么说,我们素来听闻的种种魔教恶行其实不一定真是他们做的咯?” “那都是江湖晨报所写的片面之词,谁知道真不真?” “放屁,这可是圣教,圣报上的情报绝对不可能作假,老子敢用性命担保!” ……正因为圣教打出了口碑,才让江湖人开始对魔教有了不小的转变,同时也更加深入了解了所谓名门正派的种种恶性,闲来无事之时不由得批判起来。 【恭喜您,江湖人士对魔教的看法大大改善!】 【因超额完成任务,特此额外奖励三万功德点】 有了这笔不菲的收入,秦铭果断将目前他唯一的紫色内功心法,换成了金色内功心法。 至于挑选何种心法,秦铭脑海中第一想法就是……先挑一个能够保命的! 只要有一口气在,内功都可以把自己奶回来的那种,毕竟他可不像其他江湖人那样动不动把死放在嘴边,这年头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作为魔教教主,秦铭隐隐有种感觉,这些日子以来他将名门正派的家底掀了个底朝天,说不定早就引起了名门正派的不满,只能快点修炼,快点掌握金色品质的武功心法,他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因此,他很快决定花费十五万功德点兑换稀有金色功法《日照经》,如同太阳一般炎热的内功能够燃爆自己的经血,一定程度快速治疗伤势,让他只需几息之间便可以行动如常,同时,雄厚的内力还可以对敌。 秦铭也不想那么多,只要能够在敌人以为自己重伤时突然痊愈利用轻功逃脱,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才是他的苟命大法! 而在他将所有武功都换成金色品质,甚至轻功还是更高一层的红色品质时,随着丹田的一阵涌沸,秦铭倏地脸色一变,立刻专心闭关修炼起来。 当他整整运转了内功一整晚之后,再睁开眼睛,他才惊喜地发现,他的武功竟轻松突破了周天期,晋升到了丹田期! 丹田期乃是魔教大部分弟子的境界,再高一层就是教内武功最高的周济与方峥所在的内海期境界。 此时此刻,秦铭感受着自己丹田的内力,也忍不住有些恍惚起来,他竟然不知不觉中从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变成了与绝大多数江湖人水平差不多的境界!甚至在他眼里的天才剑客沈浮白,也跟他同一水平! 当然,秦铭自然知晓就算同是丹田期,有些人武功之间的实力也是天差地别,另外实战的时候也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是武功高的血刀门掌门,也可是栽倒在他手中了吗。但这并不妨碍秦铭此刻洋洋得意一阵。 等他将全部武功换成红色品阶,会不会也能一举突破丹田期,变成内海期了? 想想此种可能,秦铭心中就有使不完的劲,越发精进修炼起来。 而沉浸在喜悦中的秦铭却尚且不曾知晓,他所担忧的情况正在发生,自从江湖晨报发售,揭露了种种名门正派背地里的腐朽之事,五大门派在江湖上的威望可谓是不断降低。 五大门派原是作为正道的基石,正道的象征而存在于此,可一旦人们发现他们崇拜的门派也不过如此,便也会直截了当地抛弃他们。 作为五大门派之首,华真宗可谓是真正着急上了火,他们紧急开会探讨此事,才总算是注意到,似乎就是因为魔教,他们在江湖的名声才会下降的啊! 该死的魔教,果然是他们正道共同的敌人! 华真宗怒不可遏,当即书信一封,想要联合起其他门派给魔教一点教训尝尝。 可谁知信寄出去后,回信的人态度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剑阁说自己现在成为江湖门派之耻,不宜惹祸上身,只想安安静静处理门派事务。 而衍天宗更是宣布自己已经退出五大门派,不宜探讨此事。 南湘派竟然说自己承蒙魔教一个人情,不好对魔教出手。 更可气的是青岳派,竟然直言魔教所作所为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劝说他算了吧。 华真宗瞬间更怒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可是魔教!曾经人人喊打的魔教! 上次他们在聂不封坐镇时还热血沸腾地想要攻打上十连山呢,怎么短短一年时间,所有人就变了呢! 华真宗冷笑一声,当即祭出自己能够位于宗门之首的大杀器——华清老祖……的传人,萧和,跟众门派提出还望能够在一个月后江南一聚,共同探讨处置魔教的方法。 当华清老祖一出场,其他门派就算是再抗拒,也不敢吭声了。 目前,华真宗的华清老祖已经年过七十,但却是江湖中众所周知武功最高的人之一,华清老祖武功早就达到圆满境界,可谁也不知道他实力到底有多强,只听闻他曾用一把剑,便斩杀了整整一个门派,共一百四十多位弟子全部被他一剑封喉,足可以见他的恐怖! 也正因如此,华真宗便稳稳坐在五大门派之首的宝座上,距今已有三十年,谁也不敢去挑战它的权威。 只要一听是华清老祖邀请,无论什么事众人也会给予几分薄面。 一来,他们已经尊敬这位前辈,二来……华清老祖目前据说身子骨还很硬朗,谁都不想被他一剑灭除满门。 至于这位萧和,也就是华清老祖唯一的弟子。 据说此人也是个天才,在二十几岁便达到了内海期,如今停留在内海期八年已久,是当今武林最有可能突破成圆满境界之人,到时候华真宗的整体实力又会再次增强,这萧和现在可谓是华真宗供起来的宝贝。 虽然此人性格似乎有些……放荡不羁,但无人区关注这些小事,一听说萧和也要来,立刻做好了一个月后的详谈准备。 这般重要情报原本应该在五大门派之间流传,但……魔教的探子无孔不入,竟真就提前截获了情报,而钱小豆看见此情报时可谓是急得抓耳挠腮,按理来说这是正道的密谋,他身为卧底绝不能让魔教知道,但是…… 教主才刚刚信任他让他兼职去管理书肆,给予他莫大的好处,这么快就恩将仇报,真的好吗? 钱小豆久违感到良心有点痛,左右不知道怎么办,他索性将这难题抛给了沈浮白,让沈浮白决定要不要呈给教主。 谁知沈浮白闻此消息,都不需要犹豫就直接火急火燎地跑去了教主书房,于是第二日,整个魔教都听说了五大门派要联手对付他们的消息,纷纷开始面露危险的议论起来。 “什么?这群老不死的活腻歪了,老子都没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开始惦记上我们了!” “敢打我们,我们教主武功可比他们那什么老祖强多了,呵呵,谁打谁都不一定呢!” 魔教弟子无所畏惧,而听到消息的杨旭连早饭都未吃,竟是气急败坏地找到沈浮白,怒斥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怎么能够将五大门派这么重要的门派泄露给魔教呢,这可是制裁魔教的好机会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旭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浮白那么严谨的人,每天脑子里琢磨的都是如何对付教主,如何落井下石,怎么能够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掉链子呢,不对劲啊! 听闻他的责骂,沈浮白竟罕见露出了些许心虚的神色,但在杨旭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见他忽然挺直后背,一脸正气道:“我这自然是为了大计啊!” 杨旭被强行控制了怒火,面露深思:“什么大计?” 沈浮白左顾右盼:“这个……总之就是为了大计就对了,不要深究!” “……”杨旭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觉得今日的沈浮白不太对劲,总感觉在隐瞒着什么。 但鉴于沈浮白之前坑魔教的种种经历,杨旭也就勉为其难信了他一回:“好吧,既然如此,我便顺其自然,看看你的大计是什么。” “咳,教主在叫我了。”沈浮白轻咳一声,连忙找了个借口,脚下生风似的遁走了。 比起魔教弟子的愤懑,秦铭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多了,他揉着额头,没想到武功刚刚突破,就遇见了这等糟心事。 没办法,他只能紧急在议会堂开了个会,询问众人的想法。 剔除了那些满脑子只会打架的武夫,再剔除了那些叫嚣着让他上场找死的祸害,秦铭最终也没发现什么好办法。 就连陈略也只是思索一番,尔后摇头道:“我们无力阻止名门正派的联系,不如说当选择与名门正派为敌之时,就注定无法消除彼此的矛盾。” 秦铭闻言也只是在内心叹气,谁懂啊,明明是正道派来的卧底,却不得不以魔头的身份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实在惨。 “既然如此,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铭最终也只能淡淡嘱咐教内弟子。 但看着其他人那暗含杀意的眼眸,他又随即话锋一转,告诫道:“不过毕竟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唯恐他们会出一些杀招和算计,这几日我教弟子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不可招惹麻烦,更不可与其他门派发生冲突,说不定那便是设计我们的陷阱!” 眼见众魔教弟子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赞教主不愧心细如发,秦铭这才暗中松了口气,千万在这紧要关头别惹什么麻烦啊,要是名门正派真下定决心来围攻他们,那他们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秦铭感觉目前真的是魔教生死攸关之时,他之前实在是太大意太得意忘形了,光想着自己揭开真相,拯救百姓,获得功德点,却不知枪打出头鸟,在实力不济时这般逞强,结果往往死得最惨。 因而,秦铭能做的便是抓紧时间修炼内功,希望到时候能够多一种选择。 * 但秦铭忘了,墨菲定律就是这么可怕,他越不想要来什么的时候,偏偏就有各种坏事找到了他的身上,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张大牛此人便是一切事情的导火索。 事情来到距离正道开启五大门派会议之前十天左右,正好是张大牛负责出去采购物资的那日—— “这次采购物资之人排到了张大牛?” 陈略听着副手的汇报,还在设计江湖晨报第四期雏形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自从教主下令让魔教弟子全员安分守己之后,魔教弟子可以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出了门也闭口不谈自己的身份,可以说是全员小心谨慎,就怕这个节骨眼中了名门正道的奸计。 可好巧不巧,正好今日是每隔三个月一次的物资采购时间,而更巧的是出去采购的人中还有张大牛。 别看张大牛看着憨厚,其实憨憨的皮囊下方却有着无人察觉的暴戾和冲动,而且近日对方学得了教主亲自教授的《打狗棒法》后,似乎开始内心膨胀起来,原本的自卑消失不见,变得越发自信甚至都有些傲慢。 陈略很是担忧这次张大牛出门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放心吧,俺一定听教主的话,不乱惹麻烦!”然而张大牛却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教主的命令俺不敢不从!就交给俺吧!” 就这样,陈略还是暂时压下了心底的那一点不好的预感,让他速去速回。 魔教基本上都是从固定的地方购买物资,也就是从没多少人的村落里直接找农夫购买,那些农夫虽然知道来的人是魔教,但一来交易久了相互都熟悉了,二来魔教最近的风评在上涨,三来魔教之人又不差银子,甚至还会多给一些,这些农夫也就眉开眼笑地做了交易。 “大牛小哥来了!” 其中,最受欢迎的果然是外表看起来像是朴实农村大汉的张大牛,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因此往往张大牛来采购物资之时,农夫们会更加热情。 “来了,你这里的瓜果俺要一半,都给俺搬到车上去。”张大牛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蹲在乡土小道上,看着正在售卖果子的农夫说道。 “好嘞。”农夫顿时笑呵呵地站起身,找了个麻袋准备给他装好。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路上竟传来了马蹄奔跑之声,农夫一个没注意,那些策马奔腾的江湖人士便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冲来,并且横冲直撞地直接踢翻了农夫篮子里的瓜果。 “哎哟,我的果子!”农夫顿时惊叫起来,那原本饱满鲜红的果子瞬间散落一地,大部分都被后方而来的马蹄给碾碎,完全不能吃了。 而那些策马奔腾的江湖人却理也没理他的哀号,继续往前面跑去,张大牛见状,倏地心中点燃一团火,他也是农民出身,自然知道这些瓜果是多少人的心血,因而他直接一跃而起,拳头朝最近一位骑马的江湖人士猛然砸去:“不准跑!!!” “啊!!”那江湖人士没反应过来他的攻势,竟被他的大力而掀下马,狠狠摔在了地面上,发出的痛呼声令附近两个骑马的同伴同时勒紧马绳停下,蹙眉看向张大牛:“你做什么!” “俺做什么?看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吧!”张大牛气呼呼地瞪着眼睛,“你们把好好一篮子的果子都给打翻成这样了,还想跑?” 骑马之人面面相觑,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说:“我们可是华真宗弟子,此次是要前往江南参加五大门派会议,因为时间临近便有些匆忙了些,你速速让开,不要打扰我们赶路!” 原以为祭出华真宗就能将此事平息,但那农夫虽然被吓到了,眼前这身材高大的壮汉却火冒三丈道:“俺管你们是谁,你们把果子打翻了就要赔偿!给钱!” 华真宗弟子心中微微一凝,毕竟他们宗门赶路,身上是真没带什么银子的,而且眼见前方策马奔腾的师兄弟们越来越远,他们再耽搁时间估计就追不上了,因而几位华真宗弟子冷哼道: “谁让你们占据了此路,活该!要钱没有,还是你想要感受我们华真宗的怒火,快滚!” 说完,华真宗弟子心急如焚再次驱赶马匹,便打算去追前面的宗门,而张大牛一看他们要跑,不想承担责任还骂人,脑中的怒火越来越浓郁,竟是破口大骂道:“俺看看今个你们谁能走!” 说罢,他直接从身侧找出一木棍,这几日拼命练习小有成就的《打狗棒法》瞬间朝华真宗弟子袭去,一个棒打狗头出其不意劈向一人头顶。 那华真宗弟子面露惊愕,看着上方仿佛泰山压顶一般的攻势下意识用剑去挡,可是对方的大力却出乎他的意料,随着一声惨叫,那弟子狠狠从马上摔下,额头满是瘀青。 “混账!你敢对华真宗动手?!难道你不知我等名号?!”另外两位华真宗弟子也勃然大怒,纷纷提起剑去刺,但那打狗棒法着实厉害,无往而不利,无坚而不摧,招招攻向他们的薄弱之处,迎头痛击,竟是根本近不了张大牛的身。 “这是什么功法,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华真宗弟子额头布满冷汗,再也不敢小瞧眼前这农村汉子,他们引以为傲的剑法竟然只被一小小的棍棒拦截下来,这可是从来没发生的事情! “师祖不是说过这招披星剑法不可能有人能够拦下来吗……” 华真宗弟子简直方寸大乱,就算想要逃跑那壮汉也会一招袭向他们的臀部,阻拦他们的行动,并且怒目而视道:“还想跑,赔钱!” “你到底是何人!真不怕我华真宗?!”华真宗弟子咬牙切齿,只好从袖中搜出一点碎银,扔给旁边的农夫,却是狠狠瞪向张大牛记下了此仇。 “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大牛是也!”张大牛这才冷哼一声,放过了他们。 等到华真宗弟子气急败坏地一边说记住他的名字了,一边快速骑马逃走,总算冷静过来的他这才忽然意识到,坏了,刚才他是不是不应该说出自己的名字啊? ……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当天,听到自家弟子受辱的华真宗就宣布了满城寻找一位叫张大牛的壮汉,并且强调此人跟华真宗有仇,让所有门派不可包庇此人,交出此人。 作为门派之首,这则消息瞬间引爆了江湖,众人纷纷猜测起这张大牛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惹怒华真宗。 不过就算一般人得罪了华真宗,华真宗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地去找,难不成此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魔教弟子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发现张大牛竟然不听教主的命令与华真宗结仇后,虽然不了解全貌,但还是忍不住开始怒斥起张大牛的鲁莽了。 “教主刚说完这个节骨眼不能惹事,他就偏偏要招惹正道,而且还是华真宗!这人简直太冥顽不灵了!” “就是,结果现在华真宗开始大肆地寻找他了,这要是发现他是魔教的人,岂不是咱们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本来咱们辛辛苦苦装孙子了这么久,他就出门一趟就全毁了,气死老子了!” 满魔教都响起了讨伐张大牛的热潮,就连跟张大牛关系好的兄弟们,也投来了犹豫和无奈的目光:“大牛哥,要不然……你给大家道个歉吧?” “道歉,凭什么,俺才不道歉呢!”张大牛撇撇嘴,火冒三丈地回道,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本来就是华真宗先做得不对的,他也只是让他们赔偿银子,顶多就是拦着他们不让走而已,哪里有问题! 但魔教众人那谴责的视线仍旧让他心烦意乱,去哪都觉得不太舒服,原本没有武功时他就时常感到孤独,没想到有了武功后他仍旧是这样的状态。 这到底是咋回事? 张大牛挠挠头,再一次产生了在魔教待着似乎也没有很快乐的想法,这让他情不自禁有些思念起了小洪门的生活。 虽说曾经在小洪门他也过得不开心,但现在他武功变强了,师兄师弟们应该也会对他另眼相看了吧。 不过想到对他极好的教主,张大牛还是压抑住心中的那点情绪,决定找教主说说心事,“教主肯定是能够理解俺的人!” 可当他快步走向书房,还没等敲门之时,就隐约听见书房门教主的谈话之声: “张大牛嘛……此事他确实有些冲动了……” 只听闻这一句话,张大牛就瞬间停下了敲门的手,愣愣站在原地,脑中已然一片空白。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他发现陈略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进去?” 他才猛然惊醒,忽然二话不说直接就走,全然不顾陈略的呼唤。 “教主他竟然也认为俺是错的!” “俺还以为只有他会站在俺的身边!” 这一刻,愤怒,悲伤,无奈,苦涩等等情绪淹没了张大牛,张大牛胡乱地抹着脸颊,咬牙切齿地心想:“这里没有人能够理解俺,俺一点都不快乐!这探子俺不做了,愿意谁做谁做,俺要回小洪门!!” 当那股绝望围绕心头时,张大牛的冲动完全无法抑制,就这样横冲直撞走出了魔教大门。 第46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六日 秦铭乍一听见张大牛惹上华真宗之事, 其实是倍感头疼的。 毕竟五大门派里唯有华真宗是最不能招惹的存在,这怎么专挑不好惹的上? 但从沈浮白那里听到了完整的前因后果后,秦铭这才知道张大牛只是在为百姓讨回公道, 并不是为了私欲。 正巧,系统也在这里弹出了奖励。 【您的属下张大牛因帮助百姓做了善事, 特此奖励功德点一万】 秦铭心中十分感慨,果然张大牛时不时会给他送功德点, 当真是魔教的一股清流了。 因而,就算惹上华真宗面临的后果很严重, 秦铭也没有呵斥张大牛,而是对沈浮白感慨道:“张大牛嘛,此事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不过, 本座觉得他并没有错。” 对上沈浮白略显惊讶的视线, 秦铭堂堂正正道:“本座说的容忍,指的是不去挑衅华真宗, 不去做危险的事情, 但若是华真宗主动挑衅,我们又是站在大义的立场, 那为何还要忍气吞声呢?” “我教弟子皆不是懦弱之人, 本座也同样不是!就算后果颇为严重, 就算我教面临危险,可只要问心无愧,我教弟子万众一心,又有何畏惧。” 秦铭站起身, 脸上第一次浮现傲慢与自信,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沈浮白,那双眼底浮现着亮的惊人的光, 照亮了沈浮白的内心。 “传本座口谕,将这几句话告知所有我教弟子,让他们不要责备张大牛,此事他做得对,让张大牛挺起胸膛,坚信自己没错!” 沈浮白几乎是崇拜地看着自家教主,深深一拜:“属下遵命!” 等到沈浮白离去后,秦铭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坐回案前,好了现在张大牛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想想该怎么应对华真宗了…… 虽然表面上秦铭表现的刚强,但若是那什么华真宗的老祖真打上来了,这可怎么办? 一想到此事,秦铭的就感到头痛。 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对方不知道张大牛是我们魔教的……这段时间还是不让张大牛出门以免惹祸上身吧。 结果就在秦铭刚刚下定战略之时,那边的沈浮白便匆匆而来,并且告诉了秦铭一个惊天噩耗:“张大牛他,走了!” 秦铭:“……?” 秦铭愣了一会儿,才从茫然中回过神:“你说什么,张大牛他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守门弟子只说张大牛没有命令却横冲直撞闯过了山门,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沈浮白脸色极为严肃,猜测道,“属下怀疑他是不是怕连累我教,所以主动去找华真宗想要解决此事了?!” “什么?!”秦铭大吃一惊不由得拍案而起,连忙命令道;“派人速速找他回来,这只是找死的行为,不能让他鲁莽!” “是!”沈浮白即刻得令派人去山下搜索了。 可是当他们意识到张大牛离去时,对方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就算现在去追也根本不找到张大牛的人影。而且目前这敏感时期,魔教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人,因而一直搜索到天黑,沈浮白仍旧没有找到张大牛的踪影。 他们探子几人在面见秦铭之前也聚在一起探讨过目前的情况。 “坏了坏了,就他那个莽撞的性子,不会真的一气之下去找华真宗了吧,这可怎么办!” 杨旭急得团团转,这些探子一起生活着,都逐渐有了感情,无论谁遇见危险,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是担忧的,而杨旭素来最担心的就是张大牛,这群人里张大牛武功不高脑子也不好用,总是容易吃亏的。 陈略几人也面露忧愁,但陈略却在思索着摇头道:“不一定,他虽然不算聪慧,但绝对不傻,这种找死的行为他是不会做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陈略慢条斯理地猜测道,“他在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众人面面相觑,这看似情绪化的冲动行为,但放在张大牛那里,好像真就挺合理啊! “那他一气之下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是——” 倏地,小洪门三个字回荡在所有探子的脑海之中。 ……不会吧。 * 事实上,他们猜测的并没有错,张大牛之前就期待着回小洪门,几乎在上头离开魔教之后,他就本能地往小洪门的方向走。 但是路程走到一半,他气也消了,脑子也冷静了,又开始犹豫起自己这抉择是否正确。 “……虽然俺现在是魔教的人,但是除了师父又没人知道,师父这般疼俺,只要俺说明理由,他肯定不会看着俺受苦的!” 默默想着这句话,张大牛最终下定决心,还是先回小洪门再说。 小洪门距离十连山也就四日的路程,张大牛迫切想要回家的心情致使他一路颠簸也不觉得累,硬生生缩短了不少时间来到了小洪门门前。 望着那熟悉的大门,张大牛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心中无比激动,忍不住开始拍门叫喊起来:“来人啊,俺张大牛回来了,快点开门!” 负责守门的弟子疑惑地探出一个头,看见张大牛那熟悉的脸硬是愣了半晌才惊呼:“你是……大牛?!” 即使隔了一年未见,但张大牛那独特的外表以及不会武功的特质,让小洪门至今没一个人能够忘记他。 “是俺!快开门!”张大牛乐呵呵地说道。 那守门弟子连忙跑回去,与门派内的弟子们禀报此事,不一会儿,各种熟悉的面容便纷纷走到大门前,皆惊讶地看向张大牛:“你,你不是一年前退出我教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张大牛一怔,这才意识到师父将他去魔教当卧底的事说成了他退出门派,他也就顺其自然地解释道:“俺学会了绝世武功,这才想回来看看你们,师父呢,俺好想他。” “绝世武功。”当即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扫向张大牛的目光满是鄙夷。 “……他真知道什么是绝世武功吗,张口便来。一年前他死也学不会武功,现在还能翻了天不成?” “都退出我教了,还有脸回来,是没被我们嘲讽够吗?” 小洪门的弟子们交头接耳,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但沉浸在回家快乐中的张大牛却没注意到,还在不停观望着师父,而这时,一位白发冉冉的老者终于出现,那更加苍老的面容令张大牛精神一凛,险些潸然泪下:“师父!俺、俺终于回来看您了!” 然而老者看向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感动,反而十足震惊,甚至有些惶恐。 他连忙找个理由让其他弟子离开此地,然后便拉着张大牛来到一处秘密屋内,低声交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魔教呢?你不是去魔教了吗?” 张大牛干笑地挠挠头,别开视线:“俺是偷偷回来的,教主并不知道。” 于藏海更加惊恐了,他虽然曾经便知晓张大牛是个鲁莽的汉子,但也没想到他竟然不顾性命危险擅自离开魔教:“大牛,你糊涂啊!若是被魔教发现了,不仅你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我小洪门也要受到牵连啊,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俺才刚回来师父就撵俺回去……”张大牛心头赫然一沉,这一切都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师兄师弟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就连师父也唯恐自己牵连到他,好像……回到小洪门,并不开心。 “放心,魔教不会知道俺的位置的。”张大牛只能打起精神转移话题,“师父,俺学会武功了!还是特别强的武功,俺就是想让师父看看!” 于藏海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会不会武功这件事,见张大牛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他只能依着对方在小洪门休息几日,但还是在算计着怎么让对方离开。 张大牛离开小洪门一年,教内早已物是人非,之前与他关系还算亲近的,也只是跟他寒暄几句,就不再与他亲近,而那些本来就对他冷嘲讽的,也丝毫不打算给他好脸色。 “张大牛?都已经离开门派的人还回来做什么!” 提及张大牛,小洪门的弟子都如此不屑一顾,到有人提道:“你们听到华真宗的风声了吗,他们在找一个人,巧了,同样也叫张大牛,然而那位张大牛却能够强到把华真宗的弟子打伤,跟我们那位张大牛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哈哈哈哈同名不同命啊,张大牛那个武功废柴一定很羡慕吧。” 张大牛听到大家的笑话,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脑子一热强调道:“俺就是那个张大牛啊,俺的武功连华真宗都能够打败了!厉害不厉害!” “……”闻言,小洪门弟子面面相觑,随即哄然大笑,“哈哈哈你在做什么梦,你能够打败人家华真宗?还真以为自己能冒充那位张大牛呢?别丢人现眼了!” “真的是俺!”张大牛急得团团转,想要迫切证明自己,让师兄弟们改变对他的想法。因而,他忽而随手拿起扫地的扫把,以扫把为棍竟是熟练地来了一套打狗棒法第一式‘棒打双犬’,棍棒迅猛眼花缭乱地朝师兄弟的脚背上攻去,打得他们哇哇乱叫。 “怎么样,这回信了吗!”张大牛灵巧地躲过其中一位师兄的进攻,一招拨狗朝天,将棒身迅速伸出,啪的一下便将敌人兵器前端挑甩而起,卸了对方的武器。 这灵巧又奇妙的武功看得小洪门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张大牛的武功竟然忽然间真的突飞猛进,震惊四座。 “这是什么棍法,怎么这般厉害!” “张大牛这什么鬼运气,竟然能够得到高人传授武功,太可恨了!” 炫耀中的张大牛在他们的目光中洋洋得意,根本没有想到,他这一招惊艳的棍法非但没有令小洪门的师兄弟们接纳自己,反而让他们升起十足的嫉妒抗拒心理。 但是表面上,他们却不敢再嘲讽张大牛,看见张大牛提着棍子走来,一些人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奉承道:“大牛师兄真厉害!” “是啊师兄,不知这棍法是何人传授的,能不能教给我们啊?” “这……”张大牛如愿得到了大家的赞赏,但听闻他们的要求,却有些犹豫,“这不行,这是某个人专门为俺设计的功法,你们也学不会。” 然而小洪门的弟子哪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听说张大牛不想教,立刻拉下脸,背地里露出嗤之以鼻的模样。 张大牛在人群中待了一会儿,渐渐只觉得这些人虚伪又阿谀奉承,完全聊不到一起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就算展露了武功,就算赢得了众人的惊叹,但张大牛却仍旧觉得内心空荡荡的。 他食不知味地离开了,小洪门的其他弟子这时便立刻变了脸色,一个个露出愤怒不屑的目光,对他的背影呸了几下。 “不过是学了点功夫,还得意上了。” “就是,藏着掖着的,有能耐别回来啊。” 有人忽然虎躯一震,惊恐道:“等一下,如若张大牛所言是真的……这么说华真宗现在所寻找的那个张大牛就在我们小洪门??若是让华真宗知道了此事,岂不是会误以为是我们挑衅的他们?!” 众人纷纷脸色一变,意识到了事情的麻烦,他们与华真宗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关系,素来依附着华真宗生存,真要是引得华真宗误会,那他们小洪门岂不是完蛋了! 想通这一点后,他们的眼神中已然带着敌意和戒备: “这可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快快把那扫把星赶走吧,惹怒了华真宗还敢回来,岂不是在祸害我们!” “我看他就没安好心!专门想要抹黑我们!” “不行,赶走的话不知道此人会做出什么,不如直接通知华真宗就说我们为他们抓到了张大牛,将张大牛献上,岂不是还能够与华真宗交好?” 于是众人眼前一亮,忽然觉得这个办法极好! 事不宜迟,众人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一边表现得跟往常一样,一边暗中通知了华真宗。 得知张大牛被小洪门抓到,华真宗果真是大大夸赞了小洪门一番,并决定亲自前往小洪门抓捕张大牛,两个宗门的密谋至此达成。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来是相当隐秘的消息,却恰巧被钱小豆这边的情报阁所拦截了。 “什么?张大牛被小洪门抓到了?华真宗马上就来要人?” 于是,当秦铭看见钱小豆秘密传递来的消息之后,瞬间精神一凛,蹙眉站起身。 好啊,他就说这段日子无论怎么寻找,张大牛还是杳无音讯,原来是被小洪门抓到了! 而且小洪门素来与华真宗交好,那么张大牛在离开魔教后被对方认出来并抓住,也并非不可能呢! 说得通,一切都明了了。 得到‘真相’的秦铭立刻领悟了前因后果,自家属下面临危险,秦铭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想要迅速派人去营救张大牛,但一旁的沈浮白却忽然提点道:“教主,属下猜测华真宗至今还不知张大牛是我们的人,否则定会借机打压我教。” “若是真的去营救张大牛,势必会与华真宗起冲突。” “但若是不救的话……”沈浮白眼底浮现几分不忍,却还是说出了口,“我教明哲保身,便可安全度过这一劫,牺牲他一人换来我教的安全,属下认为……值得!” “而且这一切都是张大牛擅作主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还请教主三思啊!” “……”秦铭听到他的话语,忍不住沉默了。 救人,将会给予名门正派联手攻打魔教名正言顺的理由。 不救,则保我教平安。 那么……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 张大牛还并不知晓小洪门弟子的歹计,依旧生活在小洪门中。 可他越是在这里待久了,越是感觉到难以形容的寂寞与无聊,在魔教时,他每天都跟弟兄们勾肩搭背,喝酒吃肉,可是在小洪门,虽然所有人都对他笑脸相迎,他却仍旧没有感到一丝快乐。 在那奉承又谄媚的对话中,他只感觉到了一层又一层的虚伪。 似乎回到小洪门也没有他想象的好,为什么他之前一直想要回来了? 张大牛在小洪门内生活了三日,就犹豫地想要离开此地,但一听说他要告辞,小洪门的弟子立刻变得惶恐不安,几乎是拼了命地开始劝说他:“别啊,大牛师兄,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妥的地方吗,别走啊!” “大牛师兄要是无聊,我们找人陪你练武怎么样,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张大牛听闻小洪门弟子的热情,原本沉寂的心又开始变得轻松了一些,原来师兄弟们也不想让他走啊,看来在对方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张大牛憨笑挠了挠头,决定答应下来:“成,那俺再待一阵吧。” 小洪门弟子这才长呼一口气,娘个腿的,华真宗明日就能够到达此地了,若是在这之前让张大牛给跑了,那他们怎么向华真宗交代? 必须要稳住! “呸!这傻子还笑得那么轻松,等到华真宗将他抓住后,看他怎么笑得出来!”一小洪门弟子冷哼道,满脸都是不屑。 可以说小洪门里几乎没有欢迎张大牛回来之人,可唯有一人,对张大牛的感情非常复杂,既是有些不忍看见张大牛被华真宗抓了去,又不忍让自己的宗门受到华真宗的谴责。 但每每面对张大牛那张憨厚的笑脸,于藏海的良心总是备受煎熬,因而再三纠结之后,他还是冒着背叛宗门的危险,将事实真相告诉了张大牛。 手中的扫把猛然落在地上,正在扫地的张大牛怔怔地望着师父的面容,不可置信道:“他们……要把俺交到华真宗?” “为什么?俺有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望着他瞬间变得通红的双眸,于藏海苦涩露出个的笑容:“唉……不能怪他们,你惹怒了华真宗,无论是何人都不敢收留你啊。” 他拍了拍张大牛的肩膀,语气中带了些许悲哀,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大牛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此处已经不再有你的位置了……念在我们师徒一场,你还是快快走吧,明日华真宗就要来了,再留在这里可就要危险了。” 张大牛却呆呆站在原地,忽而眼角滚出热泪,喃喃自语道:“……俺能去哪里呢?” “师父,俺哪里都去不了了啊。” 天下虽然大,却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地。 纵使他拼命提升武功,想要获得人们的喜爱,到头来却才知道,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用手背抹掉那泪珠后,张大牛深吸一口气,面色重新坚毅起来:“俺不走了,不就是华真宗吗,干他娘的!” 于藏海被他这句话里蕴藏的狠辣惊得睁大双目,连忙阻拦:“不可冲动啊大牛,华真宗可是天下第一宗门,你可不要惹怒他们啊!实在不行……你服个软,请求他们原谅也是好的啊!” “俺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躲着他们!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正是华真宗!” 张大牛虽然满心愤怒,但却回答得有理有据,堂堂正正:“师父不也曾教导俺,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吗,所以无论是谁来这,俺都不会改口!俺没做错任何事,谁都别想让俺低头,俺问心无愧!” 说罢,他忽然俯身朝于藏海磕头大拜,于藏海一惊,连忙想要拦他:“你这是做什么?” 却听张大牛声音沉闷地开口:“师父再上,弟子多谢师父曾经的教导,大恩大德永生难忘……但,今天这也是弟子最后一拜了!” 于藏海搀扶他的手倏地颤抖了下。 “既然小洪门容不下俺,等到解决华真宗一事,俺立刻就走,绝不再回来!”张大牛低声道,“只能以后再报师父大恩了。” 说着,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隐约有些哽咽:“师父……保重!” 于藏海怔怔望着这个教导了三年的弟子,也忍不住闭上眼睛,老泪纵横,“江湖如此之大,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属于你的家、爱护你的友人、以及师兄弟、师父……大牛啊……一路珍重。” * 得知小洪门陷害自己后,张大牛就不再给小洪门弟子好脸色,从今以后只当他们是陌生人。 不过张大牛也是讲理之人,意识到他确实给小洪门给师父带来了一些麻烦,张大牛便决定待他解决完华真宗一事后,再离开这里。 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前往何处,但他却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只给他留下伤心印象的地方了。 不然……回魔教? 一想到他是如何气急败坏横冲直撞离开魔教的,张大牛内心便有些尴尬了起来,当日他走得多么潇洒,如今就有多么狼狈……他这都属于叛逃行为了吧,哪有脸面回去呢? 恰巧他也是个爱面子之人,因而怎么想都不能灰溜溜回魔教去,还是放弃了。 第二日,小洪门弟子屁颠屁颠就过来端茶送水,原先的张大牛还会误以为是他们热情,可现在,他冷哼一声,直接拿着棍子就往门外走。 小洪门弟子误以为他要走,大惊失色,连忙要去拦:“哎!大牛师兄,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啊,快回来,我让师兄弟们给你表演个剑舞如何,别着急走嘛!” 张大牛瞪着眼睛冷笑:“哼,不着急走?要等华真宗的人来把俺抓走吗?” 小洪门弟子顿时大吃一惊,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晓的,众人相互严肃使了个眼色,都已经这个节骨眼了,就算是拼命也不能让张大牛离开! 然而当众人一时间说什么也想拦下张大牛,准备动手之际,张大牛却忽然就伫立在宗门门口,不动了:“俺就在这里等着华真宗的人来,俺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会怎么对付俺!” “……”这一下可令小洪门弟子傻了眼,不由得面面相觑。 嘿,第一次看见有人傻到面临危险不逃,反而坐在这里等的。 “你真不逃?”再三确定了张大牛确实就是这么傻,小洪门弟子瞬间乐开花,好好好只要不逃走怎么都行!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找把椅子!”就算是张大牛没好气地呼唤他们做事,他们也屁颠屁颠地就去了,毫无怨言。 于是张大牛这天难得享受了一把五星级贵宾服务,要瓜果有瓜果,要吃肉就有肉,要让人扇风就有人扇风,一旦小洪门弟子不乐意,张大牛就顿时站起身,大声嚷嚷着不等了,小洪门弟子瞬间就认怂了:“别别别,我们这就去!” 张大牛乐得开心,小洪门弟子却眼巴巴地瞅着山门外,疑惑:“这华真宗怎么还没来啊?” “说好的辰时就能到,现在都已经午后了,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小洪门弟子抓耳挠腮,心急如焚,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将张大牛这烫手山芋给送出去,直到太阳余晖洒满地面,他们才总算是看见两个青年人朝这边肩并肩走来的身影。 其中一人身穿一袭白衣,腰间佩剑,长的是气质出尘相当俊美,另外一人衣着颜色要深一些,神色淡淡,观其外形颇为儒雅,举止斯文,倒也是见之难忘之人。 小洪门弟子立刻松了口气,朝那白衣佩剑青年走去,恭敬行了一礼:“二位总算是到了,可是华真宗弟子?” 那位白衣青年似是面露不喜,刚要说话,身侧儒雅之人却抢先一步颔首道:“没错,我二人是来接张大牛的,一切可都顺利?” “顺利,非常顺利!”小洪门弟子连忙引着他们来到山门前,与张大牛打了个照面。 这一下,原本怒发冲冠准备大干一场的张大牛刚要拿起棍子,却在看见此二人容貌之时瞬间睁大眼睛,露出震惊的神色。 小洪门正觉得奇怪,那儒雅之人却微微勾了下唇,忽然夸赞道:“不错,我们找的正是他,多谢诸位帮我们找到此人。” 受到华真宗夸奖,小洪门顿时忘记了一切,大喜之时还不忘连连称赞不敢不敢,心情相当愉悦。 唯有张大牛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这是?” 一袭白衣的青年从始至终皱着眉,就算面对张大牛也没什么好脸色:“来接你。” 而儒雅之人则对小洪门摆摆手:“麻烦离远一点,若是起冲突莫要伤到你们。” “好好好。”小洪门弟子顺利撤退远离,心中还在感慨华真宗派来的弟子竟然难得如此温柔体贴,不都说华真宗向来傲气的很嘛,倒是也有例外啊。 而没了打扰之人,魔教探子三人组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怎么是你们来了!”张大牛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欣喜,都想冲上去狠狠抱他们一下。 沈浮白却没好气地阻止了他的动作:“你还说,是谁不发一言离开魔教,还跑回了原来的门派,若是被发现探子的身份,可是会牵累我们所有人!” 张大牛脸皮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不是,俺一时冲动嘛……” “好在教主截取信件中记录的是你被小洪门抓走,没有出现过多破绽。”陈略也语气稍微严肃地警告道,“下次可不许再这么胡闹。” “你们快说为啥会出现在这里!华真宗呢!”张大牛早就等不及想要听真相了,连连催促。 沈浮白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轻咳一声,挺直后背朗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 “救人,张大牛没做错任何事,本座绝不能对他坐视不理!” 只思考了片刻后,秦铭便目光坚定,做出了回答。 他之前拯救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百姓,如今自家的下属面临危险却不去救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魔教弟子若是听到了他的选择,一定会感到寒心的! 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秦铭都只有救人这一种答案。 “不过……倒也不必正大光明去救。”秦铭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上一次揭穿丹阳子阴谋之时,他就意识到,武林正派都不屑于玩阴招,背后偷袭捅刀子那都是魔教所做的事。 而他们……不正是魔教吗? 秦铭眼睛一亮,目前华真宗还不知道张大牛是魔教之人,那他们为什么要正大光明暴露身份救人引起冲突呢,完全可以偷偷暗地里偷袭,然后带着张大牛就跑啊! 想清楚答案后,秦铭立刻召集了魔教所有弟子,许久不见的议会堂内充满着人,而秦铭就站在众人的顶端,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本座想问问诸位,张大牛可是我教之人?” 魔教弟子纷纷答言:“是!” 秦铭又问:“我教弟子可容忍外人欺辱?” 魔教弟子:“不可!” 秦铭:“好!如今我教弟子张大牛被小洪门捉住,正处于生死攸关之时,那么本座想问,面对此情此景,你们可否会置之不理!” 魔教弟子万众一心,回答声震耳欲聋:“绝不!” “无论张大牛做了什么,都是我教之人,归我教处理,跟他们小洪门啊华真宗有什么关系!” “就是!他们敢欺辱我教弟子,我们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绝不姑息!绝不容忍!干他娘的!!” 在一声声高喝中,秦铭面上露出满意之色,不由得赞叹道:“好,不愧是我教弟子,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营救张大牛!” 于是,秦铭带着一波魔教弟子提前一步到达小洪门附近做好偷袭华真宗的准备,而为了不让张大牛的卧底身份暴露,沈浮白和陈略也一同要求前往,并且亲自去迎接张大牛。 “方峥用毒弥漫整个森林。” “火长老用暗器阻拦华真宗的脚步。” “周济带领所有人围堵在各个出口,保证华真宗无法到达小洪门。” 陈略简单讲述了下所有计划,随后才看向目瞪口呆的张大牛:“现在就差你了,只要离开小洪门,教主的计划便成功了。” “……等等!”张大牛缓了好久才打了个冷颤,满身都是激动,“教主也来了?在这里吗?” 他左右乱看想要去找,沈浮白却白了他一眼:“没有,教主正在监督华真宗那边,只派了我二人来迎接你。” 张大牛瞬间露出失望神色,精神也萎靡起来,沈浮白却有些着急催促:“行了,我们快走吧,别让教主等着急了。” “……”张大牛却忽然闹起了别扭,不断摇头道,“俺不去。” “俺都离开魔教了,哪有什么脸面回去!” 沈浮白和陈略都没想到他这时候还能闹别扭,有些无语:“教主又未曾怪你,还派人来救你,有什么好担忧的!” 张大牛却完全不听,就是不肯回去,甚至堵着耳朵不去听他们的唠叨:“俺就是不想回去,你们走吧!” 他并非是怕教主怪罪,也不是单纯地想要闹别扭,只是心中有根刺扎着,始终无法拔出来。 甚至沈浮白语气再严厉一点,再责备一点,张大牛的逆反心理就更加严重,忍不住瞪大双眼耍赖撒泼道:“俺才不回去,就不回去,说什么也不回去,哼哼!” 沈浮白深吸一口气,险些都要暴打张大牛一顿再把人拖走,这人给教主带给了多大的麻烦,如今却还不知悔改。 陈略却忽然眼皮一抬,看向张大牛后方淡淡道:“啊,教主。” “教主都没来,你骗不了俺。”张大牛对此话嗤之以鼻,完全不放在眼里。 “咳。” 直到背后真传来一道轻咳声,他才倏地身体一僵,宛如石化一般僵硬地转过头:“教、教主?!” 秦铭就默默站在他身后,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但仅仅是这样的目光,却给了张大牛倍增的压力,诺诺低头看着脚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却轻轻落在他的肩膀,拍了下。 “走了。” 上方传来教主平静的声音。 “回家了。” 秦铭主动往前方走去,陈略和沈浮白立刻跟随在他身后,张大牛抬起头,那夕阳的余晖险些刺痛他的双眼,让他流下热泪,可他的脚步却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只因为那一句温暖的——回家。 有一刻,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又回头看向那记忆中尚有一丝温暖的小洪门。 但最后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迈开腿,跟随在了教主的身后。 他想,师父说得果然没错。 江湖这么大,他真的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归处了。 第47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七日 一路有惊无险带领所有人回到魔教后, 秦铭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虽然知晓他所设想的计划没有危险,就算出了事有周济方峥兜底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但回到魔教后秦铭还是倍感安心。 思及此,他忍不住有些好笑, 曾经的他留在魔教惴惴不安,每时每刻都想离开这里, 没想到一年过后,他竟觉得这里让自己安心了。 或许, 在他心中也将这个他亲自打造的魔教当成了自己的归处吧。 他摇了摇头,摒除所有不必要的想法,他最终还是要回到现代的, 想这么多干什么, 现在还是先解决遗留下来的问题吧。 秦铭打起精神,很快叫了张大牛进来, 张大牛这次不听命令随意离开魔教可是大事, 秦铭还是要告诫他一番。 本以为像张大牛这种倔强之人不会轻易服从他的想法,秦铭都做好了释放杀气的准备了, 结果无论他说什么, 张大牛都跟小鸡啄米那般频频点头, 异常乖巧。 秦铭谈到‘不可莽撞’‘不能冲动’‘有事先禀报自己’张大牛完全接受,并跪在地上拍着胸脯表示:“俺绝对不会再犯了。” 就这样,说教一通后,秦铭满意地放他走了。 而张大牛在神色复杂地走出教主书房后, 一眼就看了那些玩得好的魔教兄弟们在不远处等着他。见他出来都纷纷眼前一亮, 一拥而上给他一个拥抱:“大牛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特担心你!” “回来就好,下次可不能再抛下兄弟们走了!” 望着眼前这些热切期盼着的眼神,张大牛心中再次涌上浓浓的感动,这几天难受的感觉一扫而空,熟悉的快乐和温暖填满了内心。 他不由自主勾着兄弟们的肩膀,大笑起来:“教主信任俺,不惜发动全教力量来找俺,俺还有你们这些好兄弟,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果然,俺最喜欢这里了!” “走走,去山里捉鸡吃。” 张大牛跟兄弟们开开心心地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右后方本来想要迎接他归来的杨旭,脸上所露出的精彩的神色:“……” 等等,刚才大牛的语气好像不对劲啊! 他不会也要反水吧?! 杨旭最近疑神疑鬼,总觉得每个探子都要反水,越想越觉得不行,还是得多监督监督他们看看! …… 等到张大牛这边问题结束后,秦铭终于深吸一口气,将危险的目光落在下一期晨报上。 “那么……华真宗给了我们这么大的礼,我们也应该偿还才行,对不对?” 【新增任务目标:将华真宗与张大牛之间的事情真相告知天下】 【任务奖励:一万功德点】 听到系统的提示,秦铭倏地勾起嘴角,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虽然是魔教,却也不能平白被人污蔑啊。 现在,便是复仇的时机了。 “此事就交予你处理。” 秦铭看向面前恭敬等待的沈浮白,无比信任地将任务交予他:“将真相刊登在下一期江湖晨报上,不可捏造事实,让所有人都知晓,此事到底是谁的错。” “是!”沈浮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已然意识到了问题。 开始了! 铺垫了这么久,送出了如此多的情报,赢取江湖人的信任,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情报战争开始了! 而敌人是实力最强,势力最大,声名赫赫的华真宗,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到底是江湖晨报能够扳倒他们,还是他们更能赢得江湖人的信任,对江湖晨报产生质疑,就看这一期的报纸了。 ……光凭晨报上的宣传似乎还不够,他得想想看,该如何取得这次胜利。 沈浮白沉思着,不断思考着该如何搞垮华真宗,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名门正派派来的卧底! …… 反击的号角开始了。 新一期圣报发售,几乎不需要多加宣传,众人便自发的汇聚在贩卖报纸的地点,来得是一个比一个早,就为了抢购那为数不多的报纸。 一些外地来的就是为了奉老爷命令抢购江湖晨报的小厮,几乎就在墙角里就地睡了一晚,保证当江湖晨报发售后他能够最先抢到。 众人抻着脖子四处打探着,当看见一熟悉地挎着竹篮子的布衣往这边走来之时,便纷纷眼前一亮,人群刹那间动了起来,拼命开始朝那人的方向挤过去: “我要一份江湖晨报!” “我先来的!快点先给我!” “别挤别挤了,先让我进去!!” 还不等那竹篮子放在地上,篮子里的江湖晨报就已经被抢走了十几份,后面的人甚至还在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最先抢到江湖晨报的人连想走都没地方走,只能努力在人群中穿梭着,甚至连会武功的都没办法施展轻功逃脱。 好不容易满头大汗地挤了出来,有人美滋滋地看着手中的江湖晨报,迫不及待地想要阅读,却倏地睁大眼睛:“圣教这是……公然对华真宗叫板了?!” 随着阅读江湖晨报之人越来越多,惊叹声也开始此起彼伏布满整个街道,人们几乎跟友人谈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华真宗之事。 “也不能说是叫板吧,圣报只是负责公开真相,上面也只写着‘华真宗弟子先欺辱一老农,打翻践踏其果子便扬长而走,而张大牛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这件事而已。一如既往没有增加个人看法。” 有人严谨地指出。 但大多数聪明人却摇摇头:“华真宗可是五大门派之首,何人敢批判他们,就算华真宗做错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这般不顾颜面地公开!这圣教果然天不怕地不怕,他们竟不怕那华真宗老祖的一剑吗?” 一提到华真宗老祖,众人就噤若寒蝉几乎不敢多言,就连手中的报纸都仿佛是烫手山芋。 此时此刻,他们都能够预料到华真宗暴跳如雷,找圣教麻烦的未来了。 “——我倒是觉得圣教真性情,什么都敢说!比那些不愿意得罪华真宗的贪生怕死之徒好多了!” 这时,忽然一青年冷哼道,堂堂正正开口。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一红衣少年拿着报纸,眉眼张扬,“之前无人敢惹华真宗,谁知道华真宗私下里做过多少对不起江湖之事,现在有人不怕华真宗威胁,将真相给予我们看,这不是好事一桩吗?” 众人面面相觑,等到最开始的紧张和畏惧消失后,竟也渐渐感觉回过味来:“说的……有道理啊。” “圣教如此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替他们操心什么,只要能够知晓江湖大事,知晓事情真相就够了。”虽然这话有些冷漠,但事实上却是大多数江湖人所想。 红衣少年等着他们反应过来,这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我只听闻华真宗在寻找一名叫张大牛的汉子,却没想到原来华真宗是恼羞成怒,因为那张大牛撞破自己欺辱农夫的丑事,这才追究不放吗?” 他将话题悄声无息地引导在张大牛此事上,终于让众人回归正道。 这一下,大家终于开始谴责起华真宗来:“没想到华真宗竟是为了遮掩丑闻啊,怪不得藏藏掖掖的,果然事出有因!” “就因为华真宗是五大门派之首,他们所做的恶事便没有流传到我们耳中,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就是,剑阁衍天宗他们若不是被人揭露,恐怕也难以传到我们之耳,这五大门派其心可诛啊!” 在一片讨论声中,红衣少年悄然离去,一路走到一家客栈的后院,换好店小二的衣服后才来到大堂。 “钱掌柜,事情已经办妥了。”展越整理着衣襟,对前来探望的钱小豆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辛苦你了。”钱小豆同样笑脸相迎,“店内人手不多,此事只能派你去了,没遇见什么麻烦吧?” “掌柜千万不要客气。”展越心情愉快地开口,“就算我身为店小二也能够为这江湖做些什么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大牛也是我熟悉之人,他蒙受着不白之冤,我能够为他做一份贡献,也是幸事啊。” “好好好,说得好!”钱小豆打从心底觉得庆幸,好在展越长着一张像武林侠客的脸,由他带头抹黑华真宗,江湖其他人也更容易信服,沈浮白所交给他的事也总算是做成了。 先用江湖晨报揭露事实,再用舆论带领所有人控诉华真宗,果然是沈浮白能够想出来的狠毒计谋啊! 此时此刻,华真宗当真是焦头烂额了吧。 果不其然,华真宗听到风声后,尽管快速做出了回应推脱此事是捏造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原因,但一来他们想要将此消息传播整个江湖可没有江湖晨报快,二来有更多的人信誓旦旦冒出来控诉他们在说谎,因而江湖还是一面倒的坚信他们在说谎。 一时间华真宗陷入了麻烦之中,自身应接不暇,连带五大门派在江南的会议也受到了波折,被迫中断。 得知他们没有工夫商量怎么对付魔教了,秦铭自然是猛松一口气的,他也没承想只是让江湖晨报刊登上华真宗的真相,最终竟解决了魔教的最大危机,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虽说华真宗最后还是以华清老祖的身份平息了此事,但张大牛一事同样就到此为止,秦铭也算是颇为满意的,他也并非是想要跟正道争个鱼死网破,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就很好了。 至于沈浮白天天在他耳边蹙眉唠叨着什么没能狠狠将死华真宗……秦铭也只当作没听见。 【任务目标:将华真宗与张大牛之间的事情真相告知天下(已完成)】 【任务奖励:一万功德点(已发放)】 系统的提醒也让秦铭由衷地感到了安心,而如今江湖晨报几乎已经定了型,不再需要他的监督,秦铭可以说久违的身上担子减轻,他本想在教内练练武功,恢复到以往轻松愉快的日子,突然间,又一件大事降临在他的头上。 据说边关再次遭到胡人的骚扰,这次动静之大据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边境百姓叫苦不迭,甚至惊动了远在中原的天子,天子顿时召集将军想要惩治胡人。 “但中原距离边境路程怎么也得几日,更何况是十万将领,速度快不了多少,恐怕等到他们走到,边境的胡人也快要差不多撤离了。” 沈浮白还特意为秦铭分析道。 秦铭的心中不由得一沉,在外敌面前,不分敌我,秦铭痛恨胡人的侵略,同时也担忧于那些被侵扰的百姓:“现在情况如何了?” “似乎有大批百姓逃窜到临近城镇请求庇护,但却不知具体情况。”沈浮白迟疑道。 这次胡人骚扰的地方距离十连山颇为遥远,就算是有流民逃走也不会来到秦铭这边,沈浮白不知晓具体情报很正常,秦铭只能点点头,各种思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只希望那些流民能够挺过去吧。 然而没想到此事件只过了三日,沈浮白就蹙眉前来禀告道:“教主,治都郡有大量的流民来袭,目前正聚集在城外!” “什么?”秦铭一怔,随后不解道,“那些流民为何会来此地,按照他们的赶路速度,起码得昼夜不停歇走上两日才能到达,怎么会舍近求远呢?” 秦铭不能理解明明附近就有颇近的城镇,那些流民却像是约好了似的特意来到治都郡,而沈浮白却面露古怪,说出了调查的真相:“据说……他们曾听闻前往这边的流民总是会很快吃穿不愁,有了归宿,特意咬牙赶过来的。” 秦铭:“……” 如此说来,此事还跟他们有关喽。 知道他们这边努力接受流民,就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然而秦铭却很头疼,之前他们魔教正好缺人所以才能够招收那么多流民,但现在他们的人手充足,哪还需要那么多人:“……前来的流民有多少人?” “今早似乎只有百名。” 沈浮白刚说出的话让秦铭眉头一紧。 但之后沈浮白的话语更是没让秦铭好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加中,不知其具体人数。” “……”行了别说了,头都大了。 秦铭更加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算了,本座去亲自看看,现在就去!” “是。”教主要下山,沈浮白自然非常有眼力见的跟随其身后,他下意识使用了上次教主与他出门时那慢悠悠的轻功速度,但眼见面前的青衣人用武功突然间飞出去相当远的距离,差点要让他抛到身后,这才在微怔后赶紧追了上去。 而他用正常的轻功速度前行时,发现正好能够与教主的速度相当,不由得露出了感动的神色。 于是,当秦铭心烦意乱地一路用轻功飞到城镇时,一扭头,对上的便是沈浮白那感激的眼神:“多谢教主体恤属下,明明轻功了得,却被迫使用与属下一般的速度。属下一定刻苦修炼,争取下次与教主出行,不让教主久等!” 秦铭:? 这就是他换了红色心法轻功后,还不太熟练的速度啊,沈浮白又在这里脑补什么呢? 反正秦铭算是发现了,无论他做什么,沈浮白总是能擅自脑补,擅自感动,因而秦铭只是点了点头,随便鼓舞道:“加油!” 沈浮白面色更加感动了:“是,多谢教主鼓励!” 二人只站在城外巡视了一会儿,便一眼就看见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流民人数,不过能够不远万里跑到这边的,大多都是成年人,若是一个家庭,那必定有着年幼的孩子,老者却基本寥寥无几。 而这些人神色宛如惊弓之鸟,看起来惶惶不安,只拼命抱紧自己身边之人,眼中无助又蕴含着一丝希冀地盯着城门看,似乎希望能够进入其中,在他们的眼底,秦铭似乎看到了战火的弥漫,看到了国家的动荡,看见了快要消亡之物,这不禁令秦铭呼吸都痛了起来。 但这庞大的流民人数却让他感到棘手,即使他很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可就凭他又能做到什么呢? 秦铭忽然想起了因为太过久远而被他忽视的任务: 【任务目标:安置流民(目前进度30%)】 这任务当时实在是太过艰难,只能细水长流,因此他在这一年时间只能尽可能地在缺人手之时让钱小豆在流民之中补充,饶是这样也只能安置少部分的流民,而现在在流民越发增多的情况下,这个任务真的能够完成吗? “你觉得我教还有地方安置他们吗?”秦铭下意识看向沈浮白。 话音刚落,秦铭就觉得有些危险,毕竟他作为魔教教主说出这句话简直不符合魔教教主的风范,但似乎沈浮白根本没想这么多,他问什么,沈浮白就开始拼命思考起来,尔后摇摇头: “目前书肆那边虽然可以再招一些人手,但至多也就十名左右,而且还需要识字之人,这么多人,光凭我们一己之力,实在无法安置。” 说完这句话,沈浮白自知没能达成教主的期盼,脸色不由得十分懊恼,请罪道:“属下无能,还请教主责罚!” “不,你说得很好。”秦铭眼底却忽然闪过明亮的光,灵机一动,“光凭我们确实无法安置这些人……不过,若是能够请来外援,就有办法了。” 沈浮白正疑惑他的意思,却又听秦铭道:“这么多人聚集在城外,最头疼的可不是我们。” 沈浮白立刻明悟:“教主说的是……官府?” “别忘了,某位锦衣卫还欠我们一个人情。”秦铭嘴角微勾,“现在便到了他们偿还的时刻了。” 教主难得露出笑意,以往沈浮白只觉得这笑容无比奸诈,恨不得好好思索一般有何深意,但现在,沈浮白竟一时间觉得这笑容圆滑的可爱,一想到教主是在算计着锦衣卫,沈浮白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微笑,心中同样有所共鸣。 锦衣卫算是颇为隐秘的机构,秦铭想要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还需要费一番功夫。让钱小豆去探查固然不错,但秦铭还是机智地先前去找到了关系颇深的商贾沈何庄,收到了沈何庄的热情款待后,秦铭便很快打探到了锦衣卫的位置。 只不过在临走之前,秦铭却脚步一顿,忽然对沈何庄吩咐道:“这之后官府可能会发表一些大事……若是沈老爷不介意,秦某希望沈老爷能够率先响应官府的号召,秦某会记得沈老爷的付出,感激不尽。” 沈何庄自然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见这等大名鼎鼎之人竟然拜访自己,可谓是惶恐不安,提心吊胆一顿饭后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沈何庄心中第一反应不是惊恐而是安心,有明确的要求就好,就怕那种遮掩着不说的,最容易误会! 而且对方还说是官府发布的大事,那肯定不是让自己做什么坏事,沈何庄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心中微微一跳,难不成魔教还跟官府达成了什么协议,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我明白,多谢您指点!” 沈何庄可以说是恭恭敬敬送走了魔教二人组,这才松了口气,一扭头,发现自己一无所知的傻儿子正靠在墙上疑惑地望着他:“爹,你干嘛对那两个人那么毕恭毕敬啊,连官府都要对你客客气气的呢,你怎么一点也不要面子。” “你懂个屁!”一想到他在这里战战兢兢,自己傻儿子在那没个正形,沈何庄就火冒三丈,“这二位可比官府可怕多了,从今以后你也得给我恭敬一点,明白吗!” 沈五未迷迷糊糊被骂了一通,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根本猜不透那两人身份。 而这边,秦铭已经来到了锦衣卫的地盘,在一群人的戒备之中顺利找到了宋毅。 “秦兄?”宋毅看到他时脸色明显露出些许疑惑,但还是礼仪周到的邀请他进入府内一叙。 这种完全不将他当魔教教主对待的感觉令秦铭感觉舒适了不少,也没有了在沈何庄那里端着的架势,一边喝茶水,一边先随意叙了旧。 直到时辰差不多了,秦铭便放下茶杯开始了正事:“我今日来,是想请问宋大人当初所说之事,可还算话?” 宋毅手中的茶杯也随之放下,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只是道:“宋某所说的话有很多,有的算数有的却只是戏言,不知秦兄所说的是何事?” 秦铭见状,忽然改了话题:“我这里,正巧有一桩妙计,能够解决宋大人的困扰。” “想必城外有很多流民聚集,闹得满城惶恐不安,宋大人也很头疼啊,就算宋大人不负责管理此事,但终究也是个麻烦。” 他这么说,宋毅可就来了不少兴趣:“哦?秦兄难道有妙计能够解决那些流民?若是驱逐那些流民之类的计谋倒也不必说,宋某并不愿意看见此事发生。” “堵不如疏,我的妙计是彻底改变现状,绝非驱赶流民。”这正合秦铭的心意,因而秦铭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诉说,“若是官府难以解决那些流民的问题,不如‘以工代赈’如何?” 宋毅好奇道:“以工代赈?” 秦铭只是举例:“城镇中若有缺少人力的活,便让他们去做,甚至一开始并不需要给工钱,只要提供一顿三餐和住处便好,能够让那些流民暂时活下来就算是喜事。” 宋毅也是聪明人物,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百姓自发的接纳他们,百姓获得了人力,而流民则有地方吃住,达成双赢状态?” “正是这个道理!”秦铭不由得颔首,“如此一来不必官府出马,就可以解决流民之危。若是一时半会流民无法安顿,我也可以助大人一臂之力,施粥放粮,暂时保流民平安。” 见他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宋毅在惊讶中也有些不解:“那么,日月神教又想在其中获得什么呢,还请秦兄明示。” 在他眼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连名门正道都懒得去做,恶名远扬的魔教竟然主动做了,还提出了这么好的办法,那必定是有所图的。 但事实上,秦铭还真就没什么所求,非要说的话做完任务能够获得奖励,以及良心会变得安稳不少罢了。 他心知自己魔头的形象深入人心,解释也是白解释,因此只随意道:“只是想要挑选这些流民最优先的权力而已,除此之外的话……” 他看着宋毅的脸,微微一笑:“还有锦衣卫的好感,如何?” 宋毅注视着他,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拱手道:“秦兄高义,即使不说,秦兄也在宋某这里获得了极高的好感了。” 【任务目标:锦衣卫的好感(进度50%)】 【由于锦衣卫对您的好感度大幅度增加,现在只要您不做危害天下之事,锦衣卫便可对您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系统的提醒后,秦铭心中一动,而面前的锦衣卫宋千户果真没有继续在探讨他的目的,而是详细研究起以工代赈这个计谋。 很快,二人都露出满意之色,宋毅甚至亲自送秦铭来到大门处,拱手感谢道:“多谢秦兄,宋某这就将政策下发,若有成效必定亲自向官家引荐,不会让秦兄久等。” 秦铭就喜欢他这办事效率,便也拱手告辞。 现在,他将麻烦丢给了官府,只要官府能够下令,沈何庄带一个带头支持,那流民就能够减少不少。 这也是秦铭自己接收流民时的办法,只不过以他的名声没办法号令百姓模仿他行事,但只要官府插手一切就顿时不同了。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在流民还没找到归宿之前,暂时施粥放粮保证大家的存活了。 ……就是这事该如何跟魔教弟子们解释呢? 秦铭再次感到了头疼,他一个堂堂教主做这种得不偿失的大好事,魔教弟子肯定理解不了啊,那他又应该说什么理由堂堂正正去做此事呢? 秦铭这边冥思苦想着,完全没想到他的下属中,有一人竟主动冒出头替他解决了难题! 没错,此人正是沈浮白! “教主今日又轰轰烈烈做了个件大事,唯有我沈浮白亲眼目睹了!” 一回魔教,沈浮白就迫不及待地炫耀起来,顿时引得魔教弟子好奇地凑过来,纷纷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教主又做了什么!” “你们听说过远交近攻吗?道理是一样的。” 沈浮白得意扬扬提出,但其他魔教弟子却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沈浮白只得恨铁不成钢道:“现在天下的名门正派几乎都与我教有过摩擦,就连华真宗我们都敢对着干!我们也掌握着天下的舆论。可唯有一种势力,不可与之对抗,相反,若能够维护好关系,势必有所作为,你们觉得是何势力?” 魔教弟子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势力,倒是陈略淡淡道:“是官府吧。” “没错!”沈浮白赞许道,“教主之前就有意与锦衣卫交好,你们可都知道?” “此刻他更是抓住了锦衣卫渴望解决流民的把柄,因而方才与我主动为锦衣卫送上计谋!那计谋当真极好,瞬间俘虏了那姓宋的千户。只要有锦衣卫的支持,就算之后正道又想出什么计策逼迫我们,也不必惧怕。毕竟江湖门派还是要给官府几分颜面的,不是吗?” 在他徐徐说出的计划中,众魔教弟子纷纷眼前一亮,意识到与锦衣卫交好的好处。 “原来教主现在就在布局了吗,竟然能够想到利用那些流民,太妙了!” “谁能有教主英明神武,教主绝对是看华真宗号召五大门派汇集打算制裁我教,这才想出的策略!” “哈哈哈这时候流民到来让官府焦头烂额竟也是件好事,教主这不就心想事成了吗!” “教主威武,属下佩服不已啊!” 在一声声夸赞中,沈浮白得意扬扬,仿佛自己是被夸赞的人那般,并且提醒道:“明日议会堂教主就要说出此事了,恐怕教主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他的想法,不如明日我们集体震惊他一下,诸位可赞同?” 于是,当翌日,秦铭苦哈哈地来到议会堂,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说服魔教弟子时,就遇见了永生难忘的场景。 面对下方几十双眼睛,秦铭努力板着脸,朗声道:“本座决定要安置城外的流民。” 说完,他便故意停顿了片刻,等待着魔教弟子的反驳。 结果他最先听到的并非是质疑,而是几声高喝:“好!教主的想法果真不错!” “支持!我们举双手支持!” 秦铭:? 秦铭眨眨眼,环顾着下方那满脸堆笑的魔教弟子,竟然没看见一个反驳之音,不由得无比惊讶。 他试探地继续说道:“本座需要在城外设立几顶帐篷,给予流民安身之处。” 魔教弟子微笑颔首,抚掌称赞。 秦铭:“……本座还要施粥放粮,让流民能够吃饱饭!” 魔教弟子频频点头,竖起大拇指。 秦铭惊了,半晌才问:“诸位……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魔教弟子面面相觑一阵,随即统一鼓掌: “教主说得对啊!” “俺也一样啊!” …… 在异口同声地支持中,秦铭满头问号的结束了会议。 事情就这么办妥了??没有反驳,没有舌战群儒,还一个一个都被张大牛化了?? 秦铭越想越觉得古怪,甚至有些坐立难安,连功法都没心思修炼了,半夜都得爬起来匪夷所思:不是,他们今天怎么不反驳我了呢? 第48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八日 此刻, 沈浮白还在跟魔教弟子洋洋得意着,“这回,我们提前理解了教主的妙计, 绝对会让教主刮目相看!” “是极是极,好在有沈执事在, 这才提醒了我们,没有在教主的面前出丑啊。” 魔教弟子更是亲自前来感谢了沈浮白, 若不是沈浮白在,他们怎么能够了解教主的野心呢, 估计就会觉得帮助一群没什么用处的流民就是在浪费粮食吧。 就这样,在全体魔教弟子其乐融融之下,唯有秦铭一人吃不好睡不着的世界达成了。 不过秦铭苦恼归苦恼, 当看见魔教弟子特别听话的开始为城外的流民安置遮风挡雨的帐篷时, 还是打心底松出一口气了,看来魔教弟子是真的赞同此事的。 而与此同时宋千户联合知府共同出台了一策名为‘以工代赈’, 当天就在治都郡掀起了一阵风波。 人们都好奇地阅读着张贴在他们附近的告示, 有人则慢慢读了出来: “以工代赈政策:为了解决流民问题,本知府定一政策, 若各家各户若有需要人力的, 可上官府报名, 挑选流民充当人力。不需要金钱,只需要提供最基本的一日三餐便可以挑选,若能够提供住宿者更佳……” 看到这里,百姓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根本摸不着头脑:“这政策是什么意思, 城外的那些人可以随我们安排?” 有人当即摸了摸下巴:“别说,我还真有些体力活苦于找不到人去做, 那些人若是不需要银子,倒是正好合适!” “我看你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有熟悉他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那两文钱工钱,谁愿意去做,这下倒是给你个便宜。” 听到他们的话,有些人的心思也打开了:“不需要银子倒是好极了,我正愁着工钱太少招不到人呢,现在岂不是正好?” “但是外面那些人咱们又不知根知底,谁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还有人警惕起来,“若是我们给他们饭吃,他们却偷我们的银两又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引起了大伙的共鸣,可最先阅读公告之人却提醒道:“下面正巧就写了此事嘞,不仅我们需要登记,城外那些人也要登记,登记的还要更详细,若是出了事知道他的名字身份一抓一个准,而且能够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拖家带口之人,知道他家里其他人的位置,也不怕他跑了!” 众人一听,纷纷眼前一亮:“这个政策不错,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能够大大保证我们的安全!” “是啊,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秦铭虽然提出了个以工代赈的计划,但具体的事宜还是宋毅想出来的,并且交代知府去做,宋毅想出了各方面的细节,争取不让这一利好的政策节外生枝。 而且官府还第一个以身作则,提出可以寻三十名年轻力壮之人去修复城墙,瞬间解决了大部分流民的麻烦。 也就是这时,沈何庄也听到了官府出台政策的声音,脑海中便第一时间浮现出之前秦铭对他意味深长的叮嘱,不由得精神一振,带头前往官府报名去了。 “哟,没想到沈老爷也来了啊。”一些还在犹豫之人看见沈何庄,立刻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没想到富甲天下的沈老爷也打算参与到此事来。 “是啊,正巧我府里缺少几名书童小厮,便凑个热闹。”沈何庄自然知晓秦铭希望他做的事,想了想,还是将不易被挑走的孩童选中了,“我想要挑六名孩童进入我府,也算是做个善事了。若是其有家属,也可以进入我府里讨个活。” 众人一听,不由得纷纷赞扬道:“沈老爷高义!” “也对,这也是善事啊,否则外面那些人也过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六名女子吧,正好我的酒楼里也缺一些帮手。” 这时,有人忽然高叹一声,第二个站出来前往报名,众人看着他那平平无奇的面容,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总算是有人记起来:“哦!这不是满堂酒楼的店小二吗,没想到竟也来了,我记得名字叫钱、钱小二。” 满堂酒楼可是他们治都郡赫赫有名的酒楼,连酒楼都凑了热闹,众人便更加放心了,再加上此事也算是善事,于是不再犹豫,也都开始一一前去报了名。 不过根据协议,这些人就算要挑选流民,也要排在魔教后面,等到帐篷搭建好后,秦铭便亲自前往现场监督施粥之事。 但是施粥也有技巧,就算秦铭很想喂饱每一个人,可他深切知道若是养着这群人,这些人就不会靠自己的劳动赚钱,而是想着反正留在这里也会吃饱,不思进取。更何况,魔教也不可能永远施粥。 因而,秦铭只给他们劣质粗粮制成的稀粥,维持在勉强能够饿不死的计量,唯有在小孩或者老人时才会多给他们一些米。 可饶是这样,也会发生大人抢夺孩子的食物,儿子拿起父母的粥一饮而尽的情况。 这时,四周负责监督的许生等人就会蹙眉上去制止,甚至还会甩几棍子教训一下这些贪得无厌之人。 但秦铭知道,目前秩序还算平稳,但若不抓紧时间安置这些流民,很可能就会导致流民暴起。 他再三派人催促宋毅快些到来,终于在维持了施粥三日后,等到了宋毅派来统计流民身份的官员。 一听到以工代赈政策,几乎所有流民都眼前一亮,现在的他们只考虑怎么活下来怎么饿不死,不管有没有银子赚,只要能够进入城内,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纷纷都恨不得抢着登记表明自己的心意。 唯有少数人开始不满起来:“凭什么!为什么我们干活不给银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官府的衙差都懒得看他们,只不耐烦的驱赶道:“那你们就不要进行登记,自然就不会被城里人挑走,等你的银子去吧,让开让开。” 为了活下去的流民争着抢着开始登记身份了,而小部分人迟疑地想了想,还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屈辱的登了记,不过也真有一两个刺头不打算登记,却也无人理会他。 登记时要写清自己的姓名,原家庭住址,家里有几口人,是否婚配,擅长什么,还有专门的肖像师将人容貌粗略绘制,就算是一个凭证了。 “记住,你们的信息都记录在衙门,若是有人犯了事无论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你们,都安分守己一点!” 衙差冷着脸威胁着,直到流民们面露畏惧一一点头,这才恢复成笑容,对一侧的秦铭请示:“宋大人说您可以最先挑选他们,请。” 秦铭礼貌点了点头,却不主动站出来,而是对身边的沈浮白眼神示意。 这下,所有流民的目光便都落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面露好奇,在他们眼里能够让衙差毕恭毕敬必非常人。 而且秦铭一袭青衣,气宇轩昂伫立一侧,光是看上去就有一种不泯于众人的气质,脸上的面具在阳光下银光闪闪,一看便是大人物。 而其身后走出的白衣青年更是相貌堂堂,看着也是个出尘的人物,却是这青衣人下属,由此可见青衣人的地位之高! 若是能够被这种人物看上,那岂不是吃喝不愁了? 众人皆目光希冀盯着那白衣青年,甚至开始打理起了衣着,就希望能够获得此人的青睐。 但谁知对方却只要求道:“会读书识字的人出列,随我一同去帐篷里。” 众人一听,顿时脸上露出浓浓的遗憾,唯有几人当即喜笑颜开地走了出去,挺胸抬头好不快乐。 也有几个有心眼的人眼睛一转便追了上去,管他会不会识字,反正去碰碰运气。 不过沈浮白却不会给他们钻这个空子,来到帐篷,他当即将印刷出来的三字经递给第一个人,让他随机选择一页读出来。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 确定此人真识字,早已迫不及待的许生就会趁机问问关于这句话的理解,若是能够回答上来,便对江湖晨报所有重用,但若是回答不上来,也就去酒楼当个普通的线人。至于那些浑水摸鱼连三字经的字都不认得的人,许生就会冷哼一声赶他回去。 最终一番挑选下,有五个识字之人便正式被秦铭收编。 接下来就轮到衙门之人挑选三十名壮丁,随后才是城内的百姓,对于那些有一技之长的流民,此时入选会更加容易,比如说铁铺需要一些学徒帮忙,织衣坊需要一些女工,钱小豆的酒楼也挑选了一些妇女,而沈五未则代替他的父亲前来挑选书童。 沈五未自然不知道为何自家父亲要选什么书童,但这位少爷在一顿棍棒教育下还是选择乖乖听话。 几乎来到城外,他一眼就看见了曾经来到他家做客的那位青衣人,顿时明白了自家父亲就是在为这位办事,可他仍旧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他们沈家腰缠万贯,除非是大人物才值得父亲毕恭毕敬,而这人似乎不像是官府之人,又会是谁呢? 他打量的目光过于肆意,令那青衣人似乎察觉,目光微微向他这里一瞥,但那目光里没有多少危险,反倒是一直跟随在青衣人身后的白衣青年对他忽然怒目而视,眼里闪过的警惕与危险令沈五未紧急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 好家伙,这人还挺护主。 不过若是有这样一个护主的属下在,似乎也不错? 一边想着,沈五未一边高声道:“我沈家需要六名书童,年龄从六岁到十二岁的少年出列。” 流民之中最难以被挑选的就是妇女老者和儿童,老者能跋山涉水来到此地的不多,但妇女和儿童却有不少,她们原本惶恐不安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被人选上,但此刻听到沈五未竟是眼前倏地一亮,神色瞬间活了起来,纷纷朝沈五未走去。 见到达年纪的儿童不过十几个,沈五未一边随便审视着,一边思索着该如何挑选。 不过就在这时,沈五未却突然发现其中一位十岁左右的儿童非但不出列,反而向后躲避着他的目光,似乎并不想被他选上,身后有一虽然身形羸弱却面相不错的女子正尝试推着他,他却怎么也不肯出列,这可急坏了那位女子。 沈五未来了兴趣,忍不住上前询问起来:“你既然年纪符合,为何不出列,难不成不想被我沈家选上吗?” 那孩童抬起漂亮的黑眼睛,看起来十足有灵气,扁着一张嘴摇摇头:“我不想跟你走。” 说完,竟是大步流星朝那青衣人的位置拍去,用小手努力攥着青衣人的衣摆:“我想跟他走!” “……” 此话一出,不仅令沈五未有些发愣,就连青衣人和身后跟随的下属也同时怔了下。 沈五未看见,那护主的下属蹙起眉,正打算驱赶脏兮兮的孩子,却被青衣人伸手拦下了,而青衣人饶有兴趣地盯着身下的孩子,看起来并未生气。 见他没说话,沈五未也就大着胆子地与孩童解释道:“为什么?我沈家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腰缠万贯也差不多少,若你来此保证你一生荣华富贵,岂不是比那位连来历都不知道的人好上很多。” 说罢,沈五未当即拿出一金元宝随意在手中把玩着:“怎么样,本公子没骗你吧,只要你跟我走,这金子就是你的了。” 其他围观的人看见那金元宝,顿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推开那孩子自己上前宣布效忠,而那孩子早就明白钱的重要性,更是眼睛闪烁着光,似乎有些意动,可在沈五未得意之下,他最终还是狠狠别开头,拒绝了:“不要,我要跟这个人走!” 沈五未震惊了,还真就有他连银子都收买不了的人?这青衣人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这么受小孩欢迎?! 别说是他疑惑不解,秦铭更是摸不着头脑,他来到此处不过是见证以工代赈政策的开始,能够收留一些识字之人便是他的极限,可没想到却突然被一小孩赖上了,秦铭哭笑不得,抬手制止住身后盯着小孩恨不得将其丢出去的沈浮白,也好奇地问道:“你为何非要跟我。” 只见小孩左右看了看,用手捂着嘴轻声对秦铭道:“我叔父曾经给我母亲寄了一封书信,他说他遭到外敌骚扰,迫不得已在山上当了一名土匪,以抢劫商人为生,还说这里是十连山,与大名鼎鼎的魔教共处一处,没有什么危险。” 秦铭一听,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现在十连山上的土匪都已经抓到魔教了,那他的叔父也早就在魔教之中了。 而那小孩眼睛一转,笑盈盈道:“结果他下一封寄过来,却说他在无意间打劫时竟遇见了魔教教主,魔教教主抓他们到了魔教中,从此为魔教办事。叔父说那魔教教主就喜欢穿一身青衣,还喜欢佩戴银色面具,此地又是十连山下,所以……” 秦铭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哑然失笑,虽然自己的容貌形象已经崭露江湖,但大多数人还是不认识的,没承想这小孩仅仅凭借着一些细节就大胆地猜测,而且还猜对了。这孩子倒也算聪慧! “怎么。”秦铭打趣道:“那你叔父没说他现在在魔教过得如何水深火热,你偏偏要往泥潭里面凑。” “才不是。”小孩笃定地一仰头,“我叔父说了,他们在魔教吃的是酒楼里名贵的菜肴,每天轻轻松松干会活,还能够盖房去后山打猎,甚至还能获得银两,别提有多开心了。而且跟我一般大的孩子有很多,都在学堂里上学,获得免费的书籍,这生活可比我之前好多了,因此我才拉着娘往这边跑,就是为了能够有机会加入魔教!” 秦铭哭笑不得,这么说,他的魔教都成为大家梦寐以求想进的地方了?这还像魔教吗? “我们可是魔教,你当真不害怕?”秦铭故意板起脸,询问那小孩。 却只见小孩歪头思索一阵,随即坚定道:“教主再上,您要是收了我跟我娘,我就学武功当您的下属!谁敢拦您的脚步,我就第一个上去宰了他,好不好?” “……” 秦铭神色古怪一阵无语之时,身后的沈浮白却忍无可忍地开口道:“胡说什么,那是我沈浮白的活,怎么能够交给你这小崽子呢!” 小孩上下打量着他,不屑一冷哼:“等我加入魔教就成为教主的左膀右臂了,你还是靠边站吧。” “你说什么?!”沈浮白瞬间火冒三丈,咬牙切齿。 当他正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个脑瓜崩时,教主却拦下了他的动作,甚至揉了揉小孩的头:“你怎么还跟孩子计较上了,别动手。” 沈浮白委屈:可是他打算抢属下饭碗啊! 一低头,却见小孩扮了个鬼脸对他直吐舌头,得意扬扬状,令沈浮白更加恼火,心里一个劲地骂人:%&*%¥# 而小孩一见教主这么好说话,当即撒娇卖萌就对秦铭各种献殷勤,软磨硬泡,最后硬是夸得秦铭心花怒放,真就收了这孩子。 “往后你就在学堂上学读书识字,再练些基础的武功,至于你娘,便做些手艺活吧。”秦铭告诫道,又突然想起,“说起来,你叫什么?” “我娘叫我虎子。”虎子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 秦铭点点头,记下这个称呼,那边沈五未已经选中了六名孩童,带着其欢天喜地的父母走了,可远远有人却捂着嘴嘲笑虎子不识人,连银子都不要。 秦铭蹙起眉,看了眼沈浮白,还沉浸在愤怒中的沈浮白当即理解他的意思,随手掏出比沈五未手里还大的金元宝,交给虎子,大声说:“既然跟了主子,那就要乖乖听话,这笔钱算是赏你的,以后要对我们恭敬些,你可明白。” 虎子不太喜欢沈浮白这趾高气扬的模样,但瞥见秦铭的脸色,还是乖乖点头,接下了金子。 果然,这一举动令众人眼神立刻变了,有人甚至倒吸一口气,越发羡慕地看向虎子。这青衣人竟然能随手拿出这么大的金元宝,不比沈老爷差啊,到底是何种身份,真是猜不透啊。 很快,被挑选的流民越来越多,剩下的流民越来越少,天色已晚,城门关闭,秦铭便再次施粥,让没被选中的人进入帐篷里休息。 他将虎子交给沈浮白带回去,自己则又一次去见了宋毅,宋毅今日心情不错,竟一照面就给他一个笑脸:“多谢秦兄的计策,没想到困扰我们许久的流民问题就这样轻松解决了!宋某又欠你一个人情。” “不必客气,我也选了几位心仪之人。”秦铭礼貌地回应着,“大人,若是城里无人再来,就只能设立短工模式了,若是有临时缺人的人便可登记,这次需要付出一点银两,才能租用流民。” 短期工的想法秦铭也曾经跟宋毅探讨过,因此宋毅只是点头:“宋某明白,宋某也会问问其他郡守,若是有缺人手的,便可以过来选人。” “不过……”宋毅有些感慨,“这以工代赈的好处,只凭宋某的一张嘴没办法说尽,导致其他郡守质疑颇多,要是有更加令他们信服的手段就好了。” ……其他令人信服的手段? 秦铭脑中一道精光闪过,忽而露出笑意,或许……可行? 于是,两日后,众人迫不及待购买江湖晨报,却见最显眼版面上竟罕见绘制着一幅流民吃粥图,此图顿时引起了江湖人的注意。 毕竟曾经的江湖晨报是没有绘画的,这还是第一次! 而图画中的流民更是让众人无意识蹙起眉,露出不忍的表情,只见画面上那些骨瘦如柴的流民宛如丧失失望那般蜷缩在墙角,吃着一碗极稀的粥,有的孩子放声大哭,有的老者摔在地面,更多的人衣衫褴褛侧头面向紧闭的城门,泪如雨下。 只是这样的场景,就让远离边关之人见识到了流离失所的可怕。 “没想到……如此心酸!” 有的人看着面前的大鱼大肉,食不下咽,最终一拍桌子叹息一口气:“就没人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那些胡人真可恨,每年都有大批人遭遇此难流离失所,被迫成为流民!” “官家到底在做什么,百姓如此辛苦,怎么不能永远驱除那些贼人呢!” “这些流民该怎么生活?” 众人纷纷怒斥着,批判着,尤其是江湖侠客,更不惧怕官府威严,张嘴便骂。 但接下来,报纸上记录的治都郡所设想的‘以工代赈’政策,却令人眼前一亮,瞬间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只是一小小的政策,就能够让流民吃上饭,这到底是何人所想,实在是太妙了!” “现在治都郡的流民已经少了不少,或许其他郡都可以效仿试试!” 不过更多的善人却是公开呼吁道:“我家缺少很多仆人,若是那些流民愿意来,我愿意给他们工钱!” “我也是,虽然我并非大富大贵之人,但我这里缺少些女工,若是有人愿意来,同样会给银子!” “我家客栈也可以收留一些人,包吃包住!” “我这里也缺少人手……” 秦铭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叫振臂一挥,八方支援。 通过报纸,他将流民的惨状写出来,又写出了以工代赈的政策含义,便立刻有不少侠义之士纷纷附和,并且愿意收留流民。 并且不仅仅是治都郡的流民,其他地方的流民也会因此而获利。 等到钱小豆传来这样的结果,秦铭一直心烦意乱紧拧的眉宇终于松开,心情轻松了不少,好了,现在这流民安置问题,这才算正式解决了。 那么久违的任务奖励也终于到手啦~ 【支线长线任务:拯救城外的流民(进度100%)】 【任务奖励:二十万功德点,以及自选金色词条!(已发放)】 二十万功德点?? 自选金色词条!! 赚翻了赚翻了! 秦铭当即都要激动到想跳起来了。 他连忙打开自选金色词条,这一次,金色词条可以由他自己定制,譬如说增加防御力等属性,也可以在系统给予的词条里选择一个。 系统给予的词条显然要更好一些,秦铭一一打开看去: 【夸夸大法】:当你夸赞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忠心度将飙升200%,可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话就能为你去死! 秦铭:……这个,有点太吓人了吧。 【缩骨大法】:你的骨头可以随意缩小,就算是老鼠洞你都可以钻出去,就是这么牛逼! 秦铭:呃,更吓人,应该没什么用吧。 【驻颜神术】:让你的容貌维持在最高点,让人见之倾心,并且到死也不会变老! 秦铭:呃……呃……毕竟这里是正统江湖世界,应该也不需要。 【说谎成真】:你说的所有谎话对方都能信以为真,就算你指着狗屎说这是面包,对方都会觉得你说得对!(因为能力颇强,限制次数一天可尝试三次,且发动成功概率依次递增为50%/65%/80%) 秦铭顿时纠结了。 所以他该选哪个好呢? 第49章 成为教主第四十九日 最终, 秦铭还是选择了【说谎成真】金色词条,毕竟他身为魔教教主,每次做点什么好事都得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说服魔教弟子, 实在是太费心费力了,他就希望他指着石头说金子, 魔教弟子们都能点头称是。 但天赋词条有个缺点,那就是发动成功时不会给予提醒, 虽说有三次机会,但秦铭也不知道, 具体是哪次才会成功。 因而拿到手的那一刻,他便决定花掉今日的使用次数来试一试词条的威力。 正巧,沈浮白就在他身边讲述着最新流民的情况, 秦铭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尔后在沈浮白意识到有些不对试探性地询问他还有什么吩咐时,秦铭就灵机一动, 立刻发动了【说谎成真】。 “本座是你发自内心想要效忠之人。” 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 秦铭就紧紧盯着沈浮白的脸,既忐忑又期待将会发生什么。 但沈浮白只是微怔了下, 就立刻行了个大礼接口道:“没错, 教主武功盖世, 谋略惊人,当世罕见之雄主,能够侍候在教主身后,属下倍感荣幸, 恨不得效犬马之劳感谢教主的恩情!” 望着沈浮白那双仿佛在闪闪发光的眼眸, 这回愣住的人变成秦铭了。 秦铭的表情倏地古怪起来,等等, 这是词条发动成功了吗? 鉴于沈浮白平日里就这种调调,简直跟以往没什么不同,秦铭一时间怎么也分析不出来,只能懊恼地悔道,坏了,这词条不应该用在沈浮白身上,完全浪费了嘛! 他当即决定换个人去实验。 虽然秦铭很想指着地上的草跟人说这是食物,看看对方会不会真的把草吃下去,可若是词条没能成功,那他魔教教主的一世英名也就就此毁了,第二日保准传出教主失心疯把草当食物的消息。 因而,秦铭在偶然经过后山,看见新收留的虎子正在拿着剑尝试着练习时,又突然灵机一动,摸着虎子的脑袋说道:“其实你是武功奇才,万年难遇,也就比本座的天赋低一点。” “哦!我明白啦,教主。”闻言,虎子恍然大悟,竟仿佛打通任督二脉那般灵光一闪而过,持剑的架势突然起了范,一举一动同样干净利落,完全不像是新手,连给予他指导的许生都吓了一跳。 “老夫竟不知虎子的天赋如此之高!”许生欣赏着虎子的练剑,震惊中带着欣赏,虎子聪明伶俐,书读得也快,人也懂事,他很是欣喜,这才专门教起练武,没想到连练武都能够给他惊喜啊。 “教主难不成正是看穿了虎子的天赋,这才将其带回来的吗?”连带秦铭,许生都变得敬佩起来,说话也客气了不少。 “嗯……嗯。”然而秦铭却也是一脸懵逼,他不知道啊! 虎子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因为他的词条才会显得天赋异禀啊。 等等,他的词条都可以逆天改命了吗,也不至于这么猛啊! 按理来说词条发动成功,只能够让虎子潜意识地认为自己武功天赋好,但没办法改变原有的天赋状态才对……这到底是什么鬼! 至此,秦铭只能努力板着脸接受了许生的夸赞,却仍旧不知天赋词条发动成功没有。 而他则看着许生时,心中又倏地一动,谁都知道许生厌恶魔教,只是被迫待在这里,那他只需要提出这个条件,就能够看出来词条到底发动成功没有了! 于是,秦铭第三次发动词条效果,对许生道:“其实你只是表面上对魔教没有好感,心中却早已喜欢上魔教了!” 此话一出,秦铭顿时期待地盯着许生的脸,不放过他的一丝一毫表情,却见许生先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一愣,随即竟忽然老脸一红,尴尬地以袖颜面,一句话不说,羞愧而走。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秦铭:????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反应也太奇怪了些吧!! 到最后,用完了三次机会,秦铭还是不知道他的天赋词条到底有没有发动成功,只能苦恼地回到书房,等待次数恢复后再进行实验。 而此刻,沈浮白却面色阴冷地盯着属下的汇报,脸上满是不快:“你是说,有些流民既不去找活干,又不打算离去,一直聚集在城外等待我们施粥放粮?” 与他汇报的魔教弟子顶着他那恐怖的杀气,苦哈哈地回复:“是……此事持续下去恐会酿成大祸,要不要提前禀告教主?” “不必。”沈浮白却没将此事放在眼里,冷淡道,“这点小事不必通知教主,我自有办法处置那些刁民。我会让他们知道,教主的仁慈和纵容并非是无所节制的,更会让他们知道,得寸进尺的后果!” 说罢,沈浮白俯身在下属耳边说了些什么,下属立刻眼睛一亮,领命后匆忙而去。 而沈浮白在处理好一系列魔教事务后,这才有些疲惫地活动了下筋骨,眼睛却很是有神。 他正打算下山去最终处理流民的问题,正巧碰见了教学虎子完毕后也打算下山的许生。 在魔教中,大多数弟子都是因为教主的命令而去施粥布置帐篷,唯有许生是真的打从心底挂念流民,时不时还会亲自施粥慰问,这才令秦铭放心地放他下山,毕竟有这些流民在,也不怕许生跑路。 看见沈浮白也要下山,许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你又去做什么,教主可不在山下。” “听说流民里有一些不领教主恩德的小人。”沈浮白语气也不怎么好,“此次我便是去处理此事,你莫要打扰我。” 眼见他不再多说甩袖而走,许生的眉头倏地拧紧,害怕他对流民做一些危险之事,也不由自主地紧跟上去:“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魔教狗贼!” * 治都郡外的流民越来越少,最终剩下来的也不过是二十多人。 在江湖晨报一出,八方支援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打算雇佣这些流民,于是原本还聚集在城外的几十人流民就不断变少,最终变成了一小部分。其中这一小部分还包括那些所谓的‘短期工’,也就是每日进城里打工,获取一些银子,不固定打工场所之人,这也是官府新出台的政策。 至于剩下的那一部分……就是俗称的无赖了。 也不去找活干,也不去别的地方乞讨,就留在城外的帐篷里等待着施粥混吃混喝。 但是由于秦铭的策略,他们碗里的稀粥根本无法饱腹,只能说饿不死,有些人受不了了还是去城里应聘了短工活,可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就是不想劳作,即使是饿的心慌。 他们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一个个‘同伴’走进城内,傍晚时眉开眼笑地拿着丰盛的食物走出来,闻着那香飘飘的味道直咽口水。 “幺儿,今天爹爹挣钱喽,可以给幺儿吃点好吃的了。”身侧,一个瘦小的男人抱起看起来不到六岁的孩子,笑盈盈地将手中的包子递给她,“你不是想吃大包子吗,今天爹爹就给你买,快来尝尝!” 那孩子看见包子恨不得两眼放光,却艰难地推开了包子,懂事道:“爹爹吃,孩儿不饿。” “傻孩子,爹爹能挣好多银子了,这点包子算什么!”瘦小的男人故意得意道,“爹爹编的竹篮大受好评呢,人家决定正式招揽我做活,从今日起,我们就可以进城了,以后想吃什么都行!” “真的吗?”一听可以进城,孩子的眼睛都明亮起来,在他们眼中,进城就等于能够安家落户了。 “当然了,所以快点吃,我们好进城。”瘦小男人摸着她的头,笑得无比幸福。 …… “大哥,你看刘老头今早去的城内做手艺活,晚上还拿出不少工钱了呢,还能够进城了。” 见到这一幕,终于有人顶不住挨饿,向流民中一个又高又大的壮汉苦兮兮地说道:“不然我们也去……” “去什么去!”被称作大哥的壮汉狠狠睨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一天累死累活地干活就挣一顿饭,你觉得有意思吗!猪脑子,哪有在这里享清福划算!” 小弟郁闷道:“可是就只有稀粥……” “稀粥也是免费的饭,我们吃了就饿不死!你傻不傻,有人免费给我们饭吃,我们还要累个半死地去干活?”壮汉嗤笑一声,躺在地上,双手抚在脑后,那叫一个轻松自在,“再说了,现在人少了,稀粥却还是那么多,你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围在他四周的人想了想,眼前一亮:“分给我们的粥就会多了?” “就是这个道理!”壮汉洋洋得意,“再熬过几天,我们就能够坐享清福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安心了很多,继续蜷缩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等待稀粥的投喂。 很快,又到了饭点的时间,壮汉等人比谁跑得都快,率先拿着碗到粥边排队,负责放粥的人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便从桶里舀了一勺放入他的碗中,壮汉低头一看,今日的汤似乎少了些,里面的米看着仿佛增多了不少。 其余来等待米粥的小弟也同样觉得如此,纷纷面露喜悦:“大哥说的果真没错,今日的米确实多了!” “哼,你们明白我的厉害就好。”壮汉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不已,迫不及待就与小弟们一起喝下稀粥,但米刚入喉咙却让他们脸色一变,竟是忍不住嗷的一下吐了出来。 “这米里面掺了些黄沙!”有人当即面色难看地说道。 壮汉神色不定用手搅了搅稀粥,果然看见里面掺杂的不少黄沙,他顿时火冒三丈,冷哼一声:“这人竟然用黄沙来敷衍我们,岂有此理,我们去找他讨个说法!” 一行人怒气冲冲,径直来到施粥人面前,张口便骂:“你个狗贼,竟在这粥里掺了黄沙,莫要狡辩,这碗粥便是证据!” 本以为面前施粥青年会害怕不已,壮汉都想好了要多要一碗稀粥作为补偿,但没想到青年只是冷淡看他一眼,就直接承认了:“对,你们喝的这粥里确实掺了黄沙,有何不妥吗?” “你?!”壮汉惊愕地瞪圆眼睛,没想到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你们奉命施粥帮助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却居心不良往里面掺杂沙子,还问我们有什么不妥!真不怕我上报官府,治你们的罪吗!” 正巧,他眼尖地看见当日张贴告示的官差就在不远处,立刻眼前一亮地嚷嚷起来:“大人!大人!此人奉命施粥却往里掺杂黄沙,证据确凿!您可要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做主啊!” 他说的辛酸面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做足了可怜状,但那衙差却只是懒洋洋看他一眼,便扭过头将他无视。 “大人?!”壮汉正不可置信地想要拦,面前施粥的青年却仿佛在看智障一般看着他,“你就算报官又如何,我们又不是奉官府的命令才来施粥的,他管得着我们?” “什么?!”闻言,壮汉瞬间愣在原地,有些懵了,就连城外其他暂时居住的短工,也面面相觑。 他们看有官府参与其中,便自然以为是官府在施粥,难不成不是吗? 却见青年冷笑道:“我家教主只是低调,做好事不留名,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免费给你们施粥放粮,讨自己的腰包,却没承想反而让你们得寸进尺。真以为我们的粮食能够白白提供给你们?若再不找到活干,以后你们就只能吃掺了沙子的米粥,教主说了,保证你们饿不死便好!”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那壮汉却仍旧不知错,带领着一众人抻着脖子叫喊道,“就算不是官府派来的人,你们将好好的米粥里掺了黄沙,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吃,算什么救济,算什么善举,老子要告诉天下人你们的恶行!” “对了,听说什么江湖晨报能够揭露真相,老子去提供消息,到时候被天下人讨伐,你们可别后悔!” 壮汉感觉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正恶狠狠威胁着,却见对面之人听见江湖晨报四字后,却是面露不屑,根本不害怕。 而不远处不知何时而来的一老儒生一白衣剑客,也都面露不悦地盯着他。 “你看,在教主恩德之下,依旧有得寸进尺之徒,我不过是下令往米粥里加些黄沙,他们这不就露馅了。”白衣剑客不屑道。 而那老儒生看着十分面熟,似乎总在流民之中慰问百姓,还拿出自己的粮食给予流民,是个十足的善人,此时此刻,也愤愤不平地盯着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天下怎还有这般恶人,今日老夫算是长见识了!” “你做得对!”许生难得赞许地看向沈浮白,摸着胡须冷哼道,“对付这种恶人,就要用恶行,你这种人刚刚合适!” 沈浮白懒得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向那壮汉,眼中透着冰冷的杀意。 在这恐怖的注视下,壮汉竟感到生命危险,脖子一凉,不由得紧张地往后退道:“你、你要做什么,你敢动我一下?我要告诉江湖晨报!” “就算你告诉天下人又何妨?” 沈浮白看着他,慢慢往前走着,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他的心尖上。 “我们做恶事,不会有人惊讶,就算我在此地砍了你的脑袋,也没人觉得不对,相反,若是我们做了善事,全天下都会惊讶于教主的仁德,你觉得这是为何?” 见他说得那般肯定,壮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到底是……” “此处乃十连山,教主便在十连山上!你说我们是谁!” 直到沈浮白铿锵有力说出这句话,壮汉的脑子才嗡的一下,突然明白了一切。他不由得猛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瞳孔一缩,都不敢说出这个名字:“你们是、是是……魔教?!” 这句话瞬间令在场的其他人倒吸一口气,所以施粥之人一直都是魔教,人人喊打的那个魔教?? 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正是。”沈浮白冷冷勾了下唇,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小惩大诫,“现在就给我去城里找活干,若是再赖在这里不思进取,我就替教主斩了你,听到了吗!” 壮汉等人哪敢忤逆魔教,名门正道他们反驳反驳也就算了,这可是魔教,是真的会杀人且不会被江湖谴责的魔教!于是忙跪在地上连连叩拜:“是是,我们这就走,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沈浮白懒得去看他那没骨气的样子,左右环顾着被他的消息吓到的百姓,提醒道:“教主让我们尽量低调,还请诸位不要将我们的身份说出去,你们自食其力之人就安心留在这里,不要怕。” 许生也立刻出面,安抚起那些被惊到的百姓,好在他平日里跟流民关系不错,很快就平复了众人的惊恐。 “伯伯。”有一小娃娃眨着清澈又干净的眼睛看着他,“您是魔教的人吗?” 许生愣了下,也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害怕吗?” 小娃娃想了想,坚定摇了摇头:“不怕,虽然爹爹告诉我魔教都是坏蛋,但是你们却是好人!可见爹爹说的话也不是正确的呀!” 小娃娃的爹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歉意地朝许生点头致谢,而许生则面露复杂地摸着胡子,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环顾着四周幸福的流民,想起脑海中曾经一桩一桩往事,感慨似的叹道:“……看来就连小娃娃,也比老夫更加看得透啊。” 不过魔教施粥之事,还是莫名地传遍了整个江湖,人们听说此事就像是听到老母猪上树一样,纷纷露出震惊难以理解的模样。 这真的是他们记忆里那个恐怖的魔教吗? 这真的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卧底了整个魔教吗?? 一时间,人云亦云,说什么的都有,但不可置否的是,魔教再一次扬名于江湖! 而也正是这个节骨眼上,秦铭竟接到了一封来自落英山庄的邀请信! 邀请魔教教主前去参加庄主的八十大寿! 秦铭反反复复打量着那寄信人的落款,甚至都不知道落英山庄是何处,他跟对方也根本不认识啊! 好在见多识广的陈略解释道:“落英山庄在几十年前便以医术闻名于江湖,尤其是庄主谢英飞,更是以一招‘十三点穴功’治病救人,堪称枯木逢春,起死回生,受到江湖之人的追捧,其本人也多行善事,为人称赞。” 说到这里,他眼中藏着深深的遗憾:“但谢庄主只有一子,竟是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医术可以说是普普通通,因而落英山庄也随着谢庄主的引退而变得寂寂无名了……不过谢庄主的医术还是了得,几乎每年寿辰,都有人为他送去贺礼。” “不知何时起,谢庄主每隔十年便会举行一次大寿,邀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参加,能够被他看重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上一次,便邀请的当时还没成立五大联盟的五个门派,也就是华真宗、南湘派,青岳派,剑阁以及衍天宗,足可以见谢庄主眼光之高。” “而且参加寿辰后,谢庄主会拿出自己酿制的百蜜酒,招待众人,据说此酒有大补的功效。可以说江湖上谁都想被谢庄主邀请,只一次就能够闻名江湖。” 秦铭听得津津有味,也感到好奇:“除了被他邀请之人,都不能参与此大宴吗?” “并非如此。”陈略摇头,“落英山庄坐落在最东面,此行路途遥远山路崎岖,并不算好走,只有被邀请之人才会有人领路,没被邀请,只要有被邀请门派的推荐信,便也可以前去,只不过需要自行前往而已。” “对大多数人来说,蹭一蹭热闹,搏一搏名声,还有百蜜酒可以喝,是相当值得的一件事,所以纷纷期待寿宴的到来。” “原来如此。”秦铭频频颔首,也打心底佩服谢庄主所做之事。 而当他全部听完落英山庄的故事后,突然间一惊:“这么说……我们也被邀请了?与五大门派并肩??” 啊??不是说谢庄主邀请的都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好汉大侠吗,他也在此列?? 秦铭都有些恍惚了,他们可是魔教啊! “足以见得,教主的所作所为受到了谢庄主的认可。”陈略却笑盈盈地拱手赞叹道,“恭喜教主。” 秦铭也有种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受到肯定的愉悦感,恨不得与慧眼识英雄的谢庄主把酒言欢,但他强行冷静下来,理智地摇摇头:“不能去,去参加寿宴的都是名门正派,我们去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了?” 陈略却犹豫了片刻,想要说些什么又压了回去。 等到离开教主书房后,陈略便难得又与沈浮白聚在一起,谈论起此事来。 自从相互知晓心意之后,这两个人竟从原先的水火不容,变成了如今总是商量要事的模样。 “我觉得,应当去!” 沈浮白斩钉截铁道:“这是教主被天下悉知的重要一步,能够被谢庄主邀请可是声名远扬的好时机,应该利用好这次机会,继续迈出统治江湖的一大步!” “咳。”话音刚落,他在陈略低咳的提醒中,余光扫到从背后偷偷摸摸走来的杨旭,瞬间语气一变:“谢庄主邀请教主前去必定是有诈,不知道蕴藏了什么阴谋,我们去了,就能够离铲除魔头更进一步了,去,必须去!” 杨旭神色满意地走了,沈浮白松了口气,又听陈略颔首:“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不知谢庄主为何会邀请教主,但此事绝不是坏事,若是能够让天下都知道魔教教主并非恶徒,岂不是一举两得?” “咳。” 眼见沈浮白干咳地挤眉弄眼,陈略面色一变,正气凛然道:“我的意思是……正邪两立,这次正道势必会与魔头结下梁子,到时候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吗!” 听到他的话语,杨旭满意地从二人之后再次走过,连连颔首。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沈浮白和陈略面前,沈浮白和陈略这才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这碟中谍……可真难做啊。 第50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日 接连听了沈浮白、陈略两大智谋团主力的劝诫后, 秦铭还是决定这落英山庄的八十大寿邀请,得去! 就算来者不善,他也得去为魔教搏一搏个好名声才行。 而且系统也给予了正面反馈: 【新增任务目标:顺利完成落英山庄寿宴】 【任务奖励:魔教名声大幅度提高, 获得一本随机红色功法】 大概系统也判断出,在一群正道中突然冒出个魔教看起来有多么格格不入, 这才给予的还算不错的奖励。 而在秦铭确定前往落英山庄后,距离参加宴会还有一月有余, 排除在路上的七日时间,还有大把的时间令秦铭去准备。 除了修炼武功保证遇见名门正派惹事时自己有自保之力外, 秦铭还默默地调整好了暗器暴雨梨花针以及保命神器金丝软甲。做完一切能够苟命之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既然是参加寿宴,那必定要携带一些礼物才行。 “谢庄主平日里喜欢什么?”秦铭朝陈略打探起来。 陈略思索片刻, “据说谢庄主是喜剑之人, 虽不用剑,却很喜欢收藏剑。” 秦铭若有所思, 将目光落在沈浮白腰间的浮云剑上。 沈浮白:“……” 沈浮白当即警惕地抱着自己的剑, 坚决不肯拿出来:“这是教主您赐予属下的剑,是代表您英明神武的象征, 不可拿回去……依属下看, 还是送些别的礼物比较好, 剑谢庄主已经收藏很多了,送给他他也不知爱惜!” 尽管这只是沈浮白怕自己心爱之物被抢走的片面之词,但秦铭也觉得他所说的有道理,谢庄主第一次邀请魔教, 他也得送些特殊礼物比较好, 寻常之物不可行。 “放心,没人盯着你的剑。”秦铭淡淡收回目光, 又询问道,“以你之见,送什么比较合适?” 沈浮白这才松了口气,一脸正气道:“教主送什么都是谢庄主的荣幸!假若教主亲自提笔写一行字,画一幅画,那都是谢庄主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秦铭想起自己远不如沈浮白的毛笔字,远不如陈略的画工,于是颔首道,“那你们两个就一人作画,一人题字,合作制成谢庄主的谢礼吧。” 沈浮白&陈略:? 二人面面相觑,同时领悟:“哦,确实,以教主的身份,谢庄主确实配不上您的墨宝,此事交给属下二人,身份正合适!” 秦铭:? “嗯……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你们说得对啊!” 礼物就这样暂时定了下来,而当夜秦铭练功结束回到书房时,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放上了一个葫芦状的黑色瓷瓶,秦铭疑惑地拿起来,正好就看见了瓷瓶上所写的四个字——绝命毒丹! “……”秦铭手一抖,差点没被激动到将瓷瓶扔出去。 他平复了心情良久,脑子里快速闪过了各种魔教弟子的暗算和阴谋,随后才意识到……等等他是百毒不侵来着,这肯定不是自家弟子的暗算啊! 所以这瓶毒药……应该是方峥的手笔吧,这是要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这是何意?” 秦铭正盯着丹药喃喃自语着,却不承想某个用毒大师忽然从房梁上跳下来,轻盈落地后疑惑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在附近?” 不等秦铭从怔忪中回过神,方峥又恍惚道:“哦,你的武功在我之上来着,自然早就发现了。” 秦铭自然不可能说以他的武功根本不知道对方就藏在附近,但习惯性板着脸问道:“你说得不错,这枚丹药又是何意?” “听说谢庄主不仅擅长医人,更擅长用毒。”方峥眼底闪过浓浓的兴趣,“这是我研制的绝命毒药,你交给他,让他看看到底是我的毒药厉害,还是他的毒药更胜一筹。” 秦铭恍然大悟,都说毒药和伤药只有一线之隔,像谢庄主这般妙手回春之人,同样擅长毒药并不奇怪。 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么说,你也擅长医人?” “大概吧。”方峥撇撇嘴,看起来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从未救过,也不会有人值得我救,不知道。” 秦铭实在忍不住问道:“那若是我让你救人呢?” 方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三分桀骜,四分放荡不羁:“你?看心情!” 他没彻底的拒绝便让秦铭有些惊讶了,之前秦铭虽然因为畏惧方峥的武功几乎从来不跟对方交谈,可现在如此心平气和跟对方聊聊,竟觉得方峥……还有点别扭的可爱。 心里年纪不知比他们大多少岁的秦铭无奈失笑,忽然下意识脱口而出:“若是本座可以带你一起去参加寿宴,你可愿听话?” 尔后秦铭就看见,方峥的眼底竟赫然浮现出一丝光亮,犹豫片刻后,才矜持点了下头:“勉为其难,愿陪你同行。” 于是方峥就成为了同去寿宴的第一人,秦铭见他十分想去,便心软地同意了。尔后没想到第二个定下来与他同去寿宴之人,竟然是许生这个小老头。 自从得知秦铭被谢庄主受邀后,许生这几日天天就在秦铭身边打转,还时不时感慨什么……谢庄主能够邀请你是你的福分啊,十年一次的寿宴又到了,可惜无法看见那日的盛状,谢庄主是老夫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啊…… 搞得秦铭疑惑不已:“你很想去参加寿宴?” 谁知许生却老脸一红,干咳起来:“老夫可没有这么说。” 秦铭点点头刚要离去,又听他忽然道:“不过既然你邀请老夫了,老夫就给你个面子,一同前往吧。” 秦铭:“……”这群傲娇。 此事,秦铭算了算同行人数,有方峥、许生外加一个沈浮白,应该也差不多了,有这些人的战力,他保证能在面对危险时杀出落英山庄! 秦铭喜欢到哪里都带着沈浮白,毕竟沈浮白有事之时是真好用!而沈浮白也对这结果颇为满意,不由得美滋滋地勾着嘴角,心情大好。 然而还没等跟教主一起动身前往落英山庄之前,他却在接到了钱小豆的一封密信后瞬间脸色一变,不嘻嘻了。 只见钱小豆竟在信中写着有一蒙面人竟看破了他与陈略设下的天罗地网,找到了酒楼窝点偷袭自己,并质问自己是不是‘圣教’之人。 乍一看见此消息,沈浮白是很是吃惊的:“……怪事。” “明明我已经将酒楼和圣教的联系降到最低,这蒙面人到底是如何追查到我们酒楼的?” 沈浮白不由闭目凝神,思索着一环一环的情报网设计中有没有遗漏之处,而其中最大的漏洞便是有人提供消息时,会导致被人追踪从而找到圣教的位置。不过就这一点,沈浮白和陈略几乎是齐心协力设置了一套非常复杂的体系。 负责提供消息之人将信件给予城门口的乞丐,乞丐在城内又会将六七封信件交给不同的乞丐,并只有一封书信是真的,六七个乞丐游走于城内狭窄的胡同中,在四周无人之时就会放置在指定的人家墙壁缝隙中。 再在恰当时辰被人取出,一路在城里吃喝玩乐,最终交接给书肆的书童,书童又会转而交给其他人……总之最后才会传递到钱小豆的酒楼之中。 他们浪费这么多人,设置这么多关卡,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圣教的踪迹,而之前也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这蒙面人到底有着何等技巧? “不行。”沈浮白心急如焚,眉宇紧紧拧紧,站起身,“我得亲自去看看。” …… 钱小豆这边也经历了相当惊心动魄的一晚。 昨日他照例最后一个数着银子直流口水,趁着夜色准备关门闭店之时,一黑衣人就拿剑一脚踹开大门,冰冷的剑身指向他的脖子,张口便问:“你是圣教的弟子吧,告诉我圣教在哪?” 这声音故意压得很低,雌雄莫辨,且脸部还用黑布遮挡看不清容貌,钱小豆闻言心中怦怦直跳,一时间也有些傻眼。 竟然会有人将他跟圣教联系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他哪里暴露了吗?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钱小豆本能地开始装傻,但对面的人似乎很笃定他的身份,冷笑一声,便刺了过来,“既然不知道,那就吃我一剑,你就自然会说了。” 这一剑的速度很快,寒光一闪而过,但钱小豆逃跑的速度更快! 这些年他苦练逃跑的技巧,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就地一滚,躲开了此剑,蒙面人还想要再刺,钱小豆却也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这里当掌柜,就什么都没准备吗!” 上次他便在酒楼里遇到了刺客,这几个月他几乎每日都留个心眼,准备了不少东西,现在总算是用上的时刻了。 钱小豆手脚并爬快速来到柜台边缘,瞬间拿起脚边的铁桶,猛然朝那蒙面人泼去:“看招!” 蒙面人想要转身躲避,但是那桶里的大部分液体却还是浇在了他的身上,他心中一惊,连忙闻了闻袖子,却发现这并非是什么毒液:“……水?” 蒙面人正疑惑不解他为何用水攻击,却见钱小豆已经熟练地又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桶,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再次朝他一扬:“继续看招!” 蒙面人不屑冷笑,根本没将这水放在眼里,一剑将水桶劈成两段,却不承想此时洒过来的却并非是水了,而是白色的粉状东西! 下一刻,蒙面人就被那粉末直接糊了一脸,粉末混合着之前残留的液体,几乎牢牢黏在他皮肤上,让他顿时感觉到了灼热和痛苦,顿时惊嚎起来:“啊!!” “哼哼,没想到吧,尝尝石灰粉的厉害!” 见他这么轻易就上了当,似乎也没有多少江湖经验,钱小豆终于松了口气,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三两步朝前跑去,猛然一脚朝他两腿之间踹去:“让你见识见识我行走江湖三大法宝,水,石灰粉,以及——看招,断子绝孙脚!” 说罢,使出浑身力气,精准踹向蒙面人的那个部位。 “……” 然而停顿几息后,他却与蒙面人面面相觑,二人都露出不可置信地模样,望向彼此。 钱小豆:“等等?!你是女的???” “这就是你的绝招?无耻小人!” 那蒙面女子都快被气笑了,随手抹了把眼睛上的石灰粉就要用剑砍死他:“你给我去死吧!!” 而钱小豆见第三招落了空,竟又熟练地趴在地上躲过一击,同时将袖子里的一瓶毒药朝对方扬了过去:“刚才那个不算,这才是我真正的杀招!看招——蒙汗药!” ……就这样,钱小豆将浑身发软的蒙面女子用绳子绑在椅子上,而后立刻胆小地给沈浮白寄了信。 等到掀开蒙面女子的面巾时,钱小豆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女子还挺好看,只是性格过于泼辣,狠狠瞪着他仿佛就要咬上一口。 就连沈浮白到来后,看见女子也疑惑地猜测道:“美人计?” “算了吧,这姑娘就是个母老虎。”钱小豆翻了个白眼,“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凶狠,江湖果然诚不我欺。” “呸!你说谁母老虎呢!”却见那女子漂亮的眼睛更加对他怒视了,“就算你夸我漂亮,本姑娘也不上当!” 钱小豆面露古怪,这姑娘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 而沈浮白除了面对教主,对任何人都面不改色,直接冷冰冰质问:“你是如何得知这家酒楼与圣教有联系的,说!” 见女子左顾右盼不愿意回答,沈浮白直接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释放杀气,那恐怖的模样都把钱小豆给吓到了:“既然你知道了秘密,那就只能去死了,若是能够回答我的问题,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你说不说!” 女子便顿时怂了,连连小鸡啄米地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脖子上锋利的剑身:“好好好我说!” 沈浮白这才移开剑,两眼却依旧紧盯着她,沈浮白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他的计划哪里出了漏洞。 只见女子无奈回答道:“江湖都在议论圣教在哪里,都有什么人,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我便听了就想来打探一下,结果半夜时候转了一圈圣教所创办的书肆后,便看见了一鬼鬼祟祟的人影。” 沈浮白和钱小豆同时警惕:“鬼鬼祟祟的人影?” 女子朝钱小豆努努嘴:“就是他。” 沈浮白&钱小豆:“……” 女子继续说:“我跟着他一路回到了这家酒楼,才发现他原来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可他却能够大大方方走进书肆,那就证明肯定就跟圣教有关系啊!所以我就打算绑了他问出真相,就像是你们现在对我这样来着……就是这样啦。” ……就因为这? 钱小豆面露沉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酒楼会从书肆那里拿一些江湖晨报用来售卖,而我只是去进货的普通酒楼掌柜呢?” 女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可能!” “……” “但是不对啊。”女子又反应过来,“你们不都已经承认是圣教之人了吗,证明我还是没错的。” ……是没错,误打误撞找到了真相。 沈浮白头疼不已,狠狠瞪了眼钱小豆:“下次在没确定人是否真的知道我们身份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钱小豆也很委屈,他也没做错什么啊,奈何这跟踪的女子不太聪明,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沈浮白眼中闪过杀意,“既然她已知我们的身份,断不可留。” “阿这……不好吧。”钱小豆看着那女子愚蠢清澈的眼神,有些不忍心,干脆说道,“我已经封了她的武功,不然就让她暂时留在酒楼内,给我们打工好了,我还能顺便监视她。” “你这属于自找麻烦。”沈浮白却不怎么赞同,生怕女子会威胁到魔教的秘密,“还是杀了一了百了。” “咳咳。”钱小豆凑近他耳边提醒道,“我们是正道,正道,不是真的魔教弟子!” 沈浮白这才恍然大悟,面露犹豫,纠结片刻后才妥协:“……那你需要看住她,不可让她逃跑,否则就要由你负起责任了,你确定?” 钱小豆也同样踟躇片刻,他害怕死,也害怕今日救了敌人一命,明日死的就是自己,可他虽是个小人物,却也有自己的善恶标准,如此轻易地杀人,他还有些做不到,他看着有些害怕了的女子一眼,决定多给她一次机会,一次就好,他的善良只有一次。 “可以暂时饶你一命,在酒楼里做事,但若是有逃跑的举动或者做什么危险之事,那我就不能再留你了……” 跟女子解释之时,钱小豆的语气里已然有下定决心之意,并且迅速让沈浮白通知酒楼里的所有人,监督好女子,一旦女子露出敌意,便可就地处死。 做完这些事,钱小豆松了口气,感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叫什么,可同意?” 女子眼睛眨了眨,心想有这好事怎么可能不同意呢,正好她想要探索圣教更多的秘密,也想知道圣教为何能够掌握那么多情报,几乎是欢天喜地地应了下来:“我啊,我叫云千千!” “酒楼帮忙是吧,我什么都能干,交给我吧!” * 沈浮白还是觉得不稳妥,将云千千之事又禀告了秦铭。 秦铭听闻后,也稍显犹豫,比较令他无奈的是,在初闻此事后,秦铭的脑海中第一反应竟跟沈浮白一样,若是不彻底杀了那女子,恐怕会留下后患,但随即,他便微微愣了下,不由得苦笑起来。 什么时候,他也需要用杀人来解决问题了,明明他从一开始便坚定地决定不会杀人的。 冥冥之中,他似乎又听见了那日那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算子所对他说的话:“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现在,他是否也因为身不由己而被这个世界影响了思考方式呢? 秦铭摇摇头,并不打算妥协,因而面对云千千时,他还是像以往那样选择了宽容:“就依你的想法去做吧,务必让钱小豆盯紧云千千,顺便再去调查这人是什么来历,背后是否有所图谋?” “是!”沈浮白闻言,还以为教主虽然不满自己的决策,但最终还是因为他,而选择了妥协,不由得心中大为感动,“多谢教主,教主如此体恤属下,属下无以回报,只得万死不辞效忠教主!” 秦铭:? 看着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沈浮白,秦铭疑惑地眨了下眼,打趣道:“若你有一天自己惹下祸事,自己收拾烂摊子不要打扰本座,就已经算是回报了。” 毕竟沈浮白是个不安分的,万一要惹怒了江湖正派,别牵累到魔教秦铭就心意满足了。 “绝对不敢。”尽管沈浮白严肃以待,连连称不会,但秦铭也只是笑了笑,没放在心上。沈浮白早就是魔教的一分子,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无法割裂啊。 “先不说这些了,明日就是我们启程落英山庄的日子了。”秦铭面露些许严肃,“说不定这次会面临危险,你要做好准备。” 沈浮白用力颔首,自然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秦铭怎么也没想到,他前往落英山庄最大的困难,并非是一路上碰上什么跟他有仇的正道弟子,因为一般的正道弟子完全不认得他,只要他戴上面具,彼此便相安无事起不了什么摩擦……而最为困难的竟然出在自己人内部之间的和谐上! 一个沈浮白,一个许生,一个方峥……三个性格迥异却相互看不上眼的人,与假装高冷的教主走在一起,那简直是跟吃了炸药似的,只需要一句话便一点就炸。 “教主的轻功堪称天下第一,希望你二人不要落后太多。”一上来,沈浮白便桀骜地嘱咐许生和方峥。 这莫名高傲的语气令许生两人同时蹙眉,方峥则冷笑一声:“某人的实力似乎还不及我,是有什么脸说出这句话的。” 许生也不屑道:“老夫年轻时候可是轻功了得,哪里轮得着你们两个小辈作威作福,哼,可笑。” 三人同时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竟是二话不说提起轻功便跑,谁也不服谁。 直接被远远甩在后面的秦铭:“……?” 等会儿,你们不是负责保护我的吗?? 只能望着三个下属越跑越远的背影,秦铭无奈地运用轻功去追。 好在他这段日子为了保命苦练轻功,轻功已经算是上乘,虽说想要追上拼着吃奶劲往前争夺的沈浮白等人还有些吃力,但沈浮白等人的内力却最先耗没,只能气喘吁吁扶着树干喘息不已,秦铭便趁机追上,一眼就看见沈浮白得意道:“是我赢了!” “明明是我先到的!”方峥一边喘,一边咬牙切齿,他虽然在这三人中实力最强,但轻功确实不是最擅长的,这才几乎与沈浮白一起抵达树根处。 而许生更是破口大骂道:“两个黄口小儿欺辱老夫年事已高,有本事等老夫年轻的时候再比!绝不会落后你们!” “呸,输了就是输了,狡辩什么!” “懒得跟你们这群狗贼争辩!” “老匹夫你骂谁!” …… 除此之外,有时候这三人还会两两结伙,围攻另一个。 比如说沈浮白和方峥支持走近路山路,许生却觉得山路很危险,沈浮白和方峥觉得没有什么是用剑/毒药解决不了的,许生痛斥他们杀戮太深,而在谈到谢庄主身上,方峥又跟许生一起认为谢庄主值得敬佩,唯有沈浮白不屑一顾,惹怒了两个谢庄主的粉丝。 总之,这一路上,秦铭从来没觉得旅途如此的漫长。一开始他还颇为担心这几人打起来,但后面就权当相声听,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不过每每到吵到白热化之时,三人又会将秦铭扯进来: “——教主觉得谁说得对?!” 面对三张正处于愤怒中的脸,秦铭倍感亚历山大。 于是他只能被动掌握一项技能——端水大师! “你们都说得不错。”“你们说得都对。”“你们都是本座最好的下属。” 往往【说谎成真】会及时发动,令沈浮白三人面色缓和,被夸得得意扬扬。 秦铭:累。 终于在走了一路来到最东面、临近落英山庄所在的桃花岛时,几人在附近城镇唯一一家客栈里准备住上一宿,准备明日前往落英山庄。 此时正值傍晚,秦铭慢慢呼出一口疲惫的气息,强打起精神与众人一起走进客栈,却见客栈大堂几乎被坐得满满登登,皆是背着武器,神色严肃,一看就是江湖人士的客人。 秦铭等人的到来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发现四面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秦铭脚步微微一顿,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般往柜台走去。 “掌柜,来几间上房。” 秦铭对客栈掌柜说完后,沈浮白就自觉地上前一步准备掏银子,他们魔教如今又有酒楼又有书肆又有江湖晨报,早就不差钱了,沈浮白也就随手抓了一把准备放在柜台上。 然而客栈掌柜却苦笑着对他们拱手道:“哎哟,几位客官可真是不巧,小店的房间已经全部满了,您看……” “满了?”沈浮白顿时蹙起眉,疑惑地环顾着四周,却见那些坐在大堂里的江湖侠客隐隐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摇了摇头。 “别看了,我们都是没有房间的人!”倒是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主动解释道,“不过这掌柜心肠不错,愿意借我们大堂对付住一晚,你们几位也找个位置坐吧,再晚一些连大堂都被占满了。” 方峥一听要在大堂过夜,人挤着人,瞬间脸色一黑,质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你们也是去参加落英山庄庄主的八十寿宴的吧。”络腮胡大汉哈哈笑道,“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都聚集在这里可不是人多吗!” 秦铭几人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到这小小的客栈为何会房间全部爆满。 得知今晚没地方住,秦铭有些无奈,忍不住疑惑地朝络腮胡大汉询问道:“谢庄主邀请了这么多人,怎么不多设立一些客栈?” “你这话说的,我们如若受到谢庄主邀请,那还能在这里对付对付过夜。”络腮胡大汉白了他一眼,掏掏耳朵,“被邀请之人那都有特殊待遇,人家谢庄主早就准备好了上房,还是免费的!只有我们这些不请自来之人才会无处可去而已!” 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一群‘不请自来’的江湖侠客忍不住狠狠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喝了口酒。 秦铭这才明白,原来谢庄主给邀请之人早就准备好了房间,房间之所以爆满,是因为不请自来的客人太多了。 “若是如此……”秦铭有了想法,从袖口掏出那封邀请函信件递给了掌柜,“那掌柜看看,现在我们可还有上房?” 那掌柜疑惑地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这才低头看了眼他拿出之物,瞬间便眼前一亮:“这是……谢庄主的请帖!” 说完后,不顾众人惊愕的神色,立刻拱手朝秦铭点头哈腰道:“哎哟客官,您倒是早说啊,有有有,既然是谢庄主亲自邀请的客人,那必定是有房间了,而且还是最上等的客房,小的这就去帮您准备!” 秦铭瞬间感到舒心不少,点头致谢:“有劳。” 而坐在大堂内的江湖侠客此刻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纷纷吃惊地望向秦铭,上下仔细打量着,络腮胡大汉甚至还叫了出来:“啊?!你是被谢庄主邀请的客人??” 可大家打量了半晌,却只觉得眼前青衣人似乎过分的年轻,周身的气息却很沉稳,举手投足都有种无法形容的礼仪,观其武功,竟看不出深浅,但绝对不低,更何况他身边跟随的三人一个比一个武功高强,也同样仪表堂堂气质出尘,一看就是大人物。 “此人到底是谁?” “怎么从未听说江湖有这等人物……谢庄主又是为何要邀请他?” 众人心中疑问不断,还是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朝秦铭拱手一礼道:“这位小兄弟,敢问你尊姓大名,可是来自五大门派?” 正巧这时有人议论道:“我听说这次谢庄主只邀请了五大门派的其中三个!” “这不是正常吗,剑阁和衍天宗都爆出那档子事,一向疾恶如仇的谢庄主怎么可能会再去邀请,这两家的弟子也必定没脸前来了。” “那此人是三大门派之一的弟子吗?” 秦铭一边听着众人交谈的情报,一边谨慎地回复道:“在下秦铭,并非五大门派之人,只是一无名小卒而已,承蒙谢庄主邀请,来此地见见世面。” 他本想着隐去魔教教主的身份,与这些江湖侠士友好相处,然而他却是忘记了,上次衍天宗事件时,他确确实实曾经在人群中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恰巧在场的便有听过之人。 因而在大多数江湖侠士拱手对他回了礼后,却听一声砰的巨响,有人竟猛然站起身,惊恐地朝他看来,连椅子都因为大力摔倒在地上。 那人的目光快速划过秦铭,浑身颤抖,喃喃自语道:“青衣,面具,秦铭……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是、是你!” 秦铭内心咯噔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50-60 第51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一日 见有人惊恐看着他, 语气颤抖,秦铭内心咯噔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络腮胡大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笑呵呵地朝那人问道: “你认识他?那快给我们介绍介绍下这位到底是哪位大侠啊?” “不止我认识他,你们都认识他!”那人却咽了口口水, 浑身剧烈颤抖,腿软地往后踉跄几步, 指着秦铭说着,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 众人这才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也纷纷朝秦铭投去探究的目光。 随即,他们便听见那人带着颤音的吼声: “他啊……他就是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最大之恶的大魔头——魔教教主啊!” “——什么?!” 刹那间,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惧之色, 竟是同时握紧武器站起身,恐惧看向秦铭, 连络腮胡大汉都屁滚尿流地摔在地上, 再也没有之前的随意:“魔、魔教教主?!” “娘啊,魔教怎么会在此地???” 感受着周身那紧绷诡异的气氛, 秦铭忍不住内心长叹一口气, 有些头疼。 失策了, 忘记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报姓名的秦铭了。 但既然被人认了出来,秦铭也就无法再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眼见众人都在盯着他看,空气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板着脸装高冷道:“竟被你们认出来了, 不错,倒是有些眼力。” 他下意识看向报出自己身份的青年, 而那冷淡的目光天然带着一丝杀气,瞬间令青年心惊肉跳,冷汗直流,诺诺不敢说话。 “本座不过是承蒙谢庄主的邀请而来,与你们无关,大可不必惊慌。” 而秦铭所解释的这句话显然没给人带来任何安慰,有人甚至质疑道:“谢庄主邀请来的都是江湖豪侠,魔教怎么可能受邀在列!你撒谎!” “没错,信可能是你们伪造的,你们要对谢庄主不利!” 秦铭还没说话,沈浮白忍不住冷哼一声,拿起邀请信铿锵有力道:“这便是谢庄主亲自送来的请帖,若是作假,又怎能进入落英山庄,一群没有脑子的蠢货,还是闭嘴吧。” 虽然不喜欢沈浮白,但方峥却对他的回怼相当满意,同样冷笑着补充道:“怎么,想对我魔教出手?你们有这种胆子吗?” 在场之人听到他的讽刺,又怒又惊,他们当然想要消灭魔教这个大敌,但就凭他们的三脚猫功夫根本除了送死外别无作用。别忘了,传说中那魔头可是武功盖世的鬼才,再加上身边三个下属,根本没有胜算啊。 见他们面露迟疑,秦铭这才安下心,与江湖侠士冲突并非是他所愿……而且这么多人想要赢也得费一番工夫,能让对方知难而退是最好了。 他轻咳一声,刚想在这里打个圆场赶紧找掌柜去上房,没想到这时从二楼却突然走下一行人。 皆穿着蓝色的道袍,腰间佩剑,面露桀骜,行事傲慢:“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 为首之人不耐烦地看向来,只一眼就与秦铭对上了目光,二人同时一愣,只不过一人是惊讶,一人是惊恐。 “你是……是你?!” 而秦铭同样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到了来人的名字:“华真宗大弟子……纪华。” 就是一开始就败于开挂了的他身下那位,华真宗的天之骄子,看来华真宗前来参加寿宴的便是这位纪华了。 想必纪华还记得一年前的屈辱,看向秦铭时瞬间咬牙切齿,目光带着恨意,直接怒斥道:“魔教什么时候也敢来这里了,真不怕我们正道联合起来消灭你们吗!来得正好,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 说罢,嗖的一下拔出半截剑身,雪亮亮的剑身瞬间映出来沈浮白等人不善的面色。 而沈浮白和方峥也丝毫不惧地拿出武器和毒药,与他们怒目而视:“你以为我会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两方似乎马上就要打成一团,连对视都带着噼里啪啦的电流,秦铭顿感亚历山大,一时间更觉得头疼。 ……完蛋,战况加剧了! 前面是愤怒想要讨伐他们的华真宗,后面是有华真宗撑腰顿时跃跃欲试的江湖散客。而他们这边只有四个人,形势并不好! 若是这边有什么震慑的方法就好了,只一下震慑全场,这场架便打不起来! 秦铭快速思索着,突然脑中一道精光闪过,手掌慢慢覆在脸颊冰冷的面具上,突然冷笑一声:“你要逼我拔剑?” 骨络分明的手掌轻轻摘下那脸上铁面,露出一双如夜色湖面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 “我一出剑,必定见血。今日我本不欲出手,奉劝你们不要主动找死!” 刹那间杀气四溢,汹涌弥漫,笼罩了整个客栈大堂。 在那威胁似的冷淡目光下,纪华竟真感觉到了仿佛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将牙齿咬的吱嘎作响,指腹发白,脸无血色,却仍旧迟疑地停留在原地,不敢进攻。 他不进攻,其他人更是不敢进攻,就这样紧张的对峙着,汗如雨下。 众人惊恐着,畏惧着,迟疑的相互对视着,心中却只有想要逃走的想法。 而就在战况越发恐慌之时,随着一阵缥缈悦耳的铃铛之音传来,几位身穿粉衣的女子竟迈着轻盈的步伐恰巧走入客栈,为首的女子年纪大概三十上下,却面容姣好,身段优雅,身后跟随的一众女子皆唇红齿白,眼眸灵动。 在一群糙汉中,这么一群女子的到来就如同清泉流过,让人赏心悦目,当即有人眼前一亮,连魔教都顾不上戒备了:“是南湘派的紫瑶仙子!” 南湘派弟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紫瑶便是其中佼佼者,一曲剑舞更是名动四方,而她落落大方站于客栈大堂内,就算对上秦铭这位魔头的目光,也没露出半点异色,比满堂的男人厉害得多。 “来得正好,紫瑶女侠!”华真宗弟子纪华看见她们时更是面露喜色,当即求助道,“有魔教狗贼闯进了我们客栈,还请女侠与我们联手一起对敌,为江湖除害。” 人数越多,他们对付魔教就越容易。 而秦铭等人却蹙起眉,为突然增加的敌人而感到棘手,心中越发警惕,却没承想紫瑶只是平静看了纪华一眼,便微笑道:“此言不妥,若魔教只是受到谢庄主的邀请来到此处,我们又怎能驱赶谢庄主的客人?” 纪华果真没料到紫瑶会拒绝,不由得怔了下,但他很快想到南湘派曾经说过的会帮魔教一次的传言,脸色倏地冷了下去:“哼,区区魔头怎配得到谢庄主的亲自邀请,女侠难道是在故意抹黑谢庄主吗,谢庄主邀请的从来都是锄强扶弱的真正大侠!”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紫瑶却不慌不忙解释道:“听闻最近一年里魔教做了很多事,就拿那大名鼎鼎的衍天宗失踪案来说,也是江湖最大的一桩善事,因而谢庄主邀请魔教教主前来也并非不可能。我们也可以对比下笔迹,便知道请帖的真假。” 说着,紫瑶朝秦铭传递出友好的目光,秦铭立刻接口:“自然可以,秦某行得端坐得直,可随意检查。” 听到二人一唱一和,纪华将眉头紧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出口阻拦,而紫瑶已经从秦铭手中接过请帖,又将自己手中的请帖展开,给众人对比观看,果真那字迹一模一样。 “看来教主并未撒谎。”紫瑶优雅将信件送回秦铭手中,最终下定结论。 秦铭也不由回给她一个温暖的笑意,虽说曾经南湘派答应帮他一次,但毕竟是正道所言,他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南湘派竟真在关键时刻帮他对话,果然世上还是信守承诺的人多啊。 “这么说……”憋了一肚子气没办法发火的纪华却将怒火都发在紫瑶身上,黑眸紧紧盯着紫瑶,加重语气道,“五大门派之一的南湘派,是支持魔教在此了?” 这句话问得有些技巧,让紫瑶一时间迟疑无法回答,若是她应了,被某些人添油加醋说她们南湘派与魔教有所勾结,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眉心微蹙,刚要谨慎回答,却听到一声笑声忽然从客栈外面传来。 “哈哈五大门派其中之二都聚集在此地,可真是热闹,那我们青岳派可也得凑个热闹才行。” 于是,一群穿着灰衣门派服饰看起来粗糙的汉子们便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瞬间让屋内紧绷的气氛扫荡一空。 注意到在场的人士都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华真宗也不跟南湘派叫板了,秦铭不禁饶有兴趣地望着青岳派弟子们,对青岳派的好感倍增。 而这时,青岳派中唯一一个面容沉稳,看起来格格不入的熟悉面孔却对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示意,倒是让秦铭还愣了下。 他记得这位叫……沈万奇,也是那日前来围攻魔教之人中,唯一没有与他正面对上的人。 当时此人性格沉稳,不用武器给他留下了很大印象,原来此人是青岳派的弟子啊…… 想起自家后山上研究活字印刷术的犟种们,秦铭不由得内心频频称奇,不像,真是不像,青岳派的一股清流?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沈万奇并非是青岳派领队,而此次青岳派仅有四人来到客栈,为首的是颇为年长的一人,不知是不是故意地打断了南湘派的话语:“事情我虽然不知全貌,但既然是谢庄主邀请之人,我们青岳派跟南湘派一样,都不介意魔教前来!” 眼见纪华颇为跳脚,青岳派弟子忍不住啧啧两声道:“不是我说你,华真宗作为五大门派之首,难不成还会惧怕小小一魔教?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吗?” “谁惧怕了!”纪华顿时如同踩着尾巴的猫一般炸了。 在青岳派那什么都没说却仿佛什么都说了的眼神里,纪华深吸一口气,冷哼道:“我只是怕魔教居心不轨,趁此机会偷袭我们正道罢了,无论如何,我是不敢与他同住一客栈的,难道诸位不怕他们夜里偷袭吗?” 青岳派弟子刚要回答,纪华却学聪明了:“就算他们真的不打算偷袭,难道你们就能安心了吗?” 这一句话提醒了江湖散客们,有魔教在此就相当于身边放了个炸弹,谁知道他到底炸不炸,但总归把炸弹踢出去是不会错的。 于是,众人也纷纷赞同道:“华真宗说得对,魔教不能与我等住在一起!” “就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能够承担责任,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魔教教主武功高强,就算我们聚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可不敢与他们同住!” ……江湖散客齐声赞同,于是青岳派和南湘派也无法替魔教说话。 在一众谴责声中,纪华却忍不住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面对正道们的联合施压,秦铭这边也面色微沉,方峥却一脸不屑,与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只是一房间,与你们住在一起,反而脏了我的眼。” “正是。”沈浮白也转头对秦铭说道,“教主与这些人同住,属于自降身份,不如另找住处,也省得看着这些人的嘴脸。” 秦铭虽然不喜华真宗的咄咄相逼,但他同样能够理解江湖散客的畏惧,再加上不好再牵累为他们说话的青岳派与南湘派,便颔首同意:“不错。” “不过今日惹起争端之人,属下已记在心中。”沈浮白忽然低声道,“来日,再报此仇!” 秦铭哑然失笑,无奈摇头,于是也站起身对在场江湖人士拱手道:“诸位说得有理,既然诸位畏惧我教,本座这便另寻他处休息,不打扰诸位。” 听见他竟没有因此动怒,甚至还彬彬有礼以礼相待,举手投足哪有传说中魔头的恐怖模样,在场之人不由得纷纷一怔,面面相觑。 而秦铭又特意对南湘派与青岳派拱手道谢,最后深深看了纪华一眼,便带领着沈浮白三人离开了客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没想到走到客栈之外,最先发怒的不是被魔教腌入味的方峥和沈浮白,而是一直隐忍不发的许生小老头。 “我们都呈上了请帖他们还如此咄咄逼人!华真宗是吧,拥有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地弟子,华真宗迟早要完,老夫恨不得暴打那小人的狗头,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可以说,作为正道的一员,许生已经强忍着没有发怒了,此时此刻却是赫然爆发。 “哼,这就是正道!”沈浮白也忍不住冷哼一声,对所谓的正道嗤之以鼻,完全忘记了他正道卧底的身份。 “倒是唯有南湘派和青岳派不错,还有些许理智。” 正吐槽着,却听后方有脚步声传来,秦铭回头一看,却见是青岳派弟子沈万奇快步走来,对他们一拱手:“几位且慢,虽说这附近没有另外的客栈,但我曾听闻再往前走一些路程就是一座村子,或许能够找到住宿的地方,几位可以去那里看看。” 听到他善意的提醒,秦铭有些惊讶,也拱手感谢道:“多谢少侠,青岳派今日为我教出头,本座会记住这份恩情。” “不敢当。”沈万奇连忙正直地摇头起来,迟疑了下,还是郑重地行礼道:“还未感谢教主善待我青岳派弟子!其实……我们时常收到那些同门的书信,听闻他们在魔教白吃白喝还有银子花,教主奉他们为上宾,如此厚待,我青岳派上下都很是感激,一直想要当面道谢……多谢教主。” 说到这里,秦铭这才明白青岳派对他们好,完全是沾了那些主动前往魔教的青岳派弟子的光,一时间秦铭心中逐渐温暖,也不自觉心情明媚起来。 等到辞别沈万奇后,秦铭等人便决定沿着沈万奇所说的村庄路线走,若是能够找到住宿的地方更好,找不到也可以露宿一晚,反正他们这几日也习惯了。 只不过秦铭等人刚要离去,从客栈的后院方向就偷偷摸摸走出一道人影,沈浮白还以为是敌人的追击下意识挡在秦铭面前,右手按在剑身上杀意隐隐外露,可直到月光洒在走来的那道人影上,几人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妇,顿时一怔。 “客官,方才我老婆子在客栈后厨洗菜时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听说今夜你们没地方住对不对。” 老妇手中还挎着个篮子,步履蹒跚朝他们走来,脸上露出个朴实的笑容:“正好,老婆子家只有我一个,房间到处都空着,几位可前去对付一晚,起码能够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是不是?” “……?”沈浮白乍一听她如此热情的邀请,面露茫然。 这人突然出现,突然邀请他们前往自己家,还要给他们做饭,这……莫非有诈? 秦铭也很意外,有人在得知他们身份后,竟还敢热情地相邀,他不由得提醒道:“多谢这位婆婆,不过我们可是魔教,您不在意?” “害,老婆子哪里懂得什么江湖之事。”老妇摆了摆手,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秦铭本以为她是不知道魔教的可怕,刚要委婉谢绝,不给她添麻烦,又听到她补充道,“不过因为老婆子的儿子去当了兵,因而比较关注边境之地的纷争罢了。” “实不相瞒,老婆子曾经也有过被那可恨的胡人侵扰被迫流离失所的经历……我家那位也是迁移的时候死去的,只剩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 “我儿难忘幼时饥不果腹颠沛流离的记忆,发誓从军驱除外敌,我便从此一个人住。老婆子本来还担心那些同样流离失所的百姓能否坚持活下去……不过前几日却忽然听闻,有一大善人愿意为他们施粥放粮,甚至想出了……什么计划,解决了那些百姓的困难,使得天下流离失所之人都有所安置,不由得大为惊讶,也就记住了那大善人的名字。” 秦铭心中一动,不由得注视着老妇,而老妇虽然面露笑容,有些浑浊的眼底却透着几分泪光:“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今日竟又一次听到了那大善人的名字,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的指引吧……感谢老天爷。” 说到这里,老妇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参拜了下上天,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郁的笑容,似是很久没这般开心过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所以几位善人,还请去老婆子的家里住一晚,虽然只是些粗茶淡饭,但老婆子定会尽地主之谊,招待好几位!” ……夜是暗的,天是冷的,但秦铭看着老妇嘴角的笑容,却从未觉得像此刻这般心里暖暖的,方才被正道人士抵抗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秦铭的唇边也不由扬起浅浅的笑意,与老妇一起踏上行程。 纵使是粗茶淡饭,但我心所愿,又有何妨? * 翌日,秦铭再三感谢老妇的热情款待,故意错开一定时间重新回到了客栈附近的码头。 桃花岛位于海面之上,唯有坐船才能够抵达,因而,就算秦铭不想再引起争端晚到了一些,也依旧需要面对绝大多数名门正派。 几乎一看见秦铭几人,名门正派便瞬间如临大敌,警惕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无形中,秦铭所在的位置与其他人所在的位置划分了一个分界线,谁也不能越界,彼此警惕彼此仇视。 不过相比于那些一惊一乍的江湖豪侠,秦铭等人可谓是悠然自得地站在角落里,也不着急上船,也不想惹出什么麻烦,非但不曾紧张,反而有种游山玩水的松弛感。 而等到落英山庄第一批游画舫船到达后,最先接走的自然是拥有请帖之人,华真宗没有任何迟疑地第一个上去,其中纪华还不忘得意地睨了秦铭等人一眼,而随即上船的便是其他五大门派,南湘派以及青岳派,剩下的便是一些声名远扬的江湖散客。 至于没有请帖之人……就需要自行乘坐小舟抵达桃花岛了。 众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安排,没有人生事,等到所有人上船之后,最后留在原地的秦铭等人刚打算上船,却听华真宗中有人突然道:“魔道与我正道并非一路,岂能坐同一舫船?” 秦铭脚步一顿,眼睛瞬间眯起,有些不悦地看向那边,却听得越来越多的华真宗弟子高喝道:“师兄说的没错!” “诸位敢与魔头一起乘船吗,这附近可都是汪洋大海,若是魔头使坏,我们可就要葬身于此地了!” “与他们保持距离才是正确的,我提议,魔教不许上船!” 随着他们的呼吁,江湖散客们也被他们说得心中惶惶不安,不由得支持道:“华真宗说得对,魔教不许上船!” “魔教不许上船!” 一声接一声的高喝令秦铭心中涌起一丝怒火,这些人没完了是吧,昨日他妥协地没有住在客栈内,今日竟是连船都不能上了,是不是他越是谦让,越会让人得寸进尺! 随着他心火燃烧,眼神中散发的杀气便越来越明显,被他目光所扫过的瞬间,便仿佛如坠冰窖,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众江湖散客就如同被掐住嗓子的鸡一般,顿时诺诺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发话了。 气氛一时间冰冷的可怕,就连华真宗也感觉到一丝不妙,立刻低头装鹌鹑状,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惹到魔教教主的怒火。 “呵,一群欺软怕硬之徒,到底谁才是真小人。”方峥不由得讽刺起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便是当今的正道嘛!老夫倒是长见识了!”就连许生也火大到咬牙切齿,对如今的江湖倍感失望。 只是没等秦铭将这把火发泄出来,远远就看见立着落英山庄旗帜的豪华画舫慢慢划来,忽然闯入视野。 这不同寻常的场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也减少了秦铭的几分的杀气。 “这是谢庄主的私船!” 秦铭听见有人兴奋的交谈之声。 “往年都不曾见过,今年是怎么了?” 在众人的疑惑中,画舫的帘子被一把扇子掀开,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忽然从中走出,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还不等秦铭疑惑此人是谁,船上的江湖人士便已经欣喜地拱手朝那人行了一礼:“见过谢公子!” 姓谢的青年便同样温和行了一礼,回道:“谢深拜见诸位大侠。” 秦铭这才恍然大悟,谢深不就是谢庄主的孙子吗! 因为备受谢庄主宠爱,他当时还津津有味听了陈略讲述许久,便轻而易举地记住了。 只是往年寿宴也没见过谢深亲自出来迎接人,今日倒是怎么了? 秦铭与其他人一样,心中疑惑着,便站在原地等待看热闹,却不料谢深公子行完礼后,便好奇地左右打量着,口中问道:“不知哪位是秦铭,秦公子?” 秦铭:? 秦铭微微一怔,其他江湖大侠也在怔忪后,露出戏谑的神色,这么多人唯独只点了魔教,难不成谢公子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众人恨不得看好戏,自然没人为魔教出头,唯有南湘派与青岳派在面面相觑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也没开口。 而秦铭这时已经做好准备,往前站出一步:“是我。” 他一个眼神递给沈浮白等人,让众人做好备战准备,恐怕来者不善,同时心中更加沉下,越发觉得此行麻烦甚多。 ……早知道就不来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秦铭只能调整着袖口的暴雨梨花针,紧紧盯着谢深,做好了一切警惕。 却不承想那谢深公子再看见他后眼睛倏地一亮,竟是立刻大拜道:“原来您就是秦公子,谢某有失远迎!” “祖父念叨秦公子已久,说什么也要让我前来迎接,请您快快登上此船,随我一起去见祖父吧!” 说着,便将自己乘坐的豪华画舫船停下,等待秦铭等人用轻功飞上来。 秦铭:……? 原本看戏的江湖侠客: 华真宗弟子:???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转折给弄愣了。 第52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二日 谢小公子竟然亲自来迎接自己? 秦铭不禁一阵恍惚, 有些莫名其妙,他跟谢庄主从未有过什么交集,更不是对方口中什么大侠, 为何谢庄主却如此重视他呢? 他摸不清楚,那其他的名门正派更是弄不明白了, 眼见谢公子好不容易前来却不是迎接他们任何一人,反而是为了声名狼藉的魔教, 这种落差,众人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但他们不敢惹得谢公子不快, 因而没有发声,唯有性格颇为傲慢的纪华却是忍不住了,忽而站起身提醒道:“谢公子, 恐怕你是认错人了吧, 站在你对面的可并非是什么大侠,相反, 他们可是江湖人人唾弃的魔教, 谢庄主怎么可能亲自邀请这样的人呢,必定是弄错了!” 他不屑地看了秦铭一眼, 满脸都是厌恶, 隐隐有指责谢深识人不清的意思, 然而谢深却丝毫不曾畏惧,反而对他微微一笑,用扇子指了指秦铭: “那你来说,这位公子是否姓秦名铭?” 纪华迟疑了下, 颔首:“是。” “那就对了。”谢深笃定道, “祖父所找的就是秦铭公子。” 见纪华还想反驳什么,谢深却摇起折扇提前一步打断他的话语:“欸, 这位公子,你要知道,你所处的地方是桃花岛,所要前往的地方是落英山庄。落英山庄不理会江湖纷争,不在乎个人恩仇,只要是祖父看重的人,无论他是何身份,都有权来到这里。” 折扇啪的一下打开,挡住嘴边的浅笑,谢深戏谑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不过公子的手还伸不到落英山庄内部,就劳烦不要操心了。” “你!!”纪华还从未见过这般敢直接跟华真宗对着干的人,瞬间眼底便升起了怒火,“岂有此理,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连我们华真宗你谢家都没有亲自用画舫船接送过,此次竟然独独载了魔教上船,这到底是何意!” 面对他的威胁,谢深却仿佛没听到那般,依旧笑得轻松:“没有任何意图,只不过是祖父对秦公子一见如故,比你们更喜欢秦公子罢了。” 说完,他笑着看了眼面前还有些一脸懵逼的秦铭,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地当着纪华的面朝秦铭拱手一礼,连连夸赞道:“今一日见秦公子,方知祖父的仰慕并非空穴来风,连谢某都不禁对秦公子充满敬仰,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秦铭面容浮现些许古怪,也只能回以一礼,“多谢。” 见纪华还要说些什么,谢深忽而道:“说起来,这位公子可是华真宗弟子?” 纪华还以为他开始认怂了,不由得傲慢地嗤笑一声:“正是,你待如何?” “那正好。”谢深微笑,“五年前,华真宗大长老身中奇毒连夜请我祖父出庄,我祖父跋山涉水日夜不歇,只三日便起死回生救活了长老。那时华真宗掌门十分感动,连连拉着我祖父的手说欠我们落英山庄一个天大的恩情,从此奉为上宾。” 谢深望着纪华陡然大变的脸色,笑得无比开心:“……不知道华真宗此话可还算数?还是说真只是表面功夫,甚至现在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逢此大恩却恩将仇报,不要说五大门派之首的华真宗了,就算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这么做,也会被江湖人的唾沫给喷死,周围江湖散客看向华真宗的表情瞬间有些不对了,而华真宗弟子也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羞愧不已。 “这、并非如此。我华真宗当然感激谢庄主的救治,此次也是携带重礼前来祝寿……”纪华额头落下冷汗,连连拱手,尔后终于安静地坐在船内,不敢随意搭话了,“刚才不过是激动了些,向谢公子赔罪了。” 谢深的眼底隐约流露出不易察觉的不屑,当转头面对秦铭时便立刻消散,热情地拉着秦铭的袖摆邀请秦铭几人进船舱内吃茶:“快快,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人,秦公子请上坐。” 秦铭这边听着谢深回怼纪华也不由得心情转好,甚至听得津津有味,对谢深的好感度不断飙升。 “承蒙公子厚爱,正好秦某现在无船可坐,便借一借公子的东风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咬牙切齿的纪华一眼,秦铭无视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心情大好地跟随着谢深走进船舱之中。 当门帘彻底遮挡了外面其他江湖人士炙热的视线,秦铭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许,一边谢过谢深递过的茶水,一边好奇道:“此次多谢谢公子解围,不过谢公子之前所说可是真的?谢庄主真认识秦某?” 望着他不解的模样,谢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秦公子并不知道我所说真假啊。” “放心,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并没有夸大事实,祖父确实大加称赞秦公子,今日也是一早就催促我派人迎接你的!” 他这么说,秦铭可就更好奇了:“我似乎与谢庄主并无私交。” “这并不重要。”谢深摇着折扇,笑着摇摇头,“如若要追溯的话……祖父常与我谈及您之前时,曾颇为迷恋江湖上新出的一张名为晨报的报纸。” 秦铭心中一动,侧耳倾听。 “公子也知道,我落英山庄孤立在外,几乎没有知道江湖消息的途径,因而祖父看见这江湖晨报时惊为天人,便每一期都会差人去买,回来细细阅读。” “从那之后,祖父便常常与我谈及关于日月神教的所作所为,让我耳濡目染,打从心底地仰慕秦公子。” 看着谢深毫不作为的敬佩目光,秦铭这才明白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正是因为他为了宣扬魔教善名搞出来的江湖晨报,让谢庄主认识到了自己,并且佩服于他的所作所为,这才决定邀请他参加寿宴。 “……没想到竟是如此。”秦铭听闻后,不禁莞尔一笑,心情愉悦。 “话说回来,秦公子。”而此时的谢深再也维持不住公子的端庄做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侧过耳朵,询问起来,“江湖晨报上记载的确实是事实吗,你真的三两言语就戳破了剑阁的阴谋?而且还轻松战胜了血刀门的掌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望着他那熟悉的八卦眼神,秦铭不禁哑然失笑,他脸皮还没有厚到吹嘘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然而他不吹,自然有人帮他吹,一旁原本安安静静的沈浮白再也憋不出了,着急地接过话题,得意道:“那是当然,圣报记载岂能有假,当时我就陪在教主身侧,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你可要听?” “真的?”谢深瞬间对沈浮白起了好感,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坐在了一起,“那你跟我讲讲是怎么战胜血刀门掌门的?” “好!”沈浮白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于是,秦铭就被迫听了遍沈浮白对他的大吹特吹,甚至还带着一层厚厚的滤镜。他狼狈的模样沈浮白半点不提,就说什么月黑风高之夜,什么教主冷笑一声轻松躲过血刀门掌门袭击,一掌拍去,血刀门掌门顿时飞了出去等等…… 说得那叫一个身临其境,若不是秦铭知道真相是什么,险些都以为这些都是真的了。 秦铭尴尬地脚趾抓地,偏偏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许生和方峥因为也不知道事情经过,将沈浮白的话语信以为真,时不时点头,眼底也流露出惊讶震撼的神色,至于谢深那更是容易被沈浮白的话语唬住,听得一愣一愣的。 时间从未有过这般漫长,秦铭都要忍不住堵住耳朵之时,他们的船这才终于来到落英山庄。 不愧是桃花岛,此地桃花遍地,落英山庄内部也十分宽敞,处处都有桃花点缀。 谢深没听完沈浮白各种各样对秦铭的吹捧,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引秦铭几人来到一间客房暂且休息:“明早才是正式的寿宴,请诸位今日便在此地休息,也可以在附近转一转,但还请不要走得太远,这里遍地都是机关。” 嘱咐完秦铭后,谢深再次叹了口气:“可惜,我虽然与诸位一见如故,恨不得促膝长谈,但我身上还肩负着其他责任,因而不能留下,诸位自便,明日再会。” 秦铭等人都对这位没什么公子傲气的谢深感到十分喜爱,都拱手回应道:“多谢公子。” “啊差点忘了!”谢深的脚都要走出门口了,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个事情,又重新走回来,打开屋内一衣柜,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香囊取出,分别递给秦铭等人。 方峥习惯性地闻了闻香囊,忽而面色有异:“这是……药材?” “这位公子也是懂药之人?”谢深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不错,此香囊中放着的是解药,落英山庄的花朵中都藏有毒粉,只有一直佩戴香囊才不会中毒,所以诸位一定要贴身佩戴,不要忘了。” 千叮咛万嘱咐后,谢深这才离开,秦铭随意将香囊别在腰间,却见方峥依旧神色古怪地闻着那香囊,不由得问道:“有什么问题?” “怪事。”方峥迟疑地反复闻着香囊,“似乎这香囊中并非全都是解毒的药材……以毒攻毒吗?我得研究探究。” 意识到他看见毒药就想要研究的老毛病犯了,秦铭也就无奈地摇摇头,不去管他。 不知是不是谢深为他们挑了个比较幽静的房间,这一日,没有正道再来挑衅他们,而秦铭等人也懒得出门与其他人会面,相安无事地度过今晚。 第二日清晨,外面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热闹声响,秦铭几人穿好衣服,才在落英山庄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举办寿宴的大堂。 谢深就在大堂门口接待来宾,逢人便微笑,听人说几句吉祥话,收一些礼物,然后引领客人进场,又去与下一个人说话。 前来参加寿宴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秦铭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终于轮到他们入场,一看见秦铭,谢深原本丝毫未变的嘴角弧度终于上扬起来,真心实意地热情接待道:“秦公子来了!若是再不来我就要亲自去迎接你们了。” 经过昨日的闲聊,几人的关系密切起来,也能像这样开开玩笑了,秦铭也不禁回道:“可不敢让公子久等。” 说罢,他向后看了眼沈浮白,沈浮白便自然拿出怀中抱着的画卷,示意道:“恭贺谢庄主圣诞,此乃我亲手所画百鸟朝贺图,献给庄主。” 一旁的小厮原本要去接,谢深却率先亲自接了过来,打开欣赏不由得眼前一亮:“沈兄还会绘图?果然惟妙惟肖,深得我心啊。” 方峥也拿出了绝命毒药递过去:“听闻谢庄主擅长解毒,我对毒药颇有领悟,赠予谢庄主,看看他是否能够解了我的毒。” 这话说得不客气,但谢深却哈哈笑起来,完全不在意:“那我可好好让祖父研究一下,争取把方兄的毒解开。” 许生最后一个献出自己的礼物,他没什么好东西,只因为仰慕谢庄主,便将自己珍藏已久的剑献上:“听闻谢庄主喜剑,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谢深面露严肃,恭敬用双手接过:“此剑凝聚了前辈的心血,我替祖父谢过您,必将亲自呈给祖父欣赏!” 这边笑语盈盈,占用了不少时间,还在后面排队的江湖侠客忍不住疑惑地抻着脖子看,不知道谢公子为何会跟这几个人相谈甚欢,尤其是排在后方的华真宗更是面露愤懑,只觉得谢公子当真是瞎了眼。 “我的贺礼是……”秦铭正要将自己研究出来的礼物拿出来,谢深却忽然一推手,示意他不用着急。 “请秦公子上座,祖父届时会亲自与你交谈,到时候请公子再将贺礼送给祖父,祖父必定会很高兴。” 这一番话,倒是让秦铭倍感压力,而谢深还要接待客人,便派了个小厮将他们送到座位之上,虽然有过准备,但看见那几乎是最前面的桌椅,秦铭还是有些咂舌,这谢庄主当真如此看中他? 沈浮白倒是毫不客气道:“教主英明神武,威名远扬,谢庄主另眼相待也是应该,教主请坐!” 秦铭坐下,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座位都有讲究,最前方的便是谢庄主亲自邀请之人,譬如说他左手边的便是华真宗,右手边便是南翔派,左后方是青岳派,三大门派之后才是没有请帖但受到三大门派邀请同行的江湖散客。 想必这也是三大门派拉帮结派的好时机,因此前来参加宴会的大概百人有余,将整个场地都占满了。 而大名鼎鼎的魔教竟然与三大门派坐在一起,不仅秦铭感觉有些不适应,其他江湖人士更是心理不平衡,华真宗一直臭着脸对魔教怒目而视,南湘派和青岳派倒还算友善地朝秦铭点了点头示意。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清脆的敲锣之声,一老者在众小厮和谢深的搀扶下,慢慢从后堂走了出来。 秦铭定睛一看,却见这老者虽白发冉冉,但身体硬朗,面色红润,精气十足,乍一看上去便有种慈眉善目之感,让人心生好感,宛如从画中走出的谪仙。 见到老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口中高喝:“见过谢庄主!祝谢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就连秦铭身边的这些刺头,看见年到八十的老者,也不禁心存敬意,起身行礼。 谢庄主却笑呵呵地摆摆手,声音跟想象的一样温和:“今日是老朽的八十大寿,多谢诸位江湖豪侠不远万里前来捧场,坐,快坐吧。” 见众人全都落座之后,谢庄主才朗声道:“今年的桃花又开了,为感谢诸位的到来,老朽特意准备了百花蜜酒,与诸位一起共饮。” 话落,后方的小厮就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一酒壶放在每一桌上,并亲自为所有人倒上一杯。 秦铭只见倒入杯中的酒中掺杂着粉色的桃花,低头嗅了嗅果然闻到了清香和甜蜜,他不知道这百花蜜酒是否跟现代的酒差不多,刚打算尝试着喝上一口,结果余光便看见谢庄主在谢深的搀扶下,竟朝这边走来。 秦铭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谢庄主明亮的双眸,虽说已经老态龙钟,但谢庄主的双眼却依旧那么有神,“秦公子……” 他注视着秦铭,声音似乎有些激动,秦铭便起了身,对他行了一礼:“谢庄主。多谢谢庄主款待,否则秦某可无法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 “哈哈,这句话应该是老朽所说。”谢庄主喜悦地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道,“若非秦公子愿意赏脸前来一聚,老朽大概也无法见你一面啊。” 这句话说得似乎有些深意,但没等秦铭反应过来,谢庄主便感慨道:“老夫素来敬佩侠义之士,所作所为也不断向他们靠拢。而自从老朽得知江湖晨报的存在,这才终于知晓,原来唯有秦公子所作所为才是大善,才是大义。” “衍天宗的失踪案,剑阁冒充魔道的堕落,还有被血刀门所迫害的百姓,甚至是无处可去的流民……一桩一桩事,老朽恐怕得知的还只是冰山一角,也因此越发佩服公子的行为……” “您谬赞了。”秦铭被他说夸的脸都红了,“我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而并非想到那么多。” 但越是这样,却让谢庄主更加欣赏,甚至都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轻咳两下,低声道:“老朽活了八十年,之前浑浑噩噩,碌碌无为,为自己悬壶救世,妙手回春而感到欣喜和自豪,可秦公子之事却如同当头棒喝,让老朽幡然醒悟,老朽这么多年医的只是人身,却无法医治人心啊。” 抓着秦铭袖子的手猛然收紧,秦铭仿佛看到了他眼中危险的光。 “国之大乱,人心不古,江湖也早就不再是之前的江湖了。” “就比如老朽十年前亲自促成的五大门派结盟,到头来却只剩下一个个毒瘤,反而害人害己……咳、咳咳咳……” 见谢庄主突然间因为太过激动而咳嗽不止,谢深连忙上前将一瓷瓶的药丸递给他,谢庄主却抗拒地推开不打算服用。 “您身体不好?”秦铭疑惑地打量着谢庄主忽然惨白的脸色,跟之前那精神奕奕的模样似乎完全不同,一瞬间便衰老了许多。 “见笑了,无碍。”谢庄主并不想谈此事,只是微笑地摆摆手,见在这一桌说的话有些多了,他收敛了下心情,感慨道,“老朽有很多事想要跟秦公子详谈,若是再年轻一些,与秦公子结个好友,那该有多好,必定会有很多相谈甚欢的话题,可惜老朽老了,老了。” 秦铭摇头:“若是教主不嫌弃,等到宴会过后,秦某愿意与庄主谈天说地,岂不痛快?” 谢庄主却只是笑,没有回答,只是在谢深搀扶他离去时,他忽而又高兴起来,调侃道:“虽是这把年纪,但老朽却也有这把年纪可做之事……心中骄傲,问心无愧啊。” “对了,那香囊……”他瞥了眼秦铭佩带的香囊,露出安心的神色,“可不要丢了啊。” 说罢,不等秦铭开口,便在谢深的搀扶下去了华真宗的那一桌,只是嘴角的笑容没有那么真实了一些。 秦铭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坐回原地,就连许生也蹙眉谈道:“怎么感觉谢庄主所说的话别有深意啊。” “确实古怪得很。”沈浮白同样分析道,“明明似乎患了病,却装作身体硬朗的模样,但又不曾服药。教主约他宴会后一聚,他也没有应下,又对当今武林似乎颇有不满,这种感觉就像……” 方峥随口接道:“就像自知命不久矣,回光返照?”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愣住了。 脑中灵光一闪而过,纷纷惊愕对视一眼……不会,真是这样吧? 可若是真的身患重病,谢庄主又怎么会举办八十大寿呢? 秦铭捉摸不透,便给众人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示意此时之后再谈,无论如何这等消息也不能传出去,否则好好的寿宴就要毁了。 秦铭端起百花蜜泡的酒,浅浅喝了一口,但因为心中烦闷,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他忽然想到:“对了,给谢庄主准备的贺礼还未献出去,差点忘记了。” 见谢庄主慢慢走遍了整个桌子,似乎有些疲惫地往前面走着,秦铭立刻起身打算叫住对方。 却没想到他还未曾开口,酒席之上忽然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秦铭与其他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却见一江湖侠客怔怔地看着自己端起的手臂,那精致的茶杯赫然摔在地上,支离破碎,似乎是不小心弄碎的。 众人起初并未在意,但下一瞬间,那江湖侠客竟忽然口吐鲜血,直挺挺向后倒去,虚弱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令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纷纷惊呼起来。 而不等周围人去探查倒下那人的气息,四周宴会之上竟然又接连响起咔嚓之声,一些江湖人士也同样口吐鲜血,瞪大双眼不甘倒地,浑身颤抖,其中一人努力喘息着,嘶哑得攀附着桌子,高声道:“毒……有……毒……” “有毒?!”在场之人立刻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 更多的人面色惊恐,不知所措,“这可是谢庄主的寿宴,何人竟敢下毒!” “下毒之人绝对就在这宴会中,诸位小心!” 一时间人人自危,连倒下之人都没人理会了,秦铭心中同样震惊不已,没想到谢庄主的宴会竟会出现这档子事。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连这突然的中毒事件,华真宗也能赖到他的头上。 “是魔教!肯定是魔教干的,否则我们名门正派,堂堂江湖大侠怎会做这种事!”随着纪华赫然将一顶帽子扣在秦铭身上,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恍然大悟,也纷纷将怀疑的目光落在秦铭这一桌上,面露憎恶。 “没错,肯定是魔教!不然还会有谁!” “我就说魔教来此绝对不安好心,果真出事了!” 人人高喝着,同时将手落在腰间的武器上,恨不得现在就替天行道,攻向魔教。 在他们愤怒的眼神中,秦铭内心咯噔一跳,眉宇紧蹙。 这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他们? 第53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三日 在一声声讨伐魔教的高喝中, 纪华忍不住眉眼张扬,笑容中透出几分痛快。 之前他一直想要铲除魔教,都没能成功, 现在可算是让他逮到了机会! 一年前的那份屈辱,以及昨日的种种怨气, 如今终于要结算了!一想到此事,纪华就忍不住心中大笑, 嘴角的弧度始终难以压下。 但他还记得昨日谢深所说的话,稳定心神后朝谢庄主一礼:“谢庄主, 今日魔教大闹您的宴会,根本未把您放在眼里,我华真宗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铲除魔教, 还天下一个安宁!” “这……”谢庄主站在最前方,面露犹豫, 似乎有些纠结迟迟不曾说话, 见此场景,其他江湖散客也不禁想要好好表现一下, 纷纷跟随华真宗的脚步, 大喊着要为天下除害。 “等等。”唯有南湘派紫瑶迟疑地站起身, 说了一句公道话,“没有任何证据就污蔑魔教,实在是太过草率!” “证据?”纪华毫不犹豫地挡了回去,“能够在谢庄主面前下毒的除了魔教还能是谁, 难不成是我们五大门派中的人吗, 紫瑶女侠可要好好想想,在场这些人除了我们五大门派的弟子外, 都是由我们亲自举荐、同意他们前来赴宴的江湖豪侠,难不成会是他们吗?” 紫瑶顿时犹豫地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下毒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五大门派弟子,但若是其他江湖散客下的毒,那也跟他们关系甚大,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是为了自己着想紫瑶也没办法说出其他可疑之人,只能无奈地坐回原地。 见再也没有人帮魔教说话,纪华心中更是痛快,朗声道:“说起来,方才我看见魔教一弟子送给谢庄主的贺礼便是毒药,似乎是颇为擅长毒药之人,这毒必定是他所下!” 之前在大门时,魔教与谢深闲聊的时间最长,有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一袭紫袍的方峥将毒药献上,因此,立刻有人附和道:“没错,我也看见了!” “对对!那人还在挑衅谢庄主是否能够研究出解药,那肯定就是他下的毒啊!” “这就是证据!真的是魔教!!” 在一群人的声讨中,方峥的脸越来越黑,所以说他才讨厌跟名门正道接触,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仿佛一群没有脑子的智障! “放屁!”方峥再也忍不了了,“你们懂什么,越是蠢笨的狗越容易吠。只要稍懂药性之人便能知道,这口吐鲜血之症并非我研制毒药的症状,更何况你们连看都未看,张口便来!” 纵使他给了谢庄主一个面子,强忍着耐心解释了一番,但江湖正道却都听不下去,纷纷冷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这里唯有你会研制毒药,还想狡辩?” “……”方峥、方峥紧紧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暴打这群蠢货的头。 “我有厌蠢症,看不得蠢货。” “不然就如你们所愿,把你们全都毒死如何?” 他这么一威胁,江湖散客们瞬间后退几步,但叫嚷的声音却更大了:“你看!他急了他急了!绝对是他下的毒!!” 秦铭拦住几乎忍不住现场拿出毒药的方峥,摇了摇头,他面色微沉,猜测这到底是不是正道污蔑自己的阴谋,若他已经入局,那便不可能和平而退,势必要打起来了。 作为一心向红的卧底,秦铭已经尽可能地避免与正道的冲突,然而他一忍再忍,换来的却是众人的咄咄相逼,这不禁让他感到可笑又感到悲哀,就算这个时候,他也希望魔教能够与正道携手共存,而绝非杀戮,绝非血腥。 “秦公子。” 忽然间,一声苍老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谢庄主抚摸着雪白的胡子,眼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他开口道:“被人如此污蔑,你心中的想法如何,是不是愤怒,悲伤,恨意还有一点……失望?” 秦铭愣了下,转身与他对视,而谢庄主笑着笑着,眼底却蕴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老朽活了这么久,见证了江湖这么多悲欢离合,本以为看透一切,接受一切,但到头来,却只有莫大的悲哀残存于心……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老朽从未读懂过,因而才更加悲伤啊。” 摸着胡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注视着秦铭,忽然面色再次闪过凶光:“此事你想要如何处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了他们吗,老朽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今晚的风声绝不会传出去,老朽可为你保证!” 此话一出,不仅秦铭惊愕不已,就连其他正道人士也露出吃惊之色,纷纷惊惶失措起来:“谢庄主,您在说什么!!” “您怎么能与魔教为伍!是不是受到了魔教的蒙蔽!” “绝对如此,不然一贯以仁义为重的谢庄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台词!” “可恨!魔教到底对谢庄主做了什么!谢公子也被蒙骗了吗?” 众人下意识看向谢深,却见谢深扶着谢庄主,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笑意,面色冷漠,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很是渗人,就连其他落英山庄的人也都是如此,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仿佛被操纵了的木偶。 众人不由得心中惊恐,越发觉得是魔教所做的阴谋,不由得对魔教破口大骂,再无保留。 “教主!既然他们咄咄相逼,我们又何必留情。”沈浮白听着那污秽之言,心中的怒火同样高涨,无法忍耐地上前一步,低声对秦铭道,“谢庄主肯帮我们,就再无后顾之忧,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属下立刻出剑,绝不留下一人!” “不错,我的毒药无色无味,不需下入酒中,散在空中便可以解决大部分人。”方峥冷笑着,“此战,我们必胜!” 秦铭:“……” 听了二人过激的台词,秦铭竟有一瞬间萌生了这样做比较好的想法,但良知还是隐隐压过恶念,让他捏捏眉心,求助在场唯一的好人:“……你觉得如何?” 原本秦铭问向许生,是希望许生能够说些什么抑制住他的恶念,然而在他的目光下,许生竟是面露犹豫,咬牙半晌,才狠狠撇过头道:“老夫就当见过此事,也不会帮你们,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秦铭:? 等等,你怎么也?? 秦铭目瞪口呆,沈浮白和方峥却欣慰道:“善,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迂腐!” 这一路上见过太过正道欺辱魔教,许生代入魔教的视角后,便也觉得对方欺人太甚,实在没有立场去说服他们不要动手,可他同样没办法跟着魔教对付正道,因此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魔教性格迥异的这三位弟子,今日终于达成了一致。 ——但这却并非是秦铭想要的! 秦铭不由得苦笑不已,得,现在压力又再次来到了他自己身上。 杀,还是不杀? 秦铭的心中翻江倒海涌上的,正是方才谢庄主所说的那样,有愤怒,有悲伤,有恨意。 悲伤的是,纵使他花费莫大心血扭转江湖人对魔教的印象,到头来却仍旧落到了人人喊打,千夫所指的狼狈田地。 而愤怒也是人之常情,纵使是普通人被人冤枉,都会感到委屈愤怒,他这个尽做好事的魔教教主受到的不白之冤时,愤怒和恨意只会只增不少。 他可以像个孩子那般尽情地泄愤,或者像个老者那般隐忍,但秦铭的心中却仍旧在叫嚣着,他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受到众人的责骂,凭什么要偏偏只跟他们过不去,凭什么! 这份负面的情绪无法发泄,无法消除,如同古树一般扎根在心底,也让他无法斩钉截铁地原谅这些人。 可一旦他不顾一切地走向了绝路,他闭着眼睛便能够看见,他手持血剑站在原地,周身满是由血肉堆砌的尸首,剑尖一滴一滴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将他的整张脸映得如同修罗。 他心中的暴戾确实已经消散了,但取而代之的,更大的空虚和绝望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所坚持的一切都被打破,他走到这里的心血全部被击碎,他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洞干涸的内心汲取着他的养分。 成一时之快,让他失去了所有。 “——你会后悔的。” 忽然间,他仿佛看见那一身血色的自己,正流着血泪指着他的胸口诉说,这份恐惧和茫然顿时惊醒了秦铭,让他猛然睁开眼,眼底已然有所觉悟。 于是他抓住沈浮白扶着剑鞘的手,一点一点将剑身插回去。 在沈浮白不解的眼眸中,秦铭郑重道:“不许杀人。” “他们污蔑我们下毒,无非是觉得魔教就是会下毒之人。” “他们污蔑我们攻击正道,无非就是觉得魔教就是与正道势不两立的关系。” “杀了他们只能永远坐实这种屈辱,这种不甘。唯有他们活着,才能打醒他们,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让他们在遇见我们掩面而逃,再也不敢与我们对视!” 随着秦铭斩钉截铁说出这番话语,沈浮白等人都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这种报复的手段。 “不愧是教主,说得好!”沈浮白眼睛发亮,顺从的收回杀气,就连许生也惊为天人,大大赞赏他的气度。 “哼,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随便叫嚣吧。”方峥冷哼一声,为没机会使用毒药而感到遗憾。 “当然不,不能杀他们,但没说不能打他们。”秦铭冠冕堂皇道,“揍他们,一直揍得他们听话为止,这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方峥等人深以为然,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可这时,谢庄主却忽然大笑起来,又一次打断了魔教之人的邪恶商谈:“秦公子不愧是真正的江湖大侠,最终也不打算对这些人下手吗?” “这确实是我的选择。”直到这时,秦铭还是没有弄懂这老头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不禁反问道,“您又要如何?” “好!好!好!”却听谢庄主连连称赞三声,语气中似有欣慰,也有几分遗憾。 “老朽原想要为秦公子铺路,之后该如何隐藏真相彻底让日月神教彻底扬名之事也已经想好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老夫就能够了解心愿,亲自来做了!” 隐隐听出这话语中藏着深深的杀意,江湖正道顿时感到不妙,同样也警惕地看向他:“谢庄主到底想做什么!莫要受魔教蒙骗啊!” 谢庄主却冷笑一声:“老朽做的事,早就已经做了!” “诸位大侠,这百蜜酒可好喝啊?” 听着他戏谑的笑声,江湖正道同时愣了下,下意识看向桌面上的百蜜酒,毕竟这百蜜酒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几乎人人都喝了,不由得面色铁青:“难不成……这酒里?!” 有人话音刚落,便顿时吐出一口血,同样跪倒在地,奄奄一息。 “谢庄主,我们无冤无仇,您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仁善医者,怎么能在酒里下毒?!”有人破口大骂,却也因肚子的剧痛而倒地不起,浑身抽搐。这下,众人就算再怎么愚笨能意识到,这毒便是谢庄主所下。 除了谢庄主,谁也无法得知百蜜酒的酿造方法,储存地点,因此,此事肯定与魔教没有半点关系。 可谢庄主为何要这样做?! 所有人都茫然不解地看向谢庄主,一个又一个的江湖侠客痛苦地倒地,到最后,竟然满堂之中,竟唯有秦铭等人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 “不对劲,若是百蜜酒里有毒,为何我们毫发无伤?”沈浮白疑惑地感受着自己的内力,果然没觉得半点不妥。 倒是方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摘下自己腰间的香囊闻了闻,双眼一眯:“这香囊里便装有毒粉,与这百蜜酒混合便以毒攻毒,解了毒性!不愧是谢庄主,果真用毒了得!” 如此种种,便能看出这一切皆是谢庄主的提前算计,对方早就想将除了魔教之外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谢庄主,为何如此?”秦铭不禁也面露惊讶,他还以为是谁人想要算计他,甚至想到了是谢庄主算计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突然来了个转折,让他根本捉摸不透。 却听谢庄主忽而闻声大笑着,笑得十分悲哀,又笑得十分痛快,最终竟突然咳嗽不止,令谢深担心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这只是老朽的考验罢了。” “老朽就是想要看看,你们会觉得谁才是下毒的凶手!” 谢庄主喘息了几下,情绪这才稳定了下来,他的目光扫过所谓的名门正派,冷笑起来;“只要诸位仔细想想,就知道在这寿宴中秦公子不可能下毒,只要诸位仔细观察,就能察觉第一波中毒之人皆是与老朽刚才敬酒之人,老朽丝毫未曾隐藏自己的杀心,奈何诸位却闭上眼睛,不听,不看!” “谢庄主!”纪华同样口中溢出鲜血,恶狠狠地瞪向他,“我们是相信你,才不将你列为凶手。” “没错!”然而谢庄主却颔首道,“就是因为诸位觉得老朽是一生救人无数的医者,是素来仁善待人的大善人,所以诸位才不会怀疑老朽!“ “而秦公子!”谢庄主看向秦铭,铿锵有力,“也是因为诸位觉得魔教便是错的,魔教便是恶人,因此才会始终怀疑他,纵使没有证据,也要捏造证据,纵使没有理由,也要找到理由!” “你们,名门正道,便是这样行走在江湖之上的吗?” “你们,就是这样分辨是非的吗!” “不问缘由,不找线索,不动脑子,只要有人咬定是一人做的,那么便集体轰击那人,你们就是这样扬我正道侠义的吗!” 谢庄主愤怒之声,传遍整个大堂,那谴责之音直击心灵,也让与他对上视线的江湖侠客们羞愧不已,低头沉默。 而秦铭也因为第一次有人为魔教说话而心中升起几分感动,他忽然想起之前谢庄主对自己所说的话,莫非是谢庄主通过江湖晨报得知了江湖一桩一桩恶事,心中绞痛不已,因此才设计了这次宴会之事吗? 若真是如此,秦铭反倒有些不忍,这江湖晨报揭露了真相,也打散了谢庄主安享晚年的可能。 果不其然,谢庄主朗声笑道:“当年,老朽以一己之力促成了五大门派联盟,却不承想,一步错,步步错。五大门派终究成为了江湖最大的毒瘤,最大的隐患!每每想起,老朽就心痛不已!” “地位的提升令他们傲慢,令他们得意,也令他们惧怕失去权力,令他们惧怕失去地位,这才导致了一桩一桩事件的发生……想老朽一生医人无数,本以为有些功德,结果到头来却恍然大悟,是老朽酿造出的过错,是老朽愧对天下人啊!” “老朽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啊——!” 一声哀号弥漫满堂,如诉如泣令人悲恸。 谢庄主双手颤抖着,剧烈咳嗽,可见心情之哀。 但转瞬间,众人心中的哀伤便已经消散,因为谢庄主眼中已然包含杀意,狠狠盯着众人:“所以老朽决定……要亲自除掉这些毒瘤,肃清江湖害虫!在座之人,皆是五大门派弟子以及其相关者,正好,正好!” 那杀意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浑身覆盖冷汗,而身中剧毒也让他们无法行动,只能被动等死。 有人忍不住开口呼唤道:“等等!我们是无辜的啊,谢庄主!” “就算五大门派对不起天下,跟我们也没关系啊!” 华真宗弟子更是嚷嚷道:“我们可是华真宗,谢庄主真要与我们动手吗,你可知我们华清老祖还在世?!” 无论他们说什么,谢庄主也无动于衷,不闻不问,就连谢深公子此时此刻似乎也早就有所准备,面不改色。 眼见谢庄主真的要动手,秦铭忍不住上前一步,高声道:“且慢,且听我一言。” 他的呼唤令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他,眼底竟浮现出几分深深的希冀,或许现在唯有秦铭才是救他们的最大可能,这一刻,所有人几乎在心底祈求起秦铭,能够救救他们。 谢庄主也看向秦铭,眉梢微颤;“秦公子不要插手,老朽一人平息此事,不会牵累到你,你方才被他们多有污蔑,想必也对他们深感不满吧,老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这段话语令江湖人士心中一紧,想起曾经跟风嘲讽威胁过魔教,不由得又羞又恼无比后悔,当时他们怎么就着了华真宗的道了呢。 然而预料到的魔教袖手旁观之态并未出现,秦铭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迎着所有人惊讶的眼眸,笑了笑:“不瞒您说,此前我心中诸多不满,也升起怨恨之心,恨不得杀了他们泄愤。” “但,只是一瞬间我便明白,杀了所有人并不能改变事情,反而会加剧矛盾。” 谢庄主疑惑地停下摸着胡须的动作,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而秦铭则继续道:“就算杀了所有人也无法改变腐朽的江湖事态,就算杀光所有武林之人,依旧会生出恶的种子。谢庄主应该比我更清楚,人心生病了,而江湖所需要的正是像谢庄主这样的医者,医治人心之人,绝非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您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只剩下仇恨蔓延在下一代之间,此种行径岂不是更加加剧了江湖人之间的矛盾?” “况且,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恶的。”秦铭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心生温暖,“就算我等为魔教,也依旧有人愿意相信我们,也依旧有人在困境中给予我们温暖,这便是人间正道之光,是一颗颗生长出希望的种子,这绝不是空想,就譬如我身边这位……” 秦铭身边的许生,笑道:“从怀疑魔教,质疑魔教,到真香只需要半年时间。” 许生在众人的目光中早就没了愤懑之色,脸颊一红连忙低头,而秦铭则继续说道:“因而,秦某相信,在场大多数人只是一时间被根深蒂固的谣言蒙蔽了双眼而已,只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见到真相,便自然会明白一切。还请谢庄主高抬贵手。” 听到秦铭为自己说话,在场的江湖人不由得怔忪在原地,忽然泪流满面悔恨不已。 “我等只知魔教素来是敌人,人云亦云便自然指控魔教……可今日才知晓,原来魔教教主竟是这般光明磊落之人,我心倍感惭愧,无颜面对世间!”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对秦铭心悦诚服。 更是有人附和道:“是我识人不清,瞎了狗眼,污蔑好人,狼心狗肺,这般行径猪狗不如,愧对世间!” 江湖侠客大多这样,性子直,有时候坚定信念死都不会动摇,有时候意识到错误,立刻掩面羞愧,恨不得以死谢罪。 更多之人也都在表达自己的歉意,佩服起秦铭的胸襟,一时间仿佛秦铭成为了最大的善人,人人称赞。 唯有华真宗几人恶狠狠盯着秦铭几人,眼中的仇恨更加浓郁。 不过秦铭没有在意他们,而是面对那些朝自己道歉之人哑然失笑,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只要你后退一步选择宽厚待人,那么就会看见这世间不一样的风景。 但即使秦铭说得如此清楚,江湖人也都发自内心道了歉,谢庄主似乎仍旧不打算放过他们,只是道:“秦公子的善心实在是太广大了,老朽佩服不已,但这些人今日却是不能回去的!” 见他态度坚决,秦铭眉宇微蹙,也改变了态度,语气严厉起来:“谢庄主!” 他拱手行礼,眉眼却很是锐利:“秦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请您明白,我揭露衍天宗的失踪案,剑阁的腐朽,亦或者是江湖其他事,并非是让江湖之人变得更绝望,而是为了让江湖变得更好,更加和谐!” “您一生光明磊落,悬壶济世,是人人夸赞的仁义之人,莫要因为一念之错,毁灭终身!” “哈哈哈……不愧是魔教魔教,口才不错。”谢庄主面对他严厉的指责,不怒反笑,竟露出满脸欣慰之色,“不过纵使你如何诉说,老朽从之前便下定决心,不会轻易被你动摇。” 秦铭微微蹙眉,却又听他道:“不过,若你想要阻止我,便亲自跟老朽过过招,若你赢了,此事自然由你想法解决,如何?” 谢庄主伸出右手,一旁的谢深面露些许迟疑和不忍,却仍旧闭上眼睛,将一把剑递到他手上:“老朽跟你赌生死,你敢不敢!” “您……”秦铭一愣,虽然他的武功不怎么高,可面对八十岁老态龙钟且根本不会剑法的老者,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 望着谢庄主那含笑着不时轻咳的模样,秦铭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低声道:“我从不杀人。” 谢庄主呆愣片刻,竟是一时间哭笑不得,没承想能够听到这种答案,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便点到为止吧。” 他这身体只是稍微走动一些就会咳嗽不止,若是使用内力,那后果……也不必多说了。 秦铭于心不忍,叹息一声,但他知道,一切都是谢庄主自己的抉择,他早在之前就已经计划了全部事情,也同样算计了自己的死法,自己已无力改变一切了。 恐怕他们之前的推测是真的,谢庄主……恐命不久矣! 既然如此,便让他最后送谢庄主一程。 “方峥,你去研制出众人身上毒素的解药,能做到吗?” 面对秦铭的提问,方峥虽然面露不满,可一想到他曾经许诺过之事,也只能撇嘴点头:“啧,不过,谢庄主的毒药,我早就想要试试了。” 方峥立刻蹲下身仔细检查百花蜜酒的毒性。 “许生,你负责查看是否有人坚持不住,用内功帮其调理。”秦铭二下命令,许生便立刻颔首行动起来。 “沈浮白,替本座掠阵。” “剑。” 秦铭抬起手,沈浮白便立刻将浮云剑奉上,而后退到一旁,警惕周围之人。 在场,只剩秦铭与谢老庄主遥遥相望,风起云涌。 “在下秦铭,魔教之主。” 秦铭拱手,向谢庄主一礼。 随即拿起浮云剑,指道:“此剑名为浮云,剑身色青,锋利无比,剑锋三尺七寸,净重六两。” “邀谢庄主一战!” 第54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四日 此剑一出, 坚如磐石,重若泰山。 万千剑势凝聚于此一剑之中,银光大盛, 剑身锋利,削铁如泥。 秦铭只往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便映着璀璨光辉, 直直袭向对面的谢庄主。 那恐怖的剑势就连其他围观之人都不由得汗流浃背,瞪圆双眼, 而迎面感受这一击的谢庄主更是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未能拔出剑便陷入僵硬之中。 但那威猛的剑尖却堪堪停在他鼻尖前几公分,再也没有攻下, 而对面的秦铭则负手而立, 语气深沉:“是我赢了,承让。” 谢庄主呆滞片刻, 却忽然放声大笑, 无比痛快:“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能够欣赏到如此势如破竹的剑法,也不枉老朽来这一回世间!” 笑着笑着, 他突然干咳不止, 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那般, 拍打着胸脯,纵使谢深紧张得前去扶着他的背,却还是嘴角流下鲜血,甚至越吐越多。 “谢庄主!”虽然做好了准备, 但秦铭还是内心一紧, 连忙上前想要扶他。 然而谢庄主却反而抓住他的手掌,冰凉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似是绝不想松开,双眼定定望着他,喘息道:“秦公子……按照约定,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今日之事全是老朽一意孤行,不必隐瞒!” 见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让落英山庄背负恶名,秦铭不由得蹙眉道:“您是想让整个落英山庄跟您一起被江湖唾弃吗,现在还来得及,只要诚心解释……” 他的话还未说完,谢庄主却猛咳着摆了摆手堵住了他的下文,此刻,他口中吐出的黑血已经沾染了整个衣襟,纵使是神仙也难救活,甚至嗓子嘶哑无法发声,于是谢深便代替他泪流满面地说了下去:“这是落英山庄共同的决定,我们都愿意与祖父共进退。” “其实许久之前,祖父的身体便不太好了,但他却努力地坚持着,甚至服用了回光返照的药丸,就是想用这场寿宴,来打醒江湖所有人。”谢深用袖口擦拭着眼泪,低声道,“这是祖父为江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请您成全他!” 秦铭露出不忍之色,想要说什么却又只能闭上嘴,心中感到沉痛不已。 在临死前还为江湖所着想,可见谢庄主之人品,可这般做会被江湖所有人误会,甚至死后还会被遗臭百年……真的值得吗? 可惜谢庄主已经听不到他想说的话了,在最后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谢庄主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便在谢深的怀抱里长眠而死,再无牵挂。 来到这个世界,秦铭见过很多人的死,但从未像今日一样心如刀割,感同身受,他怔怔地望着谢庄主平和的脸,最后为他合上眼帘,送他一程:“庄主一路走好,秦某能认识您,三生有幸,可惜未能坐下来促膝长谈……实属遗憾。” 谢深虽然同样泪如雨下,却仍旧露出那温和的笑容,劝诫着他:“能死于他最敬佩的秦公子手中,祖父很是开心,请秦公子不必悲伤。” “我们的戏份已经落幕了,还请秦公子演完这场戏,莫要让祖父失望。” 谢深右手指着下方大多数已经中毒倒地之人,秦铭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后对着谢庄主行了大礼后,秦铭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回沈浮白几人身边。 “恭喜教主,为江湖除害。”一看见他,沈浮白就忽然高声大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教主已将此次下毒案件的凶手诛杀,此地再无大患,只要能够研究出解药,就可以拯救所有人了。” 秦铭一怔,本来不解他为何要突然这样说,可是余光瞥见其他江湖人士那充满希冀的眸子,便明白沈浮白这番话,却是对着那些江湖大侠说的。 果不其然,听闻秦铭已经战胜了谢庄主,还在研究解药,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江湖侠客们从绝望和后怕中脱离出来,像是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纷纷看向秦铭。 一时间,之前道歉的,没有道歉的,都开始对秦铭呼唤恳求起来:“魔……秦公子,秦公子果然武功不凡,为我江湖除了最大的祸害,在下敬佩不已,还请秦公子能够救我一命,这份恩情必当回报,多谢秦公子!” “秦公子,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如今我才知道了谁才是江湖上真正光明磊落的大侠,还请您高抬贵手,帮帮我们吧!” “是啊秦公子,求您帮我们解毒吧,我们快要死了!” 听着他们态度极快的转换,方峥都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之前一个个的还怒斥我教,污蔑我教,现在又来请求我教帮助了,真行。” 这一句毫不客气的回怼,顿时令一众江湖侠客闹了个脸红,甚至都不好开口了。 秦铭也有些哭笑不得,制止方峥的嘲讽后,他才安抚众人道:“诸位莫慌,我这属下是赫赫有名的毒药高手,必会研究出解药,届时便无性命之忧。” 虽然并非本意,但这黑脸红脸做得是相当有成效,江湖侠客顿时看向秦铭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和雀跃,纵使身中剧毒,也要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向秦铭一礼:“多谢……教主!” 谢庄主或许是想要证明他对毒药的了解也颇深,因而方峥研制解药的速度也有些缓慢,不过谢庄主果真并未存着杀了所有人的想法,唯有两三个贪婪喝了很多百花蜜酒之人,才会身中剧毒无药可医,大多数人的毒药发作很慢,还能够说话。 而方峥也不愧是毒药第一人,抱着绝不输给谢庄主的想法,他拼命地开始研究解药,甚至不惜以身试毒进行实验,终于在一个时辰内研究明白了解药配方,药材的话落英山庄里便有现成的,谢深也不阻止方峥大量拿取。 等到黑乎乎的一晚解药熬制成功,方峥便得意地摆摆手,不屑道:“看来谢庄主对毒的了解并不及我,只可惜……” 他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未能彻彻底底的比上一次,世间便再无他这样的医者了。” 闻言,秦铭也不由得再次心情低沉下来,他打起精神让许生和沈浮白帮助中毒者服用解药,而看见他拿出解药的那一刻,在场中毒之人皆眼睛一亮,纷纷露出渴望的目光。 “多谢秦公子!!”众人接过解药,迫不及待地服下,只需几息便感到腹中的剧痛有所改善,脸色也逐渐恢复,不由得更是大喜,当即起身谢过秦铭。 当越来越多的人好起来后,心中也对之前对魔教的种种污蔑后悔不已。 “唉,我怎么就那么容易随波逐流呢,明明秦公子是这么好的人!” “我真该死啊,我对不起秦公子!” “我们误会了秦公子这么久,真不是个东西啊!” 一群人在角落里纷纷忏悔,让发放解药的沈浮白很是解气,他不由得心中对秦铭更加敬佩,看看教主的格局,杀人怎么能比听见这些人悔恨之言更痛快呢,果然是这样啊。 但解气归解气,对于挑起争端的华真宗,沈浮白却是很是不喜的,见下一个送解药的人就是华真宗的弟子,沈浮白冷笑一声,直接路过了纪华,朝下一个走去。 纪华也贪恋百蜜酒的效果,之前多喝了几口,因此比其他人中毒的效果更快,毒性更大,疼得可以说是死去活来,如同蚂蚁啃食一般难受不已,看见沈浮白手中的解药,就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刚打算去抢,却没想到沈浮白一转身,就这么走了! 走了! 纪华一怔,随即心中涌上来的是浓浓的怒火,愤怒指责道:“你这是报复!” “那又如何?”沈浮白余光瞥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他,“方才有胆子带领众人污蔑我教,泼我教脏水,现在却想要我们研制的解药,你们华真宗的面子哪去了?” 被他说的满脸通红,羞愤不已,纪华眼眸闪烁,几次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怼回去,只能负气得不再说话。 沈浮白又勾唇道:“想要解药?那就道歉吧,道歉便给你们。” “你休想!”纪华下意识脱口而出,让他们华真宗道歉,简直岂有此理,然而看见沈浮白抬脚便走根本不犹豫的动作,他又面色倏地挣扎了下,黑着脸闭紧了嘴,抑制住其他的谩骂。 “算了算了师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其他华真宗的弟子眼巴巴地看着解药从自己的全世界路过,顿感着急,连连劝着纪华不要发火。 见纪华死也不打算道歉,他们便主动对沈浮白开口道:“此事是我们的过错,还请这些兄台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是啊是啊,是我们有眼无珠误会了诸位,对不住了,还请你宽恕我们一次!” 华真宗的华清老祖的威名不是盖的,而纪华是他们新一届除了萧和外年轻有为的弟子,华真宗很是重视,若是真有些差池,那华清老祖必会发怒,想通这点的青岳派也忍不住帮忙劝起来:“还请日月神教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吧。” 沈浮白也自然知晓纪华的死会引出大麻烦,因而只是脸色不爽地冷哼小惩大诫了一番,最后还是将解药递给了华真宗。 等到所有人都救治完毕,饶是沈浮白也不禁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感受到了生命之沉重,而看见原本反驳他们污蔑他们的人纷纷转换了态度,感谢起他们,也不自觉地得意地扬起嘴角。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其中最为羞愧后悔的竟是之前帮助过他们的南湘派。 “怪我立场不坚定,虽为诸位说话,但只是他人些许质疑,就动摇了想法,来回徘徊,实属不应该。” 紫瑶脸颊微红,努力克制着羞愧而逃的想法,对秦铭施了一礼:“今日我南湘派又欠了秦公子几条命,待我回去禀告掌门,定会报答您,多谢!” 等到秦铭还完礼,紫瑶这才带着众人掩面而走,秦铭失笑,没想到这紫瑶仙子还挺遵守礼数,都这般羞耻了也还要留下行礼。 以她作为基准,更多的江湖侠客也都对秦铭拱手回礼,说着救命之恩日后涌泉相报,但唯有华真宗,在纪华的带领下冷漠扭头,不愿意靠近这边。 秦铭原不准备搭理他们,但解毒之后,华真宗便第一个出声讨伐落英山庄:“虽然谢庄主已死,但整个落英山庄皆是罪人,今日敢给我等江湖之人下毒,若是不给个说法,那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华真宗本以为此话落后,必定会得到江湖人士的支持,然而真正叫嚣着跟他们一起对抗华真宗的却少之又少,更多的人陷入疑惑和深思中,经过此事后,不再盲目追随华真宗的脚步,而是学会了思考。 “虽说此事是谢庄主而起,但谢庄主只是痛恨我等污蔑侠义之事,痛斥江湖的风气而已。” “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能全怪落英山庄。” “更何况谢庄主已死,恩怨便就此了结吧。” 众人的回复令纪华心中一跳,隐隐觉得华真宗身为正道魁首一事似乎受到了阻碍,而面前暂时掌管落英山庄的谢深也对他毫不畏惧,甚至冷笑微笑道:“你待如何?想要在此地大开杀戒吗,别忘了,这里是落英山庄,遍地都是陷阱和机关,若你们着急着见我祖父,便攻过来吧!” 此话一出,纪华更是面色铁青,无法开口。 前面是危险重重的落英山庄,后面是质疑他们不愿跟随脚步的江湖侠客,纪华就算再怎么自大也意识到此时不是追究罪行的好时机,不由得冷哼一声:“此仇,我华真宗会铭记于心,告辞!” 说罢甩袖而走,愤懑离去。 一场寿宴变成了一场悲剧,众江湖人士也无颜留下,纷纷告辞离去,青岳派甚至集体对秦铭道了谢,还犹豫地补充一句:“还请教主转告我师兄弟们,别忘了回门派看一看,青岳派才是他们永远的家啊!” 秦铭哭笑不得,只得拱手:“一定。” 最后看了眼桃花岛上的艳丽桃花,满园的春色,花瓣散落,唯有凄凉和孤独笼罩着这座山庄,秦铭眼眸闪烁着,只留一声感叹回荡余响。 * 回到魔教后,秦铭还时常怀念谢庄主,遗憾于未能与谢庄主好好聊上一聊。 而沈浮白等人则马不停蹄地开始接手魔教内部的工作,沈浮白忍不住找到他请示道:“教主,是否要将此事刊登于江湖晨报上?” 秦铭一怔,随即就想通了其中种种奥妙,若是将事情完整刊登,谢庄主将会承担所有恶名,而魔教却能够获得所有善名,这也是谢庄主临死之前所策划的,或许谢庄主早就知道他会站在正义的角度解决此事,而为他前路铺的路。 但……谢庄主一世英名也彻底被毁,落英山庄将会人人喊打,视为仇敌。 “不必。”秦铭只犹豫了一下,便摆摆手,“此次落英山庄对我等多有照顾,无论如何我等也不能落井下石,就当作不知道此事,不必刊登了。” 沈浮白闻言,想要露出一丝惊讶,但他却无法做出表情,因为他心中早就清楚,教主会如何抉择。 而他则对这样知恩必报的教主感到打从心底的敬佩,能够追随对方,或许是他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 “属下明白!”沈浮白心满意足离去,而秦铭则听到系统叮的一声提醒。 【恭喜宿主成功度过此劫,获得大量江湖人士的感谢,功德点增加三万点。魔教地位大幅度上升!】 【随机抽取红色功法——红色品阶掌法《隔山打牛》】 秦铭立刻打起精神,每次获得武功秘籍他都会心中雀跃不已,毕竟他花功德点购买的武功秘籍始终不及系统给的香,系统赠予的往往都是神功啊! 而果不其然,这次的《隔山打牛》也是很不错的红色品阶掌法。 人站在原地,对着墙壁拍出一掌,内力竟可以穿越墙壁精准命中墙壁后方的敌人,这等离谱的功法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看得秦铭简直目瞪口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学!这可是偷袭的最高手段!一定要学! 系统可真了解他需要什么啊,他就喜欢这种不按套路出牌获胜的手段! 《隔山打牛》成攻上位成秦铭最爱修炼的功法,每日都爱不释手,专心研读,直到江湖一阵风声传到了秦铭的耳朵,他才终于从修炼中抽离,蹙起眉宇:“江湖上关于寿宴那日的传闻出现偏差?” 没错,纵使秦铭不将寿宴之事刊登在晨报上,前去的江湖侠士那么多,一人一张嘴便立刻传开了。 只是等到传到秦铭所在偏远之地时,传言就变成了谢庄主心狠手辣袭击宾客,华真宗挺身而出身受重伤,而魔教趁机击杀谢庄主抢了桃子……当听到钱小豆用通俗台词说出传闻时,秦铭自然是面露古怪的。 华真宗确实是重伤,他也确实间接杀死了谢庄主……但怎么连起来就这么古怪呢? “定是华真宗放出的消息。”沈浮白冷笑不已,第一次如此想杀一个人。 “不过也有很多人为我们说话,控诉传闻的虚假。”秦铭看着钱小豆后面记录的传闻,面色逐渐变缓,帮着华真宗说话的只是少部分人,大部分都极力力挺魔教,在江湖上努力说出真相。 有些人会下意识地相信华真宗的话语,可更多的人还是开始质疑,相信起江湖赫赫有名的大侠。 一时间,秦铭又收到了大量好名声: 【增加五万功德点!】 “看来分辨是非之人更多。”秦铭看着大量功德点,不由得满意颔首,华真宗?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华真宗如此做法,定会引起江湖之人的不满。”而陈略听闻此事后,只淡淡道,“他们若是不有所作为,这五大门派可真是名存实亡了。” 确实,现在衍天宗已经一蹶不振,徒有虚名,剑阁不管外界之事,华真宗又失去了众人的信任,南湘派不理世俗之事,青岳派又是专门研究技术之人,五大门派对江湖的震慑力逐步减退。 这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门派势力降低,个人的力量就会强大,他们魔教名声上涌,而一些真正仁义的门派也会崭露锋芒。 但也正因为如此,被五大门派一直压制着的不入流的门派或者恶棍,也会趁机崛起。 或许是终于着急了,在半个月后,华真宗忽然再次呼吁五大门派在江湖召开会议,但这次他们学乖巧了,不直奔魔教而来,反而说要选举武林盟主,作为正道标杆,带领众人前行。 “华真宗推举的武林盟主是……萧和?” 秦铭面露古怪,“这萧和不正是华真宗的人吗?” “正是,由此可见其狼子野心,毫无遮掩!”对面的沈浮白不由得冷笑起来。 反正华真宗是不可能将正道魁首的地位让给别人的。 “不过他们倒是很聪敏,萧和年轻有为,还是华清老祖的传人,只这两点,武林之人便无法驳倒对方成为武林盟主的可能。” 陈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方方面面都在他的脑海中算计道:“华真宗知道五大门派名存实亡,因而换了个方法,不再力求门派的结盟,而是单单压在了武林盟主身上,只要武林盟主是他们华真宗之人,华真宗就立足于江湖顶端,永远不倒!” “好算计!” 这两个完全倒戈于魔教的探子,开始详细给秦铭分析起了利弊。 而秦铭也在他们的解释中领悟了许多,不由得心中一沉,恐怕华真宗选完武林盟主后,势力大升,第一个就会拿他们魔教开刀! 魔教,危矣! 那么倘若对方拿出武林盟主这张牌,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被动挨打。”秦铭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巨大危险,比以往还要深,五大门派确确实实要对他们动手了,秦铭能够感知得到。 江湖的天,就要变了! 沈浮白和陈略也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由得对视一眼,同时朝秦铭一拜:“愿与教主共进退!” “不就是对付五大门派吗!” 沈浮白面露不屑道:“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属下这就带人去围攻五大门派,我教弟子没有贪生怕死之徒,请教主放心!” 秦铭:“……” 秦铭,危! ……又来了! 带人去围攻五大门派??恐怕沈浮白才是魔教第一魔头吧,怎么总想着攻打五大门派! 有这样一个属下,秦铭感到又惊又疲惫,连忙阻拦道:“此事……再说,现在问题在于武林盟主身上!” 他沉下心,双手交握在一起,眼中闪过精光。 “此次武林盟主选举大会,我们必须要去,亲眼看看这新武林盟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在此基础上才能确定后续方针!” “此事滋事甚大,你们二位也要一起同行,做好准备吧!” 第55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五日 或许是害怕这次五大门派聚会又有人来搅局, 华真宗比较仓促地定下十日后在江南见面,所有正道侠客们也都可以前去旁观。 这种办法大大杜绝了有人在背后搞事的可能……当然,可能防着的就是魔教! 不过秦铭就算想要搅黄武林盟主之事, 也终究是做不到,按照陈略的提醒, 武林盟主是大势所趋,现在江湖都开始不再相信五大门派, 那么选择一位精神领袖就是必然的结局。 因而比起不让武林盟主选举成功,倒不如希望武林盟主是一位知情达理的真正大侠, 这才与魔教的摩擦才会降到最低。 秦铭可以说回归十连山还没有休息够,就又要马不停蹄地再次踏上旅程,而这次, 他预感或许会比之前身处落英山庄时更加凶险, 与武林盟主接触,与华真宗接触, 本来就是一桩危险之事, 一不小心起了冲突,他们要面对的可就是到场的大多数正道人士的围击…… 想想这种可能, 秦铭内心就更加急迫, 需要提前做好所有准备。 好了, 是时候又该翻出他的保命神器,暴雨梨花针和金丝软甲了!虽然每次都没能用上,但准备程序万万不能省下! 这次还有红色掌法《隔山打牛》作为偷袭神器,应该可以稳一点了吧。 除此之外, 秦铭还要思考他离开后魔教的安危问题, 此次带人不必太多,以隐蔽为主, 但一旦他们落入圈套或者被人围攻,魔教就需要迅速带人来进行支援,那么留在山上的高手便少了,让谁来保护魔教以及魔教那些生活在后山之人还是个问题。 秦铭揉了揉眉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强打起精神,令周济前来书房会面。 “待本座走后,你来负责十连山上的一切事务,小心敌袭。另外也要时常听钱小豆那边的传讯,若是听到本座被正道围攻的消息,你便派出教内一半人马,速来本座这里帮忙!” “是!”如此重任,周济立刻拱手行礼,只是还有些迟疑道,“若是属下离开十连山,那谁来坐守比较合适?” 秦铭想了想,他本欲叫方峥来坐守山门,但方峥素来出手不留情,同样也不在意后山百姓的情况,并不适合。 因而纠结片刻还是道:“让张大牛负责坐守山门!本座会嘱咐他。” 等到交代好事项后,秦铭又紧接着召见了张大牛,张大牛这段日子潜心在教内练武,再也没有生出事端,满身的肌肉似乎又发达了一些,且肤色也因为时常日照而愈发漆黑。 不过在看见教主时,这原本嚣张傲慢的汉子依旧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恭敬行了一礼:“参见教主!” “嗯,身体结实了不少。”秦铭满意打量着他,询问道,“你的《打狗棒法》练习得如何了?” 张大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俺虽然每日都勤加练习,但是教主赐予的武功果然是高深莫测,俺到现在也没能研究得太明白!” 他老老实实的话语令秦铭有些担忧,不由得严肃地看着他,沉声道:“那本座问你,若是整个门派唯有你来坐镇,你可能坐守山门,不让外敌侵入?” 在他探究的目光中,张大牛忍不住怔了下,似乎体会到了他的意思,随即面容也一点一点严肃起来,俯身行礼道:“俺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会誓死守住山门!除非他们从俺的身体上跨过去,否则俺不会让他们伤害到我教之人一根头发!请教主放心!” 有了他这句铿锵有力的答案,秦铭心中不由得宽慰不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张大牛能够回应他的所求:“那本座就将我教最后的安全防线,交予你了。记住,你在,我教在,你亡,我教亡!” 张大牛瞬间感受到了如潮水般汹涌的暖流在胸口流淌,不由得狠狠点了点头,眼神坚毅。 当秦铭又将许生叫过来时,许生看他的眼神却跟其他人不同,倒是充满了警戒和不安。 “怎么?”秦铭疑惑地看着他,之前他们在落英山庄这倔强老头还向着他魔教呢,怎么这么快就恢复成原样了? 许生冷哼道:“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夫不去,老夫是正道之人,绝不会跟尔等魔教混在一起攻打正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秦铭有些哭笑不得,调侃:“那落英山庄之时,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许生一时语塞,老脸通红,“不过是一时糊涂,气不过他们不讲理罢了!休要再提!” “好好好。”秦铭也知道这老头就算心中早已偏向魔教,也绝不会坦率说出来,他放弃让许生跟随的想法,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此地保护好后山的百姓吧,若是连他们也被正道无辜的针对,届时你便挺身而出保护他们,没有问题吧?” “这……”许生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永远站在百姓这边,就算秦铭不说,他也会发自内心地保护百姓。可秦铭若是特意叮嘱他,他反而觉得不太适应。 “……老夫就勉为其难保护好他们吧。”许生摸着胡子,矜持地开口道。 安排完这几人,秦铭还抽空让钱小豆回了下山:“你继续负责酒楼与书肆的事宜,不过要更加派人监督江南的情况,一旦听闻本座被困的消息,就提醒周济派人前去营救。” “属下明白!”这些都是钱小豆得心应手之事,自然答应起来毫无犹豫。 而秦铭忽然感兴趣地问道:“说起来,那位云千千如何,在酒楼里可有异常?” “其他倒是没什么……”哪知钱小豆顿时面露异色,犹豫道,“可能最大的异常是……这人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连端盘子这点小事都不会,一开始打碎了十来个盘子,心疼死我了。” 听着他那牙疼无奈的语气,秦铭失笑:“那你怎么做了?” “还能怎么做。”钱小豆叹了口气,“只能帮她收拾烂摊子,替她向客人赔罪,然后亲自指点她该如何干活了呗,现在我仿佛真成了店小二了,每天在她身边忙来忙去。” “还行。”秦铭夸赞他,“没有骂她打她,处理得不错。” 钱小豆挠挠头:“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子,要是这样做了我还怎么见人啊……” 钱小豆虽然喜欢钱喜欢权,但真正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都铭记于心,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不过被他帮助的云千千这段日子似乎有些奇怪,总用一双他看不懂的眼睛打量着他,有时候看得他毛骨悚然。 钱小豆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情况,还在慢慢摸索,也就没有第一时间让教主担忧。他决定试探试探云千千,若真有异常在秉公处理! 一众重点人物都安排完后,秦铭又开始头疼起江湖晨报的编排,江湖晨报虽然已经初具规模无须秦铭的看管,但那是因为有陈略的兜底,若是陈略和沈浮白都不在,那还不知道会刊登什么鬼东西。 因此,尽管这一次想要带陈略一同前往武林大会,但秦铭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让陈略留下,负责统筹所有内务。 陈略对此命令却不太遗憾,反而因为教主的看重而微微勾起嘴角,郑重行了一礼:“属下遵命!请教主放心!” 当晚,潜伏于魔教的卧底探子们便久违地集聚在小树林里,相互对视着。 却少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杨旭! 应该说,这是魔教卧底小团体们故意为之,没有带上对方。 酝酿良久,还是沈浮白先忍不住撕破平静道:“算了,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今日聚会的目的!我就直言了,我沈浮白愿意效忠魔教教主!教主才是我真正想要追随的对象,现在的我很清楚这一点,你们呢?” 张大牛:“俺也一样!” 陈略微微挑眉,没想到沈浮白竟然说话这么直白,但他只思索片刻,便紧跟道:“虽说我们来此的原因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折服于教主的魅力之下,受过教主的恩惠,就算是为了报答此恩,我也愿意助教主一臂之力。” 张大牛:“俺也一样!” 钱小豆纠结片刻,也咬牙道:“我与你们不同,只看重金钱和名誉,而现在教主将酒楼与书肆都交予我打理,我留在这里早已心满意足,也不打算多生什么事端,参与到什么阴谋诡计之中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个掌柜!这里便是我的落脚之处!” 张大牛:“俺也一样!” 等众人都回答完,沈浮白才注视着所有人认真的眼眸,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一致,那便最好不过……还望诸位从今日起记住所说之言,彻底归降于魔教,否则我沈浮白第一个不客气!” 众人齐齐点头,都看到了彼此眼底之中的决意,倒是钱小豆干咳一声,有些心虚道:“那么……杨长老那便该怎么办?” “杨长老在魔教潜伏了二十年,必定不会轻易归顺我们……”陈略思考片刻,忍不住道,“罢了,我们便先瞒着他吧,不要在这节骨眼生起事端……” 正说着,杨旭却如同鬼魂一般幽幽走来,眼底也满是被抛弃了的幽怨:“你们在这里密谈,为何不带上我啊。” “呃……”在场的探子们忍不住有些心虚的左顾右盼起来,沈浮白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这才努力想着借口道,“我们都被教主交予了任务,因而在这里筹划着……是否有可以偷袭魔教的可能!” “对对对!”钱小豆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干笑,“正好这次正道举行武林大会,就是我们的机会啊!” 杨旭磨磨牙,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沈浮白一脸正气道,“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大计啊!” 张大牛:“俺也一样啊!” “哦——”杨旭拉长语气,环顾着秘密开会的其他卧底们,眼底锋芒意味不明,只语气凉凉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你们到底能研究出什么大计吧。” 望着他幽幽走开的背影,众卧底们皆松了一口气,甚至沈浮白还擦了擦额头,没想到认真起来的杨旭长老竟然如此有压迫感。 现在杨旭长老明显已经起疑,恐怕他们瞒不了对方多久了…… 沈浮白咬了咬牙,无奈摇头,罢了,先渡过这一关,之后再说吧。 * 到最后,跟随秦铭前往武林大会的下属仍旧是一个熟悉的沈浮白,再加上几名魔教年轻有为的弟子。 沈浮白对此简直乐开了花,喜滋滋的,情难自禁:“愿为教主鞍前马后,请尽情吩咐属下!” 与他出行秦铭也是习惯了,只淡淡点头道:“时间紧迫,我们快些启程,争取在武林大会之前见到那位武林盟主的候选人。” “是!” 因为此次路途遥远,身后还有些轻功不济的弟子,秦铭这次出门还是咬牙选择了骑马前行。 好在他武功已然出类拔萃,想要制服个小小的宝马也没费多少工夫,左边一看沈浮白,自然骑在马上策马奔腾,当真是翩翩少年气质出尘,看得秦铭羡慕不已。 不过秦铭在其他人眼里也是时刻保持着教主的逼格,翻身上马干净利落,表情也从未动摇,更是让魔教弟子们崇拜不已。 而秦铭这次学乖了,没有佩戴那熟悉的铁面,而是戴了个黑色的斗笠,遮挡住自己的面容,这便能最大程度遮掩身份。 勒紧马绳,秦铭从斗笠的缝隙中扭头去看十连山上熟悉的山门,不由得心中一片感慨,之前的他无时无刻不希望逃出去,离魔教远远的……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次出行,这么多次危险,他竟开始眷恋起在十连山的生活,甚至离去之时,心中还有淡淡的惆怅和不舍。 这段时间的旅程让他意识到,江湖充满了危机,而唯有十连山上的那一小小的教派,才是他真正安家立身之地啊。 “教主……”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舍望向十连山的神色,沈浮白犹豫片刻,还是沉声道,“我们很快就能回来,而且还会解决所有麻烦,堂堂正正的归来,请教主放心!” 闻言,秦铭斗笠之下的面容不由得微微勾起唇,露出个欣慰的笑容,随后双腿朝马肚一夹,朗声道:“走吧!” “是。”魔教弟子纷纷策马扬鞭,眼眸明亮,跟随在他身后,任由马蹄声不断响起。 * 岐县。 烈日炎炎,田中耕种的穿着破布烂衫的老者正用毛巾擦擦额头的汗水,仰望着天空那火热的太阳,笑容中透出几分疲惫:“真热啊……” “老李,这么早就回去啊?”有人看见他提着锄头往村子里走,忍不住笑着挥挥手。 而老李也同样笑着,一脸沧桑的脸庞褶皱皱在了一起:“对,回家给几个娃娃做饭,别让他们饿着了。” 那人无奈摇摇头,也不意外这结果,笑道:“老来得子,果然跟宝贝似的。” 老李可不管他人怎么想,快步就往家中赶,一心惦记着那几个小子有没有饿着,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响亮的马蹄声,连忙侧身打算躲避,远远就看见几匹江湖快马朝这边小跑而来,只不过在看见有人出没时,竟还夹紧马腹,放慢了速度。 这般贴心的动作,倒让老李颇感意外。 “主子……这里就是岐县了。” 老李看见一长相标致的青年对着最中间头戴斗笠之人说道:“再过不久就能到苏郡,便是武林大会召开之地了。” 这几日,老李总能看见有陌生江湖人士匆匆而来,口中谈论什么武林大会,原本还觉得稀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他远远打量几眼头戴斗笠的男子,只觉得这人背部挺拔,气度沉稳,应该是个上位者,心中又敬畏又生几分好奇。 他本欲打算事不关己转身离去,不去掺和这群江湖人之事,却又听斗笠青年道:“正值午后,我们的水囊无水,暂时停下来歇脚,补充下水源吧。” “是。”而那一袭白衣的标志青年恭敬说完后,就翻身下马直直走向老李,老李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老人家,可否借个地方让我等歇一歇脚?” 老李见他态度诚恳,似乎不太危险,又害怕惹怒江湖人,便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好,几位大侠,我家就在前方,请随我过去吧。” 于是一行人翻身下马,规规矩矩跟随在他身后,老李见此这才心中松懈一口气,果真是讲礼节的大侠,还好还好。 他引着一行人来到自家院子里,让他们在院中的石桌坐着休息,就上屋内取一些水过来。 而他屋里三个小孩竟耐不住寂寞,大胆的跑到院中玩耍,完全不害怕院里的江湖人士。 “你们几个快回来!”老李唯恐孩子们惹怒江湖人,连忙呵斥道,然而那戴着斗笠之人却笑呵呵地摆手,“无妨,让孩子们继续玩吧,本来就是我们打扰,请不必拘谨。” 老李见状,又对这些人升起一丝好感。 三个孩子拿着树枝当作剑来比试,其中个头大一点的孩子对个头小一点的孩子举起树枝,大声喊道:“魔教,受死吧!” 小一点的孩子立刻装作体力不支抱头逃跑,还不断叫嚷:“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而第三个孩子就在旁边拍手,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是正道胜利喽,太好啦。” 小一点的孩子跑了一阵,又大声道:“好了,现在应该是我来扮演正道大侠了,你们来扮演魔教。” “为什么。”个头大的孩子满脸不乐意,“我还没有玩够呢。” 第三个孩子同样不情愿:“我也不要当魔头。” 小一点的孩子不满:“我也想当正道大侠,所以你们来扮演魔教!” “不要不要,我不要当魔教!不要!!” …… 取了些水的老李刚刚走出来,就眼尖地瞥见那一袭白衣的青年人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们,脸色似乎多有纠结和压抑。 老李唯恐他伤害自己的孩子,刚要开口,却听青年问道:“你们为何都想扮演正道大侠?” 孩子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我们想扮演江湖大侠呀,锄强扶弱,除魔卫道,多帅呀。” 一个孩子拿起树枝装作剑那般挥舞着,眼中兴奋道:“我早晚要学习一身功夫,成为一方仁义大侠,除尽天下的祸害,保卫百姓!魔教就是我想要除掉的一害!” 白衣青年皱了皱眉,刚要反驳,但那戴着斗笠的青年却陡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又愉悦:“哈哈哈……说得好。” “你们的想法很好。”他的声音里唯有温柔流淌,让孩子们完全不害怕,“将来一定能做个好大侠。” 他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命令身侧的青年做出三把玩具大小的木头剑,并且免费送给了三个孩子。 “拿去玩吧,愿你们真的能够成为一代江湖大侠,除魔卫道!” 这一番行径,完全俘虏了三个孩子的心,三个孩子眼神亮亮的,都很开心地喊道:“谢谢哥哥!” “多谢这位大侠了。”老李也不禁心存感激,对这些人彻底放了心。 斗笠青年温和地接过他手中的水瓢,声音透着些许感慨:“无需客气,孩子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果然,有句话说得好,人之初,性本善……孩子们本能都是想要模仿大侠的,这便是下一代武林希望的种子啊。” 老李虽然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但却敏锐地抓住了其中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这不是我家幺儿从学堂回来后,翻来覆去的背诵的话语吗?” “哦?”斗笠青年来了精神,“学堂里竟然还教了这句话吗?” 老李立刻让看起来个头最小的老幺过来,背诵出了课堂上的一些句子,老幺摇头晃脑地说着:“这是《三字经》,夫子说里面有大学问,让我们好好背书呢。” “不错,真不错。”斗笠青年看起来更加欣慰,语气中都带着笑,“那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才行,读书和武功缺一不可,切不可怠慢。” 喝了些水,斗笠青年便不再歇息,将一点银子放在桌面上,没等老李反应过来,这行人便瞬间用轻功飞了出去,让他根本无法叫喊。 “大侠,诶银子——!” 老李无奈地止住话语,看着桌面上的银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喃喃自语道:“这位才是真正的仁义大侠啊……可惜小老头我不懂江湖之事,否则定要与他结识一番。” 至于几个小孩,更是双眼放光,激动地跳起来:“那就是轻功吗,好帅!以后我也要学,争取成为跟他一样的大侠!” …… “真是有趣的几个孩子。” 不远处,与农庄汉子和老者交谈后,心情明媚不少的秦铭还在马上感慨着:“若是下一代江湖大侠都是这些赤子之心的孩子,该有多好。” “教主不必担心,定会得偿所愿。”沈浮白习惯性地恭维着,随即有些幽怨道,“但是那些孩子成为大侠的目的就是想要消灭我们……” “哈哈哈。”秦铭不由得又一次笑出声,半是笑着睨他一眼,“那我们只好脱离魔教之名,自然不就能避免了?” 这句话倒是让沈浮白微微一怔,露出些许若有所思来。 “教主!”而身后的那些魔教弟子却在这时提醒道,“苏郡马上就要到了。” 看着前方那逐渐开阔的路段,以及隐约可见的城门,秦铭不由得收敛神色,微微感慨道:“终于要到了吗。” “两日后才是武林大会的真正召开之日,不过想必那位未来的武林盟主萧和应该已经在城内了吧。” “是时候该会会他了。” 秦铭眼眸浮现几分精光,再次一扬马鞭,迅速朝城门口赶去:“我们走!” 第56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六日 到达苏郡后, 秦铭等人便先找了家酒楼打算填饱肚子。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几乎没怎么吃过好的,饿了就吃从魔教带出来的饼, 渴了就喝些水,不仅秦铭这个现代人受不了, 就连其他魔教弟子也有些精神萎靡。 因而,秦铭几人默契地直奔当地最热闹的酒楼, 想要尝尝江南的美食。 “哎哟,不好意思客官, 最近来的人很多,小店都已经爆满了,已经没有雅座, 不知几位能否在一楼将就一下?” 听着店小二为难的话语, 众魔教弟子面面相觑,一楼也就是一张桌子, 难不成他们要跟教主在一起用餐? 这哪能行?! 魔教弟子们纷纷摇头, 但唯有秦铭不在意这些虚礼,摆摆手道:“也罢, 就在一楼。” 既然来都来了, 那势必要尝尝这家爆满酒楼的菜肴, 秦铭打趣道:“那小二,你可要把你们酒楼里最好吃的东西都端上来,让我们助兴一下。” “好嘞!”店小二一听就知道这伙人不差银子,与一般的江湖侠客不同, 顿时眼前亮了起来, 人也精气十足地回答着。 这日子苏郡虽说来了很多江湖人,但有银子的不多, 但凡是出手豪华的,他们都得小心对待,争取挣他一笔。 但当他美滋滋地将酒楼特色菜肴全部呈给这桌人后,却发现这些人只吃了几口,筷子便慢了下来,脸色也似乎没那么高兴了。 他的观察力自然是没错的,刚兴致勃勃吃了两口所谓的酒楼特色菜肴后,魔教弟子们就纷纷脸色一变,相互对视一眼后,竟异口同声地感慨道:“不好吃!” “甚至都不如我们带的饼好吃!”有人诚实地吐槽道。 “没想到江南的美食也就这样啊,太失望了。” 魔教弟子越吐槽越直白,完全没注意到附近其他客人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打量他们的目光也带有一丝怒气。 到最后,一位地地道道的江南青年忽然一拍桌子,愤懑道:“岂有此理,我看几位就是来找碴的吧,连我苏郡的名菜几位都入不了眼!” “就是!根本没吃过几斤盐的小娃娃就敢前来叫嚣,绝对是来找碴的!”其他桌上的一些老者也开始愤愤不平。 魔教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对他们投来不满的目光: “既然不喜欢吃,就回你们的地方待着,苏郡不欢迎你们!” “就是就是,你们也就会说些大话了,不会是故意来贬低我苏郡的吧!” 眼见一时间被群起围攻,魔教弟子也脸色有些不好看,在他们看来他们只说了真话,怎么就忽然被这么多人喊打。 但在他们想要爆发争吵怼回去之前,就见对面戴着斗笠的慢慢喝茶的青年,忽然拿起一新茶杯倒满了茶水,朗声道,“诸位请消消火,我们并无想要贬低的意思,喝下这杯茶水请再听我们一言。” 众人一愣,下意识看向斗笠男子那骨络分明的手掌,只见那手掌手腕一翻,随着内力倏地推送,那茶水便稳稳落在隔壁站起身的青年桌上,未曾洒落一滴茶水。 强劲的内力并不少见,可如此精密控制内力的手段却是罕见至极。 一时间,众人都惊讶地望着那翠绿的茶杯,被斗笠男子的手段所惊到。 无论是武功高的武功低的,此时都意识到,这群人来历并不简单,武功也绝非一般! 因而,最起码此时无人想要惹上麻烦,纷纷闭紧嘴,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如何辩解。 魔教弟子们对自家教主这手段佩服得不行,眼见众人都被吓唬住了,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但随着秦铭一枚眼神递过去,他们便瞬间收敛神色,详细解释道:“诸位,我们并非是故意找碴,只是这菜肴真与我们平常吃的相差甚远,这才情难自禁感慨起来。” 这解释可没办法服众,有人大着胆子冷笑道:“难不成几位吃的都是仙宴吗?” “你可听过满堂酒楼?”沈浮白听到其他人质疑的久了,眉宇微蹙,也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的可是治都郡的满堂酒楼?”说话那人先是一愣,随后眼中含着惊艳连连点头,“当然知道,五湖四海之人都说那里的饭菜堪称一绝,世间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可谓是威名赫赫……不过与苏郡距离太远,我不曾吃过。” “你知道便好。”沈浮白平静颔首,“我们便是来自治都郡,几乎每日都会吃到满堂酒楼的菜肴,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 这下方才还在叫嚣的客人终于闭上了嘴,面面相觑,没有了反驳的手段。 “若真是如此的话……倒是勉为其难可以接受,毕竟我们这里吃过满堂酒楼菜肴的人都夸赞那里的菜肴更具特色。” 有人尴尬一笑:“害,要早说是来自满堂酒楼的话,我就不说话了。” “可惜啊,满堂酒楼并无分店,不然我也想尝尝,被人赞不绝口的菜肴到底是何种滋味。”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误会这才算是解除了,秦铭不由得笑了笑,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虽说他知道自家酒楼的生意很好,但是因为他其实不热衷经商,再有还是缺少一些人手,于是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扩张的想法,若是魔教与正道的江湖恩怨彻底了结,或许真的可以多开几家店试试…… 他正端着茶杯随意想着,忽而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慵懒的笑声:“你们在讨论满堂酒楼?我倒是也总闻其大名。” 秦铭还以为又是有人想要找碴,有些无奈地往后侧看去,但随即却微微一怔。 只见邻座有一白衣男子,正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拿着酒壶,似醉非醉那般慵懒轻笑着,三千发丝尽数披散在脑后,未曾束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又放荡不羁。 秦铭之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湖人,一般江湖大侠为了自己的名声都会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就算不注重外表,也颇为重视礼节,而此人却完全打破这种常识,相当另类。 而散发之人也不去看秦铭等人,只是摇晃着酒壶懒洋洋道,“不知道这满堂酒楼的酒,是否也会与别的地方不同。” 对于自家的酒楼,魔教弟子更是想要炫耀一番,因而主动接话道:“自然,若你亲自去尝了,定会难以忘怀,都舍不得走了。” 闻言,那人摇头晃脑道:“那诸位竟然能够舍弃那么绝的酒,不远万里来到此地,若是我的话,定会不想出门的。” 魔教弟子下意识说道:“可不是吗,要不是为了那什么武林大会……” “咳咳。”随着沈浮白一枚眼神狠狠瞪过去,魔教弟子立刻意识到他刚才说得太多了,连忙心虚地闭上了嘴。 却见那散发之人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方才的询问是不是故意为之。 秦铭心中升起些许警惕,面色却平静地饮着茶水,淡淡道:“无碍,我们就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天下人都想要凑个热闹,谁又不想来呢,难道阁下不是吗?” 散发之人摇摇头,脸上有着明显的随意,看来还真就不在意什么武林大会:“我确实是被人拉过来的,但我只是想来喝酒,对武林大会不感兴趣。” 说完,他忽然就着酒壶饮了口酒,脸上呈现出痛快的模样,吟诵道:“有道是‘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 “有诗有酒有高歌,春色年年奈我何。” “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一觞虽独尽,杯尽壶自倾啊……” 他面色慵懒,眼眸半阖,口中却不断吟出豪迈放纵的诗句,竟听得秦铭有些微微意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于是秦铭垂着眸,不由自主念出这句诗词,而听到他的回应,那散发之人明显眼前一亮,忽而道,“哦,你也这么认为?” “一把剑,一壶酒……醉卧千山下,风过谢桃花。”秦铭斗笠下的面色逐渐柔和,想起了曾经的理想和期盼,慢慢念出,“倚剑出门游,便可逍遥走一回。” “白云满地江湖阔,著我逍遥自在行……多么令人向往!” 他越说越是心胸开阔,越说越是语气波澜,眼眸中光辉好似映着他诗句中的幻想,微微闪烁。 而那散发人听完后也眼睛越来越亮,不由得拍手叫好道:“说得好!这才是江湖,这才是真正的逍遥!” “阁下似乎与我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又为何坐在这里,不去实现心中所愿呢?” 见那人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秦铭却只是失笑,同样摇头道:“阁下可曾听过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便说了一句话,那人就瞬间沉默地坐了回去,喝了一口闷酒,叹息道:“你说得不错,纵使心之所向,却仍旧会被各种外物牵累,活的束缚,失去自由。” 秦铭透过斗笠的缝隙看向青年,忍不住笑了:“阁下未曾束发,如此肆意潇洒的喝酒,也有无法获得的逍遥吗?” 那人抬起眼皮看他,不甘寂寞地回怼道:“那阁下为何连吃饭都要戴着斗笠,是怕丑得其他人吃不下饭吗?” 秦铭一怔,随即忍俊不禁,一直沉默听着二人对话的沈浮白却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许羞辱教……主子!” 秦铭摆摆手,让沈浮白不必在意这些小事,他难得遇见一个这么有趣的人,也愿意跟对方多聊聊:“我不摘斗笠,是为了能够心平气和与你交谈,倘若我摘下斗笠,可能这番对话就再也不曾有了。” “我亦是如此。”散发青年完全不惧,悠哉道,“我散发,我饮酒,不过是苦中作乐,又哪里算得上真乐呢?” “不过你倒是还算符合我的胃口。”他忽然语气一变,“我可以请你喝酒,不知你可愿奉陪?” 秦铭刚要微笑回复,却见酒楼门口突然踏入一人,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哎呀萧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 散发青年瞬间不开心地抿了抿嘴,“看,麻烦来了!真是片刻都不得清闲啊。” 但那人却喋喋不休道:“你怎么还喝上酒了,师父嘱咐过你白日不许饮酒,快快跟我走吧,大家都到齐了,就只等你一人!” 于是散发青年即使再不乐意,也被那人拉了起来,醉醺醺地往外走去,秦铭见状,也便有些遗憾地停下话题,注视着他们离去。 然而散发青年却忽然扭头对他比了个三的手势,尔后指了指楼上,对他眨眨眼,秦铭微怔,似乎隐约理解了他的意思。 于是秦铭也隐晦地微微颔首。 直到拉拉扯扯的二人终于离开酒楼,秦铭这才收回视线,又低头饮了口茶水,但嘴角的弧度却不由得微微勾起,能够结识一个似乎志同道合的人,让他来此的沉闷心情忽然间扫荡一空,难得江湖上有人与他的想法这般类似…… 只是他还不等回味这罕见的偶遇,就听到沈浮白忽然低声道:“教主,方才来的人是华真宗的弟子。” 秦铭的心情立刻降低了一些。 沈浮白:“而且,那华真宗弟子称呼那奇怪的人为‘萧师兄’,姓萧……” 秦铭先是一愣,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深深的疑惑,语气古怪道:“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便是那位未来的武林盟主——萧和?” 虽说沈浮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笃定对方就是萧和,可是这句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未来的武林盟主……就是那放浪形骸的模样?不束发?不好好穿衣服,还满身酒气??这真的是正道的楷模吗??? “……应该,是吧。” 于是沈浮白只能语气不坚定地回答道,“如若他真的是,那我们可谓是误打误撞跟武林盟主接触过了,简直是天助我也!” 秦铭一时间也感到有些可笑,武林盟主?就是刚才那人? 这……怎么这么玄幻呢? 但他心中却不自觉地升起几分希冀,倘若那人真是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是一位潇洒洒脱至极之人,那说不定……他们魔教还能跟正道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呢? 只要他们相互理解,相互信赖,这样的可能性就不一定为零。 但在心内如此期盼的同时,秦铭也暗自告诫自己需要留一个心眼,毕竟—— “到底是我们误打误撞接触的他,还是他主动来接触的我们……还不一定呢。” 秦铭喃喃自语着,指腹轻轻敲击在桌面,眼中浮现些许锋芒……不过今天晚上对方的邀请,他是不可能不去了。 去,就让他亲自看看,这武林盟主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 当夜,暮色降临,月明星稀。 秦铭卡着点来到约定好的酒楼房檐之上时,远远就看见未曾束发的那白衣青年正举着酒杯,独自小酌。 纵使是在倾斜的房檐之上,他却坐得那么稳,手中的酒杯也不曾洒下一滴,果真有着不俗的武功。 传闻中萧和的武功可以说是内海境界的第一人,比周济的武功还要强上不知多少倍,秦铭心中感慨,却也不惧怕,负手而立慢慢走上前。 “你果真来了,听懂了我的暗示。” 而萧和都未曾看向他,已然勾唇轻笑了一声,似乎心中也颇为欢喜:“不过连只有我二人的酒宴,你也要戴着那碍事的斗笠吗?” 秦铭掀起外袍,坐在他身侧,语气淡淡道:“与你散发而来的目的相同,唯有戴上这斗笠,我才能如同普通人一般坐在你身边。” “唉,没想到如今我与人喝酒,都需要遮遮掩掩。”萧和无奈摇头,却并未要求秦铭再摘下斗笠,他给秦铭倒了杯酒,秦铭便直接饮下,虽说秦铭不怎么爱喝酒,却也是难得放纵了一把。 “这不就是江湖吗?”或许是夜色太温柔,秦铭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将来到这世界之后的心思通通阐述给一个陌生人,“我曾向往江湖,觉得江湖才是自由,才是洒脱……但真正走在江湖之上,才发现想象终归是想象,世间有太多无奈之事,就正如我与你之间需要戴上斗笠才能继续交谈一样。” 萧和也不禁颔首道:“正是如此,不过数十年前,江湖确实就在我等的心中,可现在……百姓流离失所,边关战事不断,人心逐渐远离,门派也变得极端,第一开始争名,第二开始夺利……” 他闷闷喝了一口酒,语气中蕴藏着深深的惆怅与遗憾:“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此话当真不假,不假。” 秦铭心中一动,不由自主询问道:“你来此地,是为了改变江湖吗?”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萧和嗤笑一声,回眸看着他,“你来到此地,是为了消灭这样的江湖吗?” “不。”还未等秦铭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开口回答了,顿了顿,秦铭便只能沉吟片刻,真心开口道;“我虽不满于这样的江湖,但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我自己和附近之人,只要我们过得好过得安稳,便足够了,我不奢求更多。”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萧和却笑了,眼睛在夜空下无比明亮,“但有人跟我说,我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只要我来到这里,我就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个世界,变成我所期盼的,变成我所向往的。” “听闻他的话,我不得不来,即使是以自身的自由为代价——” 他认真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要看见他的那坚定明亮的眼神,无论是谁都不会质疑他的话,秦铭更是相信了七分。 直到萧和慵懒看向他:“不知秦兄可愿意支持我?” 迄今为止,秦铭从未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沉默片刻。 良久,他抬起酒杯,对萧和示意:“萧兄,请。” 萧和举起酒杯,与他的酒杯轻轻碰在一起,相互注视着彼此,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藏于这杯酒之中。 “我之所愿,便是秦兄心之所向,希望我们二人永远不是敌人。” “哈哈哈……秦兄果然懂我,酒逢知己千杯少,喝!” 一同将杯中之酒饮尽。 “不过,秦兄啊。”萧和喝下酒后,又忽然间恢复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着房檐一处角落戏谑道,“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着一个小尾巴?” “这个……”秦铭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也下意识看向房檐的一角,那正是沈浮白所藏身的地点,沈浮白极为担心他与武林盟主单独相处会遭到暗算,因而一直在角落里暗中观察情况,秦铭也就随他去了。 没承想却被萧和当面点出来,这就很尴尬了。 见行踪被发现,沈浮白也不藏了,直接从房檐处跳出,不客气道,“自然是在警惕你是否要对主子不利。” “没想到你这属下倒还算忠心耿耿啊。”而萧和也不在意这样的态度,甚至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沈浮白,很是欣赏,“不错,武功也很高,还很忠心听话……就是嘛……” 萧和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浮白的右手,突然一挑眉:“这右手有些毛病。” 沈浮白心中一惊,不由得蹙眉:“你如何看出?” “我有个弟弟,也跟你一样筋脉曾经断裂,又再一次修复。”萧和饮着酒,随意地说着,“不过纵使服用了生筋丸,也留下了一些旧疾,难以康复。” 说罢,他竟从袖口中掏出一瓶伤药,将他抛给了沈浮白:“拿去,这是我为他寻觅天下获得的药方,每天坚持涂抹便能够完全治愈。” 沈浮白下意识地接过,却露出些许错愕的神色:“如此昂贵的伤药,你要送给我?” “谁让我跟你主子相谈甚欢。”萧和朝秦铭挤眉弄眼,不在意地摆摆手,“况且,我弟弟萧及早就病好用不上了,留着也是无用,不如交给你了。” “你们若是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他,到时候记得给我这个兄长一点面子,对他好点就行了。” 沈浮白面色仍旧古怪,似乎完全不相信正道魁首武林盟主竟然有这么好心,他忍不住看向秦铭用眼神询问,而秦铭则迟疑了下点点头,让他收下。 “多谢萧兄。”秦铭正襟危坐对萧和行了一礼,“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与他相比,连坐着都跟无骨似的萧和则放荡不羁地大笑,简直跟秦铭是两种性格。 可也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能够谈及理想,谈及抱负,真是……不可思议。 沈浮白一边如此感慨着,一边摸索着手中的瓷瓶,郑重地收了下来。 这次的对饮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这才作罢。 秦铭最后看了眼潇洒离去的萧和的身影,嘴角也勾起浅笑,往其相反的方向城门处走去。 见他这就要走,魔教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禁低声问道:“教主,这武林大会还没开启,我们……是要走了吗?” “不必再留了。”秦铭却痛快颔首,笃定道,“若是那人成为了武林盟主,天下一定会变得更加太平,我们又担心什么呢?” “心愿已了,回去吧。” 只可惜,若是下次有机会见面,看见的或许就是束起发,穿戴整齐,拿着剑的萧和了。 还是永生不见更好。 秦铭心中长叹一声,再一次翻身跨坐马上,狠狠一扬马鞭:“驾!” 众魔教弟子皆跟随在他身后,沈浮白还含笑道:“教主,回去时又能够经过岐县了,要不要再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说得也是。”秦铭也心情大好,连纵马飞驰时都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潇洒,“便过去看看吧。” 只是一行人怎么也没想到,等他们短短两日后回到岐县时,迎接他们的却是空荡荡的村落,以及还未散去的血腥气息—— 秦铭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愣在原地,被莫大的震惊和悲伤笼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间,眼眸的杀气陡然迸发。 第57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七日 “怎么今儿个村子里这么安静。” 等到秦铭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岐县想要再讨一口水喝时, 一进入村子,秦铭就莫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在田里耕种的农夫不见了,家家户户的院子里也没有一点声响, 秦铭等人一路慢行到老李家的院子前时,也发现那三个好动的孩子不在附近。 秦铭疑惑不已, 不知道人都去哪了,倒是对血腥气息极为敏感的沈浮白忽然面色一变, 低声对他道:“教主,似乎有血腥味。” 秦铭也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 仔细感知时便也发现了空中飘来的血腥气息,他手指无意间握住马缰绳,沉声道:“去看看。” 于是, 众人沿着血腥的味道慢慢往前走着, 直到离一处后山的空地越来越近,血腥味便也越来越浓, 隐隐还能闻到一股焦煳的味道。 “这是……”沈浮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好像被火烧过。” “……快走。”秦铭心中不好的预感也逐渐强烈,几乎无法抑制胸口的心跳, 最快速度进行搜索。 而当他终于来到后山一处新动过土的巨坑之地时, 便能够闻到强烈的刺鼻血腥味和焦煳味, 随着魔教弟子将那坑翻开之时,一具具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尸体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强烈冲击着众人的视线—— “……”秦铭的瞳孔猛地一缩,胸前剧烈起伏起来, 差点脸色铁青的捂住口鼻。 就连沈浮白也面色铁青地望着这些尸体, 紧紧攥紧了手掌。 死了!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谁也不曾想过那日一别便是永别,心中的震惊和悲伤几乎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们……被人杀死, 之后又被焚烧埋藏此处。”魔教弟子强忍着恶心检查起来,最终禀告了秦铭,“时间不超过半日,是昨晚下的手。” 而秦铭的目光在落在那熟悉的三个孩子和身边的木剑之时,则瞬间涌出深深的怒火,几乎双目赤红,杀气迸发。 他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整个人宛如陷入强烈的愤怒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谁干的!” “敢对本座看好的人下手……” “本座要杀了他!” “杀了他!!” 整个村庄三十九口人,此处已然埋葬三十八口,完完全全被屠得干净! 秦铭无法想象,有人会对这些朴实的农民动手,甚至毁尸灭迹。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间,秦铭的脑海中此时此刻只有愤怒,只有报仇! “教主息怒!” 但等到他对上沈浮白那有些担心的眼眸时,又不禁找到了几分理智,深吸一口气后,下令道,“找找村子还有没有幸存者,他们说不定知道凶手是谁!” 最后深深看了眼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的老李几人,秦铭不忍地别开视线,只垂在身侧的拳头五指深深陷入血肉之中,久久不肯松开。 他转过身,带领魔教弟子们踏上了寻找幸存者的旅程,几乎挨家挨户的搜遍了每一个房子,这才终于在天黑前,从一处枯井中找到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别怕,我们曾经来过村庄,你还有印象吗?”沈浮白尽可能轻声地对待这位看起来被吓坏了的少年。 少年年纪十三四岁,曾经也跟秦铭等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对方的眼眸堪称灵动,而此时此刻只剩下了恐惧和惊吓。 还好秦铭拿了一些陈略炼制的安神丸,让人给少年服下,少年这才断断续续讲述起了经过:“昨晚,有马车来到此地,因为有人在旁边耕地不小心惊到了马,所以里面的公子便受了惊……那公子气得想要杀了吓马车之人,老李家的三个孩子看见了,就拿着木剑冲了上去,说什么要替天行道,锄强扶弱……” “那公子被他们攻击的吃了痛,愤怒地派手下杀了孩子们,附近看见的大人纷纷想要阻拦,却被一剑刺死……” 说到这里,少年哽咽起来,泪水又一次落下,泣不成声:“那公子的手下提醒道现在正值武林大会,若是杀了人传出去会对大公子不利……所以、所以他们就杀了……杀了所有的目击者,所有村子的人都不能放过……” “我因为惊恐,下意识跳入枯井之中,这才逃过一劫,若不是你们……恐怕,也只会饿死了,多谢公子……” 听到少年所说的经过,秦铭憋着的怒火再也无法隐忍,掌心狠狠砸在桌子上,坚硬的木桌便猛然坍塌,碎落一地。 “岂有此理!”秦铭站起身,眼中满是杀意,“世间竟还有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本座势必要杀了他,还这些无辜枉死的生灵一份安宁!” “教主圣明!”沈浮白也强忍着怒气附和道,于是他又详细问向少年,“你可听到那公子叫什么,或者其他的身份线索了?” 少年擦着眼泪,泪水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我只听到,他们管那个公子叫萧公子……其余一概不知。” “萧?!”刹那间,秦铭与沈浮白面色一变,不由得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提起这姓萧的公子,他们之前在酒楼里便正好结识了一位,不过萧和是堂堂正正的大侠,不可能做这种狠辣之事……但萧和却曾经提到过,他有一弟弟,名萧及,还说过他们回去时可能会碰见对方…… 可是武林盟主的弟弟,会是这种货色吗? 秦铭心中疑惑不已,不敢妄下断言,不过既然知道凶手姓萧,那就好办了:“查,你们去附近村落寻找证据,看看昨夜到底有谁经过岐县,又往那边去了。” “另外。”秦铭看了眼沈浮白,“将此事飞鸽传书给钱小豆,让他利用情报阁也找找看,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一桩桩人命在他面前消失,秦铭没办法捂住眼睛堵住耳朵装作听不见,他暂时压下若凶手真的是萧及之后的麻烦事,尽一切可能性去追查凶手。而等魔教弟子都行动之后,他则与少年再一次回到那深坑之中,认认真真地为每一村民挖了一个坟墓,郑重地让这些人下了葬。 “……我不知道我能够为你们做多少事,但只求不愧于心,不愧于天地。” 和煦的夏风吹拂他的脸庞,也吹散了他语气中蕴含的杀意。 …… 教主一发怒,弟子抖三抖。 在一日后,魔教弟子便效率极高的回禀了秦铭。 “岐县确实有很多路过的江湖侠客,而那萧及便是其中之一。” “萧及身体不好,确实是驾马车而来,被人亲眼目睹。身边还有两个下属负责保护他。” “夜里村庄一直都很安静,因而无人发现异常,据说萧及便是夜里匆匆到达的苏郡,大概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一句一句证词都将指向萧及便是屠杀村落的罪魁祸首,尽管秦铭再怎么疑惑为何萧和那样的大侠会有这种完全相反的弟弟,但事实却让他坚信,他的判断没有错。 正巧钱小豆那边也及时地飞鸽传书一封,带来了关于萧及的基本情报与其的肖像画。 “家中颇为受宠,因此性格顽劣,曾落入陷阱断了经脉,从此性格更加喜怒无常,时常仗着萧和这个兄长的威势欺辱恐吓他人……”秦铭默默念下这段记载,几乎是进一步确认了萧及是凶手的事实。 再由幸存少年指认出萧及的画像正是那日杀戮之人,便再无质疑。 只是…… 当魔教弟子们都期待地看向秦铭,等待教主下令抓人之时,秦铭却露出犹豫迟疑的神色,良久未曾说话。 魔教弟子们面面相觑:“教主总不能也畏惧武林盟主的名声吧,怎么还不去宰了萧及那孙子?” “你们懂什么。”沈浮白瞪了他们胡乱说话的人一眼,“教主哪里是怕萧和,只是因为与武林盟主敌对会危害我教,故而担忧罢了。” 当然,沈浮白绝不承认,还有一点是因为教主和萧和惺惺相惜,所以教主不想与萧和敌对。 只是没想到,他猜出的两点,都不是秦铭迟疑的主要原因,秦铭头疼地叹息道:“本座并不畏惧与萧和对抗,不如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会出现这种可能的准备……虽说与萧和敌对后会比较麻烦,可若是我们无错,问心无愧,那便应该坚持到底,又有何惧呢?” 见此,沈浮白茫然了:“那教主所迟疑的是……?” 秦铭摇摇头,视线落在他的右手手腕:“你忘了,萧和有恩于我们。” “若不是他的提醒,你的右手手腕或许会落下残疾……无论如何,此恩重于泰山,不可不报。但我们如今却要恩将仇报杀其亲人……” 秦铭沉思道:“手刃其手足,无异于手刃恩人,故而我实在难下此手。” 沈浮白一怔,忽然从袖口拿出那熟悉的瓷瓶,正是萧和赐予他的宝贵的伤药,他只用了一次便觉得伤势大好,爱不释手,因而放在袖中随时上药。 教主原来是因为此事而迟疑。 “萧和有恩于我,并非是教主您……” 沈浮白试图辩解,秦铭却再次摇头,“不,你是我的下属,你的恩我应该替你偿还,这才是我作为教主应尽的责任。” “可知恩不报,非为人也,更何况是恩将仇报呢?” 沈浮白抿紧唇,眸光微动之时,又见秦铭站起身,叹息道:“但,若是就此放过萧及,那三十八口性命幽魂,将彻夜难眠永无安息之日……我心中亦是沉痛无比。” “且让本座再想一想,该如何解决此事吧。” 秦铭头疼地负过手,独自一人沿着月光下的小路走去,面露思索。 而沈浮白则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纠结,感动,迟疑与不舍……双手紧紧攥紧,又最终慢慢松开。 眼眸也彻底清明起来。 当夜,沈浮白闭眼凝神,直到月光彻底笼罩大地,这才拿起浮云剑,朝着马厩走去。 “沈执事?”负责守夜的弟子疑惑地看着他仿佛要出行的模样,“您是要出去吗?” “有点事要解决。”沈浮白淡淡颔首,随即翻身上马。 守夜弟子帮忙牵着他的马走出马厩,还不忘感慨道,“也不知道教主思考得怎么样了,这种恩仇两难之事最难解决。” 他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却没想到马上的沈浮白却忽然接口道:“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守夜弟子一愣,连忙急切道:“会如何做?” “解铃还须系铃人。” 沈浮白垂眸看他一眼,眼底藏着决然和一往无前的勇猛,瞳孔一时间竟比月亮更加明亮! “——若是我天亮前未曾归来,告诉教主,便不必再等我了!” 说着,猛然挥舞马鞭,如同风一般消失在了守夜弟子的眼帘。 守夜弟子觉得他的这句话有些不对,思来想去,还是不安地将此事禀告给了秦铭,于是刚刚决定纵使背负骂名也要向萧及复仇的秦铭便猛然一惊:“你说什么,沈浮白一个人走了,往苏郡的方向?” 秦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宇紧紧蹙起,思索着沈浮白独自离去的可能性,随即豁然站起身。 “难道他孤身一人去找萧及了?” 如若萧及犯下错误,那他最先会去躲避的地方应该就是……萧和所在之地。 “不好!备马!”想到某种可能性,秦铭便再无法坚持在原地等待,决定前去寻人,“我们快点去追!” * 沈浮白此刻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苏郡。 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猜到了萧及会在苏郡的哪里,而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就这样孤身一人来到萧和所在的府邸。 夜色浓郁,星光黯淡,他换上一身黑衣,蒙着面,持着剑悄然潜入府中。 若是能够直白地寻到萧及的位置,或许能够免去许多麻烦,可事情必定不会那么顺利,沈浮白料到了有许多阻碍,或许是有华真宗之人发现了他的行踪,或许是萧及根本不在此处,但他仍旧没有料到,他一上来就碰见了最难缠,最危险的对手。 一把剑在夜空中突然开辟气海,直直朝他的脸颊射去,若不是沈浮白内心一凛,猛然侧身躲避,差点就被此剑正中。 而当他眯起眼睛瞬间抬眸看向射出银剑的位置时,便看见那熟悉的人影懒洋洋坐在房檐之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 三千发丝仍旧是熟悉地散在脑后,他似笑非笑道:“阁下是何人,又为何要在深夜偷偷摸摸前来,不如上来,与我一同喝一杯酒。” 看清那人容貌的一瞬间,沈浮白便瞳孔一缩,产生了如同泰山一般的压力,就是那么巧,天下青年中最年轻有为,实力最高的那个人,偏偏被他给碰到了,偷袭已然再无可能。 “我不找你。”沈浮白尽可能压低声线,让萧和听不出他是谁,“我来找萧及,他可在此处?” 萧和露出疑惑之态,完全没想到他的目的与自己弟弟有关,连喝酒的动作都停止了:“你找他做什么?” 沈浮白斩钉截铁道:“报仇!” 萧和不笑了,唇线抿得笔直,“报什么仇?” 沈浮白:“报岐县三十八口人性命之仇!” “岐县?”萧和自然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却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我从未听说过此事。” “巧了。”沈浮白冷笑,“若非亲眼目睹,我也不知道你的弟弟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不仅屠了一座村子,还为了不暴露放了把火毁尸灭迹!” “……”萧和的眉宇慢慢蹙起,手中的酒再无一丝饮下的兴趣,身体轻盈从房檐跳下落在他面前不远处,仔细观察他半晌,尔后用最大的内力大喊道,“萧及,你出来!” 沈浮白立刻紧绷起身体警惕起他的攻势,可萧和却仿佛对他的警惕恍若未觉,一举一动都云淡风轻,目光朝一处房间看去,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跟他长相有七分相似的青年便脸色不好看地走出那间房间,语气抱怨道:“兄长,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吗?” 沈浮白目光落在走出的青年身上,发现他的脸与钱小豆所绘制的肖像图相差无几,眼中的冷意顿时锁住了对方:“不错。我要找的人就是他。” 萧及也注意到了这蒙着脸一袭黑衣的陌生人,立刻神色慌张起来,快步躲在了萧和身后抱怨道:“兄长,他是谁!你让我来见他做什么?!” 萧和只平静道:“他说他来向你报仇,还说你屠杀了岐县三十八口人性命,可是真的?” 萧及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惧,连连摇头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分明是对方随便找的理由,兄长,你怎么能够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见他抓住自己的袖子,眼中的震惊并非作假,萧和疑惑地盯了他一会儿,但在陌生人和弟弟之间还是选择了自己弟弟。 “阁下大概是有所误会。”萧和沉吟片刻,对面前的蒙面人道,“不如等我将此事详细调查后,再下定结论,如何?” 沈浮白却嗤笑了一声,他今日便是来做个了断的,又哪里能够继续等下去,况且,若是这段时间萧及为了消灭罪证,做了些手段,又该如何是好。 因而,沈浮白压低声线,语气中已露出杀意:“若我只想今日杀了他呢?” 萧和的眼神也倏地一冷,随手将长发束起:“……那阁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二人对视着,彼此都能看见彼此眼底绝不让步的意图,随着风声喧嚣,吹动身侧柳树的枝叶,当叶片扬起的那刹那之间,两位剑客的身影倏地纠缠在了一起。 砰—— 剑与剑相击的震动之声猛然回荡在夜间,萧和的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忽然率先向后退回一步,手中之剑已经在眨眼睛迅速刺出九次,九九连环永不停息,浮光掠影快如闪电。 若是剑法不好的人,早就败在其中一剑之下,但沈浮白却是出身于剑阁的天才,虽说境界没有他高,但对剑的领悟只高不低。 他几乎是本能地使用轻功往后闪避,即使身法落后半分,却也不骄不躁用剑去挡。 手腕一动,浮云剑便在空中迅速旋转开来,每一次细小的抖动都能够大面积挡住无数刺来的剑身。 兵刃相接之声不断传来,沈浮白右手稳稳抵挡着,最终却还是因为筋脉刺痛,动作稍稍逊色一丝,让萧和的剑直直朝他胸口刺去。 但当他本做好受伤的准备接下这一剑再趁机回击时,萧和的剑却最终停于他的胸口之前,眼神浮现深深的错愕。 “右手手腕有伤。” 沈浮白内心陡然一紧,而萧和瞥了眼他不自在的右手,眉宇深深蹙起,只这一瞬间就念出了他的名字:“你是秦兄的属下——沈浮白?” 沈浮白:“……” 沈浮白深吸一口气,为这么快的暴露身份而感到懊恼,但他来之前便知晓自己的身份绝瞒不过萧和,因而也没有太过失落。 当即摘下面罩,堂堂正正站在萧和面前:“是我。” “果真是你……”萧和面色古怪不已,不由收回剑,若是陌生人来找萧及复仇,他必定不会相信对方的话语。 可一旦这个人变成熟悉之人,而且是他近日结交的知己的下属,萧和的心绪就不由得动摇起来:“是秦兄派你来的?” “不,教主无法与你敌对。”沈浮白摇头,“站在这里是出于我的意志。” 他看向萧及,眼中燃烧着深深的杀意:“今日,我势必要得到萧及的项上人头!” 萧和不说话了,萧及与这些人本就素不相识,对方为何会偏偏来取他性命,恐怕,那些人命之事必是真相。 他也不相信,像秦铭那般与他志同道合之人,会无缘无故冤枉他弟弟。 他又一次深深看向萧及,萧及似乎没料到兄长竟跟凶手认识,露出担忧恐惧的神色,对上萧和的视线后,便迫不及待地拉住萧和的袖子,目光哀求:“兄长……哥……你相信我!” 见弟弟露出如此哀恸的表情,萧和的面上浮现深深的不忍,迟疑片刻,还是咬牙道:“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沈浮白冷笑:“那你便下去问问岐县死不瞑目的冤魂们,该如何解决这一切,如何?” “……”萧和疲惫地揉揉眉心,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人杀死,“你可记得,你家教主欠我一个人情?” 他本意是希望用这件事劝退沈浮白,没想到沈浮白神色平静,只淡淡道:“我知道,恩重于山,正因为承了你的恩情,教主才无法恩将仇报与你刀刃相向。可他又恨那些无辜的百姓惨死于村中,因而不断犹豫,夜不能寐。” 想到秦铭此时的痛苦,萧和竟仿佛能够感受相通,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 而沈浮白此时又亮出手中之剑,银色的剑身映出他冷漠又坚决的眼神:“此事因我而起,也应由我解决。你的药膏很好用,我涂抹一次便感受到了效果。” 萧和苦笑:“你要将药膏还给我?” “不,药膏虽能还,恩情无法还。” “我今日必杀你弟弟,报教主之大恩。” 沈浮白冷冷吐出这几个字,“然后,我会亲自死在你剑下,了却这段恩仇!” 萧和一怔:“你……” “教主秉着恩情无法与你动手,但我可以!” “教主与你动手便是正道和魔道的对决,但我与你动手便只是私人恩怨!” “我们之间的战斗不涉及任何人,这便是我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惊雷,令萧和怔怔站在原地,内心久久无法平息。 如果一个人愿意替一个人去死,这代表着什么? 他的语气中也不自觉带着几分动容:“你方才使用的是剑阁的剑法,我阅览剑法无数,你瞒不过我,我曾经听说过五大门派派了一名弟子前去魔教做卧底,想必你便是剑阁的卧底吧。” “你真愿意为了魔教教主献出生命?”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沈浮白坦然一笑,不奢求任何人的理解。 他其实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愿意为什么人而舍去性命。 但他却并无后悔。 他只淡淡说出一句话: “君以诚待我,我以命报之。” 如是而已! 第58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八日 听到沈浮白掷地有声之话语, 萧和看向他的目光再无置疑,唯有感动,唯有赞叹。 “好一个忠君之臣!” 他不由自主地感慨着, 心中敬佩不已:“只此一句话,我便深知你的为人!” “秦兄能有你这种下属, 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沈浮白却严肃反驳了他的话,“能为教主效劳是我的三生之幸, 该欢喜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而他越是摆出这种敬仰卑微的姿态,萧和便越是对他心生欣赏, 点头附和道:“也是,若是秦兄不是值得你追随之人的话,你也不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了, 看见你们二人, 萧某才知原来世上还有这般浓厚的主仆情义,着实感动不已。” 感慨过后, 萧和的眉宇却染上了深深的疲惫, 当现实又一次清晰在他眼前撕裂真相之时,他便再也无法持续心中的逍遥, 又成为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心中只有痛苦和悲伤尚存。 因此, 他忽然扭过头,对上萧及惊魂不定的目光,声音冰冷道:“你面前的这位沈兄,是位不折不扣的豪杰, 我相信他不会向我说谎……我便再问你一次, 你是否杀了岐县之人?” 萧及额头瞬间涌出大汗,又想打亲情牌解释些什么, 萧和却提前竖起掌心,眼中赫然爆发一丝杀意:“我知你总是性格顽劣,到处惹了不少祸事,家中因为你体弱对你多有关照,没有过多苛责你,但此事不同!” “三十八口血淋淋的性命,非同小可,若是传出去,不仅你被江湖唾骂,就连这武林盟主之事……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映着萧及那忐忑不安的目光,萧和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若你说实话,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可若你继续执迷不悟,选择说谎,那休要怪我不顾兄长的情面,还江湖一个公道了!” 他的本意就是想要逼萧及说实话,而萧及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根本不敢撒谎,他现在唯一能够仰仗的便是这位将要成为武林盟主的兄长,因此兄长对他的喜爱是最优先的事宜,他决不能因小失大。 萧及在脑中纠结片刻,脸色越发变得难看,最终竟是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哭诉道:“兄长,我承认,方才我太害怕了,这才没有说实话……” 在萧和逐渐变得悲恸的眼眸中,萧及哭喊着解释道:“是……我确实杀了人……” “不过我都是被迫的!我只是想要教训一下那些竟敢攻击我的刁民,结果负责保护我的下属就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们给杀了……而且他们还说此事暴露了,将会对兄长不利,让我要斩草除根……我是被逼的啊,兄长!” 看着萧及抱着他的腿不断哭诉的模样,萧和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慢慢闭上了眼睛。 果然,他最恐惧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他一生了无牵挂,最关心的便是自己体弱的弟弟,最想照顾的是天下苦痛的百姓。 他立志成为武林盟主是为了保护百姓,而他最疼爱的弟弟却仗着他的权威到处作恶。 冰火两重天在萧和的胸中不断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之音,他忍不住怒从心来,狠狠朝萧及的胸口踢了过去:“混账!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会对我不利?你也知道仗着我的身份胡作非为会对我不利,又为什么不停下!” 萧及被他踹到一边,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虚弱的模样显得无比的可怜,萧和的眼中怒火逐渐消退,但还是咬牙切齿道: “若早知如此,那这武林盟主不做也罢!” “若早知如此,我宁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这一句话可令萧及彻底慌了神,顾不上疼痛惊恐地朝萧和爬去,死死扒着他的衣服求饶道:“我错了,兄长!你只有我一个弟弟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呢,求你了兄长,之后我肯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向你保证!帮帮我,兄长!!” 听着弟弟哀恸恳求的话语,萧和只能沉默,纵使萧和心中多么恨,他也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死啊。 他在两难之中,痛苦地看向对面的沈浮白,而沈浮白依旧持着剑站在原地,就这样冷静地看着他们兄弟对话,仿佛什么情绪都无法抵达他的眼底,他只是平静地等待着,注视着萧和。 在那坦率的目光中,萧和似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但在弟弟的哀求之下,他还是硬着头皮拱手道:“此事是萧及之错,若有能够弥补的地方,我愿意代替萧及用尽一生进行弥补,但求饶他一条性命,这样你也不必死了。” “不行。”沈浮白也是个一根筋的人,他从来没有第二种选择,“我意已决。” 但萧和其实隐隐也猜到了他的答案,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他还会怕什么呢,他还会在意什么呢? 于是萧和面露悲伤,不得已选择了第二种方法:“抱歉,沈兄,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人杀死。” 沈浮白握紧长剑,眼中流淌出一丝杀意:“我明白了,我要先杀了你,才能杀了他!” “以你的武功,还杀不了我。”萧和苦笑道,说出了彼此心知肚明之事,可纵使未来只有通向死亡的一条路,沈浮白也没有半点退缩。 也正是因为他的决意,才让萧和退后一步:“……你接我一剑。” “我会抱着杀了你的想法出剑。”萧和深吸一口气,“若你接我这一剑后还活着,那便说明此乃天意,我答应你,不再阻拦你复仇之事。” “可若是接我一剑之后,你死了……就别怪我无法手下留情了,沈兄。” 萧和悲伤地劝道:“我不想与你动手,却又无法阻止你,只能出此下策,若我全力使出一剑,几乎没有人能够活下来,你确定要如此做吗?” 他的想法,沈浮白都明白,但沈浮白从始至终都没有升起过畏惧之心,甚至因为萧和的退让,而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不由得眼前一亮。 接萧和一剑,起码比二人生死对决胜算高了很多,这恐怕也是萧和最后的让步了。 这是他的机会! “——我同意,请武林盟主赐教!” 见沈浮白竟然仍旧执迷不悟,萧和叹息一声,不知为何对这结局不感意外,倒是萧及猛然松懈一口气,忍不住扬起嘴角笑道:“这天下就没有比我兄长还厉害的人,你死定了!” 萧和的武功境界超乎寻常,自然连剑法也是不差的,沈浮白之前与他比试两下就已然知晓这一点,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破釜沉舟,亮出武器:“我的剑法,也不见得比你差,请!” 萧及捂着伤势尽可能地远离战场,害怕兄长的剑法波及到自己,而萧和再睁开眼睛后,眼底便再无纠结和迷茫,有着的只是对剑法的绝对自信。 他慢慢拿起剑身,虽未曾使出招数,但眼眸却陡然一眯,史无前例的杀气便赫然萦绕了整个周身,让他的气息也为之一变,不再是曾经那慵懒只知道喝酒之辈,也不再是方才小打小闹试探的神色。 沈浮白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不由得呼吸倏地一滞,背后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武林盟主之名,果然不虚,如此恐怖的气势,仿佛如同竹节一般节节攀升,没有极限,当真了得! 但……不如教主! 沈浮白嘴角微微勾起,纵使脸色苍白,眼睛却很是明亮。 在魔教内部的每一天,他都能感受到教主身上传来的杀意。 一句话,他早就习惯了! 或许一般人会被这杀气震慑得无法行动,或许一般人会被这杀气吓得六神无主,但沈浮白却能够保持镇静,甚至还在心中不屑嘲讽:武林盟主此人,不过如此!不如教主! 他能赢! 眼见萧和深吸一口气,手腕一动似乎要使出剑招,沈浮白同样浑身紧绷,双眼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同时挥下一剑。 铮—— 随着萧和步伐鬼魅踏出一步,那铺天盖地璀璨的剑光便猛然震惊了沈浮白。 前所未有的恐惧凝聚在内心,凝固了他的血液,冻结了他的神经,仿佛天下间,他只能看见那散发着光芒的剑法,惊艳了他的整个人生。 他无法抵挡,无法抗拒,几乎要膜拜在那汹涌的剑势之中。 ——但沈浮白的脑海中却再一次闪过秦铭的身影。 为了再次追随在那个人的身边,为了亲眼见证那个人登上江湖顶端,沈浮白猛咬牙关,几乎是用尽了一切力气,将手中的浮云剑挥出一道剑光,铮的一声与萧和庞大的剑势击在了一起! 刹那间,二人的剑势□□撞,汹涌的内力包裹了一切。 …… 剑鸣声逐渐停止,天空似乎被剑势撕裂一道口子,忽然下起了朦胧细雨。 萧和负手而立,右手拿着剑,面露一丝悲色与感慨。 在他对面,倒在地上的沈浮白浑身都布满了血线,血液从他密密麻麻的伤口中流淌,混合雨水染湿了大片泥土。沈浮白的脸色虚弱到可怕,面容苍白如纸,可他的眼睛却仍旧是那么亮,甚至嘴角也努力扯了扯,扬起一丝笑意。 “……是你赢了。” 萧和低声道,再也不看惊愕的萧及一眼,将剑收回:“不过你伤势很重,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也有性命之忧……但我会遵照约定,不再插手你复仇之事,若你拖着这副身子也想要复仇的话,便请便吧。” 心中沉重到无法呼吸,却又一瞬间轻松的呼出口气,萧和转身离去,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多……谢。” “兄长!兄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兄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走!!” 身后传来了窸窣的拔剑之声,虽然动作缓慢,却很是坚定,萧和闭上眼睛,快步往前走着,不去听那随之而来的惊叫之声。 “啊——!!” 随着突兀的挥剑破空音在夜空中响起,对面的喊叫声倏地应声而断。 萧和的手掌猛然蜷缩了下,仰头看着那不断坠落的大雨,眼角也不禁流下一行清泪。 * 当秦铭以最大速度赶到萧和府邸之时,远远便看见一步履蹒跚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秦铭眯起眼睛,疑惑地跳下马,直到看清那人的身影时,才猛然脸色大变:“沈浮白?!” 他不顾一切地走上前,看着那浑身仿佛被血染透的青年,一时间无比震惊,想要伸手去扶,却无从下手:“这……” “教主……”青年看见他时,脸上倏地露出个轻松的笑容,虚弱张开口,一股鲜血便顺着嘴角流淌,“幸不辱命……岐县的仇,属下为他们报了!” 听着他喜悦的话语,看着他狼狈的姿态,秦铭鼻子一酸,竟久违感到了感动与悲伤,但他说不出一句话,他要谴责不听他命令的沈浮白吗?他要肯定以赴死之心完成任务的沈浮白吗? 其实秦铭想说,岐县的命是命,但沈浮白的命却更加重要……他的魔教不能离开沈浮白,他也不能离开沈浮白。 但此刻,看见奄奄一息的沈浮白,他只能张了张嘴,最终握着他的手,坚定道:“别怕。” “本座会把你治好,你还不能这么快离我而去……别怕。” 秦铭不顾一切地用功德点购买着伤药,一股脑地洒在沈浮白身上,命令人小心把沈浮白放到客栈里,悉心照料。 好在他的药堪称神奇,沈浮白也被医治的十分迅速,这才没有什么性命危险,只不过还要休养个十天半个月。 在这段期间,秦铭不能跋山涉水回到十连山,给陈略等人写了封信写好情况后,秦铭便带着沈浮白拼命斩杀的萧及的人头,与那幸存的少年一起,重新回到了空荡荡的岐县,对着那漫山的墓碑道:“你们的仇,已经报了,还请安息吧。” 那幸存少年突然放声大哭,哭声中掺杂了一丝痛快:“多谢恩人,帮我报得此仇!” 幸存少年跪在地上,恭敬对他磕了两个响头,秦铭连忙拦住他:“帮你报仇的人并非是我,若有机会,也希望你能去亲自朝那人道谢,他一定会很高兴。” 幸存少年抹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此事虽然说看似已经了结,但无论是秦铭亦或者是魔教弟子们都知道,这只是风暴到临的前夕,此时正值武林盟主上位,众人开始敌对魔教之际,而这个节骨眼他们又杀了武林盟主的弟弟……势必不会平安。 秦铭表现得云淡风轻:“此事错不在我们,我们既然问心无愧,便不必担忧。” 然而身处敌人遍地的江南,魔教势单力薄,沈浮白又重身在身,无法移动,可以说处处都是危险,秦铭等人也不得不防。 也正如秦铭所预料到的,等到五大门派会议几乎就是个过场,众人一致推萧和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后,第一个向魔教开刀之人便是华真宗。 “岂有此理,那魔教竟已经嚣张至此,还敢来到我们的地方斩杀武林盟主的手足,这是挑衅,挑衅!” 华真宗长老愤怒地摸着胡子叫嚣着,绝口不提萧及做了什么。 而在他身边的弟子也纷纷附和着,“魔教太嚣张了,我们新选出的武林盟主,他们都敢不敬,根本不曾畏惧我们,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是啊,在我们的地盘上杀人,他们欺人太甚了!” 在这群愤怒着的人群中,萧和虽然坐在最上方的座位上,俯瞰一切,却只觉得格格不入,无比寂寥。 他注视着四周丝毫不曾遮掩野心之人,心中冷笑,不由开口解释道:“此事我知道,是我败于对方,技不如人。” 虽说弟弟之死让他悲痛,但他还是抛弃了个人立场,站在了正确的地方:“不是魔教之错。” 可谁承想,听到他的话语,众华真宗弟子忍不住蹙起眉,十分不赞同道:“你这是什么话!” “怎么,我是武林盟主,被杀害的人是我的弟弟,难道我无权做出决断吗?”萧和坐直身体,沉声道,今日,他戴了冠,穿戴整齐,并未饮酒,只单单往这里一坐,便确实有一股正派大侠的风范。 一些人在他尖锐的目光下无话可说,可华真宗长老却依旧习惯性地训斥道:“你确实是武林盟主,记住!武林盟主决不能承认技不如人,决不能输,否则如何成为正道侠士心中的楷模?!” 这一句话,却令萧和微微一怔,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正确性,忍不住眉宇微蹙,不知道如何反驳。 而华真宗长老还在冷哼:“自古正邪两立,你身为正道魁首,也不许为魔教说话,岂不是让天下人心寒?” 萧和沉吟道:“可此事确实是萧及先杀了人,杀人偿命,并无不妥,我也没有立场阻止。” “哼,所以说你还太年轻!”华真宗长老不屑道,“魔教说他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吗,说不定是栽赃嫁祸,威逼利诱,他们说的话怎可当真?” “不。”萧和斩钉截铁道,“秦兄并非是那种人!” “秦兄?!”华真宗长老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跟魔教称兄道弟,莫不是疯了,要让人听见,你这武林盟主又如何在江湖立足,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萧和沉默着,到底是一心追求逍遥的年轻人,一旦地位与之前完全不同,需要考虑天下苍生,天下侠客,他就开始变得纠结不定,无法理清头绪。 身为正道魁首,确实应该成为正道的榜样,除魔卫道,可秦兄却并非是恶人,相反,秦兄的心比大多数人都纯善,他不会看错人。 可天下人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心认定秦兄是错误的,又该如何是好?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众人对秦兄的看法呢?”萧和思索着,头一次如此头疼这个问题。 此次华真宗讨伐魔教会议,就以萧和不愿而草草收尾。 但萧和怎么样没想到,他常年不归的华真宗竟如此胆大包天,竟以他的名义在江湖上声讨魔教!而且掐头去尾,只说魔教派人潜入武林盟主萧和府邸,被萧和发现,虽然萧和成功将人重伤,对方却趁机杀了萧和的弟弟。 此事一经推波助澜,顿时在江南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议论萧及之死的没几个,但大多数都震惊于魔教竟然敢潜伏袭击武林盟主,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想要公开与武林盟主对抗了吗! 甚至有人推测出,魔教狼子野心都不想遮掩了,这是想要斩杀武林盟主,为自己立势啊! “不过这萧和不愧是华清老祖的徒弟,果真功夫了得,魔教弟子重伤逃脱,萧和却一根头发都没伤到,这就是差距!” “有这样的武林盟主,我们也能够安心了,魔教远远不是对手!” 一时间拥戴萧和之人肉眼可见增加起来,而有关魔教要与正道撕破脸皮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萧和听到传言后,脸色大变,竟在府邸好一顿发怒,猛拍桌面:“这是你们宣扬出去的,跟事实完全不符!” “哼,那又如何?”华真宗长老反倒桀骜道,对他并无畏惧,“这传言是不是增加了你的名声?支持你的人多了,有什么不好吗?” 萧和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咬牙切齿:“我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名声。” “你是武林盟主,只有大家信任你,跟着你走,江湖才会越来越好!”华真宗长老也高声呵斥道,“再说,你确实重伤了魔教弟子,何错之有?” 萧和看着他面不改色说谎的脸,忽然心中涌出莫大的悲伤,这就是江湖,第一夺权,第二争利……果真不假。 人人都是如此,人心亦是如此,因而显得他们这些坚持正义之人,才更加奇怪啊。 萧和这边越发面对江湖的绝望之时,秦铭那边却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不如说秦铭都已经被人抹黑的熟练了,都知道该如何解决这种舆论纷争。 首先,先让沈浮白在床上叙述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将真相飞鸽传书给陈略,尽快将此事刊登江湖晨报,平复舆论。 但是时间会持续很久,无法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还需要另想办法。 “此计应该不是萧和所想……” 想起那月色中对饮当歌畅谈理想的青年,秦铭望着天空的圆月,始终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想要澄清一切,将岐县之真相传出去,其他方法是不通的——” 秦铭眼中闪过迟疑,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都应该亲自走上一趟……当着所有人的面,去会一会新上任的武林盟主才是上策啊……” 于是,一份口信便在第二日飞速地传遍了整个苏郡。 【本座,魔教教主秦铭,邀武林盟主萧和,午时三刻于月牙湖畔一叙】 【请务必独自前来——秦铭】 第59章 成为教主第五十九日 月牙湖畔, 杨柳依依。 还不到午时,一向寂静的湖边便悄然无息地多了许多道影子。 他们不曾大摇大摆地现身,甚至彼此不曾有过打扰, 只是各自寻了个隐蔽的地点躲藏其中,时刻观察着湖畔的状况。 不知等待多久, 直到烈阳当空,一个众人皆熟悉之人慢慢出现在眼帘之中, 这些人才同时眼前一亮。 是武林盟主——萧和! 那日武林大会上,他们这些位于苏郡之人, 自然也会凑个热闹,因而那日人人都知道了萧和其名,也知道了萧和的容貌。 萧和长得剑眉星目, 薄唇紧抿, 一身白衣衬得他气质潇洒出尘,腰间则佩戴着他那从不离身的宝剑, 此时此刻, 青年伫立在湖边一棵杨柳树旁,眼神眺望天空, 似乎在出神地思索着什么。 看见这一幕, 围观之人终于忍不住, 窃窃私语起来:“萧和竟然真的来了!” “魔教教主的私下邀请,我还以为武林盟主不会正面回复!” “怕什么!应该是魔教害怕我们才对,哪有武林盟主害怕魔教的道理!” “不过魔教到底为何要与武林盟主一叙……果然是前些日子,萧和的弟弟萧及之死的事吗?” “可倘若魔教杀了萧及, 今日为何又出现在萧和面前, 这岂不是找死吗!” “难不成这两人今日会打起来?” 人云亦云,议论纷纷, 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对真相,每个前来围观之人,都是带着好奇和疑惑前来的,内心充满了骚动,好似这其中唯有萧和一人始终云淡风轻,真是古怪。 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湖之人忍不住兴奋道:“这么说今日能够看见魔教教主与武林盟主,正邪双方的对峙了?糟糕,怎么这么激动呢?” “我还没见过那魔教教主呢,不知对方到底长个什么样?” “听说那人青面獠牙,因为奇丑无比所以总是佩戴面具!” “我听说魔教教主浑身萦绕着恐怖的杀气,年纪轻轻便心狠手辣沾染诸多血腥!” “应该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吧!” 众人正调侃着,一边将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一边也想借此贬低下魔教之名,而也正是在他们讨论之时,忽而有一青衣身影徐徐迈入众人的眼帘。 “来了!” 众人立刻聚精会神往那人方向看去,目光率先落在那身翠青色的外袍上,心中便多了几分期待。随后便是腰间悬挂的翡翠玉佩,袖口绣着的金丝祥云……等到终于看见那人的容貌之时,众人却不由得纷纷一愣,一时间谁也无法发声。 无他,只因为这人竟长着一张无比端正的脸。 虽然无法用什么貌比潘安来形容,却也是风流倜傥面色俊美。 乍一看这样见之难忘的容貌,众人都忍不住眼前一亮,恨不得在内心称赞几句搞好一个容貌,可偏偏这人的身份却跟大侠相差甚远,以至于……难以接受。 “……此人真是魔教教主?” 有人狐疑起来。 说好的青面獠牙呢?虎背熊腰呢?奇丑无比呢??? 怎么一个都没有啊! “这魔教教主长得怎么跟个正道似的?” 曾经谈及魔教教主容貌的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直到一躲在树干之上的人探究的目光久了一些,竟是突然与抬起头的魔教教主直接对视。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杀意从他的脊背直直蔓延到后颈,那人倏地脸色一变,脚一踏空,竟然直直坠落在了湖中。!!! 这一刻,众人噤若寒蝉,无人再敢提及魔教教主的容貌。 即使再怎么质疑,再怎么不相信,眼前这位也确确实实是魔教教主,是我正道的敌人,只看了他几眼就被他的杀意震慑到落入湖中……此等身手,不可不防! 围观之人更加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屏息注视着魔教教主与武林盟主第一次会面时的场景。 他们有猜过两人一见面便会打起来,也有猜过会两人相互震慑一番再见机行事,可谁也没曾想到,当武林盟主与魔教教主站在几米之外遥遥相望后,武林盟主萧和却倏地露出一个笑容,尔后拱手道:“哈哈,秦兄,好久不见!” “……”这熟稔的态度非但不像是传说中的仇敌,反而像是至交好友,围观之人不禁纷纷一愣,傻眼了。 随即他们便眼睁睁目睹,那传闻中杀气四溢的魔教教主,也随着萧和的话语脸上露出个细微的笑容,同样拱手回礼道:“一别几日,没想到竟再次相见,萧兄近日可好?” ……很明显,这两个人认识啊! 不仅认识,关系还很好,跟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原本预感他们会针锋相对的众人彻底摸不着头脑了,而秦铭和萧和却是不再理会其他人,停下用内力对话的手段,以二人才能听到的语气开始交谈起来。 “不好。”萧和苦笑道,“这武林盟主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还要疲惫,真的做到这个位置,才知道这位置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天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秦铭看着他眉眼中疲惫的模样,不再有半点洒脱,一时间竟有些感到陌生,不禁摇摇头道:“这次见面,萧兄戴上冠,穿戴整体,不在喝酒……区区几日,却仿佛时隔三秋。” “你不也是,这次也不佩戴斗笠了。”萧和笑着回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的容貌,果真一表人材。” 二人相互对视着,分明什么都没变,但又似乎都套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枷锁。 “我现在是魔教教主,而你现在是武林盟主……正邪两立……”秦铭感慨着,忽然认真与他对视着,开口道,“不知萧兄,可还记得那日月色下所说过的话,可还信守着那日所立下的誓言?” 萧和一怔,随即面色严肃拱手道:“永不敢忘,绝不改变!” 顿了顿,他叹息道:“萧及之事,我不曾怪你,我也确实重伤了你的属下,不过消息却并非是我散发出去。” “我明白。”秦铭的脸色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不由得调侃道,“若你怪我也无妨,说实话,伤害沈浮白之事,我还没彻底原谅你呢……但此事只涉及到你我私怨,不涉及魔教与正道两道,你意下如何?” 深知他今日来此的目的,萧和面色轻松,伸手一礼:“你说什么,我便配合你。” “哪需要做些什么。”秦铭目光落在一旁的石桌石椅上,忽然像是变戏法那般从袖口中掏出一壶酒,朗声道,“萧兄,你曾说你好奇满堂酒楼的酒,今日,可愿赏脸与我一起共饮?” 萧和的眼睛倏地一亮,不由得大笑起来,同样朗声道:“好啊!能与秦兄对饮,是萧某三生之幸,请!” 二人潇洒坐于石座之上,举起酒杯痛快饮尽,萧和笑声络绎不绝,脸上是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潇洒,这一幕直把江湖人士看得一愣一愣。 “……不都说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是血海深仇吗,这……不像啊!” “废话,看萧和脸都笑出花了,这像是有仇的样子吗,一定又是一些人瞎传,气死老子了!” “萧和的为人我比较清楚,能够让他心甘情愿与之对饮的人少之又少,这魔教教主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萧和高看一等!” “果真跟江湖晨报所记载相同,这一届魔教教主其实是个爱各处打抱不平的大好人吗?” 果然,秦铭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向众人解释什么,他只要表现出与萧和的关系很好,一切谣言自会不攻自破,至于真相,就交给江湖晨报来传播就足够了,这里主动解释,陷入自证陷阱,只会让秦铭越发处于被动。 不过发生过这么多事后,萧和还愿意配合他,承认他,这便足够让秦铭高兴的了。 能再次与其堂堂正正的对饮,便是秦铭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之事。 萧和与秦铭很惬意,吃了个假瓜的围观群众也因为平安无事而津津乐道,于是唯一对此场景愤怒不已的,便只有前来看好戏的华真宗弟子了。 眼见他们所推举的萧和竟跟死敌其乐融融,华真宗长老胡子都要气歪了,暴脾气一上来,当即站出来大喊道:“岂有此理,萧和,你身为武林盟主,为何不杀了面前的魔头,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啊!” 萧和饮酒的手腕一顿,好不容易压下的愁闷又一次涌出,让他不禁微微皱眉,正色道:“秦兄并无任何过错,我又为何要杀了他,是你们私自散播虚假谣言,现在又想要冤枉秦兄吗?” 华真宗长老没想到他竟敢当面反驳自己,顿时愤怒地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是武林盟主,是我们推举出来的武林盟主,那你就应该履行武林盟主的职责!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哪里像是正道楷模!” 这一句话,令萧和又一次语塞,他知道这话并不是对的,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正皱眉期间,他却听见面前青年忽然冷笑一声,放下酒杯。 “你说得不错,五大门派如今已经消亡,留下来的是所有人共同选举的武林盟主。”秦铭目光冷漠地看着他,沉声道,“你们选择萧和做武林盟主,就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侠义,看到了他的仁善,认为他能够带领江湖变得更好!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处处反驳他,处处对他说教,不认同他的做法?” 被他犀利的话语堵住,华真宗长老一时无言,狡辩道:“老夫年纪大,他不过是个年轻人,教育教育又怎么了?” “呵。”回答他的却是秦铭的冷笑,“武林盟主应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所有门派之上,你们可以质疑他的决定,但不能否定他的决定,你们可以提出意见,但不可以替他决定意见。” “你仗着年纪大便目无尊法,随意破坏你们正道所设下的规矩,真是胆大妄为。” 秦铭眼中的锋芒越来越盛,忽然猛然一拍石桌,汹涌滔天的内力让人闻风丧胆脸色一变:“今日,武林盟主心善不想惩罚你,但我并非正道之人,就替他来教训教训你!” 这十足的内力注入石桌之际,所有人都在初时的惊讶后,随即变得疑惑不解,不明白他为何要用内力震碎石桌。 但很快众人便发现,石桌在承受了对方的内力之后,竟然毫发无损,立于原地。 可站在石桌后面数米外的华真宗长老,却仿佛一瞬间被看不见的内力所击中一般,竟是凭空向后狠狠倒地,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场面刹那间变得无比宁静,众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连心跳声都在此地显得那么明显。 被震撼到了的不只是附近围观群众,就连萧和眼神中都流露出惊讶,他距离秦铭最近,自然知道秦铭的内力确确实实只是打在石桌上,可是对面的华真宗长老却莫名遭到了攻击,这等功法…… 萧和佩服地拱手道:“都说秦兄武功盖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竟也看不透你的进攻方式,佩服!” 他坦率地承认,倒是让围观之人皆又惊又叹,“早就听说魔教教主武功很高,没想到却如此诡谲!” “好可怕的功法,你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知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到底谁武功更胜一筹。” “不过若他二人真打起来,那恐怕周遭一片都要变得毁天灭地吧……” 人们早已忘记了华真宗长老来此的目的,纷纷感慨秦铭的武功,而秦铭听闻他们的讨论,也明显松了口气。 他公然约萧和一叙,一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武林盟主和魔教并未决裂,二也是想要出手震慑一下宵小,防止他们联手偷袭,让失去沈浮白这一大将的秦铭等人陷入困境,好在,华真宗长老偏偏这么巧就给了他机会,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今日与萧和的把酒言欢,可谓是解决了秦铭的几桩心事,而很快江湖晨报的发售,也让众人明白了萧及之死的原因。 “一夜之间,宰了一座村庄之人?!这萧及竟然仗着兄长的由头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其心可诛,该杀!杀得好!” “这件事我站魔教,此人实在太过可恨,就算是武林盟主的弟弟又如何?就算是武林盟主,都应该杀!” 一时间,听明真相之人不由得拍手叫好,无人否认魔教做事不对,而另外一些半信半疑的,也不禁跑到岐县去一探究竟。 等到他们看见那漫山的墓碑,以及空荡荡的村庄时,内心便已九分笃定,再加上唯一幸存的岐县少年的口述,属实证据确凿。 不过随着真相的揭露,却对萧和的名声也有一些伤害,有人开始质疑萧和为何要纵容其弟弟胡作非为,但更多的人联想到萧和不曾保护自己的弟弟,任由魔教复了仇,也不自觉拍手叫一声真是个大侠啊! 华真宗倒是因为释放出虚假消息引起了江湖大多数人的不满,尤其是他们暗中操控武林盟主一事,触及到了江湖之人的逆鳞。 “我们是相信萧大侠的品德,才推举萧大侠为武林盟主,并非是因为你们华真宗!华真宗是怎么敢代替萧大侠行事的!” “没想到堂堂华真宗也会做这等龌龊之事,之前真是看错你们了!” 【恭喜您解决了岐县纷争,由于您为冤魂伸张正义,奖励功德点十万!】 【魔教地位在老百姓的眼中大幅度上升!】 【长期任务:改变魔教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2/5)】 秦铭这边也获得了系统的奖励,不由得深深舒了一口气,露出些许笑容,看来岐县之事这回才是真正的了结了。 “教主……” 沈浮白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之上,挣扎地直起身体对他行礼,“都是属下之错,还让您冒着危险亲自到月牙湖与那些正道相见,属下真是太没用了!” 即使身体还没有大好,沈浮白就已经满脑子都在操心教主之事了,对于他来说,自己虽然报了岐县的仇,但也因此让教主陷入了危机之中,实在是罪该万死!恨不得从病床上爬起来给秦铭赎罪。 秦铭也有些哭笑不得,拥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属下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此事又怎么能怪你,你且安心养病,等到你身体好些我们就能够回十连山了。” 秦铭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立马返回十连山,外面处处都是危险,处处都有陷阱,他们只是位于苏郡,就经历了这么多事,秦铭早就有些累了,他十分怀念十连山的生活,怀念只需要考虑如何将魔教变得更好的时光。 沈浮白轻咳几声,声音虚弱道:“属下知道教主一心想要回去……教内正巧传来一封书信,周护法似乎听闻我们这里遇见危险,便决定遵从之前教主的命令,派大量人马前来迎接,届时便可与他们一起安全回到十连山。” 他又干咳了几下,但眼神却很坚定:“属下觉得他的选择没错,教主的安危应该放在第一条!教主可要阻止他们前来?” 秦铭思索片刻,也觉得他们留在此地仍旧处于危险之中,周济前来增援也是件好事,便摇了摇头,不曾阻拦:“让他们来吧,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虽说秦铭只是防患未然让周济等人前来,但他却是真的没想到,还真就有派上用场的时刻! 那是沈浮白伤势好了一些,距离周济等人出发也已经差不多四日,秦铭想着近几日就慢慢往回赶之时,突然他所在的客栈便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之声。 十几名江湖人士竟将客栈围堵住,有人还朗声怒喝道:“魔头,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看你们往哪里走!” “……?”秦铭疑惑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声音应该是在呵斥自己,他打开窗户往外看去,果真看到了不少人将客栈里里外外包围,而且四周也满是疑惑看热闹的人群。 古怪的是,这些人只是包围他便不动了,口中还说着他听不懂的台词:“魔头,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还想要蒙骗江湖所有人吗?还好我们及时揭穿你的阴谋,这才没有酿成大错,你已经无处可藏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秦铭觉得,这句话的每个字他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他怎么就什么都听不懂了呢? 什么狼子野心,什么阴谋诡计,这又是谁脑补了什么东西?? 他沉着脸不说话,自然有人替他说话,沈浮白便是他的嘴替。 沈浮白近日总算是能够下地走动,此时一听有人污蔑教主,当即忍无可忍,怒冲中来,对窗冷笑道:“放肆,你又是什么人,为何要污蔑教主!真以为教主是谁都能欺辱的吗!” 对上他富有杀意的眸子,说话那人就下意识一阵心惊胆战,好在沈浮白病弱的模样太过明显,削弱了几分气势。他这才调整了下情绪,又嚷嚷道:“我说的句句属实!魔教魔头就是有着觊觎天下的野心!又何错之有!” “……” 闻言,本来想要怼回去的沈浮白却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竟是迟疑着,未曾反驳。 他现在满脑子都回荡着一句话:教主的野心怎么突然间天下皆知了呢,他这一病到底错过了什么?? 毕竟,在沈浮白心里,教主就是觊觎天下啊!就是想要一统天下啊!没毛病啊。 沈浮白愣在原地,怀疑人生,倒是秦铭内心愤懑不平,这是污蔑,污蔑!妥妥的污蔑啊!! “荒谬!”秦铭冷笑一声,站到窗前,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周围本来围绕着客栈的江湖侠士忽然纷纷后退一步,面露紧张警惕异常,一开始说话的青年更是大声喊道,“魔头要杀人了!魔头要杀人了!!” 秦铭:“……” 他忍无可忍地狠狠一拍墙壁,冷喝道:“闭嘴,若本座想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告诉本座你来此的目的,莫非就是想要将莫须有之事扣在本座头上?” 杀意一瞬间四溢:“那可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在他的震慑下,几名江湖侠客相互对视一眼,眼底都流露出一丝畏惧,但让秦铭越发感到违和的是,这些人非但不走,反而像是要将他困在此地一般,只是包围他们,没有任何行动。 “我是华真宗弟子!也就是武林盟主的师兄!” 其中一人一咬牙,主动站出来表明身份,也让众人不由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就在一日前,武林盟主接到一封匿名书信,上面写着魔教教主有着一统天下的野心,提醒盟主不要轻易上当。” “但盟主心善,不相信此事,命我寻找到寄信之人,详细询问其身份!” 说着,他忽然从右侧拉出一瘦小的青年,这青年长相很是普通,唯有畏畏缩缩的神色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秦铭正打算细细观察这陌生青年时,就听华真宗弟子道:“这人自称潜伏进魔教的正道卧底!卧底数月后发现了魔教教主统一天下的野心,越想越害怕,因而便寄信给我们,让武林盟主揭露魔教阴谋,拯救天下!” “现在,我们怀疑魔教想要一统天下,翻天覆地,搅得江湖无法宁息,因而在魔教未洗清嫌疑之前,还请诸位就留在这里,莫要乱走!” 秦铭:? 沈浮白:? 秦铭傻眼了,等等,卧底? 说起来……他们魔教确实有卧底来着,难不成就是此人吗?! 不是,可他们都是卧底啊,都是好人啊,怎么能说叛变就叛变呢? 秦铭连忙再次仔细打量那瘦小男人,但却发现此人越看越陌生,完全没有印象,甚至秦铭都不觉得他是魔教之人,这人到底是谁来着??? 而他因为过于专注,他未曾看见,沈浮白那刹那间变得震惊又茫然的眼神。 很快,沈浮白反应过来这必定是谎言,立刻道:“教主,他说谎!他绝对不是正道卧底!” 秦铭还在思索这人是谁,乍一听此话,忍不住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沈浮白: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卧底啊! 我们卧底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啊!! 但他却咬紧牙关,没办法说出一句话…… 这让他怎么说! 怎么说!!! 第60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日 到最终, 沈浮白也没能喊出:‘我才是卧底,其他人都是假的!’这种自爆的台词,但他还是精准地抓住了对面卧底的软肋: “你说你是我教弟子?可笑, 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瘦小的伪装成卧底的男子似乎早就提前思考过答案,眼睛一转, 立刻接嘴道:“我叫李四,因为卧底身份责任重大, 在教内的存在感不高,再加上我是一张路人脸, 沈执事没见过很正常。” 但沈浮白听了只想冷笑,长相路人,有人的长相能路人过钱小豆的吗, 连钱小豆他都一眼记住了, 此人若真是魔教之人,他怎么可能没见过? 不过此人竟能够说出他在魔教的职位, 必是提前有过一些调查……但沈浮白却并不怕。 他用三寸不烂之舌口吐金莲, 侃侃而谈:“好,既然你是卧底, 那是不是调查魔教已久?” 李四立刻接话:“自然!” 沈浮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立刻质疑道:“那想必你已经摸清了教内一些隐蔽事情, 不过我不询问这些,我只想问问看,对于我教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是否能够回答出来。” 这边的喧嚣声越来越引得不少人围观, 人们一听说这是魔教卧底和魔教的对峙, 瞬间起了些许精神,都竖起耳朵倾听着。 而在这些热切的目光中, 名为李四的普通男子则稍显有些慌张,他的目光求助似的小幅度的扫过华真宗的弟子,但事已至此,相当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便也只能颔首道:“你说。” “第一问。”沈浮白负手而立,虽面色苍白,眼眸却很是有神。 秦铭也很想知道他到底会选择什么样的问题,不禁偏过头看向他。 随即就听到了沈浮白铿锵有力的话语:“请问教主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 不仅秦铭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下方的李四更是愣住了,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他刚想说如此隐私之事他只是个普通下属又如何得知,却不承想沈浮白身侧却传来了几位魔教弟子的议论之声: “这么简单的问题?” “这不是有嘴就能回答吗!” “教主最喜欢做的事情人尽皆知,不可能有人回答不上来!” 瞬间,堵住了李四想要辩解的可能。 至于秦铭更是惊了下,等等,怎么魔教弟子都知道他最喜欢做什么事?嗯?他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啊,他都不知道啊?? 而见到李四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半个字,沈浮白脸上的讽刺都已经溢了出来:“呵,连此事都不知道,来,你们来说说答案。”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魔教弟子,而魔教弟子们则自信开口道: “呵,告诉你,教主最喜欢之事就是发呆!” “一边发呆一边喝茶!” “永远宅在书房不出来!” “就是这些事!连这你都不知道吗?” 秦铭:“……” 四周围观之人听闻也忍不住窃窃私语,眼中透出些许疑惑,没想到这魔教教主竟然还是个宅男啊! “没错。”没有看见秦铭瞬间面如漆黑的神色,沈浮白满意颔首,随即对李四目光鄙夷,“就你也配自称魔教卧底?” “……这题不算,我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日常之事!我自然也知道这魔头最喜欢宅在书房里一边发呆一边喝茶了,这算什么难题!”李四努力装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反驳道。 “那就再出第二题。”既然他不服输,那沈浮白就继续出题,“教主最喜欢的口头禅是什么?” “这……”李四又一次迟疑了,试探性地开口:“放肆?” “错!”沈浮白越发神色鄙夷,“教主最喜欢的口头禅是‘不愧是我最忠心的属下’‘做得很好’‘没错,本座就是这么想的’……你连其中之一都猜不出来,算是什么卧底!” 秦铭:“……” 见李四面色羞红不知所措,沈浮白又问:“第三题,教主他最喜欢在无聊的时候做些什么事?” 李四憋了半天:“不是发呆喝茶吗?” “大错特错!”沈浮白冷笑,“教主无聊的时候最喜欢看八卦,甚至时不时能冷笑出声!” 沈浮白:“现在第四问……” 他的问题还没说出口,忍无可忍的秦铭就猛然捂住他的嘴,满脸黑线地阻止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教主放心!”沈浮白真诚地拱手道,“再差一点,属下就能揪住这人的伪装了,此人绝非是卧底,属下马上会为您证明!” 秦铭:…… 他现在在意的是谁是卧底吗??? 再待一会儿,连他的裤衩子是什么颜色沈浮白都得透露出去了吧!! 沈浮白想证明卧底不是卧底就证明呗,为什么非要拿他的糗事举例啊! 听着自己一件件糗事被当场揭露,看着旁边看热闹之人那诡异古怪的眼神,秦铭此时此刻就恨不得一头扎在地里,再也不出来。 ……救命,他不想活了。 “……现在已经能够证明了。”秦铭咬牙切齿地继续阻拦着沈浮白地想要揭密的冲动,杀意前所未有地凝聚起来,“本座知道他绝对不是我教之人,这应该是某人的阴谋!” “教主说得没错!”沈浮白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目光也严肃起来,“不知此人是何目的,接下来需要万事小心!” 虽说那李四身份在魔教这边已经实锤是假的了,但他却死活不承认,嚷嚷着沈浮白所询问的都是偏题,魔教就是不想承认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对此,沈浮白欲言又止,他真的很想承认我家教主有想要与日月争锋的远大志向,可是鉴于秦铭在身边冷冰冰注视着他,他也只好咽下想法,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而目前,两者双方也诡异地形成了僵局,正道控诉魔教有野心却拿不出证据,魔教控诉他们说的都是谣言,但也没有确凿的实证。 但是秦铭却越发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侠客只是表面控诉他,却并不打算做什么,反倒是像是要将他们围起来似的,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你们是萧兄派来的人?”秦铭忍不住蹙眉试探,“本座要见他,与他亲自交谈。” 华真宗弟子与其他人商量一阵,只是道:“武林盟主事务繁忙,哪有那么好见,等明日我师弟便能够过来。” 此时天色确实已经晚了,秦铭便点了点头,决定明日再说。 而他当夜故意推开窗户,一眼就看见有人在他下方值守,看见他的脸后一瞬间如临大敌,手掌放在腰间的佩剑上,似乎就要进攻:“魔头,你要做什么?休要乱动!” “哼,就凭你拦得住我?”秦铭故意冷哼一声,一掌拍在窗户之上,隔着几米的距离,那值守之人身边的古树竟倏地拦腰折断,发出恐怖破碎之声。 “!!!”那值守之人脸都要绿了,瑟瑟发抖不已,秦铭却嗤笑一声,给予一些威慑不让他们嚣张后,便转身离开。 他倒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而第二日,秦铭再一次询问华真宗弟子萧和所在之地时,华真宗弟子面色明显比昨日难看了一些,但依旧打着哈哈恭敬道:“今日师弟……还有要事要做,午后方能有时间过来,还请稍后。” 可等到午时,也依旧不见萧和的影子,秦铭再次确认后,便意识到这绝不是萧和的命令,是有人借着萧和的势,想要困住他们。 可是只想要困住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秦铭沉默着,无法思考出对方的想法,而沈浮白也因线索太少一时半会无法得出结论,他轻咳嗽着,恨自己身体迟迟未愈,因而没办法与教主一起突破重围,不过是十几名江湖侠客,他跟教主一人一半,三两下不就能够解决了? “教主请暂时隐忍。”沈浮白拱手道,“周护法一行人应该马上快要到了,与其胡乱出手落入陷阱,不如请教主静等明日,一切等周护法来,我们里应外合,便再无忧患!” 秦铭也是这样的想法,面对那么多敌人,他确实不好轻举妄动,再加上他们这边还有位伤患,还是能等周济与自己会合吧,也不差这一日了。 于是,秦铭和外面包围的侠士们相安无事,一起又静静对峙了一日,等到第三日,将近傍晚之时,从苏郡城门这才忽然匆匆走进十几人的影子。 为首那人肤色黝黑,面色刚毅,手中握着一把剑,走起路来仿佛生风,周身浮现出凌厉的气场。 跟随在他身后之人年纪各有不同,但大多数都是长须髯髯,高高昂起头,斜眼看人,十足的傲慢。 有人不小心走路撞到了他们,刚要开骂,却在看见这些人恐怖的气势后瞬间脸色一变,连忙让开道路。 不一会儿,苏郡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就仿佛约定好似的让开一条通路,谁也没有胆子去敢挑衅这些人,直到那些不好惹的人身影远离后,才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这些人到底是何人?” “不知,这气场真是太强大了,我在这里看着都胆战心惊。” “一看这些人武功便知道绝对不差,而且这么多人一起走,难不成是江湖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心中好奇不已,在这种只能靠着报纸打发时间的无聊时代,江湖人士都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因而,虽然觉得事态有些危险,但还是有很多人大着胆子跟在这些人后面,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前往何处。 而众人发现,这十几位武功高强之人,不是去谁的府邸,也不是去谁的门派,而是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前停下,抬头注视着上方的窗户,面容冷漠。 “这不是魔教所在的客栈吗,难不成这些人是来攻打魔教的?” 有人忍不住猜测到,而正在包围客栈的华真宗弟子这时也注意到这一幕,虽然心中有些奇怪计划并无这一环,却也还是客气地上去询问道:“诸位可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围堵魔教的?” 却见为首那面黑之人忽然冷笑一声,漆黑的瞳孔满是杀气,竟反手出剑,仅仅一息之间,那泛着冰冷光辉的利刃就以肉眼难以辩解的速度猛然落在华真宗弟子脖子之上:“就是你们,敢打扰教主安宁?” 华真宗弟子感到寒毛立起,瞬间毛骨悚然:“你们?!” 其余负责同伴眼见他被攻击,一个个也惊恐地拔出剑身,警惕地对准面前那十几人。 可前方的敌人连正眼都不打算看他们,只是冷哼一声,周身延绵不绝的内力就赫然翻滚,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们的身上,竟是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惊恐后退。 只一瞬间,众人便都意识到,彼此之间实力的差距,天壤之别! 虽然人数都差不多,但若是出手,必败! “不过是几个毛头小子,还敢与我们魔教叫嚣?” 看着对面正道如临大敌的模样,魔教长老们满是不屑,就这种货色还敢阻拦教主的步伐,对教主不敬,若不是教主提前提醒他们莫要发生争斗,他们早就出手宰了这些人了。 用鼻孔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些胆小如鼠之辈,周济便带着十几位魔教弟子潇洒走入客栈,一路畅通无阻,再无人敢拦截他们的路。 “参见教主。”直到来到秦铭的房间,远远便看见秦铭站在门前,逆着光负手而立,那伟岸的身姿瞬间吸引了所有魔教弟子的目光。 许久未曾见到教主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众魔教弟子感动不已,眼中流露出激动和期盼,纷纷下跪向青年行礼:“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声音震天,仿佛万人高呼。 “不必多礼。” 望着下方齐刷刷跪拜的众人,秦铭面色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大势在我,又有何惧? …… 房门随即关闭,将正道弟子统统隔离在外。 华真宗弟子与其他人这才逐渐从惊恐中缓过神,却是面面相觑,面色难看。 “怎么办,已经抵挡不住了。” 有人低声提醒道。 “废话,还用你说?”华真宗弟子瞪他一眼,神色也满是焦躁和不安,在原地踱步两下后,长叹一口气,“罢了,虽说纪华师兄让我假借萧和的名字能拖一段时间就拖一段时间,但谁也没想到魔教竟然来了援手,我是已经无计可施了!” “我们撤吧,我现在就去禀告纪华师兄,让师兄自己再做打算!” 有人疑惑道:“纪华到底为何要让我们拦着魔教,却不与之对抗?我们虽然与他有交情便帮了他这个忙,但到现在也对他的目的一无所知。” “谁知道呢。”华真宗弟子苦笑道,“恐怕真正知道背后原因的,也就仅有几人吧……” 而另一边,与周济等人说了些夸赞之话后,秦铭也提出了不理解正道这么做的原因。 但他却是忘了,他的智力担当陈略此时并不在附近,因而单单是这些魔教武夫,谁也猜不出来正道的目的。 倒是周济忽然提道:“在行至途中之时,属下看见华真宗的大量弟子骑马朝我们回程的方向跑去,但却未曾在意,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 “另外,到达苏郡也听到了教主想要一统天下的消息。” 周济面色敬佩道:“原来天下皆知教主的远大理想,那我们还等什么,请教主下令,我们现在就去实现吧!” “……”望着那期待着的一双双眼睛,秦铭只能脸色一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理想吗!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啊! 他只能轻咳一声道:“本座的想法仍旧是最高机密,况且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也不知道是谁将此事传出去污蔑……扰乱本座的计划!实在可恨!诸位还是要表现出没有此事的模样,莫要干扰本座的大计才是!” 众魔教弟子听闻,眼神更加佩服,纷纷拱手行礼道:“属下明白!” 而光凭他们提供这点线索,秦铭也琢磨不出来正道的阴谋,索性说道:“罢了,我们这便启程回十连山,任他们有什么计谋,也与我们无关。” 现在魔教大量战斗力都已经聚集于此,秦铭再也不必忧心性命安全的问题,恨不得赶紧插上翅膀回到十连山。 当众人抬着抗议的沈浮白走出客栈,便发现原本拦着他们的正道都已经消失,秦铭更是搞不懂这些逃跑得飞快地正道的意图。 但当他们已经回程往魔教赶去之时,秦铭却忽然间接到了陈略的飞鸽传书。 陈略从不轻易寄信,秦铭顿时感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抓住鸽子拆开信件,发现上面既有钱小豆的情报,又有陈略的汇报。 只见钱小豆调查出大量华真宗弟子竟骑马朝着一个方向赶来,日夜不息,而目的地似乎就是他们十连山所在的治都郡! 而陈略更是猜测道,华真宗弟子似乎知道十连山的守备此时最为薄弱,恐怕事态比较危险。 当然,他只是根据目前的动向做出的判断,并且询问教主是否有什么线索。 而秦铭看到此事,瞬间瞳孔一缩,猛然攥紧信件,他想到了华真宗弟子只是围堵他们,而不进攻,似乎要拖着他们的动作,内心陡然一紧:“难不成……这些人是声东击西,真正想要进攻的地方是……十连山?!” 此刻,十连山上唯有张大牛和方峥坐镇,是最容易攻破的时机! “不好!”秦铭心急如焚,立刻拍案而起,“火速回过十连山,救人!!” 【触发生死任务:拯救十连山之人(魔教弟子、无辜百姓)】 【任务奖励:十连山之内所有人忠诚度上升,获得大量功德点】 * “纪华,你这计划真能成功吗?” 自从华真宗长老被魔教教主秦铭一掌击飞后,华真宗就成为了天下人所耻笑的对象。 不仅华真宗全体人员恨透了魔教,就连华真宗长老也立下誓言,势必要除掉魔教这一心头大患。 而纪华与其目标不谋而合,因而聚集起来,商量着该如何让魔教名声扫地。 “魔教至今没有被正道联合围攻,就是因为其名声还算不错,因此,想要对其出手,那就要先拉下他们的名声!”纪华的脑子还算不错,在密谈时,精准地找到了魔教的痛点,并且为此设计了一份天衣无缝的计划。 “那你就捏造了魔头想要统一天下的野心?”华真宗长老还是有些狐疑,“这能行吗?” “只是凭空捏造自然不行,还要有证据!”纪华斩钉截铁道,“那什么魔教卧底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目的就是为了拖住魔头不让他回教,而我们真正的目标则是此刻没有魔头坐镇的魔教!” “我们打不过那魔头,还打不过他的那些手下吗,等到攻上十连山,找到什么证据,不就是都由我们的一张口了吗?” 纪华冷笑道,眼底满是算计,显然对这种方法并不陌生:“更何况,我听说那魔头在后山上抓了许多百姓,甚至还有别的门派弟子,只要他们站出来控诉魔教,魔教便能够声名狼籍,遭到所有人讨伐了!” 那华真宗长老哪里听过这么狠毒的计谋,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佩服不已:“不错,不错,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时,华真宗弟子突然前来,勉励严肃地汇报了秦铭带着一众属下逃走的消息,本以为他们事情没做好会受到脾气不太好的纪华师兄的辱骂,可没想到纪华却忽然哈哈大笑,“天助我也!” “没想到那魔头竟然将教内大多数战力都叫出来了,很好,此刻十连山上更是没有多少人马了,正是我等出手的机会!” “而我派去的人,应该也已经快要到达魔教了,此事必定十拿九稳!” 一想到魔头回去后面临残破的魔教时的模样,纪华心中便痛快不已,同样站起身高声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好消息就好了,这一次,魔教必定会身败名裂,我们且等着看吧!” * 与此同时,华真宗几日前派去的大量人马已经到达十连山下,蠢蠢欲动准备攻上。 而早就有所预料的陈略在一个时辰前,就不慌不忙指挥了教内所有人,该战斗的战斗,该躲避的躲避。 魔教弟子都是血性的汉子,之前也曾经经历过被人攻打的滋味,因此并不慌张,就是苦了那些普通的百姓。 没想到十连山竟然将沦落为战场,一时间躲在后山耕种的百姓们不由得人心惶惶,惊恐不已,就算小老头许生拍着胸脯保证会保护他们,他们也打从心底地感到了不安。 这还是自从上了十连山后,他们第一次感到惊恐的情绪,魔教教主不在,他们无人能够仰仗,就如同失去了躲避风雨的大树,面露悲切。 而在众人担惊受怕之时,有一在后山劳作的壮汉却忽然仰头将一桶酒水大口大口喝下,不拘小节的动作甚至将酒液洒在了小麦肤色的手臂上。 “痛快!”他却大声喊着,一把摔碎了酒桶,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咧嘴笑道,“大家不要慌。” “教主交代过俺,要誓死保护你们。” “那群混蛋要是想对你们动手,就先跨过俺的尸体,俺说到做到!” 在他朗声的保证下,后山的百姓竟莫名感到了放松与感动,也不禁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大牛哥……” “这群混蛋竟敢进攻老子的家……弟兄们,我们走!” 张大牛拿着木棍,朝其余眼神坚定的魔教弟子们招招手,随即往前踏出一步,眉眼执拗中透着某种杀意。 “去守护我们的家!” 60-70 第61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一日 一个时辰前。 议会堂内, 寥寥无几的魔教弟子正脸色凝重,围绕木桌齐齐而站。 站在最内侧的是负责主持会议的陈略,如今教主和周济都不在的当下, 教内所有事务都由他做主,陈略面色也同样很是沉重, 但语气却仍旧是平静的,淡淡的, 某些程度上放缓了堂内的紧张情绪。 “诸位大概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吧,据说华真宗的弟子正不远万里往治都郡前行……” 桌面上铺着详细的舆图, 陈略将手指指向距离治都郡极近的村庄附近,示意道:“目前推测,他们应该在此地, 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虽然没有确切的情报,但仔细推测便知道, 他们……” 陈略放缓了语气, 目光仔细落在在场十几位魔教弟子的脸上,而魔教弟子们看起来更加神色紧绷, 异口同声地接口道:“是我们!” “不错, 教主此时不在, 而右护法周济也携带大量人马离开,正是我教薄弱之时,因而敌人趁机偷袭也是预料之中的事,诸位要早做准备才行。最迟一个时辰, 他们便能够抵达十连山。” 随着陈略语气尖锐指出目前紧急状况, 在场的魔教弟子于是皆深吸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焦虑和沉重。 教主不在的当下,只有他们才能够保护日月神教,这样的压力深深坠于所有人肩膀之上,险些将他们压垮。 但一片凝重之中,却有一声爽朗的笑容打破寂静:“哈哈,教主果真是有先见之明,老早前他就嘱咐俺,要注意十连山薄弱之处,果然被教主料定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齐齐落在说话那汉子黝黑的脸上,却见张大牛咧嘴一笑,捏着粗壮的手腕道:“放心,教主已经提前将此事托付给俺,俺绝不会辜负教主的信任,不过是区区几个敌人,看俺一棍子给他们打得满地乱爬!” 虽然知道他是用的夸张的语气,但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魔教弟子却忍不住都露出了个笑容:“说得没错,大牛哥可是教主亲传的武功,打几个小贼岂不是绰绰有余!” “没错,我们跟着大牛哥,什么都不怕!” “那些不敢正面攻打,反而趁机偷袭我教的鼠辈能有什么本事,我们不怕他们!” 众人纷纷高喝着,将原先低迷的气势一扫而空,陈略双手笼在袖口,见此眼底也不由得闪过几分赞许,但他沉吟片刻,还是提醒道:“据钱小豆的消息,这次敌人似乎铁了心想要攻打我们,派来进攻的人数目前是……五十!并且似乎还有第二波援军未曾到达。” “五十?”瞬间仿佛掐住喉咙的鸡一般,众魔教弟子哑口无言震惊地睁大眼睛,“而且还有可能更多?!” 这消息简直是雪上加霜,众人面面相觑,又一次露怯道:“我们这里加起来也就只有十六个人……五十人就已经相当棘手了,若是还要更多的话,比如说一百名的话,这该怎么打??” ……无言的凝重再次弥漫到了整个议会堂,魔教弟子额头隐隐溢出汗水,双手攥拳,为接下来的硬仗而感到恐惧。 唯有张大牛却再次放声大笑起来:“不过是五十人,俺一人便可抵挡一半,剩下的弟兄们就可以解决,有什么可害怕的!” “……”众魔教弟子一阵无奈,心中都不禁感慨张大牛过于乐观。 然而张大牛却脸色平静了一些,忽而拿起棍棒,低声道:“况且,对于我们这十六人来说,无论敌人是五十人,还是一百人,亦或者是两百人,都没什么区别,不是吗?教主看重俺,将整个教内弟子的安危托付给俺,那俺绝不会辜负他的期待,多少人俺都会为他拦下来,为他守护好我教!弟兄们不也一样吗?” 在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在场十六人的脸后,魔教弟子也不禁微微一怔,随即面色严肃起来,纷纷点了点头。 张大牛看着他们逐渐坚毅的面容,认真道:“俺不知道弟兄们怎么想,但,是教主赐予俺武功,是教主给了俺容身之处,俺接受了教主的给予,却至今没有回馈给教主任何东西,不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俺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这些道理!” “教主既然有一统天下的野心,那俺们也不能在原地踏步,而如今,正是需要俺的时候,替教主守护好这个家,便是俺能够回馈教主的一切!无论前方拥有多少敌人,俺们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 听着他真情流露的话语,众魔教弟子心中也倏地涌起了无限的热流,不由得异口同声道:“誓死守护我教!” “没错!”张大牛狠狠将棍棒敲击地面,随着地面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如同鸣钟一般回荡在众人的心头,“虽战死,亦犹荣,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誓死守护我教!!” “是!!!” 仅仅十几人的气势,却似乎汹涌翻滚弥漫整个堂内,魔教弟子势如破竹,再无一丝畏惧,跟随张大牛携带武器,来到山门前驻守。 即使知道这一战,恐怕会死伤无数,但无一人心中畏惧,众人团结一心,只为守护,只为誓言。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后山躲在房间内的百姓们眼底竟浮现出隐约的泪花,他们知道魔教之所以誓死作战,是为了守护他们,是为了守护他们所生存的地方。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半载,百姓们早就对这里存有了感情,他们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摧毁,不由得一个个咬着牙抹掉泪水,拿起锄头斧子等武器,就坐在后山安静等待着。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贼人想要破坏老子的家!”有一大汉看着自己躲在草屋里的妻儿,不由得咬牙强忍愤怒道,“我们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绝不能让这些人破坏!” “没错,如今教主不在,我们也不能仅仅靠大牛他们守护,拿起锄头和武器,能用什么就用什么,自己的家要靠自己守护!” 随着这一声叫嚷,越来越多的人都拿起了锄头和斧子,气势汹汹留在后山,警惕着附近草木的一举一动。 而留在后山负责照顾百姓的许生看见这一幕一幕,听着百姓口中坚定的话语,也不由得摸着胡子,感慨道:“……果然,百姓们知道,到底谁才是对他们好的人,现在就算让他们离开此地,他们也不会离去了。” “放心。”思及此,他忽然拿起佩剑,大声喊道,“老夫就在这里,谁敢动你们,老夫第一个宰了他们!” 而这几日一直黏在他身边的虎子也神气地拿出自己的木剑,学着他的模样挥舞起来,“师父说得对,谁敢来,我就宰了他,教主不在的当下,身为教主左膀右臂的我一定会守护好后山!大家放心!” 许生见状,气得猛然敲了下他的额头:“你个小娃娃出什么头,给老夫回去待着!” “哎哟!”虎子摸着自己疼痛的额头,也不由自主委屈地噘嘴道,“师父不也是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耍什么帅,敌人还没来您老腰就要闪了吧。” “你说什么?!”许生一听勃然大怒,当即就要脱下鞋抽他,虎子却机灵地连忙抱头鼠窜,让他根本打不着。 看着这两个活宝在斗嘴,百姓们也不由自主减少几分紧张,好笑地弯起嘴角,咯咯地笑了出来。 纵使大敌在前,也无人感到惊恐,感到绝望,他们的家就在这里,他们会誓死战斗,永不妥协! * 魔教团结一心,准备好迎接战斗,但出乎意料的是,虽然华真宗弟子确实如同情报那般聚集在十连山下,却没有第一时间进攻,反而像是战前休息那般,在十连山下盘腿打坐起来。 对此,陈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推测道:“看来他们也是日夜不歇赶过来的,内力消耗严重,恐怕会暂时调息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攻山。” 魔教弟子的智商集体都不太行,而他们目前统一听命的张大牛,也就屁颠屁颠地询问陈略:“那他们会在晚上趁机在偷袭俺们吗?” “……不。”陈略斩钉截铁道,“十连山易守难攻,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不会选择看不清路段的夜晚进攻,因此,我推测,他们将会选择的时机是——” “黎明!” 也就是天蒙蒙亮的时间段,此时也正是大多数人最为疲惫困倦的时刻,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若是如此,我们便可提前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尽可能地减少他们的成员了……” 望着陈略眼底藏匿着的算计,张大牛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心底发毛。 但只要陈略对付的是敌人,那他们就没有任何疑问了,陈略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趁着还不到黎明,便将所有陷阱布置完毕。 而翌日清晨,果真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华真宗的弟子便调息完毕,集合在一起准备攻山。 此次负责带领五十多名弟子的是华真宗的岳长老,在众人即将动手之前,他板着脸冷声下命令道:“这次我们的目的是以最快速度攻破十连山,抓住所有后山的百姓,将魔教内部的东西全都搜刮一遍,且不可贪战,都明白吧?” 他身侧有一大弟子不屑地回答:“纪华师兄昨日来信,说魔教大部分势力都已经离去,如今山上的人寥寥无几,我们这么多人,还害怕那几个人不成?” “但是纪华还说过,魔教教主似乎发现了他的计划,正率领人马快马加鞭赶过来!”岳长老蹙眉道,“听闻那魔头武功盖世,再加上其身边还有诸多能手,我们绝不能与其正面对上,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 “而我们比他们早走三日,如今又耽搁一日进行调息……”岳长老摸着胡子计算着,很快竖起一根手指,“一天,我们只有一天攻打的时机,若是今晚仍旧攻不破魔教,那便只能离去,计划彻底失败。” 众华真宗弟子眼中藏有慎重,但还是看起来不算太过忧心,他们相信以他们的实力,一日攻下魔教绰绰有余,更何况他们后面还有不少援军,“齐长老也率领人马赶来,如若不出意外今天下午也能到达,到时候里应外合,魔教绝无逃脱的可能!” 岳长老微微颔首,他也不觉得此战会失败,眼见天亮了起来能够逐渐看见山间的道路,岳长老率先往前走去,命令道:“全体弟子听令,攻山!” 凌晨的十连山无比寂静,连鸟兽蚊虫的鸣叫声都寥寥无几,众华真宗弟子本来还心生警惕,可逐渐走了一刻钟也什么都没发生后,心情便逐渐变得放松起来,甚至还能够跟其他师兄弟有说有笑地交谈:“魔教真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得了吧,纪华师兄的计划而已,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信,真以为我们这次是去找证据的?” “不管魔教有没有错都不重要,他挡了我们华真宗的路,纪华师兄自然要除掉他。” “萧和师兄也是,若是他能够发声讨伐魔教,那事情岂不是就很轻松了,偏偏萧和师兄为人太过正直,这个不愿,那个不愿,没办法,此计划只能瞒着他了。” “萧和师兄一点也不为我们华真宗着想,白推举他做武林盟主了。” 众人还在不屑地议论着,走在最前方的弟子一个没注意,脚下忽然触碰到像是线一样的东西,与此同时绑在四周不起眼的树干上的铃铛,竟在此时倏地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岳长老下意识停下脚步,脸色一变:“敌人陷——” 陷阱两字还没说完,早就在山谷之上等着的张大牛等人瞬间咧开嘴,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容。 “扔巨石!”随着张大牛一声低喝,两边悬崖附近站立的魔教弟子便纷纷跑向山谷边缘那精心挑选的比两个人还大的圆形巨石,几个魔教弟子一拥而上,合力将巨石用力朝谷底推落。 而华真宗所聚集的位置,正是巨石所在的谷底! 天降巨大的滚石,华真宗弟子们顿时发出一声惊恐哀号,那降落的庞然大物打散了他们的所有勇气,他们本能地想要往外跑,可是四处逃窜之时,脚下却倏地被巨大的疼痛感吞噬,低头一看,才发现下方草地里竟埋藏着不知数量多少的捕兽夹,捕兽夹狠狠夹住他们的脚,让他们一时间动弹不得! “救命!!师兄!!”有人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呼唤旁边之人救他,可在场人人自危,哪有人愿意救人。 下一瞬间,从天而降的巨石就直接砸在他们的头颅上,将他们的呼救声彻底堵死。 有的人下意识拔剑去砍,可那么重的巨石又有几人剑法了得可以阻挡,随着一声痛苦的嚎叫,又有几人被压在了巨石之下。 “救命——”“不要啊啊啊——!!” 山谷下方传来敌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山上的张大牛他们虽然听得内心舒坦不已,却不敢停下,不断往下方推着准备好的巨石。 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巨大的挑战,一些魔教弟子有些脱力,咬紧牙关硬是没能推动巨石,而这时张大牛勇猛的声音却果断传来:“让俺来!” 只见张大牛一身健硕的肌肉,双掌一拍狠狠顶在巨石之上:“哈——!” 鼻孔呼出两口粗气,他咬紧牙关,竟是以一人之力便勇猛向前,将巨石迅速推动,滚落在山谷之下。 而张大牛也不曾停歇,再次推动下一块巨石,在他的大力之下,魔教弟子们都双眼放光,也纷纷追随着他的步伐,巨石络绎不绝地坠落,让下方的华真宗弟子损失惨重。 直到最后一块巨石落下,张大牛才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立刻指挥其他的魔教弟子们快撤:“走,去下一个地点一边休息一边等他们!” 他们的身影匆匆离去,而山谷之下的华真宗弟子们也抱头躲在一处角落里,确定再无巨石落下,才心惊胆战慢慢走了出来。 “岳长老……岳长老可在?” 狭窄的山谷满是巨石,众华真宗弟子一瘸一拐地朝着四周寻找着,细细数下来,才发现原本五十多的同伴,如今存活的只剩四十多人,其中还有一些受了些轻伤的,而原本走在最前方的岳长老竟是彻底消失,大概是被乱石砸中,早就一命呜呼了吧。 华真宗弟子脸色铁青面面相觑,没想到魔教竟然还提前设立了机关陷阱,让他们一上来就损失惨重!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凌晨进攻的,可恨!”有弟子看着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师兄弟如今已经生死相隔,顿时愤怒地狠狠一掌击中树干,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怎么办,还要继续进攻吗?” “进攻,我们死了这么多人,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才能解心头之恨,怎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更何况,我们还要为岳长老报仇才行!” 剩下的华真宗弟子面色难看,但心中都凝聚起深深的复仇怒火,也早就忘记了岳长老叮嘱的不可恋战,说什么也要将那些偷袭的魔教弟子全都杀了。 其中一人道:“我听他们脚步声往那边去了,我们现在就追!” 于是,众人偏离航线,也不直奔魔教大本营,循着张大牛等人的步伐,纷纷用轻功追去。 “果真来了,陈略说得没错!”而正藏在竹林之中注视他们一举一动的张大牛等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想起陈略曾经提醒他们的话语: “或许他们之前的想法是派人缠住你们,另一部分人大举进攻我教内部,但只要偷袭成功,他们就会被愤怒支配头脑追着你们跑,你们十六人只要来到一处地形有利之地,就不怕他们趁机偷袭我教内部了,势必要击败他们,或者缠住他们直到天黑!” 而陈略计谋的正中也令张大牛等人心中升起无尽的勇气,纷纷兴奋地点了点头。 “弟兄们,现在人数锐减,俺们说什么也要拦下他们!他们想袭山,就从俺们的尸体上跨过去,都准备好了吗!” 魔教弟子们咧嘴一笑,同时伸出拳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张大牛哈哈大笑,拳头直接撞了上去:“哈哈哈,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兄弟,开战!” 张大牛手持棍棒,威武站在原地,身后魔教弟子齐齐追随在他们身后,无所畏惧地盯向追杀过来的华真宗弟子。 看见这些魔教弟子,华真宗弟子便一个个红了眼,大喊道:“可恨魔头,竟然布下陷阱,你们还我师兄师弟,还我长老!” “呸!”张大牛晦气地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俺们设的陷阱那是用来捕捉山里的野兽的,谁让你们进来的,还有脸说俺们的不是!” “你!!”华真宗弟子恨地想要杀人,倒是其中一人还记得来此的目的,压下火气怒道,“武林盟主怀疑魔教教主有一统天下的野心,我们便是来负责调查此事的,你们速速让开,不然就是心中有鬼!” “哈哈哈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算哪根葱啊!”张大牛不屑道,“有种让那什么盟主亲自过来啊,俺看见的只有一群趁着教主不在想要偷袭我教的贼人,对于你们这些人不用留情!” 张大牛竖起棍棒,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全都宰了就是了!” “呵,你们区区不过十几个人,还想赢过我们华真宗?”华真宗弟子不屑冷笑,不想再费口舌,猛然一剑刺去,“去死吧!” 张大牛双目瞪大如牛,手中棍棒宛如活了一般,走蚓惊蛇,猛然从腋下刺出,出其不意的角度,竟是令华真宗弟子内心一惊,匆忙躲避之下,连剑招都乱了,而张大牛便仿佛戏耍一般又忽而蜻蜓点水,连刺四下,招招进攻对方软肋,让华真宗弟子不由得冷汗直冒。 好俊的功夫?! 这是什么诡异的棍法,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一起上!”华真宗弟子见不得力,不由得心急如焚,竟让所有人一起攻上,大多数华真宗弟子都一对一与魔教弟子纠缠在一起,唯有张大牛这边竟一拥而上十几人,同时朝他刺出一剑。 剑锋锐利,削铁如泥,再加上惊艳的华真宗剑法,纵使张大牛如何躲避,这么多把剑还是凶猛刺向他的手臂胸前。 “看你怎么躲!”华真宗弟子冷笑讽刺,但下一瞬间却倏地一惊,只见张大牛双臂绷紧猛然交叉横在胸前,竟是将所有剑刃统统依靠紧绷的肌肉死死锁紧,再也近不了半分。 “哈!”随着他双臂一挥,那挥出的带着凌厉风声的力道就瞬间将所有华真宗弟子击退几米,若不是连忙站稳脚步,恐怕都会跌倒在地上。 再看张大牛,虽说双臂被无数剑尖刺入,流出鲜血,却丝毫未曾伤筋动骨,本人也咧着嘴跟没事人似得笑着拿起棍棒,嘲讽道:“哈哈,根本没用!” “这到底是什么变态的身体素质?!”华真宗弟子这回彻底震惊了,这身体素质堪称刀枪不入,而其使出的棍法更是闻所未闻。 纵使人多势众,华真宗弟子眼中也闪过深深的忌惮,不由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哈哈哈!”张大牛握紧棍棒,以吞没天地之气势,朗声道,“俺是张大牛,奉教主之命前来迎敌!” “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第62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二日 云, 翻滚着火烧的红,漫天席卷,铺天盖地。 山谷两侧的茂密深中林, 粗壮的树干拦腰折断,叶片熙熙攘攘坠落于地, 黏稠的红色洒在绿叶上,染透了其原本的颜色。 风声萧瑟着, 吹舞着壮丽的篇章,林间一个个几乎身上满是血迹的侠客, 正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伫立的壮汉,那仿佛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更是无形中为此地增添了几分沉重。 空气是热的,身体流的血是热的, 可心却是凉的。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华真宗弟子将剑插在身下的泥土里, 强行稳住身形,急促的呼吸与胸前的剧烈起伏彰显着他们的精疲力竭, 可明明他们这里有四十多人, 却直到厮杀到此刻,也没办法攻下那些早就如同强弩之末的身影! 张大牛浑身宛如血人,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满是细小的剑伤, 部分已经干涸了凝结成黑色的痕迹, 而部分还在不断往出溢出鲜血,继续染透衣襟。 可他仍旧直直站在那里,靠着一手棍法和惊天的蛮力击退无数敌人,甚至脸上还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迈笑容:“哈哈哈就只有这样?什么华真宗天下第一剑, 不过如此!” 听着他那讽刺的语气, 华真宗弟子便心头涌上深深的怒火。 “这头蛮牛怎么还不倒下!我们已经半数人栽倒在他手上了,他怎么还能站着!” “可恨!可恨!这家伙武功如此之高怎么从未听说过, 早知道就让武功更强的师兄师姐们来了!” 被张大牛那如同小山一般的压迫感惊到,这些力竭的华真宗弟子竟一时间不敢继续进攻,只警惕地站在原地,口中辱骂。 唯有一人气不过,当场一剑刺去:“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不打过那武夫!” 剑尖笔直,如同银光在空中挥过,转而就要刺向张大牛的臂膀,然而张大牛眼睛一眯,亮得仿佛在发光一般的眼眸赫然璀璨起来,忽然左手快如闪电,猛然朝他身前的剑身抓去:“这招俺早就看透了!” 说罢,他竟赤手空拳,就这样精准抓住了华真宗弟子的这一剑! “抓住你了!” 华真宗弟子没想到竟有人敢空手去接他一剑,一时间也方寸大乱,下意识想要收剑,但张大牛力度之大却让他根本无法撼动。 即使掌心被锋利的银剑刺破,溢出一道血痕,张大牛脸上也没有半分退却,反倒是对面的华真宗弟子快要吓破了胆。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要打败俺?”张大牛不屑冷笑,忽然手臂肌肉绷起,一声大喝,只一息之间,竟抓着剑猛然抡了起来,连迟迟不肯松开剑的华真宗弟子也一并扬到天空之中。 华真宗弟子脸色一惊,想要放开剑,脑中却回荡着华真宗祖训‘剑在人在’的规矩,而他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张大牛就已经凭借大力狠狠在空中轮了两下,刹那间松开手,将人狠狠砸在了树干上。 “噗——”随着华真宗弟子口吐鲜血,造成严重的内伤,华真宗这边的势力又硬生生少了一截。 “大牛哥,好样的!” “大牛哥威武!!” 看见这一幕,虽然华真宗弟子面色难看,但魔教这边的十几个人却仿佛被打了鸡血那般,瞬间热血沸腾。 尽管一个个身上都充斥着伤口,内力也已经枯竭,但他们的眼睛却是亮的,心也是热的,看向张大牛的目光就仿佛天神下凡。 原本觉得五十人对战他们十几人根本没有胜算,可张大牛却用实力让他们见识到,没有不可能,只有不想做! 因此,纵使是筋疲力尽,纵使伤口每一处都疼痛难忍,但魔教弟子们却咬紧牙关,一个个努力站了起来,眼神中流露的是不屈的坚定。 ——他们是不会被轻易打倒的! 每个人的眼神里似乎都写满了这种坚定的意志! “不好,不能让他们太过得意了!”华真宗弟子顿时感到不妙,若是只有张大牛一个人棘手他们还能想想办法,可若是所有魔教弟子都开始像张大牛这样难缠的话,那他们还打个屁! “就这几个人我们要打到什么时候,眼见天都要黑了!”为首的华真宗弟子高喝道,“一起上,先把那个壮如牛的莽汉制服,只要把他杀了,剩下的都好办了!” 于是华真宗弟子便也只能暂时压制住心底的恐惧,在深吸一口气后,再次脚尖一点,利用轻功迅速接近张大牛进行突袭。 而这一次,他们有了目的性,其中两人抛弃剑,选择死死锁住张大牛的右手,另外两人则顺势牢牢抓住张大牛的双腿,当张大牛浑身都被人抓住,再无反抗之力时,华真宗弟子们冷笑一声,同时举起剑朝他喉咙刺去:“我看你这回怎么跑!” 这般抛弃尊严的钳制行为,已经是华真宗屈尊所做得最充足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张大牛牙关咬的咯咯直响,额头也猛然爆出明显的青筋,他双臂双腿同时用力,一股巨大的蛮力便赫然爆发,伴随着内力轰然的扩散,华真宗弟子只感觉迎面迎来迅猛一击。 下一刻,他们便晕头转向身体猛然被一股大力掀起,等到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明,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倒在地上,而张大牛满身几乎被汗水打湿,腿脚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但他只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用棍棒支撑着全部身体,又慢慢站起身,仿佛永远不会倒下,仿佛永远不会妥协。 他的五指紧紧抓住棍棒,指腹都泛了白,紧绷的下颔连眉宇中都透着一丝痛苦,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但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站在那里,高高俯视着所有人狼狈的身影,尔后气吞丹田,大喊道: “还有谁——!” “放马过来吧!!” 一时间,这呐喊声震耳欲聋,仿佛穿透了所有人的大脑,震碎了敌人的意志。 华真宗弟子竟一个个呆若木鸡,只是站在原地,心中便已经开始颤抖,开始畏惧。 明明对方只有数个人,只有一位主心骨,可他们无论如何使用毕生所学,都没办法杀了对方。 绝望,充斥着他们大脑。 ……此战,他们真的能赢吗? 可在所有人都动摇的时刻,胜利的女神却忽然打破了这一平衡,随着一颗信号弹在不远处的头顶绽放,华真宗弟子在先是一愣后,随即欣喜若狂:“是增援!落师弟他们的增援!” “太好了,我们又能补充一半的人手,这下我看魔教弟子怎么嚣张!!” 华真宗弟子欢呼雀跃,但存活下来的魔教弟子却呼吸一滞,陷入了惊恐之中。 他们原本就已经快到极限,都是靠着一口气坚持下来,可若是增援来了的话……他们又应该怎么办? 他们下意识看向张大牛,而比他们伤得更重,浑身都是污血的张大牛似乎面色也露出几分凝重,可在对上魔教弟子的视线时,张大牛开始努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他们打不过俺,就找增援,真是丢人!放心,不过是又多了十几人二十几人,看俺统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大牛哥……” 眼见他伤得最重,又承担了最多的火力,魔教弟子们眼底闪过复杂和感动,也坚定地摇摇头甩开满脑子的不安和退缩,逼自己坚强起来。 大牛哥都没有退却,我们有什么资格害怕呢! 起码我们……不能拖大牛哥的后腿,不能成为这支队伍的把柄! 魔教弟子深吸一口气,再次在这严峻的事态里,稳定内心的坚持。 * 而另一边,华真宗的增援也终于踏上了十连山。 只是领队的落英师兄年轻气盛,有些许自己的小心思。 “这岳长老至今也没给我们发信号弹,难不成到现在也没能攻破魔教?”随行的华真宗弟子疑惑喃喃自语,“按照我们的情报,魔教现在基本没有多少人了啊,难不成有武功超乎寻常之人,让岳长老步履维艰?” 落英眼睛一转,顺势接口道:“你说的没错,不管现在魔教有多少强悍的人与我们对抗,只一味冲上去拼命绝非上策!” “那师兄你的意思是……?” 落英拿出纪华书信中附带的舆图,却不去看标好的通往十连山的大路,反而指了指一条通往后山的隐蔽小径:“你们看这里,此地有一处小路可以直通后山!据情报表明,被魔教抓来的百姓们就被关在这里!” “若是我们顺着此路一路寻去,岂不是就能解救那些百姓,与百姓们一起再与长老里应外合,魔教不就是囊中之物了?” 随着他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想法,其他华真宗弟子也纷纷眼前一亮,这办法好啊,主要是如果隐蔽一些岂不是就不用战斗了,特别安全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响应,都打算采取迂回偷袭的办法行事,毕竟谁也不想冒死战斗。 但在场二十几人如果一起去哪里算得上是隐蔽了,落英轻咳一声,故意点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师兄师弟,虽说这些人武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反正只要控制了后山就能轻而易举攻破魔教,落英也就不在意这些小事了。 “……后山的小路还需要漫长探索,实属不易。”落英道貌岸然地向其他人解释,“我跟这三人一起去,你们前去增援,里应外合定能够攻破魔教!” 其他华真宗弟子谁不知道他的小想法,但就算心中无比唾弃,面上却也得乖乖点头:“是。” 于是,落英便带着被点名的三人沿着小路开始寻找通往后山之路。 虽说舆图上标注的还很清晰,可一旦身处于深林之中,前后左右都是树木,哪里还分得清楚方向,还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很是艰难。 好在越往上走,越是能够看到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落英等人眼前一亮,他们早就受不了到处都是树的迷宫了,连忙加快速度就往上面爬。 可突然间,落英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铁一样的东西,不由得微微一怔:“这是……铁锁链?” 只看清了个大概,还未等反应过来,脚下的铁网忽然间往上收缩,随着落英等人面色一变,那铁网竟是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直接将他们统统包裹,就这样悬挂在了半空中! 落英四人顿时如同馅饼那般紧紧挤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陷阱吗!” 吊在天空中连姿势都千奇百怪,落英下意识想要去够腰间的剑,却发现一位师弟正好挤在他腰间,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而也就在被牢牢锁死一时间无法行动自如之时,几道拿着锄头的人影竟悄声无息扒开树丛,走到他们下方。 粗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独有的杀意和气势,落英莫名心中一紧,四处挣扎着四肢往下看去,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张农村汉子的脸,正拿着锄头和铁锹,兴奋又畏惧地盯着他们。 “——抓到你们!” 第63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三日 天色逐渐已晚, 但十连山后山的百姓们却仍旧紧紧握着锄头,一刻都不敢放松。 不断有人传递过来消息,说张大牛引得敌人在山门前不远处大战三百回合, 这才迟迟不让敌人进入他们内部。 想起那平日里总帮他们种地的黝黑的汉子正在浴血奋战,百姓们也不禁咬起牙关, 感动又焦虑地在原地等待着。 他们无法像武林人士那样冲在最前线,不知该如何守护自己的家乡, 只唯有听从陈略的建议都抓个武器,这才能缓解自身的恐惧。 有人专门负责盯着后山一棵古树上所绑着的绳索, 直到某个时间段,众人皆看见了树叶大力摇曳的模样,也隐隐有惊呼声从深林那边传来, 百姓们便同时精神一凛, 相互对视一眼。 “捕猎用的陷阱真的抓到了人!” 一汉子压抑着激动,紧张地宣布着, 旁边之人也眼中浮现些许喜色:“多亏听从陈略的意见, 将网绳换成了铁网,这样果真抓到人了, 我们快去!” 大家皆紧紧握着锄头铁锹, 就算汗水打湿了掌心, 也绝不松开,慢慢朝着陷阱的那棵古树移动着。 越靠近古树,就越是能够看清悬挂在树干上那正在晃动的铁网,里面似乎抓了三四个人的模样, 正在奋力挣扎着。 “抓到你们了。” 一想到这些人便是想要毁灭他们家园的罪魁祸首, 原本壮着胆子前来的几个农村壮汉这才终于抑制不住深深的怒火,纷纷举起锄头铲子大声道:“揍他们!” 随着一人放下绳索, 那铁网便往下下降了一些,身侧的壮汉早已迫不及待,狠狠地拿着锄头打了上去。 “哎哟!别打了!!” “疼死了疼死了,谁敢打我们!!” 华真宗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而来的棍棒打得嗷嗷乱叫,偏偏他们想要阻拦却也挣脱不了铁网,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这句话还真令对面迟疑了下,暂时停止了进攻,借着这个时机,落英迅速扭头去看来人,当看见来者果然是传说中被魔教掳走的百姓后,顿时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我们都是自己人,你们打错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虽不认得这些面孔,但还真怕打错了,不由得蹙眉问道:“你们是谁?” 落英连忙自我介绍:“我们是华真宗的弟子,是正道派来从魔教手中拯救你们的人!” 他甚至还给自己加戏,说得十分逼真感人:“听闻你们被魔教绑来终日被困在后山之中,不见天日。现在不用怕了,我们这次就是来救你们的!快将我们放开,我们这就杀进魔教带你们离开!” “……”本以为百姓们会欢天喜地地迎接他们,结果眼前这几位壮汉只是再次对视一眼,便一声冷笑地举起锄头,“那没错了,打得就是你们!打!狠狠地打!!” 华真宗弟子:??? 不是,为什么啊!! 连原因都没问出来,华真宗弟子再次感觉到了身体遍地的疼痛,不由得再次嚎叫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 “我们真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为何要恩将仇报!” “难道你们不想被解放吗,我们好心救你们,你们却如此做!!” 听到华真宗的质疑,百姓们暂时停下进攻,语气激动地冷笑:“你们来救我们?我们为什么要你们救?” “当我们颠沛流离在城外讨饭时,你们为什么不来!” “当我们无处可去时,你们为什么不来!!” “当我们初被魔教带走,惊惶失措时,你们又为什么不来!” 其中一壮汉啐了一口,狠狠道:“现在,我们在这里安家,过得十分幸福的时候,你们却偏偏要来打破我们的幸福,你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谁让你们来救我们的!” “这、这……”华真宗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不由得睁大眼睛,没料到事情跟他们想象的截然不同,有人不可置信道,“这里可是魔教!你们在这里过得幸福?!” “跟一直过得无忧无虑的你们不同,我们在这里吃得上热饭,喝得上水,拥有自己的房子,怎么就算不幸福了呢!”其中一女人情绪激动不已,竟是哽咽着大声咆哮着,“明明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安家的地方,明明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够接纳我们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夺走这一切!为什么!!” 身边的壮汉无声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却也是满眼忧伤,女人哭泣着,不知道上苍为何要对他们这么残忍。 “……”看着他们发自内心愤怒悲伤的模样,华真宗弟子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魔教与正道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你们,你们这是倒反天罡啊!” “去你娘的倒反天罡!”壮汉们心里窝着一股火,猛然一脚踹过去泄愤,还不忘多补上两脚。 “谁管你们是正道还是魔道!你们没让我们吃饱饭,没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但魔教做到了!那我们就跟着魔教走,谁敢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就揍他们!” 没错,百姓们可不分正道魔道,但他们却拥有眼睛,能够知道到底谁才会对他们好。 也正因为如此,即使魔教什么都没说,即使魔教弟子发誓会守护他们,他们也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与魔教一起与敌人抗争到底。 “别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了,我看他们就是来找茬的!揍他们!”随着大汉一声令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华真宗弟子再次被迎面暴击一锄头,发出哀号的歌声。 * 魔教内部水深火热,被敌人前后夹击,生死未卜,又一次从钱小豆那里接到情报的秦铭等人,可谓是心急如焚。 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毕竟只有张大牛作为主力挡住华真宗的五十多名弟子,想想也知道该有如何的艰难。想到此事,秦铭就恨不得大力挥舞着马鞭,想要尽可能地赶过去,哪怕是快上那么一分一秒,魔教弟子存活的希望也会多了几分。 ……一定要顶住啊。 秦铭面上流露出压抑的神色,一个人冲在最前方,身后的弟子纷纷追随着他的脚步,也同样面色难看。 可他们不辞辛苦日夜赶路,却还是被有心人给拦住了。 华真宗弟子在提前得知他们回归十连山后,就立刻设下了人马,专门在他们回程的路上进行拦截。 因而,快要抵达治都郡时,秦铭便模糊地看见距离城镇不远处的郊外,穿着华真宗服饰的弟子正排成一排,手持宝剑,似乎早就等待多时。 他们的身侧还有不少闻信而来的江湖人士,纵使不知道发生什么,也非要凑个热闹。 这对于华真宗来说本来就是计划的一环,旁观的人越多越好。可这对于秦铭来说却无异于雪上加霜。 就算是再好脾气之人,面对华真宗再三的挑衅和阻挡都会愤怒不已,秦铭的忍耐力已然达到极限。 此队华真宗弟子是由纪华带领,再次看见秦铭,纪华脸上下意识浮现出毒辣的笑容,但很快就正义凛然高喝道:“魔头!你们的歹毒奸计还未洗清,应该听武林盟主命令留在苏郡,可你们却集结人手匆忙逃窜,莫不是心虚了,现在还不速速停下!” 这一声高喝顿时令围观的江湖人士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纷纷警惕地看向魔教。 他们也早就听说了魔教想要一统天下的传闻,难不成真的是被戳中了,这才仓皇逃窜? “原来纪华兄邀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魔教!纪华兄为天下苍生着想,在下深感佩服,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当即有人拔出剑,警惕对准秦铭等人,面露杀意。 “俺也一样!”其余人也纷纷叫好,与纪华站在统一战线,共同面对魔教。 见此场景,秦铭心中一沉,果然纪华这一先发制人的策略用得好!惹得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秦铭不由得面色更为冷峻地盯着纪华,眼中唯有危险:“本座若是不回去,岂不是给你们华真宗偷袭我教内部、将我教弟子全员杀害的时间吗!笑话!” 秦铭的语气越来越犀利,向众人揭露真想道:“诸位!华真宗此言,不过是借着名头围住我们,其实声东击西想要偷袭我十连山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诸位不要相信他的一家之言!” 这一解释倒是令在场之人纷纷一怔,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华真宗会做出偷袭魔教这种卑鄙之事……如若是这样的话,那魔教急着回山才是人之常情啊。 “这……纪华兄?”有人迟疑地放下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纪华。 然而在这目光下,纪华却堂堂正正面不改色否认道:“血口喷人!你说我们华真宗偷袭,证据在哪里?” “证据?”秦铭也毫不畏惧地回应,“诸位随我回十连山,便能目睹华真宗偷袭我教的场景!我后山的百姓也都可作人证,桩桩证据确凿,诸位亲眼一看便知!” “呵,放你回山?若是你其实只是想将我们这些人一网打尽,满口谎话连篇又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说,在未洗清嫌疑前,你们都不能踏入十连山半步,否则江湖危矣!”纪华冠冕堂皇开口。 “……”秦铭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凝聚起杀意,纪华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让他们无法回山救援,借此时机华真宗便能顺利攻上十连山。 而之后,纪华就会捏造种种虚假的证据,坐实魔教一统天下的野心,再在江湖发出声讨,让全江湖之人讨伐魔教……果真是好算计! 而现在的突破点不在华真宗,而在其他江湖侠客的舆论。 秦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着怒火,尽可能礼貌对周围江湖人士拱手道:“诸位,我秦铭可以对天发誓,这是华真宗想要偷袭我教的阳谋!他们拦截在这里就是不想让我们回去救援,请诸位相信我,放开一条通路,你们想要的证据我都有,只要回到十连山上,便能知晓真相。” “就算是现在,我教也在遭受着华真宗的袭击,我秦铭虽别无所长,但可以夸下海口,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不曾有半点危害江湖之心,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在他真挚的话语中,江湖人士面面相觑,似乎有所意动,他们还真没见过那个魔头会说这种话,句句珠玑,不像是假的。 而且魔教教主近日来对江湖的贡献几乎有目共睹,或许能够令人相信…… “不然……我们一起跟他回十连山?” “说的好像还挺真诚的……” 有人也忍不住替魔教说起话来,就连其他不发一言之人,眼中也浮现些许动摇。 纪华此刻一看众人竟然真的动摇了,连忙提醒道:“等等,难不成诸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这魔头去十连山吗,要知道十连山可是魔教的地盘,你们进去恐怕再出来就难了!” “况且,诸位真的相信魔头的话?相信他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真是笑话!那可是魔教,是正派之敌,你们有人敢拍着胸脯替他们担保魔教绝无野心吗?而我们可是堂堂华真宗弟子,你们应该相信我们才对!” “此人可是历来最狡猾最擅长洞察人心的魔头,诸位可不要被他给糊弄了!” “……” 纪华的一顿输出再次令江湖侠客迟疑地沉默了,刚才最先为魔教说话之人也在纪华的狠辣眼神中心生退却之意。就算他们心中相信魔教,也没人敢真正站出来与华真宗为敌。 毕竟……这可是华真宗,原本五大门派之首,就连武林盟主也出自华真宗,其势力地位非同一般啊! “纪华兄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有人僵硬着,拱手陪笑。 “是啊是啊,华真宗的信誉我们都很相信。” 人们假笑着,奉承着,无论真心与否,都选择拥戴权势而并非真相。 而也就是这样的做法,令秦铭的心越来越冷,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他似乎现在终于体会到,纵使付出千百心思,纵使做了无数善事,却依旧无法得到他人认可的绝望。 而绝望过后便是愤怒,恨不得摧毁一切,恨不得主宰一切的愤怒! 为什么无人相信他!为什么无人与他站在一起!难道背负魔教之名就是错的吗!凭什么,凭什么!! 心魔渐起,翻滚在心头,秦铭的双目隐隐赤红一片,被愤怒彻底笼罩大脑,他的手掌无法控制的落在腰间的软剑之上,只想要杀尽所有阻拦自己的人,除掉所有害虫! 但他还未彻底碰到剑柄之时,不远处忽而传来马蹄之声,一声熟悉的呼唤猛然唤回了他的神智,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且慢,宋某可以替秦兄担保!” 众人疑惑回过头,只见马上之人穿着一身飞鱼服,身后还跟随着两位下属,不顾一切策马奔腾而来,面容是罕见的严肃。 秦铭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宋大人?” 是宋毅! 只见宋毅面色沉稳骑马来到他身边,潇洒下了马,先是对他微微勾唇点了点头,随即便单刀直入对面前江湖侠客颔首:“在下锦衣卫宋毅,愿替秦兄担保。” “锦衣卫?!” 众人大吃一惊,锦衣卫不是传说中直接听从官家命令,执行机密任务之人吗!也有人戏称,见锦衣卫就有如见官家! 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会主动掺和到江湖纷争之中,甚至还为魔教担保!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锦衣卫?”一片凝重中,纪华眉宇狠狠的蹙起,不知这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打扰了他的计划。 宋毅不慌不忙拿出锦衣卫令牌,而身边追随的属下立即冷喝道:“放肆!此乃锦衣卫宋千户,你敢如此对我家大人说话?” 虽说官府和门派相互约定好不干涉彼此,可是无论怎么说皇权还是位于最高点的。而宋毅既然听从官家,那纪华等人无论是华真宗弟子还是其他什么人,都要给宋毅一个面子,不禁憋屈地拱手道:“……失礼了,敢问宋大人是何意?” 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宋毅环顾四周,眼中透出些许不屑道:“方才听你们说天下,天下……那你们来说说看,这天下又是谁的?” “……”在他审视的目光下,纪华咬牙道,“当然是官家的!” “正是。”宋毅微微颔首,“而宋某站在这里,就可以代表官家的回复。官家不觉得魔教有夺取天下的野心,就代表着一切都是对魔教的污蔑。诸位现在可以安心了吧,放他们走。” 闻言,众人更是震惊,这宋毅竟愿意搬出官家来为魔教做保证,这也太过看重了!难道他们真如此看好魔教? 而秦铭更是没有想到在所有人冷眼旁观下,竟真有人愿意疾驰而来,为他进行担保,这份情义瞬间令他的心中划过一道暖流,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不由得拱手对宋毅道谢:“多谢大人信任,秦某绝不辜负大人信任!” 宋毅面对他时,难得勾唇浅笑,似乎看见他心情很好的模样:“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秦铭更加心生喜悦了,没想到锦衣卫的好感竟然还有这种作用,果然多刷刷好感度是有效果的。 他们这里其乐融融,而那边华真宗等人却心急如焚,纪华没想到有人能够三言两语破了此局,心中又恨又怒,忍不住想要反驳道:“宋大人,但是……” 宋毅直接一个眼神递过去,堵住他的嘴:“怎么,难不成你想否认官家的想法?”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可是大罪,纪华连称不敢,但计划都进行到这里了,只要能够拖住魔教就必定是他们的胜利,纪华心中一狠心,还是阻拦道:“我相信官家的看法,但此时魔教着急回去必定有什么问题,不如今日稍安勿躁,明日再放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铭包含杀意的眼神就猛然看了过去:“纪华——!” 那一瞬间的眼神宛如刀子一般狠狠刺入他的血肉,竟是让纪华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半步。 而前方伫立的青衣男子面容冷酷,一眨不眨盯着他,高声道:“这是你华真宗第三次与本座作对!第一次,你们身中剧毒,本座不计前嫌救了你们,你们却反而污蔑我们下毒!第二次,你声东击西困住我们,污蔑本座想要夺取天下,本座也依旧没有拿你们怎么样!” “是不是本座的仁慈让你以为我们日月神教可以放肆侮辱!” 他掷地有声危险的话语落下瞬间,所有魔教弟子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唰的一下,雪白的刀刃便映出华真宗弟子那一张张惊恐的脸。 而秦铭位于所有魔教弟子正中间,气势凛然,如同宝剑出鞘,杀意四盛:“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本座可以容忍你们两次,但绝不容忍你们第三次!!” “现如今宋大人都替我等担保,你们却仍旧执迷不悟得寸进尺!是非要让我等出手才能让开吗!” 秦铭冷笑,腰间软剑早已出鞘,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剑微抬,泰山一般庞大的威势再已不必遮掩:“我教弟子从不畏战,从不逃跑!” “既然你想要战!那就战!” “记住,生死不论,天下为证!” 第64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四日 再一再二, 没有再三再四! 此话一出,深得魔教众人之心,他们隐忍了太多, 退让了太久,却也仍旧没能够换来敌人的让步。 那便……闹个天翻地覆, 天地为证,尽情宣泄自己的怒火吧! 随着秦铭一声令下, 魔教弟子眼中瞬间绽放出兴奋的光芒,统一拔出腰中的武器, 对向华真宗弟子。 宝剑太久没有出鞘,不会让此剑变钝,反而会积攒滔天的气势, 在这一时刻统一爆发。 早就看华真宗弟子不顺眼想出手的沈浮白第一个冲了上去, 浮云剑映出他满身如雪一般洁白的服饰,右手手腕快速翻动, 那虹光便在众人眼底迅速闪过, 璀璨的俘虏所有人的目光。 而周济是第二个不由分说听从秦铭的命令行动的,一袭黑衣的他自然佩戴着一把黑色的剑, 剑法如他性格一般沉稳却犀利, 不动则已, 一鸣惊人!在魔教中实力最高的他出手便是死局,几乎一人可以抵挡千军万马。 除了他们这明显出彩的二人外,跟随在秦铭身边的魔教弟子武功都相当之高,假若不曾有秦铭这条锁链拉着, 那瞬间就犹如脱缰的野马, 再也不受控制,哈哈大笑地袭向华真宗弟子。 “——杀!” 怒吼滔天! 尽管华真宗这边也有二十多个人, 可他们哪里是魔教的对手,甚至加起来能不能将沈浮白和周浩二人打过都是个问题! 因此,都不用预估,这场战斗也是一边倒的状态,华真宗弟子心惊胆战,没打两下就被揍得哇哇乱叫,场面瞬间凄惨了起来,到处都能够听见他们的求饶之声,不过非但秦铭等人不为所动,就连宋毅也对此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魔教宣泄。 有宋毅这个贵人坐镇,秦铭也再无顾虑,他的目光不看别处,只紧紧盯着纪华的身影,慢慢握紧手中的软剑。 此种种事情都由纪华引起,一想到至今十连山上的魔教弟子还处于生死攸关之中,秦铭便再也忍耐不住胸口滔天怒火,忽然持剑迅速挥去。 “本座来当你的对手!” 这些日子,他未曾使用剑法,而是专心积累剑势,此时此刻已然有了成效。 他抬起剑,就如同抬起一座山峰,他注入内力,那山峰就好似真的活了过来,张牙舞爪仿佛就要吞噬一切。 那剑锋还未落下,纪华的脸色就瞬间一白,他想起了曾经一击就被眼前魔头所打败的惨痛经历,那便成为了他心中深深刺入的一根刺,从此以后,他的境界无法提升,满脑子都是那日所受的耻辱和愤怒。 他本以为自从打压魔教、算计魔教后,那心中的刺已经被拔掉了,可是现在,当看着那令他心魂畏惧颤抖的人影,再次对他挥剑之时,他却再也生起不了反抗之心,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臣服,都在叫嚣着畏惧! 他明明握着剑,手臂却僵硬得无法抬起,他明明掌握着华真宗最顶级的剑法,却在此时仿佛是个四五岁的孩子那般,只知道哭喊逃避。 秦铭势如破竹的剑势不由分说地从天空降下,映在纪华那惊恐颤抖着的眼眸中,映在了无数人惊叹的目光下。 下一瞬间,纪华突然膝盖一软,狠狠跌坐在地面上,而那剑身就直接贴着他的头皮挥过,竟是一剑斩断了他的发髻。 “……救、救命!!”与秦铭那冷漠的双眼对上,纪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要死了一样,扯着嗓子喊道,“魔头杀人了,你们看见了吧,魔头杀了人!快过来救我!” 此时此刻的他狼狈至极,哪有半点江湖大侠的模样! “本座若是想要杀你,你现在还能说话?”秦铭冷笑一声,对他现在还在不留余地地抹黑之态倍感厌恶,却是收了剑,未曾刺入,“你还不能死,本座要带你一起回十连山,让天下侠士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谎话连篇,欺瞒江湖!” “不!你就是想要抓我们去十连山再杀了我们,我不去!我不去!!”纪华一惊,若是真的去了十连山,那他岂不是身败名裂,再无挽回之法,因此他拼命挣扎着,说出各种理由就是为了逃避这等结局。 他下意识看向身侧被他召集来的江湖侠客,若是这些跟他有交情之人的话,一定会前来帮助他:“你们也看到了吧,这就是魔教的陷阱!诸位,还不快随我一起诛杀魔教魔头!!” 可纵使他狼狈地朝江湖侠客求助,江湖侠客们却只是平静地相互对视一眼,随即面露几分鄙夷道:“看到了?看到了什么?” “我们只看到了你纪华出尔反尔,明明魔教由官家亲自担保,你却继续争论不休,咄咄逼人,哪里有半点名门正派的风度!” “不错。”有一人不屑道,“出尔反尔一事,我生平最为厌恶,我是因为纪大侠的名声之前才选择相信你,与你一起拦截魔教,可你却辜负了我等信任,做出这种不耻之事,那就别怪在下站在正义的一方了!” 大多数侠客纷纷点头赞同,这些江湖侠客脾气很是古怪,可以因为敬佩对方的名声想也不想与对方站成一队,雪中送炭,可若是发现对方其实也不过是小人一个,便心生厌恶扭头就走,丝毫不会纠结。 虽然一旦身为魔教,就只能领略到这些侠客们诸多不好的地方,导致秦铭对他们又爱又恨,可秦铭也打从心底对他们感到敬佩,不由得拱道谢:“多谢诸位。” 他这番谦卑有礼的态度倒是让江湖侠客们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毕竟刚才他们还站在纪华的身侧对魔教喊打喊杀,魔教却能够不计前嫌向他们道谢,对比下来看,他们的风骨倒是逊色不少。 就算是为了对方的这份谦逊,就算是为了弥补之前轻易相信纪华的愧疚,其中一江湖侠客也咬了咬牙,主动站出来:“秦教主,我愿与教主一同前往十连山,去看个究竟,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亲眼见证真相!” 此话一出,顿时惊讶了所有人,连秦铭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转变了思想,愿意冒着危险相信自己,不由得怔了下。 但很快,越来越多的江湖侠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中都充斥着坚定,用力点了点头。 “我等也愿意与教主一起前往十连山!” 众人纷纷出列向秦铭行礼,眼中那真挚的歉意令秦铭的内心重新被温暖所填满,似乎又找到了江湖之中最美丽的景色。 而宋毅更是为大家承担起最后一道防线:“宋某也愿意一同前往十连山,做个见证人,宋某会将看到的一切如实告知天下人,请诸位放心!” 有了宋毅的加入,江湖侠客们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要宋毅在,就不怕这是魔教设下的陷阱了,他们的安全大大有了保证,不由得高声谢过宋毅:“多谢宋大人!” “你、你们!”气得浑身都在抖的纪华简直恨到面色难看,一脸不可置信,“你们可都是我请来的好友,怎么能够不相信我呢!我可是华真宗的弟子啊!!为何要选择与魔教为伍??” 有人当即回复道:“我们愿意相信的,是江湖上那赫赫有名高风亮节的纪大侠,绝非是眼前咄咄逼人一肚子阴谋诡计的纪华!” “而现在我们相信的,不是江湖人恶名远扬的魔教,而是谦逊有礼态度诚恳的秦教主,这有何难以理解之处吗?” 在江湖侠客那如同明镜一般清澈的眼眸中,纪华愣在原地,仿佛能够从那双眼睛里看见狼狈的丑陋的自己,他心中一阵恍惚,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但很快魔教弟子就用绳索将他绑了起来,最前方的秦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对周围的江湖侠客道: “事态紧急,还请诸位现在与我上山,秦某目前归心似箭,每时每刻都在担忧教内弟子伤亡情况,具体事宜请上山再说!” 众人理解地点了点头,纷纷翻身上马,秦铭在最前面策马奔腾,就这样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前往了十连山。 还未曾到达十连山前,秦铭最为害怕的是看见山上势单力薄的众人厮杀死斗的场景,可等到登上十连山后,秦铭才意识到,十连山上那寂寥到丝毫没有声响,一片沉默的景象,才是他内心最为畏惧的。 魔教弟子都去哪了?难不成已经全都战死? 教内的人员全部被杀死了吗?张大牛又在哪里? 一件一件的不好的想法冲击着秦铭的大脑,让他的心脏强烈的跃动着,呼吸急促,有些腿脚发软。从未感受过的巨大恐惧逐渐笼罩了他。 越往山上走,就越能够闻到那熟悉的刺鼻味道,不仅是魔教弟子,就连随行的江湖侠客也脸色一变:“好浓郁的血腥气息!” 这附近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周遭原本茂盛的森林竟有多棵树木被拦腰折断,被踩的满是泥土痕迹的叶片之上,也零零散散溅上些许血迹,秦铭等人的步伐沉重起来,咬着牙关继续往前走,随着更浓郁的血腥气息布满整个深林,逐渐出现在眼帘的便是七零八落的武器,以及一道道……躺在地面上死不瞑目的尸体。 “……” 那狰狞恐怖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令众人心中一震,条件反射一般脸色难看起来,不忍直视。 这些人大多数被污血沾染了面容,看不清模样,但从他们的衣着来看,确确实实是华真宗的弟子,宋毅蹙眉俯身查看,发现他们身上大多是被棍棒敲击出来的瘀青,且有人手臂被震碎,有人脚腕被扭曲,有人头颅碎裂,死相何其恐怖! 比起一剑穿喉这种迅速地死亡,这些人的死亡充满了痛苦,应该是被什么人用大力所砸死的! 但这样的大力者,竟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拦下这么多华真宗弟子,可见其武力之高非同寻常。宋毅心中又惊又叹,刚想询问秦铭魔教是否有这样力大无穷之人,却见秦铭忽然身体一颤,朝一处树下蹲身检查,双指并紧,有些迟疑地探了下那人的鼻息。 良久,又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沉痛地放下手。 宋毅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靠着树干那人并未穿华真宗的服饰,两只手臂都被人硬生生斩断,手臂丢弃在一旁。 然而他即使死亡,嘴里也狠狠咬着一把匕首,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松开,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敌人的一块血肉! 连宋毅看了都忍不住感慨此人之血性,果然是一勇猛汉子,更别提魔教弟子更是感同身受,痛苦地闭上眼睛:“刘武……死了。” 秦铭环顾四周,又找到了多位魔教弟子的尸体,他们身上都受了很重的伤势,轻则四肢缺失,重则被拦腰斩断,可无论是谁,是以何种方法失去性命,他们也都死死地握着武器,永不松手! 手臂缺失就用腿脚进攻,四肢消失就用牙齿咬住武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魔教弟子就永不服输,势必要斩杀所有敌人! 而令人震撼的是,魔教弟子虽死伤无数,但华真宗弟子死亡的人更多! 遍地看见的都是华真宗弟子死亡时那惊恐的神色。 魔教弟子出色地完成了秦铭给予的任务,以生命的代价保住了整个门派! 虽死……犹荣! “这就是魔教……”江湖侠客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眼中充斥着复杂。 扪心自问,他们可曾比得上这些魔教弟子,可曾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保护门派? 在魔教弟子的牺牲中,众人仿佛看到了江湖所缺少的血性,所缺少的忠诚,不由得眼中浮现敬佩和感动。 秦铭也沉浸在愤怒和悲伤之中,仿佛感受到了血液的凝结,忽然,他想起一人,连忙扭头寻找起来:“对了,张大牛?!” 他快速搜索着,随即朝着一处方向,目光一缩。 而在他的视线中,血腥气息最浓郁的地方,竟有一人影拿着棍棒伫立在原地。 秦铭朝那里走去,却发现那人身上的刀口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皮肤,而他更是仿佛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满身都是黑褐色的血迹。 秦铭呼吸一滞,简直都不敢想象有人能伤成这样却仍旧伫立于地面,他心中的惊恐越来越浓,心跳越来越快,几乎是哑着嗓子念出对方的名字:“……大牛?” 那人听到声音,竟是忽然抬起手中的棍棒,浑身的伤口瞬间崩裂,溢出血痕,但他却死死挥舞着棍棒,不顾一切地朝秦铭的位置砸去。 秦铭抬手瞬间抓住他的棍棒,这一刻,秦铭才意识到,对方的力气简直轻到了极点,这已经是力竭到了凭借本能的攻势,根本不可能伤到人。 可张大牛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挥舞着武器,仿佛一步都不肯后退。 “……是我,是本座。” 秦铭深吸一口气,呼唤着眼神涣散的张大牛的名字:“我们回来了。” “……教、主?” 张大牛眼神一阵轻微的摇曳,终于听出了秦铭的声音,有些迟钝的念出了教主二字。 随即,他的身体猛然激动地颤抖起来,僵硬的脸庞上努力扬起个笑容:“俺……做到了……” “您交给俺的任务……俺都……做到了。” “没让、任何一个人,攻入教内……俺厉害吧……” 看着他脸上纯粹的笑容,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秦铭努力咽下语气中的哽咽,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没错,多亏了你,你保住了教内所有人的性命。” “你做到了,大牛!” 张大牛眼眸瞬间浮现出璀璨的光辉。 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尔后闭上眼睛,直直向后倒去—— 第65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五日 好在张大牛虽然伤得很重, 奄奄一息,但秦铭凭借着从系统那里兑换的上好伤药,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 面对其他魔教弟子纷纷阵亡, 仅有体魄强壮的张大牛一人存活下来的场景,秦铭沉痛地闭上眼睛, 胸口中翻滚着的是滔天的怒火。 “证据皆在此地。”他包含杀意的眼眸狠狠瞪向纪华,语气中也蕴藏着毫不遮掩的愤怒, “你还想怎么狡辩?!” 但是秦铭却低估了纪华的不要脸程度,早在被绑到十连山后, 纪华就满脑子算计着该如何脱困,此时一听秦铭提及,顿时狡辩道:“我并不知晓此事, 或许是什么人为了污蔑我华真宗而故意选择穿上华真宗的服饰呢, 你凭什么能够确定这就是我华真宗弟子!” 没想到到现在了他还是死不悔改,早就因为张大牛浑身恐怖的伤口而憋着一口气的沈浮白几乎忍无可忍, 就想要拔剑刺去:“这一路上处处都是你的阴谋, 还想要狡辩,非要让我给你捅上两刀你才能承认吗?” 一看他拔剑, 纪华就立刻抱头鼠窜, 同时口中大喊:“魔教杀了人!他没有证据, 就想要灭我的口!” 气得沈浮白是宰了他也不是,放过他也不是。 虽说现场大部分人都已经确认这就是纪华偷袭魔教的计划,但奈何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在,就是没办法咬死, 不仅仅是魔教, 连一同与他们上山的江湖侠客们也都面露憋屈。 有人低声啐了一口,忍不住冷哼道:“我今日算是看透了他的嘴脸, 没想到平日里我所敬佩的纪大侠原来是这种货色,想想就觉得恶心!” “到现在还不打算认错,此人脸皮之厚超乎我等想象,一想到我之前错信他的话,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甚至有人因为与纪华素来有所交情,而面色通红颇为不齿,他咬咬牙,忽然用剑割掉袖子,冷喝道:“从今日起,我不再视你为朋友,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讲之前的情面!” 江湖侠客最注重自己的名声,这些话语令纪华面色难看,神色僵硬,可他从始至终还是一口咬死不是他们华真宗做的。大概是笃定魔教之人没有证据,自己就能够安然渡过这一难关。 可是当一行人走到十连山上、魔教内部之时,迎面前来迎接的陈略,却忽然微笑地提道:“启禀教主,正好有百姓在后山偶然逮住了四个贼子,属下方才只是简单拷问了下,就得到了他们的全部情报,还请诸位去地牢见证真相。” 说罢,似笑非笑地看了纪华一眼。 “……”没想到竟然抓到了活口,原本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纪华陡然脸色一变,心中咯噔一跳。 而当他真的看见了熟悉的华真宗几人的面孔时,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手臂更是微微发抖,意识到大势已去。 在宋毅的见证下,几个合伙将华真宗弟子用铁网捕捉了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对话中还几次看向秦铭,眼中闪过几分安心和渴望。 “就是他们,说是什么华真宗?从后面偷偷摸摸走过来,还说要解救我们,呸,一看就贼眉鼠眼不怀好意!” “我们设下捕猎用的陷阱,没想到真的抓住了他们!” “还好教主回来了,我们终于安全了!” 这一番话更是确定了华真宗入侵魔教的证据,宋毅命人将此事完完全全记录下来,随即故意提问道:“你们生活在魔教?是被魔教抓回来的吗?在下乃锦衣卫宋千户,若有什么冤屈,可替诸位做主。” 他的话音刚落,一脸懵逼的百姓们就顿时眨巴眨巴眼,尔后同时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是自愿上山的!” “这里风景好,有吃有喝不用挨饿,而且教主还允许我们盖房子,我们还不想走嘞!” “大人,您可千万别听贼人的污蔑,我们在这里住得很好,不想走啊,您这是在害我们啊!!” 眼见他们都露出害怕的神色,甚至频频朝秦铭看去,就差没有跪地请求秦铭不要撵他们走了,其他江湖侠客们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十分诧异。 “此地真有那么好,你们都不想离开?” 有人忍不住调侃:“我们行走江湖时能吃上糙米,白面,或是一些小炒青菜,你们也能吃上吗?” 本意是想要讽刺调侃,然而百姓们听闻此话,目光却忽然浮现几分赤/裸/裸怜悯,犹豫道:“这位大侠……我们很久之前就不吃糙米了。” “因为我们吃的,都是上好的精米。” 江湖侠客:“……” 百姓:“而且……您知道满堂酒楼吗?” 江湖侠客:“自然知晓,这是天下最有名的酒楼,我只吃过一次都念念不忘。” 百姓:“咳,您就吃过一次啊,好可怜啊,我们可是每天都有机会吃上满堂酒楼的菜肴啊,还不要银子。” 江湖侠客:“……” 百姓还在继续输出:“而且我们可以自己建房子,不花银子,也可以额外挣些银两,跟外界生活的一模一样,还不需要交税,诸位大侠觉得呢?” 江湖侠客:“……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都想要住在十连山了!” 只几句话,众人就立刻意识到百姓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在百姓眼里魔教就如同仙境一般美好,他们为什么还要搬走呢。 于是,众人再次将目光落在哑口无言的纪华身上,冷笑道:“这回,我看你如何解释!” 纪华:“……” 纪华再也无法狡辩,只能颓然地泄去了全身的力气,低下头颅。 有了宋毅和其他江湖侠客作为人证,秦铭所在的魔教终于洗清了身上所有的冤屈,这一切都是华真宗的阴谋,一切皆因华真宗而起! 秦铭命人将所有侵略魔教的贼人斩杀,只留下纪华一人,随即将真相宣告给江湖所有人。 毕竟事态危机,备受江湖人关注,因而此事就如同长草一般迅速吹遍了整个江湖,一时间,人们都知道了华真宗为了消灭魔教,偷偷趁机攻上了十连山,并且想要捏造证据欺瞒天下人。 这种阴谋诡计素来被江湖人所不齿,而华真宗原本是象征着整个武林门派,此时就如同天上的明月染上了阴霾,也顿令众人无比厌恶。 “我一直以华真宗为榜样,却不承想他们竟会做这种事!” “听说纪华到最后也咬牙坚持自己什么都没做,直到证据确凿后才哑口无言,真是……令人作呕!” “若是魔教做了错事,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前去讨伐,只需一声令下,我们侠客都会追随在华真宗身后,可他们却非要用这样的手段!” “这只能说明,魔教什么错事都没做,不过是那纪华对魔教的私人恩怨!” 讨伐华真宗的风声越来越多,就连武林盟主的名誉也受到了影响,华真宗处理此事的速度非常快,还特意派人负荆请罪请求秦铭的宽恕,言语中还里里外外提及这是华清老祖之意,若是能够化解恩怨,必有回报。 若是之前的秦铭心中柔软,说不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盈盈一笑,尽解江湖仇。 可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那十几名魔教弟子死不瞑目的身影,甚至到现在,张大牛还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中。 “……若是本座妥协了,又如何能够对得起,那些埋葬于十连山上我教弟子的无辜冤魂!” 秦铭斩钉截铁,不曾有半点犹豫,直接拒绝道:“因而,我教绝不妥协,必要讨一个说法。要是诸位不愿,纵使是开战,我教弟子也绝无半点畏惧,诸位还是请回吧!” 华真宗苦苦哀求,还是没能唤回秦铭的回心转意,只能无奈告退。 于是在事态发酵更加严重的一个清晨,武林盟主萧和忽然携带被五花大绑的主犯纪华,以及几位从犯长老来于十连山下。 他的举止吸引了江湖大多数人的注意,有些人甚至不远万里跟随着他一同前往十连山,就为了亲眼见证萧和处置纪华等人的全过程。 “此次事件皆由这几人引起,先是假借我的名义困住日月神教,随后趁机偷袭十连山。” 萧和对上所有人的目光,堂堂正正一拱手,认错道:“华真宗管教弟子不利,我萧和也难逃辞旧,因而特来向日月神教请罪!” “第一件事……”萧和低下头,看着纪华等人面如死灰的神色,冷笑拔剑道,“便是在诸位见证下,亲自处置这罪恶滔天之人!” 下一瞬间,他迅速挥剑,纪华等人竟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头颅便立刻滚落在了地面上。 而萧和的剑身甚至不曾沾染一滴鲜血,就这么平静地收起剑刃。 “罪人纪华已死,用其鲜血祭奠被他害死的种种英魂!” 四周围观之人都目光愤懑地看着那一具具尸体,不由得拍手叫好:“杀得好!” 而与此同时,秦铭也收到了系统给予的奖励。 【任务目标:解救十连山之难(已完成)】 【因完成出色,特意奖励随机·红色内功心法,以及功德点十万!】 【恭喜您获得了十连山百姓的认可,获得百姓敬仰进度增加(3/5)】 秦铭看着窗外,负手而立,忽而感到内心一阵平静,他终于正大光明地给魔教弟子报了仇,慰问了那些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在天之灵了。 除此之外,华真宗为了平息众人的怒火,还大出血了一次,不仅让武林盟主萧和亲自道歉,还携带了诸多物资进行弥补,将一举一动做足了真心道歉的架势,这才逐渐堵住了众人的谣言。 秦铭虽然不在意什么物资,但只要是华真宗送的东西都来者不拒,而后免费发放给后山的百姓们,更是获得了百姓的拥戴。 做完这一切,他才想起还未曾感谢最应该感谢之人,便亲自前往了治都郡,找到了宋毅的府邸送上了礼物。 “多谢宋大人,若不是宋大人解围,此事定无法轻易解决!大恩大德,秦某永记于心!” 面对秦铭拱手行礼,宋毅连忙上前两步,托住他的手臂,笑着摇头道:“秦兄不必多礼。” “况且,秦兄不会以为此事是宋某擅作主张,假借官家名义替日月神教说话吧?” 秦铭一愣,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宋毅含笑道,“纵使宋某身为锦衣卫,也不敢擅自借官家的名义做事,此事,确确实实是官家授予的,宋某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秦铭更是傻眼了:“官家……认识我?” 远在京城的天子竟然认识他,还替他说话?! 秦铭越听越觉得魔幻,他这种小人物是如何跟天子勾搭上的! 他的目光落在宋毅脸上,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而宋毅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自然接口道:“宋某确实与官家提及了一些关于秦兄之事,不过更多的还是秦兄的为人受到官家认可。官家素来喜欢江湖豪侠,恐怕是秦兄的行事作风深得官家喜欢吧。” 他虽然说得简单,但秦铭却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单纯,但面对宋毅,秦铭还是露出颇为感动的样子,朝着天子所在的京城拱手一礼:“原来是这样,可惜无法亲自向官家道谢,大恩大德,秦铭没齿难忘,还望宋大人有机会能够替我谢过官家。” 宋毅颔首:“一定。” 二人越说气氛越热络,不由自主随意谈了些喜好,宋毅招待秦铭留下品茶,而秦铭也愿意与宋毅交好,利用丰富的博学和见解天南地北尽情聊着。但在气氛正好之时,有锦衣卫却突然急匆匆闯入室内,在宋毅皱眉的表情下低声道:“大人,据说南边地方……闹疫病了!” “什么?!”宋毅一听,瞬间站起身,声音不自觉放大。 而秦铭也同样心中一动,疫病……岂不就是瘟疫? 古代可是难以医治,并且还会大面积的感染,死伤无数……这瘟疫莫不是开始蔓延了? 事态紧急,宋毅匆匆就想要离去,临走前他才忽然意识到秦铭还在此处,正犹豫期间,秦铭已经自觉起身告辞,这般有眼力见的行为,更是令宋毅面色稍缓。 他还不忘提醒秦铭道:“最近……无事最好不要下十连山了。”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被瘟疫感染,秦铭立刻谢过他的好意,这才使用轻功快速回到十连山。 然而疫病此事还是深深刻在秦铭心中,让秦铭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教主?”明明秦铭还是一如既往板着脸装面瘫,但不知为何陈略似乎察觉到了些许违和,忽然询问道,“教主可有什么心事?” 秦铭怔了下,饶有兴趣道:“为何这么问?” 陈略指着他已经放凉的茶杯示意道:“教主已经一个时辰未曾喝一口茶了,属下斗胆猜测应该是有些心事,难不成华真宗一事还未令教主满意?” 见他一副还要献策搞死华真宗的模样,秦铭不由失笑,摇了摇头:“并非江湖之事……不过是本座听到些许传闻,似乎南方有疫病开始蔓延,有些忧心罢了。” “疫病?”听闻此事,陈略的眉宇顿时蹙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若真有疫病,确实非同小可,教主绝不可忽略!” 秦铭一听,便知道身为现代人的他仍旧对这个时代的疫病不算了解,看着陈略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也逐渐绷起神经,正色起来:“依你之见,疫情也会波及到我们十连山吗?” “属下不敢笃定,但疫病传播速度极快,且难以医治……”顿了顿,陈略低声道,“上次疫病传播还是在三十年前,当时天下束手无策,还是谢庄主亲自出手研制了整整七日,才获得了药方,从此以后,谢庄主之名传播天下,也开始被所有人敬仰!” “……原来还有这种事。”秦铭不禁恍然大悟,心中却有着遗憾和惋惜,“可如今,谢庄主已死,落英山庄还与天下结了仇,恐怕……” “正是如此。”陈略慎重道,“一旦染上疫病,恐怕难以治愈,我教最好提前防范,不可轻视!” 秦铭点了点头,于是终于下定决心,挥手将此事交给陈略去做:“本座有些许办法能够防御疫病,你现在速派人去酒楼多购买一些烈酒,每日让教内众人用烈酒清洗用具,接触人后必定要洗手,不去人多地方聚集,除此之外,还有种种卫生问题,不要与动物接触……” 秦铭脑中有一大堆对疫病防护的措施,可惜这着些事在古代都难以实行,他索性将大概内容告诉陈略,让陈略派人去做。 反正陈略做得肯定比他好! 秦铭对自家下属有些迷之自信。 而陈略素来性格就比较认真仔细,果真当天就列出了十条规矩,譬如说勤洗手用烈酒消毒之类的,规范教内众人。 乍一听要遵守这么多规矩,魔教弟子都傻眼了,面面相觑根本无法理解这么做的目的,好在他们都崇拜秦铭,秦铭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老老实实的无人闹事。 至于后山的百姓更是,陈略只是略施小计威胁他们做不到就只能赶下山了,百姓们便顿时乖巧点头,谁也不敢造次。 就这样,众人每次走动都要遵守各种繁琐的规矩,一日,三日,七日,二十一日……虽然习惯早就养成了自然,可对此政策的不理解依旧没有改善,有人甚至闲暇时间还会吐槽两句: “教主真会给我们找麻烦,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听说是防御疫病的,我可从没听说防御疫病有这么多规矩。” “教主太杞人忧天了,疫病远在南边,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不是魔教上下都听秦铭的命令,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想要尥蹶子不干了。 然而几日后,一如既往抱怨着麻烦而认真洗手消毒的魔教弟子们,却突然收到了山下传来的消息。 治都郡大部分百姓竟都已染上了疫病! 这瘟疫竟然弥漫了整个大魏,不仅是寻常百姓,就连江湖侠客和各门各派,也相继出现了发热感染的症状。 山下一片惶恐不安,唯有十连山上却一片宁静祥和,不要说感染疫病了,连出现发热症状的人也一个都不曾有! 闻此消息,魔教弟子面面相觑,都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卧槽?!” 难道那繁琐的规矩,还真有用?? 第66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六日 就只是遵守那十几条古怪的规矩, 竟然真的能够预防得了疫病?? 魔教弟子们大吃一惊,随即就开始打心底佩服起教主的高瞻远瞩。 “果然,只要跟着教主走, 保证不会出错,教主真乃神人也啊!” 众人纷纷夸赞着, 炫耀着,恨不得告知天下人在我们日月神教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疫病, 因为他们有伟大的教主在!教主能够指引他们胜利的方向!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统统不必惧怕! 天命在于教主! 一时间, 魔教弟子对秦铭的信赖度突破天际……除了混入魔教弟子中的卧底外! “这魔头的方法真的有用吗?” 杨旭主打的就是一个怀疑,冷哼道:“只是洗洗手,用烈酒消什么……毒气?就能够防御令天下人畏惧的疫病??甚至都不需要草药?!你们可相信?” “这有什么。”只是除了他外, 其余魔教卧底都显得漫不经心, 沈浮白甚至得意夸耀道,“教主的命令, 必然有其道理, 凡夫俗子不能领悟,正常!” “不错。”陈略也淡淡颔首, 附和道, “教主深谋远虑, 我等尚且无法窥见一二,就不要提其他人了,但你看,每次笑到最后的都是教主。” 杨旭:“……” 眼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称颂着魔教教主的伟大, 丝毫没有一丝身为卧底的立场, 杨旭心中气极,实在忍不住怒斥道:“瞧瞧你们!哪有正道探子的模样, 还真把自己当成魔教弟子,为魔教尽心尽力了?!” “一个张大牛为了魔教出生入死,连性命都不要了!但是他是一根筋还能理解,可你们呢!以你们两人的城府,怎么也要为魔教鞠躬尽瘁了呢!” 在他眯起眼睛愤怒的指责中,沈浮白和陈略一天望天一个看地,完全就是一副心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模样。 而杨旭越说越来气,只要想到这群来自正道的探子皆立场不坚定,一个个心中都向魔教倾斜,开始反水,他就恨铁不成钢,继续输出着。 他首先看向沈浮白:“你呢!之前说什么一切为了大计,暂且听从魔头的指挥,你的大计到底在哪里?!为何魔教势力地位越来越强,正派势力却越来越弱啊,这就是你所说的大计吗!” 在他的斥责中,沈浮白脸色变幻莫测,一阵青一阵白,既被他说的不服气,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眼睛一闭直言道:“是!我就是教主的狗怎么了!” “我就是忠于教主,又怎么了!” 他摊牌了!他不装了!! 他就是教主的狗! “……”这次换杨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眼见沈浮白竟如此理直气壮地对魔教教主表达忠心,杨旭瞬间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教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处处为我着想,我能够感受到他的真心!”沈浮白面容坚毅,不由得朝秦铭所在的书房拱手行礼,气势磅礴道,“士为知己者死,我忠于教主有什么问题吗!” “……你个狗贼!”杨旭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只好将战场转移到陈略的身上,脸都气红了,“你呢!之前还总骂魔头蛇蝎心肠,现在怎么又各种夸赞起魔头深谋远虑了呢!” “莫要胡说,我之前也在夸赞教主,只不过是用魔教弟子都比较喜欢的方式。”陈略面不改色反驳道,“而现在,我仍旧是在夸赞教主,只不过是用天下人都能够接受的方式。” “教主从来都是深谋远虑,智勇双全,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何须我来夸赞呢?” 杨旭:“……” 今日,杨旭才见识到了,什么叫脸皮厚若城墙,将黑的说成白的!他都快要被这冠冕堂皇的话气抽过去了,偏偏陈略还能够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们两个叛徒!贼子!!我算是看错你们了!!” “名门正派送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背叛的吗,你们如何对得起他们的栽培!!” 杨旭怒不可遏,指着二人的鼻子就开骂,然而无论是沈浮白亦或者是陈略内心都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他们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被迫来到了魔教的,本就不是自愿来,也同样没有对原来的宗门留下什么情愫。 但陈略却正色起来,强调一点:“我们并非是见利忘义之人,我们追随教主,愿为教主出生入死,是因为教主值得我们去追随!” “杨长老其实应该最为清楚不是吗,跟上一代教主比起来,目前带领我们前进的教主到底有多么不一样。” 杨旭一噎,后半截骂人的话语未能脱口而出,而陈略已经举例道:“他并非是人们所以为的恶,正相反,我从未见过像教主一般仁德有道德底线之人。从一开始的拯救流民,到后面的消灭血刀门,揭露五大门派龌龊秘密,以及拯救落英山庄中毒之人……教主做的每一件事,都并非是为了自己!” “他的愤怒是为了别人点燃,他的仁慈是为了贫困可怜之人升起,而他寥寥几次升起杀人之心,也是为了其他人!” 陈略的语气从激动慢慢归于平静,温润的眼眸中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教主,才值得我等追随,正如教主所说的那样,正邪不在于人言,而取决于人心,杨长老,你从一开始就见证了一切,你是能够理解我们认同我们的,不是吗?” 在他的目光中,杨旭只觉得自己脑中所想的一切都仿佛暴露在这双眼睛下,颇为狼狈地垂下头颅。 “……我知道你巧舌如簧,不与你争辩!但我做了二十年卧底,是绝不可能被你这两三句话动摇的!这是我身为卧底的尊严!!” 最终,杨旭冷哼一声,甩袖而走,仿佛心虚似的快速离去。 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回到房间里的杨旭越想越憋屈,他带领了这么多个探子,结果最终都跑光了,这魔头的魅力真就这么大? 不信! 魔头不是立下规矩,并且宣称只有这样才不会感染疫病吗,他就不做,他就唱反调,以实际行动来打魔头的脸,反正他是绝不可能去向魔头求助的! 这一刻,杨旭仿佛才找到青岳派一脉传承的傲娇属性,说什么也想跟秦铭作对。 然而他的计划还没能彻底实施,就突然被位于后山研究技术的青岳派弟子们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青岳派长老杨升也染上疫病了???” 这一日,杨旭长老的惊悚之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后山,不仅其他人奇怪他的反应之大,就连原本有些悲伤的青岳派弟子也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没错……据说杨升长老只是下了一趟山,回来后便高烧不起,以他这个年纪很快病情就加重了,而与他接触之人都发了热,这才确定应该是疫病!”青岳派弟子简单讲了下前因后果,“门派有难我等需要速速回归,还请长老通报一下秦教主!” 杨旭却脑子乱糟糟地,胡乱地应下后,竟是连教主的书房都找不到,险些一头撞上墙壁。 “小心。”好在早就意识到他状态不对的陈略伸手拉了他一下,疑惑地猜测道,“杨长老为何如此心神不宁?” 他回想起青岳派弟子所说的名字,突然意识到对方长老也姓杨,“旭日东升……莫不是这位杨升,是长老的亲人?” “……”杨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发现识破的人是陈略,不禁又是复杂又是不算意外,只得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之所以能够安心在魔教潜伏二十年,便是因为杨升……我弟弟,在青岳派过得很好,让我了无牵挂。” “他虽然武功一般,但因为我肩负卧底的任务,门派对他极好,几乎没遇见过什么危险。” 当杨旭沉浸在过去解释起前因后果时,陈略立刻意识到,这便是杨旭咬死不归顺于魔教,说什么也要将卧底身份进行到底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弟弟的发展! 想通原因,陈略也不由觉得,杨旭的固执也情有可原了。 然而此次疫病却打了个杨旭猝不及防,那疫病何等凶险,也许一不小心人就没了,杨旭宁可自己得,也不愿在千里之外接收到弟弟的死讯! 思及此处,杨旭不由得悲从中来,眼中都凝聚晶莹的泪光:“这可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不急。”陈略立刻安抚着他,有理有据道,“你也看到了我教对抗疫病的成效,若是教主允许,将这些法子教授于青岳派,说不定能够缓解病情。” 杨旭眼眸立刻一亮,总算是找到了些许办法,但很快他就迟疑道:“教主……可会允?” 回答他的是陈略笃定的轻笑神色:“那可是我们的教主,素来心存仁善,知恩必报,一定会允许的。” 果不其然,当杨旭与陈略一起将青岳派的事禀告给秦铭后,都不需要他们亲口提起,秦铭就立刻重视地让陈略将教内防御疫病的做法抄写一份带给青岳派,除此之外,他还说出了一些连教内弟子都不知道的办法: “让青岳派将染上疫病的人分成轻微、严重、以及接触过但无症状三种,分别安置在不同房间。” “他们的日常用具每次都要消毒清洗,另外所有接触过他们的人身上的物品衣服全都扔掉,无法扔掉便用烈酒统统消毒。” 秦铭蹙眉着,沉声道:“按理来说所有人都不应该接触这些疫病患者,若万不得已需要有人照顾他们的话,此人最好换上专门的衣物,并且离开时脱下,双手要彻底消毒,脸上也要佩戴着口罩……” 陈略一听口罩这词,就顿时心有灵犀的拿出一块精心挑选的布,布呈三角形如同面巾一般能够遮挡住人的口鼻,但料子又跟一般的布料不同:“这是我们做了数次测试挑选出来颇为透气的布料,教主说戴上此物能够简单防止疫病的传播。” 青岳派弟子面面相觑,还是多谢秦铭的好意接过面巾,虽然完全不懂这东西为何能够抵挡疫病,但魔教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他们也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定不是无用之功。 “多谢教主!”没想到秦铭竟然对他们这般重视,还将防御瘟疫的办法尽数告知,青岳派弟子心中无比感动,便带着对方的心意速速回了青岳派。 然而纵使将所知的方法全部告知,秦铭却仍旧有些闷闷不乐,他所知道的只不过是防御疫病的方法而已,可是对于那些早已染病之人,他却束手无策了。 “陈略,你将方才我说的事情抄写一份,派人送到治都郡宋大人那里。” 秦铭叹息道:“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见他似乎真无能够医治瘟疫的办法,迟迟徘徊在书房不愿意离去的杨旭这才失魂落魄地离开,站在魔教内,他归心似箭恨不得回到青岳派亲自照料弟弟的病情:“难不成这天下至今也没研制出治愈疫病的药方吗?钱小豆那里可有什么情报?” “不曾,各地感染疫病之人都在增加,但至今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能够治愈。”陈略也忧心忡忡地开口道,“现在,恐怕唯一有可能研制出药方的,便是远在桃花岛的落英山庄了吧!” “落英山庄……”杨旭听完,更是蹙眉长叹了口气,“如今谢庄主死了,就连整个落英山庄都成为江湖的敌人,他们又怎么会管此事!” 可没承想,陈略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整个江湖都是落英山庄的敌人,可唯有一人是落英山庄的朋友啊,由他出马,或许会有所回馈……” 杨旭一愣,随即惊呼道:“你说的是……教主?!” 对啊,想起谢庄主之前与教主交好的魔教,杨旭越想越觉得有戏,只是还没等开口就被偶然间路过此地的沈浮白一句话浇灭了: “呵,教主为何要去求什么药方,这对于我教有什么益处?” “我教一来未染上疫情,二来……若那些与我们作对的像是华真宗衍天宗之人,真就死于疫病之中,那我教便再无敌人纠缠,可顺利一统天下,教主又为何要多管闲事呢?” 在他有理有据的话语下,杨旭被说得哑口无言,竟指不出半点弊端。 “……”良久,他也只能无奈叹出一口气,轻声道,“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名门正派早就料到今日的场景,可会对之前针对魔教之事,而感到后悔吗?” * 其他人后没后悔不知,反正华真宗已经开始后悔了,当华真宗的弟子挨个染上疫病,下意识去向谢庄主求助之时,便突然意识到,坏了,谢庄主已经仙逝了,关键是,他们华真宗开始与落英山庄交恶了啊。 但没办法,其他江湖医者到现在也没能研究出治理疫病的药方,最有希望的如今还是落英山庄,因而,华真宗只能派出几名弟子硬着头皮去了桃花岛求助。 而他们不远万里赶过去后,果然尝到了落英山庄的闭门羹。 谢公子依旧手执一把折扇,长身玉立,如今他身为落英山庄的主人,气势更胜,再也没有原先逢人笑语盈盈的模样,反而笑容中藏着些许危险,高声道:“之前贵宗门弟子纪华还扬言要铲除我们落英山庄,怎么如今身患重病了,就又来向敌人求助了,难不成贵宗门没有一点尊严吗?还是请回吧。” 撕破脸皮的落英山庄再也没给华真宗好脸色,这可让华真宗弟子脸色难看,心中对纪华此人恨到极点。 此人除了给他们华真宗树敌,添乱子,还做过什么好事!死了活该! 见以自家门派的面子行不通了,华真宗只能求助于其他几大门派,让几大门派弟子纷纷出面请求落英山庄。 然而他们却是忘了,让谢庄主失望的是整个江湖,就算其他门派未曾故意与落英山庄敌对,但也没能通过谢庄主的考验,因此,纵使几大门派弟子苦苦请求,说尽了好话,甚至到最后还有各种威胁道德绑架,也仍旧没打动落英山庄的心。 “……谢公子这是想逼死我们所有人啊!”一想到门派中那些生死未知的师兄弟们,有人就忍不住悲愤地呐喊起来。 “落英山庄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在一群哽咽之中,倒是有一位女子冷静异常,她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思索道:“事到如今,可能唯有一人才能令落英山庄打开大门,听一听我等请求了!” 华真宗弟子立刻问:“是谁?!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都要把他请来!” 只见被万众瞩目的南湘派弟子紫瑶面容微凛,只单单吐出两个字: “魔教!” “……”众人倏地闻声色变,同时惊愕地对视一眼。 魔教教主——秦铭?! 是他?! 要向敌人进行求助,这…… 刚才还说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请来的华真宗弟子不吭声了,尽管纪华已死,华真宗向魔教赔礼道歉,让上次的事件宣告完结,但华真宗上下哪受过这样的委屈,自然心中还对魔教有所芥蒂。 现在让他们卑躬屈膝去求助魔教,这……实在是太打脸了吧。 青岳派弟子却率先回应道:“我没什么意见,我们跟魔教也没有仇,我想秦教主必会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是上上策了!” 其次赞同的自然是紫瑶,“南湘派与魔教也无渊源,我愿亲自去请求秦教主出手。” 其他的几个门派就跟魔教有一些瓜葛了,但剑阁弟子和衍天宗弟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小保大,同时颔首道:“我也愿意去求助魔教!”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来回纠结不定的华真宗了。 “难不成华真宗想要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身亡吗?”青岳派就看不上华真宗那莫名的骄傲劲,嗤笑道,“面子真有那么重要?” 华真宗弟子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刚想反驳,心底颇为善良的紫瑶就打了个圆场道:“别这么说,就算华真宗跪下来请求魔教,魔教还不一定能够答应呢。” “……” 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使华真宗心中不愿,此时此刻也只能咬牙颔首道:“我也跟你们一同前去……希望魔教能够不计前嫌,帮助我们!” 于是,还在教内有些心烦意乱的秦铭,就收到了五大门派联手攻上山门的情报。 被吓了一跳的秦铭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被针对的危机,匆匆让魔教弟子们进入备战状态赶到山门后,刚一露面,面前数十名五大门派弟子,竟扑通一声,纷纷朝他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 “拜见秦教主!” 秦铭:???? 什么情况!! 第67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七日 前来十连山之前, 各个门派弟子还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如何才能让魔教出手帮忙。 “我们这里有很多魔教曾经的‘敌人’。”青岳派弟子用看戏的语气戏谑道,“虽说事情确实已经解决了, 可保不准魔教就对他们心生厌恶,根本不想帮忙。” 众弟子面面相觑, 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青岳派弟子和南湘派弟子神色轻松, 还是他们目光长远,就没惹过魔教!谁能想到, 现在整个五大门派的命都掌握在魔教手中,若是魔教真的因为曾经交恶而打算见死不救,那他们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怎么办?”剑阁弟子脸色有些慌, 虽说他们有人借着魔教的名义胡作非为, 但大部分人是无辜的啊,而且他们其实也都对魔教没有什么敌意, 可不能因为几粒老鼠屎而搅坏了整个粥啊! “不然, 我们就按照江湖的规矩,向魔教教主单膝下跪求情好了。” 有人提出这个规矩, 顿时令一些门派弟子面露迟疑, 华真宗弟子更是脸色大变, 露出明显抗拒的神色。 但他的反驳还没说出口,青岳派弟子就故意率先说道:“我们青岳派没意见,这本来就是江湖求人的态度,又有什么问题呢?在场除了南湘派都是女子不适合下跪外, 其他人应该没什么好拒绝的吧。” 这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人的借口, 而南湘派紫瑶也笑语盈盈道:“我南翔派弟子虽是女子,却也跟男子一般顶天立地, 没什么不适合的,我们也愿意下跪求情。” 见南湘派也这么说,剑阁弟子和衍天宗弟子也就不再纠结,也纷纷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也愿意!” 唯有华真宗弟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华真宗最为骄傲,让他们低头道歉都难如登天,别说什么下跪求情了,他不禁提醒道:“魔教自己恐怕也需要药方,我们又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呢,大家的利益都是一样的!” “这个……你想得太美了。”然而青岳派弟子却一摊手,无情推翻了他的想法,“据我们了解,魔教并无一人感染疫病,因而根本不需要千辛万苦、冒着被人拒绝的危险低声下气去求药方。” “什么?!”众人纷纷震惊不已,“这疫病如此凶猛,几乎传遍了天下,魔教竟然无人感染吗?!” “没错。据说魔教弄出了个什么防御措施,步骤十分烦琐也无法让人理解,可是真的照着做了后,竟很有成效。”青岳派羡慕地解释着。 华真宗弟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他们竟然有这样的法子,为何不告知天下!我们岂不是就能够安然无恙了。” 其他门派弟子不禁无语地看向他们,不说别的,就算魔教真的将办法告知天下了,估计换来的也是华真宗的不屑和无视,谁会相信魔教的话?再说了,魔教有什么义务将此事告知天下,华真宗也管太多了吧。 青岳派弟子素来看不上华真宗那高傲的劲,故意摸着下巴炫耀道:“反正魔教把方法告诉了我们,至于你们为何没收到……不如多从自己的行为上找找原因?” “你?!”华真宗弟子顿时狠狠瞪他们一眼,负气的说不出话了。 纵使华真宗弟子不愿意,但为了门派的安危,他们还是与其他门派弟子联手一起来到了十连山,并且当看见秦铭出场的那一刻,就咬着牙一同下跪求情起来:“拜见秦教主!” 秦铭乍一看几十号人纷纷行如此大礼,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许久后才疑惑道:“诸位这是做什么,还是起身吧,秦某承担不了如此大礼。” 然而面前几十人相互对视一眼,无人起身,还是紫瑶在大家的请求下,轻声道:“秦教主,还请救救我等!” “我等门派弟子皆感染了很严重的疫病,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间,唯有教主才能够救我等性命!” 不仅秦铭愣住了,就连在他后方警戒的魔教弟子也疑惑地面面相觑,什么时候他们魔教还成为救世主了? “这些正派竟然有来求我们的一天,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想必他们终于明白了教主的料事如神,唯有我教没有感染任何疫病了,哼哼,早该如此!” 魔教弟子们心中得意着,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跪拜在地的人,心情就出奇得不错,当年他们跟随老教主与其他门派各种打架,都没有如今这场景来得爽。 秦铭却连窃喜的时间都没有,他猜测这些人应该是从青岳派那里听到了他能够防御瘟疫的事情,这才前来请求,但他这些天纵使在脑海中把先代的抗生素啊消炎药啊等等思索了遍,也实在是想不出如何制药的办法。 因而,秦铭只得苦笑道:“诸位还是请起吧,秦某知识浅薄,并不知晓对付疫病的药方。” 倒是青岳派弟子连忙解释道:“能够研制出疫病药方的人少之又少,教主不知是正常的……不过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是考验教主,而是希望教主帮我们一个忙。” 秦铭一怔:“什么忙?” 青岳派弟子别有深意地提醒道:“方才我也说过,能够研制出药方的人少之又少,而其中最有可能成功的……便是远在东边桃花岛上的……” 秦铭这才恍然大悟,对啊,他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先代药物该如何研制的回忆里,根本没想到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研制出来,交给专业人士就好了啊! “落英山庄虽然谢庄主已死,如今继位的谢公子并不像谢庄主那么擅长药理,但无论如何也是成功率最高之人,我等前去向落英山庄求助,却遭到落英山庄的拒绝,但若是教主您的话,一定能够说服落英山庄治病救人!” 正想着,青岳派已经严辞恳求地说出了五大门派的夙愿,而其他人更是频频点头,看向秦铭的目光多有期盼和焦急。 “现在唯有教主才能够救我等一命,或许贵教跟我们之前有诸多恩怨,但我们都已知错,还请教主能够大人大量,替我们去落英山庄走一趟,大恩大德,必将回报!” 剑阁弟子真诚开口,其他门派弟子也纷纷颔首,拱手道:“请教主助我等一臂之力,多谢教主!” 在众人高声齐呼之下,仿佛一时间魔教教主成为了最受欢迎最被人拥戴之人。 这一幕看得魔教弟子更是心中舒畅,怎么看怎么解气,但对于是否要救这些人,魔教弟子的意见各有不同。 “当年他们如何折辱我们,敌对我们,如今只是轻飘飘几句话就让我们卖力?想得还挺美。”靠在树干上,方峥满脸不屑地双手环胸,根本瞧不起这群门派弟子。 周济同样颔首附和:“当初我们孤立无援时,他们又可曾帮助过我们?” “况且我们也根本不需要去什么落英山庄,我教弟子都没有疫病!此刻出门只会增加被感染的凶险,完全是赔本的买卖嘛。” “我倒是觉得,等到获得药方后威胁这些门派给予一些好处,也是不错的办法。” 魔教弟子议论纷纷,各自意见都不同,但他们都统一相信地看向秦铭,无论秦铭的答案是什么,决定如何去做,他们都会无条件地听从追随! 而众人都在忐忑地等待着秦铭的反应,这其中却唯有两人露出笃定的表情,波澜不惊站在原地。 “你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陈略甚至还心情不错地与沈浮白搭话。 “当然。”沈浮白桀骜道,“我是最了解教主之人,教主的决定我早已知晓,不可能有别的答案!” “那可不一定。”也不知是故意气他,还是真心如此觉得,陈略抚摸着手上的扳指,淡淡道,“我也清楚教主的决定。” 这句话果真挑起了沈浮白不服输的欲望,沈浮白挑眉狠狠睨了他一眼,强调道:“不可能,我才是最了解教主想法的人!你倒是来说说看,教主会如何抉择?” 陈略微微一笑,抬眸看向那道长身玉立的青衣背影,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何时,答案都只有一个。” “就算教主与其他门派之人有些过节,就算教主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就算我们有一万种理由阻止教主……但我们的教主从始至终也只有一种可能!” “——答应下来!” 陈略斩钉截铁道: “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心中的侠情,教主必定会亲口答应下来,不顾一切地前往落英山庄!这就是我的答案!” 沈浮白露出了稍显有些心情不好的模样,而果不其然,众人便听到了秦铭的答案: “感谢诸位的信任,秦某虽并无才德,但也知道什么叫作大义!请起身吧,秦某无须诸位的感恩,也无须诸位的馈赠,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就算是为了整个江湖,秦某也必然会走一趟落英山庄,拼尽全力求得药方,绝不辜负诸位的信赖!” 听着这感人肺腑的话语,看着秦铭那真心实意的眼眸,原本做好了被种种刁难威胁的五大门派弟子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魔教教主竟然如此轻松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而且还不需要什么报酬。 ……这样的人,若不能被称作大侠,又有什么人能配得上呢? 一时间,五大门派弟子心中浮现深深的羞愧与感动,羞愧于对魔教的偏见,而感动于魔教的仁德。 这次,他们真心实意地拱手行了个大礼,再无二心:“今日才知教主的胸襟宽宏如广阔的天空,今日才知教主的仁善如春日照耀大地……多谢教主!教主千秋!!” 在一片动容的高呼声中,沈浮白与陈略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果然,他们的猜测完全正确。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教主,他们才愿意追随到底,侍奉一生! 【触发任务:拯救瘟疫!】 【任务奖励:功德点五十万】 * 在答应众人会尽快取得药方后,意想不到的宋毅竟然也来到了十连山。 “你给予我的防御方法过于烦琐,且需要大量烈酒,很难全部实施,只能有所舍取了。”宋毅眉宇存着深深的忧愁,叹息一口气解释着,还是谢过秦铭的好意,“不过现在,如何治理疫病,就算官家亲自悬赏百金请求医者帮助,却至今还没有一个结果。” 秦铭挑眉,忽然觉得他的来意有些似曾相识:“难不成宋大人想让我去落英山庄,请求谢公子研制药方?” 宋毅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学会了抢答,许久才颔首道:“我正有此意,只有你与落英山庄交好,不过我还未曾说出口,你如何得知的?” 看见性格沉稳的宋毅竟罕见露出茫然的表情,秦铭笑而不语,只说:“有很多人跟宋大人是一样的想法,见怪不怪了。” 宋毅这才恍然大悟,他斟酌道:“若真能够拯救百姓,官家承诺将会给予你万金,或者你想要什么,官家也会斟酌考虑……” 秦铭摇了摇头。 宋毅蹙眉:“不够?你还想要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 秦铭无奈:“我的意思是,我会去落英山庄,但我不需要任何东西,替我谢过官家。” 宋毅今日果真罕见地露出了许多表情,这一次他露出深深的惊讶与不解:“这可是官家许诺,你不要?” 秦铭再次摇头:“不要。” 宋毅面露古怪:“那你想要什么?” 秦铭看着他,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严肃不满的表情:“宋大人!” 他一声高喝,竟不自觉令宋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面对官家时相差无几,不由得立刻正襟危坐。 而秦铭则一字一顿解释道:“为何你一定认为我别有所图?” “秦某答应去落英山庄,难道就不能出于自己的意愿吗?” “看见天下百姓受到苦难,看见大魏遭遇动荡,秦某就不能发自内心地出手相助吗?”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如是而已。” 不再去看宋毅的脸色,秦铭负气一般甩袖而走。 只做了些许防御手段,他便以最少的人数冒着风险一路骑马来到桃花岛。 虽说之前跟谢公子交谈甚欢,但真的来到落英山庄时,秦铭还是内心有些许不安,毕竟谢公子是因为谢庄主才对他另眼相待,如今谢庄主已死,谢公子真的愿意拯救五大门派之人吗? 秦铭并没有什么把握,但他心中已经准备好了种种话术,希望能够打动谢公子。 只是他没想到,他所准备的什么话术啊方法啊,竟然都没有用上,他刚刚抵达桃花岛,守门之人一看见他就立刻放了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落英山庄。 他还没等求见谢深,谢深就主动将他邀请到室内,并且如当初一般笑盈盈地为他斟茶:“许久不见了秦兄,别来无恙。” 看见谢公子语言如此亲昵,秦铭也不自觉松了口气,露出些许笑容,“公子也许久不见……这段时间我倒是经历了很多事,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我通过江湖晨报也大概对你们的事有所知晓。”谢公子调侃道,“恐怕这天下无人再像秦兄这般生活的惊险刺激了。” 秦铭苦笑起来,某种意义上,他的生活可真是多姿多彩啊:“谢公子,秦某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他满肚子的话语还没说出口,谢深就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尔后派人将一锦囊盛了上来,外加一封书信,“不必多说,我早就准备好了,此物交给你。” 秦铭一怔,疑惑地拿起锦囊,发现里面竟是装了些许药材,而打开书信后更是瞳孔一缩:“这是……” “这是我们根据祖父之前治疗疫病的药方进行调整,研究了数日才研究出来。”看着信上那密密麻麻的药材配方,谢深颇有些得意地解释道,“我虽不像祖父那般擅长医术,但整个落英山庄力量凝聚在一起,也是不容忽视的实力。” “秦兄想要的就是此物吧。” “谢公子……”秦铭顿住了,这么说谢深并非见死不救,而是早就在之前就研究了药方。可他仍旧有一事不明,“为何其他门派前来,谢公子不曾交出药方?” “他们来得太早,还没研究成功。”谢深语气有些许嫌弃,“另外,一想到他们无人通过祖父的考验,甚至之前还想讨伐我们,如今却又厚着脸皮请求药方,我就打心底反胃,才不想给他们。” 秦铭对他这难得孩子气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那倘若我不曾来……” “不会。”谢深忽然坚定着,明亮的眼睛弯弯注视着他,“我知道秦兄一定会来!” “纵使秦兄本人不需要药方,纵使秦兄比我落英山庄还更加仇恨其他门派,但秦兄绝对会来到这里,向我请求药方,因为被我和祖父认可之人,绝不会放着天下苍生而不顾!” 在他斩钉截铁的话语中,秦铭哑口无言,也随即缓缓露出一个苦笑:“谢公子对我如此信赖,我却心中有愧……我明明知道落英山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受苦而见死不救,明明知道纵使谢庄主不在,谢公子也会继承他的意志,可我还是心中忐忑。” 秦铭忍不住挺直后背,拱手朝谢深恭敬一礼,他拒绝谢深急切的搀扶,正色道:“这一拜,是为了弥补我心中的愧疚。” 他朝谢深第二拜:“这一拜,是为了前来求助的五大门派。” 他朝谢深第三拜:“这最后一拜……是为了天下受疫病折磨的百姓,感谢谢公子大恩,秦某没齿难忘!” “……”谢深眼中隐约浮现出一丝水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视秦兄为至交好友,无须多礼,还望秦兄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切记,落英山庄永远向日月神教敞开大门,永远是日月神教的伙伴……此诺,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 秦铭心情很好地带着药方回归了十连山,并将药方告诉给了所有人,众人对他感恩戴德,各自回了门派。 而宋毅则远远就在十连山下等着他,看见秦铭后,正色一拜,道歉道:“秦兄,之前多有得罪。是宋某见惯了贪得无厌之徒,忘记了这世间还有真正侠肝义胆之人,秦兄是第一位让我心生佩服之人,宋某不希望之前的话语影响我二人的情义,还望秦兄恕罪!” 秦铭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年的奔波生活似乎也有些许好处,他收获了各种人的友谊,获得了各种人的敬佩,只是想想看,他在这个世界,似乎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能够受到宋大人的敬佩,秦某能够高兴一整天。”秦铭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他将药方给予宋毅,于是天下就开始动了起来,民间由官家负责寻找药材治病,各门各派也自行进行医治,而秦铭又利用报纸将药方传到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知道能够照着药方服药,尽可能地拯救所有人。 而果真,有许许多多的人服药后被治愈,逐渐好了起来,人们开始感激于天子,感激于秦铭,就连江湖侠客也承了秦铭的恩情,对秦铭所在的魔教客气了起来,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然而还不等秦铭真正安心,有一日,宋毅忽然面色难看地来到十连山,直言道:“秦兄,据奏折表示,有些人服用药方却仍旧没有好转,导致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药材几乎快不够了,御医完全束手无策,宋某只好来求助秦兄,望秦兄帮忙!” 秦铭一听,立刻蹙眉起身,“详细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8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八日 关于宋毅所说的状况, 原因解释起来其实很简单。 如若大家真能够遵守国家的政策,一心对抗疫病的话,那很快就能够度过此劫。 可是哪里都有愚痴顽劣的刁民, 就是不遵守国家的命令,就会频频出现问题。 而现在, 一部分状况越来越差的郡县便是,因为百姓不听指挥, 县令郡守又毫无作为,导致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药材也消耗一空,而药材又无法治愈那些重病之人,就只能这样陷入恶性循环中。 得知宋毅的来意是让他向落英山庄问问有没有医治那些重病之人的法子, 秦铭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即就给谢深写了封书信。 而好在之前他跟谢深交换了飞鸽传书,大大缩短了来往的距离, 每隔几日, 秦铭就收到了谢深的消息,但却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对于这种重病患者, 谢深也是束手无策, 委婉的劝秦铭不要太过执着。 看见信件后,秦铭心中也是浮现出深深的沉重,他想将这答案告诉还在等候他的宋毅,但刚刚想要提笔写信时又停了下来, 忍不住站起身:“我还是亲自走一趟, 告诉他这个坏消息吧。” 秦铭要下山,沈浮白屁颠屁颠自然想要跟随, 而陈略这次也难得想要一同跟随去,说是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也是,自从疫病蔓延后,十连山几乎就是封闭状态,谁也不许下山,大家都憋得有些难受,而且秦铭也只是从钱小豆的情报中得知药材拯救了很多城镇,让城镇里的人们又恢复了生机,却从未亲眼看过,此时也不由得露出些许好奇:“既然如此,那便同去吧。” 三人使用轻功下了山,熟练地来到了治都郡,而一进入城门,秦铭就顿时感觉到街道上显得有些萧条,没有以往那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可是每个商贩脸上都带着轻松惬意的笑意,也没有疫病蔓延的紧张感。 秦铭的目光下意识盯得久了些,那些商贩便同样投去视线,疑惑的表情刚刚浮现在脸上,就立刻露出个欣喜的笑容:“教主,您是秦教主吧!” 秦铭竟然往来治都郡,就算没有声张,也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治都郡都还有一个传言,说只要你看见一个眼神凶恶身穿青衣之人,在街道上来去匆匆,那必定就是魔教教主! 商贩嗓门高的呼唤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注视,一一惊呼起来:“什么,秦教主来了?!” “那身青衣的就是!” “秦教主终于来了!!” 秦铭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四面八方火热的视线包围,而百姓们都眼神热烈地盯着他,甚至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秦铭哪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由得露出些许惊讶,而沈浮白更是护住似的站在他身前,警告百姓不要靠近:“诸位可有要事?” 在他的警惕下,百姓们却热情地欢迎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听宋大人说过,这疫病的药方是秦教主千辛万苦替我们求来的,想来表示一下感谢而已。” 秦铭几人都愣了。 一妇女鼓起勇气朝秦铭行了个礼:“若不是教主的药方,我家幼子还不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教主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今日总算是有机会朝教主道谢了。” “还有我,如若不是教主,家母恐怕早就不行了……教主为我们不远万里求得药方,我们都心中感激,多谢教主。”一书生模样的人也拱手朝秦铭道谢着。 “我也承蒙教主大恩,好不容易病情好了,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若不是教主出手,他们几人该如何生存,一想到此事,我便早就想要亲自感谢教主……” 越来越多的人鼓起勇气表达了对秦铭的谢意,这一句一句朴实的话语,这一颗一颗真诚的心灵,不仅让沈浮白失去了戒备,也让秦铭心中划过一道热流,不知为何眼眶湿润,心中感触颇深。 纵使行走的道路披荆斩棘,此时此刻心中却也异常温暖。 “诸位不必多礼,秦某只是做了该做之事……现在状况如何了?”秦铭对众人拱手一礼,关切地询问起来。 见他这般没有上位者的架子,百姓们更加放松,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了目前的状况。 “有疫病的人现在被分成了三个区域,等到病好了就可以离开,像我们一样正常生活!” “服用药材的人大多都好了,唯有一些年纪大的,或者年纪太小的,不好救啊。” “被隔离的人已经好了大半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闻言,秦铭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总算是看到了治病的成效:“那就好,成功治愈之人接下来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染上疫病,诸位大可放心。” 谢过百姓的感谢后,秦铭心情逐渐转好,连脚步都似乎轻巧了起来,快步来到宋毅的府邸。 然而守门的官差却告知:“秦公子,我家大人不在此地,听闻邻郡丰郡一县城出现难以控制的大范围疫病传染,大人便心急如焚去确认了情况,大人又吩咐过,若是秦公子来此,可以快马加鞭通知他,大人会尽快赶回来。” “丰郡的情形不好吗?”秦铭蹙了蹙眉,治都郡的状况非常好,也不知是个例还是常态。 来都来了,到都到这里了,丰郡离此地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秦铭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找宋毅,顺便对比下丰郡的情况。 临行前,他迟疑了下,主动朝沈浮白和陈略建议道:“不知丰郡是何种模样,为了防止你二人也被感染,你们先回去吧。” 谁知沈浮白和陈略对视一眼,竟默契地开口道:“连教主都冒着危险游走在最前线,我等又岂能因贪生怕死而离教主而去呢?” 秦铭无奈摇摇头:“不要跟本座比,本座可是百毒不侵。” 这个时候,百毒不侵的词条就有效果了,连疫病也不怕被感染,真是万能的神器啊。秦铭也因为拥有这个词条而感到安心。 沈浮白和陈略却说什么也不走:“教主有自己的办法,我们也有自己的办法,教内早就提前收集了许多药材,就算感染也能够及时服下。” “况且我们还佩戴着口罩,只要小心些,不会有问题的。” 见他们执意要追随自己,秦铭心下有些感动,虽有些无奈但还是允许他们陪在身边,几人再次用轻功一路马不停蹄来到丰郡。 刚一到丰郡,秦铭就眉宇微皱,感觉到了与治都郡的区别,只见映入眼帘的城镇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几乎走在大街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家家户户散发着死亡的寂静。 就连沈浮白都觉得此地阴暗到瘆得慌,连忙将面罩戴好,嫌弃地扫过四周:“教主,这个地方难不成根本没有采用教主的策略?” “……有必要去隔离区看一看。”秦铭也不着急去找宋毅了,此时此刻,他很想知道丰郡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整座村庄都如此死寂。 而他往前走了一些,正要转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低下头。 只见一六岁左右的孩童高兴地在街上跑着,险些一头撞在他的腰上,秦铭伸手扶了他一把,看着孩子那清澈的大眼睛,声音都不自觉放揉了:“小心点跑,看路。” “谢谢哥哥。”孩童礼貌地朝他道谢,而素来喜欢小孩子的秦铭也不禁摸摸他的头,询问道:“你知道被隔离起来的人在哪里吗?” “隔离?”孩童不太理解的歪了歪头,想了许久,才指着一个方向道:“有一些人聚集在那边,城墙外面,阿母让我绕道走,我也不知道诶。” 秦铭心中有了想法,对孩子微笑感谢过后,他就顺着孩子指着的方向,来到了城外一处大面积的空地上。 只一眼,秦铭的面色就有些冷硬起来,只见所谓的隔离区,就是用一些石头随意堆了起来,连遮风避雨都是问题,而处于隔离区的人好似都像是乞丐,人数又少,脏兮兮地靠在地上,竟无一人前来照顾。 秦铭还看到一老者口中不断嚷嚷着水,然而即时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也无人会去理会他。 老者唇瓣干裂到不行,几乎就要陷入昏迷,秦铭连忙取了一些水,亲自喂了老者服下,就算沈浮白抢着要帮忙,秦铭也只是让他离得远一些。 “……岂有此理,这里的县令,就是这般救人的吗!” 秦铭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压抑,不由得狠狠拍向地面,不远处,一块巨石突然诡异地炸开,惊得无数人恐惧地四处张望。 连陈略和沈浮白的脸色也同样不好,他们终于知道明明已经尽最大可能准备了万全之策,明明已经研制出了药方,丰郡却还是变成了现在这幅萧条模样的原因了。 也不知道这是比较特殊一个郡县,还是其实整个天下像丰郡这种比比皆是,只是他们听不到罢了。 秦铭感到愤怒,因为官员的不治理,因为百姓当治理方法当成戏言,但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的悲伤。 正在此时,提前一步发现他到来的宋毅匆匆走来,隔着很远便看见蹲下身与疫病患者接触的秦铭,不由得脸色一变:“秦兄,不可!” 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就想要使用轻功拉走秦铭,而秦铭自然不会也让他过来,自己主动他的位置靠拢:“宋大人。” “此地凶险,宋大人万不可深入!”秦铭甚至还提醒他,不要太过靠近隔离区。 见他走来,宋毅表情放松些许,朝他拱手行礼:“秦兄甘愿不远万里冒着危险前来见我,宋某又怎是那贪生怕死之徒……秦兄可看到了目前丰郡的情况?” 这句话令方才看见他心情变好的秦铭又一次恢复怒意,声音也变得强硬起来:“我终于明白大人所说的那些话了,距离我们极近的丰郡都能够无视朝廷的命令,放任百姓等死,可见天下又会有多少个类似的丰郡!” “这便是远离京城的弊端了。”宋毅也沉着脸摇头,“若不是我手下锦衣卫有人暗中探查到消息,我也不知丰郡竟是这般模样。我方才与县令谈话,他说自己也有苦衷,百姓们不听话,擅自隐瞒感染疫病之人,任由疫病相互传播,而重病者服了药也迟迟不见好,更是引起了百姓的愤怒,如今连药材都稀缺了……” “他的话只能听一半。”秦铭摇摇头,深知这县令也不是什么好鸟,“恐怕他自己不想有什么作为,也是真的。” “没想到秦兄还懂得官场权术。”宋毅有些惊讶,更加佩服他的才学,既然秦铭知晓,那他就不必浪费口舌了,“实不相瞒,据宋某调查,目前丰郡感染疫病者众多,恐怕已能够达到十之六七,并且每一日都在飞速增长。” 秦铭精神一凛,虽说听着这数据并不算恐怖,可一传十十传百,仅需几日恐怕整个丰郡都会沦落,他忍不住道:“既然宋大人来到此地,是否能够解决此地危难?” 宋毅却苦笑道:“我虽身为锦衣卫,但若没有官家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动,更别提统帅一方县令郡守……因而我只能尽快启禀官家,请求官家下令,在此之前,不能随意行动。” “恐怕最快也要……五六日。” “五六日?”秦铭面色更加沉重,若是还要等五六日,岂不是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因此死亡的人也大大增加。 秦铭不死心地询问:“别无他法吗?”譬如说什么免死令牌,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之类的?! 然而那都是秦铭的幻想,宋毅身为千户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宋毅苦笑着摇摇头,但在临走之前,却轻咳一声,故意意味深长道:“宋某是朝廷之人,无法像大侠那般肆意行动啊,若是这时有大侠能够挺身而出,拯救百姓,那该有多好啊。” “……”秦铭一愣,望着他越发远去的背影,陷入沉默之中。 而他身后的沈浮白则眨眨眼,轻声提醒道:“教主,这宋毅是在点您啊,没安好心!” 秦铭哪里不知道宋毅的意思,什么大侠,此刻知晓情况能够挺身而出的,不就是他秦铭吗。 但是……秦铭蹙起眉,并不知晓此刻他能如何插手,正好他带了两位智商团,忍不住询问道:“依你二人之见,此事该如何最快解决?” 百姓不听话,不隔离,不保持距离,该如何解决? 在他的目光中,陈略沉默着神色似是有些纠结,而沈浮白毫无顾忌,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芒,只吐出一个字:“杀!” “不听命令者,杀!反抗不从者,杀!重病难愈者,也杀!” “唯有吓住这些愚钝的刁民,才能够迅速地缓解现状。” 秦铭:“……” 听了沈浮白的建议,秦铭更加头疼了,他忘了沈浮白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魔教份子了,这计谋,当真恐怖! 秦铭只好将希冀的目光落在陈略身上,然而陈略却自始至终沉默着,面对秦铭的注视,竟是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秦铭还是头一次看见他露出这副神色,不由得一惊:“你也这么认为?” “若是解决办法,有很多。”陈略拱手一礼,语气藏着些许艰难,“但要是最快的方法,也确实只有杀鸡宰牛,沈浮白此言……不错!” “但是这么做,必将遭受非议。”陈略摇摇头,还是劝道,“这件事,教主不插手才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此事本来也跟教主无关。” “还是让朝廷来解决吧。” “……”听闻他的话语,秦铭再一次陷入沉默,确实,他此时插手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招惹一身腥,损人又不利己,何必呢。 不就是一些陌生人的性命嘛,天下之大,他又救不了所有人。 没办法……他也没有办法。 “走吧。”秦铭慢慢转过身,不去看隔离区里受苦的百姓,也不去听那些人悲伤的哭喊。 但哭喊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悲切,有一女子像是发出一声悲恸到极点的哭喊:“我的孩子啊——!!” 秦铭猛然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女子抱着一孩童不知所措地哭泣着,而那孩童似乎……还有些眼熟。 秦铭下意识走近一看,发现竟是方才给他指路的那个可爱孩童,不由得惊愕道:“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他的母亲明显已经慌乱到六神无主,哆哆嗦嗦道,“孩子照常在附近玩,突然就、就昏迷了!” 秦铭低头检查了下孩子的状态,发现孩子正在高烧,浑身抽搐,这才陷入昏迷之中,顿时意识到了问题:“他是否接触过疫病者?” “这、孩儿他爹确实感染了,但是没那么严重……”母亲有些心虚地说着,“今早孩儿他爹还抱着孩子玩。” 秦铭面露心痛,终于明白了原因,归根结底还是百姓的愚痴,自以为疫病没什么问题,随意让孩子接触病人,这才导致悲剧:“……这便是疫病,现在去医馆,抓些药材,还能够救回来,快去!” “哦,哦哦!”女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刚想要抱着孩子走,却突然呕吐不止浑身发软,秦铭一惊,连忙探了下她的温度,发现她竟然也已经发热,同样被感染了。 “……何等愚昧,不听劝告,害人害己。”秦铭心中悲切,眼底也浮现出痛苦,一想到像这样愚钝地将自己弄入绝境之人比比皆是,他就发自内心地生出一种无力感。 对于这些人,口头教育是无用的,他们需要强制措施,需要有人站出来强行隔离,才会从根本上杜绝传染现象。 谁来站出来?谁来救人? 光是在内心等待别人去做,又会有谁来呢? 能做此事的人现在唯有他自己,能拯救这些百姓性命之人,也唯有他自己!这无关好处,只是因为……他不想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消散。 ……他可真是爱多管闲事啊。 秦铭自嘲地笑了下,随即面容一点一点严肃下来,转身看向陈略和沈浮白。 在他的目光下,似乎二人感知到了什么,皆露出郑重神色,等待着他的命令。 “本座似乎又要多管闲事了?”而秦铭忽然勾唇一笑,询问道,“二位可愿助本座一臂之力?” 沈浮白与陈略也同样潇洒一笑,对于教主这个决定,他们没有丝毫意外,毕竟教主就是这样的人。 而他们的答案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愿为教主鞍前马后,请教主下令!” 第69章 成为教主第六十九日 下定决心做一番事的秦铭, 立刻想出了个几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第一,我需要大量的人手,其中一部分需要亲自接触感染的患者, 并将他们强行送入隔离区,甚至需要照顾他们, 光凭我们几人还不够,还需要不怕被感染的人!那些得过疫病并且已经恢复的人最为合适。” 秦铭看向沈浮白:“沈浮白, 此事交与你,去治都郡尝试寻一些愿意帮忙的百姓, 许诺事成之后给予大量金银,然后带着他们尽快赶到这里。” 沈浮白立刻拱手道:“是!” 秦铭:“除了人手外,我们还缺少药材, 陈略, 你负责四处搜索购买药材,十连山上还有不少药材, 也拿过来, 越多药材越好!” 陈略拱手一礼:“是。” “至于本座……还缺少一些能够建立完整隔离区域的帮手。”秦铭轻声说着,眼底也浮现出几分冷漠的光辉, “就只能亲自去县衙里走一趟了, 若是能够让县令同意帮忙那更好, 如若不行……就需要采取一些手段。” 非常时做非常事,秦铭早就对这里的县令感到不满,此次前去也是来者不善,既然宋毅没办法插手衙门之事, 那就由他这个江湖人来做, 他魔教教主的威名不就是应该拿来震慑这些人的吗? 确定好各自的行动后,三人便暂时分开了, 秦铭一马当先来到县衙门口,那不怒而威气势汹汹的模样,几乎将守门的衙卫吓得不轻,立刻拔起官刀高喝道:“你是什么人?站住!没看见此乃衙门重地吗!” “本座要找的便是县令。”官差的动作在秦铭眼中就如同稚儿那般满是破绽,现在,秦铭的武功高了不少,致使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做事思前想后颇有顾忌,凭借脑海中的一腔热血,他冷笑道,“本座乃魔教教主秦铭,何人敢拦我?” 此话一出,果然震慑得面前两位官差面容大惊,任什么人听到魔教两个字都会条件反射地露出恐惧模样,更别提面前的还是大名鼎鼎武功盖世的魔教教主! “魔、魔教为何会来此地?” “我们跟魔教没什么关系吧,难不成谁跟魔头结怨了??” 两名官差吓得瑟瑟发抖惊魂不定,随着秦铭又是冷笑一声,眼中的杀意倏地射向他们,他们便全都丢盔弃甲,就差没有跪地求饶了。 “且慢。”然而这时,却有一官差匆忙走出,容貌只能堪称硬朗,但他面对秦铭沉稳冷静,与其他官差截然相反,就立刻引起了秦铭的注意力。 “阁下可是魔教秦教主?”那人拱手朝秦铭一礼,得到秦铭的拱手回应后,立刻挥挥手,让左右的官差散开,“我早就听闻,秦教主爱民如子,先后拯救了无数百姓,恐怕您这次前来也是为了要事,放行,我亲自带您去找王县令。” “头儿?”不仅秦铭愣了下,就连其他官差闻言都目光惊愕面面相觑,但在郝吉的要求下,他们还是迟疑地散开,让秦铭得以顺利通过。 而郝吉也完全不曾拔刀,恭恭敬敬地伸出手,引得秦铭进入衙门:“请。” “你这人倒是有趣,真不怕本座进来杀光你们?”秦铭一边跟随着他走,一边好奇询问。 “若是这般,教主武功盖世,我们便早就已经死了。”郝吉却全然不怕,认真开口道,“再说,自从教主您继位以来,我从未听说过魔教残害什么人,也从未听说过魔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相反,我听到了诸多关于您为了百姓所做的种种事情,心中一直对您颇感敬佩。” 他顿了下,才忽然声音轻微道:“想必教主此次前来,是为了丰郡疫病之事吧。” “你猜到了?”秦铭垂眸看他一眼,“那你想如何做?” “属下粗鄙,看着这城中百姓受苦却什么都无法做到……”郝吉沉默了下,目光坚毅朝他再次拱手,“属下能做的,便是听从秦教主差遣,为丰郡献上一份微薄之力吧。” 看着他不顾一切、眼中含着大义果断的模样,秦铭也忍不住对他升起别样的感觉,心中想要为丰郡做些什么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很快,秦铭在他的帮助下来到王县令的房间,王县令正在因为锦衣卫宋毅之前的到来而心急如焚思索着策略,等到沉浸在痛苦中偶然一抬头,却看见一道青衣人影冷漠站在他面前,顿时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本官的面前!”王县令连忙往后退去,高声喝道,“来人啊,来人!有贼人!” “大人。”却见面前之人淡淡看着他,从眼中散发的压迫感宛如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动弹不得,“大人身为丰郡的父母官,却对百姓不闻不问,任由他们感染疫病,眼睁睁看着他们妻离子散,这就是大人想做的事情吗?” 那话语虽语气很平静,但王县令却还是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杀意,令他额头猛然冒出冷汗,甚至双腿也开始发抖:“你、你你,你到底是谁?!这关你什么事?” “我?我不过是偶然路过的过客罢了。”青衣人压低眉宇,眼眸一眨不眨看着他。 “——但大人若是再见死不救,秦某也可以替天行道,为丰郡除掉一害,大人觉得如何?” …… 告别汗水湿透衬衣的王县令,秦铭拿到了官差的指挥权,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而郝吉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胜利,一直在门口等候,并且无须秦铭开口,便自然介绍道:“衙门总共有二十七名弟兄,全都归秦教主差遣,还请教主下令。” 对于他这种事半功倍的做法,秦铭心中无比满意,也不多说废话,直言道:“现在隔离区需要重新建设,先建设一间重病患者聚集处,要封闭但是能够通风,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做。” “是!” 官差们熟悉丰郡,知道该如何购买木材,知道如何建设房子,让秦铭省心了不止一点。 此时此刻,秦铭开始牵挂起来,沈浮白那边的情况,如若沈浮白招揽不到人手,他们这边的行动将困难重重。 然而秦铭没想到的是,当他们甚至还没将房子搭好之时,沈浮白那边就用马车带来了五十多号人,密密麻麻人数震惊了秦铭,也让沈浮白面容无比得意:“教主,不负众望,属下带领治都郡五十二人前来援助!” 秦铭愣了好久,才茫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按照他的猜测,能够招揽十多人,都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沈浮白洋洋得意起来,毕竟沈浮白虽然一心想要出色完成教主给予的任务,但这任务确实很困难,一开始他也做得并不顺利。 当他使用轻功,极快地赶到治都郡后,就去了那熟悉的热闹街道,直接开口大喊道:“诸位百姓,如今丰郡疫病蔓延,死亡人数数不胜数,因而需要大量人手前去帮忙!我们愿出大量的银子招募人手,还望诸位踊跃参加!” 可他喊了足足三遍,却仍旧没有人愿意理会他,在街道上的百姓都纳闷地看他一眼,便匆匆走过,没有一丝驻足的想法。 沈浮白以为是银子太少的缘故,便顺势将银子提升了一倍的价格,可纵使是这样,也依旧只换来人们的窃窃私语。 “就算银子再多,我们也不能去,好不容易治好病了,谁想去送死啊。” “就是!我们自己还管不明白呢,哪里能管得了别人。” “丰郡的状况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百姓们总是理性的,但也是自私的,沈浮白承认他们说的正确,但为了完成教主命令,还是努力劝说道:“教主说过,疫病已经治愈的人起码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次感染,还请诸位放……”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刚才还对他不假声色的百姓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差点闪到了腰:“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沈浮白被他急切的眼神吓了一跳,眨眨眼道:“……疫病已经治愈的人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次感染?” “不是这句!”百姓们热烈地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教主?难不成是魔教教主?” 沈浮白颔首:“自然是魔教教主,教主现在就在丰郡,让我来招募一些人前去帮忙。”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百姓们统统放下手中的活计,恨铁不成钢的望向他,“早知是教主的要求,那我们不就早就去了吗!” “……?”沈浮白怔住了。 “没错,教主对我们有大恩,我们正愁不知该如何汇报,还要什么银子,只要教主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前去帮忙!” “我也去我也去,人数需要多少,我把我二大爷叫上!” “我现在就回家叫我儿子们过去帮忙,还做什么活,先把救命之恩报了再说!” 于是,沈浮白都不需要说些什么,只需要提起魔教教主的大名,治都郡的百姓们便纷纷聚集在一起,自愿前去帮忙。 “这只是第一批,属下觉得人数太多,因而只带来了这么多人,若是人数不够,还可以再去!”沈浮白笑语盈盈道。 “除此之外,属下还请求那些家里有多余药材的人可以卖给我们,又收揽了一些药材,这才来晚了。” 看着这么多愿意帮忙的人,望着地上那大包大包的药材,秦铭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感动,不由得开口道:“好!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本座最信赖的下属!” 一套熟悉的夸夸大法,也令沈浮白露出得意之色。 就这样秦铭靠着这些人手,立刻在丰郡里行动起来,最优先地将昏迷不醒的重病患者先送到隔离区进行治疗,并且还派了官兵进行监督把守,不让任何人出入。 不过事情虽然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有着层层阻碍,最麻烦的便是秦铭等人想要带走重病患者时,往往都会受到其家属哭天喊地的挽留。 “别想带走俺爹!!放手!” “你们是什么人,我看你们就想害死我娘,我要跟你们拼命!!” 还好秦铭等武林人士会功夫能够轻易制服他们,可每次遇见这种事都会增加心中的疲惫,秦铭往往先选择以理服人,若是对面实在是不听劝告,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但饶是这样,秦铭的情绪也变得异常低落,太多生离死别的哭喊,太多人对他的唾弃,都让他心情沉重,开始怀疑自己的行动是否正确。 而将重病患者好不容易送到隔离间,每日给他们服用药材,也并未起什么作用,前来诊治的医者无奈摇摇头道:“他们早就病入膏肓,恐怕这几日就快不行了……教主还是不要浪费药材了,早点准备后事吧。” 病人无法治愈,逐渐死于隔离区,更是加大了百姓对隔离区的误解,觉得隔离区就是吃人的地方,死也不愿意进去。 有的人甚至大着胆子去隔离区想要将家属偷出来,被发现后便哭天喊地,痛诉着秦铭的冷血:“就是你杀死了我爹!我爹就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这个杀人犯!你让我们骨肉分离,安的什么心啊!” 尽管沈浮白面色铁青第一时间让人将此人拖出去,但他还是注意到,秦铭眼中闪过浓浓的悲戚,沉默地转身离去。 “教主。”沈浮白给予陈略一个眼神,陈略便立刻跟随秦铭走入内室,低声道,“教主可在意那人的痛斥?” “……本座做事,无愧于天,无愧于人,他们的话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见秦铭摇摇头,只叹息道:“但他们的眼泪,他们的痛苦,本座看在眼里,便也能够感同身受,于心不忍啊。” 陈略若有所思,有心想要劝说,但最终也只是陷入沉默,教主一直都知道自己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是他的心太软,人太过仁慈,这次对众生的苦楚感到心痛,从而落泪。 他正不知该如何去做,却见有一日秦铭照例去重病区巡查之时,一位无法治愈每日遭受痛苦的老者努力抓着秦铭的手,低声道:“恩人……老夫知、知道,您是好心人……也知道老夫已经无药可、救……求您再满足……老夫一件事……” 秦铭眉宇同样呈现出几分痛苦,郑重地握住他的手:“您说。” 老者只是请求道:“太疼了……浑身都在疼……已经再也忍耐不了了,请您、给老夫无痛的死亡吧……求求您,好心人……” 秦铭怔住了,他的目光落在面容扭曲痛苦的老者上,身心都在剧烈地挣扎着。 陈略蹙起眉,刚想上前插手,却见秦铭闭上眼,只低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下一瞬间,一只精巧的暗器从他袖□□出,眨眼睛便正中老者的心脏,老者痛苦的呻/吟终于停下,眼中似是浮现感谢的光芒。 而秦铭却久久伫立在原地,眼角隐隐闪过一抹水光。 从那之后,秦铭便将自己关于房间内,直到傍晚还没有出来,陈略看在眼里,思索很久,眼中终于下定决心,拍了下正焦虑地来回徘徊的沈浮白的身影。 “教主现在定然心情不好,不行,我应该进去看一看!”沈浮白急切地就想往屋内冲,陈略却拦住他道: “教主需要的是排忧解难,你的看望又有什么益处呢?” 陈略按着他的肩膀的手掌微微收紧,压低声线在他耳边道:“我倒是有一办法,能够解决当下事情,但还请你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如何?” 沈浮白一愣,扭头看向他,似乎是从未看见过陈略这般破釜沉舟的决绝眼神,他竟罕见没有追根到底,也没有质疑,而是正色道:“你先向我保证,你会解决所有事,替教主排忧解难!” 陈略直视他的眼睛,颔首道:“我向你保证。” “好!”于是沈浮白痛快应了下来,“什么命令,你说吧。” 陈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沈浮白立刻面露震惊,猛然回头看他,却见陈略坚定地点点头,并无任何玩笑之意,沈浮白这才沉默着,同样颔首:“明早,我便去与教主说。” 另一边,秦铭几乎一夜未睡,他坐在榻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脑中便自然浮现出那老者在他手下消失生命迹象的模样。 尽管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尽管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他做得没错,他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可是秦铭仍旧心乱如麻,难以入睡。 某一时刻,他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斩杀一个无辜之人,他从原先的绝不杀人,到会杀死恶人,又到杀死普通人,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改变了太多,融入了这个世界,并且习以为常。 他再也不是刚刚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那个秦铭了。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吗……我终于还是适应了这个时代啊。” 秦铭不由得苦笑起来,一时间他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他一直都很想回到现代,可如今的他,真的能够回去吗?他再一次迷失在这个问题之中,找不到答案。 算了,现在黎民百姓还在受苦,他哪有工夫去想那么多,无非是被世事推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罢了。 而一想起还有那么多疫病感染者未能救援,秦铭就不由得糟心起来,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了。 只是天刚刚亮起来,他还未曾入睡时,沈浮白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教主!十连山出现大问题了!” “什么!”秦铭一愣,随即猛然起身,顾不得其他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浮白的话语特别快,脱口而出道:“华真宗那帮孙子又来找我教的麻烦,派了大量人来偷袭我教了,还请教主立刻回去指挥!” “华真宗?”秦铭是真的茫然了,华真宗不是刚刚受到他的帮助,对他感恩戴德的吗,怎么突然又来偷袭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不由得问道:“你确定是华真宗?” “呃……”谁知沈浮白面容却明显迟疑了下,虽然很快就板着脸点点头,但还是让秦铭察觉到一丝异样。 “总之教主快点回去吧,不然我教弟子可就要惨了!”沈浮白说得十分浮夸。 鉴于他是自己最忠心耿耿的下属,秦铭点点头立刻就打算离开,但他突然意识到丰郡的百姓还没处理好,不由得又迟疑起来:“那这里……” “这里留下陈略一人就好了。”沈浮白立刻接口,“反正他腿脚慢,就在这里负责管理百姓就好了。” “?”秦铭有心怀疑他故意坑陈略,可等他接见陈略后,陈略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并且还催促他早点动身,不要让魔教陷入危险,顿时令秦铭又是感动,又是有些疑惑。 时间紧迫,秦铭只能忽略异样,匆匆交代陈略注意安全后,便与沈浮白一起回归了十连山。 而陈略则独自一人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原本平静的表情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危险,忽而扭头看向郝吉道:“准备好了吗?” 郝吉似乎早就知道了内幕,沉稳地拱手道:“但凭先生吩咐。” “教主爱民如子,不忍心对百姓动粗,不忍心看见百姓生离死别,但以丰郡目前的情况,只是仁慈还不够,还需要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教主只要保持仁慈的内心就足够了,这之后的脏事由我来做!” 眼睛微微眯起,陈略走上前,脚步很稳,语气也很坚定,仿佛一瞬间从背后隐形的幕僚变成了肩负重任的将军。 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字一顿道:“我要用行动告诉教主,教主所做的事是正确的,不必产生动摇!” “现在,所有人听我指挥!挨家挨户调查,将所有感染疫病之人统统抓起来。不听命令者,杀!想要抵抗者,杀!试图逃跑者,杀!擅自闯入禁区者,杀!绝不放过一人!” “动手!” 第70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日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快放开我的孩子!!” “娘、爹!!不要抓他们, 松手!!” “呜呜呜我的儿啊,儿啊你们天杀的不得好死!!” 丰郡瞬间乱成一片,这一日, 所有手持兵刃的官兵强行破开了每一家的门,不顾百姓意愿, 将其中染上疫病之人强行带走。 人们呼喊着,咆哮着, 甚至落着泪纷纷想要阻拦官兵的动作,却只换来粗鲁的推搡, 甚至这些官兵只是说了一句:“我们奉上面的命令,要将一切染病之人抓回去,不要逼我们动粗!”连解释都未曾解释他们的目的。 百姓们哪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开始不停地辱骂官兵, 哭天喊地,这样的场景令一旁的郝吉都有些心生动容, 不由得低声向陈略道:“先生, 我原以为先生是斯文的书生,却没想到动起手来却如此……雷厉风行。” 纵使面对眼前一幕一幕悲戚场景, 陈略的表情也依旧是冷静的, 甚至因为太过平静而无限趋近于冷酷。 “利刃藏在鞘里太久, 险些让所有人误会它已经没有了锋芒,但……利刃始终是利刃。” 他摸着手中的扳指,淡淡开口:“这是必要的事情,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 不能心软。” 郝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也是他帮助陈略的原因,可人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 总会有动容迷茫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官兵快点将这些人押回隔离区去,争取眼不见为净,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有一壮汉怒目而视疯狂地朝一官兵扑去:“我看谁敢带走我爹!” 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整个人生的膀大腰圆,往官兵那里扑去,竟是无人能抵挡,被他压制了下来。而他伸出拳头,双眼赤红,不断朝官兵挥去:“我打死你!你敢带走我爹!!我打死你!!” “住手!你这是在攻击官兵!”眼见他做出暴力行为,在场的官兵瞬间面色一变,都上去阻拦,但那壮汉还是不闻不问依旧挥舞着拳头。 官兵们被他压制的竟一时间动弹不得,面露惊恐,手掌下意识抚在腰间的长刀上,犹豫着要不要拔出,而在他们还在犹豫之际,只听当的一声声响,有一人腰间的长刀竟忽然被一只手握住,随即刹那间在空中划过。 下一瞬间,还在不断挥舞拳头的壮汉猛然僵硬地睁大双眼,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赤红的鲜血从他的后背溢出,染湿了整个地面,也陡然引起了百姓们惊恐的叫喊:“啊啊啊啊!!” 官兵们亦是惊讶地望着拔刀之人,久久无法言语。 在他们的目光下,陈略平静地甩掉刀身上的血滴,将长刀重新插进官差的刀鞘,连看都没看地面失去气息的大汉,高声对百姓道:“再有敢阻拦官府办案者,杀!” “谁敢上前?!” ——死一片的寂静。空气仿佛被冻结一般,无人敢说话,甚至连哭泣声也给憋了回去。 陈略的视线慢慢扫过四周所有人的脸,眼中带着杀意,带着震慑,确定众人没有一个敢出来继续抵抗命令,他这才看向官兵,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执行命令。 官兵们在郝吉的提醒下如梦方醒,立刻带着染病之人朝隔离区走去,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人进行阻拦。 “先生……”郝吉望着陈略那冷漠的脸庞,许久才好似无声地叹了口气,“辛苦先生了。” “一切都是为了教主。”陈略眯起眼睛,眼中满是忧虑和算计,呢喃道,“要在教主赶回来前,将关键事情做好才行……速度要快。” 在杀鸡儆猴的策略下,总算是加快速度将所有感染者送到隔离区,并且分为了重病区,轻病区以及无症状接触者这三种。 隔离区被官兵团团把守,不让他们逃走,而进入隔离区的人也要严格执行消毒防护等等步骤。 而不抓还好,一抓来所有感染者后,众人才发现,原来丰郡竟然有这么多人已经被感染了! 连郎中都直冒冷汗,苦不堪言:“这、这,别的都还好说,只是这药材却没有那么多份啊……” “先集中治疗轻病区域的患者。”陈略只沉默一瞬,便下了决定,“重病区的人……先不予理会!” “这……”郎中立刻意识到他是要放弃重病区的病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忍,可一想到这些人这些日子以来即使服用药材,也没有多少效果,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不说话了。 而他们不治疗重病区的事情很快就暴露了,于是人们更加暴怒,纷纷指责他们见死不救:“你们这群杀人犯!我爹要是死了,就是你们的错!” “到底是谁下令不让人救我娘,我要杀了他!” “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 众人的谩骂声在隔离区外络绎不绝,甚至有人想要强行闯入隔离区救人,然而陈略知道后只是命人将此人斩立决!暂时恐吓住了那些想要发生暴动之人,可众人的行为是止住了,内心对他们的怨恨却没改变。 “我是衍天宗弟子陈略。”陈略面对他们的指责,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都是朗声道,“所有一切命令都是由我下达的,若你们想要复仇便来找我吧。” “不过……”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冷声道,“最先死的人,恐怕是你们自己,不自量力!” 将所有人的仇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陈略这才转身离去,垂在身侧的掌心慢慢缩紧,眼底从浮现一瞬间的不忍又慢慢变得坚韧。 这样就好,所有的罪由他一人承担,教主只要站在最光明的地方就好了。 教主只要一直保持仁善就好了。 就算死,亦无憾矣。 * 秦铭感觉沈浮白有些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明明是沈浮白急急忙忙一大早跟他说华真宗想要偷袭魔教,秦铭这才想要尽快赶回去,但是一路上,沈浮白不是借着轻功不好、内力消耗大等理由故意拖慢他的行程,甚至还从未有过地指着路边的茶摊道:“教主,这茶摊似乎卖一些精致的糕点,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在赶路?” 秦铭看着那指着的那最普通的茶摊,实在是没看出来沈浮白挽留他的理由。 他终于忍不住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教真的遭遇到了危机?” “咳咳咳……”却不承想,沈浮白忽然干咳了起来,眼神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直视他,磕磕巴巴道,“属下怎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教主多虑了。” 秦铭还在疑惑,就见沈浮白已经板着脸抬头与他对视着,神态已然自如:“属下不过是觉得教主日夜赶路太过艰辛,心疼教主罢了。” “……”秦铭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肉麻了,忍不住抖了抖,“就这点路程,还犯不着休息,既然你没骗我,那就继续赶路吧。” “……是。”沈浮白一瞬间露出苦涩的表情,又很快恢复原样,他跟随在教主身后走着,脑中却在大骂陈略这个混蛋,将麻烦的事情交给他,让他去欺骗教主!这这,他的良心也是会痛的啊! 而他纵使是绞尽脑汁,也确实找不出能够让教主放慢脚步的理由,毕竟教主是如此的关心教内弟子,纵使是心存怀疑,可就算有那么一丝教内被偷袭的可能性,教主也会赶回去查明真相。 越想到教主的高尚人格,沈浮白就越是为自己欺骗教主一事而感到心痛。 眼见就要回到十连山,真相就在眼前,他默默一咬牙,在心中做好了准备,到时候他一定要亲自向教主负荆请罪,请求原谅!并且把锅全都推给陈略那个祸害,让教主狠狠骂他一顿。 十连山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岁月安好,秦铭心中怀疑更深,没有注意到沈浮白那愧疚的神色,快步走向大门,恰巧今日正好是周济负责守门,周济一看到他的身影,在最初的惊讶后,立刻回过神快步迎接,并且行礼道:“参见教主,教主您回来得正好,教内出事了!” “……”这一句话,刹那间让已经准备好一千字道歉小作文的沈浮白将全部话语噎了回去,目瞪口呆。? 而秦铭也微微一愣,心中继而升起几分愧疚,他原本还在质疑沈浮白是否是在欺骗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真的是他误会了。 “本座已经知道了,是华真宗弟子偷袭我教了对吧。”秦铭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这次愣神的人变成了周济:“对……等等,教主是如何得知的!” 他们分明才想要通知教主,教主怎么就知道了还第一时间回来了!! 周济瞬间看向秦铭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与崇拜,而沈浮白几乎想要倒吸一口气,勉强没有叫出声:不是,还真是有人偷袭啊!! 这不就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借口吗? 周济疑惑不解,沈浮白匪夷所思,而只有秦铭态度如常,不知道真相的他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人:“沈浮白将事情告诉我了,你先说下具体的情况吧。” 周济下意识看了眼沈浮白,眼神中藏有疑惑,开口解释道:“……属下并不知晓偷袭之人是谁,只知道他与同伙一起潜入后山,掳走了四名后山的百姓,以及许生一人!并且还放了一把火!” 秦铭先是一惊,连忙前倾身体:“火?可有人伤亡?!” “还好百姓们第一个发现火势凶猛,提水来扑灭,只是造成了房屋的破损,人没事。”周济回道。 秦铭这才松了口气,但想到被掳走的人,也眉宇紧蹙。 “等等,敌人闯入后山,没被我教任何一弟子发现吗?”沈浮白却察觉到了古怪。 提及此事,周济原本黝黑的脸变更黑了,“属下无能,没有及时察觉到敌人潜入……不过对方似乎对我们后山的隐蔽小路有所了解,竟一路未曾迷路精准来到百姓所在之地,甚至此人擅长轻功和点穴,被点穴之人无法发声就这样被他们掳走……” “他们的目的就是百姓?”秦铭也察觉到问题所在,如果说此人目的是偷袭,可他又单单只掳走百姓,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沈浮白也狐疑起来:“但许生也被他们给掳走了。” “一开始,他们确实掳走百姓就要跑的,全程也没惊动其他人……”周济面容古怪了一下,“但是他们的行为似乎不小心被许生发现了,于是许生便提剑去追,一直追着人家跑了二里地,敌人被烦到不行,顺手打晕就给……也抓走了。” 秦铭:“……” 沈浮白:“……” 好家伙,买一送一?? “至于其目的,我们在许生失踪的地点找到一张信封,上面写着是教主查收,但没有姓名。”周济交代完前因后果,这才将信封交给秦铭,信封未曾打开,秦铭打开一看,倏地面露慎重,眼神也越来越冷。 “是威胁……”他将手中的信件交予沈浮白二人,笃定道,“此人目的不在其他,而在于攻心!” 沈浮白迫不及待地仔细阅读信件,脸色也不由得铁青,只见上面写着一道选择题,一方是百姓,一方是许生,魔教只救得了一方,不知魔教到底是会舍弃百姓呢,还是舍弃一直追随的下属呢? “他将许生和百姓分别设置在两个地带,教主只能前往一处进行解救,而另一处的人就会被当场杀死……哼,好歹毒的计谋!” 沈浮白冷哼一声,顿时看透了那人的毒计:“他并非给予教主选择,而是无论教主选择哪一边,都会走上绝路!” “选择许生,那就会遭到后山的百姓以及天下百姓的唾骂!” “而选择百姓,又会让追随教主的下属感到心寒,从而离间。” “因而,无论选择哪个,这人都是赢家,此人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周济经过他的解释,也明白了此计的毒辣,同样脸色一黑:“此人着实可恨,竟妄想让我教陷入不义之中!教主,现在属下便带着人马搜索他们的行踪,绝不放过敌人!” 这应该是最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但秦铭却摇摇头,指着信上的一行小字说:“那人也已经料到了我们的行动,特意表示若发现我们两边都要救,试图寻找他们的行踪,就会立刻杀了所有人,然后逃走。” “因此,我们想要营救他们,就只能跟随着他们的规矩走,好算计!” 这一下,周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眉宇狠狠蹙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自己想不出来,索性将目光落在英明神武的教主身上,对教主能够解决此事深信不疑:“教主,请您下令!” 秦铭沉思着,眼底闪过明亮的精光,却不张扬,只是询问:“此事不急,暂且想一想敌人的身份,是谁会知道我们后山的隐蔽路径,是谁会点穴,并且轻功了得?” 沈浮白和周济都思索起来,周济沉吟道:“要说谁最了解后山的路径……最有可能的就是华真宗的弟子,上次他们偷偷潜入时或许有人找到了路线!” “至于点穴和轻功,目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情报,或许可以找钱小豆调查下。” 闻言,沈浮白第一个有些恍惚起来:“……难道还真是华真宗?” 他只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个接口,又随后编了个敌人骗教主回来……怎么就全中了呢?! 难不成他真的是乌鸦嘴?? 沈浮白捂住嘴,当即就有些不敢乱说话了,而秦铭却在听见钱小豆这个名字后,才忽地恍然大悟,嘴角也扬起个浅浅的弧度:“……或许,敌人已经将我们的路完全堵死,让我们只能照着他的规矩行事。” “但我已经看见了,他们意料不到的漏洞。” “而在他们洋洋得意,享受胜利之事,便是我们的胜机!” “走,敌人都已经挑衅我们了,是时候该给予反击了。”秦铭大步流星往教内走去,其坚定的身影立刻让周济和沈浮白心神大定,不由自主跟随其后,面露微笑。 * 偏僻东边一处洞穴里,不时传来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说!说不说,快把魔教的情报告诉我!” 一男子愤怒的语气从山洞中传来,伴随着闷哼之声,鞭子声再一次清晰入耳,足可以见此人挥鞭的力气有多大。 被他绑在石柱上的老者两鬓斑白,长须飘飘,已经是过了不惑的年纪,却被他抽打得浑身都是血迹,甚至伤口还在往外渗出鲜血。 可饶是这样,老者却也始终咬紧牙关,绝不开口,甚至看向他的目光存有鄙夷和不屑。 这样的眼神让男子越发感到愤怒,他向来是用鞭的好手,在他的鞭打下很少有硬骨头不求饶的,可如今,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头竟然到现在还一言不发,令他又是心急,又是不满。 眼看老者的嘴角都溢出鲜血,显然都快要奄奄一息了,男子身边的同伴拦住他道:“别打了,他还要成为威胁那魔头的把柄,可不能死了。” “嘁!”男子愤愤地收起鞭子,又一脚狠狠碾过许生身上的伤口,“你到底说不说!就算不杀你,我也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 “呵呵。”许生疼得面容扭曲,喘着粗气,却仍旧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努力讽刺道:“连老朽的嘴你都撬不开……还有一百种方法,可真厉害啊你!” “你!!”男子气得想要杀人,同伴又连忙拦住他,并且眼睛一转,主动与许生搭话道:“我听闻你曾经是被魔教掳来的,名门正派的弟子,只不过是假意服从那魔头窃取情报而已。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既然如此我帮你解决魔教,你把情报告知我们,不是一举两得吗?” 没想到他了解了这么多,许生抬起眼睛虚弱地看了他一眼:“你过来。” 正当这同伴以为他终于被说服,刚想大喜地上前之时,许生却忽然啐了一口,直接吐到他脸上:“我呸!” 同伴一愣,随即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你个老匹夫!” 若不是身侧的男子连忙拦住他,他高低都想拿剑刺过去了。 见这二人根本不敢杀死他,许生哈哈大笑,即使浑身疼痛,也丝毫不在乎:“哈哈哈你们这些懦夫,只敢背后偷袭的小人!算什么正派!” “江湖门派以侠义为尊,而你们不敬百姓,甚至想要放火屠杀,连小人都算不上,还敢自称名门正派弟子!呸,别侮辱名门正派了!” 他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怒火一点点燃烧他的理智,也让他说出了平日难以说出的话语:“魔教一直以来虽有诸多恶名,但老朽接触下来,却发现他们一直以仁义为先,帮助百姓赈济救灾,帮助百姓治理瘟疫,扫平贼寇,除尽天下恶徒……一桩一桩,老朽看在眼里,百姓也看在心里。” “他们虽为魔教,却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天下百姓之事!” “而你们呢?自称名门正派,又请问,你们为百姓做了什么?!” “你们为天下做过什么?”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雷霆般落下,许生露出痛快的神色,一身傲骨伫立,一字一顿道: “呵呵,连一件事都没做过,还敢在这里叫嚣着讨伐魔教!” “老朽在这里放话,就算是死,老朽也绝不会出卖魔教!也绝不会做对魔教不利之事,你们死心吧!” 70-80 第71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一日 许生一番藐视傲慢的话语, 可以说是引得两个敌人越发愤怒。 正因为他说的全都正确,正因为二人无法反驳,这才会更为激怒, 将鞭子重重挥在许生的身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呵, 现在你就嘴硬吧,实话告诉你, 你和那些百姓分别被关在东西两个方位,而魔教只能去救一处, 另一处的人将会立刻杀死!” 挥着鞭子的男子冷笑道:“既然你说魔教不会见死不救,那你来猜猜看,他到底会是来救你, 还是去救那些‘无辜百姓’呢?” 原本是想要将许生逼死的话语, 却不料许生听见后却哈哈大笑:“老朽不过贱命一条,死又有何惧!而被尔等抓住的百姓全是苦命之人, 四肢柔弱的女子, 没有反抗能力的孩童,他们的家人还在后山等着他, 盼着他们归去。” “千万别来救老朽, 如果魔教真的来救老朽了, 那老朽恨不得原地自裁,也受不了这种侮辱!” “你!!”挥着鞭子的男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发现任何事物都没办法危险到眼前的老者,明明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了, 他们却拿对方无计可施, 实在是太可恨了! “呸,老东西!”男子啐了一口, “若不是你的命还有用,老子早就忍不住杀了你了!” 许生一声嗤笑,仿佛在嘲笑他不敢动手,而男子正憋气之时,同伴突然感知到了什么,走出洞穴,等到回来后,他的手中已拿到眼线递过来的纸条,“恐怕你再也不用忍耐怒火了。” 男子精神一振,连忙道:“难不成魔教那边来消息了?他选择的是百姓那边?” “没错。”同伴挥了挥字条,“那边的眼线来情报了,说魔教派人通过他那里获得了百姓所在的洞穴,而前去救援的人正是魔教大将周济,错不了的。” “……”男子听闻这个消息,本应该是感到欣喜的,这样的话,他们只要稍加宣传,就能够离间魔教内部。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算尽一切,露出得意笑容的许生时,却怎么想怎么觉得憋气。 “如你所愿,魔教选择了另一边,我这下就不得不杀你了!”男子放回鞭子,转而朝同伴借了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一步一步走向许生,眼神危险,“若你现在告诉我们魔教情报,我还能饶你一命,你可要想好了!” 见此他杀意弥漫,已经动了真格,许生却仍旧一身傲骨地扬起下巴,不屑一顾道:“别废话,老朽纵死也不会背叛魔教,快来杀了我!” “好,这是你自找的!”男子冷笑一声,再也不按捺心中的杀意,猛然拔刀挥去。 “啊——!” 只听一道凄惨的声音猛然响彻山洞,下一瞬间,男子睁大双眼,竟是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咬牙拔掉肩膀那带来刺痛的暗器,而其同伴立刻拔出武器,惊愕地望向洞口那两道身影:“什么人?!” 只见站在洞口之人左边一身青衣,负手而立,右边一袭白色,面容冷峻。 这二人就简简单单站在这里,好似突然冒出来的那般,身影诡谲。 而当对上青衣人那冰冷的铁面时,二人无不精神一振:“你是……魔教教主?你怎么?!” “怎么会出现在此地……你想说的就是这句话吗?”看着他们狐疑的眼神,秦铭心情大好,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你们兵分两路同时救人?!”而同伴第一时间猜到了秦铭的策略,可还是搞不清楚,“可我们根本没有给你这边的线索,你是怎么找到的?!” “你确实没有给我线索,但你们一路带着许生来到这里却处处都是线索。” 秦铭平静地开口,并没有详细阐述他这一日都做了什么。 若不是有了钱小豆所管理的情报阁,秦铭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找到山洞,钱小豆几乎是迅速地调到了这一片地带的眼线,好在此地跟十连山距离不远,眼线覆盖的还算多,再加上一路细致地调查路过的百姓,就得到了诸多线索。 “确实有两个鬼鬼祟祟赶路之人,好像背了个麻袋,往那边去了。” “他们啊,俺见过,他们偷偷上了山俺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没错没错,老子打猎的时候见到过他们,就在这一片山头,而且这附近有一条小路能够绕过去,就在那边!” …… 就这样,秦铭得到了到达山洞的具体路径,派周济去营救百姓作为诱饵后,他又声东击西直接偷袭了这座山洞。 对于秦铭来说,没有任何可以放弃的选项,他两边都要救! “或许你们有些小聪明,但还远远无法赢过我们。”秦铭冷眼注视着面前二人,“你们觉得呢,赵钱,孙李。” 赵钱孙李同时一惊,没想到他竟又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我们竟如此有名,竟能够让堂堂魔教之主知道我们的身份!” “很简单,知道我教后山路径的人并不多,而前不久华真宗刚刚偷袭过!” 秦铭不屑道:“你们应该是想要替纪华报仇,但却不敢与我们正面对上之人,并且擅长武功和点穴……那根据纪华所认识的江湖人士,一点点调查,便知道必定是你二人所为!” 这一番说辞令赵钱孙李哑口无言,只能深吸一口气,他们还能说什么呢,身份已经被戳穿,甚至连位置也让对方掌握,完完全全失败了。 原本,他们洋洋得意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死局! 魔教教主,何其恐怖的能力,无论是武力还是智慧,他们都只能甘拜下风。 赵钱孙李没有多少抵抗,就被沈浮白给就地处决,看着许生身上的鞭伤,他不由得愤愤道:“这两个狗贼,如此下作,竟反复鞭挞一位老者,就不应该让他们轻易赴死!” 连秦铭看着都露出不忍之色,连忙亲自将许生放了下来:“伤口如何?我这就为你疗伤。” 许生似乎才未从死里逃生中反应过神,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条命竟然还会被人救下。 直到被松绑后他甚至一时间也没有反应,反倒是沈浮白忽然勾唇道:“没想到啊,你这老匹夫竟然也全心全意向着我教了,看来你终于明白了教主的英明神武!” 这一句话,瞬间令许生炸了:“你们、你们从何时来的?!” 沈浮白得意洋洋道:“自然是你在数出我教种种优点时,我们就已经来了,只不过是在等周护法那边的信号而已。” 许生:……数出魔教的种种优点,那不就是……从一开始就在了?! 许生瞬间老脸一红,整个人都尴尬无措到了极点,喏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沈浮白还在输出:“呵,就知道你在我教待久了也会佩服教主,真心接纳教主,还在那里装着对我教漠不关心!还好被我听到了,不然又被你的演技骗过去!” “说说吧,你到底何时对我教生出敬意,甚至愿意为我教赴死的?” 他每说出一句话,许生的脸就红上几分,而许生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竟是恼羞成怒地狠狠踹向沈浮白的屁股:“你给老朽闭嘴,你个狗贼!!你再说一句话,老朽就砍了你!闭嘴吧!!” 沈浮白不可置信地捂着屁股瞪着他:“好啊你老匹夫,本以为你已经从良了,没想到还如此顽劣,真以为我怕你!” 许生:“你个狗贼!闭嘴!受死吧!!” 沈浮白:“老匹夫,别以为你身受重伤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眼见许生老当益壮还能跟沈浮白打到一起去,秦铭这才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但他也没想到许生竟然早就对魔教生出好感,方才那誓死不泄露魔教情报的场景,令秦铭心中更加温暖。 秦铭在这个世界一年多时间,做了许许多多的事,而他最自豪最骄傲的,就是结识了这群魔教下属,虽然有不愉快过,也有头疼过,但终究他还是庆幸,能够认识对方。 周济那边很快也飞鸽传书,告诉他们百姓已经救下的好消息,秦铭松了口气,别看这次危机这么轻易就解决了,但也看见了十连山上的缺陷,“看来四周的把手还是有漏洞,得再加固一下啊。” 不过比起加固十连山防御,陈略那边的疫病情况也令秦铭感到担忧,既然危机解决了,秦铭就用系统商店兑换了不少加固防御的铁网铁栅栏,还有一些陷阱,交给沈浮白去做,自己则再一次快马加鞭往丰郡赶去。 自从他离开丰郡已有三日,再加上之前在丰郡治理的三日,总共有六日,而宋毅也正巧从京城回归,二人恰巧在城内见面。 看见宋毅,秦铭心中是愧疚的,虽然他揽下了丰郡治理的重任,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成效,辜负了宋毅的信赖。 他本想亲自向宋毅拱手道谢,可还没等他说话,宋毅就面露喜色的抓住他的手臂,感谢道:“多谢秦兄出手相助,宋某就知道,秦兄必定不会对丰郡的百姓见死不救,现在丰郡疫情状况大好,都是秦兄的功劳啊。” 秦铭:…… 嗯? 啥?丰郡疫情大好??啊??? 秦铭傻眼了。 秦铭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宋毅晕乎乎的拉进了丰郡,此时街道的场景果然跟之前完全不同,以往那寂静如同死亡之城的丰郡,竟在短短几日内便有了些许生机,虽说走在街道上的人还是少数,但也可以说增加了不少人气。 这是已经完全康复的人,终于被允许走出隔离区开始照常生活,而人们再也无须担惊受怕,能够大大方方地身处街道之上,脸上洋溢着笑容。 而到了隔离区,更是另外一副作派,人们井然有序地在隔离区生活,无人闹事也无人想要逃走,有人不辞辛苦地给他们熬药,有人扶着他们喝下汤药,于是原本患了疫病的人们终于得以康复,重新走向光明。 这一幕一幕,是秦铭想要做到又没做到的事,他看得有些恍惚,宋毅更是忍不住拉着他的手感激道:“秦兄,圣上已经下令命我整治此地,有了秦兄的帮助,丰郡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我会禀告圣上,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我什么都没做。”秦铭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却不承想宋毅只当他谦虚,“我知道陈略此人是听从你的吩咐做事,秦兄不必推辞了。” 秦铭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而等他终于来到陈略所在的帐篷时,看见的便是眼底青黑,似是几日未曾好好休息的青年,正拿着什么册子认真修改的模样。 注意到秦铭的到来,原本精神不济的陈略竟是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起身就打算行礼:“教主!” 秦铭连忙扶住他的手臂,看着他憔悴疲惫成这样,既是心酸又是感动,秦铭想说很多话,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握着他的手道:“辛苦你了。” 陈略唇角悄悄划开一道弧度,又很快严肃地拱手一礼:“教主交给属下的任务,属下必将竭尽全力完成,请教主放心!” 秦铭深知他能够在短短几日做出如今的成效,必然花费了无数心血,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有人匆匆赶来,刚刚推门而入便说道:“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将那些遗体烧……” 他的话还没说完,早就意识到不妙的陈略忽然眼睛一眯,竟泄出几分杀气:“——出去!” 那官兵这才看见秦铭在这里,表情慌乱,连忙告辞离去。 秦铭自然听到了他的话语,也隐隐意识到了陈略能够将事情办妥,恐怕跟之前他所提到的‘杀’策有很大关系,但既是有了成效,既是无愧于心,既是正确的,那么秦铭也不会迂腐,此事只会保持沉默。 他所办不到的事情,他的属下办到了,有此下属,又有何求呢? “我知道这几日你付出了很多。”于是秦铭握着他的手,眼底赤诚地看着他,“多谢。” 陈略的表情从方才的有些心虚慌乱倏地归于了平静,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本性不会被教主接受,露出了这几日从未露出的心虚和慌乱,可现在,教主那郑重的话语抚平了他的内心,也让他轻松一笑,心中倍感温暖。 “为教主效力……是属下三生有幸,切莫这么说。” 就这样,陈略将已经有了起色的丰郡正式交接给了宋毅等人进行管理,而当他和秦铭准备启程时,也就只有几位官兵前来送他们,老百姓都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表现得极为冷淡。 或许,老百姓还记得陈略是怎么让官兵抓走他们的,还记得陈略是如何杀人不眨眼的,而无论是秦铭和陈略,都不在意这些事,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而选择留下来治理丰郡,而并非是想要得到老百姓的感激。 可饶是如此,当他们走到城门时,那日偶然在街道上遇见患了疫病被送到隔离区的母子俩,亲手摘了一朵花感激地送到他们面前时,秦铭和陈略都同时一怔,看着手里那娇艳的花朵,不由得弯唇一笑:“走,回十连山!” * 随着整个国家的瘟疫逐渐治愈,各大名门正派也终于平安无事地躲过了疫情的泛滥。 之前秦铭为他们求得药方时,各大门派只是口头上表达了感谢,并未有实际的表示,而向来知恩图报的南湘派在疫情过去后就第一时间准备报答魔教,同时,青岳派的弟子知道此事,故意公开着急了五大门派,开口便说: “如今我们都承蒙日月神教的恩惠,诸位是不是正想着该如何报答秦教主?那正好,我提议,我们五大门派联合起来准备个最好的礼物送给秦教主,岂不是更好吗?” 这话一出,顿时熄灭了那些根本不想还礼的门派的心思,为了不被江湖骂忘恩负义,只好咬着牙同意了。 而五大门派齐齐出手,为秦铭献上了一株比较珍贵的天山灵芝,别看灵芝虽然小,但秦铭在系统的提醒下,清晰地看见了【服用此物修炼效果增加300%】的提醒。 秦铭不由得倏地睁大眼睛,此物还真不错,五大门派难得没有给他一些破烂打发,而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啊。 可不是嘛,准备送礼的时候,五大门派的脸都是哭着的,在心中翻来覆去骂着青岳派,为什么青岳派非得多此一举,这次真是大出血啊。 也正因为如此,他没能每一个人愿意亲自将礼物送到十连山,也就由武林盟主萧和亲自帮忙,将灵芝带给了秦铭的同时,还与秦铭一起痛快畅饮了一番。 只是临走时,萧和忽然提醒道:“秦兄,你知道华真宗虽然总以华清老祖作为要挟命令其他门派,但实际上华清老祖却一直在闭关根本不能前来吗?” “……你的意思是。”秦铭愣了下,有些恍然大悟,“华真宗之前都是在虚张声势?” 这倒是也能解释之前华真宗虽总拿华清老祖威胁他们,却最终屡屡妥协他们的原因,华清老祖不在,他们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也不知道众人是否知晓华清老祖是在闭关,而萧和为何要在此时提起这件事呢。 秦铭不由疑惑投去目光。 “我想说的是。”而萧和左右瞥了眼,确定四下无人,才低声说,“据我知晓的消息,华清老祖,也就是我师父……近日就要出关了!” 秦铭心中一凛,同样压低声音:“他跟我魔教有仇?” “不知。”萧和却直起身体,只意味深长道,“但我师父很注重华真宗的名声,如今华真宗不再是五大门派之一,连信誉都频频受损……不知师父出关后会如何做。” 萧和的提醒只是到这里就结束了,但秦铭却寝食难安,总觉得华清老祖的出关将会导致山雨欲来。 不行,当务之急还是尽早提升实力自保为妙! 正好经历了种种危机后,他的红色功法也在无形中增长了不少熟练度,应该可以轻松突破内海期了。 而且系统也因为疫情这件事,给他结算了堪称巨额的功德点: 【恭喜您求得药方,拯救了丰郡无数百姓!拯救了整个天下,并且最终治理了瘟疫!】 【鉴于功德庞大,特奖励五十万功德点进行发放!】 五十万功德点!基本疫病这事都是靠属下和朋友帮忙解决的秦铭只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眼见回家的功德点只有一百万,秦铭笑的是根本合不拢嘴,看起来他马上就能够回家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可就在他沾沾自喜决定一分功德点都不花存起来之时,系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偏偏要跳出来诱惑他。 【检测到宿主拥有五十万点以上功德点,特开启闭关大礼包,花费五十万点功德点,将闭关两个月,这两月内修炼速度飙升1000%,极大概率出关后将有质的飞跃,宿主是否同意兑换?】 秦铭:…… 秦铭可耻的纠结了,这可是修炼神器!神器!天山灵芝与这大礼包一比简直连提鞋都配不上!他相信他的武功出关后,将会再上好几层楼。 可是如若真的花费五十万功德点……那他回家的门票就再次变得遥不可及,不知道还需要花费多久才能赚出来。 是应该选择提升实力,还是继续苟住兑换回家的门票呢,秦铭目光露出纠结之色,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第72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二日 每当秦铭犹豫不决时, 就会习惯性地出门走一走。 而当他推开书房的门,漫不经心在教内散步之时,他才忽然意识到, 他已经很久没这般悠闲地漫步了。 他注视着教内来来往往的弟子,他们在做着手头的事情时脸上也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 看见他的身影,立刻恭敬地拱手一礼:“参见教主。” 秦铭点了点头, 没有打扰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他看见正竹林里练剑的沈浮白,以及伤势已好但浑身还缠满绷带的张大牛正在对练, 张大牛脸上依旧是傻里傻气的笑容,可当他握起棍棒时,就仿佛握住了好久未见的朋友, 眼底浮现怀念之色。 而沈浮白随意挽了个剑花道:“你的打狗棒法虽然不错, 但内力太差,完全靠着这身蛮力来舞动。还需要多练习!” “正好俺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 看招!”张大牛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兴奋, 猛然冲了上去,与他纠缠在一起。 “欸, 大牛的身体没完全恢复好, 你们下手轻一点!”一旁观战的杨旭却比谁都紧张, 眼神一刻不离地望着他们,有些忍不住地就想要上前阻拦。 而相反,陈略却坐在不远处,手中还悠哉地捧着一杯茶水, 茶水冒出袅袅热气, 柔和了他的神色,让他原本平静的脸染上了不少暖意。 看着这岁月静好的几个人, 秦铭也忍不住勾起笑容,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继续往前走着,不远处学堂里传来许生不满的怒斥,后山地里百姓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耕种,孩子们嬉闹着在田地里玩耍,而周济就在不远处指挥着教内弟子修建陷阱,修葺城墙。 秦铭将这一幕一幕收进眼底,眼中有着动容和复杂。 没想到曾经让他最为担惊受怕想要逃离的魔教,如今却变成了这样温馨的模样。 他扪心自问,他真的能够不顾这些人的安危,选择保留功德点一直苟到回家吗,他面对一个不认识的村庄尚且不能见死不救,让真的能够对自家魔教成员们见死不救吗? ……不行的吧。 无论问自己多少次,秦铭的答案也始终不变,罢了,既然是他带着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步,既然是他亲手建立的现在的魔教,那他就已经负起责任,坚持到底。 功德点之后再积累好了。 秦铭无奈地松开紧握的拳头,在下定决心的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了无比的放松和舒适。 他要变强,变得更强,强到能够保护所有人,强到能够战胜所有困难。 因此,在下一次的会议堂上,秦铭特意召集了魔教所有弟子,开门见山便说道:“本座,要闭关两个月。” ……魔教弟子原先就猜到他应该是有什么要事要说,纷纷面露凝重,而乍一听他要闭关的消息,又全员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以教主的实力,竟然还需要闭关的吗!” 众人还深信秦铭武力天下第一,对此疑惑表示不解,而秦铭则内心一阵无语,表面上还得装作高深莫测那般叹息道:“虽说本座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但因为过快的修炼之前烙下了不少病根,不知何时就会爆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用两个月时间闭关调整一下。” 众人立刻有些担忧起来,而陈略则沉吟片刻忽然道:“这么说来,只要教主闭关两月,就能够实力再上一层楼了吗?” 这话倒是真的,秦铭淡淡颔首:“没错。” 这下,才令魔教弟子们终于安了心:“既然如此,还请教主立刻闭关,实力重要!” “本座闭关,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秦铭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眼中一闪而过忧色,虽然目前魔教看起来什么危机都没有,但秦铭总觉得此刻的风平浪静维持不了太久。 “众弟子听令!”他猛然站起身,眼睛炯炯有神。 魔教弟子瞬间精神一凛,恭敬低头行礼:“弟子在!” “本座闭关这些时日,教内一切事务的打理都交给你们了。” 秦铭正色道:“而教内有一些能人,若遇见麻烦的事情,便去询问他们:若需问计,便找陈略,若需问武,便找周济。若是需要情报,去找钱小豆,若是处理内务,就去找沈浮白,若是管理弟子,可以问杨旭,若是需要动武,就去找张大牛,若是需要知识,可问许生,若是其他门派再来咄咄逼人……” 秦铭顿了下,还是道:“能拖就拖,拖不了就书信一封寄给萧和,急事可去找宋毅,医术可以问谢深,武林动荡之时,可去找青岳派商量,遇到不平麻烦,可去向南湘派求助……” 不知不觉中,他念出了许许多多的名字,一时间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原来他在这些日子里,结识了如此多值得信赖之人。 “……本座不在,就需要你们团结一心,共同应对外敌,若是真的有对付不了的敌人,那就躲着他,不回应,不理会,就算有损我教名誉,也要以自身安全为先,明白了吗?” “……” 听到他详细的嘱咐,像是不放心他们的语重心长的语气,众魔教弟子竟感到深深的暖意,不由得心中也浮现一丝不舍:“是!定会遵守教主嘱咐!” 其中,沈浮白不舍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等到会议结束后,还忍不住向秦铭请求道:“属下愿为教主护法!” “护什么法。”秦铭有些想笑,无奈摇摇头,“本座就在书房里修炼,不要让人进入打扰就好。” “那属下绝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书房,请教主放心!” 沈浮白认真拱手道。 秦铭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将教内治理好,等待本座出关后,不想见到任何一位教内弟子不在,能做到吗?” 沈浮白猛然抬头看向他,眼眸浮现出璀璨的光芒:“能!” 因为沈浮白的这句话,秦铭这才彻底放了心,当日傍晚就关上了书房的房门,开始闭关。 【叮,五十万功德点已经扣除,修炼剩余时间:两个月】 沈浮白和陈略亲眼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再也没有打开,不知为何都有种心中空空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还跟往常一样的生活,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可是教主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教主不在的第二天,想他,教主不在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教主不在的第一个月……就只能借酒消愁了。 沈浮白难得与陈略对饮,喝起了他一直不太爱喝的酒,并且一边皱眉,一边艰难地往嘴里灌。 陈略看见他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不由得失笑起来:“教主还有三十七日便出关了,不会等太久的。” “不!是三十七日四个时辰余一刻!”沈浮白坚定地说着,精准说出了秦铭出关的时间,这种注重细节的强调令陈略也无奈失笑。 “不过自从教主闭关后,所有人都跟以前有些许不一样了。”陈略无奈摇头,“大牛吃饭少了好几碗,许生骂人都没什么力气,更别说杨长老……看样子也唉声叹气,恐怕也对教主多有留恋吧。” “你胡说!”然而他的话语刚刚说出口,杨旭就不知从哪露出了头,气急败坏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担忧那魔头!” 顿了两息,他才板着脸强调道:“我只是近日觉得没办法打探出魔教的情报,有些惋惜而已。” “现在打探情报又有何用?”沈浮白疑惑道,“我们每次向正道提出的计划都是失败的,早就被他们给放弃了,哪有人又会问我们情报。” “这……”杨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也只是一甩袖,始终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想法,“总之,我既是卧底,就绝不会担忧那魔头,休要胡说八道!” 他愤愤离去,陈略却忍不住勾起唇角,再次叹了口气,他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容易闹别扭呢? “对了。”他将酒杯放下,终于提到了正事,“据说,华真宗的华清老祖已经出关了,华真宗目前上下一派喜庆,连萧和也被召了回去。” “嗯。”沈浮白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根本不想在意什么华真宗,但他瞥见陈略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动作一顿,“会跟我们有牵扯?” “目前还不知,不过嘛……”陈略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听说华清老祖原本的性格就比较强势,我们不可不防。” 沈浮白面色微凝,若真的华清老祖亲自来攻打他们,凭他们几人确实难以招架,是个麻烦。 “钱小豆那边有什么新情报吗?”提起钱小豆,沈浮白不由得有些冷哼,“这人自从教主闭关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简直无法无天,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钱小豆啊……”却见陈略露出一丝笑容,慢慢浅酌一口酒,“他现在正在跟心上人你侬我侬呢。” “哦。”沈浮白喝了口酒,随即倏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 “心上人是什么鬼啊?!” …… 教内众人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只有钱小豆一人有些许怀疑人生。 他看着身侧正在温声细语帮他研磨的云千千,同样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印象里,他除了日常帮助云千千处理麻烦外,一共就跟云千千有过三次对话。 第一次,云千千有些古怪地凑到他身边,一边装作擦桌子,一边僵硬地提起话题:“听说你们魔教救了前去参加落英山庄寿宴之人,我兄长其实……算了,总之,魔教这次倒是做得不错。” 第二次,云千千愉悦喜悦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面前,弯腰看他:“听说你们求得了治理瘟疫的药方,太好了,这回所有人都有救了,真应该好好谢谢你们才行!” 至于第三次,是他习以为常地帮忙处理云千千惹出来的祸事时,云千千碾着脚尖,脸颊微红地小声道:“我总是在犯错误,但是你却从来没有怪我,还帮我收拾,虽然你人长的普通,心肠倒是不错嘛。” 然后,云千千就不知何时一直黏在他的身边,几乎清醒的时候一扭头就能看见少女歪头对他笑,晚上替他研磨,白天替他管理掌门,对他颇为亲昵,语气中也带着小女儿的娇羞。 原本钱小豆根本没往哪方面想,只觉得她近日有些黏人,可当其他人打趣恭喜他有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老板娘时,云千千非但不恼,反而红着脸离开时,钱小豆才倏地惊讶得掉了下巴。 等等……他……竟然有人喜欢上他了?! 他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掌柜吗?! 长相普通,武功普通,财产普通,身份普通,云千千到底看重他哪一点了? 就算现在他们已经发展到孤男寡女在一起研墨的状态,钱小豆还有些难以置信,耳边还传来云千千不开心的抱怨。 “我爹又给我写信催我回去了,还说这里马上就要不太平了,哼,真是为了让我回家什么手段都用出来了。” 少女轻哼一声,余光却热切地看着他:“我现在才不要一个人回去,我舍不得离开这里。” 多年从事情报工作的钱小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信息,不太平?治都郡吗?怎么个不太平的法? “呃……我能看看你的信吗?”钱小豆忍不住问道,云千千却眼睛一亮,立刻将信递过去,话语还矜持了一下,“可以,你看吧。” 钱小豆认真摊开书信,发现云千千的爹竟然是有官职在身的,身处位于江南地带的兰坪郡,信中多有对女儿的担忧,并且隐晦地提及了马上那边就要发生不太平的事,催促她立刻回来。 若是朝廷官员对自家女儿所说,可信度……很高! 钱小豆眯起眼睛,说什么也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委,但这应该是眼线所触碰不到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亲自前往才有可能得到线索。 他忍不住试探问:“我可以见你的父母吗?” 云千千一愣,随即立刻欣喜若狂,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那我们……一起回去?” “行。”钱小豆美滋滋地应了下来,看来这情报肯定稳了。 而钱小豆这一趟远行肯定要告诉魔教之人,所有人听他说跟心上人回家一事,都忍不住惊愕地张大了嘴。 “等等??你都已经跟人回家了??” “这进展也太快了吧,羡慕,羡慕死我了!” “我不服,就凭你这张脸是怎么可能找到心上人的,说!你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也给我一份!” 钱小豆在众人的羡慕嫉妒中笑而不语,就这样与云千千一起南下,前往了兰坪郡。 这一路舟车疲惫,除去在云府停留的时日,钱小豆几乎花费二十日才重新回到十连山,并且带来了两个惊人的消息。 其中之一就是,云府的云大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但其儿子却跟尉迟大将军的女儿成了亲,因此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他也是从尉迟将军那里隐约听到了,胡人最近要攻打边境的消息,治都郡就在其中,这才想快点召女儿回来。 对于这个情报,别人不知道缘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陈略却面露疑色道:“古怪,尉迟将军虽然曾经有过将军美名,但之前因屡次打败仗而不得圣上信赖,基本上权力已经被架空了,又是如何提前得知胡人要攻打的消息的?” “难不成是圣上早就有所察觉,让尉迟将军集结兵力?”沈浮白顺着他的疑问猜测道,陈略也只能颔首,勉强接受这个可能性。 “不过,还是让人秘密调查一下。” 陈略看向钱小豆,而钱小豆点点头,正有此意。 “第二件大事是什么?”沈浮白继续问。 而钱小豆闻言,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挠了挠脸颊才低声道:“其实,我跟千千订婚了。” “哦。”沈浮白点了点头,随即猛然睁大双眼,“等等,你说什么???” 饶是沈浮白也没能料到,钱小豆只是去人家家里一样,就已经订完婚了! 钱小豆无奈道:“不订婚他们就不放我回来,不然我也不可能耽误这么久时间才回来啊,要不是我灵机一动推脱教主还在闭关,他们都想这两日就把婚结了呢?” “……”沈浮白震惊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钱小豆,实在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别人抢着订婚的资本。 可能,越是普通人,就越是容易找到家庭的幸福吧。 钱小豆被他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连忙问:“咳,我离开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还真有。”沈浮白和陈略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变得凝重起来。 虽说教主闭关前让他们关起房门不要惹什么麻烦,但麻烦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找到他们身上。 “很遗憾,我们目前的状况并不是很好。”陈略低声叹了口气,“就在两日前,华清老祖公开斥责我教,数出我教多种过错,让教主必须亲自向他谢罪,否则……” 他的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一字一句道:“他便亲自踏平十连山,消灭我教!” “……”钱小豆立刻惊愕地倒吸一口凉气,“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变成这样?” 事情还要在两日前说起—— 第73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三日 自从华清老祖出关后, 华真宗上下可谓是齐聚一堂,其乐融融,将之前种种不好的委屈与烦闷挥之一空。 “恭迎老祖出关, 恭贺老祖武功再上一层楼!” 华真宗弟子高声喝着,伴随着华清老祖那沙哑的笑声, 整个房间都洋溢着喜庆的味道。 直到有弟子忍不住提了一嘴:“现在整个江湖,也唯有我们老祖才是最强的, 那魔教魔头竟然敢自称武功天下第一,可真是不自量力!” 气氛陡然一变微微有些凝固, 其他弟子忍不住蹙眉怼了这弟子一下,这弟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行礼,不敢继续说话。 而华清老祖的笑容已经止住了, 他平日最讨厌有人比他的武功还高, 听到此话题,不由得语气淡淡发问:“魔教?那聂不封难不成突破圆满境了吗?” 华真宗长老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老祖, 魔教教主已经在一年半前换人了, 聂不封传位给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自称武功盖世, 天下无双, 竟是在江湖中过得风生水起, 耀武扬威。” “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华清老祖听完后,不禁嗤之以鼻,摸着胡须开口道,“还敢自称武功第一?看来老夫闭关的期间, 有太多人想要骑到老夫的头顶作威作福, 哼,不自量力!你们有没有将他的气势压回去?” “……”没想到听到他的质问, 华真宗弟子却一个个面红耳赤,低下头,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别说是打压魔教气势了,他们华真宗完完全全就是惨败啊! 华清老祖一看他们这幅模样,心中就不自觉咯噔一跳,眯起眼睛,危险地压低声线:“他魔教都做了什么,给老夫一一说明。” “这……”华真宗弟子你看看我看看你,唯有一位长老硬着头皮站出来,低声解释,“他带走了我教的不少金银。” 华清老祖面色虽然冷漠,但仍旧没有什么情绪,“嗯,继续。” 于是长老大着胆子说了出来:“还杀死了我教不少弟子。” 华清老祖:“嗯。” 长老:“甚至斩杀了一位天骄。” 华清老祖:“。” 长老:“让我教名声不断下滑。” 华清老祖:“……” 长老:“甚至,五大门派已经消失,我华真宗再也不是群龙之首了。” 华清老祖:“???” “什么???” 华清老祖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前面那些事情他都能忍,也就是内心讽刺一下魔教好手段,可是怎么他一睁眼,他华真宗连五大门派之首的地位都没了呢?! 这让他怎么忍!! 他刚要猛拍桌子怒上一怒,被他声音吓了一跳的华真宗长老连忙补充道:“但是!但是好消息,我们推举了您的弟子萧和做了武林盟主了!” 华清老祖这才勉强抑制住怒火,他的徒弟依旧处于统治江湖的地位,便对他没有太大影响。 华真宗长老却接着哭诉道:“但是,连萧和的名声也受到了魔教的打压,甚至魔教还亲手斩杀了萧和的弟弟萧及,让萧和颜面扫地啊!” 华清老祖:“……” 愤怒地一掌拍碎了桌子,桌子终究还是轰然坍塌,而华清老祖虽然年迈,却因为内力雄厚而整个人都精神奕奕,面露红光。 “不成器的东西!”他赤红的双眼盯着华真宗弟子,几乎让弟子们猛然下跪瑟瑟发抖起来,“老夫多年来树立的地位和威望,都被你们给败光了!” “连门派的地位都守不住,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大发雷霆之时,整个房间都仿佛凝固一般,紧张压抑的气息不断弥漫。 而华真宗弟子只敢乖乖接受老祖的谩骂,连反驳都不敢反驳,喏喏无语。 而发泄了一统后,华清老祖站起身,眼底闪过凶恶的光,总算是提及了一切的罪魁祸首,魔教:“呵,不自量力的黄口小儿,竟然挑战老夫的威严,他如此欺辱老夫的门派,杀老夫的弟子,老夫又岂能容他!” “他不是自称武功天下第一吗,那老夫就亲眼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后,华真宗弟子不由得心中兴奋,纷纷目光希冀地望着面前这强大到能只手遮天的老祖,认真拱手行礼:“老祖威武!” 唯有一位颇为斯文的长老稍显犹豫,忍不住低声提点道:“老祖,那魔头无比狡猾,每一次制裁我教都故意用名正言顺的理由,让我教处于江湖舆论中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们作威作福……因而,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去对付他们啊!” “理由?”华清老祖却轻笑一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满是轻蔑和警告:“江湖素来实力为先,谁有实力,谁就能够在江湖立足!老夫去会会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老夫即理由!” 这话说得华真宗弟子胸有澎湃,恨不得至死追随老祖,只要有老祖在,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畏惧,区区魔教而已,他在老祖的掌控下,还能反了天了? “是!老祖威武!!” 于是,第二日,整个江湖都听见了华清老祖对魔教的喊话:“老夫出关回来了!” “这天下并非是魔教的天下,天下还有老夫在,容不得一小小魔教造次!” “魔教小儿听着,老夫要与你比试一场,看看这天下第一的称号到底由谁获得哈哈哈哈哈!” “你之前对我教做的种种事,老夫铭记在心,敢不敢与老夫一战!” 这些话语迅速响彻了整个江湖,连江湖晨报都还未曾出,就成为了天下间第一火爆的话题。 “听说了吗,华清老祖原来是闭关了,我说以他的性子,怎么能够坐视华真宗地位不断下滑,原来如此啊!” “还问我听没听说,此事天下都传遍了,现在华清老祖出关果真第一件事就是与魔教对上了,恐怕这一战不可避免了!” 一些人津津乐道,一些人却为魔教愤愤不平:“哼,之前华真宗屡屡欺辱魔教,魔教才杀了他一名弟子,魔教已经够仁慈的了,没想到华清老祖却根本不管不顾,硬是要宣战魔教,真是欺人太甚!” “没办法,华清老祖之前不就是这般嚣张吗,不然他华真宗怎么能够做到五大门派之首,别忘记,上一个敢挑衅华清老祖之人……早就被华清老祖给灭了满门了!” 提起那个血月发生之事,纵使是方才替魔教愤愤不平之人,此时此刻也不敢说话了。 在江湖,唯有实力才是真!没有实力的人只能闭嘴。 于是话题逐渐变成了魔教教主与华清老祖打起来到底谁才能赢,不过这个结果基本都是一面倒。 “肯定是华清老祖啊,人家那剑法出神入化,而且修炼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比魔教强啊,魔教教主才多大啊。” “魔教教主年纪虽轻,实力却已经接近顶峰,可见其天资妖孽,再给他十年时间必定能够打败华清老祖!” “你说的废话,再过十年华清老祖活没活着都不一定!但他们这一战就在附近,恐怕魔教教主要凶多吉少了。” “唉,虽然我潜意识认为魔教依旧是那个无恶不作臭名远扬的魔教,但其实这一年来魔教在新教主的带领下变化相当之大,若真是看着他就这般死了,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惆怅啊。” 无论江湖人心中如何作想,这事情也传到了魔教弟子的耳中,顿时令魔教弟子面露凝重,面面相觑。 若是教主就在此地他们自然不怕什么华清老祖,可如今教主在闭关,还有十日才能出关,现在……又该怎么办? “不然跟华清老祖说教主在闭关吧,让他等教主醒来再挑战!”张大牛这个大聪明一拍脑门,直接决定道。 “不可!”然而所有人都在刹那间说出同样的两个字,又让他收了声。 “我教是因为教主震慑,其他人才不敢造次,若知道教主无法出关,华真宗就不只是挑战教主了,而是踏破十连山了!”陈略眼神冷淡地开口道。 魔教弟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眼睛一凝,心中沉重不少。 可是若答应下来,教主不在,此战岂不是那老匹夫不战而胜? “这可怎么办?” 他们都有些束手无措之际,十连山上竟接连接到了寄给教主的信,有来自青岳派的,南湘派的,甚至还有一封武林盟主的。 沈浮白很想查看信里所写的内容,但这是教主的信他本不应该逾越,他的心中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陈略却已经淡定地打开了青岳派的信。 这青岳派弟子似乎是之前在魔教待过之人,语气熟络地写道:“看来魔教陷入危机了,之前你们帮我们的事我们还记得呢,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我们不一定能做得到就对了。” 南湘派则是紫瑶写信:“魔教并未做错什么事,是华清老祖咄咄相逼,请放心,这次南湘派毕竟与贵教站在一起,力挺贵教,若有事情相助,我南湘派义不容辞!” 就连武林盟主萧和也寄了信,信中只是很匆忙的一句话:“我会劝告师父这么做并不正确,但师父素来厌恶我的性格,不喜与我交谈……秦兄,珍重!” 一封一封信件看过去,饶是面容冷漠的陈略此时此刻也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世人眼光清明,果真认可教主的为人,发现教主有难,竟愿意挺身相助。” “哼,他们倒是还算些样子。”沈浮白同样面色渐缓,若有这些人帮忙,魔教未必挺不过这一关。 而这时,这段时间因为疫情问题而东奔西走的宋毅,也匆匆忙忙来到十连山,见到沈浮白后,微微颔首:“我听说了江湖传闻,虽宋某并非是江湖之人,但也想出一份力,秦兄在何处?” “……”沈浮白眼神闪过纠结和犹豫,他想到之前教主曾经说过可以相信宋毅之事,咬咬牙,带着宋毅往角落里走去:“其实……” 宋毅一听,怔住了:“秦兄已经闭关一个多月?” 他恍然大悟:“这便是你们如此焦躁不安的原因……他还有多久出关?” 起先,宋毅虽觉得此事麻烦,却没怎么太过担忧,因为他知晓秦铭的实力,可现在,他便立刻面容紧绷,详细询问此事。 得知还有整整十日秦铭才能出关时,宋毅眉宇拧成川字,良久,才吐出一个字:“拖!” “秦兄之前嘱咐的对,你们不是华清老祖的对手,不要理会,当作没听见,拖,拖到十日再说。” 这何尝不是沈浮白的想法,可是十日实在是太久了:“……拖得久了,对方必会起疑,该如何拖?” 宋毅沉思着,眼眸一动,淡淡开口道:“你们只要静等变好,剩下的,就要靠其他人来帮忙了。” 沈浮白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看来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回信了…… * 华真宗整整等了三日,也没等到魔教的回应,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 难不成魔教没听到华清老祖的邀战,还是根本避而不谈不敢一战? “呵呵,就算是那小儿害怕了,这一战也是必须要打的。”华清老祖见此模样,忍不住露出轻蔑笑意,站起身来,“老夫明日就去十连山山下喊话,不信那小儿还能当缩头乌龟。” 然而翌日,当华清老祖迈着不可一世的步伐想要出发时,门口却突然传来南湘派弟子想要请见他的传信。 南湘派毕竟是五大门派之一,华清老祖心中疑惑,便只好将行程推迟一日,接待了南湘派。 而南湘派弟子则是送来了大量贺礼,庆祝他出关,天花乱坠说了不少好话,让华清老祖的虚荣心完全受到了满足。 第五日,心情不错的华清老祖正打算出发,又又又恰巧碰到了青岳派弟子前来祝贺,青岳派向来不注重此等俗世,今日却仿佛跟南湘派约好似的前后脚来到华真宗,华清老祖心中隐约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放弃了行程接待了青岳派弟子。 而只要细心观察就会注意到,青岳派弟子送了礼后迟迟不肯离去,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变换着各种话题,似乎就打算赖着不走。 直到日落余晖后,他们才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松口气告辞离去。 而华清老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挑眉冷笑道:“你们说,明日,是不是又会有谁带来贺礼,庆祝老夫出关已半个月啊?” 华真宗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心中却也有了些许猜想,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第六天华清老祖坐在大堂内迎来的却是一熟人——正是他的弟子萧和! “恭贺师父出关,路途遥远徒儿耽搁了一些时间,送上厚礼为师父贺!” 萧和笑盈盈地朝他俯身跪拜行礼,可抬起头后却对上的华清老祖那饱含杀意的目光:“没想到,今日竟是你来。” “你什么时候跟那魔头相处得如此之好了?” “……”萧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平静回复,“师父在说什么,徒儿只不过是来恭贺师父出关的。” “像你这般祝贺之人这几日倒是扎根前来,之前老夫也从未看过他们这般殷勤!”华清老祖冷哼一声,眼前这个徒弟要不是天赋惊人,他一开始就不想收,性格跟他完全不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滚一边去,混账东西!”华清老祖只狠狠一拍桌椅,那周身赫然爆发的气息就足以令萧和脸色一白,倒在地上。 华清老祖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喝道:“无论明日谁来,老夫也坚决不见,这就启程十连山,看那魔教小儿能够拖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便甩袖就走,徒留下无奈的萧和叹了口气:“派人通知日月神教吧,拖……看来已经不行了。” 而这边,原本愤然离去的华清老祖却面露思虑,有些疑惑:“明知死路一条,为何魔教却要选择一拖再拖?拖下去有什么好处吗?” 他停下脚步,忽然招招手,让华真宗的一长老上前:“我记得魔教内部有正派埋藏已久的探子吧,他可还在?” 华真宗长老一时间有些语塞,为了不激怒老祖,只提起二十年前令他印象深刻的那一探子:“有一探子确实蛰伏了二十余年,其亲人就在青岳派,他不敢背叛,老祖有何指示?” “派人秘密前去问他,魔教到底发生了什么动荡……难不成那魔教小儿受伤了?还是他并不在教内?”华清老祖眼底满是算计,意味深长道,“若真是如此,那么就是一举消灭魔教的最好时机,一定要问出情报!快去!” 华真宗长老立刻颔首:“是!” 而第七日时,由于没有人进行干扰,华清老祖不出意外接到了魔教的回应。 【既然华真宗一味邀战,那便战,我日月神教永不后退!还请华清老祖四日后在山下一战!】 “四日?”华清老祖皱了皱眉,他顶多两日就能到达十连山,再加上一日休息,那么,“三日!” “三日后,若是魔教小儿不在,就别怪老夫杀入十连山找他,只有三日!” ……三日! 魔教弟子听到信后,不由得感到棘手起来。 “怎么办,四日才是教主真正出关的时候,三日时间不够啊!” “也不一定,第三日午时正正好好是两个月,若是教主一分不差,只要拖到午时便是我们胜了!”将时辰记得很清楚的沈浮白笃定道。 但谁也不能确定教主是否真的这么准时,因此事态仍旧不太明朗,甚至该如何拖到午时,都是个难题。 “我教弟子无数,若是选择几个武功高强的,一起向那老祖进攻的话,未必不能拖一段时间。” 陈略低声道。 众人严肃颔首,就只有这种办法了,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教主出关! ……而在教内一片沉寂弥漫,人人自危之时,杨旭却看着桌面上华真宗寄给他的信件,陷入迟疑和纠结中。 这是寄给他这位探子的机密信息!只有他一人知晓。 而信件上则写着一行话:【魔教内部到底发生何事,面对老祖,魔教教主为何迟迟不应,难不成真的出事了吗,此乃进军魔教大好时节,望尔等调查清楚,下山一叙!另外……你的兄弟,在青岳派可好?】 杨旭猛然抓紧信件,感受到了其中的威胁以及命令。 细密的冷汗布满他的额头,他的唇瓣颤抖着,眼底也闪过纠结的光。 第74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四日 一路遮遮掩掩, 杨旭仿佛做贼一般下了十连山。 当他终于在山下郊外最粗的一棵古树下驻足之时,一身黑衣的中年人便神不知鬼不觉从树上跳了下来。 二人四目相对,竟是相继回忆起二十年前, 还尚且年轻的杨旭来到魔教的第一日。 “二十年未见了,你还可好?”黑衣中年人上下打量着他露出怀念的神色。 而杨旭则眉眼认真地对他行了一礼:“魏长老, 多年不见,未曾想到今日竟是您亲自前来。” 想当初, 便是这位魏长老亲自送他去十连山上,而如今, 也是这位魏长老亲自前来询问他关于魔教的情报,想到这二十年间种种事情,杨旭就不禁心乱如麻, 难以平复。 直到魏长老问他:“一别多年, 你可曾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可曾还记得你并非是魔教之人?” 杨旭瞬间心头一跳, 连忙回复道:“当然记得。” “现如今, 便是需要你情报的最重要时刻。”魏长老淡淡道,“面对华清老祖的邀战, 魔教一反常态迟迟拖延, 到底是何为?难不成那魔头身患重疾?亦或者根本不在教内?” “若真是如此, 这可是一网打尽魔教弟子的好时机,有华清老祖铺路,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你的情报至关重要!” 魏长老看向杨旭, 眼底满是审视和凝重, 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的弟弟可别来无恙?” 杨旭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给捏紧, 冷意沿着脊背蔓延,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只能笑着颔首:“虽然感染了疫病,但还算药材准备的及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魏长老随意地说着,只是提点道,“他的荣华富贵可都系于你身上,想好了再告诉我,你得到的情报是什么。” “……是。” 杨旭额角的汗水慢慢滑落,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可真的面对那层层威胁时,杨旭还是被慢慢压低了脊背。 他咬了咬牙关,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其实……魔教正在设计诱导诸位提前攻上山门!” 话音落下,他自己却猛然吓了一大跳,可嘴中的话却不由自主地继续道:“魔教设计了大量陷阱,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华真宗认为他们教主出了问题,让华真宗自信满满攻入十连山,然而十连山中却布满了陷阱,一旦踏入非死即伤!” 魏长老倏地双目睁大,半信半疑:“你可说的是真的?” “真的!”杨旭能够听见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几乎要将他压垮,可他还是坚持地站在原地,继续胡说八道,“因为魔教教主自知不是华清老祖的对手,只能靠着这样的手段,来解除危机!可以说是反间计,事实上,诸位似乎也要上当了!” “……确实有理。”这句话倒是让魏长老有些信服了,他估摸着杨旭应该不能说谎终于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等到杨旭终于送走了满脸沉思的魏长老后,才忽地像是脱力了一般坐在树下。 他一辈子尽职尽责的扮演魔教的探子,从未有过背叛正派的想法,可是刚才,他却下意识地维护了魔教,欺骗了正派! ……天啊。 他颤抖地抬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痛苦的双眼,可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魔教那些无辜的弟子,被人残忍的偷袭,也没办法看着后山的百姓,就这样死不瞑目。 是他一点点见证了魔教的蜕变,见证了魔教的成长,他,没办法亲手毁掉这一切。 同样,也没办法背叛教主。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他的弟弟,不禁苦笑起来,“是教主求来的药方救了你一命,人要知恩图报啊,对不对,升儿?我并没有做错……但若是谎言被人发现了,我会亲自自刎保下你,算是我对你的弥补吧。” 而杨旭的欺骗果然有了效果,就算华清老祖对此情报半信半疑,但也没有组织华真宗的弟子攻上十连山,而是按照原定计划朝十连山赶路。 这几日,十连山也是一片紧绷和肃穆,人们都在拼命磨炼自己的武力,擦拭自己的武器,为的就是逐渐临近的邀战时刻。 教主无法及时出关,那便由他们筑成一堵墙,帮教主护法,守卫魔教! 沈浮白认真凝视着浮云剑,想起教主赐予他剑时的一幕一幕,眼眸微凝,陈略有序不乱的调动着教内的防御,确保教内的安全,张大牛闷声练着棍法,想起那些战死的十几个兄弟,眼中越发发了狠,就连许生也拿起许久未练的剑法,一招一式练习着,誓死要守护这些百姓。 而在这群人中,看似最为轻松的钱小豆却也在酒楼内,沉浸在大量的情报中搜索信息,他需要时刻监督华清老祖的动向,需要调查华清老祖擅长什么招数,需要调查其他门派是否回来偷袭,被大量工作埋没。 可就在大战即将到来的前一夜,他却突然收到了关于尉迟将军那边眼线的情报。 “掌柜,之前尉迟将军不是寄出过一封信吗,而且在临近边境时交给了一伙行商之人,现已经确定那些行商之人要去的地方就是胡人的领地!也就是说,尉迟将军很大可能与胡人有所联系!” 有人在他耳边严肃汇报着,令钱小豆精神一振,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尉迟将军是因为胡人才知晓战事将近的?难不成这是他们暗中的计划?” 想到这个可能,钱小豆就感到了汗毛立起,阵阵发凉。 若是他们大魏的将军真的与外敌联合起来,那……国家危矣! “那个送信的行脚商在哪?”钱小豆立刻追问道,他猜测对方很有可能会带来胡人的回信。 而当他听到线人说那些行脚商今晚就应该能够抵达治都郡挨着边境线的郊外时,他便立刻做出了决定:“派人去进行拦截,一定要把信找到,这可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算了,我亲自带人去。”有些不放心那些满脑子肌肉的武夫,钱小豆自认为自己比他们聪明一些,决定由他去监督拦截行脚商人。 于是当夜,他便带着四位武功不错的魔教护法去了郊外,提前在山头进行蹲点,等到看见那熟悉的行商之人牵着马走来之时,钱小豆等人立刻蒙上面,装作山贼土匪一把跳下去大喊道:“打劫!” 说罢,还像模像样地随手砍了他们的马。 这些行脚商自然也有一些会武功的保镖,看见山贼后丝毫不害怕主动上前迎战,钱小豆自然躲在最后面,看着魔教护法与保镖们打在一起,尔后见准时机猛然冲向那个携带着信件的商人。 手中的匕首嗖的一下拔出抵在那人的脖子处,钱小豆冷冷地抓住他的手臂威胁道,“别动,把信件交出来!” 被他抓住的商人似是手无缚鸡之力,惶恐道:“什么,什么信,好汉饶命啊!” “你以为装傻就能够逃过去?”钱小豆冷笑着,故意诈他,“恐怕那信是要寄给尉迟将军的吧,你不说我便自己去找了。” 他刚要伸手假装去摸,那商人却在听到尉迟将军后便知道计划败露,猛然从袖口挥出些许梅花镖,朝钱小豆射来。 而早有预料的钱小豆就地一滚便轻盈躲过了所有进攻,甚至还心情不错地笑了笑:“看来还真被我说对了,你确实有尉迟将军的信!” “你!”那商人顿时气急败坏,却是在计划败露的那一刻拔腿便跑,往山林深处跑去,钱小豆自然不能放过他,叫了一个人便一起去围攻敌人。 可那商人却没跑多久,就伫立在原地,猛然扭头看向钱小豆,冷笑道:“没想到,我扮演行脚商这么久,今日却栽到你们手上!” 说话间他的嘴角却在不断溢出鲜血,钱小豆一看,瞬间一惊:“他服毒了!” “哼,你们不是想要信吗?”那商人却是哈哈大笑,忽然往地面上洒下什么东西,他周身一带的草木便瞬间燃烧起来,熊熊烈火将他包围其中,“来了,想要就进来啊,我们一起死!!” 话音落下,那商人已然倒在地上,目眦尽裂,毒发身亡。 这一切都进行得太快,快到钱小豆等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回过神时面前就已然是燃烧着的惊心的大火,令他们望而生畏。 “不行,他的意图是想要烧毁自己和信件。”钱小豆面容焦虑,可那稍微走近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却让他无法前进。 “这附近没有水源,没办法灭火。”他身边的魔教护法同样束手无措,“根本没办法接近啊!” “……他是算计好的!”钱小豆咬牙切齿,恨得不行,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没想到到头来就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吗…… 他有些挣扎起来。 这封信很重要,非常重要,有了情报,他们就能够提前做出准备,应付胡人的进攻,打断尉迟将军的阴谋。 如若没有这封信,必定会有上百万大魏百姓死于外敌之手。 ……可是面对这熊熊大火他又能怎么做,他已经尽力了。 钱小豆的双脚就仿佛扎根似的伫立在原地,眼眸映出那赤红的火焰,内心充满了挣扎,他想起各种人对他的看法,无一不是普通,不起眼,平平无奇……他只是个小人物,别人都跟随在教主身边绽放光芒,唯有他却只能在幕后处理一些情报打理酒楼。 他确实是个小人物,各方面都不如沈浮白陈略张大牛等人耀眼。 但,小人物……是不是也能够成为英雄呢? 这一刻,钱小豆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了明亮的光,拿回来!他要将那封信拿到手! 这个意识产生的一瞬间,他便已经不顾一切冲进了火海里,耳侧传来的魔教护法的惊呼声,胸膛里怦怦乱跳的心跳声,急促喘息的呼吸声,他统统抛到了一边,眼底只有那商人身上的密信! 火苗燃烧了他的衣物,让他闻到了刺鼻的浓烟,浑身热的惊人,仿佛要窒息一般,他艰难地朝商人的胸口伸出手,手掌便感到火辣辣的刺痛,一瞬间彻底灼烧了他的皮肤:“唔……” 他咬紧牙关,强忍住那剧烈的疼痛,眼底唯有挣扎,唯有希望:我钱小豆,也能够成为英雄!!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密信,从火海中猛然跳了出来,整个人如同被火焰包围,全身都在燃烧,他在草地上打滚,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咆哮:“啊——!!” 身侧的魔教护法目瞪口呆之下,连忙脱了外衣拍打他身上的火焰,可等到火焰灭除之后,钱小豆的身上宛如焦炭,一片漆黑,唯有那满是烫伤的手掌中紧紧攥着完全无损的一团密信! …… 当浑身被烫伤的钱小豆被紧急送到魔教时,魔教弟子都不由自主地惊愕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遭受折磨之人,奄奄一息却还活着,这得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啊。 “快!快送到房间里,进行治疗!”陈略第一时间下达命令,众人这才手忙脚乱地将钱小豆送到房间里,可这种皮外伤哪好那么治疗,顶多也就只能涂抹治疗药物,让他自行恢复了。 “……”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钱小豆,沈浮白等人面色凝重,忍不住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教护法低声讲述了前因后果,并将钱小豆拼死保护的那封信拿了出来,上面果真写满了胡人与尉迟将军的密谋。 众人一看,都不可置信,尉迟将军竟然跟胡人勾结,在五日后将会派人打开城门,迎接胡人入侵,这这这……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许生第一个就怒发冲冠想要拔剑,“他身为大魏将军,却与敌人勾结,残害大魏百姓,这种人竟然还能存活,天理不容,老朽真想一剑砍了他!” “尉迟将军距离我们有十万八千里,你还是歇歇吧。”沈浮白翻了个白眼,虽然面对信上的情报也心中愤怒,但他还是理智地判断道,“明日就是我们迎战华清老祖的时刻,我教还不知如何解决眼前危机,哪有工夫理会别人呢!” “什么,狗贼!你难道想对大魏安危置之不理吗!”许生瞬间怒瞪着他骂道。 沈浮白据理力争,讽刺起来:“哼,我们都不一定有命活到五日后,怎么去管!怎么去理!你倒是说说看!” 大多数魔教弟子还是站在沈浮白这边的,他们连自身危机都没渡过,哪有时间去理会别人,理会国难! 眼见一行人先开始内讧,陈略连忙站在二人中间,思忖片刻,决定道:“就算是为了钱小豆的英勇付出,我们也要把这件事先告诉宋大人,至于其他的……就只能先度过华清老祖这一难,再说了。” 沈浮白和许生冷哼一声,谁也不去看谁,但也没有反驳陈略的意见,教主不在的当下,教内存亡的性命攸关时刻,他们这便是最优解了。 于是,天已蒙蒙亮,陈略就派人去请了宋毅上山,然而宋毅前脚刚到山上听闻此噩耗处于震惊之中,后脚,充分休息了一夜的华清老祖也在旁人的注视下慢慢来到了十连山下。 看着那高耸的仿佛无坚不摧的山峰,他面容露出几分得意和傲慢的笑意,猛然用内力大喊道:“哈哈哈老夫来了,魔教小儿,还不快速速出门迎接!” 第75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五日 “哈哈哈老夫来了, 魔教小儿,还不快速速出门迎接!” 这声内力之吼,惊天动地, 震得仿佛要将整个十连山脉抖了一抖,原本就因为今日大战而心情沉重的魔教弟子们, 此时此刻听见这声雄厚内力的喊话,也不自觉的神色更难看了一些。 “还不到午时, 他便已经来了!”陈略的眼眸微微一凝,原本华清老祖与他们约的是正午对决, 可现在距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华清老祖竟提前到来,看这意思, 似乎也是不想再等了。 “按照推算, 教主醒来之时应该是午时左右……虽然教主的时间不一定能够那么精准。”沈浮□□准地计算着剩余的时间,眉宇蹙起道, “但此刻无论如何, 都得让那老祖遵守时间才行!” 他们没有信心能够战胜华清老祖,若是现在就开启战来, 更没有信心能够拖到教主出关之时, 因而他们必须能拖就拖, 绝不轻易开始战斗。 可是话虽如此,谁能够让华清老祖静静等候到午时呢? 此事,便已经是困难重重了! “我去吧。”陈略轻咳一声,斯文地整理着袖口, “我尝试劝劝他, 以江湖大义去压他,希望他能够遵守承诺。” “你不行。”沈浮白想也不想, 便伸手拦住他,“你武功太差,去了也就是送死,不如由我去。” “你?”陈略眉宇微挑,其他的事情他还能够放心沈浮白去做,但是谈判一事……真的不会是沈浮白率先暴怒将事情给搞糟吗? “算了,还是由我去吧。” 沈浮白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竟敢小瞧我!” “就你这性子去了,恐怕也会惹怒对方,反而招惹麻烦。”陈略淡淡地开口。 沈浮白还想喷他,但眼见这个节骨眼自家人还在打架的周济便忍不住地蹙了蹙眉,直接挡在二人之中道:“我去,我武功最高。” 沈浮白和陈略同时看向他,还不等开口说话,一旁的方峥嘴角就噙着冷笑,讽刺道:“就你?你这种傻子如何能够劝得住敌人遵守承诺,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他不耐烦地走上前,斩钉截铁道:“行了,你们都闭嘴吧,这里由我去!” 他随手掏出自己的天下第一毒药瓶,眼底闪过恶毒又危险的光辉:“他们敢上山,我就撒下毒药与他们同归于尽,这天下第一毒可没有解药,我倒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这骨气!” “你……”他毅然决然的台词不禁令沈浮白等人愣住了,就连周济也犹豫起来,“很危险,你决定好了吗?” “呵,早在让那位教主上位之时,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还说什么废话。”方峥翻了个白眼,再也不顾他人的劝阻,转身朝山下走去。 空气中只留下他漫不经心的话语:“毕竟我也是……日月神教的一员啊。”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众人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股无言的勇气和淡淡的悲伤,是啊,他们都是日月神教的一员,因而,才会在这至关重要之刻,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日月神教!保护他们的教主! …… “怎么了,魔教小儿,莫不是害怕老夫了不成,怎么还不出来见老夫!” 山下,华清老祖还在用激将法,让魔教教主下山一战,他的身边不只是华真宗的弟子,不知不觉间,已有许多人都默默围在了四周。 那是听到信的,想要凑热闹的,想要亲眼见证这场战斗的江湖侠客们。 面对魔教教主这些日子一次也没出面的场景,众人心中也浮现出些许疑惑,不知道魔教教主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而华清老祖也越来越没有忍耐力,径直大喊道:“若再不出来,老夫就亲自去见你了!” 这句话落下后,终于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影挺拔,缓缓下山,众人先是眼前一亮倍感期待,后面也方觉有些不对,此时出现的紫衣男子……似乎并非是魔教教主啊。 “你是何人?”害怕老祖被蒙骗,华真宗弟子第一时间冷喝道,“我们老祖要见的是魔教教主,而并非是你!还不速速退下!” 那人冷笑一声,眉眼都是厉色:“我乃日月神教弟子,方峥!” “华清老祖主动挑衅我教,又将日子提前到三日,现在难道还不信守诺言吗!” 方峥侃侃而谈,言语毒辣直逼要害,眼神同样狠狠盯着他:“当初是你说三日后午时一战,如今还未到午时,你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攻了吗,这就是你真正的想法?想要彻底击溃我教?” 在他的咄咄逼人下,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十分凝固,众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张丝毫不留情面的嘴,没承想他竟然对华清老祖也如此不客气。 这可是华清老祖,一只手就能够碾碎他,仿佛碾碎蚂蚁似的华清老祖! 看着华清老祖那微动的眉宇,众人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而华清老祖也正如他们所料那般压低声线,冷笑一声道:“好伶俐的嘴,不过你敢这么跟老夫说话,就不怕老夫一失手打死你吗。” 垂在身侧的手掌轻轻动了动,似乎印证了他那不爽的心情。 两人之间危险的气氛越发汹涌,惊得连四周围观之人都暗自惊心,偏偏方峥却丝毫不畏惧地站在原地,反而直直对上华清老祖杀意的眼眸,嘴角勾着讽刺的笑。 他从怀里拿出那瓶毒药,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那你就不怕我一失手,连带着附近的所有人都一起陪葬吗?” 他手中的毒药瓶在阳光下一瞬间仿佛熠熠生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映着方峥那同样冷意的眼眸,强势地笼罩了周遭的所有人。 有人猛然认出他手中的毒药,那独特的琉璃材质加上里面鲜艳似血的颗粒,十足惊愕了他的眼球:“难不成那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毒?!半步癫?!” “半步癫,传闻只要吸入一点就会经脉尽毁,内力丧失,最为恐怖的毒药?然而其主人使用后,也必定会死,所以至今也无人敢用,他拿的真是半步癫?” “天,难道真的要一命换我们无数人的命吗,这个疯子!”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方峥的眼神都带着惊愕和畏惧,没有人愿意跟疯子打交道,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就会拉你一同下水。 “此事说来……其实华清老祖守时辰也没什么问题。” “是啊是啊,本来就是约好的午时。” 有些贪生怕死之徒干笑着低声议论着,就连靠近华清老祖身边的华真宗弟子,都一时间被方峥眼底的疯魔给吓到,战战兢兢向老祖劝道:“老祖,原本便是我们来早了,若一意孤行,恐难获得江湖人心啊!” 华清老祖的脸色猛然一沉,狠狠剜了方峥一眼,随即低声怒斥门派弟子们:“呵,老夫怎么觉得,你们是害怕那毒药啊!” 华真宗弟子顿时脸颊微红,诺诺低头不敢直视,华清老祖没好气地一甩袖子,但看在周围还有许多害怕被牵累的江湖侠客的份上,他还是压下心头无名之火,深呼吸一口气:“好!既然约定好是午时,那老夫就在这里等到午时!” “若是魔教再往后推脱时辰……休怪老夫不客气!” 他冷笑一声,随意一掌拍下,一棵古树便在他的掌下赫然断裂,砰的一下砸在地面上,而他则提起外袍下摆,慢条斯理坐了上去,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午时的到来。 而方峥就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身影,一旦他有任何动作,手中的毒药就会顷刻间洒出,同归于尽。 多亏了方峥带来的喘息时间,魔教弟子纷纷松了口气,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 但他们都知道,这并非是美好的终点,而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若是教主没有在午时时醒来,那么……他们又该怎么办。 “先做好教主无法出关的准备吧。”陈略轻描淡写地将在场之人的情绪打到低谷,“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这还用想吗?”沈浮白一声冷笑,将腰间的浮云剑按在桌面上,“到时候,就由我亲自去会会那华清老祖!” “呵,光凭借你一人能成什么事。”陈略难得讽刺全开,摇摇头平静道,“我跟你一起。” “你?”沈浮白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确定要送死?” 陈略将许久未曾佩戴的长剑同样按在桌面上,眼神中浮现一丝坚决:“若是我教被灭,我有何颜面面对教主,不如一了百了。” “好!有骨气!”却见许生同样手持长剑从门口走入,笑盈盈地摸着胡子,“逢此盛状,不如让老朽也参上一脚,岂不痛快?” “您都多大年纪了还要送死?”慢了一步的张大牛撇撇嘴,同样拿起熟悉的棍棒,敲击在地上,咧嘴笑道,“该是俺为兄弟们报仇的时刻了,谁也不许跟俺抢,俺一定要狠狠地揍华真宗一顿!” “就算到了下面,俺也能堂堂正正地对兄弟们说,俺给他们报仇啦!” 谁能想到,魔教有难,最先响应的竟然是这群卧底! 杨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们……你们……” 他还记得刚刚入魔教时,沈浮白对魔头的百般算计,张大牛频频的搞事惹祸,许生对魔教地破口大骂,陈略对教主的种种抹黑。 他们之间同样有过矛盾,同样有过口舌之争,可是现在,在危机来临之时,他们却统一的与魔教站在了一起,与教主站在了一起,甚至……明明知道这将是必死的结局! 杨旭感到鼻子酸涩,连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哽咽:“这是何必呢,这一去,可就真的回不来了……你们难道没有牵挂之人吗?” 却见几人扭头看他,眼中竟无一丝纠结,只有坚定和勇往直前的信念:“纵使有,亦无憾矣!” 距离午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众人纷纷待在魔教的一角,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光,沈浮白坚定擦拭着手中的剑,口中亦喃喃自语:“教主,您所想守护的地方,您所想保护的人,现在,就由我沈浮白来替您实现!” 陈略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对准教主书房的方向,微微举起茶杯示意:“可惜……这最后一次品茶也未曾与您一起,当真是遗憾啊。” 张大牛恭恭敬敬地在书房前磕了两个响头,低声道:“教主,都说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俺能够学会武功,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为教主您!不过俺可能活不到您出关的时候了……教主大恩大德,俺来生再报!” 至于许生,则偷偷摸摸地在树后望着那紧闭的书房大门,良久,才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口气:“真想不到,老朽竟有一天愿意为这魔头而死……罢了罢了,为魔头而死,还是为天下苍生而死,不都是一样吗?” 他大笑着走出门去,潇洒地喝起了最后的一壶酒,而杨旭就望着这些人坚定的背影,心脏在颤抖,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而时间,总是那么急,那么快,还没有抓住,就已经悄然从你的世界里溜走。 很快,午时已到,华清老祖几乎是同一时刻睁开眼睛,站起身,望向那寂静的十连山脉,讽刺道:“时间已到,魔教小儿,还有什么借口?” 魔教弟子聚集在教主书房前,紧张地注视着那道紧闭的房门,一息过去了,两息过去了,三息过去了……教主还没有从中走出。 这是所有人几乎可以预料的事,教主怎么可能赶得那么巧出关,但真看见这一幕,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失望和遗憾。 “不必等了。”沈浮白率先拔出剑,眼神坚毅地眯起,“让我先去会会那老祖。” 他转过身,却是微微回眸,感受着众人那失望的目光,高声道:“教主今日一定会出关!只需要拖住华清老祖,就是我等的胜利,那一刻,绝不会太远!” 在他一字一句的台词中,魔教弟子眼中倏地有了光亮,双眸同时看向他,同样慢慢地点了点头:“没错。” 教主说两个月,就一定会在两个月时出关,他们还有什么好迷茫的,只要拖住华清老祖,便是他们胜了。 一个人做不到就两个,两个人做不到就四个,一定能够坚持到教主出关之时,而只要教主在,魔教就在,希望就在,他们的灵魂同样同在! “我们走!”魔教弟子纷纷追随沈浮白的脚步,无所畏惧地下了山。 于是,当华清老祖这一次终于按捺不住杀人的欲望时,沈浮白持剑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可他的脸太过刚毅,气质也太过桀骜,华清老祖一眼就看出他不是魔教教主,不由得不耐烦道:“你又是何人,魔教小儿到底在哪里?给老夫滚出来!” “教主,不在。”沈浮白富含冷意的眼眸盯着他,此时此刻再也不必隐瞒真相:“早在两个月前,教主便闭关修炼,谁也不能打扰。” 此话一出,顿时令江湖豪杰惊愕不已。 “什么?魔教教主闭关了??” “这就是他最近低调不回应的原因?” “等等,他都闭关了,为何还要应下华清老祖的邀战?” “你忘了吗,是华清老祖说魔教若不应,就踏平十连山,魔教也是没办法啊……” “嘶,那现在魔教教主不在,华清老祖岂不是……”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交谈,而华清老祖在怔忪片刻后,倏地额头暴起青筋,狠狠地瞪了眼身边的魏长老。 若不是魏长老派出去的探子误导他们魔教教主设置了陷阱,他们岂不是就能轻而易举攻破十连山了,真是愚蠢! 魏长老同样脸色大变,感受着华清老祖那愤怒的目光,心中也涌上了无比的恨意,杨旭贼子,竟然算计他!可恨!可恨啊!! 沈浮白也不理会周围之人复杂的眼神,只直勾勾看向华清老祖:“若你真是想要与教主交手,那便等明日,明日便是教主出关的日子,若你执意要在今日动手……” 他的眼神一眯,瞬间迸发出杀气:“那就意味着,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等日月神教弟子决不允许你踏破十连山,我会在此地阻止你,不让你靠近山上半步!” “呵。”华清老祖都被气笑,被人这般戏耍,还什么决斗什么交手,他现在就恨不得将魔教全部挫骨扬灰! “戏耍老夫之人,你们还是第一个,好,很好!”从他身上猛然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杀意,完全碾压沈浮白的气势,沈浮白感到强劲的内力袭来,不由得神色一变,脸颊苍白。 而华清老祖则赤着双目俯视着他,似疯似魔,哈哈大笑:“就凭你,真的能够拦住老夫,笑话!天大的笑话!” “在老夫的威势中,你连站都站不直,还敢叫嚣?” 华清老祖目光藏有深深的鄙夷。 “——一个不行,那就加上我。” 然而这时,有人忽然从沈浮白的身后走出来,手掌落在沈浮白的左侧肩膀上。 沈浮白在那只手的支撑下,慢慢直起身体。 “还有老朽,也想会会你!” 又一只手落在沈浮白的右侧肩膀上,令沈浮白挺直了脊背。 “俺也一样!” 最后一人伟岸的身影,让沈浮白终于抬起了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讽刺道:“现在,我可以站得直了。” “但是你要小心,因为你的背后,空无一人!” “看招!!” 话音刚落,沈浮白四人便同时拿起剑,朝华清老祖的方向攻去。 第76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六日 沈浮白一剑宛如流水般从下划过一道弧度, 直直刺向华清老祖。 这剑招诡谲而又出其不意,最适合偷袭,伴随着沈浮白极盛的杀意, 甚至多了几分犀利。 此剑一出,不由得惊艳四座, 好快的剑法,好凌厉的剑势, 若不是真真正正的天才必然无法使出如此让人向往的剑招,由此可见施剑法之人的不凡。 可这一往直前的攻势却无法突破华清老祖的防御, 只是轻蔑的露出嘲讽的笑容,华清老祖刹那间身形一退,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出了鞘, 一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辉, 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攻势光是看着就隐隐心惊,更别提直面对上的沈浮白。 “小子, 受死吧!”这二人的剑招猛然撞击在了一起, 从中更是发出了啼鸣似的剑鸣,双方散发的威势如同波浪一般赫然向远处爆发, 竟是震得离得稍近的旁观者心惊肉跳的后退。 沈浮白更是感到了仿佛泰山压顶的压力, 心中倏地一沉, 他这边紧咬牙关,握着剑的手掌却在轻轻颤抖,而对面的华清老祖却是轻松的勾起唇角,眼神一眯, 体内滔滔不绝的内力便又一次排山倒海袭去, 砰的一声,直接震的沈浮白身体赫然往后退去。 “!”沈浮白睁大双眼, 从未想过会这般轻易败落,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着,好在一只手手疾眼快抓住他的手腕,这才让他止住脚步,只是狼狈地喘息着,用剑插入土地支撑身体。 “没事吧。”陈略的语气很轻。 “咳咳……没事。”沈浮白抹了下嘴角,眼中越发流露出慎重,“不过此人,确实不好对付。” 往日他便听说过华清老祖有多么强大,超过圆满境界的第一强者,但他却始终没什么概念,如今一战他终于明白了……天下第一的分量! “要老朽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天真,华清老祖的武功可远远不止这样。”他身后的许生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因为他的莽撞而感到鄙夷。 不过总是嘴上不留情,许生却是在沈浮白失败后第一个继续攻上去,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炯炯有神的双眼狠狠瞪向华清老祖:“让老夫来会会你!” 不服气的老头子持剑朝敌人攻去,但众人几乎都明白,他的实力算不上多好,张大牛也按捺不住那蠢蠢欲动的战意,同样追随其后:“俺也一样!” 许生提剑攻向华清老祖的肩膀,而张大牛则配合地耍起棍棒,招招袭向华清老祖的脚腕,绊自决在心中默念,手中棍棒灵巧刺去。竟是看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无法知晓他进攻的路数。 然而面对多人进攻,华清老祖也丝毫不惧,他一剑挑开许生刺来的剑,脚下轻轻一提便整个踩住张大牛的棍棒。 “呵。”面上的笑容轻蔑不已,他浑身内力瞬间爆发,许生和张大牛便同时往后摔去,无一例外狠狠跌在地上。 “就只有这般实力吗?” 而华清老祖摸着胡须,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们,眼中只有漫不经心。 看着华清老祖仿佛戏耍幼童一般的态度,不仅魔教弟子这边的心跌到低谷,就连其他围观的江湖人士也心有余悸。 他们观魔教弟子也并非是实力不济之人,甚至在场之人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们,但这群人却在面对华清老祖时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这般实力的差距……当真可怕!! “魔教肯定赢不了华清老祖啊。” “是啊,根本都不在一个层次上,该怎么打,还是放弃得了,还能保住一命。” 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人对魔教报以弱者的怜悯,有人是出自对魔教的同情,还有些是因为魔教被打压而感到不忍……总之众人都不相信魔教能够打败华清老祖,只好出建议让魔教尽早认输。 沈浮白等人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地面站起身,眼中却唯有坚定,唯有刚毅。 “我当然知道实力的差距,也从未想过我们会赢。” 他缓缓的说着,手中的剑却是紧紧握起,丝毫不曾畏惧地对准华清老祖。 “但,我们的身后,是整个日月神教,是我们的教主!我们绝不能退!” “纵使是死,也要守护教主,不让任何人踏入山门半步!” “……”这铿锵有力的赴死的话语,竟听得其他江湖围观人心中一怔,随机动容不已,用生命来守护自家教主……说得容易,可真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偏偏魔教弟子一步也不后退的信念,和所有人赴死的勇敢身影,却做到了他们都做不到的一点! 这样的忠义之情,又如何不让他们感到敬佩呢。 可惜这番说辞,对铁了心要处置魔教的华清老祖并未有什么效果,华清老祖甚至冷笑一声,讽刺道:“说得倒是好听,只可惜实力差得远,老夫一只手就能够碾死你们,你们又该如何守护山门?” “这又有何妨。”谁知沈浮白却凛然无畏地站在原地,脊背挺直一身傲骨,勾唇一笑,“就算我死了,还有其他魔教弟子,就算第二个魔教弟子死了,还有第三个魔教弟子……只要我们还有一人守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你轻易上山!” 在他的话语下,众人这才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十连山,却见山林被树叶遮盖之地,竟有密密麻麻的身影站在那里,俯视着他们,手中都统一拿着武器,整装待发。 那是时刻准备着上场的魔教弟子,周济和方峥就在这些人中,还在低声嘱咐道:“一旦前面那些人落败,就由我们顶上,务必要拖住敌人的脚步!教主很快就会出关,我们要做的便是坚持到他醒来!” “明白!”魔教弟子热血沸腾,统一颔首,这一刻,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尽管有些畏惧,有些紧张,但所有人的心却凝聚在了一起,只为了魔教,只为了教主。 仅仅几人发自肺腑的忠君之言,便让江湖人士感动不已,而亲眼见证魔教弟子团结一心,英勇奋战,向阳而生,江湖人士更加心中动容。 他们不禁左看看右看看,谁都忍不住想为魔教说一些话: “不然……华清老祖还是等明日魔教教主出关在堂堂正正一战吧,这确实有些欺负人了。” “是啊,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华清老祖何苦咄咄相逼呢?” “魔教这一年来所作所为并非恶事,华清老祖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开始向华清老祖求情,人群中,就连沉默迟疑的萧和,也还是冒着被训斥的风险,拱手向华清老祖一礼:“师父,不如再等一日,明日日月神教教主出关后,再堂堂正正比试一番如何?” “闭嘴!”却不承想,华清老祖却猛然回过头,狠狠瞪他一眼,只一挥手,萧和就感到钻心的疼痛打在他胸口上,让他面色一变,咬牙才没跪在地上。 “老夫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尔等,尔等却在胡言乱语!” 华清老祖不客气地扫过四周的江湖侠客,高声道:“老夫降魔卫道乃是江湖侠义!尔等却在为敌人求情!像什么话!” “别在背后嘀嘀咕咕议论老夫,想说什么就当面站出来,老夫给你这个权力!想为魔教说话之人也站出来,老夫连你也一同处置,这等狼心狗肺之人,便跟魔教一起受死吧!” “还有谁!!” 在他阴鸷的目光下,一时间无人敢应,更不可能站出来找死,就算他们同情魔教,却也不能为了魔教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可见到华清老祖这般蛮横,众人也忍不住心中腹诽,隐隐产生了一股敌意和愤懑,憋在心中。 沈浮白几人却也并不意外华清老祖的敌意,毕竟这人处处咄咄相逼,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相处多年的默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沈浮白第一个起身朝敌人攻去,漫天璀璨的快剑招招刺向华清老祖胸膛,眼花缭乱,看不清剑招,让华清老祖下意识侧身躲避。 但沈浮白嘴角却倏地浮现一个得逞的笑容,他身影不动,在他身后陈略的剑却接踵而至,竟是出其不意直逼敌人腰间。 华清老祖眉宇微微一挑,手腕一动,剑花挽起精准横在腰间,仅仅几个动作便阻挡了陈略那突然的攻势。 他刚要嘲弄,沈浮白却突兀收了剑招坐地一滚,露出跳跃到半空中张大牛那魁梧的身躯。 “嘿嘿,没想到吧!” 下一瞬间,一招棒打狗头赫然砸向华清老祖的头顶。 “不自量力。”华清老祖左手持剑招架陈略,便抬起空余的右手,轻易抓住了那从上方挥下的棒法,但他的眼底轻蔑还没退去,张大牛脖子青筋便猛然暴起,使出几倍的力量再次挥下:“哈!!” 那突如其来的大力竟是打了华清老祖一措手不及,直接松了手,他下意识侧头躲避,但那棍棒还是狠狠砸在他的肩膀,让他的面色微微一变。 “成功了!”看见他们成功组合起来给了华清老祖一枚痛击,沈浮白等人皆面露喜色,但他们没有想到,惹怒华清老祖的后果,便是陷入深深的绝望。 “你们……竟敢!!”华清老祖彻底暴怒,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势,如同细密的针一般密密麻麻刺向所有人脊背。 他不再漫不经心地戏耍,而是脚尖一点,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浮白的眼帘,映着沈浮白陡然睁大的双目,那宛如风暴一般永不停息的剑法就迅速朝他的身体挥去。 “好强势的剑!”沈浮白只勉强接了几下,便力不从心,只一息之间,他的胸口便被划出一道口,鲜血赫然溢出,随即是第二道第三道。 眼见他面露痛苦招架不住,陈略连忙攻去试图分散华清老祖注意力,华清老祖却冷笑一声,左手变掌猛然朝他胸口拍去:“找死!” 刹那之间,陈略口吐鲜血,被震出几米,脸色苍白,竟是一击就受了重伤! 眼见魔教二人仅在短短的一招之内便接连受伤,围观之人也无不震撼,心中一颤,果然,认真起来的华清老祖实力惊人,几乎无人能够抵抗!魔教弟子,危矣! 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情,却没有吓退任何一个魔教弟子,张大牛许生等人前仆后继的攻过去,不曾有一丝迟疑,他们被转而打得受了重伤,却也只是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眼底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再次上前攻去,每当一个人倒下,后面的人就会气喘吁吁地继续攻上。 即使身上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剑伤,即使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即使好似马上就要倒下,他们也始终会咬牙站起来,展示着什么叫作决不放弃! 围观的江湖人士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凄凉,他们看着魔教弟子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却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竟感同身受心如刀割。 “啊啊啊!!”终于沈浮白趁机一剑刺穿了华清老祖的右手,便抓住这机会死死抓住他的右臂,剑身折断,他便徒手握着那截剑,任由血液顺着掌心流淌,却也绝不松手。 “魔教小贼!!” 趁着华清老祖刺痛之际,陈略见准时机猛然抱住他的左手,颤抖的手指狠狠刺向他手腕的穴道,华清老祖手筋一麻,不由自主松开武器,却是握紧拳头挥向陈略的腹部:“找死,松手!” “唔……”陈略承受着他的攻势,脸色越来越白,嘴角也不断溢出鲜血,似是摇摇欲坠,可他却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同样没有松手。 “让俺来!!”张大牛眼前一亮,竟是从后面猛然钳制住华清老祖的脖子,粗壮的手臂死死缩紧,控制他的身体。 华清老祖猛烈挣扎,让他也一时间无法制住,只能高声喊道:“快!!” “听到了……”于是许生颤颤巍巍地抬起剑,满脸血痕浑浊的双眼努力盯着华清老祖的心脏,尔后用自身的体重带去全部的力度,就这样迅速奔跑着,狠狠刺向眼前之人的胸膛! “受死吧——!!!” 这拼尽全力的一击,这赌上所有的一击,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脏,眼看那剑真的刺入了华清老祖的胸膛,众人不禁下意识屏住呼吸,心想:难不成……真的成功了吗?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华清老祖那放声痛快的笑意,笑声中有种唯我独尊睥睨一切的高傲。 华清老祖浑身内力赫然爆发,早就已经到了极限的沈浮白几人就在不可置信中狠狠砸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卑鄙手段,还想制服老夫?”华清老祖冷笑一声,直接抓起沈浮白的脖子,将其慢慢拎在半空中。 沈浮白双脚离地,脖子被死死钳制,瞬间面容充血,暴起青筋,可他虚弱的力量抓住脖子上钳制的那只手,却也什么都做不到,只有神智越发迷离:“你……到底是……” 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断断续续问道,看着华清老祖左胸口的鲜血,不理解为何这人还能够活着。 而华清老祖则露出讽刺的笑意,愉悦道:“老夫的心脏是在右边……这下你可以死的明白了吧。” 说完,他逐渐收拢手臂享受着沈浮白临死前的最后挣扎,嘴角的弧度越发扬起。 “沈……”陈略有心想要救人,可他身体本来就弱,在地面根本无法起身,喉咙激烈的咳嗽着,眼底也一阵一阵晕眩。 张大牛和许生也同样如此,手指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心中藏着无尽的痛苦和悲伤,眼睁睁看着同伴走上绝路。 临死之时,沈浮白只觉得意识模糊,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想去听,他的脑海中唯有一人的身影,那人穿着熟悉的青色外袍,男的没有板着脸,而是勾唇对他笑了笑,于是沈浮白也在朦胧中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用最后的力气念着那人的名字: “教……主。” 下一瞬间,一只手忽然掐住华清老祖的手臂,力气大得令华清老祖倏地一惊。 不知何时,一青衣人影竟出现在他的身侧,眼神冷漠地注视着他,猛然握住他的手腕,让他被迫放开了钳制沈浮白的手。 他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人,此人气质和武功都绝非庸人,竟是让他下意识也警惕起来:“你又是何人?” “趁本座不在,欺负本座的属下?” 却见这人冷笑一声,眼底杀意赫然弥漫:“本座乃秦铭,日月神教教主。” “本座已经出关,特来邀华清老祖一战——生死不论!” 第77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七日 【剩余时间 00:00:00】 【恭喜宿主两个月闭关时限已达成!】 【恭喜宿主修为突飞猛进, 已到达圆满期后期!】 秦铭猛然睁开双眼,双手放松呼出一口浊气。 成功了! 他感受着自己汹涌澎湃的内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两个月闭关时间在他的意识中似乎只有一瞬, 而当他睁眼时却感受到了跟以往不同的那个实力强大的自己! 境界足足跨越了一个大阶段,到达了圆满期的后期, 再有些感悟说不定就能够突破圆满期,真真正正成为江湖顶尖的实力! 想到这种可能性, 秦铭就感到了自己心中的兴奋。 这五十万功德点果然花得很值得! 而系统的馈赠还远远不只是这些:【鉴于宿主已达到圆满期,可以融合所有天赋词条, 变成一条随机彩虹品阶的顶尖天赋词条,是否融合?】 所有词条都要融合吗? 秦铭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虽然将合成完全为止的词条, 但那前所未见的彩虹品阶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赌狗就是所有或者一无所有,赌了! “融合!” 【所有词条全部融合成功, 新的词条——称霸天下, 现已装备】 【称霸天下】:您将立足于所有天下人的顶端! 遇见修为境界比您低的对手,您的全属性将增强200%实力增强200%(限时一刻钟) 遇见修为境界比您低的对手, 您的全属性将增强500%实力增强500%(限时一刻钟) “……”这样的词条属性已经惊得秦铭快要掉了下巴, 而系统还继续开口道: 【鉴于您的功法与境界并不吻合, 先可以将一门功法提升到圆满期后期境界,请您从内功、轻功、掌法、剑法、毒药中选择一种】 秦铭笑得快合不拢嘴了,确实他的功法水平还在内海期未曾增长,既然系统送他这么一份大礼, 他就不客气了。 “选择剑法, 万剑归一!”秦铭斩钉截铁地说道。 【已提升《万剑归一》剑法品阶】 【《万剑归一》境界已达到大圆满,根据剑法效果, 宿主将学习紫色品阶以下的一万种剑法,从中领悟圆满境界《万剑归一》】 这一瞬间,秦铭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大量的剑法简谱,属于他自己的小人就拿着一把剑快速地在这些简谱中练习着剑法,他极快速地闭眼吸收着知识,花费了整整半个时辰,这才终于勉强消化掉了一万种剑法。 “这剑法果真……霸道!”秦铭长舒一口气,现在的他只是草草领悟了万种剑法,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若是让他消化消化能够完全掌握,武功将会有多么惊人的进步啊。 他本想继续打坐调息消化剑法,但却隐隐听见书房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声音,且脚步嘈杂还有些许急切的叫喊,实在是有些惹人心烦,秦铭只得推门而出,蹙眉道:“何事喧哗?” 却不承想他一出现,留在山上寥寥无几的魔教弟子皆为之一愣,随后眼底猛然浮现出欣喜和动容:“教主!!” “教主您出关了!!” “教主您终于出关了!!” 看见他们那副狂喜到要落泪的模样,秦铭便立刻意识到似乎出了大事,连忙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问,魔教弟子便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华清老祖非要来搞事!” “华清老祖向教主您邀战,不战就踏破我教!” “沈浮白等弟子前去应战!” “沈浮白几人不敌,受了轻伤。” “沈浮白几人快要死了!!教主救命啊!!” 秦铭越听越心惊,随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差点就要脊背发凉瞳孔地震了:“什么??”沈浮白等人都快要死了?? 他这一闭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不上多想,秦铭问清战斗的地点,就立刻打算前去营救,然而没走几步,他竟看见了宋毅的身影站在十连山门前,对上他的视线后,宋毅一瞬间面露喜色,又很快沉下表情,对他拱手道:“秦兄,请暂时听我一言……” …… 当秦铭几乎是用最快速度赶到战场时,看见虚弱地被掐住脖子的沈浮白可以说是心惊肉跳,连忙出手阻拦。 但好在,沈浮白胸前的起伏还在,证明着人尚未有性命之忧,秦铭先是猛松一口气,随即脑海中又涌起深深的愤怒。 他看着口吐鲜血的许生,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陈略,看着脱力满头大汗的张大牛,怒意一点点染上眼眸,也让他面色冷到极致,狠狠注视着面前的老者。 “趁本座不在,欺负本座的属下?” 杀意一瞬间汹涌迸发,秦铭怒不可遏,心中唯有熊熊燃烧的战意。 “本座乃秦铭,日月神教教主。” “如今刚刚出关,特来邀华清老祖一战,生死不论!” * “教主!” “是教主!!” “教主终于出关了!” 魔教弟子们欢呼雀跃,不自觉呼唤起那道青衣人的身影,方才那恐慌沉重的气氛仿佛一扫而空,对他们的教主拥有绝对的信任。 而围观的江湖人士也不自觉松出一口气,萧和更是脸上浮现浓浓的欣喜。 魔教教主终于到了,再也不是一边倒的华清老祖压迫魔教弟子的场面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局外人,也对那些英勇赴死的魔教弟子而感到惋惜和怜悯,如今看到他们能够活下来,也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只是…… “魔教教主虽然出现,但他仍旧不是华清老祖的对手啊。” “是啊,那么多人围攻华清老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他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能做什么呢?” “萧盟主,我记得您曾经跟魔教教主交过手吧,而且您也是最了解您师父实力之人,您觉得他们二人谁能够获胜?” 有人忍不住问向萧和,这一句台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而面对众人皆好奇的目光,萧和沉思一阵,随后感慨道:“秦兄武功之诡谲,我生平闻所未闻!” “那……”众人刚要眼前一亮,却又听他叹息一口气,“但面对我师父,还是差了一些……我师父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武功第一人,秦兄恐怕难以招架啊。” “……”闻言,众人又失望地沉默下来,连武林盟主都这么说,这场战斗真的有什么可期待的吗? 而那边,华清老祖也开始面色平静地打量着眼前之人,很快,他便言语中带了些许不屑,笃定道:“你的武功,不及老夫。” 面对他那双能够分辨他人实力的双眸,秦铭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冷笑:“实力不及你,就打不过你吗?” 不如说,实力不及你,岂不是更好。 秦铭默默地在心底想到。 这也是他并不害怕对战华清老祖的原因,除了他已经到达圆满期后期的修为外,他还有刚才获得的必胜词条! 【叮,鉴于敌人境界超越宿主,现在临时提升宿主500%实力,限时一刻钟!】 来了! 秦铭心中舒畅,扬眉吐气,500%的实力增强,这该怎么输!怎么输! 而面对他如此自信的态度,华清老祖心中更是傲慢:“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教小儿!” “之前还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如今出来了又能够改变什么?”他朗声着,直直挺起的脊背彰显着他身为最强的傲慢。 “阁下才是。”秦铭冷笑,“本座原以为你是真心向我邀战,却不承想如今却仗着实力强大欺辱我的属下,还想要踏破十连山,本座再三对华真宗忍让,尔等却处处为难我教,又有何意图?” “有何意图?”华清老祖高高睥睨着他,双手张开,一种唯我独尊的架势便陡然凝起,“你是魔教,而老夫是五大门派之首,消灭你们,又何需什么意图?” “五大门派之首?”秦铭笑了,“这是何年何月之事?” 华清老祖猛然眯起眼睛,杀气赫然迸发,“魔教小儿——!” 他的拳头化为掌心,直直朝秦铭的腰腹砸去,秦铭却顺势拉开距离,腰中软剑悄然出鞘,虹光剑影的一剑从上劈下:“请赐教!” 华清老祖本不欲将此剑放在心上,同样挥剑去挡,手臂却突兀凝固在半空中,眼眸也微微睁大:“这是……” 有一瞬间,他却仿佛从那恢宏的剑势中看见了无数璀璨的剑法,一招一式,变化无穷,威力无边。 每当他看到剑法的缺陷想要出手阻挡,却发现那剑法又发生了变化,并且直接锁死了他的弱点,让他陡然萌生出不可轻举妄动的警惕。 因为这万般变化,他竟久久无法行动,在外人眼中就仿佛被剑势所惊住一般,呆滞在原地。 于是,那爆发着如同泰山压顶般威势的剑法,便映着所有人惊艳的目光,狠狠挥向华清老祖的肩膀。 华清老祖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只在最后一刻,选择就地一滚狼狈躲避,这才总算是勉强躲过此击。 剑气猛然砸入地面,竟将地面砍出一道明显的裂缝。 “嘶——”这一幕,竟令在场所有江湖侠士都倒吸一口气,心中无比震惊。 等等,他们方才看到了什么! 那个不可一世的华清老祖竟然在剑法上被人击败了! “好重的剑,杀意很盛,剑气惊人,没看见连华清老祖都僵在原地了吗。” “魔教教主原来是以剑法闻名的吗,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众人津津乐道,语气中都带了些许喜色,可唯有对剑极为熟悉之人,譬如沈浮白以及萧和,才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秦铭的剑法应该还藏着什么秘密,否则华清老祖怎么会只面对这样威势的剑法就有怯意了呢? 他们仔细看去,果真看见华清老祖眼神闪烁,藏匿些许惊魂不定:“你的剑法……” 秦铭却是一笑,再一次提起剑道:“都说华真宗剑法第一,本座倒想比一比,到底是谁剑法更胜一筹?你可敢比?” “笑话!魔教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华清老祖被他激怒,果断挥剑而来,这一剑有种眩目虹光的璀璨,快而狠绝的招式让所有人呼吸一滞头皮发麻,不愧是华清老祖,一招一式都威猛可怕。 可对面的秦铭却丝毫不曾停顿,剑身交错,砰的一声直接与他交接在了一起。 华清老祖眉眼傲慢,皆是阴鸷,秦铭却面色冷漠心绪平静,二人剑法交接,陡然爆发出无穷的剑势,如同飓风一般扫荡四周。 “小心!”围观之人皆被这剑势惊得后退几步,下意识眯起眼睛,战场中央的二人却在不断兵刃交接,剑身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之音。 然而即使是这般强势的对决,秦铭却始终没有落后于华清老祖,不如说他眉眼平静手中的剑招也没什么复杂的方式,可却每一击都能阻挡华清老祖,每一招都让华清老祖神色凝重紧蹙眉头。 那潇洒的,沉稳的,绝非常人的气势深深映入每个人的心中,人们惊愕地望着那道强大的身影,仿佛入了迷一般。 而魔教弟子更是露出期待和渴望之色,教主果然说得不错,出关后,教主的气势更加沉稳,实力也更加强大了!这才是他们追随的教主,这才是他们所憧憬的强大,教主威武!! 别人只能看个花架子,华清老祖却直面于秦铭那万般无穷变化的剑势,心中惊愕无比,他与一人接手,却仿佛在与一万个不同剑招之人交手,他们一起袭来,就算是华清老祖武功超人也难以抵挡万人的杀招,不由得很快气喘吁吁狼狈至极。 而秦铭趁其不备一个甩臂,剑身便如流水一般柔软从腋下穿过,尔后图穷匕见,深深刺入华清老祖的手臂。 “唔!”华清老祖猛然蹙眉,面色阴鸷眼中怒意更盛,可他更加愤怒的是,他的拿手剑法竟然比不上对方,这怎么可能! 他的剑法若是败于魔教,岂不是会贻笑大方! “很好,你成功惹怒老夫了!”华清老祖一声高喝,迅速欺身朝秦铭腰侧刺入,秦铭见状连忙抵挡,华清老祖却在这时,偷偷给不远处的华真宗长老使了个脸色。 那长老很快领悟他的意图,稍显犹豫,便悄悄在衣袖口中探出一枚淬了毒的袖箭。 他的目光落在稍显有些忙乱的秦铭身上,趁着秦铭背对着他的一瞬间,他手指一弹,袖箭已经迅速射出。 那银色的箭头在阳光下泛起一抹亮意,陈略的余光几乎在感受到那亮意的刹那间,就条件反射的大喊道:“有暗器!” 秦铭一惊,立刻转过身,身形却不自觉顿了下,于是那本来刺入他背部的箭支就直直没入他的胸口,令他身体一震:“这是……” 由于陈略的大喊,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原本属于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华真宗长老头皮发麻直接面色苍白,不知所措,而发现意图暴露的华清老祖则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可事已至此,秦铭也中了毒,他便只能咬牙接下,感受着众人来自四面八方的惊愕愤怒的目光,维持淡然自若。 而场下,发现这场漂亮神圣的剑术对决竟然有一方偷袭的江湖侠士们顿时怒了。 “偷袭,华真宗竟敢在一对一的决斗中偷袭!!” “岂有此理,这种手段太过下作,难以相信这竟是华真宗的所作所为,令人作呕!” “我本来敬佩华清老祖之境界,可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小人,呸!今日算是看透他了,龌龊!卑鄙!” 人人怒骂,喊叫声络绎不绝,若是有人因为弱小而被杀死,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可若是有人下作的用些不三不四的手段,那这个人的名声几乎烂到了极点,为江湖所不齿,为万人唾骂。 “教主!”陈略尽管胸腔痛的不行,也艰难爬起来想要去看教主的伤势,其他魔教弟子更是如此,沈浮白恨不得从昏迷中强行苏醒。 然而秦铭却晃晃悠悠地捂着被刺伤的胸口,朝他们挥了挥手臂阻止他们上前,随即抬起头,脸色发白地注视着面前华清老祖:“打不过本座,就偷袭?这就是你华清老祖的做法?” “呵,不过是弟子擅作主张而已,老夫怎么可能打不过你。”华清老祖维持着高深莫测,强行解释道,“更何况,魔教魔头,天下得以除之,难道诸位想要看见魔教获胜吗!这场胜利终究是属于正道的!” 他说得大义凛然,仿佛举手投足都在为江湖考虑,但秦铭却讽刺地勾起唇,只是问道:“像这样的理由,不是每一次都奏效。” “不如你去问问天下人,他们是这般想的吗?” 秦铭的手指指向一旁的江湖人士,表情嘲弄,而华清老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头,对上的却是众人那愤怒到极点的目光。 “什么天下大义,什么正道,你华清老祖早就不能代表正道了!” “你之前挑起与魔教纷争,阻止我们的劝告,我们都可以相信你是为了正道而做事,可是在一对一的生死对决中,你竟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如此卑鄙,如此令人作呕,你这副模样,哪有半点正道代表的样子!” “被你唾弃魔教的秦教主堂堂正正地分出胜负,而你却使用下三烂的手段,呵呵,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玷污我们正道的名声!” 听着他们毫不留情的指责,华清老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们!你们!……老夫可是都在为你们而行动!” “不,您从来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您的权力。” 萧和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视线中站起身,堂堂正正对上华清老祖的目光,显然,华清老祖的做法已经令他愤怒到了极点:“师父,江湖大义在于人心,而并非你个人所言,是正是邪也同样如此,请您莫要执迷不悟!” 迎着华清老祖杀意凝聚的眼神,他丝毫不畏死亡,只拱手一礼高声道:“师父,若您一意孤行,只会被万人唾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请给予秦兄解药,亲自向他道歉,获取他的原谅。” “哈、哈哈哈哈哈……”华清老祖陡然大笑起来,“道歉?解药?老夫可是天上地下第一人,武功天下第一,何人敢威胁老夫,何人敢挑衅老夫!” 他再也不进行伪装,毒辣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着秦铭:“没有解药,这毒药一旦流入血液必死无疑,老夫要亲眼见证你的死亡,有不服者,上来与老夫对峙啊!!” 他上次如此叫嚣之时,众人心中畏惧,无人敢上前,然而这一刻,众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的怒意和正义弥漫在空气之中。 “在下,江湖散客贺礼,不服!” “在下,剑阁弟子王琦,不服!” “在下,古利氏弟子,不服!” “小女子南湘派弟子,赵玲,不服!” 一个又一个江湖侠客走了出来,只为了心中的大义,只为了抱不平之事,突破了一切惧色,站在华清老祖的面前。 “在下,武林盟主萧和,不服,愿与华清老祖一战!”萧和最后上前,直直将目光射向华清老祖,战意沸腾。 望着这些当真上前之人,华清老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满是震撼,而秦铭却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容愉悦,而又充满痛快。 他拿开捂住胸口伤口之手,却无一滴血迹从中流出。 【叮,金丝软甲遭遇了一次破坏(1/3)】 华清老祖倏地脸色苍白,神色疑虑,而他却也轻描淡写拔掉箭支,持着剑稳稳站在原地,引领着所有心中不平之人,站在了华清老祖对面。 “不必诸位出手,本座足以应对,他已不再是我的对手。” 下一瞬间,秦铭,出剑—— 第78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八日 “不可能!你怎么会?!” 华清老祖睁大双眼, 看着毫发无伤,未曾流下一滴血的秦铭,感到无比惊愕。 秦铭却以微微一笑回应他的不解, 尔后他一剑刺出,将所有人的心凝聚在这剑意之上, 刺眼的虹芒在此时陡然爆发,秦铭身上爆发出无穷无尽之锋芒, 赫然挥出一剑—— 剑过,斩断一切可斩断之物。 秦铭平静收剑, 已不再去看那倒地的身影。 “是本座赢了。” 他向着所有人,堂堂正正地宣布。 而众人在刹那间的惊艳震惊之后,纷纷鼓起双掌发出庆祝的喝彩。 “哦哦哦哦!!魔教赢了!!” “魔教赢了华清老祖!” “难以想象, 华清老祖真的败了!!” 欢呼声惊叹声络绎不绝, 掌声响遍了整个十连山。 人们看着伫立的秦铭,以及倒在地上的华清老祖, 仿佛在看一个传奇的逝去, 又仿佛再看一个传奇的诞生。 那曾经让武林人士感到惊惧颤抖的华清老祖败了,而战胜他的魔教教主秦铭, 将成为新一代传说!! 魔教弟子更是喜极而泣, 纷纷激动地抱成一团, “胜了,胜了,是我们教主胜利了!” “教主成为天下第一了!!” 沈浮白尽管浑身都是剑痕,却努力扯起嘴角露出傻子般的笑容, 陈略更是嘴角微微勾起, 面对阳光闭上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幕。 张大牛努力地发出喝彩的咆哮, 却忍不住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落下。 许生也难得没有倔强,而是得意扬扬地抬起头,眯起眼睛,含笑注视着秦铭的身影。 他们原本就知道教主的强大,可当教主真的取得了天下第一的宝座时,他们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雀跃激动。 这,就是他们的教主! 让他们骄傲自豪的教主!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享受这一刻的喜悦之时,秦铭却忽然抬起手,阻止了众人的话语。 强者是有发言权的,当看见秦铭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众人都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安静注视着他的身影。 “诸位,今日我来此地,还有一个目的。” “就在我出关时,我听到了一个惊骇的消息,一个足以动荡全天下的消息!” 秦铭的双眸缓缓扫过四周,将所有人疑惑不解的面容映入眼帘,他想起了初次听闻宋毅所说的那个情报,心中也不由得沉重了下去。 “秦兄,胡人要派人打过来了,据说五万大军骑马而来,而我们大魏的尉迟将军将与他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攻打边境地区!” “我们今日才接到的消息,已经快马加鞭将情况告知官家,可就算最快也得三日到达,再加上集结军队赶到边关……敌人五日便会进攻,恐怕官家无法及时派出援手啊!” 此事,远比跟华清老祖比剑更加棘手,更加麻烦,秦铭一听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顿了顿,他按照之前与宋毅达成的意见,继续朗声开口道:“此事兹事体大,将牵连数万之人,因而具体事情不便在这里说……本座将在三日后在十连山下召开一场江湖大会,所有感兴趣的江湖侠客都可参加,另外各门各派,也希望能够派人前来,此事需要整个江湖的援助,还请诸位务必听我一言!” 他说的危险慎重,令在场江湖侠客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十分疑惑,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事。 不过秦铭也不可能现在说出口,一来传出去会令大家恐慌,二来他需要更多的人手,曾经五大门派的弟子便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秦兄……” 半个时辰前,宋毅沉默片刻,目光闪过一丝精光开口道,“身为官家密探,我拥有天子令牌,可先斩后奏,为官家行动。” 他将身上金灿灿的令牌拿出,脸色越发沉重,低声道:“这次国难,天子距离甚远,无法及时赶来,因而想要解决麻烦,最大的助力便是江湖人士!还请秦兄在获胜后召集所有江湖侠客,三日后在山下召开江湖大会,届时,我将亲自与他们诉说此事,请求他们助官家一臂之力!” “你的想法不错,不过……”秦铭有些迟疑,因为以他对现在江湖的了解,恐怕官家的命令对江湖人毫无作用,江湖侠客素来讨厌官府,被命令岂不是适得其反? 而宋毅也明白此事的麻烦,可他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坚定道:“以我一人之力自然不行,可你可以做到,秦兄!” “当你战胜了华清老祖,就获得了威望和敬仰,你的话语他们必定会听信。” “或许这便能够成为,我们战胜外敌的契机!” “只需要坚持到官家派援军助阵便好,还请秦兄助我等一臂之力,保护边关的百姓,保护我们的家园!” 面对宋毅俯身大拜,秦铭似有纠结,似有迷茫,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彻底让魔教改变众人心中形象的机会。 【恭喜触发重点危机任务——保护边关百姓,不让外族攻占】 【保卫国家一战非同小可,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奖励,奖励丰厚,还请宿主认真对待】 秦铭的眼底倏地闪过一道精光,于是正色道:“宋大人,此事我可以应下,不过我却有一事想要请求官家,请你替我传达我的请求……” * 总之,秦铭已经出色地完成了召开江湖大会的任务。 可光是这一点也不够,若是没有人前来,或者他所说的话根本不受大家的重视,那他与宋毅的计划便全都落空了。 因而,回到十连山后,秦铭第一时间让人给沈浮白等人疗伤,确定几人没有性命危险后,便让几个魔教弟子带着他的口信,亲自前往五大门派,务必让他们前来参加江湖会议。 “你去剑阁一趟。” “你去找南湘派。” “你去青岳派。” 甚至,秦铭还让属下尽快将这期江湖晨报做出来,在上面提及江湖会议之事,邀请五湖四海之大侠前来参加。 “五大门派,现在就剩下华真宗了……”秦铭兀自思索着,不知道该不该派人前往华真宗,按照战力来说,华真宗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秦铭屡次与他们起冲突,也不打心底不想理会这群人。 好在这时,有人禀报说武林盟主萧和求见。 对于萧和,秦铭心中也是无比的复杂,他很喜欢这个可以算是他知己的青年,可他第一次杀了萧和的表弟,第二次又伤害了萧和的师父,如此种种,令秦铭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 但武林盟主更是他们对抗外敌的希望,秦铭整理好情绪,便亲自前去迎接萧和。 “萧兄,关于你的师父,我未曾杀他,但还是……”秦铭正打算主动解释这件事,萧和却微笑地摇摇头,“秦兄,此事我在现场,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无须多言。” 他感慨地叹息道:“非要说来,还是师父他率先偷袭,秦兄并未做错什么……你知道的,虽然师父对我而言很重要,但侠义精神却是我的一切,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听到他这么说,秦铭这才默默松了口气,也由衷露出笑意。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秦兄所说那件要事。”萧和表情严肃起来,提到正事道,“不知秦兄可否说出实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然,此事还需要萧兄相助。”秦铭点点头,将实情全部脱口而出,而萧和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眉宇紧紧蹙起,因为这惊天噩耗而感到又惊又惧:“……此事当真?这可不是非同寻常之事!” “有宋千户帮我做证。”秦铭亦认真颔首,没有半句戏言,“三日后,我便会将此事告知于众,越多的人前来参加江湖大会,此事便越是会多一份希望,还请萧兄助我!” 面对秦铭的请求,萧和并无任何推辞,而是拱手一礼,面露敬佩:“秦兄忧国忧民,萧某佩服不已,不过是这点小事,萧某定会帮忙!” “至于华真宗弟子,秦兄不必担忧,我自会让他们前来参加。” 武林盟主的感召力自然非比寻常,由萧和出马,也会让江湖之人更加信服,秦铭面露喜色,对战争到来之事也少了几分忧愁。 而其他到各个门派传递口信的魔教弟子,也纷纷收到了良好的回应。 南湘派优雅行礼:“秦教主多次帮助我南湘派,如今有事相邀,南湘派必定会派人前往。” 青岳派弟子更是不问原因,主动答应下来:“放心,此事包在我们身上。” 就连剑阁和衍天宗弟子,也没有多少为难之色,拱手应下:“江湖大会,我等必定前往,请禀告秦教主!” 而随着秦铭打败武功天下第一华清老祖一事传播出去,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对秦铭感到好奇,也对秦铭想说的事感到好奇,决定去十连山凑个热闹。 有一青年打包好行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笑了笑:“那日落英山庄的寿宴上,秦教主曾经救过我,之前他陷入险境我无法帮忙,不由得每日追悔莫及,而如今天下有难,教主相邀,我一定要去参加,报答教主恩情!” 同样有人拿着剑潇洒离去:“我听说是秦教主为我等身患疫病之人求得药方,我欠他一条命,现在,真是报答的时候!” 还有人书信一份,下定决心:“我听闻魔教曾经救了我的家人,如今魔教教主邀请天下豪杰,我一定要去拜会他。” 而最近的位于钱小豆酒楼中的少年,也在收拾好酒楼后,穿上一身红衣,佩戴上久违的剑。 “展越,你要去哪里啊,不干了吗?”店小二忍不住疑惑地阻拦他,“这里吃得好住得好银子还多,你怎么就不干了呢,傻不傻啊!” 展越却露出笑容,这笑容比一年前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少了几分初入江湖的稚嫩:“一年前,我为了了解江湖是什么所以留在这里打工。” “现在,我虽然还未能读懂江湖是什么,但在江湖需要我,恩人需要我的时候,我的这把宝剑,是时候该出鞘了!” 少年的眼底闪过明亮的光,熠熠生辉,转过身潇洒迈步:“走了!” * 三日之期已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十连山下,而秦铭则望着下方那密密麻麻的身影,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深吸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准备已久的宋毅:“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大人呢?” 宋毅点了点头,拱手对他做出请的手势:“请!” 秦铭回以一礼,一撩衣衫下摆,堂堂正正走出门去。 “——诸位江湖豪杰,在下秦铭,感谢诸位前来一叙。” 第79章 成为教主第七十九日 “感谢诸位应邀来此一叙。” 十连山下原本还在各自交流的江湖侠客们下意识停下话语, 扭头看向大步走过来的青年。 青年一袭青衣,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搭在腹前, 面容俊朗,身形挺拔, 自有一派优雅沉稳的气势,而在看见这人的一瞬间, 无论是知晓这人身份的,还是不知道身份的, 都下意识拱手行礼,齐声称呼道:“见过秦教主!” “诸位不必多礼。” 秦铭就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微微颔首回礼, 尽管四周人的视线多到令他都有些惊讶, 但他还是维持着面色的冷静,准备说些早就准备好的话语。 可就在这时, 一壮汉却不喜欢他的诸多客套, 不耐烦地喊道:“秦教主,不必搞那些虚礼, 你叫我们这么多人前来到底要说些什么, 可别是糊弄我们!” “是啊, 我几乎是用轻功日夜兼程赶路才来到此地,若没什么要事的话,我可不依!” 有人顺势附和着。 在场之人有被秦铭邀请而来,有因为秦铭的恩情而来, 也有凑热闹的, 没事闲的等等,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倾听秦铭的客套话。 而秦铭则面对这些言语有些失笑, 索性就不说那些冗长的开场白,顿了顿,直言道:“此事确实事关重大,还请诸位江湖豪侠稍安毋躁。” “我只想提出一个问题,诸位为什么自称江湖侠客,侠又是什么呢?” 面对他这宛如打哑谜一般的问题,众人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脑:“侠,当然指的是侠义啊!” “没错!”秦铭一拍手,微微一笑,“所以侠客,言必信,行必果,诺必成,救人于厄,振人不赡。正所谓,义非侠不立,侠非义不成,侠客,便是如是了。” “而侠客立于天地之中,当有一身傲骨,有一腔热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惩恶扬善,打抱不平,侠义精神长存于心。” 秦铭的目光一一扫过正在聆听他话语的江湖侠客的脸庞,终于道:“而如今,天下动荡,风雨飘摇,大魏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我秦铭临危受命,不得不召集所有天下豪侠于此,共商要事,还请诸位仔细聆听接下来的一言。” 他说得认真,脸色也越发变得凝重,在场的江湖豪侠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不由得安静下来仔细聆听他的话语。 但秦铭却微微侧开一步,让一身穿飞鱼服的男人走上前来,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乃是锦衣卫,宋千户。” 飞鱼服的男子面色坚毅,朝众人拱手行礼:“在下宋毅,见过各位英雄豪杰。” “锦衣卫?”有人恍然大悟,却又更加疑惑,“锦衣卫不是天子的走狗吗,怎么会在此地?” “难不成秦教主的话语,关乎天子,关乎天下?” 于是便心中越发好奇,仔细聆听起来,却见那宋大人朗声道: “诸位都知道,这几年外族胡人频频骚扰我大宋边境,让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家庭破碎,而我大魏却因为没有强力的追击手段,没办法完全剿灭胡人的势力!” “几日前,多亏秦兄的帮助,我等截获一条重要的情报。” 宋毅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胡人两日后就会集结五万大军,进攻我大魏边境,这一次不再是往日的抢夺物资,而是要彻彻底底地烧杀我大魏百姓!” 众人听闻无不一惊,可宋毅的话语还没结束:“而且我们还截获了胡人与我大魏将军的秘密书信!大魏将军竟然叛国,亲自为胡人打开城门!若是不加以干涉,恐怕又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遭到迫害!” 此话一出,瞬间让江湖侠客倒吸一口气,没人能够想到,竟然有人会叛国,帮助外人入侵大魏。 而在他们消化这恐怖的消息一时间愣在原地时,秦铭又站出来,沉声道:“诸位,而今风云动荡,外有胡人虎视眈眈,内有将军叛国投敌,我辈侠士,安能坐视黎民百姓受苦,安能坐视外族入侵大魏!” “国家之危,便是江山社稷之危,大魏之危,便是黎民百姓之危。我等侠士,同样是大魏的栋梁,为的是百姓,为的是国家!” “如今外族入侵不过两日,然而天子远在朝堂,虽然及时凝结了二十万大军,但日夜兼程,无论如何加快行程,两日也无法到达。而此地大军仅仅只有一万,又如何对五万胡人!” “天子悲恸不已,一心挂念百姓,郁郁寡欢。”秦铭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手行礼,“听闻此事,我心中同样倍感忧愁,就算我武功尚可,但对付五万军队,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日月神教一百多人,同样无法做到。” 秦铭的目光重新看向在场的江湖侠客,眼眸发亮:“因此,在天子的请求下,在内心的愁苦中,秦某斗胆邀请诸位前来,只是希望诸位能够助百姓,助我大魏一臂之力,驱除外敌,还盛世太平……” “不必说了!”他的话音还未落,一开始不耐烦的汉子却忽然高喝一声,拔出自己的大刀,“我已经懂秦教主的意思了,区区狗贼,竟敢冒犯我大魏,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既是为国为民,既是国家大事,我等必不会隔岸观火!” “就是!那胡人会在哪里入侵,我们现在就过去偷袭他们,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围观的江湖侠士纷纷叫嚷起来,一腔热血充斥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愤怒着,纷纷拔出手中的武器。 “还有那什么狗屁叛国的将军,现在在哪里,老子把他的头给拧下来,这种狗贼就应该趁早杀了,如何能留?” 见众人多是抱着侠义精神站在他们这边,秦铭这才内心微微松了口气,他好不容易准备的这些台词,可算是有些用处了。 一旁的宋毅似乎也心情一松,下意识对他微笑颔首,似是要表达内心的感谢。 只是有人也有疑惑道:“就我们这些江湖侠士,能对付五万大军吗?” 宋毅连忙解释道:“如今天子先调令十万大军,正在来此地的路上,诸位只需坚持最多三日,便是我们的胜利,况且此地还驻留一万大军。” 顿了顿,他正色道:“宋某知晓,仅仅这些人确实无法对抗敌人大军,因此我们才更需要江湖豪杰的帮助,多一位豪杰,就多一份胜利的希望。” 他叹息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无奈道:“若我们倒下,身后那十万百姓便会倒下,若我们倒下,大魏便会更加动荡,更加不稳……因此,宋某再次恳请诸位,助我大魏一臂之力,坚持到援军的到来!多谢诸位!” “……”质疑的那些人不说话了,宋毅的话语完全是为了黎民百姓,而并非出于个人利益,面对这般大义的请求,他们该如何拒绝,如何坐视不理。 “宋大人说得对,我们聚集在这里的有三百多人,每个只需要对付一百多人,便可以消灭胡人大军!”这时,武林盟主萧和见状,也加入到劝说的队伍中,大声道,“面对不会武功的外族,区区一百多人,对我等而言并非难事,不是吗?” 他拱手对秦铭行礼,严肃道:“作为武林盟主,我萧和必定会与秦兄一起,守护国家,守护黎民,诸位,可愿一同前往?” 在场江湖侠士本能想要追随武林盟主,因而纷纷拱手道:“我等愿意!” 突然有人提道:“驱除外族我没意见,为百姓而战我也没意见,但我只有一个意见。” 他狐疑地打量着秦铭,高声道:“让魔教作为我们的领袖,是不是有些不对?” “就算要引领我等,也不能是魔教,我提议让武林盟主作为我们的领袖,引领我等作战!”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这怎么说也是一场旷世之战,提出去竟然是魔教作为组织领导者,这成何体统啊? “对啊对啊,此事武林盟主正合适!” “我也同意!” 众人起哄还没多久,萧和就立刻蹙眉拒绝道:“情报是秦铭找到的,诸位是秦兄召集的,与萧某又有何关联!” “况且,秦兄所在的日月神教,虽然历来被称为魔教,可自从秦兄继位以来,诸位想想看,秦兄可做过一件滥杀无辜之事?可做过一件危害百姓之事?” “正相反!”萧和掷地有声,“秦兄做了许多善事,比我这武林盟中还要多,不信你们去问问,百姓之中,是信服我萧和的人多,还是信服秦兄的人多?” “这……”众人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而之前就憋得一肚子火的一些江湖散客便嚷嚷起来:“我们是因为秦教主的大义才来的,怎么你们说换人就换人?!” “就是!我们是为了报答教主恩情才追随至死,什么武林盟主,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场面顿时两极分化,各说各有理,而秦铭嘴角却悄然勾起一抹弧度,轻咳一声,忽而道:“诸位可是因为魔教这一名字,才觉得秦某德不配位?” 有人点点头,虽然知道秦铭做了很多好事,但是这名声传开了确实对他们不好。 “好!”秦铭顿时高喝一声,朗声道,“那从今日起,我日月神教便不复存在,魔教亦不复存在!” 众人都被此宣言惊得一愣,连魔教弟子也不由自主睁大眼睛傻眼了。 “秦兄,你这是?!”萧和也瞪圆眼睛,目瞪口呆。 而秦铭就在这鸦雀无声的场景里微微一笑,忽然让人抬上一牌匾:“承蒙天子厚爱,恩准我教脱胎换骨获得新生。我教今日将彻底舍去日月神教之名,改称——” 他将牌匾上的红布猛然一扯,露出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明教!” 这二字一出,顿时气势磅礴,席卷一起,众人只能惊艳看着那明教二字,脑海一片空白。 明教! “此字由天子亲笔题写,寓意着我教如同凤凰一般涅槃重生,与过去一切,获得新生。” 而秦铭站在牌匾前,昂首挺胸,面露笑意:“合并日月,以我之名任命,称之明教!天子口谕,诸位可愿接受?” “……” 天子亲口承认,无人可以质疑。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接受了一切,诚心诚意拱手大拜:“恭喜明教教主,重获新生!” “好!既然无人反驳,秦某明日午时会在这里恭候诸位,一同前往边境抗敌,多谢诸位!” 秦铭同样拱手行礼,这次的会议便到此结束了。 “多谢秦兄,此次江湖大会很是顺利。”宋毅第一个对他表达感谢,看起来心情也相当不错。 秦铭却苦笑摇头:“不过是说出我的心里话而已……但究竟结果如何,还得看明日。” 虽然他已经将心中想法全部阐述,在场的江湖侠客也很捧场,可经过一晚的思索后,到底谁能够前来还是未知数,毕竟……此次战争可非比寻常,不小心性命就会丢失! 秦铭已经尽可能地将想法表达出来,一切便看明日如何了。 而等他回到教内,却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山门等候他,甚至伤势还未痊愈的沈浮白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一瘸一拐而来,率先拱手问道:“教主!明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教主!”其他魔教弟子也惊愕得不行,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要改名啊。 “你们自然不知。”秦铭好笑地扶住沈浮白的手臂,让他站稳,随后解释道:这是三日前,我与宋大人达成的协议。” “我会帮宋大人说服江湖侠士援助边境,但宋大人也要请示天子,帮助我教洗净污名。” 他正色:“我教明明未曾做过一件错事,却因为魔教之名而屡屡受到挑衅,其中冤屈无奈诸位也心知肚明吧。” 想起他们没做什么事,就被人侮蔑下毒之事,想起谁都能够借着他们的名号作恶之事,魔教弟子不由纷纷垂眸,面露愤怒和不甘。 是啊,这样的经历他们有太多太多,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 而秦铭则斩钉截铁道: “唯有洗去这个称号,我教才能彻底摆脱告别过去,迎接新的未来。” “事实上,自从本座上位起,我教早已脱胎换骨,与曾经的日月神教大有不同。” “因而,本座以自己之名,合并日月,起了明教这个名字……” 秦铭的眼中浮现出对未来的期盼,温声道:“擅自主张改名是本座的过错。” “但……你们可愿意继续追随本座,携带明教之名,与本座一起……走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沉默一瞬,便惊愕道:“教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是!”沈浮白顿时挺起胸膛,急忙开口,“正因为教主是教主,属下才会一直跟随,跟教名又有什么关系!” “正是如此。”陈略同样平静拱手道:“只要教主继续带领我们前行,无论何地,无论何时,我们都甘之如饴!” “……” 面对众魔教弟子那信任明亮的眼神,秦铭不禁心中感动,胸口涌出一股热流。 “本座也是……只要有你们在,本座便有无穷的力量,支撑着本座到达今天这个位置。” 他难得声线有些哽咽,却很快平复下来,微微一笑:“那么明日边关之战,诸位可愿追随本座,保家卫国,驱除外敌?” 魔教弟子相互对视一眼,随即拱手行礼,灿烂微笑: “愿追随教主,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第80章 成为教主第八十日 秦铭自然知晓, 当他说出即将到来的边关之战时,会引起多么大的轩然大波,也会让很多前来参战之人心生怯意。 可他仍旧没料到, 位于十连山下的江湖豪杰们此时的心理斗争有多么激烈。 许多人眉头紧皱面色挣扎,许多人来回徘徊踱步焦虑无比, 那些下定决心者反而是其中的少数。 而一些人也在深思熟虑后,一咬牙, 决定带上行李包裹准备离去。 秦铭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也没要求他们强制参战, 虽然有些可耻,但他们还是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不想参与这什么边关之战。 而一旦有人先行离开后, 一些犹豫不决之人就在他们的带动下, 也开始收拾起行李。 剩下的决定参战之人注视着他们,虽然心中有不满, 有郁气, 但还是憋在心里没有出声,直到看见一个远近闻名的用刀好手也在收拾东西时,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武大侠, 怎么连你也收拾东西了!” 武稻却只是平静看他一眼, 便沉声道:“单是我们这些人,没办法获胜。” “……这。”这句话倒是堵得人哑口无言,他们这些人想要对付五万大军,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可以众人深知这个道理, 却也愿意为百姓拼死一战,武稻身为赫赫有名的大侠, 竟然也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众人不由得心中悲戚,无法开口。 这样离去的人越来越多,让整个十连山下都乱了起来,秦铭还在教内安排着明日的行动,就听见有魔教……哦不,明教弟子来汇报道:“教主,山下……似乎要打起来了?可要制止?” “这么严重?”秦铭蹙起眉,确实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有心想要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倏地站起身朝十连山下走去,“本座亲自去看看!” 而当他用轻功以极快速度来到山下时,果真看到了一人拽着另外一人的袖子,拉拉扯扯不让他离去的场景。 “启方!你身为剑阁弟子,怎么能够临阵脱逃,别走!跟我说个明白!” 死死抓着人袖子不放手的壮汉破口大骂,看那架势真容易直接一掌拍过去,而被他扯住的剑阁弟子启方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怒斥:“放手!那么多人都在走,你凭什么只抓着我不放!” 壮汉马正冷笑一声:“因为你是剑阁弟子,曾经的五大门派弟子之一!这身份岂是他人能比的,并且你武功不错,不像衍天宗弟子那般派不上用场,正应该留下来帮忙,人家衍天宗弟子都没跑,你跑什么!” 附近的衍天宗弟子闻言,面色有些不愉快,但只是凉飕飕地看了眼,什么都没说。 启方却极了:“剑阁弟子又如何,我们早就已经关闭门派再不理会外界纷争,我这么做是顺应师门的道理!” “呸!狗屁道理!”马正哈哈大笑,“你们关起门是为了自省,是为了赎去之前的过错,而现在外族入侵大魏,人人自危之时,我们站出来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大义,若是赎罪,你们正应该前去参战,躲什么躲!” “我、我……”那剑阁弟子启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满头大汗,见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这里落去目光,其中多了几分鄙夷,他就更加心急了。 他无意间瞥见华真宗弟子的身影,忽然眼前一亮,若是那个傲慢自私的华真宗的话,应该能够帮他说话吧! 于是,他脑子一热,立刻扯着脖子喊道:“诸位华真宗弟子,请帮忙评评理!这人非说我是剑阁弟子就不能离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诸位华真宗弟子也是明白的吧!” 此话一出,原本只是当作热闹看得华真宗弟子倏地脸色一变,大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我们华真宗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启方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连忙道:“不不不,是我说错话了。” “呵。”华真宗弟子哪能不清楚他的心里想法,忍不住冷笑一声,“我华真宗弟子向来一身傲骨,重视宗门利益,我们承认,可我辈弟子,绝不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人!我们对剑赤诚,从加入华真宗起,便对祖师爷发过誓,以剑护民,以剑护国。” “我们用剑,是为了守护一切!是,我们虽然与魔……明教教主有些许摩擦,可此事关乎国家兴亡,关乎黎民百姓,又怎能因个人恩怨对国难置之不理!”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华真宗弟子对天行了一礼,满脸认真肃穆,“如今,正是我们该拿起剑保家卫国的时刻,我华真宗弟子不会有一人逃走,不会有一人害怕,对腰间佩剑发誓,绝不放过一个敌人,绝不让敌人斩杀我大魏一个百姓,你明白了吗!” 当那杀意的眼神直直射向启方之时,启方忽然间满头大汗,根本不敢与其对视,华真宗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抛开了他的心,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自私,自己的懦弱。 他开始懊悔,开始犹豫,怀疑起自己身为剑阁弟子,五大门派,正派的表率,是否真的要在国家危亡时刻临阵脱逃。 不仅仅是他,华真宗弟子的话语都深深刺入了每一个想要离去之人的内心,他们挣扎着,犹豫着,为自己的选择而羞耻,为自己的狼狈而痛苦。 “好。说的好!”而一声高喝唤回了他们的注意,只见明教教主秦铭竟笑着走来,眼中明亮不已,“虽然我曾经与华真宗有过多次摩擦,也因为此时记恨华真宗,但方才那句话,却让我不得不称赞一声:说得好!” “放下个人恩仇,捐躯赴国难,这真是我心中所想!” 在华真宗惊讶的目光中,秦铭让人拿来两杯酒,拱手朝华真宗弟子一礼:“这杯酒是我明教敬华真宗的,明日一同奋战,还请诸位多多关照!”说罢,他率先将酒饮尽,笑着看向华真宗弟子。 而华真宗弟子面面相觑,也不由自主露出些许笑意,同样拿起酒杯一口饮下:“敬明教!” 两个仇恨延绵的门派因为一杯酒,一句话,往日的恩仇便随之消散,竟成为了一段佳话,传遍了整个江湖。 人们纷纷感慨华真宗竟然也有这般血性的一面,也不由自主地敬佩起秦铭的豪迈,在国家面前,没有敌人,所有人团结一致,共同御敌! 也是因为这番话语,挽留住了不少心生怯意的江湖豪侠,连做错诸多错事的华真宗弟子都知道解国家之危难,都知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代三尺建立不世之功,他们又怎么能够后退呢! 于是,翌日午时,当秦铭牵着马来到约定好的十连山下后,看见的便是二百多张认真坚定的脸,在静静等着他。 “似乎走了一百多人啊。”秦铭只是轻声感慨了一下,便止住情绪,对众人拱手行礼。 随即他看向紧跟他身后的沈浮白,询问:“我教弟子来了多少名?” “除了实力不济的,已经年迈的基本都到了,大约有五十人!”沈浮白认真解释着,顿了顿,又提了两个名字:“钱小豆的烧伤还没恢复,至于许生的话,他虽然说自己身体还很硬朗,但上了战场也坚持不了多久,属下便让他照顾后山的百姓了。” “是这个道理,虽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派人在山上进行防守,以备不测。”秦铭点点头,便让沈浮白将提前买的马分给江湖豪侠们,让他们起码赶到边境。 不过秦铭见时间差不多就要启程时,却被人拦下:“等等,青岳派的弟子还未到,再等一等应该能够到达,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不如再等等吧。” 秦铭左右一看,确实发现青岳派的弟子不在,而不仅是青岳派,就连华真宗和南湘派弟子也少了几位,剑阁弟子更是一个都没了,他心中古怪,但五大门派弟子是他们这支队伍的中流砥柱,等是必须要等的。 “……希望他们能够赶来啊。”秦铭心中隐隐有些担心,点点头,决定再等一等。 而沈浮白却在一旁蹙起眉,毫不客气的揭穿众人心中想法:“他们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不可能!”有人下意识地反驳道,但脸上却有些心虚,“……吧,他们可是青岳派弟子啊,青岳派弟子向来……还算……大概靠谱!” “是啊是啊,有可能是拉肚子,耽误了时辰。” 众人犹犹豫豫猜测着各种想法,唯有一人坚定道:“就算他们不来,还有武大侠呢,我相信武大侠也绝非是贪生怕死之徒,就算一时被恐惧蒙蔽双眼,今日也必定会后悔,我们再等一等,肯定还有人手!” “嗯,再等一等。”迎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秦铭深吸一口气,坐在原地继续等待着。 可这一等,就从太阳当头等到日落,眼见着太阳已经下山,令山路漆黑一片,秦铭心中越发焦急,果断站起身:“不能再等了,天已经黑了。” “……”伸着脖子往四处打探的人们,眼中的希冀越来越少,最终光芒黯淡下来,叹息一口气,“果然……” “就以这将近三百人的势力前去援助吧。”尽管有些困难,但秦铭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翻身坐在马上。 他也是人,他刚刚穿越不到两年,面对此事也会害怕,也会犹豫,但别人可以退,他却不能退! 他看着翻身上马的那三百双眼睛,将所有的心事压在心底,只留下坚定强大的背影,守住人们的希望。 他不能退,他要带着这三百人,冲锋杀敌,然后一个不差地再次回归此地! “走吧!” 秦铭一拍马鞭,马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嘶鸣。 “且慢——” 但一声高喝却让他内心一惊,连忙勒住马绳往后看去。 只见拼命赶过来的青岳派弟子气喘吁吁的从林中走出,一边扶着大树,一边朝他们招手:“娘个腿的,终于赶上了,还好都没走呢。” 见到他们的身影,不仅是秦铭又惊又喜,就连其他江湖侠客也面露喜色:“青岳派的人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啊,吓死我们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多了两名战斗力!” “哈哈可不是两名。”青岳派弟子却哈哈一笑,指向身后的方向,“你们以为我二人是去做什么了,难不成还能是拉一天的肚子?” 众人一愣,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缓缓看去,随后倏地睁大双眼。 只有密密麻麻骑马的人群就在后方,朝他们走来,人群拥挤,快马加鞭,眼中却都浮现出亮光,浮现出一往无前的勇气。 “青岳派弟子超盛前来参战!” “南湘派弟子赵曦前来参战!” “剑阁弟子龙岩前来参战!” “邀月宫弟子杨期前来参战!” ……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彻在林中,震耳欲聋仿佛连大地都开始摇晃。 秦铭与身边之人怔忪地望着那将近两百多道身影,一时间胸口仿佛被堵住一般,无法说话。 有人眼尖地看见武稻的身影,瞬间惊呼:“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慢慢骑马武稻便在这时冲到了众人面前,迎着大家诧异的眼眸,平静解释道:“只有我们无法战胜敌人……所以需要更多人的帮助。” “我去找人帮忙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秦铭的队伍里爆发出一声惊天呼唤:“什么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们还真以为你们都走了!!” “早知道我也去搬救兵了!!” “哈哈哈哈!”秦铭看着大家喜极而泣的这一幕,也不禁高声笑了起来,现在,他的血是热的,是沸腾着,全身都在兴奋着感动着,叫嚣着战斗,叫嚣着保家卫国! 跟这五百多人一起,他心中便再无一丝怯意! “我们走!” 秦铭率先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无数骁勇善战的江湖豪侠。 “黑天,前面山路,小心前行。”他提醒了一句,刚要小心为大家打开一条通道,却忽然又一次愣住了。 只见原本黑漆漆的山林,此时此刻却漫山遍野都是火光! 一个个朴实节俭的农村百姓,竟都手持着一根火把,站在山路两侧,用火光照耀了秦铭等人前行之路,遥遥望去,那火光蔓延到无限远,仿佛要将黑夜彻底照亮一般,布满了整个山头。 “这……这是?!”秦铭身后的沈浮白几乎是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夜犹如白天! 而秦铭则看向站在第一的那位农民,那正是他后山耕种的一位百姓。 那农民挠挠脸笑道:“教主,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可我们无法上战杀敌,也无法保家卫国,能够做的也就是聚集所有人,在黑夜里组成你们指引方向的火光……” 他将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各位英雄大侠,我们帮你们点亮路,你们尽情地骑马吧!拜托你们救救边境的百姓,救救受苦的人民!” “祝,旗开得胜!!” 刹那间,整个山林都在怒吼着一句话:“祝,旗开得胜!!” 在这嘶吼中,在这响彻天地的喊声中,秦铭怔忪的眼眸一点点染上雾气。 他紧紧抓着马缰,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坚定起来,双腿一夹再次驾马狂奔而起。 山林中只留下他沉重的一句诺言:“我秦铭必将驱除外敌,还大魏百姓一片安宁,多谢诸位……请你们看着我们吧!” “看着我们胜利,凯旋!” 80-85 第81章 成为教主第八十一日 等到秦铭率领五百名义士到达边境, 也就是邬安县时,宋毅所率领的一万大军,便早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看见秦铭的身影, 宋毅原本紧绷的脸庞瞬间松了一口气,拱手朝秦铭一礼:“秦兄, 你终于来了。” “中间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好在一切顺利。”秦铭颔首朝他示意, 随即提高音量向着宋毅介绍身后追随的侠士们,“不辱使命, 秦某召集了五百人先来应战,还请宋大人多多关照!” “五百人!”看着那些骑马朝自己拱手之人,宋毅的眼睛也是随之一亮, 本来参加江湖大会的仅有不到四百人, 他以为能够留下来一半就不错了,结果却反而比来参加江湖大会的人还要多。 “真不愧是秦兄, 号召力真强。”他忍不住难耐激动, 拍了下秦铭的肩膀,这样情绪外露的宋大人也是实属罕见的, “如此多的人数, 定然可以挺过三日!” “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宋大人谬赞了。” 秦铭无奈摇头,这明明是众人自己的选择,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要感谢也应该感谢这个人人自称侠客的时代, 人人愿意为侠义精神舍生取义的时代, 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众人的帮助。 “莫要谦虚,来, 前面是我们的驻扎区域,秦兄请。”然而宋毅却只当他太过谦虚,心情不错地带着他往城里走。 秦铭本以为城里的人应该提前都在官府的命令下撤离了,结果当他路过街道时,却发现两侧仍旧有不少人驻留,甚至还跟官兵起了很大的摩擦,推推囔囔,竟让官兵都有些无奈,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秦铭忍不住驻足停留,疑惑地蹙起眉,而宋毅对这一幕似乎也很无奈,摇摇头叹息道,“有些百姓始终不愿意离去,我们一旦使用的手段太强硬,就会遭到他们的反抗,只好努力劝告他们离开,好在还有一日的时间……让秦兄见笑了。” 不愿意离去? 秦铭有些费解,眼见敌人都要打过来了,为何百姓们都不想撤离? 而还没等他将疑问问个清楚,就听见有一强悍的妇人一边用棍棒驱逐官兵,一边大声呵斥道:“快走快走,谁也别想让俺们离开家乡!俺们这一辈子的努力都留在家里面了,又让俺们走到哪里去!” “就是!”她身侧的老翁也用鼻孔哼了一声,附和道,“你们嘴皮一动,说得倒是轻巧,这边敌人攻来了,那边又敌人攻来了,让我们快跑,我们的家就在这里,要跑到哪里去!再说你们官兵是干什么吃的,不正是应该保护我们吗,敌人来了你们不去应付,反而让我们撤退!” 这话还真是很合理,官兵们面面相觑,无奈解释道:“敌人人数太多,我们这里仅有一万人,没办法完全护你们周全……不过我们求助了江湖人士,跟我们一起对敌,安全起见,诸位还是尽快撤离为好。” 谁知那老妇一听,嚷嚷得更加厉害了:“好啊,只有一万人,敌人是你们的整整十倍,你们知道敌人来袭为什么不提前准备,是不是非要看着我们邬安县陷落才行啊!” 官兵:“我们这是提前截获的情报,朝廷马上就会派人救援。” 老妇:“呸,说的比唱的好听,反正不是你们的家,你们都能够让俺们放弃家乡,还能有什么作用!” 正好老翁眼尖地瞥见了秦铭这些人,也摸着胡子怒斥道:“还有那什么江湖人士,也就那三四百人,又能做些什么!还能改变战况不成?!” 闻言,秦铭眉宇微微一动,扭头看向宋毅,却发现对方一副面露微笑的模样,对着他做出请的手势,似乎是让他想说什么就说。 于是秦铭无奈地上前一步,主动对那老翁老妇解释道:“二位老者,虽然我等江湖侠客人并不算多,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国难危机无法坐视不理,听闻边境有难,短短三日时间,凑齐了在场的五百人,更有人因相隔万里无法前来而心中悔恨。” 他难得放缓语速,声线柔和地说着,其中蕴藏着的力量和坚定却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老妇和老翁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就连在他身后的江湖侠客也在认真听着:“我等个人的力量或许弱小,但每个人的心都是凝聚在一起的,五百人凝聚团结在一起,五百颗心也就团结凝聚在一起,将汇聚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顿了顿,秦铭又一次看向老妇和老翁,郑重一礼:“我知道二位的心情,唯恐离开此地,曾经的家就会消失,家里的东西也会遭到抢掠,但我可以在此向诸位许诺,若敌人真的踏破城池,那必定先要踏破我们的身躯!” “若敌人真的将刀刃对准你们,那必定先要踩着我们的尸身前行!” “……只要我们还剩下一人,就绝不让敌人践踏我们大魏的土地!就绝不让敌人冲入诸位的家乡!” 一字一顿、坚定的发自内心的话语说出口,那胸口涌出的热血燃烧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众人望着脸色郑重的秦铭,忽然感到一阵酸涩涌上眼眶。 而秦铭则抬起双手,拱手一礼,面色严肃:“还请诸位,相信我,暂时撤离此地。我们在,你们的家便在,我们亡……便只有先入黄泉,再向诸位诉说歉意了。” 他的话语同样令百姓们久久伫立在原地,竟声音发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有一种人,只靠语言就能够感染所有人,让他们动容,让他们泪流满面。 “你……你是什么人?” 如此不凡之人必定不会寂寂无闻,老妇忍不住向秦铭询问道。 “我乃明教教主,秦铭。”秦铭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然而老妇和老翁却疑惑地对视一眼,从未听过什么明教。 还是一旁的宋毅主动解释道:“二位乡亲,这位明教教主,就在几天前还有个响亮的称号——魔教教主,秦铭。” “魔教?!”老妇倏地睁大眼睛,“你就是魔教教主!俺知道你!” 见她神色激动,秦铭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宋毅一眼,唯恐吓到这些百姓,刚才说的话都打了水漂。 然而下一瞬间,老妇却突然握住他的手,泪流满面:“俺知道你……就是你,救了俺们无数被外贼践踏,从而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啊!俺们时刻都在关注着,每一次外贼来袭,就会有不少人失去家园,被迫远走他乡……而大多数都饿死在了路上,或者一无所有最终惨死他乡,俺们都知道,所以俺们不想走,一旦走了,结局只有一个!” 她抓着秦铭的手,苍老的手掌剧烈颤抖:“但是只有魔教,只有魔教教主,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们,让他们有了生存之地,让他们能够吃饱立足!甚至还提出了安顿那些人的办法!俺们都知道,都知道!” 她蒙着雾气的眼眸注视着秦铭,认真道:“俺们谁的话都不听,但若是魔教教主的话,是你的话,那俺们信!俺们相信你!” 她擦干眼泪,指挥着老翁道:“老头子,现在就去挨家挨户地敲门,说魔教教主来了,让我们撤退,我们快走!不要耽误他们的时间!” “知道了!”老翁喜笑颜开,连忙迈着矫健的步伐往其他人家走去。 而秦铭则微怔地看着这一幕,也不自觉柔和了眉眼,闻声感谢道:“多谢。” “是俺们应该谢谢你。”老妇笑道,“只要有你在,俺们就不觉得是被驱逐了家园,你们一定会打破外贼,守护俺们的家乡的,俺们相信你!” ……百姓赤/裸/裸的信任,令秦铭心中充满了复杂和感动。 他在这个世界凭借本心做了一些事,原本不求回报,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换来了今日老百姓的信任。 就连宋毅也勾起唇,拱手对他道:“宋某知道,若是秦兄的话,一定能够说服百姓,果真如此。” “……宋大人还是高抬我了。”秦铭还想要谦虚,却见一群被老翁劝动的百姓,风风火火将一堆粮食搬到他们的面前,“秦大侠!我们没什么能够为你们做的,还好各家各户存了点粮食,都给你们,吃饱喝好才能有力气奋战,正好我们要撤离此地用不到了,你们快快收下吧!” 秦铭还没等拒绝,百姓们就已经将成堆的粮食搬运到他的面前,甚至不屑地瞥了眼宋毅身上的官服,冷哼道,“这是给秦大侠的,你们不许乱碰!” 宋毅哭笑不得,只好对秦铭道:“都是百姓的好意,更何况也是你们救了他们的性命,无论是发现密信,亦或者是召集江湖侠士,都是秦兄的功劳,还请秦兄收下这份心意吧。” 秦铭无奈,只好感谢百姓的好意,又亲自送他们撤离邬安县。 随后,宋毅才引他来到驻扎区的会议厅,与几个即将作战的将军一起,商讨着对策。 “敌人会在明日天蒙蒙亮的黎明来袭,原计划是尉迟派手下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不过那两名手下已经被我们擒获。” 宋毅站在最前方,下方桌面上便是一份涵盖了附近所有区域地形的舆图,秦铭就站在他左手边,聆听他的对策:“尉迟那边,天子已经将其擒获,也不必担心。我们只要守住城池三日,等到二十万援军前来,便是我等的胜利!” 秦铭忍不住好奇道:“这尉迟到底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叛国的罪名他当真不怕?” “据说是因为他不受天子重视,便想着与胡人演一场戏。”提起这个,宋毅眼底就露出几分愤怒,“等到胡人在城镇里烧杀抢劫之后,尉迟将军便亲自带人出兵打退地方,以此来获得战功,而胡人见有利可图,便也答应了这个计划!” “哼,可恨!这样的人无论死多少次都不为过。”其他将军也面露愤懑,这人以自己私利,不惜让百姓去送死,真是好歹毒的心。 “总之,胡贼目前尚且还不知道计划败露,还会按照原定计划前来,这便正是我等的好时机!” 宋毅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指着舆图上那离城池几百里地远的山谷,示意道:“此地易守难攻,道路狭窄,难以挥动武器,正是适合偷袭之地!派少数武林大侠在此地偷袭,应该有奇效。” “此事我青岳派比较擅长。”青岳派弟子直接拦下此活,“要说陷阱,可是我们拿手好戏!” “好!具体人手之后商议!”宋毅微笑道,“胡贼擅长派出部分兵力层层推进,我们也要划分出无数兵力接替交换,与他们对战。因而偷袭成功后,第二波人马在不远处的山口等候,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等到第二波感到疲惫,便速速退去,换第三波人马上前,如此更换交替,下来的人恢复体力,上去的人也可精力充沛。” “另外还要设置大本营,负责运输粮草守城之人,如若敌人真的打入城池,那他们便是最后的战力!” 宋毅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心中的想法,人们也不断颔首,认可此策略。 “我们需要不眠不休战斗三日,胡贼怎么说也骁勇善战,不可大意,安排何人去何处,也是重中之重。”而说完大概计划的宋毅将目光落在秦铭身上,笑道,“宋某想将此事交给秦兄负责,秦兄比我更加清楚每个人擅长什么,不知大家是否同意?” “……我?”秦铭一愣,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责任要承担。 但其他英雄豪杰却纷纷颔首,认可宋毅的想法:“不错,秦教主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绝不会故意坑害什么人,我相信他的安排!” “我也同意,此事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唯有秦教主值得信任!” 众人的夸赞令秦铭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应下此事:“多谢诸位信任,那秦某便接下这个任务!” 但会议暂时结束后,宋毅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在他耳边道:“秦兄,在大本营驻扎之人相对安全,安排谁在后方……全由秦兄做主,秦兄可以多考虑考虑。” 这意味深长的话语说完后,宋毅才慢慢松开抓住他的手腕,而秦铭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也不由得感激地低声道:“多谢宋大人提醒。” 尔后,秦铭就径直召集了明教的五十多名弟子,在隐蔽的房间内,开了个会。 他环顾着下方诸多信任他的双眼,沈浮白等人站在最前方,朝他恭敬一礼:“教主,有何事吩咐。” 秦铭沉下心,语气缓缓:“来到此地,是出于本座个人的想法,是本座想要救百姓,想要驱除外贼,所以才不顾千难万阻,身处于此……” 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本座的决定,并非是你们的决定,你们来到此地,大概是因为想要追随本座,是因为本座在这里,你们才在这里!” “你们的心意本座知道了。”秦铭轻叹一声,温柔地拍了拍每一位弟子的肩膀,随后道,“但现在,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是随本座上前线杀敌,亦或者是留在后方安全驻守,都可以!但要记住,前线没有人能够保护你们,你们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所以……不要为了本座而付出生命,你们要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自己觉得自己的人生!” 秦铭的口吻猛然斥责起来,像是要骂醒他们一般:“还请诸位好好想想,你们真的要为素不相识的人死吗,你们真的愿意牺牲吗……若是仔细思考后还愿意上场杀敌,便追随本座上战场,若是不想将生命献给陌生人,本座允许你们留在后方驻守,这同样也是重要的任务,没有人会说什么。” “你们考虑考虑吧!” 在他问心一般的痛斥中,明教弟子都面面相觑,眼底露出几分迷茫。 一时间,无人能够得出答案,都处于犹豫徘徊中不知所措。 除了少数几个像是陈略张大牛这般真心想要为百姓战斗的,其他明教弟子都没有那个为国为民的胸襟。 但是…… “……教主所在的地方,便是我前行的方向。” 沈浮白沉默片刻,忽然轻声开口。 “我虽然没有目标,没有答案,宛如站在黑暗中不断徘徊,不知何去何从,但是……只要有教主所在之地,我便知道,这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他慢慢抬起头,语气中充满坚定,声音也越来越大:“教主会指引我希望和未来……教主的方向就是正确的方向。” “只要跟随着教主,我便是正确的!我便永远不会后悔!” 他的面色越发沉稳,一身浩然正气赫然迸发,迎着所有人那怔忪的目光,他毅然决然朝秦铭一礼,高声道:“属下是为了自己,选择追随教主,属下不需要那么多理由,只想永远在教主身侧,聆听教主指引!” “还请教主恩准!” 他的话语令明教弟子眼前一亮,不由得高喝一声:“说得好。” “我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什么为国为民,可我们打从心底愿意追随教主,直到天涯海角!” 明教弟子坚定信心,跟随沈浮白一同低头行礼,口中大称:“还请教主恩准!!” ……只要他想做之事,回头看去,总会有自家教内的弟子跟随在他身后,不离不弃。 秦铭的眼底再次浮现些许泪光,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感慨,能够来到魔教真是太好了,能够认识这些弟子……真是太好了。 “好,既然诸位决心追随本座到天涯海角,那本座也会努力保全你们性命,绝不让一个弟子在本座面前死亡!” 秦铭将早就从系统那里兑换的最好的伤药递给他们每个人,解释道:“若是体力不支或者受伤严重,便服下,可短时间内获得大量内力,给你们逃走的时间。” 虽然功德点早就被他挥霍一空,但秦铭并不后悔,确定人人都拿到后,他又将写着明教二字的一木质令牌拿了出来,忽然捏碎扔进一旁的火坑中。 刹那间,熊熊烈火就此点燃,那跳跃的火焰映入所有人眼中,仿佛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萦绕在众人身旁。 这是秦铭成立明教后,系统自动赠予的东西,据说捏碎并且念一段咒文后,便能够得到什么阵营buff。 秦铭不知道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但大战将至,他是什么东西能用就用,丝毫不私藏。 “所有人,跟随本座念——”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随着他如同吟唱一般,悲壮却又充满力量的话语脱口而出,明教弟子不知为何心神一动,竟是下意识跟随他念了起来。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众人的吟唱如同轻风一般萦绕在烈火之周,卷起一波一波的热浪,火光照耀了一切,温暖了所有人的心房。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恭请圣火照耀我明教弟子,生生不息,永不湮灭!” 第82章 成为教主第八十二日 【叮, 恭喜您的阵营激活了加成属性】 【位于明教阵营内的所有成员七日内,攻击力将提升150%,防御力提升150%】 听到阵营加成的提醒音, 秦铭的心中陡然一喜,果不其然, 系统不会给他没用的东西,而他现在缺少的不就是全体成员的属性加成吗? 毕竟秦铭不可能照料得到明教每一位弟子, 有这种属性加成,秦铭也会轻松很多。 而得知明教弟子竟然无一人临阵脱逃, 都愿意在最前线冲锋杀敌之时,秦铭的心不由自主弥漫着深深的感动,尽管有些不忍, 但还是将全部的明教弟子安排在了前排杀敌。 宋毅听闻此事后, 不由得对明教弟子肃然起敬,其他江湖侠客更是内心大震, 为他们的选择而感到敬佩。 而秦铭没有任何私人偏袒, 将实力比较弱小的人安排在了后方,就算是唯一一个被他留在后方的明教弟子陈略, 也是因为秦铭对他有更高的要求:“你素来心思缜密, 我将后方休息, 以及医疗队的任务交给你,替我安顿好后方的一切事务。” 陈略听闻并未有任何推辞,而是郑重对秦铭一礼:“属下知晓,还请教主放心。” 整个明教秦铭最放心的便是他了, 根本不需要一一嘱咐, 陈略就将后方安排得井井有条,尔后对于最为莽撞的张大牛, 秦铭则犹豫片刻道:“我记得你之前曾经设下陷阱偷袭了敌人取得巨大成功,这一次你先负责最开始的偷袭环节,并且务必要保护好偷袭小队,掩护他们撤离,能做到吗?” 听见他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张大牛咧嘴一笑,顿时竖起大拇指:“偷袭这事俺有经验,这一次,俺一定会保护好他们,教主你就放心吧!” “很好。”秦铭微笑点点头,又看向身侧的方峥,还没等他说话,方峥就冷笑一声掏出一瓶毒药,“以我的毒药,绝对可以放倒几百人,最适合偷袭……不过也要小心,若是自己人沾到这毒药,我可没办法保他一命。” ……毒药就相当于双刃剑,用好了能够大规模击退敌人,但是用不好也会令自己人受伤。 秦铭快速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得由自己亲自操控比较好:“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亲自决定下毒的时机。” “另外,我听说外族都是起码作战,在偷袭时若能惊吓到他们的马,或许会有不小的惊喜。”他的目光看向青岳派弟子,于是青岳派弟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下巴思索起来。 “只是弄出点声音惊吓他们的马的话,很快就能够研制出来,给我们一点时间。” 青岳派弟子一边商量,一边朝宋毅早就准备好的工作间走去,而秦铭还在继续嘱咐着其他人:“剩余的人分成四组,每组撤退之时,下一组成员就要顶上,以此来赚得休息的时间。每一组都有一个领头之人,负责带领所有人行动,那么第一组就由我……” 他的话语只说到一半,宋毅便打断了他的话:“且慢,秦兄,此次战争,你相当于总大将军,需要统筹一切布置人马,因而还请务必留守在大本营中,随时应对敌人的进攻。” ……大将军? 秦铭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突然就从一小小的教主,变成大将军了,再说他真的能够做到统帅所有人吗? 可当他朝四周看去时,却发现所有江湖侠士竟然都露出认同的神色,并且齐齐颔首,口中称赞:“不错,理应如此。” “是秦教主将我们凝聚在一起,自然也应该由他来带领我们,我们可不想听什么官府命令行动!” 江湖侠士都是自由的,放荡不羁的,让他们听从官府命令,他们就根本不想抗敌了,宋毅也是基于这一点,频频给秦铭使眼色。 “……也罢。”秦铭骑虎难下,也就只要暂时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那么我便先带领偷袭小队扰乱敌军,之后便撤退回营,交给第一队领袖……萧兄,唯有你才能承担此重任!” 他的目光看向萧和,拱手一礼,作为武林盟主,萧和是这里面威望最高之人,由萧和带领江湖人士,士气必定高涨。 听此话语,萧和微微一笑,同样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萧某便接下这个担子,诸位还请放心,萧某的武功虽比不过秦兄,却也是自信不输于其他人的,还请诸位相信萧某,与萧某一切灭敌。” 众人自然相信他这天才的实力,不由得纷纷拱手道:“愿追随盟主,驱除外敌,诛杀逆贼!” 很快,四个小组便分好了,由剑阁,华真宗,青岳派和南湘派四大门派分别作为主力,再加上一些江湖散客,以及每支队伍三千兵力的配置,共同组成了对战小组,与此同时,还有后勤小组,医疗小组,斥候小组,偷袭小队等等。 后勤小组开始井然有序地生火做饭,调动粮草,而前线之人则安静地在原地调息或者擦拭着武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当黎明的光辉照耀在每一人的脸上,秦铭所带领的三十多人的偷袭小队,则已经悄悄出了城门,开始了第一次进攻。 秦铭拿着舆图,率领偷袭小队提前到达舆图上画着的最佳偷袭地点,左右看去,此地属于有些狭窄的草原,右侧则有着稍显高耸的地势山头,两边杂草茂盛,适合隐蔽身躯。 “不错,地方很合适,只要敌人真的从这边来,定能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铭合起舆图,对张大牛小队和青岳派小队点了点头,于是张大牛便与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高地,将早就准备好的巨石准备好。 这熟悉的巨石让张大牛又一次想起力气,曾经在十连山孤军奋战的日子,可现在,他拥有一万多名同伴,定能够旗开得胜,消灭外敌。 “小的们,都别傻愣着了,这可是由俺们正式打响的第一炮,都行动起来!干他娘的!” 听着他那朝气蓬勃的指挥,其他江湖人士竟也下意识轻松了不少,撸起袖子干起活来:“干他娘的!!” 而青岳派弟子也在草丛中安置了陷阱,其中还有给马准备的特别‘礼物’,青岳派弟子脸上勾着坏笑,给秦铭比了个一切准备就绪的手势。 “走,藏起来。”于是秦铭便带着这些人藏在一块巨石之后,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时间匆匆流逝,而他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他希望敌人能够到来,又不希望敌人到来,在这反复犹豫和紧张的复杂心理下,秦铭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的一阵马蹄声。 “来了!”身侧有人抑制住兴奋,小声说道,秦铭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了漆黑的小点密密麻麻地朝着这边移动着。 虽然太远都看不清人的形状,但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却令秦铭心中沉下不少,敌人有一万?两万? ……不,还是别去想了,先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 秦铭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他仍旧不算适应这个朝代,也从未经历过这般大规模的战争,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但他只要想到身后那些信任他的人,等待他的人,他便强行压下那种不安,恢复了一直保持的理性。 他如同安静潜入的猎豹一般,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些兵马的前行,或许是为了偷袭成功,这些兵马只是骑着马小幅度地走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比起是去发动一场战争,更像是在踏青。 而也是这般没有防备的模样,让领头的兵马在路过秦铭所在的这一带时,忽然马儿的蹄子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下一瞬间,绑在树干上的绳索拼命摇晃了起来,于是绳索上系着的那如同烟花一般的小圆筒中就猛然发出了砰砰的声响。 “砰砰砰——” 络绎不绝的爆炸声在草丛中响起,令原本还在轻松惬意前进着的敌人面色赫然一惊,脚下的马更是不受控制地嘶吼着,高高抬起蹄子惊吓的再也控制不住。 “怎么回事!” “有埋伏有埋伏!” “马受惊了,小心!!” 前方敌人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有人在大叫,有马在嘶吼,有马儿不受控制地撞向大树,甚至惊吓而倒地身亡。 “成功了!” 秦铭等人的眼眸却亮的惊人,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欣喜,秦铭手中的毒药瓶已然打开塞子,而秦铭则命人遮掩住口鼻,将毒瓶精准的朝敌人的方向扔去。 毒气刹那间笼罩了敌人前方的队伍,随着最前面的敌人面色铁青,倒在地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问题,高喝道:“遮掩口鼻,是毒!敌人在放毒!” 胡人惊恐地遮掩住口鼻,但他们还是吸入了不少毒药导致四肢发软,走路乏力,也便是趁这个时候,秦铭身后的官兵弓箭手已经就位。 “放!” 随着秦铭眼神一眯,抬手一挥的动作,十几支淬了毒的箭便赫然刺向那乱成一团的敌阵。 “啊!!” “啊啊啊啊!!” 接下来便是更加震耳欲聋的痛苦呻/吟之声。敌人的手臂,大腿中了一箭,便不由自主地浑身僵硬,摔倒在地,有的被马蹄踩踏,有的毒发身亡,越来越多的敌人随之倒下,也为这场战争打下一个良好的优势。 “我们的踪迹暴露了,敌人就在附近,我们杀!!” 但这场偷袭也只能令最前方的队伍承受伤害,后面的胡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竟是策马奔腾,绕过前方的陷阱,高高举起砍刀,便朝秦铭这边杀气沸腾地跑来。 “不可久留,差不多了,我们撤!”而意识到不可贪功后,秦铭便果断指挥人马撤退,同时看向山顶上憋着放大招的张大牛。 张大牛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看见他的信号,嘴角便倏地勾起个兴奋的笑容。 他一直憋着不进攻,不就是为了此刻的偷袭吗! “看见那些跑过来的后贼们,给俺推石头,砸死他们!!” 张大牛双手一拍,掌心按在巨石之上,率先带领着众人将巨石推落。 “冲!”其余人士皆受到他的感染,纷纷加入脱落巨石的队伍中,高喝着,猛然一发力,那巨石就在他们手中朝山下滚落。 轰隆隆—— 宛如惊雷一般沉重的声音赫然炸响在耳边,原本还在往前重逢的胡人抬头一看,目眦欲裂,竟手掌紧紧勒着马绳大喊道:“不能继续冲了,快回去回去!!” 可惜他的声音已经被掩盖在巨大的轰隆声下,后方的战士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往前冲,于是巨石毫无阻拦的在他们头顶上滚落,等到他们发觉时,已然被压在巨石之下。 “啊!!!” “快躲开!!” 各种各样惊天的叫喊声在草丛中响起,显然已经全部乱了套,大量先锋部队惨死于陷阱之下,仅有的那些朝着秦铭等人追击的兵马,也被秦铭直接抽出软剑,挥出恢宏的剑光。 剑光所到之处,无不溅起刺眼的鲜红,就连秦铭的视野内满是赤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蛮横的痛下杀手,他的心隐隐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喘息,但当他身后的偷袭小队一员惨遭敌人的攻击时,他又牢牢地抓住那把剑,誓死捍卫同伴们的性命! “你们先撤,我殿后!”眼看着大量人马开始绕过陷阱朝这边追击,秦铭一声冷喝,剑光挡住大部分人的进攻,敌人骑着马,手中战斧随之挥来,凌厉的攻势势如破竹,但秦铭却只是反手抽剑一刺,便直取他们的要害。 身影轻盈在战马中游走,秦铭手执长剑脚尖点地,轻盈跃起,手中之剑映着日光便赫然划过一道虹芒,无数胡人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倒下,那惊恐睁大的瞳孔中还仿佛残留着秦铭鬼魅般的身影。 直到确信众人都比他先撤退后,秦铭这才运用轻功往后跑去,正好此时,萧和带领的第一小队已经在不远处的林中等候。 看见偷袭小队撤退,萧和面容平稳,微微挥手:“杀!” 只一个字,震慑四方。 无数华真宗弟子一拥而上,为偷袭小队杀出一条撤退的血路。 “教主,这里交给属下。”沈浮白也在这支队伍里,对着秦铭的身影慢慢拔出浮云剑,眼神微凝:“绝不让贼子踏入城门半步!” “杀!”刹那间,沈浮白如同月光一般,身影皎洁矫若游龙,手中的剑猛然刺出九下,剑剑不曾落空,挡住敌人杀向秦铭的脚步。 “拜托你们了!”秦铭只来得及低声喊了一句,便脚步匆匆快步往城门赶去。 但也正是这一句话,也沈浮白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越发气势汹涌,剑气凌厉四放。 “华真宗弟子听令!”而萧和则忽然高喝一声,令二十多名华真宗弟子目光一凛,“弟子在!” 萧和:“结阵!” 刹那间,华真宗弟子立刻形成一个圆圈,背对背而站,宛如太极八卦图一般朝四周猛然出剑,这阵法防守严密,攻击迅速,竟是强行将敌人给打退回去,不让他们靠近这附近半步。 而萧和更是无人能敌,力拔山河,大声一笑手中剑芒便刺穿无数胸膛,引得敌人阵阵心惊。 “就这样,三千将领在西边形成半包围网,我们将外贼打进去,彻底绞死他们!” 萧和发出令号,众江湖人士齐齐颔首,再次爆发惊天的气势:“杀!!” 当秦铭以最快速度回归大本营的时候,便立刻来到宋毅所在的备战室:“现在状况如何?” 宋毅面前是一份巨大而详细的舆图,有一些木头落在舆图上,代表着敌人和我军,其中绿色是官兵,白色是江湖侠客,红色是敌人。 “你回来了,秦兄辛苦!”而宋毅在拱手行礼后,便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你看我方官兵已经呈半圆包围网,咬住那些贼人,再加上秦兄之前的偷袭,敌人这次必将损失惨重!” “那就好。”这等好消息令秦铭紧皱的眉头松懈了几分,而这时,斥候又将现场状况告诉给宋毅,宋毅则面露严肃,又从后方拿起红色木头,落在西侧:“敌人也意识到事态严峻,又派出将近万人的队伍偷袭右翼,时间差不多了,该让他们先撤离了,第二队人马顶上……” 宋毅的手在战场左侧滑了下,“这里还有一处漏洞,只要让第二队人士从这里插入出其不意,就能够切断敌人的援助!” “不错。”秦铭眼前一亮,没想到宋毅对战役也这么擅长。 这样的宋毅让他觉得内心安心了不少,而当战役后一个时辰,第一队的沈浮白等人撤离之时,秦铭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沈浮白只是有些疲惫,顶多有些擦伤时,更加松了口气。 “速速前去休息,饿了就去填饱肚子,受伤的趁此机会包扎。”秦铭指挥所有人行动起来,而后勤小队更是繁忙得不行,需要照顾每一个从战场退下来的伤员。 “每个小队能够坚持一个时辰的话……一天大概需要轮三次,但是中间起码能够休息三个时辰,如此交替,应该没问题。”秦铭推算过时间,得出的答案令他感到放松。 但深知战场艰难的宋毅却摇摇头,提醒他道:“秦兄,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大家积累不断的疲惫,越到后面越难以坚守。” “至于第二点……”他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接下来我们这边的人数会逐渐减少,江湖侠客可能还能坚持一阵,但官兵都是些普通人,难以抵抗敌人的凶猛进攻啊。” 秦铭精神一振,几乎立刻意识到他所说的问题,现在每个小队配将近三千的士兵,这才能够与敌人抗衡,等到这边的人数急剧下降,两千人,甚至一千人的时候,敌人却还有万人……这战斗该怎么打? 因此,一场战斗的胜利不算什么,真正困难的永远是坚持下来的战斗。 而对他们来说真正困难的时间是……第三日! 秦铭眼底闪过一丝忧愁,随即化为深深的叹息。 战役,哪是那么容易打的啊,笑到最后的才会是赢家。 而他现在,又能为这些人做些什么呢? 秦铭垂在身侧的手掌死死握紧拳头,看着那一批一批退下来面露疲倦受到轻伤的战士们,想要守护他们的心也在熊熊燃烧。 第83章 成为教主第八十三日 一日的战役在夜间便突然结束了, 因为胡人意识到战况不对,尽管奋勇杀敌了很久,他们这边也始终死伤惨重, 所以便选择提前撤离。 况且夜间战斗对骑马战队并不有利,还不如趁早撤退及时止损。 经过士兵的统计, 这一战共斩杀了敌军一万人,也就是说还剩四万的敌军, 这一消息无不振奋人心,也令江湖侠士和士兵们露出了笑容。 可在宋毅的提醒下, 秦铭却意识到了隐藏在平静水面的冰山一角,虽说敌军死伤惨重,但他们这边也折损了不少士兵。 每一小队的士兵还剩下两千人左右, 江湖侠士还好只是都受了些轻伤。 而天再次蒙蒙亮的时候, 敌军似乎仗着人多,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又一次率军前来, 刚刚才休息的士兵们立刻起身,慌忙前去做着准备。 “第一小队集合!”宋毅连忙指挥着第一小队前去迎敌, 众人脸上还有着些许疲倦, 但还是手脚麻利的匆匆出城战斗。 事情看起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然而秦铭在军议室中,还是可以看见后勤队的脚步杂乱了起来,原本井然有序的秩序已然打破,众人忙前忙后地搬运着受伤的士兵, 将他们抬到安全地方等待军医治疗, 然而受伤的人却慢慢增加,时不时就能够听见有人大呼大夫的声音。 “救命, 他腹部中了一箭,大夫呢!大夫!!” “出血止不住了,有没有人能够帮忙!” “不行,这人手臂断了,该怎么办?!” 虽然身处军议室,但秦铭时常听着众人的喊声,心绪不宁,然而宋毅这时候去了前线指挥士兵,唯有秦铭一人在军议室进行指挥统筹全局,他只能匆匆走到外面,安排所有人搬运伤者时先用布条分出轻伤重伤和紧急治疗者,优先给危急伤患进行治疗。 然而又匆匆回到军议室,听着斥候的讲述情报排兵布阵。 “右翼出现不少敌人的踪影,应该是想要包抄我军。” “通知所有人撤退到后方,诱敌深入,进行包围打击。” “再分出一小部队,偷袭敌人后方!” 秦铭凭借着曾经学会的知识,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指挥,而当紧张的第二日战斗终于结束后,饶是他大脑也已经乱成一团浆糊,深吸一口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而当他下意识出门接应那些疲惫回营的江湖侠士们,却发现沈浮白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条深入骨髓的刀口,他虽然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脸色却苍白如纸,唇瓣也在轻轻颤抖。 见到秦铭前来,沈浮白逞强地推开扶着他的张大牛,努力朝秦铭一礼:“教主……” 秦铭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放轻力度,紧张地打量着他的伤口:“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不小心被人围攻罢了。”沈浮白硬气地回应,“不疼,属下还能够应付。” “行了,快点去包扎处理。”秦铭的眼眸满是心疼,连忙让他去军医那边接受治疗,而当他目光扫过其他人,却见到江湖侠士肉眼可见地状态差了不少,脸色疲惫,眼神黯淡,只能靠着墙角坐下,打坐调息。 而至于年纪稍微大点的,像是杨旭这般,更是疲惫的浑身都在发抖,胸口不断地喘息。 “杨长老。”秦铭连忙将内力传递过去替他进行调理,这才让他的面色好了一些,但看着他那几乎是狼狈的模样,秦铭还是忍不住道,“不然接下来杨长老还是去后方……” 谁知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杨旭就立刻打断他的话:“教主,属下无事!众侠士都在前线作战,属下又怎能够贪图安逸在后方躲避呢,您这是在瞧不起属下!” 眼见他即使面色发白,眼神却陡然亮了起来的模样,秦铭最终还是咽下这层建言。 他环顾着四周跟杨旭一般疲惫的江湖侠士,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悲伤,是啊,所有的人都在浴血奋斗,都在舍弃性命安危,他能够保住一个杨旭,难道还能够保住所有人吗……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沉重啊。 因而,他只能安抚众人道:“诸位辛苦了,还有最后一日,还请诸位坚持住!” 听到他的话语,众江湖侠客眼中都闪过一道希冀的光,是啊,还有最后一日了,坚持到援军来就是他们的胜利。 “我等明白,多谢秦教主关心。”众人拱手朝他道谢,纷纷开始调理自己打坐起来。 江湖侠客尚且都疲惫成这个样子,不用想,秦铭就知道那一万士兵目前的状况有多么的悲惨,而那边是宋毅所负责的,大概也是存了不想让秦铭看见众人死伤惨重的模样,秦铭只是站在营阵门前,听着那乱七八糟的叫嚷救命之声,心中便诸多痛惜,脚步迟迟未敢进入,转身离去。 现在他能做的,便是将自己的事情做好。 他在军议室,不断研究着敌人的动向,并且调查四周的山脉,推算着敌人进攻的方向。 “去派一队人马盯着这里,若是敌军前来偷袭,立刻汇报。”秦铭看到一处小路直通城池后方,心中心神不宁,便派人前去盯着。 那斥候闻言有些疑惑,不由自主用古怪的目光看他一眼,秦铭察觉到,立刻板着脸道:“宋大人说过,我的话便是军令,军令如山,怎么,你难不成想要违抗命令?” 他一个眼神递过去,如同刀子般的锋利瞬间令斥候精神一振,哪里还敢磨磨蹭蹭,当即行礼道:“是,属下这便去查看!” 斥候匆匆忙忙走了,秦铭心中则慢慢呼出一口气,又出了军营巡视一圈,亲自用内力为几个疲惫的江湖侠士进行调息。 其中一位是华真宗的弟子,他没想到秦铭竟然愿意用内力帮自己,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直到气息绵长稳定后,才感激地朝秦铭一礼:“多谢秦教主。” “不必客气。”秦铭摆了摆手,“可还能坚持?” “自然可以!”华真宗弟子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华真宗,是绝对不会说不行这个字的!” 其他华真宗弟子纷纷颔首,并且挺直脊背,让自己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疲倦,“还有一日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没错,咬咬牙就过去了,老子还能再战八百回合!” 众人高呼着,就连其他江湖侠士也受到气氛的渲染而同样附和起来:“我还没杀够呢,那群狗贼根本不是我等对手!” “别说一日,就算两日,三日,我也可以。” 其同伴听着耳边这个蠢货的叫嚷,连忙用手肘怼了对方一下:“闭嘴,这话是能说的吗,别祸从口出了!” “哈哈哈哈。”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夜幕下,在这篝火之边,围成一团,放松心情闲聊起来。 “不愧是英雄豪杰。”秦铭也笑着拱手朝众人一礼,为他们描述了个胜利的未来,“等到此战胜利,由我明教请客,让诸位放开肚皮吃,如何?” “哟,那我们可要吃点好的。”有剑阁的弟子忍不住笑着回应,“秦教主可不能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们。” “对对对,我们要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众人大笑。 秦铭也不恼,勾唇微笑道:“好啊,到时候,秦某请诸位去赫赫有名的满堂酒楼用餐,诸位觉得如何?” “就是那传说中御膳房都比不上的酒楼?”有人眼前一亮,立刻拊掌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其他人也无不露出渴望的神色,满堂酒楼免费吃,吃多少都行,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排场,想想就激动。 “一言为定!”秦铭认真地对着众人许诺着,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所以还请诸位再坚持片刻,一定要平安归来!” 这坚定的,蕴藏着期盼的话语,令在场江湖侠士慢慢表情也变得严肃,众人忍不住同时站起身,朝秦铭的方向拱手一礼:“一言为定!定会平安归来!” 与众人做下诺言后,秦铭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而还不等他有所歇息,派出去的斥候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开口就是一句:“秦教主!敌人真的在右翼的小路排一队兵马偷袭了!还请下令增援!!” 秦铭神经倏地紧绷起来,大步走向该轮换的第二队成员,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众人疲惫打盹的模样,到嘴边的话语下意识停下,秦铭只能忍耐住心中的不忍,强行下令道:“诸位,敌军偷袭了,还请诸位助我军一臂之力!” 闻言,还在休息的江湖侠士立刻站起身,尽管疲惫,尽管身体疼痛,却仍旧快速翻身上马,并无一人临阵退缩:“杀!!” 随着一声怒吼,马蹄声不断响起,众人的身影逐渐远离营帐,迈向生死不明的未来。 又一天的战事开始了—— 兵卒日记: 【九月初四,子时。今日是战事开始的第一日,我军只有一万人,敌人却有四万大军,不过二十万大军的支援即将在三日后抵达,还有五百江湖人士前来助阵,应该没问题吧……将军说只是三日定无大碍,我相信他!就是江湖人士那边的指挥之人似乎是赫赫有名的……魔教教主?哦现在是明教了,不知道他能否做好,令我有些不安,希望一切顺利。】 【九月初五,丑时。活下来了,敌军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嘛,轻而易举就被陷阱打得兵荒马乱,趁机偷袭直捣黄龙,偷袭队伍做得真好!我被分在了第二小队,身边有很多人,还有一百个江湖侠士,不错。江湖侠士负责突袭,我们负责包抄,配合得很棒啊,突然就感觉到了有江湖侠客共同作战的好处了!要是能够一直这么痛快就好了。】 【顺便那位明教教主也指挥的相当不错,四个小队轮流更换也不累,死伤的人数也是比较少的,这样下去三日绰绰有余,自信心爆棚】 【九月初六,子时,今天也活下来了……但是好累,敌人开始变聪明了,学会偷袭了,我们这边虽然死伤不算严重,但本来人数便少,逐渐感到吃力了,而且我的同伴也被箭支射中,恐怕……唉战场就是这样,还好江湖侠客那边依旧能够继续支撑,我听到那边还在交谈获胜后去满堂客栈的笑声……饿了,还有一日了,我也能够坚持,我还能够继续,不要怕!】 【九月初七,寅时。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来,援军到底在哪里,每支小队的人数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敌人还有几万!这场战斗已经打不下去了,好累,真的好累,我的手在发抖,腰间中了一刀,还好不致命……可我们坚持不下去了,援军呢,说好的援军呢!】 【九月初七,申时。援军……可能不会来了,我的……记录,恐怕,也要到此为止了……把它拿给我的家人……】 “援军呢!为何还没来!!” “说好的三日,这他娘的都多久了,是不是想要逼死我们!!” “不行了,太累了,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进军,我们该怎么办!” “皇帝老了不会是在骗我们吧,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来!!” 此时此刻,阵营内部也乱成一团,各种不满的声音陡然爆发,秦铭也蹙起眉大步走向宋毅,身后是无数疲惫,浑身血痕的江湖侠客。 而宋毅同样是眼中充血,脸色苍白,这一模样映入秦铭眼中,口中更加斥责的话语却无法脱口而出了。 经过了三日后,原本应该按时到达的援军竟还不曾到来,而众人已经到达了身体的极限,眼看明教弟子都精神恍惚,受了不少的伤,秦铭实在按捺不住焦虑,带人前去质问宋毅。 江湖侠士纷纷睁圆眼睛,心中愤懑,反倒是秦铭看着宋毅,始终无法开口。 “秦兄。”而宋毅则将他带到安静的场所,揉捏着额角,低声道,“援军在路上……似乎出现了问题。” “什么情况?!”秦铭精神一振,咬牙问道。 “具体情况还在探查,援军没有按照既定路线到来……”宋毅同样面露痛恨,声音压抑,“或许,还要拖一日,或许,还要拖两日……目前我们还不曾得知!” 秦铭脚步一晃,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若是援军还不来,他们这些人,岂不是…… 宋毅却猛然抓住他的手臂,压低声线狠狠道:“秦兄,不能破坏众人的希望,不要告诉他们真相,才能让他们在这残酷的战役中活下去,你明白了吗,秦兄!!“ 看着他那坚毅几乎是充斥着狠厉的眼眸,秦铭明白他的意思,几乎是咬着牙重重点了下头。 坚持,唯有坚持才是希望!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啊! 第84章 成为教主第八十四日 “秦大侠, 怎么样,援军为何还没来?” “不会是那皇帝老儿反悔了吧,老子为他们累死累活的战斗, 结果他却反悔了!” “要是朝廷想对我们见死不救,我现在就走, 不跟他们玩了!!” 见到秦铭出来后,江湖侠士们纷纷都将他围绕起来, 关切地询问着,一些脾气最为火爆的江湖侠士更是口无遮拦的怒斥着, 不管心里怎么想,反正嘴上一定要表达出不满。 而秦铭一听此话,也是心头微跳, 若是这时候人心散了, 那城门必将会被轻而易举攻破,宋毅说得不错, 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 尽管心里有些愧疚, 但秦铭还是硬着头皮拱手解释道:“诸位,据宋大人打探, 此季节正值洪水灌溉, 降雨频繁, 因而路上有山石滑坡滚落,耽误了大军的行程……” 他话锋一转:“不过诸位大可不必担心,二十万大军只要联合起来快速清理道路,就能够继续赶来援助我们, 时间不会太久。” 他一咬牙, 狠心道:“最迟明日,或者明日傍晚, 便会有援军到来,还请诸位稍安毋躁。” 他的话语令江湖侠客们都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后只能不情愿地点头,“只是明日的话,再坚持一日而已,倒是还好。” “是啊,一日忍忍就过去了,唉,一会儿告诉其他人吧,再坚持一下。” 秦铭的信誉值还是很好的,江湖侠客没有一个对他的话语提出疑问,而是接受了他给出的答复纷纷散去。 秦铭心中微微叹息,刚要心事重重地思索着该如何圆回这个谎言,却只见众人散去后,唯有陈略一人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忽然低声道:“教主,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秦铭眉宇稍稍一扬:“何意?” 却见陈略勾起唇角,竟是慢慢露出个笑意:“以前教主眼眸中蕴含杀气,探究时只能感觉到恐惧,可如今的教主却没了那股杀气,然而真话假话却是更容易让我分辨了,方才的那些话,恐怕不是宋大人所说吧。” “……”秦铭快绷不住了,他的词条确实全部融合成了一个,所以那个目光如刀的词条也就彻底消失了,杀气不见很正常,但是他也没想过竟然说的谎言会被发现啊! 不过一想到陈略是他智囊团的头子,秦铭也就勉强接受了一些,低声与他讲道:“这是宋大人嘱咐我的策略,保密。” “属下自然明白,这么做是为了稳定军心。”陈略拱手行礼,却只是淡淡地叹息道,“可若是明日还没有解决办法,恐怕事态就会变得更加糟糕了,教主是否应该仔细想一想,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状。” 秦铭目送他远去,更是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又能够怎么做呢,又不能把援军给凭空变出来。 宋毅的兵马开始立刻去搜索援军所在的位置,而秦铭依旧处于军议室中根据敌方的进攻而做出灵活的应对,整个第三日的夜晚,士兵只剩下不到五千,而江湖人士虽然死亡人数不算多,却个个精疲力竭,越来越多的人身上都浮现出刀伤,砍伤,甚至严重的整整断了一条手臂。 整个军营到处都是低迷的气氛,众人休息时便脸色苍白地缩在一角,根本无力与其他人交谈,与前几天的情况大相径庭。 就算是偶然的对话,也都是消极自暴自弃的叹息:“就剩这点人,如何能够顶住!” “如若援军再不来的话,感到不妙我就要撤退了,我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白白送死的!” “是啊是啊,就我们这点人能够做些什么,战斗到今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那皇帝率先不讲承诺的,又与我们何干?” 江湖人士尚且有逃跑的退路,可对于参战的士兵来说,军令如山,撤退就等于触犯刑法,是要被斩首的。 于是他们的议论便充满了惶恐不安,秦铭隐隐可以听到新兵们瑟瑟发抖的话语:“我们不会被朝廷抛弃了吧……” “要是连江湖侠士也不在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这场战斗,我们真的能够赢吗,还要战斗到什么时候,我快要受不了了。” 绝望的气息再次充斥着整个军营,等到那死寂的双眸已经没有求生意志的话语再次传入秦铭耳朵,秦铭便再也忍不住,决心要做点什么! 他没办法控制援军到来的时间,但……若是能够给予敌军一个惨重的打击,让对方撤兵,他们便还有坚持获胜的希望。 而这惨重的打击最适合的方向就是——粮草! 只要烧毁地方的粮草,就能够逼迫敌军撤退! 秦铭总是在历史中听闻某某人烧了敌军的粮草,便扭转乾坤大获全胜,今日,他也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创造这种奇迹。 而当他将想法告诉宋毅时,得到的却是宋毅不赞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目光:“秦兄,我知你想要改变目前的状况,宋某也是一样的,但烧毁敌军粮草属实莽撞,毕竟要深入敌军的大本营,探查到粮草的位置,还要全身而退……就算秦兄武功盖世,危险也依旧大的惊人啊!” “我明白。”秦铭自然知晓其中的艰险,但他全然不曾畏惧,眼底有的只是看见了希望的坚定,“但我意已决,若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等死,就要杀出一条血路,我这几日一直在军帐里安稳度日,是时候该活动活动筋骨,做一番大事了,恳请宋兄允许!” 宋毅张了张嘴,眼中闪过百般复杂与不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拍了下他的肩膀:“秦兄,一定要活着回来!” “自然。”秦铭眼前一亮,勾唇微笑,“不仅要回来,而且还要烧光敌人的粮草回来,还请宋大人静候佳音!” 于是偷袭粮草一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明日傍晚便是秦铭与江湖侠士所约定的援军到来的时辰,那么明日傍晚前,秦铭必定也要烧毁粮草回归才行,可他一日不足以成事,还需要一些轻功比较好,擅长隐匿身法的江湖侠客帮忙。 听闻他需要人手偷袭大本营,江湖侠客们闻言都是心中一惊,确信秦铭没有在逗他们,又面色一沉,沉默下来。 人人都知道其中风险有多大,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但偏偏有些不怕死之人第一个站起身追随秦铭道:“属下愿随教主前往。” 正是沈浮白! 秦铭和其他人并不意外,作为秦铭的跟屁虫,这种事沈浮白必定要掺和一脚。 不过接下来主动站出来的虽然也是明教的人,却令沈浮白和秦铭都微微一惊,只见陈略果断站出来,拱手道:“愿随教主前往!” “……你的轻功很差劲吧。”沈浮白蹙起眉,上下打量着看似弱不禁风的陈略,“在你的后方好好的不待,跑来凑什么热闹?” “属下有自信可以在粮草这方面对教主有所帮助。”陈略却淡淡道,“况且目前后方已经不需要我的安排,左右无事,不如陪教主闯闯。” 紧接着,也有一些江湖侠士表达了追随秦铭的决意:“在下对轻功颇有自信!愿随秦大侠同去!” “此等困难的任务怎么能够少了老子,老子也去。” “既然如此,小女子也同去,定能派上用场。” 青岳派的弟子最先开口,南湘派的女侠紧随其后,随后越来越多武功稍显不错的江湖侠士也相继站起来,纷纷请愿,不过秦铭只选了二十多人,一来他们需要小心隐蔽的前进,二来战场此刻离开人太多压力就会更大,秦铭这边还不需要那么多帮手。 “多谢诸位!”秦铭郑重地谢过这些愿意相助的江湖侠士,有他们在,烧毁粮草一事就会多一分希望,敌人的退兵也会多一分可能。 而陈略很快就发挥了自己的头脑,指着舆图上一条未曾画出来的小路道:“教主,既然我等不能骑马,不如用轻功从这里经过,此地虽然看似没有路径,但属下这几日偶然注意到这条路上有被很多人踩过的痕迹,是一条翻越山脉的捷径,能够更快来到地方阵营!” “还有这种小径。”秦铭眼前一亮,立刻采纳他的建言,在清晨其他人还在浴血奋战之时,便率领二十多人使用轻功沿着陈略所说的小路出发。 而当拨开树叶密集的森林时,果然看见那条被前人踏出的一条泥土路,秦铭等人都面露喜色,“果然有路,这样一来便可缩短不少路程了!” “也不知道是何人往这种犄角旮旯里走。”青岳派弟子艰难地在深林里用轻功走过,还不忘吐槽,“难不成是要上山采药?” “不管怎么说,这条路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有人笑着应道,“敌人绝对想不到,我们还能从这里朝他们袭击吧哈哈哈。” 众人正有说有笑着,在紧绷的战事里难得寻到一丝乐趣,最前面的秦铭却忽然蹙起眉,隐隐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脚步之音。 “停。”武功最高的他几乎是刹那间便让众人停住步伐,仔细聆听着前方的声响,“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先是心中生疑,但当那脚步声越发清晰入耳时,他们便倏地脸色一变,默契的跳到最高的一棵古树上向远处眺望,果不其然看到了穿着胡人服饰的一排排男子,正在这茂密的森林里艰难行走着。 “……怎么回事,敌军也知道这条小径?!” 众人面面相觑,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我们偶然从这里走,岂不是连这支敌军攻到城门口都不知?” 想想那样的场景,众人就有些后怕,若是敌军继续前进,就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时,将他们的城门攻破,而他们回来救援也来不及,被打得措手不及,这场仗便彻底输了! “我们现在发现了,还不算晚。”秦铭的面色也凝重起来,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恰巧撞破敌军的阴谋,“敌军大概有多少名?” “这等小路,行走艰难,敌人数量并不多,可能也抱着前后夹击将死我们的想法。”陈略冷静地分析道:“大概五百人左右!” 秦铭迅速思索着解决办法:“若我们现在迎战,只会暴露自己的意图,并且浪费不少时间,等他们有人逃回大营说出此事,烧毁粮草一事便再无可能,那便只能回去宋大人通报此事,让一支队伍前来对敌,此乃上策。” “但是我们现在回去,叫人再来,敌人恐怕都已经攻到城下了吧。”青岳派弟子摸着下巴思索着,“我寻思着,还是得派一部分人来阻挡他们前行,争取我们这边的人救援的时间。”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人,就继续进行烧毁粮草的任务,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他的话一出口,就让南湘派弟子一惊:“你疯了吗,我们二十多人本来就已经很少了,若是再分出一些人,十几人如何对付五百人?” 秦铭何尝不知道这个计划,但正如南湘派弟子所说,分出一堆人在这里阻拦敌人,岂不是明摆着让人送死。 但若是他留在这里一同奋战,那么粮草任务无法进行,他们最终的结果亦是要失败的。 因而,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而一直在他身边的沈浮白瞥见他的脸色,忽然沉声道:“不过是区区五百个普通人,又有何惧!当年我教张大牛率领二十名弟子抵抗华真宗的进攻,面对的二三百武林人士尚且死守了一日,我们只不过是要阻拦一些时间,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朝秦铭一拱手,主动请战道:“请教主将此事交予属下,属下定会阻拦敌军所有人,不让他们踏入城门半步!” “教主请先行一步吧!” “你……”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微微一怔,就连秦铭也愣住了。 众人首次见到沈浮白不紧紧追随在秦铭身边,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秦铭亦是如此,但他注视着沈浮白的眼眸,就仿佛里面蕴藏了千言万语:“教主想要保护的东西,属下来替您保护!教主想要守护的人,属下会用生命誓死守护,因而,此事请教主放心交予属下,专心去做烧毁粮草的任务!” 这一刻,无论是任何宝物都无法比拟沈浮白所说出的话语,一股暖流在秦铭心中流淌,竟是让他眼眸微微湿润。 他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不曾让他失望的属下,最终,交付了他的全部信任。 “好,这边就交给你负责了,本座……相信你!” 最终,秦铭将大多数人手都留在了这边帮忙,自己则只带了四个人再次踏上了前行之路。 被留在的一位青岳派弟子用最快速度回去禀告宋毅,其余人则安静地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不过,沈浮白,你真舍得让你家教主独自去毁灭粮草。”有个不着调的江湖侠客对沈浮白挤眉弄眼,“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追随他的身边呢。” 沈浮白只是平静瞥他一眼:“追随教主身边是我的毕生夙愿,但守护教主的意志更是我要追求的目标。” “再说,教主身边有陈略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别说乱七八糟的话了。”顶着众人那古怪又敬佩的目光,沈浮白轻咳一声抽出浮云剑,对准了那逐渐出现的敌人的身影。 眼神一点点充斥起了杀意。 “为了教主——我们上!” “杀!!!” 刹那间,众人的身影带着毅然决然的潇洒,狠狠攻向了最近的敌军之人—— 仿佛能够听见沈浮白那边震耳欲聋的杀戮声,秦铭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却只看见一片翠绿。 他将那抹绿色深深映入眼底,随即继续使用轻功,朝敌军大本营那边赶去。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疲惫地来到了一处开阔的田地,而数十米开外,那驻扎着的军营相当明显,里面穿着的胡人服饰更是让秦铭立刻锁定了他们的身份。 敌人的大本营,就在眼前! 可是他们该如何潜伏进去,找到粮草的所在地呢? 秦铭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余光瞥见不远处几名正在巡逻的胡人斥候,忽而眼前一亮。 下一瞬间,他直接与众人挥刀斩杀了几名斥候,将尸体拖进丛林中,嘱咐道:“快,换上胡人的衣服,我们想办法潜入进去!” 第85章 成为教主第八十五日 胡人的服饰只有四件, 秦铭等人故意将其撕破,打扮得颇为狼狈的模样而后穿上,还别说灰土抹在脸上, 看不清容貌后竟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 确定容貌不会暴露后,其余几人又故意露出自己身上的刀痕伤口, 完美扮演成被敌军打败落荒而逃的逃兵。 随后四人便与唯一一位没有衣服可穿的青岳派弟子面面相觑,尴尬地站在原地。 青岳派弟子指着自己的鼻尖, 不可置信道:“那我怎么办?” 秦铭只能干咳一声,绞尽脑汁地想着:“这样, 衣服没了……你就负责在外面把守吧,如若遇见突发紧急情况想要与我们会合,就释放信号弹, 我们会尽快赶过去, 你也可以负责接应我们逃走,作用还是挺大的。” 这些话终于令青岳派弟子还算满意, 虽然无法潜入敌营, 但是安全比较好任务也比较重,他便点点头同意了。 不过现在, 就算是穿上胡人的衣服, 秦铭也不觉得他们能够轻易潜入敌营, 但眼看时间紧迫,没办法一一打探情报,秦铭等人只能相互对视一眼,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从正门试试能不能混进去。 可当他们故意瘸个腿, 匆匆忙忙跑到敌人军营之前,彰显出一副想要传递的模样, 负责守门的胡人士兵却只是将长刀对准他们,瞪圆眼睛从嘴中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 秦铭几人:“……” 完蛋了,千算万算,用上了多年的演技,结果谁能想到从语言这里就要暴露了!! 他们哪会胡人的语言啊!! 秦铭心中懊悔不已,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正当他咬牙想要抽剑用最笨拙的办法杀进去一条血路时,一旁的陈略却淡定走上前,同样从口中说出一串鸟语:“%¥##*&!” 对面的胡人守卫立刻面露严肃,收回武器后朝他们点点头:“%¥#——+&~!” 守卫转身跑回大营,似乎是想要跟上面谈及这件事,而秦铭等人则目瞪口呆地盯着陈略平静的脸,小声惊呼:“?不是,你会胡人的语言啊!” “只是之前学到一些皮毛而已,没想到派上了用场。”陈略谦虚地说着,但包括秦铭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这种程度只是‘皮毛’,众人不禁大喜,有陈略在他们岂不是能够更加轻易的潜入敌阵,寻找粮仓了? 一想到此事,原本有几个因为陈略武功不济,觉得他会拖后腿的江湖侠客瞬间改变态度,对陈略美滋滋地笑着:“太好了,你刚才跟胡人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我们是前线的战士,前线出了重要问题,需要汇报给单于。”陈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现在他去禀告了,不出意外我们一定能够混进去,但如何脱离监督寻找粮仓,还需要一点手段。” 秦铭刚想说什么,那守卫就已经回来了,于是秦铭便立刻闭上嘴低眉顺眼等待着他的决定。 而那守卫果然叽里呱啦跟他们说些什么后,就放他们进去,并且主动带领他们在军营里前进。 秦铭等人一瘸一拐地走着,看似体力不支奄奄一息,实则放慢速度观察着军营的内部结构,他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来肉香,便记住那个方位,朝陈略使了个眼色。 陈略寻找一拐角处,便故意走上前似乎有些担忧地说了些什么,那守卫随意地回应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江湖侠客慢慢逼近,随后在拐角一事猛然拧断守卫的脖子,几乎是眨眼睛便将人的尸体藏入一处堆积着杂物的房间里。 随后四人仿佛什么都没经历那般从容不迫地离开,暗自交流起来:“我们要在尸体被发现之前找到粮草位置,分开行动,不管找没找到,一刻钟后重新到这里汇合!” 众人齐齐点头,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配合的前行打探着,秦铭则来到了之前所闻到肉香味的地方,顺着香气走着,果然很快就发现了正在排队等着吃饭的胡人,秦铭眼睛一转,故意也在这里排队,并且在打饭之时,将袖口中藏匿的毒药悄然下入锅中。 虽说这毒药只是普通的防身软筋散,而且在他之后排队打饭的人数也不算很多,但秦铭为了可以减少敌人的数量,可谓是下了很多功夫。 沿着煮饭之地往里走,秦铭就遭到了胡人的驱赶。 “%¥¥&#!”即使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秦铭也知道此乃重地不让进入,而他余光扫到了不少人扛着粮食袋子往这边走,就知道后面应该是粮草的位置! 他记下方向,这才快步回到集合地点,与众人说了此事。 “想要潜入粮草之地很难,他们派了重兵把守,如若硬闯进去恐怕会得不偿失——”秦铭总结道。 但还不等众人头疼地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就直接放了个大招:“因此我建议,有人在外面大闹一场吸引胡人的目光,其余人趁乱去烧毁粮草,才有可能成功!” 众人却都是一惊:“要在这万人大军内大闹一场,一个人?这不就是找死的行为吗!!” 这种任务几乎都不可能活着回来,这得是什么样狠心之人才能提出这种计划! 但他们内心的谴责却无法说出口,因为秦铭紧接着勾唇一笑,脸上满是认真和决意:“此等任务,自然是由我这位武林天下第一亲自去做了!你们负责烧毁粮草,我来吸引敌军的视线。” 他冷笑一声,眼底杀意蔓延:“这几日以来,我只能在后方排兵布阵,看着诸位侠士一个一个倒下,心中痛心又无力……但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能够亲手向敌人复仇的机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闹上一番了,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务必要烧毁粮草!” “……”虽然不知道这话语中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但众江湖侠士都知道,这是秦铭拼上性命为他们争取到的机会,尽管心痛尽管不忍,但为了大军的胜利,他们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但,凭秦大侠吩咐!” 其余人朝粮草出发,而秦铭则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他也不知该如何大闹一番,但心中那燃烧着的愤怒也在提醒着他,这是他最后一次亲手消灭敌军的机会,他要痛痛快快的,不计后果的闹上一场。 而当他犹豫地在原地驻足,不知该从何处出手时,一道人影却悄然来到他的身后,对他微笑一礼:“教主。” “你怎么……”望着陈略那含笑的身影,秦铭怔了下,“你为何没去跟他们毁灭粮仓?” “粮仓任务交给那二人即可,教主这边却是更需要我。” 面对他笃定的话语,秦铭只是蹙眉:“你武功不济,等我战斗时无法顾及到你,岂不是送死行为?” “这点大可不必担心,属下很惜命,会远远躲在最后方。”陈略的眼底倏地闪过一道火苗,那火苗虽然小,却炙热的仿佛要烫伤秦铭的眼睛,“教主既然想要大闹一场,只是解决一些小卒岂不是浪费,不如直逼本阵,来到单于面前,若是单于死于教主手下,不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获胜了?” 听着他毫不遮掩的毒计,秦铭先是一愣,随即也面露郑重意识到了机会所在:“你能够让我见到单于?” 陈略只道:“属下可扮成方才那守门的胡人,引教主去帐篷之内,这之后的事情就要靠教主随机应变了。” 但他的这一作用真是秦铭所需要的,看着他那决然跟随的目光,秦铭心中一闪而过感动与复杂,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好,本座动手之际,记得远远躲好,不必担心本座。” 陈略面色一暖,又是拱手道:“愿随教主共赴黄泉,不敢苟活。” “……”秦铭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我们还是都活着吧,或者看着明教慢慢变好的那一日。” 计划开始了,陈略假扮成守卫的样子,引着秦铭来到单于营帐,无论有谁来阻拦,陈略都面色平静地与他交谈。 “%……###&” 虽然秦铭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大概也能猜测出是有很重要的军情想要禀告单于,好在胡人这边并不在乎礼仪,陈略的突兀到来无人责备,而是一一允许他们进入帐篷内部,就是需要他们卸下武器。 秦铭顿了顿,将腰间的长剑主动递上,显出一副恭顺的模样,而陈略则同样如是,或许是看二人这般乖巧,负责收去武器的人只摸了摸他们腰间,就一脸嫌弃地打量了下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让他们进入了。 几乎是一进入营帐的时刻,秦铭的心跳便倏地快了几分,他的脚步依然沉稳,表情依然平静,但脚下却踩在棉花上一般,五官被无限放大,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坐在最中央骷髅宝座上的身穿明显不同的单于,以及四周围绕着的诸多将领。 他们在笑,在轻蔑的愉悦的笑,就算是听闻前线出现问题,他们也依旧从容不迫,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 秦铭垂在身侧的手掌倏地蜷缩了下,有这么一瞬间,他想要将内心的怒火完全揭露,想看看这些外敌畏惧他们大魏,恐惧他们力量的模样。 而或许他的目光稍显灼热,单于忽然目光锐利射了过来,却没落在秦铭脸上,反而傲慢地挥手道:“%¥#*(什么事,打扰我的雅兴)” 陈略出列一步,动作恭敬地行礼道:“%##@¥%(前线的战士说有要事禀告,需要亲自汇报您)” 于是单于终于提起一些疑惑,“%¥#@(允许了,让他说)” 秦铭一直用余光注视着陈略,见陈略给他打了信号,他便内心提起一口气,终于往前踏出一步,学着陈略的模样行礼,用陈略临时教授的蹩脚胡语,低声道:“启禀大单于,其实……” 下一瞬间,他的眼底一闪而过杀意,倏地抬起手臂,藏在袖口中的暴雨梨花针眨眼间大范围扫射而出! “本座,来要你的性命!” 噗嗤—— 一根根细小的针尖猛然刺入在场众人的身体,然而此般大范围的攻击,精准度却无法控制。 秦铭只能看见空中那一闪而过的银光,毫无阻拦地刺向单于的脖颈,却又在最后一刻被单于躲开,直接刺入对方的手臂。 嘁,可惜! 秦铭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却并不觉得后悔,因为这一次偷袭竟非常顺利的命中了单于身边的大部分猛将,众人在初次惊恐之下,看着自己手臂/大腿/胸口上的银针,刹那间站起身怒吼:“敌袭!!!” 所有人都站起身,拔出腰间的长刀,凶神恶煞对准秦铭,杀意在小小的营帐内四处蔓延。 然而秦铭却只是平静地负手站立在最中央,哪有半点方才伪装的凄惨:“现在才发现敌袭,晚了!” 很快,众人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即使他们拔掉银针,被刺中的手臂或者是大腿却再无一丝知觉。 “这、针上有毒,我们中招了!!” 胡人将军惊恐大喊,有得额头冒汗,有得脸色苍白,有得愣在原地,反倒是最上方的单于,在发现事态不对后,竟毅然决然挥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臂,鲜血猛然溢出,他却只是面色苍白的用布条勒紧伤口,眼中包含着愤怒的火焰:“杀了他!” 看见他的果断做法,秦铭便立刻意识到,这位单于也不是什么庸人,心中警惕更加异常。 没有中毒的侍卫立刻挥刀砍向秦铭,秦铭却只是后退一步,掌心随意抬起,如同鹰爪那般猛然握住刀身。 只听咔嚓一声,映着侍卫那不可置信的模样,秦铭微笑着目光与单于对视:“本座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仅凭这样就想胜我,痴心妄想!” 意料之外的强大令单于挑了挑眉,眼中流露一丝兴趣,竟用汉语开口道:“能混入我营帐,偷袭成功之人,你是第一个,不错,可面对我族第一勇士,你也能够如此轻松吗?” 第一勇士? 秦铭疑惑之中,一小山似的壮汉便在这时站起身,身高足足有秦铭的两倍,肌肉硬到好似石头,连张大牛的大力都与他无法相比。 他就这般站出来,手中拿着巨大的铁锤,俯视着秦铭,轻蔑一笑。 还不等秦铭挑衅回去,他就像是再无耐心那般,猛然抬起锤子,朝秦铭头上砸下,那巨大的铁锤仿佛带动庞大的飓风,光是风压就能够碾碎秦铭。 意识到这一招接下可不是开玩笑的,秦铭立刻身形一退身影鬼魅一般远离了壮汉,那铁锤砰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的同时,他也来到守卫帐篷的守卫处,在守卫那惊讶的神色下,直接拔出他腰间之剑,刹那间如鱼得水,恢宏贯日的一剑赫然刺向壮汉。 直接将壮汉右臂刺出巨大的血口,令壮汉口中发出震天撼地的惊呼。 而秦铭则右手执剑,微微勾唇:“若只是这样,可无法战胜本座!” 单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见这么个贼子竟敢如此挑衅他们,他忍无可忍的一拍扶手:“召集所有人,将此人拿下,把他的头颅献给我!” 众将军立刻听令:“是!” 于是,很快,整个大本营都动了起来,所有负责巡逻的弟子以最快速度赶到单于营帐,集合庞大的人力碾碎秦铭。 也正因为如此,躲在暗处等待潜入粮仓机会的江湖侠客们,便突然眼前一亮,看着减少的守备,心中同时浮现一个信号。 “——是时候了,烧毁粮仓!” 【全文完结】 第86章 全文完 胡人士兵听到了吹响的号角之声, 便迅速统一部队,拿起弯刀武器,朝着大本营帐篷的位置鱼贯而入。 在他们的目光之中, 有一跟他们同样身穿胡服的青年,手中竟执着一把长剑, 纵使四周被团团围住,却面露沉稳之色, 脚下一扫,剑身便赫然在空中划过一道虹光。 下一瞬间, 温热的鲜血便猛然从附近的胡人身上喷洒而出。 一批胡人就此倒下,而另外一批持着刀的胡人再次攻上。 面对这数十把武器,这青年却好似神兵天降, 半点没有惧怕之意, 身影一闪便在空中躲过无数刀锋,随即顺势一剑劈下, 剑剑致命, 宛如飓风一般收割着无数胡人的性命。 他的剑招连绵不绝,好似不知疲倦, 每当敌人冲上, 便会改变剑招, 出手诡谲,让人摸不清路数。 不断有鲜血在他手中喷溅,不断有敌人从他的手中倒下,青年面色冷峻, 连眉眼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那一双锐利的双眸眯起,倏地撇过来之时, 竟从中爆发出惊天的杀意,震慑得胡人迟疑在原地,久久不敢上前。 这般勇猛,这般强大,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愣着做什么,上啊!” 将军怒吼一声,指挥着踟蹰的胡人士兵们上前,士兵们眼中含着怯意,却因为将军的命令而不敢不从,只好左右对视一眼,咬牙冲锋:“杀!!” 下一瞬间,在他们眼底闪过的凌厉的剑光,便赫然从天而降,还不等最前面的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在怔忪中瘫软倒下。 后面的士兵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再次消失,眼中的惊惧之色越发浓郁。 “他太强了,到底是什么人,大魏竟然有这样的勇士!” “不行,肯定打不过他,不可能赢!” 手中拿着的长刀都开始颤抖起来,胡人被眼前这惊艳至极的剑法所俘虏,根本不敢与之抗衡。 “让我来!”忽然,有一人大喝一声,庞大的身躯持着战锤走了出来,正是此前被誉为胡族第一勇士的阿姆达。 刚才他领教了秦铭的厉害,调整好攻势后,又一次内力翻涌朝秦铭走去。 气势威猛,光看那隆起的恐怖肌肉,就知道他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而看着那仿佛千斤重的铁锤,一刻不停与众人战斗着的秦铭也脸色一沉,虽说眼前这人武力并没有他强大,但若是不小心被那锤子砸上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陡然提剑去刺,剑身如同蛟龙,速度极快一点刺过,狠狠刺向阿姆达的右臂。 “别以为这样的招数,能够实现两回!”但阿姆达发出一声怒吼,竟是借由身体的重力,大力奔跑着,朝他的方向猛然砸下。 那泰山压顶似的攻势配上分量不轻的铁锤,在赫然与剑锋交接之时,竟是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秦铭脸色一惊,连忙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翻越躲避,那巨锤便狠狠砸在他身边的地面上,瞬间地动山摇,山崩地裂,两侧的胡人连站都站不稳,只得惊惶失措地跪倒在地,而秦铭则看着手中那截断剑,眉宇死死锁紧。 这就是随意拿了把剑的坏处,与铁锤刚一碰撞就已经坏了! 秦铭有心想要换把剑,但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砍刀,与剑极其不符,而他本欲四处寻找,阿姆达的铁锤却又接连砸下:“哪里跑!” 铁锤在他身侧一顿乱砸,仿佛被激怒一般不顾一切地挥下,秦铭下意识用手掌去挡,但那巨力还是令他脸色一变,还是选择抽身而退。 可阿姆达还是死死相逼,不容得他半点退却:“看锤!!” 秦铭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凝重和焦虑,那把断剑被他握在手中,可剑身已经没有锋芒无法伤人,而他手中再无其他武器,又该如何是好? 突然间,他的脑中闪过系统给予的一万多张剑谱,每一张剑谱,每一个招式,都映入他的心中,在他的脑海中播放着。 而那万张剑谱,融入与他的血液,融入与他的血肉,仿佛变成他本人一招一式所修炼那般,彻底地深入他的骨髓。 而此刻,正值危难之际,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万张剑谱中所领悟的道理,那道理并非是绝世剑法,也并非是创新的剑意。 而是万剑合一的最高境界——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刹那间,秦铭的眼底迸发出无尽的锋芒,再也不畏惧手中的断剑,而是站在原地,望着那近若咫尺的铁锤,一剑挥下。 那断剑周身瞬间形成的锋芒,竟比之前的剑身还要锐利,宛如削铁如泥,映着阿姆达那惊愕的神色,那断剑狠狠劈断了铁做的锤头,并且在阿姆达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啊啊啊啊!!” 阿姆达的惨叫声赫然回荡在空中,众人只看着那壮汉的身影轰然倒塌,宛如小山一般摔在地面上,同样震惊到了极点,无法言语。 再看那明明已经不再锋利的断剑,那哪里还是什么断剑,分明世上第一的锐器! “这……难不成就是武学的巅峰,心中有剑,手中无剑?” 秦铭也是不由自主地愣住,方才他凭本能挥剑,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剑意巅峰,这种状态无法靠冥想领悟,而是从众多战斗中才能领悟出来。 没想到与敌人的血战,竟还有这般的心得领悟! “还有谁!” 他分明持着断剑,负手立于原地,身边分明有着无数精兵,可只是眼眸淡淡的瞥去,那围绕在他身边的敌人就仿佛看见什么怪物一般,轰然退散,不敢前进一步。 却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一股浓烟赫然从后方升到天空,空气中那烧焦了的气息异常明显,众人心中一惊,陡然向后方看去。 而那单于更是目眦欲裂,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好,粮草!!” “快回去救援粮草!”随着将军一声令下,大部分的士兵仿佛松一口气那般,就要回防救援,而秦铭的内心却微微一紧,害怕江湖侠士那边会被敌人包围,无法逃脱。 关键时刻,秦铭眼睛倏地闪过一道精光,忽而朗声大笑起来:“看来,我们的目的成功了。” 单于的视线猛然落在他身上,刹那间明白了一切:“是你!是你策划的一切?!” “不错。”秦铭平静看着他,眼底唯有轻蔑和挑衅,“只可惜未曾杀了你,不过我的任务结束了,可以走了。” 眼见他就要往外逃亡,单于的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血丝,他不敢相信竟有小贼敢挑战他的营帐,更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屡次得手。 秦铭那挑衅的目光如同刺一般扎在他心底,让他咬紧牙关,果断命令众人前去追击:“所有人都去,就算这场仗我们打不了了,也要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于是,原本去救援粮草的士兵只得匆匆赶回来,凭借着胸口的愤怒和杀意,再一次朝秦铭进攻:“杀!!” 而秦铭面对这浩瀚的万人大军,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朝着藏在胡人队伍中的陈略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快些撤退,这里由自己顶上。 而陈略的表情浮现出一抹犹豫和忧虑,却也还是微微点头,朝外面缓缓退去。 看见敌人根本未曾注意到他的离开,秦铭心中就更加轻松了,虽然敌人密密麻麻在他四周,每一次呼吸间都在进攻他的要害,让他越来越疲惫,越来越迟钝,但他的眼睛却依旧很亮,心情也很平静。 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烧了敌人的军粮,掩护了同伴撤退,甚至还差一点杀死单于,就算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秦某,死而无憾!” 刹那间,他的眼睛猛然睁大,开始不在乎后果的快速挥剑斩去,再也不曾在意什么束缚,再也不曾在意什么后果,只是潇洒的,自由的,大笑着挥着剑,无数敌军在他面前倒下,又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涌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上似乎被刺了两刀,但他不知道疼痛,唯有兴奋,唯有喜悦。 到最后,连他都不知道战斗了多长时间,双目早已一片赤红,脚下遍地都是血流成河的尸体,他的剑早就被染成红色,他的衣襟早就被鲜血浸染。 四周的胡人目光惊恐的站在原地,甚至在他的目光下不断往后退去,此刻再强的仇恨也无法代替心中的恐惧。 此人太过可怕,太过强悍,他们只能望而生畏! “你,倒是武功很不错!” 就连单于的面容也平静下来,看向秦铭的眼底有着复杂,有着惊色,也有着一丝敬佩,他们向来敬佩强壮之人。 “你是谁!” 秦铭用手背抹了下唇角,却只抹开一片鲜红。 他站直身体,直直看向单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明教教主,秦铭!记住这个名字!” …… 一道烟花燃放的爆炸声在天空响起,秦铭抬起头,头脑有些空白地看着那烟花弹,怔了许久也迟钝的未曾反应过来。 直到有胡人大喊地前来禀告单于:“报——,不好了大单于,大魏派了十万士兵,正在我们附近前行,似乎要将我们包围!” “什么!”单于猛然睁大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军人数弄的惊在原地。 但他不需要查证消息的虚实,因为那大魏的军队已经骑着马直接闯入了他们的大本营,手中长矛挥动,发出震天撼地的呐喊:“杀!!” 胡人的士兵立刻惊恐地颤抖起来,突如其来的攻势让他们想要逃窜,却被大魏的军队横冲直撞,长矛一挥瞬间扫荡一片队伍。 “啊啊啊啊!!” 恐慌的叫声赫然弥漫在整个大营中,整个胡人的军队都乱了起来,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只能被大魏一一绞杀。 “撤!快撤!!”大单于的声音在后方咆哮,再也没有之前的镇定,只想要逃走。 可当他上了马在左右之人的掩护下想要逃走之时,比他快一步的却是那惊艳了整个视野的剑光。 恢宏的白光落下,秦铭深吸一口气,再也没看那马背上坠落的身影,高喊道:“单于,已死于我秦铭之手!还不快束手就擒!!” “……”就像是按下暂停键那般,胡人的动作突然间僵住了,望着秦铭手中的那柄断剑,望着秦铭那坚毅的双目,他们知道,这次他们彻底地败给了这个男人,再无一丝回旋余地。 * “我们获胜了!!我们获胜了!!!” 疲惫的城池之中,那剩余的三千士兵以及四百多江湖人士,发出了兴奋的呐喊。 城外,苦苦等着战斗结束的百姓们,也同一时间落泪,喜极而泣。 “太好了,赢了,我们的家,保住了!” 人们呐喊着,拥抱着,落泪着,为这几日的痛苦坚持而感到骄傲喜悦,就连江湖侠客们也难得勾肩搭背拥抱在了一起,无言地拍了拍彼此的肩膀,泣不成声。 “教主!教主!!” 而秦铭在恍惚之中时,则听到了那熟悉的声线,那急促的语气令他从疲惫的状态中挣扎地睁开眼,望向面前同样狼狈却露出欣喜笑容的沈浮白,也下意识勾起个弧度。 下一瞬间,他便得到了沈浮白激动的拥抱,这温暖的拥抱让他愣了下,正恍惚的工夫,身边越来越多的明教弟子,也纷纷朝他们的身上扑上去,大喊道:“教主!教主您做到了!!” “您为了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还手刃了单于,您做到了!!” 层层人海将秦铭围绕得水泄不通,眼睛轻轻眨了下,秦铭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被大魏的军队带回了城池,所有人都在呐喊,庆祝。 而他听着耳边那欢天喜地的咆哮声,感受着众人的热情拥抱,也一时间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嗯,我们胜利了!” * 浩浩荡荡的边关战役终于结束了。 结果敌军的五万大军全部剿灭,单于和重要将领全部斩杀。 而姗姗来迟的大魏军队,竟然还真就是因为泥石流而被困在路上,比预计到达的晚了两日。 不过也正是他们的到来,帮助秦铭有了逃脱的希望,也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下了这场战斗。 这是大魏打过的最漂亮的一仗,也是死伤人数最少的一仗,这一仗几乎重创了胡人,稍加追击,就打得他们起码五十年内都不敢骚扰大魏! 圣上龙颜大悦,亲自下旨,褒奖了秦铭在内的几百名舍生取义的江湖侠客,而战死之人,圣上也下令厚葬。 而秦铭等人的事迹也在江湖源远流长,人们都知道了,在边境的一小地方,有一群为了百姓奋战整整五日的真正的豪侠,他们不畏艰难,以血肉之躯守护着百姓,守护着边界,此大义之举值得每个人夸赞。 而在治都郡某一客栈中,也流传着他们这些豪侠曾经彻夜不眠开举宴会的美名,引得众人纷纷前来拜会。 至于最新崭露头角的明教也一战成名,其教主武功堪称经验绝伦,甚至领悟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精髓,其门下弟子多英勇好战,无畏生死,为国为民,得到世人的称赞! “这明教是哪冒出来的,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 有人疑惑地挠挠头,忍不住问道。 而讲述明教教主生平之人却笑而不语:“你或许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你一定听过他们的事迹。” “这江湖晨报,就是他们发明的!他们有着最顶尖的情报网,江湖一切事情都在他们的眼中,但他们只是记录,并且做成报纸给我们一看。” “江湖晨报!”众人不禁眼前一亮,立刻意识到对方的身份,“难不成明教,就是圣教?!” 那讲述之人却只是神秘一笑,只是任由他们猜测,而不多说什么话语。 不远处,一戴着斗笠的青衣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他还记得临走时对明教弟子所说的那些话语: “明教如同凤凰,浴火重生,已然与过去的魔教分离开来,你们要做的就是让天下更多人知道明教的威名,改变所有人心中对明教的印象。” 当时,张大牛等人红着眼,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教主,您一定要走吗?” “现在明教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我了,有沈浮白,有陈略在,一定没什么问题。”而秦铭则背着行李,拿着剑笑得一脸轻松,“如今,我是时候该完成曾经的梦想,倚剑出门去,游遍这大好的江湖了!” 张大牛还想再说话,但沈浮白看着他眼中那前所未有的轻松明亮的光辉,虽然心中多有不舍,却咬着牙拱手行礼:“恭送教主!” 明教弟子声线哽咽,却也同样拱手一拜:“恭送……教主!” “等到教主再次回来之时,我们一定会将明教发扬光大!”陈略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仿佛誓言一般的沉重,“请您看着吧!” 这一刻,秦铭的眼睛亮得惊人,在大笑中翻身跃马而上,潇洒地挥舞着马鞭离去:“好,我等着!” “秦兄?”从回忆中抽离时,秦铭看向了身侧散着发笑着与他喝酒之人,“怎么,这么快就醉了吗?” “萧兄。”秦铭无奈摇摇头,“虽说卸任了武林盟主,也不可如此贪杯。” “行,我不喝了。”萧和耸了耸肩,却也放下酒杯,懒洋洋地拿起剑站起身,“还有大好的山河等着我们游览,怎么能够喝醉呢,对吧?” 秦铭笑了,同样站起身,拿起剑,与他并肩前行:“萧兄说得不错,我们走吧。” …… 【叮,您已经达到了百万功德点,可以兑换回家的门派,需要兑换吗?】 “……不了,待我游历这大好的山河,待我领略了什么是真正的江湖,若我还能够回去,那便回去吧。” “但在这之前,我想要亲眼见证,明教一步一步走向辉煌。” “那样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