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土匪到列强》 第596章 炮决 “让本王猜猜...”徐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们是不是想用这种法子，让我夏军的主帅也染上梅毒？甚至通过游女，将这病在我军中大面积传播，谷川石久这厮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这病老子见多了，而且实话告诉你们，我大夏治性病乃是全世界第一！区区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徐晋的话还没说完，美智子和松岛纱便腿一软瘫在地上，前者的确不知情是被吓得，而后者则是露出苦笑：“谷川大人还是太天真了，一军之帅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您这样的大王呢。” “只希望大王不要在江户滥杀无辜。”说罢，松岛纱便从拔下簪子，刺向自己的喉咙，她受此病折磨多日，死亡也许是一个解脱。 徐晋来不及阻止，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直到那女人湿热的血液飚在地面上，身躯重重倒下，他这才轻轻一叹,暗道可惜了。 此女能当上花魁，这些年应该攒了不少钱财，南京疗养院是极其欢迎这种病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银子也跑不了，只要倭国境内的钱财最终都会归大夏，死了就死了吧。 美智子此刻已经吓的花容失色，饱满的胸脯一阵起伏，但徐晋并未理会此女，而是走出帐外对着卫兵冷声道：“把谷川石久带上来！” 深夜突被召见，谷川石久自觉不妙，有些担心小把戏被对方看穿，战战兢兢的走进大帐之后，望着哭哭啼啼的美智子，以及松岛纱的尸首，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您是如何发现的？”谷川石久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便一改白日点头哈腰的模样，像个真正的武士一样挺起脊梁。 “这不重要。”徐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此人：“你不怕死？” 谷川石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弟弟.我的侄子.我的外甥，皆死在岛根之战中，你们这些该死的入侵者奴役日本百姓.侵夺我土地矿产，迟早会遭报应！” “作为一名武士，死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没有拉上你这个暴君！” “暴君？”徐晋笑了笑：“我大夏子民可无不称赞本王乃是圣明仁慈的大王，能被一个外邦人说是暴君，本王深感欣慰，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来人呐，将谷川先生拉下去炮决吧。” “用开花弹...” 谷川石久听到“炮决”这两个字已经吓到腿软，又听到“开花弹”这个词，当即哆哆嗦嗦的指着对方骂道：“你真是个魔鬼！我会在地狱里等你的！” “呵呵，本王不光要奴役你的国民，还要让这个世上自此再无这个种群，你且在地下仔细看着吧。” “气不气？” 紧接着，两名膀大腰圆的近卫军立刻冲进帐内，将这厮反剪双臂押了出去，而谷川石久依旧歪着头喋喋不休的怒骂不止。 “记住了，炮决完将这小子的牙给我砸了！”帐内传来徐晋恶魔般的低语。 通常来说，大夏的刑法分为徒刑和死刑二种，几乎很难看到肉刑，唯有在对付某些犯了轻罪者时，会有鞭刑来抽屁股，徒刑不用多说，而这死刑却也分为绞刑.枪决.斩首三大类。 绞刑是最体面的死法，能保留全尸，枪决次一等，斩首则是专门用来对付罪大恶极者，像“炮决”这种夸张的处刑手段，唯有在军中才能见到。 其实施过程倒也简单，先往受刑者的手脚困在木架上，接着往一门步军野战炮中填上少许火药，接着将炮弹塞进，然后用炮口直瞄犯人的肚皮，间隔只有三寸之遥，“轰”的一声，四分五裂的血肉便会洒落一地。 有时候，还能找到挂在树上的屁股。 谷川石久受刑完毕后，负责行刑的纠察兵遵循大王的意思，一丝不苟的从遍地残骸中找到死者的牙口，又认真的用铁锤将其砸成黏糊糊的一坨，随后端进大帐呈了上去。 早几年，徐晋见到死人还会反胃呕吐，但现在，多年的沙场经历已使他对这些东西脱敏了，就算血淋淋的肠子挂在肩膀上，他都不会皱下眉头。 夏军进入江户之后，则宣告着德川幕府的统治彻底结束，原来的一切官员皆被羁押，幕府的残余势力受到大力清剿，在这期间，一些本地刁民时不时给王师制造麻烦，而对于这些家伙，徐晋的指示只有一个字： “杀！” 大局已定之后，徐晋便打算乘坐战舰返回岭南，接下来内地还有许多战事呢，而倭国这里则被他交给了孙传庭和秦良玉二人暂管，以京都为界，分别为左.右总督，负责剿防和镇压工作，并为大夏本土提供源源不断的苦力。 陈文俊本就水师的人，故而已被派往辽东战场，之前讨论的条例没有变，从此之后，倭男禁止娶妻，敢有私通者斩立决！ 徐晋在倭国推行的政策是最激进.最暴虐的，可他压根不会有心理负担，如果不是担心士兵杀人杀出心理障碍，他甚至都想将岛民一扫而光。 辽东沈阳。 黄台吉最近的心情十分烦闷，而且身体状况也不怎么好，流鼻血和头晕的症状愈发频繁，太医叮嘱他，一定要戒去酒水，少食荤腥。 浑河一役后大清国损失不小，保守估计需要发展个三五年才能恢复元气，而关宁军和夏军却依然在虎视眈眈，尤其是后者，夏军在辽东南部一直步步紧逼，已陆续攻克了海州.盖州两座重镇，甚至还打起了朝鲜的主意。 通过探子得知，夏军已从辽南往朝鲜派遣了一支人马，与当地的起义军联合，对境内的清兵进行了清扫，同时，索伦叛军也不断在黑龙江地区扫荡，这让本就兵力缺乏的大清疲于应对。 面对这种四面开花的战术，黄台吉也深感心力交瘁，他有意与明.夏议和，借此获取几年的喘息之机，否则再这么消耗下去，大清好不容易积攒的国力，迟早要被那个大夏给耗死！ 第595章 狡诈的倭人 江户时代，倭国为了方便管理游女群体，也就是所谓的娼妓，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四个集中管理地，分别是京都的岛原遊廓.大阪的新町遊廓.长崎的丸山遊廓，以及江户的吉元遊廓。 这些地方像一个庞大的牢笼，将出身悲惨的游女们囚禁在此处，庞大的吉元遊廓只有一道门可供出入，外面还有一条两三丈宽的水沟，可以有效的防止游女逃跑，从她们被卖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无法走出这座冰红酒绿的笼子。 美智子挽着精密的横滨库发饰，那高高的盘起的青丝中还插着许多金灿灿的簪子，洁白的后脖颈像天鹅一般优美，她的脸色擦着雪白的粉底，鲜红的樱桃唇与之搭配，却极有冲击力。 “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过外面了吧...” 望着街道上那些低矮陈旧的民宅，醉醺醺的武士以及神色戚惶的行人，美智子恍若隔世，在吉元这么多年，即便她作为上野家的头牌花魁，平日里也是不能擅自走出遊廓的，唯有在两年前，那次与藤原大人赴约时，才拥有了一次花魁道中的权利。 前几日，歌舞町的老板上野滨告诉美智子，征夷大将军败了.幕府完蛋了，夏国入侵者很快就会杀进江户，美智子与几个姐妹大惊失色，她们完全不敢相信日本国竟会失败，而且败的这么快！ 随后，又来了几名忧心忡忡的大人，看样子是幕府的官员，其中有些面孔美智子还很熟悉，这些人避开游女低声商议了一阵，接着上野滨告诉她们，现在只有你们这些女人才有可能拯救日本国。 美智子能成为花魁，其心智自然非同寻常，她立刻领悟了对方的意思，虽然不太情愿可也没办法，自己似乎没有资格拒绝这个提议。 除了她之外，松岛纱也是吉元遊廓的顶尖花魁之一，两人皆被选中，去侍候即将挺进江户的夏国大人们。 倭国国土狭小，自打德川幕府的最后一支力量被击溃后，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夏军前进的步伐，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越王徐晋便率大军横穿长野.山梨，进入了江户城的地界。 这天，卫兵向徐晋通报，外有一名为谷川石久的家伙欲拜见天兵主将，自称是幕府的一个什么官儿，还负责管理吉元遊廓。 “让他进来吧。” 谷川石久留着最常见的月代头，体型矮小长着胖乎乎的脸，当听到那位大人同意接见自己后，这家伙长舒一口气，接着很懂事的将佩刀交给面前的军士，又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一进军寨，顾目四望到处都是高大健壮的军士，这些人皆身穿统一的制式军装，看上去都无比的彪悍，有些在擦拭手里的铁炮，有的则朝来人投来疑惑的目光，谷川石久心肝一颤连忙低下头，他好像知道征夷大将军为什么会输了，就这些人，一看都不是好对付的。 来到一所灰黑色的豪华军帐外，门口站岗的两名近卫军再次对谷川石久搜了身，这才说了个“进”字。 一进来，左右两侧各站着十多名身披铁甲的军士，有些能看出是军官身份，而正对面那座稍高的食岸后头，却大马金刀的坐着一名雄伟的汉子，此人头戴金冠.身着锦绣蓝袍，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来人。 “小人参见大帅。”谷川石久忙趴伏在地，用标准的汉语喊道。 “你来做什么。”金冠蓝袍汉子语气平淡的问道。 “久慕王师大名，今天兵幸临江户，小人虽身份卑微，却也想为大师献上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在徐晋疑惑的目光中，那倭人顿了顿后则表示，吉元遊廓的游女乃倭国之最，个个精通琴棋书画等技艺，将军可用来犒劳疲累的将士，那些游女是最会伺候人的。 “什么将军！这是我大夏的越王殿下！”陈文俊瞪了这倭人一眼。 谷川石久一阵惶恐，本能的抬起头看了那汉子一眼，却正好与之四目相对，只好连忙磕头不止，言称是自己有眼无珠。 见对方并未发怒，他连忙说道，自己已经挑了几个绝色花魁，如果大王不嫌弃的话，可否赏脸一见？ 徐晋微微一笑，他对这什么花魁并不感兴趣，不过倒是想看看对方欲耍什么花样，便点头同意了，孙传庭与秦良玉二人对视一眼，却欲言又止，他们担心大王受那倭女蛊惑，但转念一想应该不太可能。 作为权倾天下的越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想进王府的女人排队都能排到湖广去。 夜晚，美智子与松岛纱这两名江户最顶尖的花魁终于见到了正主，作为精通各项技艺的艺伎，汉语也是她们的必修课，故而沟通起来不成问题，徐晋屏退左右后，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二女来。 容貌倒是很不错，只可惜这妆化的一言难尽，活像棺材铺里的纸人。 两名花魁已经知道面前这位是大夏的越王，相当于皇帝般的人物，故而心情非常紧张，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通常像这种威猛的男人，都是极其狂野的。 正当二女局促之际，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有性病了。” “啊？”美智子张大了嘴，吃惊的抬起头，这才发现那位大王已经自顾自的坐下，接着嘴角含笑指向松岛纱裸露的足背上，果然，那里出现了几个红褐色的丘疹，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容易忽略。 “大王，我不懂你的意思。”容貌娇艳的松岛纱露出僵硬的笑容，而徐晋翘起二郎腿，像老中医般的严肃问道： “你最近有没有头疼.乏力.发热的症状？本王猜你身上肯定还有其它疹子，这是典型的梅毒啊，哦...倭国应该叫琉球疮。” 松岛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下她终于听明白了，实际上她患琉球疮已经有段日子了，只有寥寥几人知情，这回来之前，谷川大人还特意交代她将那些丘疹都用粉底遮盖好，并交给自己一项秘密任务，没想到还是被这个男人一眼看穿。 第594章 杀鬼砸 “活腻歪了是吧？” 见倭军遮天蔽日般的涌来，土坦克驾驶员田二娃丝毫不慌，他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老刀牌卷烟，又用火折子将其点燃，深吸一口后歪过头，对着后面的人喊道： “兄弟们，杀小鬼砸啦！” “小鬼砸”这个称号最早是从越王徐晋嘴里传出的，上行下效久了，也就成了倭军的称呼。 “没想到吧，你们也有今天。” 夏军后方，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上，徐晋正架起瞭望筒观察着战场的形式，在他周围则围着里一层外一层的近卫军士兵，到了他这个层次，亲自上场拼杀是不现实的，也很掉档次，光是坐镇中军便可使那些将士亢奋不已。 这一刻，徐晋脑海中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国仇家恨，他并不同情这些倭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很快，那七辆土坦克一头撞击德川家光的大军之中，顿时好似狼如羊群一般，从远处望去，那战车驶过的区域，十步内的倭兵犹如割麦子一般的倒下，徐晋知道，这是转轮霰弹枪和霰弹炮的威力，这两样东西堪称杀人神器，在近战时不仅威力奇大.而且射速无与伦比！ 倭军的披甲率一般，甲也比较垃圾，与辽东清军无法比拟，这得以让霰弹枪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只是短短片刻，那七支步坦协同的突击队，便在倭军中无情的碾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些骑着矮马.铠甲华丽的武士欲来增援，但在瞬息之间却被霰弹枪喷出的铁砂打的落荒而逃，持有转轮霰弹枪的夏军士兵皆配有两个提前装好的弹巢，再加上枪上那个，三颗弹巢共计十八发霰弹，便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火力。 完了... 全完了... 德川家光面色煞白，他已经很高估夏军的实力了，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却一直都在暴涨，不但兵员的素质极高，各种匪夷所思的火器更是层出不穷，那种能够连续发射的火铳，又有谁能挡得住？ 此刻，这家伙心里头已经做好了战败后切腹自尽的打算，作为一名武士.尤其是整个幕府最尊贵的将军，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被敌人擒住，这对德川家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拼了！ 德川家光已经彻底癫狂，此人已经深深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无论是兵力.战力，亦或是财资，倭国与夏国都不在一个层次，这注定是一场令人绝望的战争，可即便是败，他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只可惜，随着那几枚轰炸气球加入战场，长野之战的形式瞬间敲定。 热气球在天上看似慢，实则飞的比骏马跑起来还要快，为了防止误伤友军，那些轰炸气球并没有直接向两军交界处发动攻击，而是直接在倭军的中心位置投弹。 一枚枚装着气球和糖砂的燃烧弹就这么从百丈高空扔下，这些不起眼的小黑点就像鸟屎一般，很容易被人忽略，可一旦落在地上或是砸在人身上，那瞬间升起的熊熊火焰却足以令人胆寒。 掺杂了砂糖之后，燃烧弹的火焰拥有很强的附着性，但凡身上沾上一些火苗，便极难以扑灭，瞬息之间便会将衣物引燃，无法形容的痛苦叫人生不如死。 那上百枚燃烧弹落在倭军中，立刻升起了一朵朵绚丽的火花，许多浑身着火的足轻发出瘆人的哀嚎，在地上滚来滚去，可身上的火焰却越来越大。 空袭对士气的打击无以伦比，甚至比火炮还要骇人，毕竟后者他们能理解，也能藏在掩体后面躲避，可这从天而降的火焰，却使人想不通，只剩无尽的恐惧。 一个人在面对未知事物时，害怕是他的本能，倭人自然也是如此。 仗打成这样，胜败已经毫无悬念了，轰炸气球的一轮空袭直接让倭军后方全面溃乱，那些吓傻了的足轻根本不理会头目的命令，而是扔下武器自顾自的逃命去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天火”之类的词汇。 声势浩大的长野之战就这样落幕，放眼望去，战场上夏军正在追击那些成建制的逃兵，越王徐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头却没有多少欣喜，如果大夏的军队连残血的德川家光都收拾不了，以后就别提海外殖民了，干脆挨个排队跳海得了。 “大王，倭军残部大多逃向富山.静冈及江户方向，秦参谋和孙参谋已率兵去追击。”陈文俊抱拳笑道：“此战俘虏的倭军足有数万，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 徐晋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德川家光那厮呢？可是逃向江户？” “回大王，德川家光已剖腹自裁，我等在倭军大营中发现了此人的尸首，正要问大王该当如何处理呢。” “是个汉子。”徐晋轻轻一叹，“简单埋了吧。” 过了几日，长野战事的消息便飞速传到了江户地区，这里作为德川幕府的中枢，无数倭民正翘首以盼，希望征夷大将军能战胜该死的夏国入侵者，可他们的愿望终归是落空了。 幕府大败.将军自裁的消息被人带回来后，江户城瞬间乱作一团，无数倭国百姓人心惶惶，连忙收拾家当准备逃难，街上到处都是混乱的人群和暴徒，吉元地区的花魁和游女们更是一个个花颜失色，对那些即将挺进江户的夏军无比恐惧。 可江户倭民混乱了一阵后却终究无奈的平静下来，倭国就这么大点地方，东西两头都被夏军控制，他们又能逃向哪呢，除非跳海否则无论到了哪，都逃不出夏军的魔掌。 在这绝望的时刻，最终还是吉元游廊中的那些风尘女子挺身而出，几家妓院中的花魁决定去面见夏军的统帅，说服他们不要在江户大开杀戒，如果对方肯答应的话，她们甘愿成为私人奴婢。 当然了，这些女人心里头一半是自愿，另一半却也是被强迫的，逼迫她们的自然是幕府的官员，以及本地比较有势力的那些商人，后者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夏军的主帅。 第593章 长野之战 “末将参见大王。” 刚一下船，一名身穿笔体军装的精壮汉子便带着数人快步迎来，朝越王殿下恭敬行礼。 “嗯。” 徐晋脸上挂着微笑，打量这汉子两眼，此人乃是郑元秋麾下的五虎将之一，名为陈文俊，目前负责倭国方面的战事，在其的身旁的另外两人则是孙传庭和秦良玉，此刻二人也纷纷抱拳道：“参见大王。” 寒暄片刻过后，由近卫军开路，一行人乘坐马车来到了岛根县的临时指挥所内，夏军推进已经向东推进了不少，但指挥所暂时还在此处。 越王亲自驾临，这让那些人都有些诧异，倭国战事不算什么大仗，应该还不配让大王御驾亲征吧。 “诸位，本王在岭南呆腻了，随便出来走走。” 徐晋笑了笑示意大家不用紧张，此前忙于政事他已许久没有打仗了，如今大夏的各方面已趋于正轨，便也能腾出手了，以求尽快将这里的战事平息，只是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登上倭国本土，竟是以这种方式。 小鬼砸，先替你们的孙子还债吧... “大王。”陈文俊沉声说道：“江户幕府似有许多投降派，咱们是否与这些家伙联手来个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他也配？”秦老夫人露出不屑的表情，孙传庭亦是如此，这两人对于倭国没什么好印象，如果细究的话，可能与昔年的朝鲜之战和浙直倭乱有关，在他们看来，倭国这种卑贱之邦就应该消灭殆尽。 “这恐怕不妥吧...”陈文俊皱了皱眉，而越王徐晋则扫了一眼此人，淡淡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大王，全杀了太可惜，咱们大夏正在搞道路建设，未来还要大修铁路.管道，这可是需要百万劳动力的啊。”陈文俊正色道：“我华夏子民虽然多，招募百万民夫当然不成问题，可这不得花钱嘛，而且还得花很多钱。” “倒不如让这些倭人去做苦力，每日只管一干一稀即可，长年累月下来节省的财资将极为显著。” 徐晋沉默了片刻，接着微微一笑：“你小子还真是个大善人。” 这时，孙传庭轻抚胡须琢磨了片刻后补充道，“不光如此，日后应当禁止那些倭男娶妻，而倭女则可为我大夏将士.子民的妾，如此，只需三代人之后，世上便再无此族群。” 好家伙...徐晋愣了愣，他目光古怪的盯着此人打量了片刻，这手操作可比直接杀光要容易多了，温水煮青蛙才是性价比最高的，看来这个孙传庭够狠辣。 之后，徐晋还见到了倭国的明正女天皇“兴子”，此女是在京都被陆战队所擒获的，尽管天皇在江户时期已经没有实权，仅是一个象征性的吉祥物，但能擒获倭国天皇的意义还是非常重大的，不过徐晋暂时还没想法如何处置此女。 而半个月后，夏倭双方终于在长野地区展开了最终对决！ 这一仗，夏军出动了在岛上的所有兵力，水师陆战兵加步军不过两万之数，而德川家光那边，虽然此前大败连连，但这段时间的却也重新聚拢了六万兵力，更是裹挟了十数万的倭民。 德川家光在夏军手里吃了这么多亏，他非常清楚以幕府的实力，是绝对不能与对方野战会战的，可没办法，倭国的城墙低矮异常，对炮火犀利的夏军来说就是个摆设。 战场上所有的倭国足轻额头上都绑了一根白布条，杂兵亦是如此，乍一看竟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众人的眼里有愤怒.有仇恨还有极力掩饰的恐惧。 这些可耻的夏国强盗，卑劣的入侵者，却是那样的强大，简直难以战胜。 不一会，夏军的侦查气球便冉冉升起，接着又升起几颗轰炸气球，后者在空中上下不定，接着气流朝倭军这头缓缓飘来，见到这一幕，德川家光以及身旁的众家臣们面色凝重，直觉告诉他们，这几个气球怕是不简单。 事实上，幕府也曾尝试制造过大夏的热气球，欲作为侦查所用，但研究了好一阵却终不得其法，只好无奈放弃。 “轰！” 还未等轰炸气球接近，夏军的各式火炮却先行发威，紧接着士兵们仿若机械一般，列成整齐的队形.面无表情的朝两边散开，与此同时，倭军发射的炮弹也一颗接一颗的落在周围，但大伙却对这些砸在地上的铁球视而不见。 而今，从对面传来的悠扬鼓点声，对于德川家光而言等同于催命符，每次只要夏军阵地响起这种讨厌的音乐，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军士便会在顷刻之间，将自己的大军冲的七零八碎。 但让德川家光奇怪的是，这一会，夏军的步兵却没有随着那鼓点踏步前行，片刻后，竟有喷着黑烟的怪车从分开的人群中驶出，仔细一看，竟有七辆之多，这战车并无骡马牵引，却能行动自如，不知是否有人在后面推。 目前，“土坦克”收到了大夏军部的青睐，这玩意虽然移动较慢，而且对地形有要求，但那面盾牌的装甲却厚的吓人，在这种惊人的防御力面前，寻常的小炮根本难以奈何，更别提火铳了。 土坦克说白了就是拖拉机前面装了块.以牛皮.湿棉被.布草及铁板制成的复合盾甲，依旧没有脱离传统盾车的范畴，土坦克在行进时，士兵则可以跟在后面，以此为遮挡杀向敌群。 可以看到的是，与这些战车所搭配的士兵，其装备的皆是六连发转轮霰弹枪，连车厢的左右两侧也安放着两座更为巨大的转轮霰弹炮，不过后者的弹巢只能填装三发。 土坦克出击之后，夏军的步兵也也恢复了原先的队列，接着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那些战车。 “突撃する！” 在德川家光癫狂的吼叫声中，倭军放弃了与夏军对射，他们很清楚玩铳是玩不过对方的，只得发动了拎着长枪和薙刀，以怪叫来壮胆，乌泱泱的向对面涌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骑着马.批着夸张造型铠甲的武士。 第592章 大王驾到 大夏岭南地区活动的夷人不在少数，主要以葡萄牙人为主，自打荷兰舰队战败之后，大多数人已经意识到欧洲的格局将就此改变，这个武德充沛的大夏，迟早有一天将会把恩泽洒向西方。 一些夷人想尽各种法子，想要获取大夏的国籍，但这事却非常困难，主要是名额极其宝贵，每年只有寥寥几人获准，只有极其优秀的科研人才才能得到批准，相较起来暂住证倒是好办一些，为大夏做出贡献的人都有资格申领，而没有此证者，只能活动在港口城市区域。 前澳门总督马士加路也年纪大了，思乡心切严重，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回过故乡，夏国虽好，却自己在这里却终究是个外来者，于是，这家伙便联系了前马六甲总督阿布奎克，双方约定一同返回葡萄牙。 同是葡人的米尔格掌握着一支跨洋商队，在运输货物的同时也顺便捎些乘客，故而成了此二人的优先选择。 “米格尔先生，我们已经决定好了，等回到里斯本后，也许我会给你寄些家乡的特产。” 马士加路也摘下礼帽，苍老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他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东方的空气，接着说道：“在那之后，我会去非洲和美洲瞧瞧，最终死在旅行的路上。想想看，这是多么浪漫的结局。” 阿布奎克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可以结伴而行。成为一名职业旅行家，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必须去完成它。” 接着，此人又向米尔格发出了邀请，“先生，您对这个提议感兴趣吗？” “哦...伙计。”米格尔摇了摇头，显然不是很理解这两人的想法： “要我说，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 “你们和天上的鸟一样，没有目标。你们也许会去很多地方，但最终总会变得贫穷...四处拉屎。” “先生，你让我想起一位讨厌的哲人。”马士加路也说道。 “哦...我想起了我那喋喋不休的外祖母。”阿布奎克皱了皱眉。 米格尔耸了耸肩，接着又发出一声叹息：我已经看到了欧罗巴大陆的没落，也许要不了多久，大夏的军队便会开往那里，甚至辐射到美洲.非洲。既然无论跑到何处都是被大夏国统治，为什么不呆在原地呢。” “是你放出了这只怪兽。”马士加路的神色极为复杂：“准确的说，是你亲手喂大了这只东方巨龙，如果没有你当初输送军火，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 “也许吧...但我只是个商人，商人是只在乎利益的，我的眼里只有金币和银币，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米尔格再次耸肩：“另外，这只巨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放出来的，我自己可没那个本事。” “想想看，当初我从卜加劳炮厂采购火炮，难道你这个总督毫不知情吗？不，你应该很清楚，甚至还清楚这些火炮最终流向何处。” “还有，阿布奎克先生。”米尔格微笑着转过头：“那时我可是从马六甲买了不少火枪，那些都是正宗的葡萄牙货。” 马士加路也与阿布奎克二人闻言默不作声，这个奸商说的的确不错，夏国的崛起并非一人之功，离不开每个人的默默“支持”，而现在，这只东方怪兽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束缚了，欧罗巴大陆将再次尝到被上帝之鞭所支配的恐惧。 哦不对！这回是上帝之锤！ 目送这二人登船之后，米格尔站在原地陷入沉思，他对将来的欧洲局势有一定的推测，那里离东方太远，以后就算大夏军队打过去，应该也是要在当地扶持代理人来维持统治的，那么，自己这个名誉千户就比任何人都合适。 米格尔琢磨着，到时候混个国王可能够呛，但有了这层关系，说不定能做个公爵或侯爵，只要抱紧大夏的大腿，将来的前途大大的有！ 倭国。 夏军与德川幕府在数次交手之后，占据的地盘是越来越多，现已将倭国四国.九州区域尽数占领，本州的大阪和京都也接连攻陷，北海道已沦为了水师的中转基地，德川家光如今被夹在中间，只控制者东北的六七个藩在苟延残喘。 目前的局势是，大夏已经占领了倭国七成区域，正准备发动最后的总攻，将幕府势力彻底铲除！ 实际上，如果不是大夏在此投放的兵力不多.岛国地形复杂，以及客场作战的几大原因叠加在一起，夏军恐怕早就把德川家光收拾了，此前孙传庭率一支精兵奇袭江户，差点杀进大奥将德川家光擒住，只可惜倭军增援的速度实在太快，孙传庭只好捕捉了几个倭国大臣，随后率人一路杀出。 通过对这些倭臣的拷问得知，德川幕府如今已是山穷水尽，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曾欲投降，但一些主战派将领却不同意，准备发动玉碎攻势。 所谓的玉碎攻势便是裹挟国民一同，向夏军发动冲击，以此来达到消耗对手弹药.震慑夏军的目的，另外，还要求倭民自发组成“救国团”，偷袭遇见的夏军辎重部队，可以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来打伏击，或是多设些陷阱。 所有参加救国团的倭民，幕府都会向他们输送百十贯的铜钱。 得知这此情报后孙传庭抚须一笑，裹挟民众.偷袭粮队的这些战术，皆是内地的闯贼.献贼玩剩下的，那些农民军最是擅长此道，可见德川家光只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还是要小心些，倭民生性狡诈.不可不防。”秦良玉皱了皱眉。 几人正在商议之际，却忽有一穿着整洁军装的军官闯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大王将要驾临，速去港口迎接！” 数日后，一座巍峨的一级战列舰正静静地停泊在岛根县的海边，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舰炮令人望之生畏，足以劝退一切心存歹意的人员。 甲板上正一身披蓝袍.头戴金冠的男子被众星捧月，身旁的军士皆目光犀利.体格健硕，从那身打扮和装备来看，自是大夏最精锐的近卫军无疑。 “下船吧。” 越王徐晋淡淡道。 第591章 越王的看法 岭南桂林，王府后院的一所偏殿中。 昏暗的灯火摇曳不定，正如徐晋此刻的表情一般。 “你说是...朱由检自个造反了？还率兵去了江南？” “没错，殿下。” 殿中站着的精壮汉子恭敬答道，此人自是大夏内统局总务凌棠，这几日，内地的情报接连传回，其中有些内容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殿下，准确的说造反的策划人应该是杨嗣昌，朱由检只不过是受其蛊惑而已。”说到这里，凌棠单膝下跪，向越王殿下告罪：“杨嗣昌是从岭南逃走的，属于内统局的失职，请殿下治罪。” “杨那时已经出狱了吧，既出狱了便是自由民，人家爱去哪都不干你们的事。”徐晋摆了摆手，接着笑道：“只是我没想到，杨大人竟有如此的胆魄和见识，敢对大明进行自我革命，朱由检怕也是意识到大明危在旦夕了，才决定殊死一搏。” 说到此处，徐晋不禁略带感慨的想到，若历史上的朱由检能觉醒的早一些，在局势糜烂之前转移到南京，之后南明的结局会不会好一些呢。 接着凌棠表示，杨嗣昌如今正在直浙境内搜刮银粮，其手段与大夏的稽税局无二，想必是之前在岭南学的，根据确凿消息，此人已接连抄了十几家士绅的宅院，搜刮出的银子能拉数百车，围观者无不咂舌。 “可以，够狠。” 徐晋抚掌一笑，“朱由检那个穷鬼可算是知道怎么搞钱了，我要是他，哼！别说这些大户了，那些个堂兄弟叔侄也别想跑，裤子都给他拔了！” “对了，杨嗣昌这么搞，就没有大臣反对吗？尤其是江南出身的官员，这动的可是别人的血汗钱呐。” “殿下，这就是杨的高明之处了，朱由检此番去南京，身边根本没有带什么大臣，据说如今宠信的那几个文武，大多也并非江南人士，想来这也是杨可以肆无忌惮的原因。” “看来这家伙是谋划许久了。”徐晋微微点头，领导班子小有小的好处，就比如这办起事来的阻力也小，假使朱由检身边跟着北直的满朝文武，他杨嗣昌敢这么搞？不被那些红了眼的江南大臣生吞活剥才怪。 凌棠接着说道，杨嗣昌不光查抄士绅豪族的基产，还在浙直强硬推广退桑还稻的政策，另外还通过徽商财团的关系，暗地里想从大夏进购粮米，此外，这家伙还在应天府搞了一个所谓的“兵械局”，从数省搜集了成千上万的匠人，看样子是打算学佛山兵工厂的模式。 当然了，杨在干这些事的同时亦在招兵买马，用抄来的银子到处招募民壮，又从其中择优而选，被选上的兵员能领到十至十五亩的耕田，杨还保证每个士卒都能领到足饷，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据说浙直已经炸开了锅，每日去报名参军者如过江之鲫。 “你看看，这还是那个不做安安饿俘的杨大人吗。” “或许以后应该叫这家伙杨.格瓦拉了。” “殿下...什么拉？”凌棠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什么。” 徐晋摆了摆手，他估摸着，杨嗣昌突然性情大变只有一个原因，在大夏的种种经历和耳熟目染，使得他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升华，这无疑是真正的龙场悟道，人才啊，竟连自我革命这种法子都想的出来，皇帝造自个的反，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三两年内朱由检还真有可能爆出数十万战兵，虽然这个数字即使在翻几倍大夏也丝毫不惧，但若真到了那一天，凭借大明自己的实力，收拾辽东的黄台吉恐怕不在话下，最起码也能打的有来有回。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杨嗣昌全面学习大夏，从军制到吏治以及意识形态，能做到这些那么改革便是成功的，所练出的兵已经基本脱离封建军队的范畴，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而战。 从个人的立场上而言，徐晋对此还是有些期待的，但作为夏国的意志，他却注定要将一切挡在路上的绊脚石碾碎。 “殿下，臣建议不如派出一队精锐刺客，将朱杨二人给杀了，只要这二人完蛋，伪明推行新政一事自然无从谈起。” 凌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作为大夏国的元老级人物，他比谁都清楚昔日的黑风寨是如何从山贼一步步发展到如今的，无非就是变法改革这四个字，杨嗣昌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十分熟悉，亦让他感到一丝担忧。 “建议很好，以后不要提这种建议了。” 徐晋淡淡道：“你是觉得朱杨变法对我大夏构成威胁了？” “没错殿下。” “呵呵，你有些过忧了，改革的确是大夏崛起的根本，但却不是全部，大明如今是没有一丁点海权的，科研人才与我无法比拟，资粮更是如此，整个中南半岛都是咱们的粮仓，更别提，再过一两年，我夏军就要对武器装备进行全面升级了。” “有这么多碾压性的优势，又何必去耍那些为人所不齿的手段呢，堂堂正正的打赢他朱由检不好吗，若将来事情败露，天下人该如何看我？又如何看大夏？” 徐晋沉声道，“本王根本不屑于跟他们玩所谓的阴谋，更不需要，即使再来十个杨嗣昌也没用，大明注定是要亡的！” 此时，南宁府的钦州港。 大夏著名的国际友人.名誉千户米格尔正站在繁忙的码头上，这里有成百上千的力工在卸货，这些汉子个个扛着大包，看起来就像是蚁群迁移一般，此情此景令米尔格想到了同样繁华的阿姆斯特朗港，只是不知如今的荷兰在战败之后究竟如何。 米尔格很想将这钦州港的生动一幕绘成油画。 只可惜自己不学无术，根本不会画画。 “先生们，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不一会，又来了几名拎着皮包的夷人，其中包括原葡萄牙澳门总督马士加路也.马六甲总督阿布奎克，以及他们的仆人。 第590章 乱世刁民 僵持了片刻，庄子里的几个长者被吵醒，在了解完前因后果后几人商议了一阵，又与周奎交谈后得知对方足有数百人，便为难道，非是不肯，庄子里实在是住不下。 周奎到底财大气粗，当即抡着膀子朝城头上丢去两枚百花花的银锭，青壮捡起来一看后顿时喜出望外，竟然足有十两银子！ “如此住不住得下？” “住得哈！住得哈！” 庄户人一年的收入才多少，近些年河南这边又兵荒马乱，十两银子无疑是笔巨款，于是那几个村老忙将这贵客迎进，周奎大摇大摆的进了村之后，这才招呼儿子奴仆将财货拉进来，村民一看这群人的打扮便自知不是什么强人，心里当即安定不少。 大雨天的地面泥泞不堪，一驾马车的轮子陷入了淤泥之中，尽管车夫的马鞭挥个不停，可那两匹马却死活拉不出来，无奈，众人只好齐心协力连推带拉。 只闻见“嘎嘣”一声，那早就不堪重负的车辕竟然断了，车厢倾斜后一口口钉着铜钉的箱子骤然滑落，由于银子实在太重甚至将铜锁都会扯坏了，白花花的事物顿时洒落一地。 此刻，庄子里鸦雀无声，只剩大雨在空中哗啦作响。 那些村民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男女老少们无不像被勾了魂儿般似的.直勾勾盯着银子，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也急促起来，就连那几个见多识广的乡贤也目瞪口呆。 “还愣着干啥？赶紧收拾啊！” 周奎没有注意到村民饿狼般的眼神，只是若无其事的吩咐奴仆捡银锭，殊不知这乍然露富却给他凭空招了一场劫难。 深夜，刘家庄的人久久难眠，紧闭的祠堂大门里，一群人正低声密谋着什么，放眼望去，竟是方才那几个村老和七八名青壮。 “那一车车怕都是银子，后生们见过这么多银子么？”一叼着铜烟袋的老叟猛吸一口，见面前的青壮怔怔摇头，此人不禁眯着浑浊的眼珠子感叹道，“唉...我也没见过。” “不如将这群鳖孙宰了，银子就全归俺们了。”有人发出提议，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此言立刻得到其余人的附和。 “急球个甚。”老叟掸了掸烟灰，“人家恁多人嘞，就凭你们几个？” “去把燕儿村跟谷家岩的人都喊上，这事光靠咱们刘家庄办不了。” 这时，有人露出担忧的表情，担心参与的人多了之后，那些银子将来不好分，而老叟则冷笑着表示，这刘家庄是自家主场怕个甚，抢到银子之后，咱们便举村搬迁到别处，日后便是有人寻仇也无可奈何。 “中！” 雨势不停，连下了好几天，周奎心中有些烦闷，河南这边挨着李闯.这些年兵灾人祸俱全盗匪很多，这里的局势不是很安定，因此不宜久留，他担心拖得时间越久，容易招来一些歹人。 这回离京时，周奎将田产尽数贱卖了，得来的钱财一部分这数十车现银外，还有相当数量的银票，毕竟全换成银子实在太过沉重，他倒也不怕大夏不认这些银票，大不了到时候派人去内地票号再兑换就是了。 周家的财产足有百万多，不过由于田产着急抛售故而没卖上什么价钱，周奎如今的银票和现银加起来约莫在六十七万两，都是这些年“勤勤恳恳”积攒的。 除此之外，随行的奴仆中还有百十名擅舞枪弄棒的护院，俱是军伍出身，虽没有甲胄但寻常人却也并非对手，这便是周奎敢于进这刘家庄的底气。 直到这天深夜，正熟睡的周国仗却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他骂骂咧咧的嚷了两句，接着准备起身出去查看，谁料儿子周鉴却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爹！不好了！” “刁民造反了！要抢咱的银子！” “什么！”周奎腆着蛤蟆肚一个轱辘翻身下床，胖乎乎的绿豆眼里射出愤怒的火焰：“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 “赶紧叫人抄家伙！” “爹，护院们正跟刁民干仗呢。” 待周奎急匆匆出了屋之后，这才发现刘家庄已是一片混乱，倾盆大雨里，无数抄着锄头粪叉，挥舞着连枷.竹矛的乡民红着眼，正与周家人马战作一团，这些乡民皆衣衫褴褛.身上的破布片湿透后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简直像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尸首，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回荡在空气中，由于夜色的缘故，却也看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 “杀啊！杀光鳖孙银子就全是俺们的了！” 眼见自家的护院们被刁民冲击的不断后退，周奎也扯着嗓子急切的呼喊道：“给我杀！杀一个刁民老子赏五两银子！不！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两赏银的诱惑不可谓不大，国丈爷这一嗓子顿时让那些护院跟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腰刀将乡民一个接一个的砍倒，但后面的人却还是前仆后继的踩着尸体迎了上来。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疯狂，盖因刘家庄的村老放出消息，言称这回可是个大肥猪，十数万两银子是跑不了的，干了这票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乱世中，老百姓也不尽都是民风淳朴之辈，亦有一些人趁机发起了黑心财，像这刘家庄就做过几次杀死落单的商人和行人，掠夺钱财的事，久而久之，这一片也都成了行脚商人们避而远之的地方，宁愿多绕路也不愿走这快。 非要走也是结伴而行，从不进村，可周奎这个国丈在京师待久了，哪里会有这方面的经验。 今夜聚集的刁民足有上千号，声势极为浩大，周家护院虽有百人之众，可毕竟没有甲胄傍身，只靠刀具与其拼的很辛苦，周奎自然心急如焚，赏银更是加了又加，从十两加到十五两，最后又到整整二十两。 直到次日凌晨，这场大雨终于停歇，此时的刘家庄已是血流成河，密密麻麻的尸首胡乱的散乱一地，血浆混合着泥水像小溪一般的流淌，汹涌的人潮已然散尽，而周家仅剩的几十号护院却已力竭，纷纷横七竖八的躺在屋檐下，卷刃的钢刀就这么扔在一旁。 第589章 周国丈投南 “爱卿，二十五万两银子就这么简单搞到手了？” “没错陛下，就是这么简单。“杨嗣昌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尽管有火炉和灯源照明，但这里的光线依旧昏暗。 崇祯皇帝兴奋的搓了搓手，又摩挲了一阵龙椅这才按压住激动的心情：“忻城伯可有说什么？可有怪朕？” “陛下，忻城伯说能为大明出力是赵家的福分，还请臣喝了糖水呢。”杨嗣昌知道自己若是将实情说出来，难免会让陛下忧虑，便干脆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朱由检也没有细想，这从天而降的巨款让他顾不上计较这些，心里头对杨嗣昌也就更为器重了，这么多年以来.换了这么多首辅，又有谁像此人一样能搞钱？ 甭管人家是咋搞到的，反正就是弄来了，弄来了就能解决问题！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杨卿曾言再度靖难，说实话朕还一直心存担忧，银粮又岂是那么好搞的，如今看来，在江南练兵百万还真不成问题。”朱由检起身抚掌笑道： “区区一个忻城伯就能抄出二十五万两银子，整个直浙比他富的少说也得有数十号吧，唉，朕终于不用为银子而发愁了。” “恭贺陛下。”紧接着，杨嗣昌表示这推行新政一事一定要趁热打铁，相信赵府的遭遇很快会被应天府的士绅得知，要趁这些人还未抱团便快刀斩乱麻，先挑几家刺头.巨头下手，以达到树立威信的目的。 这一步如果顺利，那么接下来的阻碍便会变小很多。 朱由检也不是傻子，他认可这个看法，于是便摆了摆手，示意由对方全权督办新政，临末了还顺嘴提到： “史可法这个人为官清廉.能断大事，那个钱谦溢也颇有学识，杨卿往后遇事可与此二人磋商。” “臣明白。” 杨嗣昌微微一怔，他明白圣上是担心自己权柄过重，才让这史.钱二人参与新政决策，已达到制衡自己的目的，但他当心也没有什么不悦，自古帝王都是多疑的，更何况陛下的疑心病一直很重。 深夜。 兴冲冲的朱由检回到后宫，将今日之事说与周皇后听，见暮气沉沉的丈夫瞬间年轻起来，又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周皇后也很开心。 “陛下，杨大人是大明的功臣，宁愿承受千夫所指也要为朝廷搞来银子，可见此人对您是一片忠心。” “嗯，杨嗣昌的确是朕的左膀右臂，可此人如今的权势却有些过重，朕有些担心重现尹霍旧事。”朱由检露出不悦的表情：“京营的那些将士只知有杨，不知有朕。” “陛下兴许是多想了。”周皇后揉着丈夫的太阳穴，微微一笑道：“自古变法皆是铤而走险，韩国的申不害.秦国的商鞅.北宋的王安石以及本朝的张居正，哪个不是权势滔天的人物。” “陛下欲推行新政，这是比变法更彻底的改变，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执行，只怕会半途而废，以后定会有很多人说杨大人的坏话，可陛下一定要支持他。” 朱由检缓缓点头，接着转身握住妻子的手疑惑道：“咱们离开顺天府这么久，朕却没见你有一丝忧愁，这是为何？” 周皇后捂嘴轻笑道：“应天府比北直好多了，臣妾有什么可忧愁的，说句不怕陛下治罪的话，臣妾觉得大明早就该南迁了，光这些年里，鞑子多少回杀到京城下。” “南迁...定都南京么。” 朱由检愣了愣，他虽然听了杨嗣昌的话，准备从南向北再现靖难，可还是打算最终回到北直隶的，这件事说实话他还没有考虑好。 “再说吧。” 话说崇祯皇帝带着一大票人出了京，一路朝南而去，北直这边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幸亏首辅程国祥颇具责任感，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勉力主持着大小事的运转，毕竟此人还顶着大明首辅的头衔呢，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够服众。 不过即便是程国祥也被近日的剧变搅得心力交瘁，自打圣上离京之后，城里可谓是群魔乱舞，目前的舆论都是指责杨贼蛊惑陛下，有老臣声泪俱下的骂杨嗣昌是个妖人.在岭南学了妖法，而今妖人当道，这大明怕是要亡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心怀鬼胎，见圣上没打算带着自己玩，大明也快完蛋了，便干脆收拾细软准备跑路，有的连夜出城投了闯贼，有的则暗中加强了与南贼的联络，还有一部分家伙正与关外鞑子眉来眼去。 这些事程国祥都知道，但他却无能为力，人心已经散了又要拿什么挽回，自己只不过还在尽着最后的职责而已，看着架势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些离京的人里便包括嘉定侯周奎，当听到女儿.女婿扔下自己不管后，此人当即火冒三丈，接着将几个儿子叫到跟前： “你那混账姐姐扔下一家人自个玩去了，只怕大明是要完蛋了，咱们父子须早做打算。” “爹，你是说我等立刻动身前往应天府？” “狗屁应天府！”周奎气呼呼的骂道：“你们的姐夫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明显是不拿周家当自己人，咱们还凑上去做什么？” “哼！这些年你爹我也攒了不少银子，既然大明要玩完了，我等也不用留在这当贼人的刀下之鬼，有了银子哪里去不得？你爹我已经想到了，咱们不如投了南，去岭南过逍遥日子。” 周奎因为此前帮助大夏从狱里救出孙传庭的妻女，故而得到了内统局的保证，特许他在将来情况有变时去岭南避难，这也是他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说走就走，周家一众人连着奴仆浩浩荡荡的数百号，吆喝着一长串鼓囊囊的马车，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顺利离开京城，周奎的计划是走河南到湖广，只要进入湖广的地界就彻底安全了，据闻那夏军的军纪很好，应该不会随意欺辱自己。 这天，周家人行到开封郑县境内，当日又下起了雨，周奎只好派人找了个庄子打算歇歇脚，这庄子为了抵御强人匪贼，故而将夯土墙修的极为结实，夜晚时分墙头上仍有两名巡逻的青壮。 “老乡，麻烦开下门，让老夫进去避避雨。”周奎骑着马，扯着嗓子朝墙头上喊道，并讨好似的拱了拱手。 “近日匪盗猖獗，却不许生人进庄，你是何人？”那青壮却心生警惕，由于当夜雨较大也看不清外人的面目。 见对方问及自己的身份，周奎微微一笑，继而清了清喉咙后喊道：“老夫乃是大明外戚.圣上的岳父.曾任南城兵马司副指挥.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左都督.嘉定伯，崇祯三年封嘉定侯.加太子太保...” 那青壮听的头昏脑涨，更觉得此人或许是个疯子，于是便骂骂咧咧的吼道： “我类乖！咋恁多人嘞！” “住不哈！” 第588章 师夏长技 “杨大人带这么多兵是什么意思。”赵之龙心里头发怯，但嘴上却不饶人，冷笑道：“莫非是要对我等勋贵动手？” “没什么意思，陛下如今需要钱粮，尔等领了这么多年俸禄，也该报销家国了。” 杨嗣昌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罢便招了招手，身后的军士持枪携刀的军士则立刻鱼贯而入，见此情景，方才还胆气极壮的赵之龙却不敢言语，只得怨毒的盯向杨嗣昌，身旁的众亲兵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了，就他们这几十号人若敢动手，恐怕顷刻之间便会被京营的甲士杀光。 “杨嗣昌！你到底要干什么！”面对赵之龙的低声质问，杨嗣昌则朝此人拱了拱手道，随后淡淡的解释道，自己是来抄家的，要的也不多只需赵家的一半财产即可，见对方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他笑了笑后又补充道： “陛下仁慈，不过只取尔等五成基产，须知等南边打过来了，呵呵...别说基业了，你们的脑袋怕是都保不住。” 赵之龙脸色变幻不定，心头里自然如刀绞一般难受，谁都知道南贼过来之后，他们这些人肯定落不了好，但没有死到临头之际，谁又能舍弃那些黄白之物呢。 于是，此人不仅将杨嗣昌拉到一旁，低声哀求道，看在大家同朝为官的份上能否通融则个，自己不是不愿意捐，只是这五成实在太多了。 “忻城伯呐，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五成已经是最低的了，是陛下看在你们赵家为大明立下功勋的份上，这回的事通融不了，也不单单是你一家，整个应天府.浙直的大户都逃不了！” 赵之龙听到这里已经像泄气一般坐在地上，他见这杨嗣昌冷酷无情遂不与其争辩，而只是摇了摇头后苦笑道：“陛下难道不知道，这浙直乃是大明最后的根基吗？” “此暴政无疑是将江南士绅得罪了个遍，哼！满朝文武中恐有一半都是江东子弟吧，陛下就不怕天下人寒心？若江东子弟揭竿而起又当如何？” “杀。”杨嗣昌面无表情的答道：“无论是谁，只要违抗新政者皆斩之。” “好！你厉害！真厉害呐！” 赵之龙仰天大笑，“自古酷吏哪个能有好下场，我倒要看看你杨嗣昌能蹦跶多久，要不了多久，江东子弟则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呵呵...杨某如今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尔等的资粮与其便宜贼人，倒不如尽归我大明，当然，这些道理忻城伯是不会懂的。” 说完这些，杨嗣昌便拂袖离去，只留下了赵之龙一脸怨恨的盯着他的背影。 清验赵府的行动直到傍晚才完成，满头大汗的军曹匆匆跑来，手里捧了本册子，那上面的墨渍还未干却。 “大人，小的们查的差不多了，忻城伯府邸已被翻了个底朝天，共抄出现银十二万一千两.金锭一百零五颗，共折合白银约二十二万两，除此之外，还有五万两的银票。” “田契均已搜到，忻城伯在上元县有良田二千二百亩.溧阳县稍多，约三千五百亩水田,再加上江宁.句荣的田产，总计一万零三十二亩。” “哦对了，忻城伯在扬州还有五个米铺.三个典当行，还在两个妓院参了股。” “嗯...”杨嗣昌微微点头，接着吩咐道：“规矩都懂吧，无论是谁若敢趁机中饱私囊定斩不赦，一会出赵府前每个人都得搜身，包括本官。” “放心吧大人，小的们都懂规矩。” 那军曹匆匆离去，但杨嗣昌的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大夏是怎么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从山贼发展到如此规模，说到底，就是人家够有钱，能弄到钱。 忻城伯赵之龙的现银加银票共二十七万两，按新军的标准月饷三两来算，足以养活七千五百人一年，当然，这只是饷银，粮草和武械也是很大的开支。 不过这赵家那些耕地也很值钱，江南这边的地一直很贵，万历年间一亩中等旱田便市价五两，到了而今的崇祯年间，土地兼并愈演愈烈，这土地嘛自然也就更加昂贵了。 目前，直浙境内的上等水田一亩得十六两银子以上，上等旱田也得十二两银子左右，赵家这九千多亩耕地中自然各色田都用，但上田的数量足有一半多。 杨嗣昌精于财政算数能力自然不俗，他只是掐着手默算了片刻，便得出这些耕田的大致价值不会低于十二.三万两。 “忻城伯，杨某已经算完了，你得缴二十五万两银子。” “什么！” “不是说一半吗？”赵之龙眼前一黑，但杨嗣昌则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座府邸和扬州的那些米铺.当铺及妓院的股份也算是阁下的资产，加起来也有五十万两了，因此缴二十五两合乎情理。 “好你个杨贼！石头缝里都能抠出油，你等着吧，老子饶不了你！” 杨嗣昌没有跟此人多废话，实际上他本来是想一视同仁，江南士绅都抄七成财产的，劣绅全抄，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得罪人，但崇祯皇帝不同意，认为这忻城伯一脉对大明有功，故而网开一面只没收了五成。 赵府的动静迅速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关注，许多看热闹的人一开始只敢站在百步之外，直到看见一车又一车的金银被牛车拉出来后，围观的人不禁发出阵阵惊呼，有些家伙的眼珠子都绿色，可那些甲士实在太过凶悍，又无人敢上来哄抢。 “嗬！这杨大人真是狠啊，连赵家都敢动，这江东怕是要变天了...” “是啊，看来陛下这回来应天府可不简单。” 一些读书人在三五成群的低声议论，而人群中某些奴仆打扮的家伙，则眉头紧皱，火速将这这里发生的事报给自家老爷。 担心这笔财物有失，杨嗣昌又差人从军营唤来一千军士，一行人这才打着火把将款子一路押进皇宫，所幸途中并无歹人敢来劫财。 而此时，朱由检哪还有半点睡意，早已心情复杂的在武英殿等候多时。 第587章 杨嗣昌推新政 另一边，朱由检到了应天府之后，则立刻按照与杨嗣昌商量好的计划，对南京六部官员进行了大换血，目的就是将那些无能之辈砍下去，让更有能力的人上来。 新京营的两万将士是崇祯的底气，正是有这支人马，他才能在这里大刀阔斧的改革，但这支军队虽然是由前任首辅周延儒一手建立，但真正的精简升级却是由杨嗣昌完成的，后者将那些勋贵军官全部罢免，并让那些皇庄佃农出身的兵员自己担任军官，并严禁喝兵血.私吞军饷的事件发生。 这一措施，使得杨嗣昌极受京营将士的爱戴，于军中的威信非常之强，朱由检虽然很目前很信任这位大明的革命导师，但作为皇帝的天性，却使得他始终无法彻底信任外人，于是便特意扶持了另一人与之抗衡。 钱谦溢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其实崇祯皇帝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家伙，但此人却极擅溜须拍马，也就是够听话，故而被他力排众议，立为南直的吏部尚书，统管一系列的文官委任等人事工作，钱谦溢这个被贬的礼部侍郎一夜之间成了尚书，自然对圣上的恩赐是感激涕零，发誓要报效朝廷。 实际上，杨嗣昌本就是一个擅内政和财政的家伙，领军作战并不是他的强项，这一点在曾经的西南战事中得以表现，但此人在大夏学习到新知识之后眼界大开，其思想高度已然得到升华，现在的他，抛却了押妓作乐的低级趣味，转而找到自己新的人生目标。 说到底，徐晋这只蝴蝶在岭南闪动的翅膀，直接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改变了一定的历史进程，如果没有大夏步步紧逼的压迫感，没有杨嗣昌带来的新思想，崇祯皇帝是绝不可能受其影响，继而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 除了钱谦溢之外，朱由检拉拢浙直总督张镜心也是制衡杨嗣昌的手段之一，他虽然向杨许诺将来册封其为宰相，但多疑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 “陛下，忻城伯对新政的意见很大，不愿献出府中资粮。” 杨嗣昌皱着眉头快步走来，南京皇城武英殿中，崇祯皇帝正端坐于此，捧着一本册子读的津津有味。 所谓的忻城伯便是应天府的提督军务赵之龙，曾深受朱由检的喜爱，故委以重任，此人乃是正儿八经的勋贵出身，先祖曾随明成祖朱棣一同靖难，世袭伯爵。 “怎么，忻城伯是如何说的？” “回陛下，忻城伯将臣派去的人尽数轰走，并将府门紧闭，声称府里一文钱都没有，要钱也行，让陛下亲自去。” 杨嗣昌的语气有些愤怒，看来对方不仅是将人轰出来那么简单。 朱由检一阵头疼，这个赵之龙他的确挺喜欢的，本打算委以重任，没想到此人这么跋扈，但说实话，无缘无故查抄人家的财产，有意见也是正常的，这趟浑水便让杨嗣昌去淌吧。 “此事，爱卿便看着办吧，能和平解决最好。” 杨嗣昌露出苦笑，“陛下，咱们干的是造反的勾当，是革大明自己的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要杀人的，一时的仁慈只会让那些奸佞得寸进尺，以后的事可就难办了。” 朱由检叹道，“忻城伯一脉于我大明有功，算不得奸佞吧。” “是否奸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反抗新政，如果不除掉他，陛下将面临更多的阻力，这推行新政一事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杨嗣昌的苦口婆心让朱由检心中一凛，他终于意识到了革命二字的含义，于是摆了摆道，“爱卿放心去做吧，一切有朕担着。” 另一头，南京赵府中。 忻城伯赵之龙正气呼呼的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假寐，一个丫鬟捶腿.一个丫鬟捏肩，这些下人的动作都很轻柔，生怕惊扰了心情烦闷的老爷。 前段时间，崇祯皇帝率兵临驾应天府，赵之龙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预感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此人曾与幕僚推测，圣上怕是要迁都南直隶了，迁都好哇，那他这个南京提督军务岂不就成了新京的提督军务，甚至还能再上一步。 这时的赵之龙还打算在圣上面前好好表现呢，打算在新京干出一番事业，但前日，与他交好的吏部尚书钱谦溢却传来消息，陛下竟册封了那浙直总督张镜心为兵部尚书。 要知道陈文庆倒台之后，赵之龙可是一直盯着南京兵部这个缺呢，谁料却被别人给截胡了，这让他非常烦躁，恰逢此人，杨嗣昌那狗东西派人来清点赵府的税务，说是要补缴累年的欠税，还要清查名下的隐田暗户。 谁都知道杨嗣昌此獠如今是陛下眼前的头号红人，一般人哪敢得罪，可赵之龙就是不信这个邪，勋贵出身的他脾气火爆，直接让亲兵将那群税官揍了一顿后扔出府外。 妈的，查税查到勋贵头上了，这还有王法吗？ “老爷不好了！” 这时，老管家匆匆跑来：“杨大人带着一大群甲士亲自登门了,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嗯？反了他了！” 赵之龙一脚将揉腿的丫鬟踹倒，怒气冲冲的拎着佩刀朝屋外走去，并吩咐道：“给老子把人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杨嗣昌想干什么！” 赵府极大，后院是女眷的住处，前面则是奴仆和亲兵的所在地，不一会，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也都集结完毕，由于来的仓促，许多的甲还未挂好，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赵之龙带上自己的亲兵之后胆气甚壮，直接大摇大摆的行至院子里，这才让那些瑟瑟发抖的奴仆将门打开。 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过后，随着两帮人虎视眈眈，肃杀的氛围笼罩在这片天地。 杨嗣昌今日身着大红官袍，头戴黑翅乌纱帽正负手而立，见到目标后则微微一笑道： “杨某见过忻城伯，此行有公务在身，还望海涵。” 赵之龙却是冷哼一声，歪着头不屑道：“有屁快放！” 但接着，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此人背后的阵仗，心中顿时一惊。 妈的...这狗东西竟然带了这么多甲士，少说也有个四五百人！ 里面甚至还有一些骑兵！ 第586章 重新洗牌 张镜心接了旨，但他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了，自己竟然在短短的一年多内，从闲散的侍郎升任浙直总督，这还不算，如今更是成了兵部尚书。 尽管那是南直隶的尚书，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尚书啊。 原来的应天府兵部尚书陈大人呢？ 面对此人的疑问，司礼禀笔太监王承恩则笑道，陈文庆那狗东西因为私吞军饷.侵占民田.索贿受贿几项罪名，已被圣上给治了罪，目前已经锒铛入狱，而陛下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故而这兵部尚书一职非阁下莫属。 张镜心再次谢过，同时他心里一阵匪夷所思，没想到区区个把月应天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看来陛下来南直可不是巡游的，陈文庆的私德的确有很大问题，此人获罪倒也令人拍手称快。 于是张镜心令仆人奉上茶，又与王承恩一阵寒暄.打听起南直隶那边的事来，后者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原先的户部尚书余良佐亦因贪污之事被罢免，由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史可法继任。 吏部尚书习明达因结党营私获罪，继任者是曾经的北直礼部侍郎钱谦益， 听到这里，张镜心刚刚端起的茶盏停在嘴边，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这个钱谦益他自然知道，曾因科举舞弊之事被罢免，据说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怎么突然间就一朝变成吏部尚书了，这成何体统。 陛下此番在应天府大动干戈怕是另有所图，张镜心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眼下还猜不出来圣上究竟要做什么。 “王公公，张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张镜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陛下此番离京之后，北直那边定然大乱，朝臣群龙无首.政事无人主导，连边关的奏报都不知发往何处，如此以往，岂不危矣？” 王承恩面白无须.体格丰硕，闻言并未搭话只是笑而不语的吖了口茶水，又盯着对方仔细的打量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朱由检这回派他来传旨，一方面是拉拢这位手握兵权的浙直总督，另一方也是让王承恩考察这个张镜心的立场，是否可堪一用。 王承恩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弱于人，通过片刻的交流和观察，他认为这个张总督应该是靠得住的，最起码此人是忠于大明.忠于陛下的，于是便沉声问道： “张大人，假使无有陛下南巡一事，我大明便可安然无恙否？” 张镜心愣了愣，叹道：“自然不能，关外的鞑子.内地的闯.献二贼，以及西南夏贼，这些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若不能趁早除掉，只恐江河日下呐。” “张大人说的还是保守了，而今又岂止是江河日下。”王承恩怔怔的望向屋外：“怕是三两年内，这朱明江山就要改作它姓了。” “愿听公公教诲。”张镜心正襟危坐，他心中一凛接着喝退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并将门窗细细掩上，果然，片刻后王承恩悠悠开口。 “张大人，你今被陛下加封为兵部尚书，也算是我大明的栋梁了，有些话咱家便与你直说了。” “陛下此番来南直隶是要改换天地，这是我大明最后的机会，能否力挽狂澜就看诸位是否齐心协力了...” 良久，直到张镜心听完崇祯皇帝的计划，一时竟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抄家均田.募银练兵，由南向北.再复靖难，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用改天换地四个字来形容毫不为过。 只是，陛下何时竟有了这么大的气魄，这可一点也不像他呀... 平心而论，张镜心认为当今圣上绝不算是昏君，却也称不上英主，若是早上个百十年，或许能做个守成之君，可恰逢乱世，守成之君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这种人最为缺乏的就是气魄和眼界。 当然，这些话只是他的个人看法，肯定不能说与旁人听。 或许，人终是会变得吧，陛下能认清形势选择背水一战，倒也算是迷途知返了，张镜心对此很是高兴，经过他细细思量，认为“从南向北”这个战略是有一定的可行性，南直的富庶世人皆知，如果能处理好士绅豪族和土地兼并的问题，拉出一支百万雄军的确不在话下。 “王公公，今日之言某都记在心里，自不会泄露半个字，还请陛下放心，我张镜心对大明忠贞无二，但有任何旨意，可随时调遣本部兵马。” “好！”张承恩笑呵呵的起身，赞道：“张尚书的忠心咱家是看在眼里的，日后陛下还有许多事要仰仗你，暂且驻守这衢州继续提防贼人，若后方有变，咱家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 “遵命。” 这时，张镜心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忧心忡忡的说道，献贼如今已面临绝地，要么被夏贼彻底铲除，要么就是流窜到异地，总之短时间内是成不了气候的，可这夏贼却极难对付，这些人一旦占据南昌后，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图谋浙直。 夏贼的步军皆为精锐，又擅火器攻城之术，而更麻烦的是他们的水军，听闻那伪夏有内河舰队一支，皆为坚船利炮十分强横，在江西与献贼作战时，曾将后者的船队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若将来这伪夏内河舰队顺着水网袭击浙江的话，浙江水师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抵挡，这将会使我军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时刻得分别提防对方登陆袭击大后方。 “是这个理。”王承恩皱了皱眉，军事上的事情他也懂一些，世人皆知夏军的步卒强悍，岂不知人家的水师更是犀利，连那些善于航海的夷人都屡屡吃瘪。 “打造战船耗时费工，眼下怕是仓促的很，你且与浙江水师总兵廖应国商议对策，征银于各要道多修筑一些炮台，咱家回去之后也会奏明圣上，或许要不了多久应天府那边也能给你支援一批银款。” “那就多谢公公了。”张镜心心中稍定，在缺乏战船的情况下，大力修筑炮台的确是对付夏贼的有效方针，虽然只能被动防守，但好歹是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