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 第629章 关门打狗回首掏 和日本人纠缠了许久的李杏雨,在地图上上海以西的乌家荡范围内画了一个圈。 很明显,他意欲在这里迂回阻击日军,将两个日军大队直接堵到这里。 能不能歼灭是一回事,但必须将敌人拦下,让他们无法回援近在咫尺的上海。 为此,他早早的便将侦查小队派了出去给迂回的淞沪纵队打前锋,结果一份来自侦查小队的侦查报告却让李杏雨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乌家荡,发现了鬼子活动的踪迹,预计至少是一个大队。 被他纠缠的日军并未撤至乌家荡,那乌家荡的日军…… “好险!” “我在谋算小鬼子,小鬼子竟然也在谋算我!” “差点阴沟里翻船!” 李杏雨暗呼侥幸,对于侦察兵的汇报他没有任何怀疑。 忠救军的侦察兵都是从侦察兵集训大队毕业的,专业性不比最早的狙击手集训大队出来的狙击手差,忠救军面对日军的各种围剿游刃有余,能轻易深入敌人腹心的侦察队居功甚伟。 他立刻命令淞沪纵队停止迂回,撤回来跟苏南一二纵队汇合。 “日军,哪来的一个大队?” “凭空变出来的?” 凭空自然不可能变出一个大队的兵力,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日军秘密调兵了! 各地没有抽调兵力的情报传来,那只有一个可能,日军是从前线调的兵。 只有前线调兵,才能轻易瞒过京沪区的眼睛。 嘶—— 李杏雨倒吸一口冷气,日军秘密从前线调兵,却没有直接回援上海,反而针对他准备了一个杀局,那只有两个可能: 1、在日本人眼中,他的威胁大于区座——但这绝对不可能! 2、日本人不仅谋画着他,也谋划着区座,他们现在既然决定在乌家荡亮刀,说明针对区座的杀招,也要亮了! 意识到这点后,李杏雨一刻都不敢磨叽,喊道:“立刻给区座发报!” “告诉区座,日军在乌家荡准备了至少一个大队的伏兵在等着我,我决意在金泽跟日军一决雌雄!” …… 联指。 会议室。 会议室内的众人脸上都挂满了笑。 之前,他们很担心这几天会遭到日本人激烈反扑,毕竟靠得住的一二七三个团全都撤到浦东去了,留守在租界的主力就是九师改编的四个团。 而对这改编的四个团的战斗力,他们心里都没有底。 虽然从一团中抽调了部分军官,但一团的核心骨干才一百来人,抽出一半就封顶了,而这些人塞进改编的四个团中,连排一级的军官都不够。 但现在嘛,慌什么? 来自忠救军的两百多名基层骨干填入了四个改编团中,虽然还不能做到如作臂使,但起码不用担心他们一上战场就拉稀了。 钱大姐轻松的说道:“这下再也不慌了,日本人要是知道我们用这三天的时间终于彻底完成了对伪九师的改编,估计会后悔的撞墙吧。” “撞墙?大概是轻了些,起码得自剖几个——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饮弹自尽。” 张安平难得的说了句笑话,但“饮弹自尽”四个字却让会议室里的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嗯,东野毅太的下场不管有多惨,总归他又成功的延续了上海特务机关在的宿命。 这是一个只属于情报战线的笑话。 费黎明跟着笑了一通后,问出了天天问一个问题:“张,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撤离了?” 英国驻沪军,现在最盼望的事就是赶紧逃离上海,自从上次的撤离会议后,费黎明一天十问,现在开启了第三十一问。 问完以后,费黎明就期待着看着张安平,按照目前的情况,已经满足了撤离的要求了。 “今——”张安平刚说了一个字,一名参谋就撞开联指会议室的大门,急匆匆的跑到张安平面前: “区座,李指挥电报。” 张安平接过电报一眼扫过后,露出了笑意。 佐克见状立刻出声问道: “张,是好消息吗?” “嗯,是好消息。”张安平笑着说:“终于知道日本人的刀是怎么砍下来的了,是个好消息。” 中国话博大精深,佐克和费黎明自诩为中国通,但并未听出这句话的另一重含义,而军统和地下党这边的参会成员,听完以后纷纷肃然,等待张安平的通报。 这几天的时间,日本人没消停,总是一副要打进来的样子,但大仗没有小仗不断。 通气会议上,张安平一口咬定日本人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可始终没有任何线索能确定日本人到底在筹谋着什么。 现在张安平说刀砍下来了,自然是有关日本人秘密动作的情报。 张安平也没让他们久等,组织措辞后就道:“李杏雨发来的电报,称他本来打算在乌家荡来波前后夹击,没想到日本人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在乌家荡准备了至少一个大队的伏兵。” “所以他决意在金泽跟日军一决雌雄。” 众人都清楚李杏雨部的情况,淞沪指挥部的一个纵队外加苏南指挥部的两个纵队,四千余人的规模,而对手就两个大队堪堪两千余人。 因为在重武器方面有差距,李杏雨一直寄希望于对日军打个伏击,结果日军在进伏击圈前放弃了追击,两支部队便展开了纠缠,不到两百里的行程,纠缠了足足五天。 也就是说,李杏雨部面对的日军就两个大队。 双方纠缠了五天之久,日军不可能在李杏雨的眼皮子底下将一个大队给调走跑乌家荡去设伏。 可乌家荡出现了鬼子,至少还是一个大队。 只有一个解释,日军秘密调来了增援。 “日军能在乌家荡设伏,却没有支援上海,看样子这是给我们也准备了顿大餐啊。”厉同志若有所思。 众人凝望着被参谋挂上去的地图,默默计算乌家荡距离上海的距离。 乌家荡到SH市区百里路,到平湖、金山和奉贤也差不多是这个距离——他们都有时间在乌家荡设伏,那是不是证明他们也能跑平湖一线堵截己方? 张安平带着笑意问:“诸位,猜一猜日本人会在哪里堵我们?” 费黎明这个英国准将可没心情打哑谜,听到日本人要关门打狗以后,他就慌了: “张,我们要是早些撤离,日本人肯定堵不住我们,既然你在退往杭州的路线上准备了接应力量,我们就应该马上撤离!” “现在浦东至杭州一线还没有传来消息,可能日本人的网并未合成,我们应该马上走,赶在他们堵住去路前撤走。” “急什么?”张安平冷冷的看了眼费黎明:“前线没有传来日军大规模调动的消息,证明日军调来的援兵数量不会太多,否则也做不到如此隐秘。” “只要不是从前线大规模调动,对我们就没有太大的威胁!” “你以为我数万忠救军是吃干饭的?” 费黎明被张安平怼的语塞。 说到底,他是因为身处上海没有后方而心里不踏实,海路被日本人封锁,他手上的这支英军是孤军,除非撤入国统区,否则危机感始终萦绕在费黎明心头。 张安平不再理会费黎明,而是继续道:“日本人想来一出关门打狗,在上海肯定是要出动重兵的,铁路现在用不了,公路一直在游击队的监控中,想要脱离我们的视线成功增兵上海,只有水路。” “看样子鬼子的援兵会从长江过来。” “虹口方面的鬼子还没有大动作,这是援兵还没来……” 张安平自语着陷入了思索状态,他本来是想安安稳稳的撤走的,但现在看日本人的动作,是很不希望自己安安稳稳的离开。 “既然新来了客人,作为主人,我们要是不搭理的话,是不是显得太没有主人翁精神了?客人都快来了,不招待……日本人会看不起我们的!” 有内个味了! 军统众人霎时间昂首挺胸。 这战意激昂的模样费黎明看在心里,心中不由发虚: 该不会还要打吧? …… 虹口警备司令部。 一直未参加军事会议的土肥圆,难得的出现在了会议室中。 “诸君,我很失望。” “区区一个张世豪,就让诸君进退失措,甚至几度让上海危矣,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 土肥圆慢声细语的说着话,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虾仁猪心。 警备司令部的军官集体俯首、羞愧欲绝。 土肥圆倒是没有追责的意思,先发制人不过是为了维护大将的威严而已,只听得他继续道: “诸君,接下来的警备司令部由我负责。” “此役只有一个目的,悉数全歼张世豪所部,以鲜血洗刷耻辱!” 警备司令部众人起身,一齐出声: “嗨伊!” 土肥圆没让他们坐下来,反而开始点名询问起战场局势。 战场局势没什么好说的,但他们还是按照土肥圆的要求进行了汇报——虽然他们很清楚土肥圆对局势一清二楚。 等到这些人汇报结束后,土肥圆才道: “今晚十点,自苏北方向调来的援军会在码头登陆,我希望他们能跟虹口内的侨民护卫队完成秘密换防。” “另外,海军方面支援过来的一支小规模舰队,也会在今夜秘密赶到。” “明天,由川崎联队对租界内的军统力量展开全方位进攻,届时海军舰队会封锁黄浦江。” “我希望这一战,能全歼张世豪在租界的力量、一雪前耻!” “嗨伊!” 土肥圆是在三天前展开的秘密调兵——他本来是寄希望于被忠救军阻击的几个大队回援,如此一来不会太过惊动中国派遣军,也不会让自己太过被动。 但虹口以北的陆军机场被袭击,几十架飞机被炸毁后,土肥圆就意识到张世豪这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大动干戈”。 作为日本的陆军大将,如此被人算计、笃定,土肥圆又岂能甘心? 他不得不拉下脸,通过私谊进行调兵,尽管这是经过了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同意的,但都默契的将这件事隐去,不会留下书面性的手尾。 属于大家都明白但假装糊涂的掩耳盗铃。 但这种情况下,能调动的力量不会太多,通过种种运作,他从浙东战线调来了一个联队、从苏北方向调来了一个联队。 虽然只有两个联队七千多人,看似兵力是处于下风的,但是这是满编的联队,麾下各种辅助力量齐全。 而张世豪手上能用的基本就是纯步兵,租界之战打了数日,张世豪一方除了少量迫击炮外,基本没有除了火箭筒以外的任何重武器。 且这两个联队是久经训练的老兵,正宗的甲种师团调出来的精锐,而张世豪手上的兵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在租界消灭你手上小半的力量,然后两面夹击,将丧家之犬堵在杭沪之间……】 土肥圆再度审视自己的计划,露出了一抹一切尽早掌握的笑意。 这个世界,说到底终究是拼实力的,你张世豪纵然智计百出又如何? …… 夜。 两条消息一前一后相继传来。 第一条消息:日军大约有一个联队的兵力在宝山县秘密登陆,正在秘密向虹口进发,疑似要秘密与虹口侨民护卫队换防。 第二条消息:日军一支小规模舰队抵达了长兴岛。 第一条消息是张安平特意放出的眼线传来的,第二条则是姜思安传来的。 “日本人的胃口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啊!一个联队,意欲跟虹口的侨民护卫队秘密换防——还有一支小舰队悄摸的藏到了长兴岛,这是要将我们堵死在租界吗?” 张安平笑着说:“这胃口,都赶得上我了!” 张安平的人手在租界苏州河以北,往南渡过苏州河那就是划定的难民区,往东跨过黄浦江则是浦东,其他方向则是日军防线。 日军若是以舰队封锁黄浦江,再以重兵进攻,张安平将没有腾挪之地。 只有被困死、打死这一条路可言。 当然,小规模的渡过黄浦江还是可以的,但别想大规模渡过黄浦江。 所以张安平才说日本人的胃口挺大。 这是一次秘密会议,参会的只有张安平、王天风、厉同志和钱大姐,听到张安平说日军的胃口会赶上他,厉同志忍不住道: “张区长,英国人和美国人靠得住吗?明天的关键点在他们那边。” 在之前,除了张安平外,其他人对英美总带着仰视的心理。 但这几日下来,他们算是看清了英美的德性,对美军还有点好感,但对作战惜身、天天喊撤离的英国人,压根就没有丁点的好感。 “老王,你明天早上去费黎明那边吧,到时候替我向费黎明说两件事。” 王天风做聆听状。 张安平脸色冷漠道:“你告诉费黎明,1937年,有一支中国军队经租界同意后意欲通过租界撤离,结果英国人背信弃义,将这支部队扣押解除了武装,给予了战俘待遇。” “1938年底,英国人作保,结果军统上海区区长张世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刺杀身亡了。” “告诉他,这两件事,我一直记得呢。” “如果英国军队不能表现出他们的价值,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厉同志和钱大姐这时候面面相觑,张安平说的两件事,前者是四行仓库的八百勇士,这倒是能理解,后者呢? 你张世豪…… …… 太阳的缓慢升起,驱走了笼罩了大地一夜的黑暗。 整个世界仿佛迎来了新生似的。 而就在太阳彻底升起后没多久,轰隆隆的炮声就率先在前线爆发了。 这是上海租界之战自爆发以来,首次听到这般规模的炮击。 而发出炮击的一方,正是以虹口为核心构建了防御阵地的日军。 炮击还没有结束,日军就开始了进攻。 比起之前的日军,这一次进攻的日军无论是进攻队列还是决心,都远高于之前,甚至枪法也异常的精准,若不是守方凭借着复杂的防线,说不准第一波进攻整条战线就得崩溃。 但日军也成功的拿下了几个立足点,随后,他们便依托这几个立足点,开始了扩大。 仅仅一个多小时,第一道防线就崩溃了大半,守方无奈,只能退入第二道防线进行防守。 警备司令部的一众军官亲临前线,看到轻易击穿占领了第一道防线后,他们感慨万千: “这才像话啊!” “是啊,这才是帝国军队的本色,这一次,张世豪他就是想背水一战都难了!” “终于等到报仇雪恨的这一刻了!” “张世豪,该千刀万剐!” 一众日军军官感慨、激愤等情绪交杂在一起,开始了言语上的发泄。 想想这几天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想想他们一次次在梦中因为要被迫切腹自杀而被惊醒时候的冷汗,真的……不容易啊! 有人在发泄后控制了情绪,提出了一个问题:“诸君,你们觉得多久才能解决租界之敌?” “三天!” “我认为是两天!” “我觉得不出一天,便能将他们分割打散,届时由侨民护卫队缓慢收拾他们吧,川崎联队可以跨过黄浦江,一路追击!” “哈哈,小泉君说的有道理!” 一众日军军官大笑起来,他们仿佛看到了张世豪变成丧家之犬后的美景。 川崎联队是一支满编的联队,且拥有一个炮兵大队和联队直属的反坦克中队,在火力方面远不是单一的步兵大队可以比拟的,而且指挥官川崎次郎为了火力的持续,甚至将所有的炮兵单位混编起来使用。 二十多门步炮和山炮集火,毁天灭地的威力让第二道防线没多久就摇摇欲坠,川崎这时候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前后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将第二道防线也击垮了。 然后,这时候又冒出了第三道防线——这是之前不曾有的防线。 川崎并不在意,下令休息半小时后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 “川崎君倒是没让我失望啊!” 关注着战局的土肥圆听到川崎联队连破两道防线后大喜,虽然又冒出来了第三道防线,但他相信以川崎联队的火力,这第三道防线必然撑不了多久。 “张世豪,你的选择题来了,你怎么选?撤……还是顽抗?” 土肥圆等待的汇报很快就到了: 军统武装正在向黄浦江集结,意欲渡江! “你选择了撤退吗?” 土肥圆笑了,从来到上海以后,他还未如此畅快的笑过。 “可惜现在想跑,晚了!” “来人,通知海军吉田大佐,可以封锁黄浦江了!” 土肥圆的言语中充满了兴奋,他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应该如此的失态。 可是,被张世豪压迫的太久了,此时此刻,终于能断张世豪一条手臂,他岂能不激动? 海军舰队本来应该是早上的时候就应该出动的,但却被土肥圆压了下来。 他认为海军一旦跟川崎联队同时动手,意识到被堵死的敌人,极有可能做困兽之斗,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派出海军舰队封锁黄浦江。 在敌人要渡江的时候彻底的打断他们的希望,这才是土肥圆的目的。 摸到天堂,跌落地狱! 舒爽否? …… 王天风天还没亮就出现在了费黎明的指挥部,费黎明被叫醒后,问及要传达什么军龄,王天风却说时候未到,然后就蹲守在费黎明身边。 “张要干什么?” 费黎明很不满意这种监控行为,可惜他怎么咆哮都不顶用。 再然后,他就没时间咆哮了,因为日本人在前线展开了进攻,没多久就传来了第一道防线失守的消息。 费黎明急了,可张安平始终未下达撤离的命令,他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第二道防线崩溃以后,费黎明憋不住了,想让自己的手下渡江跑路。 这时候王天风终于开口了。 他精准的传达了张安平说出的两件事。 费黎明直接傻眼了,咆哮道: “敌人都到眼皮子底下了,你们竟然想解除我们的武装?” “张世豪死了,那在联指的是谁?” 王天风幽幽道:“是张安平张区长。” 费黎明懵了,话还能这么说? “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王天风不语,只是叫费黎明耐心的等待。 这一等,撤离的命令没等到,反而等来了日军的舰队——规模不大,但对只有两艘军舰的三方联军来说,这规模不大的舰队,完全可以封锁整个黄浦江啊。 日本人的舰队一出现就直奔彼得烈尔号和威克号所在的港口。 眼见日舰出现直奔港口,费黎明急的就要彼得烈尔号凿舰自沉,这时候王天风终于给出了张安平的命令: “费黎明准将,张区长的命令由彼得烈尔号和威克号缠住日军舰队。” 费黎明不可置疑的看着王天风: “你们疯了吗?日舰这么多,老旧的彼得烈尔号和威克号怎么可能缠得住?” 王天风道:“费黎明将军,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们的炮兵都去哪儿了吗?” “我现在告诉你,他们就在港口后面秘密隐藏!” 12月8日举事之初,张安平就缴获了英军的火炮,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炮兵却从未发出过一炮。 而日机侦查的时候,则看到了十多门被炸的七零八落的大炮。 所以在日本人的视角中,租界是没有炮兵的。 而这些被隐藏起来的炮兵,等的就是日本海军马鹿的到来——纵横四海的海军,尽管他们的炮管口径大于陆军,但和陆军拼炮弹,海军只有两个下场: 要么认怂跑路、要么强硬沉江! 嘶—— 费黎明倒吸冷气,愕然道:“也就是说,张从一开始就在等着日本海军的出现?!” “你说呢?” 面对王天风的反问,费黎明能说什么? 当然是干了! 现在想渡江是做梦,不跟日本人血拼,那就只有死或者投降——投降其实挺不错的,但如果还有其他方案,名誉尽丧的投降自然是最后选择。 费黎明一改之前的懦弱,凶悍的强盗气质重新出现。 “小伙子们,让小鬼子看看大英帝国陆军的风采!” …… 正在美滋滋等待好消息的土肥圆被突然传来的消息惊到了: “什么?炮兵?!” “是的阁下,因为炮兵的出现,海军舰队陷入了苦战,他们申请脱离战场。” 对于海军的撤离他没意见,但突然出现的炮兵却让土肥圆心中不安起来。 如果这是在张世豪的算计之内,那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算计? 他对张安平的布局风格太了解了,如果一件事是在张世豪的算计之中,那接下来会有多个布局接连的出现,一环接着一环。 “可是,你会有什么样的算计?” 土肥圆再次观看战场。 川崎联队杀进了租界,侨民护卫队杀进了租界,双方没有人数上的绝对差距,且川崎联队还拥有碾压式的优势——张世豪还能有什么样的算计? 他看着地图,实在想不出来。 好在张安平向来是个好心人,他不忍心土肥圆绞尽脑汁,所以很适时的露出了自己的杀招。 消息传来了。 “阁下,法租界那边传来消息,美国陆战队和一千余名中国军人渡过了黄浦江,向法租界和SH市区发动了进攻。” 听到这个消息后,土肥圆只觉得眼前一黑。 现在,日军所有的力量都在租界! 进攻的主力是川崎联队,川崎联队后面是侨民护卫队,而川崎联队就在第三道防线前面。 城区内,兵力空空如也! 法租界,只有法国人的几百军队,除此之外就是不顶用的巡警力量。 “回首掏吗?”(本章完) 第630章 背水一战敢称雄(插图) 上海警备司令部的日本军官都懵了。 在川崎联队进攻之前,根据情报显示,租界的张世豪部已经开启了撤离,租界内尽管还有不少张世豪的力量,但他手下不少人已经出现在了奉贤县、金山县一带。 所以他们一开始的作战目标就是将租界内负责断后的近万人击穿,以海军舰队切断黄浦江,由侨民护卫队进行最后的收尾,川崎联队则跨过黄浦江,一路追击张世豪部,最后和浙东过来的坂田联队前追后堵,将张世豪部消灭在杭州以东、上海以西。 尽管张世豪的这股力量有近两万人,但在野战作战中,这支乌合之众注定是要被两支联队联手碾压而亡,绝对不可能在水网密布的区域内逃脱——之所以选择这块区域作为张世豪部的葬身之地,水网密布也是关键因素之一。 计划很丰满,但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张安平一心要退。 可张安平从来就不是任打不还的性子,进攻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当日军集中力量意欲连破防线击穿租界防线并进入骑虎难下状态后,张安平一直捏起来的拳头终于挥出来了。 法租界、城区! 一众日本军官面对遍地疮痍绝对榨不出油水的公共租界,立刻陷入了慌乱之中。 上海日占区的经济精华在城区; 法国人跪向德国以后,自动成为了日本人的盟友,法租界也成为了众多资本、资产青睐的首选。 如果法租界和城区变成了公共租界的样子,那上海还有个屁的价值! “必须救援,不能让军统在法租界和城区肆意破坏!” “救援?怎么救?侨民护卫队和川崎联队全都被卡死在公共租界,怎么撤?怎么救?!” 这句反问让所有军官无言以对。 川崎联队为锋矢,轻而易举的撕破了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此时正待简单修整后重新发起进攻,撕裂第三道防线——事实证明一二道防线是对方刻意放弃,这证明对手手上有相当充足的力量。 撤退,不是办不到,但只能采取防御式(各部交替掩护)撤退,而且对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从战线上退下去得多少时间? 而且在对方蓄谋的情况下,一路贴着过来很可能还会贴着进入虹口范围,轻易脱身基本做不到。 而如果将川崎联队直接调走,由侨民护卫队接手,极有可能会出现侨民护卫队被反杀的局面——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时候想要轻易将川崎联队抽调而回,根本不可能办到。 而他们,最需要的是时间! 时间越久,进入法租界和城区的军统武装就越多,到时候就得一寸寸的夺回来,等夺回来估计也都得变成废墟了。 “张世豪,太阴毒了!” 一众日本军官声讨起张安平,但声讨并没有卵用,当前如何抉择才是最关键的。 可怎么抉择? 舍弃阵线、冒着被反攻进虹口的危险快速回援?但虹口一失,侨民护卫队必然崩溃不说,无数的达官显贵家属落入军统之手,他们经不起接下来的追责! 缓慢退却,退入原先的对峙线,以侨民护卫队固守阵线,川崎联队快速回援市区?可这一番时间浪费下来,市区和法租界早已沦陷,届时要重新争夺,以张世豪的性子,不打烂这两个核心地带绝不可能罢休! 没有人愿意担责,于是在一阵眼神的交流之后,默契的向司令官询问: “阁下,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已经确定自己司令官职务不保的日本军官,肃然道:“立刻向土肥圆大将申请战术指导!” 川崎联队抵沪,土肥圆“出山”,意欲何为所有人都清楚,但他们确实从一开始就太烂了,对于土肥圆接手,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但此时此刻,好像……挺不错啊。 …… “八嘎!” “都是些没担当的混蛋!” 面对来自警备司令部的请求战术指导,土肥圆愤怒的咒骂起来。 虽然他知道这帮混蛋肯定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战术指导,但这帮赤果果的甩锅,让他还是非常的愤怒。 我堂堂陆军大将,结果在上海遭遇滑铁卢,你们不想着为我分担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甩锅给我! 强忍着将警备司令部的混蛋通通杀光的冲动,土肥圆咬牙下令: “组织一切可动用人手,在市区内进行防御作战!” “命令川崎继续向租界最后一道防线进攻!” 土肥圆当然能看清局势,也知道张安平的险恶用心,既然如此,那就换! 他要赌张世豪的人手未必能轻易冲破法租界和城区紧急布置的阵地,他要赌川崎联队能快速的解决租界之敌,然后兵分两路,穿过难民区、越过黄浦江将张世豪的人堵在城区。 他不得不赌,因为他知道张安平布局向来是一环连着一环,一旦跟着他的节奏走,必然会逐渐落入对方蓄谋编织的陷阱。 既然如此,还不如背水一战。 …… “区座,日军进攻了!” 前线的电话打来,张安平的眉头一挑,心说: 土肥圆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啊,他居然没有选择撤退? 不待张安平通报,密密麻麻的枪声就从不远处的地方响了起来,厉同志惊道: “张区长,日本人没退?” “嗯,没退。” 张安平神色不变,但厉同志明显有些失措。 租界这边只剩下五个团,其中四个团是伪九师改编而来的,另外一个团虽然不是改编的,但也好不到哪去——一个新兵团,所有人员受训时间超不过七天。 而面前的敌人是一个鬼子的精锐联队,还有至少七千的侨民护卫队。 一二道防线张安平没打算拼了命的守,但丢失的速度却超乎张安平的想象,伪军改编而来的四个团,面对鬼子的精锐,即便骨干力量是忠救军驰援而来的,但表现依然极其差劲。 这种情况下,鬼子要是发疯的强攻,改编的四个团守得住最后一道防线吗? 守不住,日军突进、扩大突破口,租界内的己方力量将被彻底切割,接下来就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可走了。 撤退? 现在谈撤退,日本人的窘境将在己方身上上演——只要说退,以改编的4个团的风格,保准在选出断后部队前退的干干净净,日本人趁势追击,照样是雪崩的结局。 厉同志思来想去认为只有固守这一条路可走,但改编的四个团作战意志肯定打不了残酷的攻防战,他便道:“让英国驻沪军顶上来?” “更靠不住。”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厉同志的提议,他宁愿相信新兵团,也不会相信英国人。 让英国人打顺风顺水仗,他们都得偷奸耍滑保存力量,怎么可能拼命去顶川崎联队的进攻? 更大的可能是川崎联队稍稍用力,英国驻沪军二话不说就向江边跑去。 如此一来,反倒是会将自己这边给坑死。 “既然日本人要拼,那就拼!” “传我命令,停止渡江,各部无令禁止渡江,给江对面防守的6团发报,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渡江杀无赦!” “告诉英国人,以百老汇路为基线构筑最后一条防线,告诉他们,前线的五个团死不绝,不会让他们顶在第一线!” “命令14团做好随时增援准备!” “告诉佐克,日本人暂时不会往法租界和城区内派兵,按照A计划进行扫荡即可!” 连下多条命令的张安平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后,道:“厉先生,指挥调度之事就暂时交给你了,哪个阵地需要援兵,第一时间从14团抽兵派上去,我会亲自带队在各阵地巡查。” 听到张安平要上一线,钱大姐和厉同志同时出声:“张区长,这不妥。” 就连徐天都起身做出了阻拦状。 “张世豪在一线,士气不一定会崩,张世豪不在一线,士气必崩!” 张安平凝声道:“诸位,这一战的胜负,就看哪边能扛到最后,我们要是扛不住,在租界内的人手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下场。” 听到张安平如此说,反对的三人尽皆沉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安平出了指挥部呼唤别动队。 现在的张安平,只能赌自己对士气的加成了——国军作战,很多时候并未露出败势,但坑比的军官、指挥官往往这时候先怯了,或者是想保存实力。 然后,退变成溃败再变成一败千里! 所以张安平不得不拿自己的名头去赌。 赌他活跃在一线,整编而来的四个团不会崩掉。 …… 日军的进攻极其凶残。 因为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为了尽快的击垮第三道防线,川崎故技重施,集中了所有的火炮,进行了单点突破,即:先从防线之上撕开一个缺口,顺着这个缺口不断扩大用以达成突破整条防线的目的。 川崎选择的突破点是煤气厂。 这里应该大破坏已经变成了废墟,不像其他地方一样有一栋栋楼房作为防守据点,在经过了炮兵反复来回的轰炸以后,川崎集中了手下最精锐的两个中队,打算一口气将煤气厂拿下来。 战斗在炮击结束后就爆发了,持续近二十分钟的炮击让煤气厂驻守的10团3营的两个连胆战心惊,面对着呼啸而来的日军冲锋,这些才被整编区区三天的士兵,本能的就想跑路。 “兄弟们,不要心急,放近了再打,小鬼子也是人,挨了枪子也会嗝屁,打不过了也是会逃的!” 从忠救军紧急驰援而来的军官,关键时候向士兵们打气。 他半开玩笑道: “我知道你们怕小鬼子,也担心姓胡的这孙子把你们当炮灰——你们自己看啊,我就在最前面,我没死,日本人就还冲不过来,这时候跑是不是太亏了?你们就是想跑,先等我死翘翘了再跑。” 姓胡的军官这番话让士兵们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不少,过去他们遇到的当官的都是在后面,要么喊着给我冲,要么喊着给我上,胡排长现在可是在最前面呢。 “小鬼子来了——”胡排长话语还没落下,己方阵地砰的一声枪响。 鬼子一个没倒。 “着什么急——”胡排长扭头对后面的士兵们喊道:“调整呼吸,就按照以前打靶时候开枪,别心急,瞄准了再打!” 胡排长尽量不爆粗口,在他的指挥下,士兵们慢慢开始了反击,日本人的攻击因此受挫,冲在前面的鬼子兵立刻进入各种能藏身的地方展开了对射。 嘭 低沉的爆炸声响起。 是掷弹筒。 胡排长心中大骂,这小鬼子是欺负老子这边没有火箭筒呢是不是? 他扭头一看,因为掷弹筒的缘故,己方阵地的士兵明显慌了,他马上喊道: “勤换阵地,别窝在一个地方,小鬼子的掷弹筒打得再准,射击位置只要勤换他们就抓瞎!” “别对射,你们现在消耗的子弹还不多,跟鬼子对射吃亏,咱们不急,小鬼子攻起来咱们再打。” “机枪组,换阵地,先别开枪,等我命令!” 胡排长接连不断的下着命令,总算安抚了士兵。 日军在一阵对射后,掩护着开始了重新进攻,胡排长不断指挥士兵,尽管他做的比绝大多数的国军排长都要优秀,但在日军掷弹筒、迫击炮和机枪的压制下,并未让日军的进攻受挫。 眼见日军越来越近,年轻的排长急眼了,开始在阵地内来回穿插,不断的调整手下的阵地。 日军注意到了这个活动频繁的人影,几次狙杀都失败后,以掷弹筒瞄准了他,再逮到了一次机会后,两支掷弹筒同时射击,在年轻的排长再一次活动的时候,用爆炸的尘埃淹没了他。 阵地上再也没有了年轻排长呼喊的声音。 日军立刻前压,慌乱的士兵们不断抵抗,可眼见鬼子越来越近,甚至感觉叽里呱啦的鸟叫声就在耳边,他们脑海中出现了被日本人支配的恐惧,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刚刚还在坚守的阵地,转瞬间就少了一小半人。 其他人想死战,但看到同伴跑路后,死战的意志瞬间被恐惧吞没,面对越来越近的鬼子,有的人抱起枪就跑、有的人则撇下枪就跑。 年轻的排长这时候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手下在逃跑以后大吼: “老子还没死!都他妈回来!” 可惜这样的声音却无法制止已经成型的溃逃。 “混蛋!” 胡排长愤怒的以拳砸地,眼见鬼子越来越近,他抄起自己背着的冲锋枪,向敌人射击起来。 但终究只有他一人,仿佛是面对滔天洪水时候的一块顽石,尽管誓死不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洪水将自己淹没。 溃逃的士兵被人制止了。 二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们,三十余名逃兵惊悸的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瑟瑟发抖。 “我叫张世豪。” 拦截溃兵的张安平没有下令开枪枪毙这些逃兵,而是坚定道: “我不追究你们当逃兵的事,但我希望你们跟在我的身后,看一看你们眼中无所不能的日本鬼子,到底是不是铁打的!” “我要是死了,你们再逃也不迟!” 张长官? 溃兵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这位声名鹊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但张安平却在说完以后不再理会他们,反而从他们之间穿过,坚定不移的走向了被他们刚刚放弃的阵地。 “真的是张长官?” “我见过张长官的画像,确实是他。” 望着这支二十多人小队的背影,有人不安的问:“那咱们怎么办?” “张长官这么金贵的命都不怕,咱们这些贱命还怕什么?胡排座上任这几天,从没有拿咱们当狗看,咱们……连胡排座的尸体都没抢出来,还算人吗?” “跟上张长官!” 第一名溃兵转身,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 所有的溃兵转身跟上了前面那支小队的背影。 阵地上的枪声还没有停,几个年轻的士兵环绕着年轻的排长,依然在跟即将冲来的鬼子兵战斗。 有士兵眼见他们即将被淹没,不由喊道:“排座……” 年轻的排长头也不回的回答:“屁,排长不带座!” “排长,我们守在这,你去喊援兵吧。” “喊个球,”年轻的排长大骂:“老子跟小鬼子打了三年,早就赚够了——你,滚出去喊援兵。” 年轻的战士回道:“我也不去。” 眼见有小鬼子从侧面压了上来,年轻排长大笑:“哈哈,刚才都没跑,现在让你们跑也没用了,兄弟们,跟小鬼子拼一把刺刀,输人不输阵!干!” 说话间,年轻排长便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一跃而起,可他还没有冲向侧边压过来的鬼子兵,砰砰砰的枪声就响起,绕过来的几个鬼子兵在一瞬间就被扫倒。 年轻排长回头一看,只见二十余人分散着冲了上来,下一秒,就有人冲过来将他扑进了单兵坑。 “张!长!官!” 年轻的排长认出了将自己扑进单兵坑的是谁后,不由惊呼出声。 “还能打?” “当然能!” 张安平将冲锋枪甩给年轻排长:“那就干!” 即将被吞没的阵地,突然间变成了万丈的大坝。 洪水瞬间被阻拦,而随着激烈的枪声,日军如洪水一样的进攻,在临近“大坝”后被弹了回去。 只留下了一地凌乱的尸体。 重新回来的溃兵们,看着轻易就被打退的日军,看着日军狼狈撤退的背影,脑海中日本人战无不胜的形象轰然倒塌。 张安平示意别动队先去支援其他友军,自己则留在这里向士兵们喊: “跟小鬼子打了这么久,他们什么德性我太清楚了,炮兵炸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炸,来回就这三板斧而已——愣着干什么,准备防炮!” 最后一嗓子声音很大,士兵们不由听从指令,撤到了后面的壕沟里,进入了事先就准备好的防炮洞。 张安平却选择了留在阵地上观察,胡排长被士兵扶着下去后回望才发现了张长官居然在留守,立刻急眼了,可这时候炮弹尖啸着落了下来,他被士兵野蛮的塞进了防炮洞中,开始接受炮弹一次次的蹂躏。 轰轰的爆炸声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消散,这时候双耳发懵的他们听到了阵地的呼喊: “别愣着了,赶紧出来!鬼子的三板斧又来了!” 士兵们钻出防炮洞爬出壕沟才发现,张长官竟然在阵地中充当观察员的角色,可压上来的鬼子并未给他们震惊的时间,只好快速的冲进了自己的战位。 “小鬼子就这三板斧,仗着有几门炮就天老大他老二,呸,待会儿老子就端掉他们的炮兵,让他们哭不出来——准备作战!” 士兵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张长官,用刚才的实际行动和满嘴的粗话赢得了他们最诚挚的认同。 面对新一轮鬼子的冲锋,士兵们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的不堪一击,和日军打得有来有回,直到鬼子被再一次打退。 “就这?就这?就这!” 张安平大笑后用鄙视的口吻教训士兵们:“早跟你们说了,小鬼子也是血肉之躯,只要战术到位,收拾他们就跟捏死小蚂蚁一样!” “准备防炮——我去其他阵地溜达!” “我,张世豪,今天就钉死在这里了,我不死,谁他妈都不准当逃兵!” “我死了,你们记得把我的尸体抢走!要是我的尸体落在小鬼子手上,被我折腾了四年的小鬼子,说不准会一人一口肉,我他吗做鬼都得气的诈尸。” 张安平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这个已经变成了铜浇铁铸的阵地。 尽管他没有和这个阵地的士兵们有太多的交流,但阵地上的所有人,却已然脱胎换骨。 已经走掉的张安平突然又回来了,他朝防炮洞中的年轻排长喊道:“忘了问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胡泽洲。” “是个好名字,仗打完了你小子跟我最后一个从租界撤离。” “是,长官!” …… 这一天的张安平,出现在了一个又一个岌岌可危的阵地上,一次次力挽狂澜,一次次带着溃兵重新夺回了丢失的阵地。 他没有向士兵们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士兵们: 我死了你们再撤,撤之前一定要把我的尸体带走,我可不想我的肉被小鬼子一人一口的分食。 尽管很粗俗,但他用自身的行动和这句话给了士兵们一颗定心丸。 战斗持续了很久,一直打到了天黑。 日军始终未能彻底的突破一个阵地,从未打开过一个缺口。 甚至从下午三点开始,日军的进攻就越来越难了,之前他们还能时不时的突破一个阵地,可从下午三点开始,阵地上的守军却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即便日军进入阵地,他们也死战不退,也会用坚决的白刃战跟日军对抗。 这样的变化让一直川崎越来越抓狂,甚至在天黑后集中了手上的预备队进行了决死的突破,可依然未能成功突破阵地。 第三道阵地,铁打铜铸、坚不可摧。 …… 一份又一份的战报堆在了土肥圆面前,土肥圆却没有心思看。 或者说,他不敢看。 因为每一份战报,都是有关法租界和城区沦陷的报告。 可不看报告也没用,因为参谋还是会进行报告: “报告,保安局组建的保安军在庙前街大败。” “报告,由巡警组成的警察一团发生了哗变,侯家路失守。” “报告……” “报告……” 土肥圆终于爆发了: “够了!” “现在,任何失守的报告都不要告诉我!” “我只要川崎联队的消息!” 但在一个小时后,土肥圆又改口了: “够了!川崎联队攻击受挫的消息不要再报告我了!” “我只要川崎联队突破的消息!” 再然后,土肥圆就听不到任何消息了。 他就像一尊泥菩萨一样坐着,一直坐着。 直到天黑,他也没有等到能汇报给他的消息。 纵然不愿意面对现实,这时候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现在,城区内是什么情况?” 参谋立刻回道: “城区和南市完全沦陷,法租界也已经沦陷,目前只有西城在我们手上。” 土肥圆只觉得天旋地转。 曾经,上百万大军在淞沪厮杀三月,上海才到了日本人手上。 现在,一天时间,主城区易手、法租界易手。 尽管西城、虹口和闸北还在他们手上。 强忍着眩晕,土肥圆又问: “川崎联队……什么情况?” 参谋垂首: “一直未能突破第三道防线。” 土肥圆自然知道没有突破,否则早就汇报了。 他以手撑地:“守在租界的是到底是什么军队?乌合之众不可能挡下川崎联队的猛攻!绝对不可能!” “是英国军队吧?” 土肥圆呢喃道:“以两千英国军队为核心,再辅以万余乌合之众,以人命相填,对不对?” “阁下……” 参谋这一次回答的更谨慎了,语速也更慢了:“根据情报,防守租界防线的是……是四个团。” “张世豪秘密调来的忠救军吗?忠救军……终成大患呐!” 参谋小心翼翼道: “不是,根据确切的情报,这四个团,是……” 参谋吞咽了一番口水后,才道: “是皇协军第九师改编的四个不满编团。” 土肥圆茫然的看了眼参谋,参谋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你……出去吧。” 土肥圆的声音很温和,参谋如逢大赦,赶紧跑路。 下一秒,屋内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土肥圆崩溃了,他不敢相信挡住了川崎联队猛攻的竟然是皇协军第九师! 一顿打砸后,土肥圆跄踉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脸平静的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向派遣军司令部发报。” “告诉他们,上海……危在旦夕。” “请求……支援!” 这一刻,只听得哗的一声,土肥圆的里子和面子,碎了一地。 终究是向派遣军司令部求援了,而这也意味着他土肥圆,承认遭遇了彻头彻尾的失败! …… 租界之战。 整图。 (徐百川部和金泽区域位置不太精准。) 南市、城区、法租界。 (本章完) 第631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张安平坐下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崭新的军装早已经破烂不堪,身上还有七八处地方缠着绷带,远远看去,有种木乃伊的惊悚。 可惜这是在战场,木乃伊诈尸也罢、厉鬼出世也好,或者狼人、吸血鬼,在这里都得抱着头蹲下当灰孙子。 “终于打完了。” 张安平喘着粗气,疲惫的目光扫向了跟着自己在战线上浪了近十个小时的别动队成员。 上午跟着他出动的时候,一共25名别动队员,现在就剩下七个了,至于现在的形象,也跟他一样,都是能把爬出来的厉鬼重新吓回去的样子。 好消息是战地医院里收纳着九名队员; 坏消息是战地医院里只收纳着九名队员。 张安平暗暗叹息,瓦罐难免井上碎,将军难免阵上亡啊。 许是看出了张安平露出的伤感之意,一名别动队员笑着说: “教官,小鬼子这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现在快哭了。” 张安平在多个阵地上向血战的士兵分析过当前的局势,讲解过日本人发疯似进攻的原由,现在他们不仅守住了阵地,还让日军一整个白天都被拖在这里。 日本人现在租界没拿下不说,还丢了法租界、南市和城区,说赔了夫人又折兵都是轻的。 “哈哈,小鬼子要是因此能剖死几个,那才叫美呢!” “还别说,就上海这情况,剖两三个将军不为过吧?” “不为过,确实不为过。” 别动队员们不顾浑身的疲惫激动的讨论了起来,张安平见状来了兴趣,兴致昂然的道: “剖两三个有点少,咱们得加点素材宣传一波,多剖些。” “教官,怎么加素材?您先透露下?” 别动队员们好奇的爬到张安平周围,将张安平围起来等待着张安平的讲述。 张安平想了想,嘿笑着道:“这个简单,咱们就发一篇对上海作战之反思。” “反思?” 众人极度的好奇,一篇反思就能让日本人多剖几个将军? 张安平道: “比方说咱们可以说没料到日本警备司令部的军官们私欲这么重,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宁可等待几个难以折回的大队,也不愿意向侵略派遣军司令部求援!” “再比方说咱们没料到川崎联队看着凶悍,实则是一坨烂豆腐,早知道这样,咱们就没必要精心准备三道阵线了。” “另外,咱们还能说说对土肥圆的估计过高,导致在布局时候束手束脚,好多计划都没来得及布置——早知道土肥圆只是驴粪蛋儿表面光,咱们就没必要束手束脚了。” “最后,咱们得狠狠的自我批评一下,批评咱们情报工作不到位,未能及时察觉日军战斗力的严重下滑,导致明明有优势兵力在手,却始终未能正视敌人的虚弱。” 一众别动队员听得瞠目结舌。 这些他们知道自然是反话,可要是传到日本人那边,反不反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日军的屁股给亮出来了。 羞刀难以入鞘的日本鬼子,这时候不多剖几个鬼子说得过去吗? 一名队员呢喃道:“这就是笔杆子的威力吗?” 他们辛辛苦苦谋划了好多次,愣是没有直接干死过一头鬼子将军,自家教官的这“一刀”下去,起码三四头! “高!教官,你可真高啊!” “应该说毒,真毒——不过,对小鬼子越毒越好!” 张安平笑骂道: “行了行了,论拍马屁,你们这些扛枪杆子的差远了,以后别整这些没用的,多琢磨琢磨怎么打仗。” 别动队员们哈哈大笑起来,刚刚拍马屁的两人小声嘟囔: “这不是拍马屁嘛。” 张安平闻言笑了起来,随后扭头看向巷口:“热闹看够了吧?看够了就送我们回去。” 巷口,王天风像尊雕像一样杵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巷子内的众人。 听到张安平的话后,王天风挥了挥手,一支担架队便从他身后冲了出来,直冲巷内。 张安平摆摆手: “我用不着,抬他们吧。” 别动队员们毫不犹豫的一齐拒绝: “才不需要呢,我们就这么回去。” 担架队领头的医护兵为难的望向张安平,张安平再度摆手:“他们乐意走就让他们走吧,你们先去忙吧。” “教官,我们先走了。” 别动队员们相互搀扶着起身,跄跄踉踉的消失在了巷子的深处。 看王天风还跟个雕像一样在巷口杵着,张安平没好气的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扶我一把。” 王天风走近,本想将张安平拉起来,但看张安平跟粽子似的包扎,便直接俯身将张安平抱着扶起来,扶起来以后从嘴里挤出来了一个字: “逞。” “切,这叫刘邦中箭。” “想当汉王?” “老王,我发现你的心是黑的!” 王天风露出一抹很自然的笑意,没有回应张安平的指责,但却搀扶着张安平在小巷和废墟中穿梭起来。 期间王天风轻声说: “日军接下来恐怕会调集重兵。” 他知道张安平一直在“苟着”,也在配合日本人将事态只限定于公共租界。 但这一次的回首掏之后,想继续“苟”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嗯。” 王天风奇怪的看着张安平,你嗯什么嗯?接下来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啊? “这不是学你吗?” 王天风并未被暴击,张安平现在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看来接下来怎么办他心中应该是有谱的! 没有“伤害”到老王,张安平有点不忿——就像老王所想的那样,他现在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不逗你了,接下来有几件事你要亲自负责——咱们先坐下,说完了再回去。” 张安平示意王天风将自己放下。 王天风将他放到了台阶上,随后和张安平并排坐下。 “咱们手里现在有点钱,回去以后,这钱八成是保不住的,得提前做好准备。” 有点钱? 王天风第一次对金钱的概念产生了动摇。 上海是远东最大的城市,列强在上海各种的银行超过双手之数。 为避免这些银行的资产落入日本人之手,他可是奉张安平的命令亲自去各银行“保护”的。 具体有多少,他给不出一个数值——今年二月份,美国向国民政府提供了一笔五千万美元的贷款(抵押贷款),而他保护起来的银行资产(各国货币、黄金)肯定是超过了这个数额的。 而现在又对城区和法租界展开了“财产保护”,最后的结果可能少于在公共租界的收获,但绝对不会少于五千万美元贷款。 “这帮外国佬,面对日本人的屠刀,一个个跟灰孙子一样,但这钱在咱们手上,他们肯定会绞尽脑汁的讨要。 还有地下党那边,这一次他们和咱们的合作没闹幺蛾子,但涉及到这笔小目标,他们不动心才怪。 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是不可能的,我们要想办法合理的将其战损。” 尽管王天风没搞懂小目标的具体含义,但知道张安平说的是钱,他凝视着张安平,眼睛一动不动。 财帛动人心,面对着巨额的财富,张安平会动心吗? 张安平的安排,真的是公心吗? 这一切,他知道张安平接下来的话会给出解释。 “咱们必须再拖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你要秘密转运一批黄金和现钞,就转运四分之三吧。” “具体的路线,我等下给你,这笔钱要秘密送回三战区——不要惊动三战区,我会让局座派人接应,直接送往重庆,一定要保密。” 四分之三,起码是2月份美国贷款的数额! 王天风缓缓点头后,问:“剩下的呢?” 张安平反问:“西游记看过吗?” 王天风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安平。 “知道孙猴子为什么在天庭中交友遍地吗?太上老君甚至送了他一副火眼金睛。” 王天风一愣,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是太上老君送的?不是炼丹炉炼出来的吗? “因为他替天庭平了很多年的帐。”张安平幽幽的道:“剩下的四分之一,我需要日本人替咱们平一下帐。” 王天风愕然,艰难的沉默了许久后,他低声道: “有点多。” 四分之三起码抵得上2月份的美元贷款,那四分之一呢? 这要是都毁了,太多了。 张安平诧异的看着王天风:“你押走的是党国的那份,咱们自己的那份呢?” 王天风这才释然,随后在心里忍不住同情了一下日本人——日本人注定是汤喝不到还要惹一身骚。 “法租界和城区的这份……”王天风心疼的问起来。 张安平苦笑:“总得在明面上有点东西吧?” 法租界和城区的这份当然就是明面上的缴获——但必然会是缩水的,兵荒马乱,缩水不是很正常吗? 没了上海这座金山、这座大坝、这个后勤仓库,忠救军不发工资吗?忠救军不要武器吗?京沪区不需要活动经费吗? 反正,按照韦爵爷的抄家风格办事,然后闷声发大财就行了,一旦出现是多赢的结局,谁脑子进水了还会在意其他? 谁还会让别人去掀这个盖子? 王天风放下心来,面对这难以想象的财富,张安平的安排确实非常妥当,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非常的妥当,对各方都有合理的交代、己方也是一赢到底。 他没有立军令状,只是认真的说了六个字:“这件事交给我。” …… 重庆,军统局本部。 一份私发的电报到了老戴的手上。 亢奋了数日的老戴,看完电报后一脸的平静吩咐秘书: “把门带上,我想静静。” 秘书识趣的离开,顺便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老戴强忍着、强憋着、死撑着、硬扛着,直到确定秘书走了很远很远后,他才一拳又一拳的砸向了桌子,尽管实木的桌子震的手开始麻木了,但他依然砸着桌子。 可这未能让他激荡的心平静下来,在拳头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老戴终于憋不住了,酣畅淋漓的大笑了起来。 如果这时候被人看见,十个人里面大概会有十一个人认为戴春风疯了。 老戴疯了吗? 当然没有! 实在是这份秘密发来的电报太惊人。 他仿佛快要被这巨量的金钱给砸死。 电报是张安平发来的,而且还是在上海的秘密电台,而不是现在使用的指挥电台。 在电报中,张安平详细的向老戴汇报了在公共租界的“缴获”,并推测称法租界和城区那边,可能还有租界缴获的七成。 张安平汇报了他对这笔钱的安排——由王天风秘密押送一笔不少于2月抵押贷款的黄金和现钞送往重庆,一部分会用来被“毁灭”,一部分则会被密下作为军统的活动经费。 而法租界和城区的缴获,部分会成为战损用来“补贴”忠救军和京沪区,其余则会以正常方式交付党国。 同时在电报中张安平表示自己会瞒着地下党方面秘密进行资金转移,地下党会颗粒无收后,必然要通过官方渠道来“投诉”,因此希望得到侍从室的背书。 老戴对于张安平坑地下党的行为表示十万分的赞赏,但还是矫情的评价: “这臭小子,跟人家你侬我侬,反手就把人家一脚踹飞,啧啧……” 然后,他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老子辛辛苦苦贩卖鸦片,辛辛苦苦的在日占区和国统区之间倒腾物资,甚至不惜跟汉奸、日本人勾搭。 丘戈勒马,结果还没外甥指头缝里露出来的零头多! 老戴在好不容易控制了情绪后,忍不住道: “臭小子,虽然早知道你有办法应对接下来的麻烦,但没想到你竟然用的是这种法子,哈哈,你小子行啊!” 张安平这一次做的事,可谓是惊天动地。 佩服的人不在少数,但攻讦的人更多。 一则是这就是党国的特殊国情,二则是有人——准确说是有几股力量,恨不得置张安平于死地。 毕竟,这一次他得罪的是洋人老爷不说,还是跟地下党联手——这些混账不好在明面上说张世豪得罪洋人老爷,便一个劲的歪嘴说张世豪有倾向共党的嫌疑。 对于指控的“倾向共党嫌疑”,老戴根本不担心。 别人不清楚,【侍从长】是清楚外甥的立场的。 这个能致人死地的指控,对外甥来说就是挠痒痒。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来自洋人的压力。 不过他认为外甥能带两万人出来回到三战区,【侍从长】就不可能因此来重重的责罚他。 顶多迫于压力,来一个暂时的解除职务。 可外甥靠的是官职吗? 不! 外甥靠的能力,哪怕是没有职务,外甥在军统依然是横着走的螃蟹! 可现在他明白了外甥敢这么做的底气。 这笔钱秘密交到【侍从长】手里——这笔钱不会入账,【侍从长】可以随意的使用,根本不受任何制约,这种情况下,【侍从长】怎么可能舍得处罚? 再加上明面上还有一笔巨额的资金入账来堵所有人的嘴,【侍从长】顶多顶多就是将板子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就连解除军职都不可能! 想到这,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强迫自己将脸色阴沉起来,随后打开门: “备车!我要去侍从室。” 侍从室之行,老戴没有将电报藏起来,而是直接呈给了【侍从长】。 虽然电报中有私心,但他不认为这一份私心有错,更何况这一份私心还是向着军统的。 果不其然,【侍从长】看到电报后,第一句话就是: “都说我的虎贲有通共的嫌疑,如果每个通共的干将都能做出这样的……不,做出这样一成的结果,我倒求着他们通共!” 老戴这个时候自然要做出瑟瑟发抖状,为自己的外甥辩护。 “雨农呐,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不糊涂,谁都可能通共,但我的虎贲,他是绝对不可能通共的!” “这件事做得好哇,嗯,这样吧,你去三战区那边去督促一下,免得三战区阳奉阴违。” 老戴大喜,向【侍从长】保证一定会将党国虎贲及部下完好无损的接应回来。 …… 夜。 本该休息的张安平从床上突然翻起,悄然的出了临时休息的屋子,找上了厉同志。 面对突然出现的张安平,厉同志本能的道: “张区……安平同志。” 他苦笑起来,这段时间在张安平跟前他伏低做小惯了,面对着张安平,一时间之间竟然无法从张区长的阴影下钻出来。 张安平则切换的非常丝滑,直接开口:“首长,长话短说,有几件事接下来要统一口径。” 厉同志愣了愣,毕竟从张区长的口中出来首长这个称呼,总觉得非常的奇妙,他顿了顿道:“坐下说——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说正事吧。” 张安平和厉同志基本没有私下接触过,这段时间虽然都在联指,但两人完全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也就是今天情况特殊,联指的大部分人都出去构建前指了,他才秘密过来。 “全球贸易那边有笔款子,是这一次的船票钱,我私下做主了,让人把这笔钱直接交给美国的同志——美国接下来要参战,军工行业会得到空前的发展,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美国这条线是张安平亲自掌控的,他送去美国的同志,也都是接受他的直接指挥,跟组织没有直接的联系。 厉同志笑道: “你看着办。搞钱方面,你是专家,我可没有发言权。” “钱有点多,所以向您报备下。” “多?”厉同志想起了船票的惊人价格,默默计算了一番后,意识到这个“多”,其实是一笔天文数字。 但钱只是钱,巨量的金钱反而对组织没有用,这一点他更清楚。 因为将钱变成物资才有用,而在现在的情况下,想把钱变成物资,太难太难了。 厉同志重复之前的话,表态道:“没事,你看着办。” “嗯。”张安平点头后,说起了第二件事: “还有一笔钱,这笔钱组织想办法秘密转移下——咱们的同志太老实了。” 张安平的这句话明显带着吐槽的口吻。 “太老实了?” “就是租界方面的缴获,我秘密安排了咱们的同志负责了一摊,结果他们原封不动的要把账给我报上了,要不是我派人秘密的压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张安平说起了详细。 租界方面的缴获,哪怕是经手人王天风,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清楚,真正清楚的只有张安平一人。 张安平在所有东西全部入账前,便秘密的将一份提了出来,数额只有老王负责押送的三成,但都是硬通货。 这几年的战争,中日双方流干了血,而滚滚的财富,却通过租界输送向了英美等列强,即便如此,张安平这一遭借故掘根,捞到的金额也超乎想象。 而随着所有的账目被刻意的烧干净,这笔钱将会披上浓浓的烟幕,隐匿在历史尘埃的深处,没有人能将其挖出来。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后,厉同志的呼吸急促起来。 变不成物资的钱只是废纸,可这数额巨大的钱,对我党的根据地来说,却作用巨大啊! 厉同志忍不住紧握住了张安平的双手: “安平同志,谢谢你!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的功劳,历史绝对不会忘记!” 张安平笑了笑,真正的大鱼其实是目前通过全球贸易流向美国的那笔款子,借助二战的东风,再加上明镜的操盘,等到二战结束美国开始甩卖军火的时候,这笔钱将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 “还有一件事……” 张安平说起了第三件事,第三件事自然是对剩余资金的安排,虽然张安平恨不得将这笔资金全部交给组织,但说真的,目前这笔钱流向国民政府是最佳的选择。 尽管因此会有大量的蛀虫、苍蝇、硕鼠、老虎受益,但归根结底,国军还是会受益,而国军不管怎么说,都是正面战场上的主力。 唯一可恨的是按照党国的尿性,这笔钱恐怕连三分之一都难用到国军身上。 厉同志对此安排也没有意见。 “有这笔钱吊着,【侍从长】一定会给三战区足够的压力,咱们这支部队回归的成功率会相当高。” 张安平笑着说:“就当是买路钱了。” 厉同志失笑,他对接下来的撤离其实一直挺担心的,尤其是张安平不再“苟着”,而是占领了法租界和城区以后,哪怕是有忠救军的接应,他认为危险程度也会非常高。 (淞沪会战中,南市被打成了废墟。) 但张安平的这招金元战术却让他的担心化为了乌有。 为了这笔钱,国民政府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上海起义军覆没! 这些钱,换十个师绰绰有余! “最后一件事。”张安平的神色郑重起来,连带着厉同志都心中一抽。 “这次的合作很快就得到头了,首长,您等我的信号,如果我开始针对组织,你要瞅准时机,将部队带离。” 张安平凝声道:“咱们的人不能去三战区,去了三战区,以国民党的尿性,咱们的人绝对会被吃掉。” 厉同志忍不住叹息,明明是如此酣畅淋漓的合作,可最后却不能痛痛快快的分手,真的是让人牙痒痒。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上心。”(本章完) 第632章 请君入瓮定死局 和厉同志交流一阵后张安平提出了告辞,看着绷带男要离开,厉同志便关心的问: “安平,你的伤?” 张安平笑了笑:“干咱们这行的,可没多少真的。” 说罢他就离开了厉同志的住处,只留下厉同志面对还残留着张安平气息的屋子若有所思。 而悄然回到了自己住处的张安平,龇牙咧嘴了一阵后,最终还是向系统屈伏,换了一份止痛药后才安然的睡去。 可惜这是在战场,无论他睡的多香,天麻麻亮就得赶紧起床,顾不得洗漱就进入指挥室,向值班的参谋询问起当前的情况。 “报告区座,敌人于凌晨两点左右重新退入了虹口,我方随后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无果后重建第一、第二防线与其对峙。” 日本人数次攻入租界,最后退守的都是虹口,不是说他们不想留在租界对峙,而是如果他们要守,只能守一二道防线,但一二道防线是面向虹口方向的,再加上日本人每次攻占等于打烂了,所以他们用不上。 因此每次撤退只能退入虹口,凭借打造的工事防御。 “川崎联队什么情况?” 参谋答: “根据前线汇报,日军将侨民护卫队调走派往了城区、法租界方向,川崎联队则负责防守虹口防线。” “咦,这倒是一步好棋啊!” 张安平低赞一声,川崎联队毕竟是日军甲种师团的核心联队,虽然昨天进攻第三道防线失利了,但战损顶多就是伤筋动骨,要是紧急从侨民护卫队补血的话,整体战斗力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损耗。 这个联队放在虹口防线,进可攻退可守,反倒是能把租界之兵全部钉在租界,绝了租界之兵向城区和法租界支援的可能。 如此一来,日军可以凭借侨民护卫队回援法租界、城区。 艰难的选择题反而会摆在张安平面前。 对张安平来说撤退是必须的,不撤,日军主力从前线回援,下场将是全军覆没,可要是撤退,城区、法租界那边的部队被侨民护卫队纠缠的同时,在租界这边还面对着川崎联队的纠缠,想安稳的撤退难如登天。 当然,张安平也可以选择将其他部队抽回来支援,可这更中日本人的下怀——越多的部队集中在上海,对日军来说到时候一锅烩的时候更方便解决战斗。 因此张安平才赞这是一步好棋。 不过张安平并未紧张,相比开局之际,现在的日军虽然多了一个川崎联队,但经过这连续的战斗后,起义军的战斗能力在战火中得到了整体的提升,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出现担心的一触即溃了。 他便将视线挪向了上海外围,问道: “金泽那边有消息吗?” 参谋答:“还在打。” 金泽的战斗是李杏雨意欲乌家荡设伏失败后不得已的选择。 不得已三个字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战斗一直在纠缠,李杏雨部并未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你来我往的战斗中,双方都在死扛,一直没有出现一方碾压的胜利。 这其实才是战争的本来样貌,像极了打架时候你一拳我一拳看谁扛不住。 所以张安平并未因此怨报李杏雨。 李杏雨部虽然没能打成伏击,但能一直将日军的两个大队迟滞在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张安平望着地图。 地图上,李杏雨部和两个日军大队缠绕在了一起,而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支部队在阻击着乌家荡驰援金泽的日军。 思虑一阵后自语: “金泽和乌家荡的这股日军不能留。” 张安平安排的撤离路线中有一段要经过平湖以北,如果金泽的战斗最后以两败俱伤为结果,一旦李杏雨部转移,那这一股日军力量距离平湖只有不到百里的实际路程,一旦关键时候这股日军堵在平湖以北,整个撤离都将受到影响。 他问向参谋:“确定乌家荡的这支日军是坂田联队的山口大队吗?” 参谋肯定的回答:“消息是从日军伤兵口中获得的,不会有错。” “坂田联队……” 张安平皱着眉凝视着地图,一个念头不由浮现: 以金泽为饵,等待忠救军援兵过来后一网打尽? 坂田联队是从浙东战线紧急调来的,但现在却只有山口大队出现在乌家荡,联队主力的位置一直没有消息。 金泽战事胶着,为了撤退时候的畅通,派援兵北上支援李杏雨部,是一个非常合理的举动。 百里的路程,两天时间便能抵达,张安平至少能调过去三个纵队(忠救军的纵队编制等同于团,编制偏小。)——面对金泽僵持的战斗,张安平现在就生出了派兵过去解决这股敌人的冲动。 可坂田联队的主力渺无音讯,如果对方在等着自己支援金泽和乌家荡呢? 一个满编的联队外加两个疲惫的大队,接近六千人的兵力,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面对六个纵队的忠救军,反而具备碾压式的优势。 忠救军在纵队规模下,战斗力不逊于日军的一个大队,轻重机枪、火箭筒、迫击炮等火力,还真没有悬殊的差距,再加上忠救军的骨干素质并不低,双方战斗力可以看作是持平。 但纵队以上的规模,忠救军就打不过了。 盖因为忠救军的性质决定了难以组建移动不便的重火力部队(炮兵),而日军联队拥有相当规模的炮兵部队,甚至还会额外配备炮兵大队,在这种规模对战下,忠救军自然不可能是对手。 所以张安平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虽然虹口的机场被炸了、里面的飞机也报销了,但日军的空军优势依然存在,日军发现了自己在撤离线路上布置的接应部队是很正常的。 “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安平轻语一句后,又询问起了徐百川所部的情况。 “徐总指挥现在过了昆山。” “昆山?几个大队几天才走了不到五十里吗?” 如果不考虑渺无音讯的坂田联队主力,从整体情况来看,时间还在张安平这边——起码他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日军主力逼近上海的情报。 但越是如此,张安平反而越不认为这是日军有意营造的局面。 “或许,绞索正在缓慢的收缩,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呼吸就开始不畅了。” 他凝视着地图,自语道: “最迟明天晚上,必须撤离上海!” …… 一身绷带的他出现在了英国驻沪军的指挥部。 英军从投入张安平的怀抱以后,就各种打酱油,唯一的一次作战就是在第三道防线上的防守作战——他们还任由日军在眼皮子底下构建防御阵地,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多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 虽然各种打酱油,但英军也见识到了张安平翻手云覆手雨的指挥艺术,尤其是昨天凭借一群乌合之众挡住了一个联队的一日进攻,让英国人面对张安平的时候,越发的谦卑了。 嗯,很可能这跟昨日王天风传达的话有关——英国佬还真怕小心眼的张安平记仇,等他们渡过黄浦江到浦东以后,来一招卸磨杀驴,解除他们的武装,给他们一个战俘级待遇。 毕竟,他们曾经做了初一,小心眼的张世豪做十五多正常? 所以,见到张安平后,费黎明便狂拍马屁: “张,你这几天的战斗指挥,让我第一次看到指挥作战原来也能成为一种优雅的艺术。” 面对绅士的马屁,张安平平静道: “费黎明准将,我不擅长指挥作战。” 费黎明的马屁拍不下去了。 他心说你要是不擅长指挥作战,仗能打到这种程度? 你不擅长指挥作战,这话你说给日本人听,你看日本人信不信! 讪笑两声后,费黎明第三十二次询问道: “张,我们什么时候撤退?” “明晚。” 费黎明嘴角抽了抽,上次说的是昨晚,结果呢? 大量的兵力反而杀进了城区和法租界。 “好吧,希望明天晚上能安然撤离,我这就去命令部队做好准备。” “等等——费黎明准将,我的兵经过了昨天一天和昨晚的战斗后,现在非常的疲惫,我希望你的人可以顶到第一道防线,让我的人撤入第二第三道防线休整。” 张安平道:“明晚要安然的撤离,明天白天必须跟日军进行相当规模的战斗才成,我希望我的兵能休整足够的时间。” “啊?” 费黎明迟疑道:“张,你要知道我手下的小伙子现在毫无士气可言,让他们顶到第一道防线,他们未必能顶住日本人的猛攻。” 张安平伸出两根手指,依次放下并“配音”: “第一,我的人在后面,如果你的兵崩溃,无关大局。” “第二,我的人累了,日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川崎联队一样打了一天一夜,费黎明先生,如果你们英国人连这样的敌人都不敢面对,那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兵能跟上我的人从上海转战回国统区?!” 面对张安平的这番话,费黎明只好收起种种小心思,道: “张将军,什么时候换防?” “现在吧,依次换防,不要给日本人可趁之机。” …… 张安平对英国人的防备之心极重,这是众所周知的。 这时候突然要让英国人替换下第一道防线上的两个团,所有人都不理解。 过去他们觉得日不落的军队强大无比,但亲历了他们在战场上的怂样后,所有人都认清了英国军队的真实面貌——这时候突然将极其重要的第一道防线交给英国人? 开什么玩笑,这岂不是要坑死自己?! 但面对张安平的坚持,他们只好保留意见。 “我怎么可能信得过约翰牛?” 张安平在无人的时候呵笑,随后秘密开始了布置。 这一天的租界对峙线异常的平静,换防的英军和日军隔着战线对峙,日本人不想生事只想养精蓄锐,英国人则是巴不得日本人老老实实,双方就在这古怪的心态中,安安稳稳的渡过了一个白天。 哪怕是城区和法租界那边打的异常激烈,这边也宛若过去那般毫无波澜。 夜。 早早就休息的费黎明被一个急匆匆潜入了防线的英国人唤醒。 “菲罗斯爵士?!” 见到这名失去了权力的工部局董事后费黎明异常的惊讶,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菲罗斯在浦东那边负责侨民的转移工作呢。 菲罗斯见面就激动的出声: “费黎明准将,你竟然还在睡觉?上帝啊,你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 “瓦哎?” “张世豪跑了!” 菲罗斯大吼道:“张世豪那个魔鬼跑了!你回头看看吧,中国人全都跑了,就你还傻乎乎的守在这里,你这个愚蠢的混蛋!” 费黎明一个激灵,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说,浑身还被冷汗浸泡。 “菲罗斯爵士,你别开玩笑了,张不是这种人,明天、明天才是撤退的时间。” 菲罗斯激愤道:“你这个愚蠢的傻瓜!你自己去看啊!从晚上九点开始,中国军队就在秘密渡过黄浦江,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他们的调动,我们都被蒙在了鼓里!” “你自己去看啊!我一路过来,就看到零零散散的中国军队在收拾,他们的主力早就渡过了黄浦江,只有你这个傻子被留在这里送死!” 费黎明扑向电话,拨动电话联系联指,但却没有丝毫的回应,惊骇的他下令让人去第二道防线,但话还没说完就改了主意,亲自去了第二道防线。 这一看,差点让费黎明尿裤子了。 人去楼空,阵地上空空如也。 “混蛋!混蛋!” 费黎明跳脚大骂,但一想起自己手下还有两千多名士兵,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五十多岁的人,竟然又一口气跑到了指挥部,喘着粗气下令: “赶紧跑!” …… 黑暗中,有人在一处没有垮塌的大楼中观察着撤退的英军,向身边的人问道: “你这么做……不怕费黎明找你拼命吗?” “我跑了吗?” 张安平的声音响起:“没有,我的兵离开了吗?” 他自问自答:“也没有。” “反而是英国人,二话不说就扭头放弃阵地跑路了,他有脸来找我麻烦吗?” 问话的人自然是徐天,他沉默一阵后,道: “其实,可以沟通的。” “呵,”张安平呵笑:“有的人,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他说了,他……可不会这么完美的配合!” 徐天默默的看了眼张安平,不再吭声。 他们的脚下,一群经过了残酷战火洗礼的士兵,正在悠然的观察着战场,等待着鱼儿入瓮。 …… 虹口防线,川崎联队的一名军官快步冲进了指挥部: “联队长,英国人在秘密撤离。” “撤离?” “对,他们走的很匆忙。” 川崎不由皱眉,英国人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一名过来协助川崎的日军大佐立刻道:“请君入瓮!一定是请君入瓮!” “川崎阁下,这一定是张世豪的阴谋。” 大佐说得言之凿凿。 川崎却并未因此而受影响,依然在思索。 大佐见状,马上又道: “川崎阁下,张世豪深谙阴谋诡计,他一定是利用英国人在布局,我猜一定是阁下的铁壁防御让他无从下手,所以想剑走偏锋。” “无从下手?剑走偏锋?” 川崎思索着这两句话,沉默一阵后道:“如果我是张世豪,这时候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如何安稳的从租界撤离。 对他来说,撤离才是最关键的事,时间拖延的越久,他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就越高。” “这时候,如果能做出一个取舍……” 川崎说到这突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我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局,英国人要撤,我不可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的撤!” “命令冈本大队压上去,咬住英国人!” “其他两个大队随后,做好接应准备!” “不管这是不是张世豪的阴谋,英国人要撤,我必须咬他们一口!” …… 随着川崎的下令,对峙线上的日军立刻发动了冲锋,向租界的第一道防线压了过去。 他们做好了激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英国人一触即溃,断后的部队稍一抵抗转身就跑。 他们跑,他们自然就得追。 英国人,兵无战心,只想往黄浦江前冲,只想渡过黄浦江。 日本人,士气如虹,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拼命的追击。 追击过程中,英国俘虏也告知了他们一触即溃的缘由: 张世豪出卖了他们,利用他们守在一线的机会,悄然率军渡过了黄浦江撤离了。 消息传到了指挥部,日本人最开始自然是不相信的,但随着冈本大队的追击,随着轻而易举的跨过了第三道防线,随着先锋尖兵都逼近了黄浦江,这下日本人不信也得信了! 川崎下令: “全军突击!在英国人渡江前全歼英国军队,一雪前耻!” 随着这命令的下达,整个联队的日军如猛虎出笼、如饿虎下山,开始在租界内快速的穿插。 他们越过了一队队的英军,将一队队的英军分割包围,兵锋直指黄浦江。 三千余人的川崎联队,在这一场追击战中,分散成了无数小规模的队伍,混乱的在租界内穿插、横行,像捏小鸡一般收拾着一队队英国人。 一支五百余人的英军,被堵在了黄浦江。 前面,是滚滚的江水,一眼望去,一只船只都看不见。 后面,是凶悍的日本鬼子,他们哇哇大叫着压来,明晃晃的刺刀在闪烁着寒光。 无路可走的费黎明,这时候撕心裂肺的大吼: “张!世!豪!” 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愤,像一个被抛弃了的深闺怨妇。 部下胆战心惊的问:“长官,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看着汹涌的江水,费黎明的脑中闪过了从中国听到的背水一战的无数案例,然后,他咬牙道: “准备白旗。” 部下长呼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将一件白衬衫挂在木棍上挑起来想找日本人的时候,几颗红色的信号弹突然之间在租界之内升起。 没有像烟花一样炸掉,但信号弹却升的很高很高,整个租界似乎都能看见这几枚红彤彤的“调皮鬼”。 下一秒,激烈的枪声便从四处响了起来。 最激烈的方向则是苏州河方向和周家湾方向。 …… 信号弹升起的刹那,等待着全歼英军的日本人全都懵了。 有人绝望的大吼: “我就知道这是个局!请君入瓮的局!” “来不及了!现在整个川崎联队现在散落在大半个租界内!根本没办法快速的整合!” “完了,川崎联队完了。” “援兵,快准备援兵救援川崎联队啊!” “哪里有援兵?哪里还有援兵啊?”(本章完) 第633章 千军渡江寇血送 警备司令部。 指挥室。 川崎满头大汗的站在土肥圆面前,哀求道:“阁下,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的部下……” 面对川崎的哀求,土肥圆用一种麻木且茫然的口吻道:“川崎,请问……我去哪里给你调援兵?” 此时的川崎极其心焦,但土肥圆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城区和法租界被占后,他其实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已经坏成这样了,再坏它还能坏到哪去? 他基本没干预过川崎联队之后的指挥,只等将张世豪的这支力量全歼后回到本土跟那帮该死的同僚狠狠的争斗一番。 可是,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坏,还能更坏些! 能坏到川崎联队陷入被反包围、聚歼的结局! 面对这种情况,在上海接连遭遇人生滑铁卢、更滑铁卢、更更更滑铁卢的土肥圆,有种“累了毁灭吧”的“无助”。 “阁下,”川崎一咬牙:“请将在城区和法租界的侨民护卫队调往虹口,策应我部撤离。” 这时候将侨民护卫队在城区、法租界撤走转而进虹口,等于放弃了现有的阵地,等于任凭在法租界和城区的军统肆意妄为。 川崎知道这样很无理,可他的川崎联队是主力,一旦川崎联队战损惨重,单凭侨民护卫队,在主力援军没有进上海前,又怎么能挡得住军统的力量? 他以为土肥圆会让川崎联队坚持下去,却不料土肥圆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 “嗯,你下令吧。” 川崎愕然的看着土肥圆,土肥圆却已经摆摆手,示意川崎可以出去了。 川崎压下心中的狂喜,鞠躬致谢后赶紧走向参谋们所聚集的位置,开始替土肥圆下达侨民护卫队撤离虹口的命令,只余下土肥圆漠然的坐在桌后一语不发。 阳谋! 精于算计的土肥圆又怎么会看不出现在的局势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阳谋? 可是,阳谋偏偏是最无解的。 不调动侨民护卫队,失去编制后被反包围川崎联队到天亮以后,必然是十不存三,即便情况好些,川崎联队撤入虹口后,也绝对超不过十存三的数量。 届时,张世豪即便不理会侨民护卫队,大摇大摆的撤离,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恭送”对方撤离上海。 侨民护卫队和张世豪的武装,在上海的水泥森林中,可以菜鸡互啄,但到了野战的时候,不管是忠救军还是英军、美军,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准军事单位的侨民护卫队碾压,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世豪撤离。 而调动侨民护卫队策应川崎联队突围,必然会让法租界、城区的敌人大摇大摆的安然撤离,而在租界,即便成功接应川崎联队突围而出,但川崎联队遭遇重创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了,遭遇重创后的川崎联队,又怎么可能具备追逐张世豪所部的力量? 不管怎么选,都是无解的局面——张世豪必然会成功撤离! 这种情况下,土肥圆能如何? 选什么都没用。 这也是他麻木的原由。 最初以为法租界沦陷、城区和南市沦陷是最坏的结局,川崎联队这支主力回援后,局势再坏不到哪去了——相比两大租界、城区被“压榨”、“洗劫”一空的现有结局,局势不可能再坏了。 可谁能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张世豪竟然绝地翻盘,让己方的局势竟然坏到了眼睁睁看其撤离的地步。 “彻头彻尾的失败……” “刻骨铭心的耻辱啊……” 两声咬牙切齿的自语,将土肥圆自己的处境成功的“画”出。 …… 联指。 “区座,法租界和城区方向的侨民护卫队撤离了,佐克中校请示是否追击。” 张安平摆摆手:“不用追击了,命令法租界和城区各部,准备撤离——凌晨三点前,务必渡过黄浦江,向奉贤县附近集合。” “是。”参谋领命后下去传达命令。 就如土肥圆判断的那样,张安平的这波“引狼入室”,目的就是打破被纠缠的僵局,安然且成功的从上海撤离。 既然城区和法租界的侨民护卫队要跑过来支援傻不拉几的川崎联队了,这时候当然也赶紧跑路了。 听到张安平下达的命令,联指内的众人都不免叹息,厉同志更是道: “放到嘴边的肉就这么让他飞走了,太可惜了。” 张安平看了眼厉同志,声音微冷道: “公共租界、法租界和城区拿下以后,杀敌多少已经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了,离开上海无损的撤向我方区域才是关键。” 厉同志点头道:“我知道,只不过是觉得可惜。”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评价了一句:“贪心不足蛇吞象。” 厉同志对张安平的不给面子已然习惯,并没有和张安平争论不休。 “区座,”徐天倒是有心不想看双方闹僵,主动出声道: “日军既然已经调侨民护卫队过来了,我们这边是不是应该加快速度?” 迄今为止,在租界战斗还在僵持中,虽然川崎联队处在了被反包围的局面,但进攻并不像想象中的摧枯拉朽。 夜战,对攻方来说其实挺吃亏的。 但以平庸对精锐,夜战,又往往能将双方之间的鸿沟填平不少。 可不管怎么填平鸿沟,双方的差距是依然是巨大的,所以迄今没有拿下一处被困之敌。 张安平的目光投向地图,略思索后,低语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找英国人,把炮兵拉过来!另外,从一道防线上调兵,集中力量,先把1、4、7这三个日寇防御点拔掉!” “是!” 法租界和城区可以撤走,但公共租界这边不能轻易撤——如果不能给川崎联队造成刻骨铭心的打击跟伤亡,川崎联队必然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张安平之所以以坑英国人为代价营造现在的局面,本就是为了重创川崎联队,好在撤离的前期屁股后面没有狗皮膏药。 所以,法租界必然要大打。 只有大打,才能显示己方的决心,让日寇选择掩护川崎联队撤离,而不是将侨民护卫队全部投进租界战斗中。 …… 侨民护卫队还没有抵达,川崎就收到了三处部队被全歼的情报,看着冈田中佐发来的玉碎电报,川崎的嘴角不断的抽搐。 “川崎君,”此时一名警备司令部军官来到了前指,见面后直接问道: “侨民护卫队马上要回援过来了,我们想知道你想怎么打?” 川崎按捺着愤怒:“白川君,警备司令部是什么意思?” 虽然控制着情绪,但这句质问中的怒意白川还是听得出,他连忙道: “川崎君请不要误会,警备司令部是担心川崎君会将警备司令部全部投入到租界。” 根据情报,法租界、城区的军统力量正在撤离,没有选择纠缠侨民护卫队——这意味着张世豪要跑。 正常逻辑来说,这时候一旦侨民护卫队抵达虹口,就应该全部投入到租界战场中,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解除川崎联队目前的困境,还能将张安平所部万余人牵制在公共租界。 但是,但是啊,他们的对手叫做张世豪啊! 警备司令部担心川崎按照正常逻辑行事、 以张世豪的风格,一旦川崎将侨民护卫队全部砸进租界的战斗,试图将川崎联队解困,那张世豪绝对会将城区和法租界撤走的五千余人一股脑的投入租界。 甚至警备司令部担心所谓的撤离,就是为了让川崎放心大胆的将侨民护卫队投入租界。 租界现在是张世豪精心打造的地狱战场,侨民护卫队如果投入租界战场,张世豪将手下的力量梭哈式的全部压上,届时就是一个以乱打乱的战局,已经接连吃亏的警备司令部,对侨民护卫队的战斗力明显不怎么相信,生怕出现侨民护卫队和川崎联队被全歼的局面。 一旦这两支力量被全歼,上海就没有了日本人的武装力量,张世豪必然轻易的控制上海。 哪怕是短暂的占领,也足以成为日军挥之不去的耻辱。 已经吃过血亏的川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种可能? 所以他道:“白川君请放心,我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不会冒险的。” 白川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 “区座,日寇侨民护卫队已经集结,预计在短时间内会向第一道防线发起进攻。” 张安平闻言看了眼时间,1:14。 “看样子又到收过路费的时候了。” 张安平笑了笑,下令道: “一旦川崎联队开始突围,按照既定的方案,依次放开缺口,沿途层层削皮。” “是。” 有个成语叫困兽犹斗。 意思就是被身处绝境了野兽还是会抵抗的。 现在的川崎联队就是这个情况,尽管被分割了十几处,可想将他们全部吞下,在手下战斗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必然是要付出惨重的伤亡。 而他即将带着手下进行数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的转移(直线距离没这么长),如果部下中的伤员数量过多,会严重拖累行军速度。 这种情况下,张安平决意以守待攻。 他先是用覆没1、4、7这三处日军防御点来表现了自己的决心,逼迫日本人以撤离为主,接下来,他将“收取过路费”。 日军存心突围,必然不会死战,利用他们突围的心理,不断在突围路线的两侧进行收割,这既不会激发日军背水死战的决心,还能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为了突围而宁可付出相应的代价。 和围三阙一是一个性质。 他也不怕日本人顺势而为,因为此时此刻,他终究是占据优势的一方,手下万余士兵在这里,浦东那边随时还能调兵过来,日本人要是作死想全压上,那就让日本人尝尝上海被光复的味道。 此时棋局已经布置完毕,就剩最后的“剧本”了,张安平刚想舒口气,愤怒的咆哮从外面传来了: “张,你这个可耻的小人,你竟然出卖大英陆军!” 徐天站出来:“区座,是费黎明,要不要我拦下他?” 张安平摆摆手:“不用,让他进来吧。” 随着令下,卫兵放行后,脸色铁青的费黎明出现在了指挥部内。 “张世豪,你就是个无耻的小人!” “我要向你们的【计生委员会(咳咳)】控诉你无耻的行径!” “我要向全世界揭露你的无耻。” 费黎明一进来就愤怒的咆哮,要不是看张安平年轻,他甚至跟张安平决斗。 “你们先出去。”张安平向指挥部内的吃瓜党们示意,在吃瓜群众们离开后,张安平看着怒火滔天的费黎明,神色冷冽下来,道: “费黎明准将,你要控告我什么?” “你无耻!你抛弃友军……不对,你就是玩弄阴谋诡计、算计人心,你是故意玩弄大英陆军!” 费黎明本想拿张安平“逃跑”说事,但话到嘴边却想起现在的局面,只能改口。 “你猜如果你们抵抗,我会不会调兵支援?” 张安平冷笑:“但结果是什么?” 结果当然是英军不仅没有抵抗,反而主动扭头就跑,彼时日本人连进攻都没有展开呢。 “你是在狡辩,如果不是你的部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怎么可能会下令撤离?” “撤离么?” 张安平不由失笑,随后掏出了一张照片丢给了费黎明。 费黎明看到照片后整个人的脸都白了。 照片上,是英军举起白旗的样子——他知道这是事实,彼时他命人挂着白旗想跟日本人交涉投降,结果才出阵地就听到了四处的喊杀声,投降之事当然成为了过去式。 虽然西方军队不会以投降为耻,但绝对不至于因为投降而得意,现在战局扭转,投降之事,就是费黎明的污点。 他气呼呼的来找张安平,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自己曾投降过,面对这样的耻辱,这时候找始作俑者来发泄。 可怎么也没想到,张安平竟然会有他投降的照片! 费黎明怂了,中气不足的道:“你、你想怎么样?” 张安平淡然道:“是你想怎么样?” “张,这是个误会。” “我知道,这就是个误会。” “我们是盟友,对不对?” 张安平笑了:“盟不盟友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接下来费黎明先生不要给我捣乱。” “张,你是一个军事天才,我很荣幸能在你的麾下效命。” “费黎明先生,很高兴你能到我手下效命——”张安平笑了笑,将费黎明拉到地图跟前: “这里、这里、这里,有贵军的人马被日本人围困,费黎明先生,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张,他们都是我大英帝国的小伙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拯救他们。” “费黎明准将可真是一个让人尊敬的绅士啊——我岂能让您这样的绅士失望?” 两个虚伪的人这一刻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英国人又被张安平忽悠进了战场,不,应该说英国人为了拯救他们的战友,在激战之后不顾自身的疲惫,重新投入到了战斗,只为拯救还在水深火热的战友。 这种类似拯救大兵瑞恩的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啊。(中国自古代起,基本不会有这种“高尚的事”,因为中国古代的统一王朝中,基本不会有把人家全部儿子送上战场的事。) …… 夜晚的战斗一直没有停息。 侨民护卫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冒着炮击为被困的川崎联队开辟了多个撤离的通道,川崎联队所部的日军,一支又一支的在重围中杀出,在侨民护卫队的接应下,在不断的攻击、炮击中,撤出了战场。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早上的九点,接近11个小时的战斗中,累计有两千余名川崎联队的士兵冲出了重围。 而随着最后一个中队的全军覆没,租界内的川崎联队算是冲出了重围——为此,侨民护卫队和川崎联队,付出了超过三千人的代价。 细算一笔账,这其实等同于川崎联队被全歼。 除了这近半的阵亡代价外,川崎联队还丢失了所有的重装备,包括但不限于重机枪、火炮等等。 此时的张安平,面对着巨量的缴获,不忍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用不上了,炸了吧。” 眼前的这堆缴获,大都是各种口径的火炮,除了日军联队级标配的各种口径火炮外,还有英军的火炮。 英军的火炮,张安平一直藏着掖着,直到日军的海军舰队跑过来“溜达”的时候他才亮出来,然后就是一路的轰。 昨晚更是用光了所有的炮弹。 日军的火炮也是在昨晚缴获的。 现在都堆在一起,只等着被一窝烩。 从忠救军过来的军官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纷纷转过头去,在连环的爆炸后,面对各种扭曲破碎的炮管连连叹息。 但炸是必须炸的,因为没有炮弹的火炮,唯一的用处就是拖累己方。 而炸这些火炮只是开始,接下来,英美的两艘军舰也在水兵们告别之后,由他们的长官下达了沉船的命令,随着爆炸声起,两艘军舰冒着浓浓的白烟沉入了黄浦江。 这是最后的收尾工作,随着这些物资的爆破,在租界血战了近十日的起义军,在张安平的命令中,开始乘坐早就准备好的江轮,渡过黄浦江。 租界之战,到此为止。 接下来便是并不太长却注定要漫长的回家之旅了。 不过士兵们都很有信心。 租界的局势,从一开始就是己方不占优势,结果他们在张长官的带领下,不仅数次差点占据了上海,还累计给日军造成了过万的损失。 他们相信接下来,张长官会带着他们,穿破日军层层的封锁,回到国统区。 …… 虹口。 军统在撤,日本人在看。 不是没有日本军官想冲出去大杀一通,但这样的野心却无法由一支残兵败将的军队支撑。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有的人在看,是因为心中意难平。 就比如说川崎。 千里送人头的他,意难平啊。 可有的人,却不止是意难平。 比方说警备司令部的两名负责人,司令和参谋长。 租界之战,打到了这种程度,光一个东野毅太,显然是没法交差的。 作为警备司令部的1号和2号,他们俩,一定是要为这一次的耻辱而负责。 “真的是……不甘心啊!” 司令官看着已经脱去了外套只留下白色衬衣的参谋长,带着怨愤说道: “明明土肥圆才是最大的责任者。” 参谋长笑了笑,没有理会司令官的话,随后将短刀插入了腹中,用力的横拉。 没有介错人,参谋长忍受着剧痛,等待死亡的降临。 在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他言语混乱的道: “可能,这就是一个错误。” 司令官看着参谋长的生机慢慢的消逝,最后将南部式手枪含进了嘴中。 闭眼。 咔 该死的卡壳。 司令官哆嗦的重新上膛,再一次含住枪口。 下一秒。 砰 红色绽放。 枪声,传了很远很远。 土肥圆听到枪声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到此为止吧。” 他轻声说。(本章完) 第634章 纷乱棋局惑人心 上海。 冈本公馆。 姜思安面无表情的从车上下来后,看到迎接自己的管家,随口吩咐: “我要去书房静一静,不要让人打扰我。” 管家知道冈本平次只要有事,就喜欢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也不觉得惊讶,便陪着冈本平次去了书房,随后自己守在书房的外面。 一名保镳大概是想出人头地了,这时候主动走过,向管家说道: “社长今天跟海军那边的人吵架了。” 管家疑惑的问:“吵架?” “嗯,听说是因为关丹海战的缘故。” 关丹海战是前几天爆发的一次海战,参战的双方分别是日本海军跟英国海军。 依靠海军制霸全球创建了日不落名头的大英海军,在这一次的海战中被击沉了一艘战列舰、一艘战列巡洋舰。 这一丁点损失,对英国皇家海军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可问题是这一战日军出动的只是海军航空兵。 85架日机以三架被击落、两架受损的代价,花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击沉了一艘战列舰、一艘战列巡洋舰。 在关丹海战之前,尽管航母的时代已经降临,但战列舰制胜论依然是主流,尤其是日本这边,为此日本人搞出了巨舰计划。 但关丹海战之后,海军的将领们认识到了一个新的时代降临了——庞大的战列舰,面对区区85架飞机,竟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管家霎时间就明白冈本平次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书房了。 因为他所服务的社长,一直致力于为帝国的巨舰计划而努力,因为他服务的社长的推动,大和号服役、武藏号服役、信浓号服役(别把小说当历史哈,信浓号在历史中被改成了信浓航母。),目前还有两艘大和级即将下水。 管家没有了谈话的欲望,便用一句话结束了两人的谈话:“时间会证明社长是正确的。” 书房内。 和海军将领大吵了一架、一直面无表情的姜思安,这时候却满脸都是笑容。 过去,他致力于推动巨舰计划,为此数次带头为海军捐款——虽然他上下其手捞取了惊人的财富,狠狠的挖了一波军国主义的墙角,但依旧有天量的金钱流向了海军。 这些金钱专款专用,全都变成了巨舰计划中所需要的物资,让海军的两艘战列舰比预估的时间早两年服役。 尽管姜思安一直深信张安平不会坑他,尽管姜思安一直告诉自己,航母终究会取代战列舰,但不止一次登上过大和级的战列舰的他,一直在心里恐惧一件事: 如果张安平的判断错误了,那自己就是民族的罪人! 这一份恐惧,比身陷敌营处处皆敌更折磨他。 可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张安平的判断没有错误,航空母舰的出现确确实实让海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资源有限的日本,却因为他这一把推手,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了注定淘汰的战列舰发展方向。 一艘战列舰,至少一艘半的航母! 而按照日本海军原本的造舰计划,此时撑死了只有一艘服役——而在他的推动下,已经是三艘服役、两艘即将下水、一艘正建! “各位,很意外吧……” 姜思安站在灵牌前面,轻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保证两艘即将下水的大和级战列舰正常服役; 为此,我情愿掏空家底,为海军捐助更多的钱,加强这些战列舰的防空力量……” “等有好消息传来,我一定向诸位……报喜。” 一阵微风从窗外钻入,在微风的作用下,几个灵牌微微的晃动了起来,像是在愤怒的咆哮。 姜思安轻笑,你们活着的时候,我能送你们死一遍,现在都死了,我还会怕你们吗? 重新回到桌前,姜思安掏出空白的纸张,飞速的开始书写情报——今天虽然跟海军的航母派军官吵了一上午,看似白白消耗了时间,但期间他收获的情报并不在少数。 比方说土肥圆秘密调来围剿上海起义军的兵力…… …… 奉贤县以北,马家塘。 临时指挥部。 张安平正在快速翻看一封来自上海的电报。 电报是姜思安通过秘密电台发来的,上面的内容是正是日军当前的兵力调动情况。 不过从电报的字里行间看,尽管日军来势汹汹,几路军队摆出了要全歼起义军的架势,但姜思安似乎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他在电报中,用了更多的笔墨来介绍关丹海战的影响以及他的应对措施。 嗯,姜思安的应对措施就是捐款、带头捐款、粗暴的捐款,用一笔巨额的捐款加大巨舰计划的投入,加大防空力量,打造永不沉没的海上堡垒跟防空堡垒。 【这小子对我倒是信心十足啊……我自己都没这么高的信心!】 张安平观看的时候暗暗的吐槽,对于姜思安欣喜的战列舰过时论,他并没有太大的感想——后世已经证明的事实,自然不需要激动。 看完电报后,张安平当着参会众人的面将电报点燃,待整封电报化成了灰烬后,他一脚将其踩成了粉末,随后道: “通报一个消息,日军的援兵到了; 日军通过海运的方式,从山东方向调来了一个联队,另外在浙东方向,又调过来了一个联队并两个伪军旅。 也就是说,我们目前可以确定的对手有四个半联队外加两个伪军旅。” 说到这,张安平起身走到地图处,圈出了金泽区域: “这一块区域内,有日军两个大队外加坂田联队,从浙东二次调来的为山田联队,但这个联队目前在什么地方却是一个问号——不过我猜测堵在我们撤离路上的概率超过八成。 至于两个伪军旅,目前在宁波方向——这大概是一个幌子,故意掩护山田联队的幌子。 另外,从山东调来的宫城联队,预计会在四个小时后可能在塘口登陆。 至于我们的老对手川崎联队,经过了昨天的修整后,可能会在今天下午渡过黄浦江,从龙华嘴上岸,开始在我们屁股后面吆喝。” 在张安平的通报声中,佐克和费黎明的脸色不断变化起来。 一个联队疑似堵在了撤离的路上,一个联队四个小时后就会出现在前方20公里处,还有一个联队很快就要追过来了——妥妥的前堵后追中间截断! “张,我们该怎么打?”佐克凝声道:“日本人来势汹汹,我们目前兵力分散严重,如果日军以宫城联队中段截击、以川崎联队后方追赶,我们后部的这一万多人,可能要遭。” 费黎明也跟着说道: “日本人可能所图更大,其目的不止是我们这一部,我认为他们是想全部吃下!” 上海起义军的总规模有三万余人,另还有英军两千(降了再降的拖油瓶)、一千美军。 但有超过一半的力量(9个团)早在之前就已经撤离了,目前行进最快的的3团、4团已经抵达了海宁县外围,跟接应的忠救军浙北一纵已经汇合。 其他各部也都在金山、平湖一线前进,如果宫城联队在黄浦江畔的塘口登陆,和川崎联队能截击的只有昨日从上海撤出的部队。 而忠救军各部的接应部队都布置在通往杭州的平湖、嘉兴、海宁一线,一旦后军被堵,除非接应部队回援,否则在野战的情况下,后军不可能突破一个日军野战联队的堵截。 一旦突破不了堵截,跟后军有深仇大恨的川崎联队再围上来,那就成关门打狗了。 但根据张安平刚才的通报,接应部队的情况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山田联队的踪迹无法确定,但肯定的是对方必然会堵在杭州一线,而金泽、乌家荡方向的坂田联队一直引而不发。 如果两支联队联手堵住了杭州一线,接应部队如果敢掉头回援,被关门打狗的就不是后军了,而是整个起义军加忠救军。 “日本人的胃口……真的挺大啊!” 张安平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久久不发声。 徐天、厉同志和钱大姐等人,他们对军事不擅长,此时看张安平陷入了深思,几人完全帮不上忙,只能等待张安平做出决断。 佐克说到底就是个中校,他没有指挥大兵团的经验,也只能等张安平决断。 费黎明虽然是准将,但他没有指挥过这么多的军队,他可以提出问题,但想解决问题,他做不到。 所有人都在等张安平。 “想堵我……” 张安平渐渐有了思路,脑海中署理了一通后,他猛的锤击桌面,凝声道: “想堵我?”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堵!” 张安平的话让众人大喜,根据过往的经验,一旦张安平以绝对的口吻说话,小鬼子就得倒霉了。 “宫城联队想从塘口登陆,跟川崎联队夹击我吗?” “坂田联队在乌家荡磨刀霍霍,就等着我派兵支援李杏雨,然后一口吃掉吗?” “新来的山田联队躲起来不露面,想当毒蛇吗?” 张安平“一键三连问”后,将杭州圈了起来,冷笑道: “那我就打明打嘉兴、暗渡杭州!” …… 本欲摆烂的土肥圆,不得不再一次站出来。 他从没有低估过张安平,但仅限于张安平在情报战场的能力——尽管在上海他吃了很多的血亏,可土肥圆相信日军一定能将张安平所部,聚歼在日占区内。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上海的局势糜烂不可挽回后,他便心灰意冷的放弃了指挥。 他当时的念头:局势糜烂至此,不可能再坏。 可张安平却用【钓鱼术】改变了战局,不仅重创了川崎联队,还成功从上海抽身。 而就在这个时候,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剖腹自尽,但司令官的饮弹自尽却跟无言的反抗一样,将土肥圆的脸抽的生疼——无论他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当前的既定事实。 所以,土肥圆不得不站出来接过指挥权。 他亲自指挥全歼张世豪所部,如此一来,他起码在回到本土以后,能稍微挺直腰杆子跟政敌们噼里啪啦的吐口水嘛。 目前针对起义军的杀局,便是土肥圆亲自布置的。 就如张安平所猜测的那样,要么先舍后军,然后其余部队被堵在杭州以东,随后被围歼,要么回援,然后被堵在嘉兴以东,等着被围歼。 “阁下,宫城联队的船队已经到了黄浦江南市段,预计两个小时后就能抵达塘口。” 听到参谋的汇报后,土肥圆不由自语: “张世豪,现在你不在上海,这场对决的野战,我看你能如何!” 土肥圆遥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张安平被自己的二选一所折磨的样子。 …… 忠救军总指挥部。 暂时指挥忠救军的谭忠恕看着刚刚送到手上的电报,露出了探究的神色。 先打嘉兴?再打杭州? 他目光转向了地图,思索着张安平的用意。 但他手上的情报不全面,思索一阵依然没有头绪。 看了眼时间,谭忠恕浑身一凛,放弃了思索,转而向参谋下令:“命令浙北一纵、二纵,立刻向嘉兴县进发,一个半小时候后,务必要让嘉兴意识到我方进攻的意图!” “命令浙南指挥部所部、皖南指挥部所部、淞沪三纵,立刻向杭州方向秘密运动。” 谭忠恕虽然不理解,但他跟京沪区的其他人一样,对张安平的命令,却向来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 土肥圆一直在等宫城联队登陆塘口的消息,眼见距离预计的登陆时间越来越近,土肥圆脸上不由露出了丝丝笑意。 塘口登陆的消息要是传到张世豪耳中,二选一的难题摆在张世豪面前,他张世豪该怎么选? 就在距离塘口登陆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参谋急匆匆冲进来: “阁下,嘉兴方面发来电报——在半个小时前,就发现有忠救军向嘉兴集结的征兆,后由杭州方面派出侦察机,根据侦察机拍摄的照片可以确认,至少有三千余忠救军向嘉兴方向急速挺进。” “预计三个小时后,他们在嘉兴附近汇合。” 嘉兴?! 土肥圆的目光凝重的落到了地图上。 攻打嘉兴? 根据侦察机和各地的汇报,他早就知道张安平准备的撤离路线了,这条撤离路线虽然要经过嘉兴区域,但更靠近平湖县,可以说嘉兴并不在张世豪的撤离路线上。 可他怎么突然决意要拿下嘉兴? 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军统恐怖的情报搜集能力。 【难不成这是张世豪做出的选择吗?】 【可拿下嘉兴…………又能如何?】 土肥圆想不通,便问参谋:“塘口周围有没有张世豪的人?” 参谋答:“侦察机没有发现。” 土肥圆沉吟一阵后,道: “那就不管了!宫城联队马上要在塘口登陆,届时就要切断张世豪后军的进路,嘉兴失守跟大局无关,不用理会。” 参谋领命后下去传达命令。 土肥圆却越来越无法心安,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嘉兴县。 张世豪突然夺取嘉兴,意欲何为? 十多分钟后,参谋送来了宫城联队抵达塘口的消息,土肥圆还没等到宫城联队全部登陆的消息,另一份让他心乱的情报就传来了: “张世豪所部突然奔袭到了石河泾、新建和庄行一带布置了防线。” 【果然,他提前获取了宫城联队的情报。】 【可是,打嘉兴,意欲何为?】 土肥圆闭目沉思,突然睁眼: “命令宫城联队,放弃塘口登陆,直接前往嘉兴!” 参谋一愣:“可宫城联队已经开始登陆了。” 土肥圆没说话,只是锐利的望了眼参谋,参谋一震,鞠躬立刻退下去传达命令。 其实土肥圆没看出来张安平意欲夺取嘉兴是什么意思,但在张安平摆明车马要阻击宫城联队的情况下,土肥圆认为之前的计划可以取消了——不管敌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总之,敌人想要的就是他必须破坏的! 破坏对方攻打嘉兴的目的,同时将嘉兴当做支撑点截断张世豪所部。 虽然如此做了,但未能堪破张安平布局用意的情况下,土肥圆终究是忍不住问: “张世豪,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答,必然是没有的。 这一次的土肥圆不担心自己陷入被动,宫城联队逆流而上驰援嘉兴,即便有阴谋,他还能随时将乌家荡一线的坂田联队拉过来。 两个野战联队,土肥圆认为足以应对一切危机!(本章完) 第635章 破局之法在盘外(补) 土肥圆一直怀疑攻打嘉兴县是虚晃一招。 但站在他的立场上,塘口登陆跟嘉兴登陆,惟一的区别是前者要比后者多堵几千敌军。 所以他即便是怀疑张安平在耍花招,也依然改变了原有的策略,选择让宫城联队在嘉兴登陆。 可是,忠救军居然真的打嘉兴了! 趁着宫城联队还在逆流而上之际,忠救军就对嘉兴发起了猛攻,好在首波进攻的忠救军人数并不多,未能一鼓作气拿下嘉兴。 而就在忠救军的后续人马赶到之际,逆流而上的宫城联队也出现在了嘉兴。 按理说这时候忠救军就应该撤离了,但让土肥圆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在嘉兴东南构建起了阻击阵地。 意识到忠救军构建阵地的目的是为了保障撤离路线的畅通,土肥圆心说: 果然,还是……上当了。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气的够呛。 好在他在选择改变计划的时候就合计过,确认即便上当也不影响接下来的合堵围歼计划。 可终究是被耍了,堂堂陆军大将,接二连三的被耍,土肥圆心中的暴虐已经堆积到了极点。 “张世豪,无论你怎么蹦跶,你始终就是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你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土肥圆咬牙切齿的如是说。 …… 张安平明打嘉兴县,是为了撤离路线的畅通,但也不仅仅是为了撤离路线的畅通。 现在的局势,因为双方不断落子、不断布局,成为了难解的局中局。 想要在棋局之中破局,不是没有办法,但太过复杂了,而张安平手中的武装力量,除了忠救军能如作臂使外,数量更庞大的起义军,根本没法做到令行禁止。 所以,张安平决意用棋局之外的棋子来解决问题。 李杏雨部! 张安平寄希望于李杏雨部成为破局之关键——李杏雨部看似跟两个大队的日军打得不分上下,实际上李杏雨一直是留有余力的。 因为这一次的对战中,李杏雨部一直保有一支相当规模的预备队,用以防备日军伏兵的突然加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忠救军体系中最精锐的淞沪部,表现出了“拉稀级”的战斗水准。 但要让李杏雨部破局,关键点在于要调走隐匿暗中的坂田联队,这支一直磨刀霍霍的日军野战联队,是阻碍李杏雨部完全爆发的最大阻碍,只有调走坂田联队,李杏雨部才能彻底的展露獠牙。 而接下来,就是为李杏雨部登台唱戏而铺垫。 …… 金泽。 李杏雨看着手中的电报,长呼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李杏雨所承受的压力极大。 两个大队跟他纠缠了这么久,可到头来双方打来打去就跟兑子似的,终究是谁都奈何不了谁,他几度向张安平请示,请求派援兵增援,但却始终被拒绝——在卧榻之侧还藏着一只饿狼的情况下,李杏雨可谓是绞尽了脑汁才维持了现在的局面。 他不敢大胜,因为一旦大胜,藏起来的饿狼必然会放弃部下的陷阱,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 现在,终于解脱了。 可以撤退了,不用再跟鬼子纠缠了。 “传令各部,今晚交替掩护撤出战场,向太湖方向转移。” 此时的李杏雨并不知道自己在张安平的棋盘上,到底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 杭州。 比邻上海的杭州,在淞沪会战结束后没多久、还没撑到新一年的开始,就彻底的沦陷了。 沦陷后的杭州,进入了日寇的恐怖统治之下。 自1937年12月24日起至今,杭州,虽然有几次被忠救军的兵锋直指,但每一次都只是虚晃一招。 久未见王师! 但在时隔四年之后,王师却从天而降,骤然出现在了杭州的郊区。 忠救军的先遣队在奔袭了超过八十里后,于清晨出现在了杭州的郊区,并在第一时间击溃了杭州外围数个卡哨的日军和伪军,向这座四年未有王师降临的城市,打出了自己的招呼。 但面对忠救军“客客气气”打出的招呼,杭州的日军军官只有一个想法: 忠救军又要以佯攻杭州为幌子布局其他吗? 可是,这一次他们错了。 侦察机很快就发现有数支军队正在全力往杭州狂奔而来,粗略的推算,人数不少于五千! 按照这个行军速度,下午三点左右,这些军队就会抵达杭州附近。 杭州城内只有一个大队的驻军,虽然还有三倍的伪军,但苏浙两省是军统京沪区的地盘,无数血淋淋的经验告诉日本人: 凡是跟忠救军对垒的时候,伪军,是坚决不可相信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伪军什么时候会将枪口调转对准你——那个见到日本军人点头哈腰的铁杆汉奸,说不准就是军统早早埋藏的钉子! 于是,十万火急的求援电报,立刻飞向了浙东和上海。 …… “什么?忠救军主力出现在了杭州?!” 土肥圆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昨天前脚打了嘉兴就跑,今天又要打杭州? 虚晃一枪吗? 但参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打消了怀疑。 “阁下,根据杭州方面的汇报,早晨七点,忠救军的先头部队就出现在了杭州城外,杭州方面最先认为这是忠救军的骚扰,但根据侦察机提供的情报,至少有五千以上的忠救军在向杭州方向快速集结。” “预计下午两点半左右,这些忠救军就会抵达杭州外围。” 土肥圆抬头看了眼时间: 10:38分。 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忠救军就会重兵出现在杭州城下? 土肥圆站在了地图前,紧紧的盯着地图上的杭州,不断思索着张安平的用意。 攻击杭州的必然是接应张世豪的忠救军,但这个时候,张世豪的起义军,正拉出漫长的队列,行走在奉贤至海宁一线,此时此刻,在山田联队“隐身”的情况下,张世豪将接应的主力派去攻打杭州? 这说不通啊! 面对着这种想不通的局势,土肥圆不由想起了昨天——昨天忠救军要打嘉兴,自己同样是没看懂,但为了以防万一,他选择了将宫城联队派去支援嘉兴。 但事实证明他上当了。 那么,这一次呢? 是故技重施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紧盯着地图的土肥圆,在多次权衡以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上海已经被打残了,杭州,不能丢! 但他不想动用棋局中的力量——不管忠救军对杭州的攻势到底是何目的,张世豪的目的只有一个: 从自己精心打造的封锁圈突围出去。 自己调兵也好,任凭杭州沦陷也罢,极有可能都是张世豪想要的结果。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棋盘上的力量。 从浙东前线调兵,驰援杭州! 随着土肥圆的决心下定,命令被变成电波,发向了浙东。 尽管浙东方面不乐意被接连抽血,但陆军大将的身份终究不是白给的,在土肥圆严令下,浙东方面的日军在紧张的前线,抽调出了一个不满编的联队,急速驰援杭州。 …… 日军的侵略路线,往往都是依托铁路而行进的。 自浙东方面调兵驰援杭州,自然也是依托铁路线来完成调度——按照日军的估计,晚上九点左右,援军就会抵达杭州。 但是,这一次的运兵,在途中却遭到了浙东抗日根据地的激烈阻击。 浙东的新四军,大量爆破了护卫铁路的据点,大肆拆除破坏铁轨,甚至时不时的集结人手打一场阻击战。 从下午两点多到晚上八点,日军行进的距离不超过40公里。 如此激烈的抵御作战,让土肥圆嗅到了张安平拿下杭州的决心,面对岌岌可危的杭州局势,土肥圆再三斟酌后,决意暴露隐匿在临平镇的山田联队,由山田联队急速驰援杭州。 但山田联队暴露行踪后没多久,便遭遇了忠救军的顽强阻击。 尽管忠救军的数量少于山田联队,但其作战意志却极其的顽强,再三进攻也没能突破防线后,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便发到了土肥圆手上。 之前的土肥圆,还认为杭州极有可能就是一个“饵”,但随着顽强阻击的出现,这份怀疑被打消,土肥圆在确定金泽、乌家荡一线的忠救军撤离后,索性将隐匿在此的坂田联队祭出。 由坂田联队快速接防嘉兴,由宫城联队,急速驰援杭州。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金泽方面的忠救军,已经于昨晚撤离了,土肥圆本能的忽视了这支经过了两日激战后疲惫不堪的军队。 …… “终于动了吗?” 时刻注意着战场的张安平收到情报后,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土肥圆肯定想不到,自己如此的大费周章,却将希望寄托在远在金泽的李杏雨部身上! 既然李杏雨部这时候失去了唯一的制衡,那就…… 亮剑! “立刻给李杏雨发报,让他转身,务必在今天下午三点以前,歼灭撤至乌家荡的日军。” “告诉他,战斗结束,立刻往嘉兴赶!” ……(本章完) 第636章 剑走偏锋刺要害 金泽。 和李杏雨部鏖战了数日的两个日军大队,在李杏雨部撤离后终于能喘口气了,他们没有选择跟在乌家荡附近设伏的坂田联队同时撤离,而是进入了休整状态。 连日的鏖战,对这两个大队的日军来说负担不小,这时候能喘口气了,自然要等着换气结束后才前往嘉兴。 黎明前的黑暗。 李杏雨率领的忠救军去而复返,出现在了距离日军营地不到两里的地方。 李杏雨在忠救军呆习惯了,总觉得日本人就该像忠救军一样,无论什么时候,外派的游哨、远处的观察哨、中近距离上的明哨和暗哨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在带队杀回来前,就将侦察力量悉数派了出来用来清理各种哨兵。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已成疲惫之师的日军,只是在营地周围布置了必要的巡逻哨,就连暗哨也不过前突了几百米而已——这么轻易的摸到日军营地一公里位置,让李杏雨生出了敌人正张网以待的误判。 以至于他在率部过来后,一直潜伏到了现在。 几名胆大包天的侦察兵在日军营地中“蹓跶”了一圈带来了详实的情报,才让李杏雨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日军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来一招回马枪! 他自语道: “看来日军对我忠救军的战斗素养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啊。” “既然这样……那就让这帮小鬼子好好见识见识!” “传我命令,突击!” 随着李杏雨的一声令下,潜伏了数个小时的忠救军,立刻向不远处的日军营地展开了突击。 这连日来,他手下的士兵可谓是憋屈死了。 还是那句话,李杏雨部跟日军纠缠这么久,不是收拾不了对方,而是李杏雨一直担心坂田联队——坂田联队的目的是“钓鱼”,等待着忠救军的援兵过来支援李杏雨部。 在金泽截住日军后,李杏雨一直留有余力,不敢一棍子把鬼子给打死,生怕坂田联队不讲武德的冒出来。 最后更是无果而撤离。 这种情况下,他手下的士兵岂能不憋着一口闷气? 此时,他们终于能痛击小鬼子了,带着这连日来累积下来的闷气、怒气,三个纵队的忠救军士兵全线出击,如潮水一般涌向了日军的两个营地。 日军营地周围极少数的哨兵,在第一时间就被这潮水淹没,当更多的日军士兵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军官的呵斥中意欲抵抗的时候,海量的忠救军士兵已经冲进了他们的营地。 和忠救军李杏雨部你来我往的“鏖战”了数日的日军懵了。 一则是因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二则是因为多日的鏖战让他们有种忠救军不过如此的错觉,可一转头,他们竟然被摁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 以至于忠救军凿穿了日军营地、将日军团团分割包围后,大量的日军士兵都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忠救军,不是被他们给打跑了吗? 怎么突然就……输了呢? 他们茫然,但憋屈了这么久的忠救军却不茫然,分割包围以后,最后的围歼战快速便展开了。 李杏雨部突击的太快了,或者说日军太松懈了,松懈到李杏雨部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凿穿、分割包围,以至于最后的围歼战打成了残酷至极的白刃战。 点燃的帐篷、升空的照明弹协同亮照的战场上,衣衫不整的日军、士气如虹的忠救军,在狭小的地带中以刺刀相搏。 过去,三个小鬼子结队拼刺刀,就可以轻易战胜五个、六个中国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结果早已改变,而在这个战场上,久经训练的忠救军士兵,以三对三的阵容和日军以刺刀相搏,更是占据了绝对优势。 以你最擅长的方式打败你! 这种碾压,让大部分日军的心态彻底的崩溃,以至于出现了很多例蒙头送死的案例。 山口大队的大队长山口服部,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最擅长的白刃战中被无情的碾压,意欲背水一战、壮烈玉碎的心情也彻底的没了。 他参加过淞沪会战,见过中国士兵在他们的炮火下整连整连被炸的事,也亲历过一个大队撵着一个国军师级作战单位狼狈奔逃的事。 种种亲历之事,让他对征服中国充满了自信。 尽管后来他因伤休养,期间一直听入院的军官说中国军队的作战素养在提升,可他一直不以为然,驻扎上海后这一次跟忠救军交手,数日鏖战,让他认同了那些在医院时候同僚的话语——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和己方鏖战这么久的敌人,突然之间会从狼群变成金渐层群! 一股恐惧在在他身上弥漫。 如果中国的军队都是这样,那……能征服这个国家吗? 他不敢去想了,因为此时的日本已经孤注一掷了。 这种让信念崩塌的恐惧令山口服部绝望,比他的大队即将全军覆没还要令他绝望数倍。 最终,在这种对未来窒息的绝望之下,山口服部掏挥动着指挥刀,像一头被蒙上双眼的野猪一样开始了猪突: “杀鸡给给!” 哒哒哒哒 清脆的机关枪扫射终止了窒息绝望对山口服部的折磨,他看了眼身上的血窟窿,带着一抹不用再被折磨的释然倒在了地上。 意识消散前,他隐约间看到一个中国兵从他身边跨过,隐隐间还传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蔑视: “又干掉了一个中佐啊……” …… 上海。 警备司令部。 坐镇警备司令部的土肥圆,在被紧急唤醒后,就迎面挨了两“耳光”。 两个大队的诀别、玉碎电报! 金泽! 看着这两封电报,土肥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遇袭的电报不过是几分钟前才到他手上的,结果一眨眼,就变成诀别、玉碎了? 金泽的李杏雨部撤退,警备司令部上下没有一个人认为其中有诈,原因很简单,三千余忠救军跟两千二百多名精锐的帝国陆军激战,后来更是有坂田联队派出来的一个大队支援、策应。 双方鏖战数日,帝国军队打得疲惫不堪,伤亡不小,作为对手的中国军队,肯定是一样的情况,甚至他们的阵亡数字肯定高于帝国陆军,他们撤退必然是无力再战的缘故! 连帝国陆军都没有力气追击,中国军队能好到哪去? 所以,整个警备司令部,压根就没有人怀疑李杏雨部的撤离会有问题。 但现在呢? 从夜袭展开到两个大队全军覆没,仅仅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相比之前连日的鏖战,半个小时就跟眨眼一样。 土肥圆站在地图前,凝视着标注为金泽的位置,目光不可避免的转向了嘉兴。 金泽距离嘉兴,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公里,虽然行军不可能是直线,但距离不会超过一百里。 这一股没有在他计算之中的忠救军,会对围堵歼灭张世豪部造成影响吗? 土肥圆不敢确定,在思索了一阵后,他问: “杭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参谋迅速汇报:“宫城联队的先遣大队已经到了杭州东,但遭到了忠救军的激烈抵抗,杭州以东的外围防线已经全部失守,预计今天白天忠救军就会发起夺城之战。” “浙东方向新派出的援军一直被浙东的中共游击队骚扰,导致无法用铁路运输,最后被选择了沿公路前进,但中共游击队的抵抗依然极其坚决。” “预计……” 参谋顿了顿:“预计还需要五天时间才能抵达杭州。” 土肥圆差点被逗笑了,宁波到杭州直线距离不到三百里,已经行走了一天了,还需要五天? 五天,黄花菜都凉了! 将愤怒暂时压制,土肥圆闭目将局势在脑海中消化。 张安平现在的布局已经很明显了,而他土肥圆,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杭州; 要么……放开缺口,让张世豪部成功撤离! 杭州一旦失守——哪怕是暂时性的失守,他土肥圆就注定会沦为笑柄。 上海被折腾了一番,经济损失不可估量不说,还有超过一半的区域被占领,这已经让他灰头土脸了,如果杭州再失守,他土肥圆不仅是笑话,而且肯定会被驱除权力中枢。 杭州不能失守! 放开缺口? 更不可能! 张世豪部在上海这般折腾,如果不能给出一个交代,那么他土肥圆就得被交代了。 “我……没有选择了吗?” 土肥圆呢喃后重新睁眼,盯着地图陷入沉思。 现在的情况是宫城联队肯定会被敌人阻击,且宫城联队一个联队的力量太过薄弱了,最好的办法是加强一下。 明牌中能驰援加强宫城联队的就是刚刚转移至嘉兴的坂田联队。 可问题是忠救军在嘉兴方向有三千余人,坂田联队一旦去支援宫城联队,嘉兴必然失守。 当然,这也仅仅是明牌。 因为土肥圆还有一个山田联队。 可问题是一旦动用山田联队,在杭州方向无法驰援、嘉兴的门口有忠救军的阻击阵地的情况下,张世豪部就能大摇大摆的穿过他准备好的封堵线。 他准备的封锁线,是以德清为起点、以嘉兴为终点、以杭州为截击方向的,嘉兴被赌、杭州大战、德清附近隐匿的山田联队出击,封锁线就等于敞开了大门。 虽然说度过封锁线,张世豪部并不一定就此能从他们的控制区域内撤离,但数万部队出现在对峙的前线,极容易引发前线战线的崩溃。 自己此行已经因为上海失利让派遣军方面颇有微词,若是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前线崩坏,那支持自己的派遣军反而会成为政敌利用的对象。 “只有继续……增兵吗?” 土肥圆的心肝不由颤栗。 南下战略施行,已经着手调离在中国的军队了。 自己已经从浙东方向调了坂田联队、山田联队,还有一个联队被新四军堵在路上,三个联队一万多人被自己调离,这时候再抽调兵力,捉襟见肘的前线,能抽出人手吗? 但当他的目光望向地图的时候,对前线的担心却不得不抛之脑后。 前线,苦一苦还能撑住,若是放任张世豪部安然撤出自己准备的封堵线,前线(他自己)将更加困难(糟糕)! 土肥圆下定决心,黑着脸下令: “向山田联队下令,立刻驰援杭州!” “给派遣军发报,以我的名义发报,从浙东方向再调一个连队北上。” “另外,命令在宁波附近的皇协军第11混成旅和第16步兵旅,策应吉村联队!” …… 张安平的指挥部天黑连夜赶路,此时已经来到了嘉兴城外的阻击阵地处。 他的指挥部可以急速奔行,但新兵数量众多的起义军却难以快速前行,面对老对手川崎联队的“痴汉”尾随,整编的四个团不得不卡在最后。 张安平是不得不跑到嘉兴来“凑热闹”,不计算忠救军,三万余人的起义军,队首都到海宁了,队尾却还没彻底从奉贤离开,两百多里的行军线上,嘉兴这个位置是日军坂田联所在地,他要是不亲至,心里总没谱。 他这行军线,妥妥一个一字长蛇阵,嘉兴这边看不住,正应了破解一字长蛇阵的杀招: 揪首、夹尾、斩腰。 指挥部还在搭建,来自金泽的电报就到了,参谋汇报: “区座,金泽电报,李指挥率军全歼日寇两个大队,预计早上八点开拔向嘉兴进发。” “李参谋长保证在明早之前一定会出现在嘉兴以北。” 张安平微微点头,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 李杏雨部是他破局的盘外招没错,但消灭金泽的两个大队只是一个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他转身走到才挂起来的地图前,凝视着地图。 当前张安平的破局之法,针对的只是敌人的围堵。 起义军外加忠救军,四万余人现在都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这个不会指挥的特工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现在已经亮剑了,如果能摆脱被封堵的命运,跳出目前的危局,那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想要杀回国统区,必须从日军和己方对峙的前线穿过,曾经的五师寥寥几千人,虽然彼时战斗力一般,但毕竟是真正的军伍,即便如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成功进入到国统区,自己手上目前四万余人,新兵就占了两万多,怎么杀回去? 思索之际,电讯参谋拿着一份没有翻译的电文走来:“区座,上海密电。” 张安平接过后快速在脑海中翻译起来。 电报是姜思安发来的,回报的内容则是土肥圆的调兵计划。 当他看到土肥圆又从浙东前线调来了一个联队后,张安平突然间就有了破局之法。 浙东! 浙东是今年四月份至五月份相继沦陷的,彼时温州也被日军占领,但在三战区反攻后,温州被重新夺回,随后三战区在金华、丽水、温州这一线跟日军对峙了起来。 日军在浙东的主力也就集中在了这一条对峙线上。 土肥圆现在三番五次的从浙东抽兵,累积抽调了三个联队的基础上,现在又要抽调一个联队,那本就空虚的浙东区域内,日军还能剩几苗人? 今年四月份,日军发动了宁绍战役,占据浙东的部队大约有四万多人,即便这些日军全都在浙东,在被调走了四个联队的情况下,也就是剩两万多人,甚至连勉强三万都做不到。 但日军不可能把这些兵力全部堆到浙东,要知道浙东日军的主力,可是在金华、丽水和温州这一条对峙线上! 张安平低声自语:“要是我攻入浙东……” 那日本人就得疯了! 失去了浙东后方,在对峙线上跟三战区对峙的日军,就得成为无根之浮萍,甚至还可能会因为前后夹击而全军覆没。 日本人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只要张安平露出向浙东进发的苗头,那日本人就会集体疯狂,想尽一切办法阻击。 甚至就连前线的军队也会大量的回撤。 一想到大量日军回撤的场景,张安平就头皮发麻。 “这样就是死路一条……” 他对自己的指挥水平很不自信,再加上起义军中新兵数量太多,一旦前线大量的日军回撤,到时候浙东就会成为起义军的坟场——但不可否认,起义军要是改道浙东,的的确确能让日军着急到“爆炸”。 “既然这样,那就让日军认为我要去浙东!” 张安平在脑海中审视自己的方案,逐渐完善以后,他下令道: “向海宁方向的7团下令,让他们做出进攻海宁之势,另外,除断后的五个团外,其余各部加紧速度向海宁方向汇合。” 参谋传令以后,指挥室内的众人则纷纷疑惑。 海宁县没有多少敌人,要说打,肯定能打下来。 但有意义吗? “张,为什么打海宁?” 提问的是费黎明。 “我有说要打海宁吗?” “那你为什么要向海宁集合?” 张安平高深莫测的一笑: “因为,我要变个魔术!” …… 当隐匿在德清的山田联队动起来以后,隐匿的效果便消失了。 山田联队行踪显露后,直扑杭州方向。 随着山田联队的突然出现,杭州的战局直接逆转。 忠救军投入到杭州作战的总兵力只有七千余人,面对杭州的守备大队外加急匆匆支援而来的宫城联队,勉强占据优势。 但山田联队突然“诈尸”,让日军占据了兵力的优势——在面对日军联队级别编制的时候,同等兵力情况下的忠救军本就不占优势,此时日军兵力甚至反超忠救军,如果忠救军还选择进攻杭州,那接下来的结局不言而喻。 谭忠恕毫不犹豫的下令撤军,向桐乡县方向转移。 虽然宫城联队意欲将谭忠恕部阻击在杭州东,但谭忠恕早有预料,以优势兵力做出了包围状,这一块区域是典型的平原,宫城联队无险可守,面对忠救军的优势兵力,宫城浩二不敢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谭忠恕部从他身边飘过。 不服气的宫城联队试图咬住谭忠恕部的尾巴,但没想到刚贴过去,谭忠恕部就来了一个回首掏,甚至还有一支部队绕道要包围宫城联队,吓得宫城浩二只得带队后撤,再度眼巴巴的看着谭忠恕部撤离。 …… “杭州之敌果真向桐乡撤离了?!” 警备司令部中,土肥圆看着地图上的箭头,一脸的吃惊。 他在之前就收到了这个情报,但他坚信这是障眼法,杭州之敌不可能向桐乡撤。 张世豪打杭州的目的,就是要破掉他的封堵线,德清方向的山田联队逼近杭州,杭州的忠救军撤走是应有之意,但按照土肥圆的看法,他们应该在距离杭州不远的地方阻击宫城、山田这两个联队,确保后撤路线的畅通。 而不是向桐乡撤离。 但根据侦察机的侦查,进犯杭州的忠救军,正坚决的向桐乡撤离——这岂不是说任凭己方重新完成封堵吗? 土肥圆不相信张安平会这么蠢,要是真有这么蠢,早在上海的时候,张世豪就完犊子了,怎么可能会撑到现在? “向桐乡撤离?” “做出了进攻海宁的姿势但至今一枪未发?” 土肥圆的目光钉死在地图上。 桐乡?海宁? “大将阁下,”暂代警备司令一职的军官,这时候出声道:“张世豪会不会是想吃掉嘉兴的坂田联队?” 桐乡、海宁这两县,正好能堵住杭州方向驰援嘉兴的援兵。 “嘉兴么?” “应该不是,对张世豪而言,时间是极其珍贵的,他手上的人虽然多,但想彻底的占领嘉兴并吃掉坂田联队,他就必须要集中精锐才行。” 土肥圆若有所思道: “如果集结精锐来进攻嘉兴,海宁至桐乡防线就成样子货了,无论他派多少人驻扎,都挡不住我方三个联队的兵力!” 杭州目前有宫城、山田两个联队,但浙东方向派来的一个联队马上就要到了,解释就是三个联队上万的兵力,即便把忠救军全压上,正面对战三个联队,张世豪也是胜率寥寥。 更别提用一堆新兵来抵挡了。 要知道嘉兴可是有一个联队! 击溃、消灭一个据城而守的三千多人的联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这时候一名警备司令部的军官突然突然猛拍桌子,如顿悟般喊叫出声: “湖州!” “他的目标是湖州!” 土肥圆闻言并未责怪这名军官,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湖州。 之前,根据忠救军先后暴露的位置,他对张安平撤离路线进行了预估,预估的是奉贤、金山、海宁、德清这一条线,所以他早早的将山田联队隐匿在了德清,就等着守株待兔。 湖州明显不在这条线上! 他询问刚才大呼小叫的军官道: “你为什么判断是湖州?” 军官没有被土肥圆责罚,暗暗长呼了一口气后,赶紧解释: “张世豪故意做出了进攻海宁的样子,将海宁封锁起来,现在又往桐乡撤,等于近万忠救军包围了桐乡。” 军官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您看这两个地点,正好如收缩起来的拳头,蓄势完毕(集结完毕),拳头会直逼杭州。” “可是,我们在杭州方向现在有近万人,且还有一个联队正往杭州赶来。张世豪部虽然现在有足足四万,但新兵数量占了大半,且没有重武器,这种情况下,直击杭州,死路一条!” “他要活,只有改变路线!” “湖州!唯有湖州适合他此时掉头。” 土肥圆颔首,让军官更兴奋起来。 但土肥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军官发懵。 只听得他说:“可是,对手叫张世豪。” “如果让我们轻易的看破了他的战略,那他还是张世豪吗?” 面对土肥圆的这句反问,军官顿时陷入了无语之中。 是啊,如果张世豪的目的能轻易被看破,那他还是张世豪吗? 指挥部中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土肥圆在沉默了许久后,道: “做两手准备吧,湖州一线加强戒备,若是张世豪有从湖州转移的迹象,立刻往湖州增兵,务必要保证湖州方向能堵截到他两日时间!” “杭州方向,继续增兵,做好张世豪蓄势后进攻杭州的准备或者凿穿海宁、桐乡防线的准备!” 明明是三选一的局面,但土肥圆思来想去,选择了“我都要”。 他被张安平羞辱的次数太多了,现在根本不敢肯定张安平布局的深意,思来想去,只能选择我都要。 …… 日军放弃了对谭忠恕部的追击,两个联队屯驻在了距离杭州三十公里的地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做到关键时候兼顾杭州,也能在第一时间扑向海宁至桐乡防线驰援嘉兴。 面对日军的这个动作,规模扩大后的联指内陷入了争执。 而向张安平“开炮”的第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谭忠恕。 谭忠恕自然不是要挑战张安平的权威,而是现在虽然看似己方占优,但时间不在己方,日军已经在杭州一线构筑了堵截线,时间拖得越久,己方想突破防线的可能就越低。 所以谭忠恕“开炮”了。 “区座,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日军就八面合围了,到时候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我建议立刻向湖州一线转移!” 佐克和费黎明立刻附和起谭忠恕的意见。 张安平没有理会谭忠恕的话,反而问道:“断后部队到哪了?” 断后的是1团、10团、11团。 参谋立刻道:“马上就到平湖一带了。” 浦东到平湖县的距离是八十多公里,急行军两天就能到,但断后部队后面一直有“痴汉”川崎联队尾随,行军的速度偏慢,所以到现在才走到了平湖。 张安平再问:“川崎联队呢?” “距离断后部队不超过十里路。” “咬的倒是紧,就是不知道打起来会不会像惊弓之鸟一样跑掉——传我命令,12团和13团秘密向平湖方向赵家桥镇和广陈镇迂回,一旦两团到位,断后的三个团立刻反扑川崎联队!” “区座,”谭忠恕疑惑道:“以川崎联队这一路的表现,一旦我方表现出欲战之势,他们铁定扭头就跑。” “我知道,但这个‘痴汉’尾随的有点紧,我需要一定的安全距离。” 川崎联队是一个“大残”,用1团在内的五个团来个回首掏,一定能把川崎联队这只惊弓之鸟的痴汉赶走二十公里! “命令李杏雨,立刻展开对嘉兴的进攻——今晚十点,火速撤离嘉兴,向南北湖方向转移!明天下午三点前,李杏雨部务赶至南北湖!” 南北湖? 指挥部内众人震惊。 南北湖在东南,靠近钱塘江入海口的杭州湾。 李杏雨带着三个纵队赶至嘉兴后,接管了嘉兴的两个纵队外加两个团,手上有近八千多人。 八千人去南北湖? 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等等——南北湖? 谭忠恕突然不可置信道:“浙东?区座,您是想渡过钱塘江?” 张安平赞许的看了眼谭忠恕后,道: “对,我们去浙东!” 我们去浙东? 指挥部内的众人全都傻眼了。 咱们不是说了要撤向国统区吗? 怎么就成了去浙东? 浙东! 但很快指挥部内的气氛就火热了起来,浙东啊,鬼子从浙东防线调走了足足四个联队啊! 当初攻占浙东的鬼子就四万人,现在已经调走了四个联队起码一万四千多人…… 浙东,现在就是一个没穿铠甲还拿着木刀的步兵!(本章完) 第637章 破迷吐血土肥圆 像一个痴汉般尾随在起义军后面的川崎联队,在察觉到起义军竟然要调头包饺子后,像惊弓之鸟一样不带犹豫的转身就跑。 起义军中最能打的1团,咬着川崎联队想要拖住对方,结果愣是没追上川崎联队,眼睁睁的看着川崎联队一口气溜出了几十里地、跑到了金山县境内,这才无奈的回师。 经此一遭,本是惊弓之鸟的川崎联队选择了稳妥流打法,临时性的屯驻在了金山县,遥遥的关注着起义军的动向。 而此时的嘉兴,也面对着来自李杏雨部的进攻。 嘉兴在打、川崎联队又险些被包饺子,种种情报传到上海警备司令部后,土肥圆立刻意识到张安平这是要出招了。 按理说既然张世豪在嘉兴大动干戈,摆明了要吃掉嘉兴的坂田联队,这时候杭州方向的宫城、山田两个联队就该东进,击破张世豪准备的桐乡至海宁防线。 可是,这时候的土肥圆却迟疑了。 他担心这是围点打援。 他担心张安平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瞄准的是宫城和山田两个联队。 在土肥圆的视角中,此时此刻的张世豪所部,现在就是一个收回后蓄力的拳头,忠救军跟上海撤走的起义军加起来不下四万,这里面精兵哪怕是有一半那也得是两万人以上! 在过去,两个联队近八千人在手,就是国军的一个军级作战单位,土肥圆也敢狠狠的去咬一口。 但这是张世豪啊,混身上下到处都是阴谋诡计的张世豪啊,要是这时候宫城联队和山田联队冲过去,结果一头扎进了张世豪准备好的伏击圈,那怎么办? 三选一的选择题,土肥圆做出了我全要的选择,现在就要为“全要”付出代价了。 “大将阁下,现在该怎么应对?” 警备司令部的军官们等待着土肥圆的决策。 土肥圆做出决定: “给坂田发报,告诉坂田,三天!他必须在嘉兴防守三天时间!只要他能在嘉兴守三天,他就是覆灭张世豪的首功!我亲自向派遣军司令部为他请功!” “以一个联队的兵力,外加嘉兴内的皇协军协防,若是无法坚持三天,他就切腹谢罪吧!” 土肥圆说的极其坚决。 但这掩盖不了一件事: 他终究是没敢让山田、宫城两个联队向桐乡至海宁防线发起进攻。 原本土肥圆想着一旦张世豪向嘉兴发起攻击,这条防线上的守军必然要替换成上海撤走的军队,但现在的情况是这条防线上的军队并未撤离,还是正儿八经的忠救军,这也是土肥圆怀疑张安平围点打援的原因。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土肥圆才选择了让坂田联队坚守。 现在的局势,时间对日本人有利,拖得越久,要是张世豪的人在嘉兴浪费三天时间,土肥圆自信张世豪部就连去湖州都是做梦! …… “山田和宫城这两个联队没有动静?!” 张安平收到情报后非常的诧异,他都做好了谭忠恕部被山田和宫城这两个联队拖住的准备,他的打算是2团等部从南北湖方向渡过钱塘江后,做出向杭州进军的姿势,逼迫这两个联队不得不放弃跟谭忠恕部的纠缠回援杭州。 可没想到这两联队居然面对进攻嘉兴毫无反应! 徐天虽然是特工,但别忘他可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高材生,他瞬间就明白了土肥圆的顾虑,便幽幽道: “土肥圆是被你坑怕了。” 张安平耸耸肩,好吧,我就是故意坑他的。 既然土肥圆这么谨慎的送了自己这么一个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浪费,便问道: “南北湖那边船只搜集的如何了?” 负责关注南北湖方向的参谋立刻回答:“已经够数了。” “好,今晚八点开始渡江!” “明晚之前,前军和中军必须全部渡江,李杏雨部明天抵达南北湖以后,就地构建阻击阵地,接应1团在内的五个团陆续渡江——一旦1、10、11、12、13这五个团开始渡江,忠恕,你部就立刻放弃海宁和桐乡防线,向南北湖急速撤离。” 张安平将手指向地图上的宁波: “前军和中军渡江以后,立刻向慈溪波方向急速挺进!” “四天内,我部所有人马,一定要渡过钱塘江!” 众人道:“是。” …… 嘉兴。 随着太阳落山,忠救军终于停止了进攻。 心里将土肥圆全家女性亲切的问候了一遍又一遍的坂田,通过望远镜看着撤走的忠救军,心说: 天照大神,这才第一天啊! 坂田没跟忠救军交过手,他总将忠救军按照低等精锐的国军看待,在乌家荡布网的时候,坂田还期待的心说最好能来一万忠救军,自己将以三千之力量将其重创。 但现在他算是对忠救军的战斗力有个清晰明了的认知了。 超乎想象的强! 他布置在外围的阵地,竟然没有坚持到天黑就被忠救军悉数拔除了,在城内观战的他甚至发现作为攻方的忠救军,战损竟然远远小于防守的己方——虽然己方有伪警察和伪军存在,但他毕竟实打实的安排了一个大队。 结果,这个大队战损超过三百人! 如此战损,让坂田在心里对能否坚守三天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好在现在第一天算是结束了。 “天照大神保佑,接下来的两天一定要扛住他们的进攻……” 抱着这般的想法,坂田不安的进入了梦乡。 果然,在梦中他梦到了嘉兴失守,自己挥舞着指挥刀哇哇大叫着要跟忠救军的李杏雨一决雌雄,结果被李杏雨不讲武德的抬手一枪给送走了。 从噩梦中惊醒,天色已经放亮,坂田忐忑的开始视察阵地,等待接下来的疾风骤雨,结果等啊等啊,等到中午将近,竟然没看到忠救军的身影。 “忠救军是不是认为奈何不了我们所以跑了吧?” “跑了?” 面对属下的猜测,坂田以冷笑回应。 忠救军昨天就轻易的解决了自己在嘉兴城外的外围防线,其展现的战斗力如此之高,他们无故会撤?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命令各部,加强警备,随时准备应对忠救军的突袭!” 见坂田做出了结论,参谋们也不好抒发己见,结果又磨叽了两个小时。 这时候坂田也觉得不对劲了,拿着望远镜看了这么久,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别不是真的跑了吧? 这时候正好有下属建议派侦察兵探一探情况,坂田“矜持”的犹豫了一阵后就同意了。 结果侦察兵出去,没多久就遭到了狙杀,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七八个侦察兵吓得不敢冒头了。 可古怪的是这个时候,隐藏在暗中的多个狙击手小组齐刷刷的跑了。 一名参谋立刻高呼:“联队长,中国人一定是撤了!这是他们留下的疑兵!追击,快追击!” 啪啪啪 回应这名参谋的是三记清脆的耳光,坂田扇完后怒道: “愚蠢!” “如果这真的是疑兵,他们绝对不会打完就跑!” “这是鱼饵懂不懂?这叫调虎离山!” “忠救军看我们坚守不出,觉得奈何不了我们,故意要调我们出城继而围歼我部,你懂不懂?” 坂田越说越气,直接撕下了参谋的军衔:“眼高手低!你还是下中队多呆一呆吧!” 在强调上级绝对权威的日本军队中,参谋只能嗨伊后灰溜溜离开。 李杏雨没想到他留给日本人的阴影居然如此深,他留下的后手,本就是为了唬一唬鬼子,没想到对方格外的配合,以至于他率部转移后的第一个白天,日本人压根就没“发现”他撤离的事实。 …… “什么?海宁和桐乡防线的忠救军撤离了?” 土肥圆一脸的懵逼,嘉兴正在酣战,海宁、桐乡防线的忠救军跑了? 难不成嘉兴要被打下来了吗? 终于等到第三个联队赶至杭州的土肥圆,急忙下令: “立刻给坂田发报,询问嘉兴能否坚守至天黑!” 嘉兴攻防战首日,坂田的电报是:请大将阁下放心,我部定会坚守三日,即便全体玉碎也会坚决完成大将阁下的任务! 第二天,坂田的电报是: 请大将阁下放心,忠救军虽阴谋层出不穷,但我部并未上当,誓与阵地共存亡! 这两份电报让土肥圆感慨万千,一个劲的表扬坂田是帝国军官之楷模。 此时海宁和桐乡防线的忠救军骤然撤离,所以他本能的认为是从未叫苦的坂田,可能守不住嘉兴了。 几分钟后,参谋带来了坂田的回电,回电就一个字: 能! 看着电报,透过电报上的这个字眼,土肥圆仿佛看到了坂田在面对强敌潮水般的攻击时候,宛若洪水中绝不退缩的顽石。 既然坂田如此言之凿凿的说能,那忠救军为什么跑? 是意识到拿不下嘉兴了,又看到杭州方向多了一个大队兵力,所以提早跑了? 湖州! 土肥圆的视线又回到了地图上的湖州,心说: 张世豪现在不得不向湖州方向转移了吗? 晚了! “传我命令,空军务必要监视嘉兴至湖州方向,我要知道张世豪部详细的行军路线!” “另外,向湖州方面发报,告诉他们,全歼敌军就在今朝,务必要阻击张世豪部,等待对其完成合围!” 此时的土肥圆志得意满,因为嘉兴的缘故,张世豪错过了最佳的撤离时间,现在他想跑也跑不掉了! 湖州,就是张世豪的滑铁卢! “湖州,福州啊!” 土肥圆兴冲冲的评价了一句。 但和张安平作对的魔咒却马上发挥了作用。 魔咒:凡志得意满之际,接下来必将从天堂直坠地狱! “大将阁下,慈溪方面电报!” 愣了又愣、呆了又呆的土肥圆,一脸错愕的接过了电报。 慈溪——慈溪方面这时候发的什么电报? 他飞速的观看电报,随后他的脸上就出现了斑斓的色彩,指挥部内的一众军官愕然的看着土肥圆表演川剧的变脸,心说: 大将阁下不愧是大将阁下啊,这变脸的功…… 嘭 “八嘎!” 土肥圆暴虐的锤击桌面后,愤怒而又怨毒的声音从嘴里挤了出来。 警备司令部的一众军官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报让大将阁下竟然发怒了。 他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张世豪!” “你卑鄙无耻!” 土肥圆愤怒的咆哮。 目光1:肿么啦? 目光2:张世豪肯定是又耍了大、土肥圆这厮! 目光3:实锤了,大将阁下又被耍了! 目光4:……就当我不存在。 土肥圆在发泄后控制了情绪,他本来城府很深的,不至于轻易就炸裂。 但面对张世豪,他却就跟没有城府一样,时不时就像是被点燃爆炸一样。 他声音发硬的道:“慈溪方面汇报,在距离慈溪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发现了忠救军的部队,人数不少于三千!” 慈溪? 慈溪! 一众军官懵了,张世豪不是要向湖州转移吗?怎么会出现在慈溪?! 这不仅是南辕北辙,而且中间还隔着钱塘江呢! “浙东?浙东!” 一名军官盯着地图,突然尖锐的出声:“张世豪要去浙东!” 浙东这两个字提醒了土肥圆,他慌忙的望向地图,无形的箭头被他的意识“放到了”地图上,正好直指浙东。 浙东! 土肥圆惊呆了,自己从浙东调走了这么多军队,而浙东的对峙前线上,剩下的军队不得不勉强维持,且整个浙东区域内,除了对峙前线外就是一片的空白…… “不是浙东,是浙东对峙线上的我军!” 另一名军官冷汗淋漓的道: “张世豪部一旦出现在浙东,一定会跟对峙线的国军一道行动,张世豪手上至少有两万精锐,再加上对峙线上的国军,加起来超过八万!” “以多击少,浙东的我军要糟了!” 嘶—— 其他人纷纷猛吸冷气,这才是张世豪的目的吗?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土肥圆知道这番猜测没错,可正因为知道这番猜测没错,他心里才越发慌张、想本能的否决这个猜测。 “不对,不对。” 土肥圆连连摇头的同时指着地图: “这里,近八千忠救军正在回撤; 这里,至少六千忠救军在进攻嘉兴。 张世豪手上可用之精兵几乎悉数在此,他指望一群新兵跟无敌的帝国陆军对战吗?以卵击石,以卵击石。” “障眼法,这绝对是障眼法!” “对,他想让杭州方向的三个联队向浙东支援,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此时的土肥圆像一个赌徒,不是他要赌,而是他不敢面对又一次被耍、浙东危矣的真实情况。 但一份电报却让土肥圆不得不面对现实。 电报是坂田联队发来的,但不是坂田发来的。 【忠救军疑似在昨日就已经撤离!】 昨日? 那就是自己向坂田声称中的第二……天? “给坂田发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土肥圆的声音到最后变得无比的尖锐。 于是,有关嘉兴之战的真实的情报,终于出现在了土肥圆手中。 当他看到电报中称昨天白天、甚至可能是前天晚上,李杏雨部就撤离后,一口老血再也忍不住的从土肥圆的嘴里喷出来了。 “张世豪,欺!人!太!甚!” 昏迷前,土肥圆犹在愤怒的指控。(本章完) 第638章 兵分真假忠救军(上) 什么叫幸福? 幸福就是猫可以吃鱼、狗可以吃肉。 而对土肥圆来说,幸福,大概就是昏过去以后不再被各种各样的烦心事折腾。 但这是一个奢求。 多名日军将领在土肥圆昏过去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掐人中的抢救,随后更是把军医喊过来。 一顿折腾后,土肥圆幽幽的转醒,一名日军军官激动的道: “大将阁下,您终于醒了,这里离不开您的指挥,您一定要挺住啊!” 土肥圆深深看了眼说话的军官后,拒绝了其他人的搀扶,强撑着站起。 “给坂田联队发报,马上撤消坂田的联队长职务,由副联队长接替指挥。” 他暂时拿张安平没辙,但拿坑比的队友却是有办法的。 他现在恨极了坂田这个混蛋,要不是坂田这个八嘎没有将情报及时上报,自己怎么可能做出误判? 被紧急提拔为代理警备司令的军官问道:“大将阁下,追责的事过后再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明明是围堵张世豪的局,可为什么一转眼就攻守易势? 土肥圆闭目,指挥室内众人屏住呼吸,等待土肥圆的决策。 “情况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土肥圆睁眼后,缓慢说道: “张世豪从起事至今,在租界内跟我们进行过多次激烈的作战,他手下的忠救军两部人马,李杏雨部在金泽和我方激战数日,之后快速驰援嘉兴,还在嘉兴打过一天激烈的战斗; 而谭忠恕部在杭州也和我方激战许久。” 土肥圆的讲述让一众军官眼前一亮。 张安平部的物资补给问题,作为对手的他们自然是一直注意的——虽然因为几次战败为张世豪部遗留了不少的弹药,但跟接连鏖战中的弹药消耗一对比,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我想这也是张世豪不得不剑走偏锋的原因。” 土肥圆顿了顿,开始下令: “给各联队传令,让他们立刻奔赴南北湖,对张世豪部展开追击!” “给浙东各县传令,告诉他们,城可以丢,但物资必须悉数炸毁,绝对不能让忠救军缴获得以补充!” “嗨伊!” 一众军官领命后开始忙碌起来,土肥圆趁机走入了休息室,才进入休息室他就腿一软,险些倒在了地上。 扶着墙坐下后,土肥圆接连深呼吸,平复着心中的惊悸。 他刚才的说辞,他自己其实也是半信半疑。 按照常理来说,他的推断不会有问题——他围堵张安平所部的基础,就是建立在对方补给不便的情况下! 可现在,张世豪南渡了! 这让土肥圆对补给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可无论如何怀疑,他都得装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该死的上海警备司令部,毫无担当可言,要是自己也没有信心,那这群八嘎肯定更加没有担当。 而他让五个联队去追着张安平部,也是迫不得已。 土肥圆不是不想往慈溪方向直接去堵,但他可调动的五个联队,三个在海宁至桐乡防线之前,一个杀千刀的坂田联队在嘉兴,另一个惊弓之鸟的川崎联队在金山。 想要支援慈溪方向,金山的川崎联队最近,渡过杭州湾就能直抵慈溪,但目前海军要么南下了,要么在香港,无法在第一时间运输,征集民船的话不一定能在三日内完成。 而包括山田联队在内的三个联队,想要支援慈溪,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跟在张安平的后面——这种情况下,吃土的可能性极大,土肥圆自然是知道的,可如果不这么做,那就只有第二条路。 返回杭州、跨过钱塘江走绍兴再跨过曹娥江。 但这一路下去,等到慈溪的时候,黄花菜可就不是光凉了那么简单了! 因此,被气得吐血的土肥圆只能选择第一条路。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用坚壁清野的方式,断绝张世豪部的物资补给,耗干张世豪部的弹药。 …… 上饶。 监察处。 戴春风来到监察处已经好几天了,最初几天他还一直云淡风轻,但从昨天起,戴春风就显得比较焦躁了。 这可苦了从监察处boss降级成“小参谋”的卢耀辉了——在戴春风的指派下,他隔一会儿就得跑一趟战区司令部指挥室去。 卢·小参谋·耀辉再一次从指挥室回来,快到原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开始小跑起来,喘着粗气跑到门口敲门,得到允许后方才进去。 “局、局座,有消息了!” 戴春风一改之前的焦躁,冷眼看着卢耀辉,不紧不慢道: “卢处长,下次要装样子的时候记得先看一看窗户。” “看来战区这里的安逸,已经把你的神经麻痹了,身为特工的警觉性都没有了。” 卢耀辉被吓得瞬间满头大汗,老戴在张安平面前越来越没有局座的威风了,但这不意味着他这个军统局实际负责人在其他属下面前没有威信——就简单一句敲打,在三战区内让中基层军官闻之色变的卢耀辉,直接成为鹌鹑! 卢耀辉本能的要狡辩一句,但想起老戴的作风,赶紧息灭了这个念头,认错道:“局、局座,属下知错,请局座责罚。” 老戴冷哼了一声后,结束了敲打,问道:“说消息。” 卢耀辉暗自小小的松了口气,赶紧说道:“广德那边接到人了。” 广德县在安徽和浙江的交界处,淞沪会战后,广德成为了安徽第一个失守的县城,但之后就被国军光复——日军围绕广德已经打了三次,广德在这三次战役中均沦陷后被光复,来回三次的占领,已经有近两万人死于日本人的暴行。 (抗战期间,日军累计四侵广德,这座当时的县城,累计有两万四千余名群众死于日寇的各种暴行。) 此时在国军控制下的广德,是王天风秘密押送进入国统区的第一站。 王天风的押送路线是张安平给他规划的,他挂着冈本会社的招牌,在租界之战末期悄然离开了上海,一路沿着沿着苏州河进入吴淞江,逆流而上一路绕行至广德。 为了保密,王天风这队人并未携带电台,消息的传递全靠身后隐藏的护卫小队,在太湖无锡境内的时候,护卫小队被日军发现,不得不跟王天风这队人分散,导致消息的传递断绝,这也是戴春风这几日急躁不安的原因。 毕竟王天风手上是高达四千万的美元,这笔钱掌握在王天风手里,哪怕他对王天风的信任无以复加,也依然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现在,广德终于有消息了! 戴春风悬着的心放下,故作若无其事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进了广德,戴春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浙北战场。 一想到浙北战场,戴春风的心情又焦躁了起来。 “混小子,你逞什么能啊!” 老戴忍不住担心而怨抱起来。 他奉命来三战区,一则是为了王天风押送的金钱,二则就是督促三战区接应外甥。 毕竟这一次外甥拉起来的队伍太过庞大,想要从前线穿过来,没有三战区的大力支持是很难办到的。 但随着这几日战局的变化,他心中的担心却越来越浓了。 且不说日寇对张安平的围追堵截,单从桐庐对峙线上的日军面对杭州沦陷之局却死不回调的倔相,就能看出日本人的决心——这是非要将自己外甥要堵死在沦陷区的节奏啊,哪怕是拼着沦陷区的城市短暂失守。 “混小子,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 “你弄得这么大,让我怎么擦屁股啊……” 老戴越抱怨越忧桑,犹记得外甥履任上海之初就跟自己那个结拜兄弟对上了,那时候擦个屁股多简单? 可现在,他想擦都无从下手。 老戴呢喃:“安平啊安平,你可真的是个孙猴子啊……” 正发愁间,外面响起了秘书习惯性的敲门声,老戴收敛起脸上的种种表情,示意秘书进来。 “老板,张长官密电。” 刷 戴春风立刻站起,也顾不得保持自己一贯的形象,一把从秘书手中夺过了电文,看到是一串串数字后,便示意秘书出去,随后他从抽屉中拿出了和张安平之间的密电本,快速的翻译起来。 随着不断的翻译,一个个文字出现在了纸张上,密电的内容也出现在了戴春风的脑海中。 他脸上的急迫缓缓消散,只余下了激动、震惊、不可置信等情绪凝聚在一起的……愕然。 “南下渡钱塘江?” “杀进浙东?” 戴春风被张安平的这一招给“雷”到了,但当他望向地图后,却发现这一招实在是高。 所有人都认为张安平部必须要往国统区撤,不管是三战区还是日本人,都是如此认为的。 原因也简单,除了张安平部大多都是新兵外,自身拥有的物资是极其匮乏的,现代战争,失去了后勤补给,几万人拿的武器就是妥妥的烧火棍。 忠救军方面虽有物资的补给,但不管是谭忠恕部还是李杏雨部,都是恶战连连,虽然有缴获可以补充,但消耗远大于补充的情况下,持续作战能力是受限的; 而从上海撤离的起义军,情况更好不到哪去,虽然无法确定张安平究竟准备了多少军火补给,但近三万人的规模、再加上在租界进行了多次恶战,弹药储备的消耗必然是极大的。 一旦弹药告罄,几万人拿着烧火棍能干吗? 所以日军也好,三战区也罢,都笃定张安平要尽快的撤离到国统区内。 因为高强度的作战对弹药的消耗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后勤的张安平,绝对不可能靠储备一直支撑下去! 但偏偏张安平要渡钱塘江杀向浙东了! 真正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 “这臭小子,还真有种此间乐不思蜀也的感觉……” 彻底放心的老戴忍不住低声赞叹。 他之前一直心里不踏实,因为局势很明显,外甥即便突破了围追堵截,但想要越过桐庐对峙线安全抵达国统区,还需要面对驻扎前线的日军,拥有重兵的三战区都没信心跨过桐庐对峙线,而外甥带着一群新丁,想要突破日军在桐庐以东的防线,太难了。 但现在,外甥南渡钱塘江兵锋直指浙东,却把整盘棋走活了。 暗暗赞过以后他继续翻译后面的内容,一声惊讶不由从嘴里发出来: “咦?” “这臭小子,是真的能折腾!” “绝!真绝啊!” “重庆那边,到现在还有人拿安平联共在上海举事说事,哼哼,这一招出来,我看他们哪个还敢这么说!” 老戴的眼神中闪过冷冽,随后神色柔和的低语: “既然安平要配合,那就请三战区配合,这一枪……晃的好啊!” …… 张安平是随着中军一道渡过的钱塘江,才渡过钱塘江,姜思安就通过秘密电台向他发来了一份包含多条情报的密电。 第一条:日军在浙东地区内兵力严重空虚,老师你可以随便浪; 第二条:继伊藤之后,日本陆军大将土肥圆被你也给气的吐血了; 第三条:追击的五个联队,现在都在往南北湖方向移动。 第四条:日寇之山田联队,在德清隐匿之际,屠杀了德清【大马(麻)镇】,有消息称【大马镇】房屋被焚毁超过八百间,被屠戮村民具体数量不详,望派人秘密调查。 前三条情报基本都在预料中,嗯,就是没想到土肥圆会这么不堪。 让张安平生出杀机的第四条。 兵过如梳、匪过如篦。 这是老百姓对兵匪之患的形容。 但日寇之暴行,却比这句话更甚。 张安平握了握拳头,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比野兽还不如的日本兵,犯下的惨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纵然他一直拿着笔记本一笔笔的记录,记下的也不过百之一二。 “山田联队……” 张安平凝望着钱塘江以北,用山田联队祭旗的决心慢慢下定。 杂乱的思绪从脑海中抽离,张安平的目光悄然落在了佐克中校的身上。 嗯,从他决意在上海举事的时候,他就在打着佐克的主意。 现在,是该默默的再“帮”佐克一把了。 张安平需要美国将军的友谊,尽管他提早就跟日本太上皇和还只是尉官的烧烤大师扯上了关系,但如果能多获得一个将军的友谊,何乐而不为? 佐克便是张安平在决意上海举事后选定的目标。 这也是他多次让佐克的部下在关键时候捡便宜的原因——上海举事对敌英勇无畏、然后转战千里、部下战损极少,这非常符合美国人崇尚的个人英雄主义。 但这样不够,这未必能让佐克“发家致富”,所以张安平为佐克量身打造了一桩惊天功劳: 空袭东京! 1942年4月18日,为“感谢”日本人在珍珠港的行径,美国人组织了一次针对东京的空袭,史称杜立特空袭。 张安平要做的是让佐克向美军提供这个建议、并由佐克掺和进去,以空袭东京的资历,足以让佐克在美军中崭露头角,保底能混个将官。 如果运作的好,还能因为佐克经历的上海突围、转战千里,让佐克在接下来成立的中国战区中任职。 有这么一个熟人,到时候“骗”美援也方便嘛。 在指挥部向慈溪转移的时候,张安平找了个空档,跟佐克并行,看似随意的交流,但张安平实则却在默默的引导着话题,让话题丝滑的转移到了日本偷袭珍珠港这件事上。 一提起日军无耻的先战后宣偷袭珍珠港,佐克就气愤不已,咬牙切齿的表示这个仇美利坚一定是要报的。 张安平便顺口打击:“这仇不好报啊,太平洋舰队覆灭,你们想要报复回去,必须要等到重创联合舰队、取得制海权才成。” “等有了制海权,在距离日本本土一定的区域内可以广修机场,到时候百倍千倍的报复回去!” 佐克黯然,是啊,没有制海权,现在想要报复回去太难了。 他叹息道:“海军的轰炸机航程都太短了,航母不能靠近日本本土的情况下,轰炸机即便到了日本也该没油了。” 张安平附和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海军的轰炸机依靠的是航母平台起降,自身吨位必须被限制,还是陆军的轰炸机好,可以不用考虑降落的距离,哪像海军轰炸机……” 佐克压根就没想到张安平是在“算计”他,便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两人交流了好一通后,张安平心里急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蠢?我都好几次给你递话了,你就是听不明白? 张安平再一次点佐克:“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要是陆军的轰炸机在航母上起飞,能不能到日本?” “飞倒是能飞到,但这是单程票,飞不回去的,而且就是飞回去了,也降落不到航母上。” 佐克说着一愣:“咦,浙江海岸线,差不多距离日本本土八百公里?” 张安平装傻充愣:“是啊,怎么了?” “把陆军的轰炸机搬到航母上起飞,轰炸日本后,没必要往回赶,可以飞中国啊!” 佐克突然激动的拍起了大腿。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几组数据,想起了米切尔轰炸机高达1200海里的最大作战半径。 作战半径是1200海里,那最大作战航程就是2400海里大约4400公里。 如果将陆军的轰炸机搬上航母,只要起飞不考虑降落、轰炸日本后在中国降落…… “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佐克急匆匆的向张安平说了一句后转身就跑,浑然没注意到张安平那充满玩味的眼神。 美国被日本人偷袭了珍珠港后,罗斯福就指示军队务必要尽快的报复回来,哪怕这种报复在战术上说是无意义的行为,也必须报复回来。 但因为日本联合舰队的触角已经到了距离日本本土两千多公里的范围,美军内部束手无策,根本想不出报复的办法。 现在佐克“悟”了,为美军提供了这个思路,肯定会让美军尽快施行。 张安平脑海中浮现了姜思安发来的电报上第四条的情报,轻声自语: “就当是东京大烧烤前的开胃小菜吧。”(本章完) 第639章 兵分真假忠救军(下) 南北湖阻击阵地。 面对着姗姗来迟的日军,谭忠恕的心情格外的古怪。 正常来说,在李杏雨部撤离的首日,自己就应该率队往南北湖撤离,但没想到坂田联队跟个猪头一样,面对李杏雨部的撤离毫无动静,一直到李杏雨部赶制了南北湖构建了防御阵地后,坂田联队才像是刚睡醒一样有了动作。 而正是因为坂田联队毫无动静,谭忠恕便按纳着带队撤离的心思,直到坂田联队动弹起来后,他才火速带队撤离——有心算无心,他都走了将近二十里了,后知后觉的日军才开始追击。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他都已经在南北湖的阻击阵地上睡了一觉了,日军才姗姗来迟。 面对日军极度不正常的表现,一名忠救军指挥道: “参座,我总觉得日本人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已经接到了张安平密电的谭忠恕摆摆手:“管他耍什么阴谋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李杏雨部渡完江了吗?” “还在渡,预计到今晚十点就全部过去了。” 地下党在杭州湾沿岸有相当的群众基础,所以才能快速的准备船只,但杭州湾是日军曾经的登陆点,再加上日军的残暴统治,导致大量的渔民破产,所以尽管能征集到船只,但船只的数量并不足以支撑一次性渡过数千人。 李杏雨部是早上八点多开始渡江的,14个小时能全部渡河,速度其实并不慢。 “等他们渡河结束后,我部也轮流渡河吧。浙北一纵、二纵,暂时先撤离战场,待我部渡河后,由我率领浙北一纵、二纵。” 浙北指挥部指挥官马德林闻言立刻站出来:“谭参谋长,我负责指挥就行了,您没必要留着。” 谭忠恕不由分说的摆手: “就这么定了!” 国军作战的时候,哪怕是不算孙跑跑这样的“飞毛腿将军”,也经常出现前方将士还在拼死奋战,后方指挥的高级军官先跑为“敬”的事。 最典型的莫过于南京保卫战了。 所以忠救军在张安平的言传身教下,这方面非常的在意——哪怕是忠救军经过多年的作战,已经成为了一支成熟的军队,但高级军官以身作则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作为张安平的嫡系,谭忠恕自然不会将这个习惯打破。 …… 南北湖的阻击战打响的时候,起义军的兵锋出现在了慈溪城下。 慈溪此时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驻军外加百来人的二鬼子,早已收到上海电报的慈溪日军,在起义军的兵锋抵达前,就开始将城内的军用物资炸毁,在起义军出现在慈溪城下后,驻守的日军搁下二鬼子毫不犹豫的就跑。 没了主子的二鬼子,对着起义军开了两枪后就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一半人追着鬼子的屁股跑了,剩下的一半人举着手等待国军的收割…… 但从慈溪跑掉的鬼子也没逃出生天,在撤往余姚的途中就遭到了阻击。 阻击他们的不是渡过钱塘江的起义军,而是在浙东的新四军。 历史上的浙东根据地发展比较晚,但现在不同,浙东根据地有来自上海的支持,今年日军发动宁绍战役占领了浙东后,浙东根据地就快速的建立了起来,武装力量比历史上强了数倍。 这个中队的鬼子一头扎进了新四军的包围圈,连同抱大腿而来的二鬼子,被早就张网以待的新四军一口啃了个干干净净。 …… 慈溪是一个县城,一个县城的失守对日军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浙东,是浙东沦陷区的后方! 很明显,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金华丽水对峙线的日军慌了,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慈溪失守的同一时间,金水一线的三战区国军开始了频繁调动,一副要打过日军防线的样子。 面对着后门被爆的事实、前门还要被突破的迹象,驻守前线的日军开始一个劲的向上海请求战术指导——最合理的方式是问候一下上海土肥圆全家女性,但显然他们对于大将这重身份招惹不起,只能一个劲的以请求战术指导的名义提醒: 八嘎,是你把浙东对峙线的驻军调走的,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面对浙东日军的接二连三的电报,在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土肥圆一脸的愁容。 不止是土肥圆一脸的愁容,其他军官也是满脸愁容。 一名军官憋屈的道: “张世豪这个可恶的混蛋,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恶心了!要不是南方军抽调了浙江的一个师团和一个旅团,怎么可能让他在浙江如入无人之境啊!” 在日本海军筹划偷袭珍珠港的同时,日本陆军就在筹备南下战略。 为了南下,他们专门成立了南方军。 南方军是由关东军精锐、中国派遣军部分精锐、部分台湾军组成的——关东军和台湾军的抽调影响不到浙江,但从中国派遣军中抽调军队,很自然的影响到了中国派遣军的实力。 尤其是浙江这边,兵力本就捉襟见肘,但南方军成立的时候还是调走了一个主力师团和一个旅团。 “今井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代理警备司令官阻止了部下的抱怨后,又小心的请示土肥圆: “大将阁下,岩崎俊宏三番五次的来电请求战术指导,怎么回复他?” 土肥圆一脸憋屈的道: “四年之前在淞沪战场,国军意欲进攻,皇军仅凭海军陆战队和侨民护卫队就顶住了国军的攻势,轻而易举的等到了本土派遣而来的大量援兵。 可这才几年啊,面对一股如流寇一样的军队,竟然在急切间无兵可派!” “何至于此啊!” 这句话让一众日本军官不由垂首。 过去,一个大队就追着国军的一个师满世界跑,一个联队就敢想着全歼一个国军师,可现在面对一群乌合之众,却让对方在己方控制区内如入无人之境,着实让人想不通啊! 土肥圆深呼吸一口气: “告诉岩崎俊宏,五个联队的帝国军队马上就会渡过钱塘江驰援浙东,天塌不下来!务必要维持当前防线,不能让帝国军队辛辛苦苦打下的区域沦陷于国军之手!” 嗯,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顶住!你们给我顶住! 一众军官悄悄的瞥了眼土肥圆,心说: 无兵可派,只有让浙东驻军撑住,只能如此啊。 土肥圆的命令变成了电波,转瞬间飞到了浙东,随后变成了电码又翻译成了电文,出现在了岩崎俊宏的案头。 看着这份电报,岩崎俊宏在内心中直接爆了一串八嘎。 顶住? 说的轻巧,你在上海挡不住张世豪,带着五个联队前堵后追,还是没挡住,现在张世豪窜到浙东了,防线前面还有大量的国军磨刀霍霍,你倒是让我们顶住? 岩崎俊宏差点没被气死。 可是再生气,他都得面对暂时无援军的局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兵力,保证对峙线的安全,同时严令浙东各县,要据城坚守,静待援兵。 支援援兵什么时候来,别问他,他也不知道! 但土肥圆真的无兵可派了吗? 不! 他有兵可派! 如果目光跳出浙东这一小块区域便能发现,甬江的入海口距离长崎的直线距离只有820公里! 这是什么概念? 海军的运输舰,正常航速是20到30节,就按照最低的20节计算,也就是每小时37公里。 从长崎直奔甬江入海口,直线距离820公里,再加上绕行的路程,算900公里,也不过24小时而已! 他土肥圆没法从浙江变出多余的兵力来,但舍下这张老脸,从本土调兵很难吗? 事实上,在确定张世豪部要渡过钱塘江威胁浙东的时候,土肥圆经过慎重的考虑后,便决意舍弃老脸从本土调兵! 张世豪已经把他的面子里子全都踩地上摩擦了一遍又一遍了,已经沦为笑柄的他如果不解决张世豪部,那就不是笑柄那么简单了。 这种情况下,土肥圆只能舍下这张老脸,从本土调兵。 但他却从头到尾都在保密——土肥圆作为特工出身的大将,已经意识到自己这边的消息非常容易走漏,为了确保突然性,他便一直隐瞒着消息。 土肥圆可谓是恨极了张安平,为了确保将张安平部全歼在浙东,他从本土调来了整整两个混成旅团! 这两个混成旅团,已经完成了登船,预计在27小时以后就会出现在甬江入海口,届时他们会直接顺着甬江逆流而上在鄞县登陆。 届时,西北方向是五个联队的堵截围追,东南方向是整整两个混成旅团,加起来两万多日军,会将张安平部堵在浙东包饺子! 而现在就是最关键的保密期,只要现在确保消息不会走漏,待两个混成旅团在鄞县登陆,土肥圆相信张安平即便是诸葛在世也无能为力! …… 张安平出其不意的杀入浙东后,就想跟三战区驻金华、丽水的军队携手,围歼在浙东对峙线上的日军。 他的设想是快速的占领慈溪、余姚、上虞三县,切断日军北撤之路,随后以忠救军主力直插鄞县,而三战区则从天台、三门方向出击,合围浙东对峙线之日军。 计划很美好,但变化往往出人意料。 就在张安平分兵意欲占领余姚和上虞之际,姜思安发来的一份电报像一盆凉水一样浇透了张安平。 两个旅团的日军,已经从日本本土启程,向甬江方向疾驰而来——预计一天后会在鄞县登陆。 “我想包日本人的饺子,日本人也想包我的饺子。” 张安平心中暗呼侥幸,若不是姜思安在日本海军中人脉深厚,及时发现了这个关系着起义军生死的情报,这次要倒血霉了! 张安平将心中的遗憾收起,凝视着地图,思索着破局之法。 浙东是不能呆了,日本人太好客了,特么准备了快一个师团的力量来招待自己,再加上浙东对峙线的日军,这兵员比例都超过1:1了,必须要跳出浙东。 但土肥圆肯定不会放过到嘴边的肥肉,如果过早的暴露意图,土肥圆一定会拼着丢城失地的风险来全力对付自己。 绍兴……杭州…… 看着地图上的这两个沦陷城市,张安平生出了一个足以让日本人抓狂的想法。 快速在脑海中将想法变成了作战计划后,张安平审视了数遍以后,立刻下令: “命令李杏雨部立刻到曹娥乡汇合!” 他要表演一招偷天换日! …… 起义军依然按照计划向上虞、余姚两县进发。 相比被日军直接弃掉的慈溪,上虞和余姚却没有被日军轻易舍弃,即便起义军攻来,驻守的日军也纠集了伪军进行了顽抗。 进攻两县的军队战斗力很拉垮,数次突破日军的防线未果后,选择了围困,像是在等待援兵的样子。 这一番举动令上海的土肥圆大喜过望,现在距离本土调来的两个旅团登陆还有十来个小时,张世豪部在这里拖的时间越久,对最后的围剿越有利。 为了确保更顺利的包饺子,他甚至命令在南北湖进攻的五个联队放缓攻势,放任忠救军谭忠恕部去渡江——土肥圆自然不会安好心,之所以放任,是因为他需要张安平将最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攻城上,并且更深入浙东。 在日军放水的情况下,做好了血战准备的马德林部,就这么以微小的代价完成了阻击,并成功渡过了钱塘江。 而张安平的表现也没有让土肥圆失望,谭忠恕部全体渡江以后,果然分兵前往上虞和余姚方向,摆明车马是要将两县光复。 土肥圆暗喜,即便是余姚和上虞失守,对他来说损失也不过是不到两个中队,以两个中队的代价锁死张世豪部,为接下来的全歼争取时间,怎么看怎么值。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的目光终究是只局限于一小块地方,我虽然舍弃了这张老脸,可属于你的神话,将彻底的破灭!” “呵……” 这一声嘲弄的笑,隔着150公里的直线距离,仿佛传到了张安平的耳中。 张安平举着望远镜,凝视着远方的县城,笑着道: “土肥圆,这时候应该很得意吧。” “五个联队渡江封锁绍兴方向,两个旅团自东南压过来,像一个囚笼一样将我锁在其中、聚而歼之,啧,确实该得意啊!” 徐天古怪的看了眼张安平,又看了看远方的县城,轻声问:“我们……能打出忠救军的气势吗?” 他问的这话非常古怪,因为张安平带队急行军七十多里,带的正是“忠救军”。 “打过就知道了——传我命令,不计代价,用最短的时间拿下绍兴!” 绍兴! 没错,这里就是绍兴,本该围困上虞和余姚的忠救军,出现在了日军即将要封锁的绍兴。 在钱塘江对岸的五个联队鬼子,他们正在准备渡江事宜。 他们渡江登陆地方也不是忠救军做好了防御的曹娥乡防线,而是通过钱塘江和曹娥江的交汇口逆着曹娥江上来——他们要封锁绍兴至曹娥江段。 但现在,张安平却带着“忠救军”出现在了绍兴! 此时的鬼子,还在征集船只,而他们要封堵的对象,却赶在他们之前出现在了绍兴! 随着张安平的令下,跟随他奔袭而来的一万多忠救军,向毫无防备的绍兴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绍兴的守军数量比上虞要多一些,毕竟这里距离对峙线区域比较近,但终究是属于后方,守军没有多到哪去,在“忠救军”狂暴风暴雨的攻击下,仅仅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不得不因为绍兴县多处防线被突破而选择突围。 但突围的三百余名日军,却一头撞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口袋中,泛起了几朵微不可见的浪花后,迅速的归于平静。 随着这股日军的覆灭,沦陷了八个月的绍兴,再一次回到了国军之手。 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忠救军。 …… 上海,警备司令部。 当绍兴出现了忠救军的消息传来后,土肥圆整个人都懵了。 他有十二万分的把握,认为这一次可以在浙东区域内将张世豪所部消灭,祸害了他们数年的忠救军,也会在这一次围歼作战中将主力损失的干干净净。 毕竟,在他看来无论张世豪有多少阴谋诡计,自日本本土调兵,绝对是他想象不到的盘外招。 他想在浙东当孙猴子,自己如来佛的巴掌拍下去,张世豪只有完蛋的份! 可是,明明在打上虞、余姚的忠救军,怎么就出现在了绍兴? 是他洞悉了自己的谋算? “不!绝对不可能!” 土肥圆喘着粗气: “他不可能洞悉我的谋划!” 他连上海警备司令部都瞒着,面对浙东一份又一份的求援电报,他用没有援兵作为回应——自己都做到了这一步了,张世豪怎么可能洞悉?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他是想将浙东搅得天翻地覆,目的一定是为了阻止诸暨方向的我军回援浙东!” “一定是这样!” “还来得及!山田联队他们现在登陆绍兴,一定可以将张世豪逼走!” “只要重新夺回绍兴,我的包围圈就不会有问题!” 丢了面子、丢了里子,从本土调援兵甚至老脸都丢光的土肥圆,现在就是背水一战,不解决张世豪部,他可能就得到此为止了! 背水一战,不得不战。 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赌,赌张安平没有堪破他的算计。 “给山田联队他们下令,加快渡江速度,九个小时内,一定要夺回绍兴!将忠救军赶回上虞方向!” …… 占领了绍兴后,张安平并未让手上的“忠救军”进行长时间的修整,他留下了一队人马断后,剩下的人则乘坐所有能集中的交通工具,直扑七十多里外的萧山县。 萧山往北就是钱塘江,过了钱塘江便是杭县! “杭州?!” “又是杭州!” “他……竟然要二打杭州!” 忠救军的动作被日军的侦察机拍到后,土肥圆立刻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目的。 忠救军前次打杭州的时候,杭州尚有不少的警备力量,但激战之后,这支力量基本就残废了,而之前杭州还能指望宫城、山田联队的支援,但现在呢? 哦,还有两个皇协军的混成旅,可这两个旅却在海宁磨磨唧唧,指望他们回援杭州,等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土肥圆强撑着下令: “让宫城联队立刻沿着钱塘江向杭县进发!萧山保不住,杭县一定要保住!” “坂田联队和川崎联队尽快在曹娥江登陆,尾随忠救军向萧山方向挺进!” “山田联队、松下联队,渡江后夺回绍兴,构建绍兴-曹娥江防线,务必将张世豪部堵在绍兴以东!” 参谋重复了命令得到了土肥圆确认后,立刻前去发报,土肥圆拄着桌子,轻声呢喃: “还有救,还有希望!” “我用三个联队拖住忠救军,以两个旅团外加两个联队对付上海起义军,够了,足够了!” “呼,呼……张世豪,你肯定想不到我还有两个旅团吧!” “如果没有这两个旅团,这一次,真的要遭啊!” …… 张安平部在南北湖方向渡江,征集了诸多的渔船,渡江结束后,这些渔船基本都留在了南岸,导致北岸的船只稀少。 日本人拼了命在钱塘江沿岸、曹娥江沿岸征集船只,但征集的船只根本不足以让五个联队一齐渡江。 而此时忠救军要二打杭州,负责驰援的宫城联队不得不将近半的船只带走。 如此一来,其余四个联队渡江的速度自然就极慢。 在忠救军即将抵达萧山县的时候,坂田和川崎这俩联队才全军渡江——但因为运力的原因,他们放弃了所有的火炮,以轻装步兵的方式渡了江。 这两联队渡江以后便快速向萧山挺进,而这些船只则开始运输山田和松下这两个联队——如果不是为了封堵绍兴至曹娥江防线,坂田和川崎两联队完全可以乘船沿着杭甬运河前往支援萧山。 萧山县。 忠救军抵达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展开进攻,城内的日本人倒也能理解忠救军不进攻的原因,因此未做多想。 可事实上,忠救军根本就没有进攻萧山的打算。 二打杭州? 不! 这就是一个幌子! 张安平一直在等着日军的消息,当确定尾随而来的坂田和川崎两个联队距离萧山只有30里的时候,张安平二话不说,就带着“忠救军”向诸暨挺进! 而与此同时,诸暨驻扎的国军,也开始向日军发动了进攻。 也就是说,诸暨的国军,要接应忠救军。 …… “忠救军要向诸暨方向撤?” 收到情报的土肥圆懵了,张世豪疯了吗?他的手下最能打的就是忠救军,这时候让忠救军向诸暨撤离,岂不是说他要放弃起义军? “不对!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土肥圆不相信张安平会放弃起义军。 那么,问题在哪? 他绞尽脑汁的思索,却始终想不明白——直到一份电报发来。 山田联队遇袭! “山田怎么搞的?上海起义军能打的几支力量在上虞、在余姚!忠救军在诸暨,山田联队虽然渡江了一个半大队,但也不是区区三四千新兵就能打懵的吧?” 指挥部内的日本军官很不理解山田联队的求援,纷纷声讨起来,认为山田联队这是小题大做。 但土肥圆却突然明白了过来。 “八嘎!” “上当了!” “我们上当了!” 土肥圆的眼睛睁的极大,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癫狂。 “撤向诸暨的不是忠救军!他们不是忠救军,他们是起义军,他们是起义军中最拖后腿的一部分!” “真正的忠救军在上虞,现在就对登陆的山田联队展开进攻啊!” 本就吐过血的土肥圆,这一刻摇摇欲坠。 忠救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绍兴! “山田联队……完了!”(本章完) 第640章 千里转战终得脱 山田联队确实完了。 他们完全渡江的只有一个半大队,一千五百多人拉出了近十公里的距离正在往绍兴方向疾驰,而还有半个大队刚刚渡江结束。 最惨的是山田联队和其他联队一样,压根就没带火炮——对他们来说渡江堵路是第一要素,火炮这种严重占船只载重的杀器,被他们留到了最后。 这个状态下的军队本就是最脆弱的,偏偏就在这个最脆弱的状态下,谭忠恕带领的忠救军出现了! 没有防御工事、失去着火炮的支援,两千余人从渡江点一直到绍兴县近十公里的区域内散开,怎么挡? 可他们却不得不挡。 一场乱战由此展开。 此时的忠救军差点乐开花了,跟日军打了这么久,第一次面对联队级别的日军的时候在火力方面强于日军,这时候不狠狠的打对得起换掉军服冒充起义军的经历吗? 日军起先还能凭借基层编制来抵挡,但随着不断有忠救军抵达战场,日军惶急中组织起来的多个小阵地被冲垮后,进入了一溃千里的状态。 整个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宣告结束,两个大队的日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歼灭——除了一少部分日军逃遁外,有超过三百多名日军举手投降,创下了忠救军对战日军主力部队时候俘虏数量之最。 要说惨,虽然被歼灭的两个大队挺惨,但绍兴城内的汉奸那才叫惨。 “忠救军”占领了绍兴后,抵抗的汉奸有的被释放,恶贯满盈的被处决,但“忠救军”占领绍兴的时间太短了,做不到彻底的清算,而随着“忠救军”的撤离,汉奸们便纷纷重新冒头。 当山田联队的先锋出现在绍兴城下的时候,这些汉奸立刻搞起了膏药旗,纷纷出城迎“王师”。 然后…… 然后他们就裂开了,鬼子还没有进城呢,忠救军就如神兵而降出现了。 这一次出现的忠救军,看上去没有统一的制服,像一群乌合之众似的,但被他们尊为天兵的日本人,在他们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甚至就连日本人引以为傲的拼刺刀,在这群人面前都毫无优势可言。 眼见一个个皇军被干掉,这群汉奸们终于“悟”了,抛掉了膏药旗向忠救军投降,并表示他们是被逼的——顺手把领头的几个汉奸给卖了。 换做其他国军,杀红眼的状态下,这些汉奸基本没有活路,但忠救军对标的是新四军,纪律相对严明,见这群汉奸投降,虽然对汉奸恨的牙痒痒,但并未随手将他们解决,而是交给了平日里避之不及的军法处。 军法处只是根据民愤处决了罪大恶极的几人,剩余之人则是进行警告——他们的名字必然是要上小本本的。 就在山田联队所属的两个大队被歼灭之际,针对上虞和余姚的进攻也正式展开了。 之前进攻了几次,但都被日军轻易打退,不仅助长了日军嚣张的气焰,更是让日军坚定的认为围困两地的确实是起义军。 嗯,他们其实认为的也没错,围困这两地的确实是起义军,但并不是作战经验为零的新兵,而是起义军中的六大主力团。 而这六个团中的10、11、12、13这四个团,还是日本人“辛辛苦苦”送给张安平的。 日本人再一次体会到了作茧自缚的绝望,可惜上虞和余姚城中的日军并不清楚怎么回事,要不然黄泉路上一定会狠狠的问候上海警备司令部军官们的全家。 仅仅一个小时多些,上虞和余姚就轻易易主,未将城外起义军放在眼里的日本人,在疾风骤雨的打击中,带着对人生的怀疑,要么嗝屁,要么投降。 …… 上虞和余姚易主的同时,张安平带领的忠救军西贝货,也成功击穿了日军的阵线,跟诸暨方向派来的援兵汇合了。 萧山至诸暨方向,同样是日军严防死守的区域没错,但面对“忠救军”气势汹汹扑向萧山县截断后路的情况,驻守在戴村、临浦、进化防线的日军不得不派兵支援,免得萧山失守——要知道他们的绝大多数物资,可都是在萧山。 而正是因为日军的分兵,才让张安平带队在国军的配合下,轻易击穿了戴村、临浦、进化这条防线。 等日本人意识到上当后,这一万多人已然跳出了日军的包围。 可是,这仅仅是张安平手下四分之一的力量,他的主力还在日军的包围圈呢! …… 上虞失守的消息传到了浙东日军指挥部后,整个指挥部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绍兴两度失守,浙东日军能承受这个代价; 慈溪失守,日军依然能接受这个代价; 余姚失守,日军还是能承受。 可是,上虞失守,这个代价浙东的日军无法承受! 因为上虞往南一百多里便是国军控制的嵊县,而浙东日军的一个联队就屯驻在嵊县和上虞之间惟一的剡(shan)溪通道中,占据着章镇镇跟国军控制的三界镇对峙。 如果忠救军和起义军两万余人从上虞进入剡溪通道,和三界镇的国军前后夹击章镇镇,那屯驻章镇镇的联队怕是只有全军覆没这一条路了! 如果从保存己方的角度考量,放弃章镇镇保全这个联队不是不可以,可如此一来,土肥圆一定要堵死的这支武装力量就会顺着剡溪通道直抵嵊县逃出升天——这是更不可能的! 哪怕是恨死了一直从浙东抽调兵力的土肥圆,可浙东的日军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都得堵死章镇镇,确保忠救军和起义军不会从章镇镇撤向嵊县。 “诸君,情况并未坏到不可救药。 长野联队是满编联队,且在章镇镇已经屯驻两月,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三界镇的国军即便得到加强,短时间内绝对无法攻克现有的防御工事。 长野联队已经在章镇镇以北构筑防御工事,虽然比不过以南的永久工事群,但考虑到敌军未大量装备火炮的情况下,依托现有阵地拦截三天绝对不是问题! 三天时间,我们足以将余姚和上虞重新拿下,到时候敌军只有被堵在剡溪通道这一个下场!” “根据之前的情报,国民政府第三战区已经从金华方向调动了两个师,经义乌、东阳向嵊县挺进,预计明天就能抵达嵊县,届时章镇镇面对的可不是三界镇一个旅的守军,长野联队能抗住吗?” “可以从溪口调兵,从四明山方向支援章镇镇——我走过那条路,全程大约120里,两日时间就能抵达。” “大谷君,别忘了四明山可是中共游击队的控制区,如果他们沿途袭扰阻击溪口援兵,两日间能赶至吗?” “樟蜜乡也可以派一路援军过去。” “以中共游击队的力量,想要阻击两路援军确实吃力,倒是好办法。” “可这么一来,奉化方向的兵力就薄弱了,如果国军在新昌和宁海两个方向向奉化进军的话,我们挡得住吗?” “能!溪口方向有三条防线,新昌之敌想要在短期内突破难如登天,而国军在宁海方向没有增兵,以宁海之敌,是不可能突破新宁、白溪防线的!” 经过重重分析后,浙东日军指挥部终于做出了决定: 从奉化的溪口防线调动两个大队经四明山驰援章镇镇、从鄞县调动两个大队经樟蜜乡入四明山驰援章镇镇。 (嵊州,民国时期叫嵊县。) …… 浙东日军指挥部做出的决议上报至上海警备司令部后,得到了土肥圆的赞同,为了将忠救军和起义军逼入剡溪通道,白跑了一趟杭县的日军便火速从萧山县出发,向绍兴方向火速逼近。 四个联队外加大残后意欲报仇雪恨的山田联队,四个半不到的联队分三路扑向了绍兴。 原计划顺着甬江登陆宁波鄞县的两个旅团的日军,因为“忠救军”西贝货要二打杭州,不得已在杭州湾登陆,结果白跑了的他们,这时候便向慈溪方向进军。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日军,绍兴方向的忠救军避其锋芒,立刻向上虞方向撤离,而与此同时,在完成了集结后,一部忠救军和起义军组成的武装力量沿着剡溪通道向日军长野联队驻扎的章镇镇扑去。 而与此同时,谭忠恕也带人在上虞构筑防线。 从这些迹象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忠救军的意图: 孤注一掷的和嵊县国军前后夹击,完成对章镇镇的攻击,彻底打通剡溪通道,通过剡溪通道撤入嵊县。 但此时的日军还是有疑虑的,生怕这是障眼法。 可随着对上浦的攻击,日军清晰的感受到了忠救军进攻的意志,因为上浦没有构建完善的防御工事,驻扎在上浦的日军大队在接战数个小时后就放弃了上浦阵地,向后撤入了章镇镇。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章镇镇。 国军只要打破章镇镇,一万多忠救军、一万多起义军组成的三万余大军,就能安然撤入国统区,为租界之战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若是日军守住了章镇镇,这三万余人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届时日军也能一雪前耻,顺便将忠救军主力尽数全歼于此! 可是,忠救军真的要在章镇镇死磕吗? …… 击破了上浦的忠救军,顺着剡溪通道逼近章镇镇,和章镇镇的日军遥遥相对。 与此同时,慈溪方向的驻军也放弃了慈溪,向余姚挺进,余姚县内的忠救军,也开始了撤离前的准备,补充后的各种物资集中到了余姚西,就等着慈溪友军撤来后向上虞进发。 在黄昏前,慈溪友军撤至了余姚,进入到了为其准备的营帐区。 种种情况也被冥顽不灵的汉奸传递了出去——但汉奸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入夜以后,余姚、慈溪两地之军,悄然离开了军营,向远方秘密开拔。 他们开拔的方向,不是向西向上虞进发,而是向东朝鄞县进军! 没错,就是宁波鄞县! 所谓的在章镇镇孤注一掷,从头到尾就是障眼法,张安平在构思这个计划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在章镇镇突围出去。 他要将这些信任自己的战士安全的带回国统区,他又怎么敢赌? 通过李代桃僵,以新兵替换忠救军,将手中拖油瓶的新兵从诸暨方向撤走,令队伍的机动能力大增; 做孤注一掷状,摆出死磕章镇镇的样子,迫使日军从奉化方向调兵支援,导致奉化方向的防线空虚——继而从奉化方向向宁海突围,这才是张安平真正的目的! 现在,谭忠恕带队要跟时间赛跑,趁着天黑急速行军,跨过八十余里路,在天亮以前拿下鄞县。 好在谭忠恕带领的忠救军是一支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军,一夜八十里,并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一夜急行军,黎明前忠救军的前锋便出现在了鄞县城下,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前锋在稍作休整后就向鄞县发动了进攻。 于此同时,鄞县城内的军统利用策反的伪军,配合前锋进行攻城,在兵力上严重捉襟见肘的日军仅仅坚持了一个小时就全线溃败。 鄞县,失守! …… “什么?鄞县失守了?!” 听闻消息的日军震动。 明明是死磕章镇镇的局,怎么就突然之间鄞县失守了? 日军将领们将目光转向鄞县后,彻底的麻了。 浙东日军仅有的机动力量本来在奉化,但为了增援章镇镇,奉化的机动力量连同前线驻军中抽调的力量,分两路通过四明山去了章镇镇,现在正被四明山内的中共游击队骚扰。 甚至于如果从本土而来的两个旅团如果没有去杭州湾,这时候也不至于鄞县光屁股啊! 鄞县失守,奉化就等于光着屁股面对忠救军的兵锋了。 “要不……从溪口防线调兵?” “刚刚收到的消息,三界镇的国军两个师,于昨夜秘密撤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是去了沙溪,如果从溪口防线调兵,沙溪的国军外加两个师,溪口必然丢失!” 溪口一丢,新昌的国军就能源源不断的通过沙溪-溪口这条通道出现在奉化以西,无险可守的奉化,届时反而会成为瓮中之鳖! 更何况他们的最大目的是堵住忠救军和起义军的路,不能任其安然撤离,一旦溪口丢失,忠救军和起义军就能大摇大摆的从溪口撤入沙溪了。 “只能放弃奉化,坚守溪口和新宁——向土肥圆阁下发报吧,如果没有援兵,忠救军……忠救军就会从奉化撤离,要么撤向宁海,要么撤向新昌。” ……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奉化的日军,手里没有能动用的军队,现在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奉化沦陷,然后坚守溪口和新宁这两个区域,为堵截做最后的一搏。 但能不能堵住,日本人心里也没底。 奉化是溪口防线和新宁、白溪防线的大后方,城里囤积了无数的物资,此时五十里外的鄞县失守,奉化又没法坚守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赶在忠救军过来前快速的将城内的物资向溪口防线和新宁防线转移。 可他们明显低估了忠救军的速度,下午两点,物资转移正在进行的时候,忠救军的兵锋就出现在了奉化,日军连物资的销毁都做不到,就被迫龟缩进了溪口防线和新宁·白溪防线,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物资被忠救军占据。 奉化失守! 此时的战局又一次很明显了。 咦,怎么是“又”? “溪口!他们想从溪口撤离!” 日军将领们将目光放在了这个非常特殊的地区。 “为什么不是白溪·新宁防线?” “宁海那边没有增兵的迹象,而新昌之沙溪的国军已经向溪口进军了!” “溪口……守得住吗?” “守不住也要守!溪口一旦丢失,国军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沙溪至溪口方向涌来,届时我们占据的浙东区域就会重新易主,诸君,溪口绝对不容有失!” 面对强调溪口重要性的发言,一名日军军官小声道: “溪口本来不至于如此的。” 溪口确实本来不至于如此,溪口、白溪·新宁、章镇,这三个区域是守护浙东占领区的关键位置。 如果没有屡次从浙东调兵,张世豪部即便来到浙东,也不可能轻易的拿下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又怎么可能会威胁到溪口? 而一次次从浙东调兵的罪魁祸首,正是土肥圆! 没有人出声呵斥,浙东的日军此番被弄得灰头土脸,积攒的怨言可谓滔天。 “诸君,溪口不容有失!”指挥官再次强调:“务必要守住溪口,务必要在友军支援到来前,守住溪口!” …… 奉化得手后,上虞城内的忠救军和起义军,毫不犹豫的开始向余姚转移,日军察觉到了忠救军的动向后,大喜过望,立刻扑向了上虞以南,试图将剡溪通道中上浦之忠救军、起义军堵在剡溪通道中。 然后,他们就发现堵了个寂寞,因为上浦的军队跨过曹娥江进山了。 日本人压根就没想到,上浦留守的数千军队,是地下党的武装——地下党和军统没有按照张安平的剧本闹翻,而是在巨大的压力下,最后达成统一的默契,在剡溪通道演完最后一出戏后,和平的“分家”。 面对消失在大山的军队,日军暂时无能为力,只能怒气冲冲的向余姚进军。 可惜余姚的忠救军和起义军压根就不跟他们碰面,日军刚抵达余姚,他们就已经到了鄞县。 日军喘了一口气后,向着鄞县急奔。 局势仿佛又回到了日军的掌控之中。 白溪·新宁防线这条防线是日军构筑起来防备宁海方向国军的——在地图上看,宁海、三门、天台等县跟嵊县相隔不远,但实际上重重大山将这三个县围困了起来,大军想要向这三个县进军异常的困难。 日军明明占据了宁海北边的奉化、东边的象山,却始终没有占据宁海,不是日军不想占领,而是宁海、三门、天台三县地处大山包围之中,想要占领极不容易。 (历史上这三县在浙江大半沦陷的情况下,依然控制在国军手上——然后,然后在1945年6月底和7月初,相继沦陷了!!!呸一口国民政府吧。) 日军并不太重视的白溪·新宁防线上,突然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一直显得平静的宁海,突然化身为恐怖的巨兽,一支军队从宁海突然冒了出来,直扑日军不太重视的白溪·新宁防线。 这支军队除了宁海本身的驻军外,还有川军的一个师——这个师正是这几日秘密从嵊县经天台、三门抵达宁海的,军统严密的封锁了这个消息,让日军一直没有发现宁海增兵的迹象。 现在,这支军队隐匿了行踪的川军师,向日军展露了獠牙。 与此同时,集结军队意欲向溪口进攻的忠救军和起义军,突然间掉头,直扑没有存在感的白溪·新宁防线。 近三万余人前后夹击存在感不强的白溪·新宁防线,防线上驻守的日军直接哭了,他们做好了应对宁海进攻的打算,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小黄花也会被捅,在前后夹击之下,只有区区一个半大队驻守的白溪·新宁防线,只用了五个小时就全线崩溃。 打通了! 彻底的打通了! 忠救军、起义军通向国统区的通道,彻底的打通了! 如果不是后面有四个加一个残废合起来还是四个联队、外加两个旅团气势汹汹的追来,被打通的白溪·新宁防线,完全可以成为国军收复浙东的通道。 可惜日军追过来了,国军以一个川军师外加疲惫不堪的忠救军、起义军,没办法跟日军激战,只能循着打通的通道撤离。 “我们竟然真的杀出来了?!” 打了一路酱油的费黎明,在带队撤离前仍旧感到不可思议。 从租界之战后撤离上海开始,近二十天的时间,一路走走走,原本是个看不到头的行军之路,没想到越走越“花明”,现在更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式,要向国统区的宁海撤离了! “张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将军!” 佐克同样感慨万千。 两人边感慨,边准备撤离——英军也好、美军也好,可没有指挥官断后的习惯。 两人欲走,却发现作为新任指挥官的谭忠恕却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便忍不住询问原因。 很明显,他们以为谭忠恕还有其他骚操作要执行呢。 “李杏雨部被日军咬住了。”谭忠恕阴沉着脸道:“两位请先行,我需要带队去营救我的兵!” 虽然佐克很想大义凛然的说一句“我也去”。 但想想后面的追兵,佐克就熄灭了心中的冲动。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了,他还有一个天大的计划向上面汇报,怎么能冒险呢? 至于费黎明,连冲动都没有。 “谭将军,愿上帝保佑你。” 这是费黎明唯一能做的。 随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谭忠恕带队杀了回去,而他们则开始向宁海撤离。 一天后,跟随起义军撤到了宁海城外的费黎明和佐克,收到了一个让他们错愕的消息。 “谭忠恕参谋长率队救援李指挥的时候,白溪·新宁防线被日军重新夺了回去,而救援李指挥的谭将军部,也在陷入了日军的重重包围。” “刚刚收到消息,谭将军率队突出了重围,但在白溪·新宁防线被日军重新占领的情况下,谭将军只能向山区撤离。” “此役,我忠救军……损失过半。” 听着参谋沉重的通报,费黎明和佐克都不由沉默。 许久后,费黎明叹息道:“谭将军本来是可以撤离到宁海的,可他执意要救援被日军咬住的李指挥部……” “欸……” 费黎明长长的叹息一声,满是遗憾。 这一次跨越千里的转移,本来是可以完美的落幕的,没想到却因为最后的收场,导致不完美的落幕了。 “愿上帝保佑谭将军。” 通报的参谋勉强的笑了笑,沉重的离开。 而两个跟随起义军和忠救军转战千里的外国友人,只能用持续的沉默来面对这个让人叹息的消息。 两天后,甩开了敌人的谭忠恕发来了具体的战报。 超过一千名战士倒在了最后的突围之战中,另外,因为突围的缘故,他不得不遗弃押送的所有物资,为保证这些物资不会落在日本人手上,谭忠恕只能含泪将这些物资悉数炸毁。 其中就包括从租界各银行转移的巨量资金。(本章完) 第641章 只有吸血鬼受伤的结果达成! (再不搞七字标题了。) 诸暨。 一支车队快速的闯入了城中,车队停稳后,早已恭候多时的多名军统干部赶紧迎到第二辆车前。 然后,老戴的秘书从车上下来,一众眼巴巴赶来的军统干部往车里面瞧,却没有看到他们迎接的目标。 秘书向众人解惑: “稍等等,老板在后面。” 大约七八分钟,又一支车队出现在了城内,这次军统干部们学乖了,没有往第二辆轿车前凑——果然,他们迎接的boss从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位置下来。 军统干部们哗的一下涌了过去,七嘴八舌的问候: “戴老板。” “局座。” 老戴瞅了眼喊自己局座的几名干部,确定不是上海区的成员后,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喜之色,军统干部们杂七杂八的声音顿时停止,紧张兮兮的望着老戴。 “都散了吧——”老戴摆摆手:“等下我会依次喊你们的。” 打发了从三战区各地赶到诸暨的干部以后,老戴问贴过来的秘书: “安平呢?” “张长官收到白溪至新宁那边撤离结束的消息后就睡了,期间只起来吃过一次饭。” 老戴愕然:“这都三十多个小时了。” 秘书解释:“听人说从租界之战起,张长官就没怎么合过眼。” 老戴恍然,随后心疼的说道:“这混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拼了命了。” 秘书没有附和,但在心里对张安平也佩服的很,这一次从上海撤离,面对日寇不断的围追堵截,张长官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了不起。 老戴虽然想让张安平好好歇息一阵,但他还有一堆事要跟张安平沟通,只能道:“带我去看看这小子。” 张安平住在城中被征房的一户人家中,老戴在一名上海区特工的带路下一路过去,刚进门就听到张安平呵斥手下: “混账东西,局座要来了不喊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恃功自傲!” “赶紧备车,我要去城外!” 远远听到外甥呵斥部下的声音,老戴不由一乐,放缓脚步走入进去后就道:“不用了,我都上门看张将军来了。” 正拿毛巾胡乱抹脸的张安平一滞,随后赶紧撇下毛巾,肃然问好道:“局座。” 老戴矜持的点了点头:“收拾一下——我在那边等你。” 张安平恶狠狠的瞪了曲元木一眼,随后赶紧跟上老戴的脚步。 曲元木是真的不忍心喊自家长官起来,张安平醒来后得知老戴来了,现在出城来不及了,便卡着点给老戴上演了一出戏来补救一下。 虽然他知道老戴肯定不会生气,但自己刚刚立了大功,这时候千万不能飘。 果然,老戴虽然没说什么,但熟悉老戴的张安平还是感觉到自家表舅非常满意自己的这番做作。 二人来到书房后,戴春风很自然的占据了主位,坐下后一语不发,用笑眯眯的眼神看着张安平,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赶脚。 张安平“先憋不住”,小心道:“表舅,您不会是要找我麻烦吧?” “哈哈哈,”老戴大笑起来:“找个屁的麻烦!你小子这一次长脸,太给我长脸了!哈哈……” 掌权者都喜欢打压年轻人,为什么? 除了年轻是资本外,年轻也意味着不成熟,得意容易忘形。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外甥做事稳重,但眼下取得了这番的成就后,还能保持性子的谨慎、不张扬,他还真是非常高兴。 面对老戴的开怀大笑,张安平故作得意道:“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外甥。” “去你的!”老戴含笑作势要踹张安平,但也仅仅是作势。 甥舅俩互捧几句后就进入正题,老戴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 “谭忠恕那边……没有手尾吧?” 谭忠恕回师救援友军身陷重围后突围的消息早已传来,伴随着这个消息传来的还有“辎重队”在突围前,不得不将所有辎重尽数销毁的消息。 虽然不少人在暗中嘀咕这里面有猫腻,但明面上国民政府这边没有人说什么,毕竟忠救军上报的名册上战损就超过一千多人,他们也没法责怪。 其实这时候最懵逼的是日本人。 明明是一个中队的前锋碰到了忠救军,然后被忠救军打得抱头鼠窜跑路了,他们哪来的重兵将忠救军包围?还一战打死忠救军一千多人,打伤无数、让忠救军不得不鼠窜进大山里? 但日本人也没敢说破,并将这则消息上报并称之为大捷。 毕竟在这场持续了半月多围追堵截的战斗中,日军的表现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他们也需要用一点金粉往脸上涂一下,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报了个大捷,并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亲自立起了一片坟区,用以表现对对手的敬意—— 多年以后因为修高铁,壮士坟不得不拆迁,无数对抗战前辈心怀敬意的后辈虔诚的挖开了这片坟区,想让壮士们迁徙到更好的地方,观看这并不完美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盛世,然后……然后他们就面对空荡荡的墓穴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 言归正传,国民政府和日军统一的口径让这件事成了铁案。 但老戴心里还是发虚,生怕有手尾。 如果真的暴露,那操作这一切的外甥就是妥妥的替罪羊。 张安平听到老戴压低声音的询问后,一脸愤慨的道:“谭忠恕掌兵不利,但凡他多一点谨慎,也不至于被日寇包围,也不至于如此之多的财物不得不炸毁!” “我万余忠救军儿郎,也不至于连近在咫尺的宁海都不能回!” “局座,我请求对谭忠恕进行处分!” 老戴有点懵的眨着眼,本想下意识的询问,但看张安平一脸的愤慨,心中一惊,做出了一个手势: 说话不方便? 张安平嘿笑一声,贴近老戴耳语道: “东西我安排到了牌头镇,您可以派人过来接手。” 老戴哭笑不得,刚才自己还真被吓到了,真以为是出问题了。 他按纳下心中的火热,小声问:“有多少?” 张安平伸出手掌,悄咪咪道: “单位是美元。” “嘶——”老戴倒吸冷气,之前已经有四开头的数字直接送回去了,现在又来一个五开头的数字,这尼玛……钱难道这么好赚?! 张安平这时候用正常的声音说道: “局座,我之前收到消息,经过统计后确认,自上海带出来的财物,各类现金、黄金等折价后目前共剩余大约一千三百多万美元,这些财物目前都在宁海封存,请局座安排人运走。” 戴春风莫名的心疼,怎么还有这么多?! 他愣了愣,然后一脸懊恼的道:“十不存一啊,日寇……着实可恨!” 他说的是日寇着实可恨,但带着恼火的目光却落在张安平的身上,显然,老戴挺肉疼的,觉得外甥露的有点多。 张安平见老戴如此,心说看样子我还是太善良了,心不够黑啊! 老戴对张安平的恼意持续了几秒就没了,毕竟“十不存一”嘛! 他随后语重心长的道: “安平,英美那边在租界组织了一个遗失财务统计委员会,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个狗屁委员会目前已经统计遗失财务数额高达2.9亿美元,他们现在正在向英美政府施压,希望由两国政府出面从我国手中将这些财物讨要回去。” “校长那边受到的压力有些大,可能暂时要冷处理一番,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冷处理张安平倒是没在意,他在意的是老戴爆出来的数字。 2.9亿美元?! 他想起了后世的一个笑话: 劫匪老大看着新闻上播报的银行被劫现金的数字,望着抢来的现金陷入了沉思…… “草!”张安平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把日本人当平账仙人,天杀的洋人拿我当平账仙人?!!” 太生气了,实在是太生气了,气到他都不装了。 他辛辛苦苦才昧下了钱来万,结果对方利用自己平账不说,竟然还想敲诈一笔! 老戴对于洋人整出的这个数字并没有太多的感想,这本来就是常规操作嘛。 不过就是翻了两倍嘛,反正这钱慢慢扯皮吧,给他们是不可能的——洋人现在有求于己方,正商量着组建中国战区呢,再看看日本人在香港“狼吞虎咽”的样子,英美政府只要不傻的话,就不会替这帮犹太人出头。 毫无疑问,搞银行的洋人中,犹太人占据了不小的份额。 看外甥失态的破口大骂,老戴反而笑眯眯起来,年轻人现在知道这社会有多复杂了吧? “行了,别骂了,这事校长心里有数,怎么可能他们说多少是多少?再说了,他们以为还是过去?想把我们当肥羊?呵!” 老戴呵笑一声,目光中满是嘲讽之色。 前几天英国在香港的负责人杨慕琦代表英军向日军投降,一万多英军成了俘虏——日军在控制香港的第一件事就是接管了香港所有的银行。 再看看上海这边,在张安平果断的指挥下,一毛钱都没留给日本人! 没有资敌不说,还狠狠的收拾了一通敌人,有香港作为对比,英美政府有脸给这帮吸血鬼撑腰?! 甥舅俩随后又小声的嘀咕了起来——一本账本张安平悄咪咪的交给了老戴。 上海的很多银行有一个存储物品的业务,而具体存储的是什么东西,银行方面也不可能知道,张安平交给老戴的这个账本,便是登记在册的高价值物品。 至于老戴怎么处理,他“毫不关心”。 老戴会心的接过账本后,结束了这番私语,随后说起了正事——虽然这一阵说的也算是正事。 “忠救军那边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把忠救军主力都留那边了?” 其实老戴问的不是这个。 之前张安平给他发过密电,在那份密电中,张安平表示他想组忠救军建浙东指挥部,分薄地下党的浙东根据地在浙东的影响力——这种事在军统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在那份密电中,张安平还表示他会想方设法的将起义军中的中共力量一股脑的派到三战区——张安平手里有一支特种政治人员队伍,他打算利用特种政治人员消化这批中共力量,绝对不资敌。 但最后的结果是起义军中的地下党力量,在上浦完成了战略吸引后,一股脑的渡过曹娥江上山了。 而山里面正是地下党四明山根据地。 老戴知道这是不得已的选择,因为张安平的计划中,需要用一支力量营造出击破章镇打通剡溪通道的假象,而起义军中的地下党力量正好可以用来执行这一命令,而他们也不惧来自日军的前后堵截,因为渡了曹娥江他们就能跑到山上。 计划自然是很成功的,老戴也不可能因此追责张安平,毕竟张安平之前的第一要务是带队回来,其他事都得往后排。 可他不理解的是张安平为什么会让忠救军的主力悉数上山。 虽然谭忠恕最后的“表演”需要忠救军,但没必要将忠救军都丢进山里吧? 他担心自己的宝贝疙瘩忠救军被赤化! 张安平解释道: “局座,我是这么考虑的——地下党在浙东的力量本来就不弱,这次起义军有五千多人又进了山,这么一来浙东的地下党力量就太强了。” “趁着他们跟咱们合作的正好,我把忠救军塞到他们眼皮子底下,顺势组建浙东指挥部,正好可以遏制地下党在浙东的发展,而且作为友军,忠救军万余人进了山,地下党不管出于何种考虑,都得给我们一定的地盘。” “山里面的情况可支持不了这么庞大的力量,咱们好歹还能通过山间小道进行补给,他们可不行,长时间下去……” 张安平阴笑一声,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戴春风不由乐了,心说这混小子,让他拿枪对准地下党他不乐意,但用别的方式搞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啊! 还真是将“盟约”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可张安平的话还没说完: “把忠救军主力留在那边,还有一个原因。” “嗯?什么原因?” “之前我跟美军的佐克聊过,我俩有过一个设想……” 张安平说起了“空袭东京”的设想。 在他的口中,这自然是两人无意中聊天撞出的火花——张安平的野望是如果空袭得以成功的话,要想方设法让美国人在浙江、安徽或者江西修建机场,由此开展对日本常态化的空隙。 当然,这只是野望,到底能不能成,那就得看后面的操作了,即便不能成,浙东成为忠救军的活动地盘后,可以接应美军完成对东京空袭后的空降。 张安平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另一重目的,想要借此跟美军搭上关系,哄骗、不对,军援的事怎么能说哄骗呢?他想要借此让美军看到己方的重要性,从美军手里搞更多的军援过来。 戴春风听完张安平的讲述后,认可了张安平的方案——其实他认不认可都无所谓,反正张安平已经将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生米煮熟饭,张安平特熟! 事实上,将忠救军“放养”在浙东根据地,张安平还有另一重的考虑。 他需要让忠救军更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为了人民”的军队。 诚然,忠救军的军纪在张安平的高压管理下,可谓冠绝国军,优秀的军纪也让忠救军成为了一支拥有钢铁作战意志的铁军,这一次的千里转战,如果没有忠救军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 但忠救军越优秀,张安平对未来越忧虑。 原时空中的忠救军,说是乌合之众其实还算夸奖,规模的扩大、人员的迭代,让这支最初阶段拥有抱负和理想的军队军纪迅速的恶化,而长久的敌后活动,在失去约束后,军纪直接处于崩溃状态。 但现在的忠救军不然,在张安平的一手打造下,这支军队拥有对标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军纪,在面对可恶至极的汉奸的时候,都能忍住杀机。 未来,解放战争爆发,自己精心打造的这支军队难道要站在时代浪潮的对立面吗? 这是张安平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而现在在浙东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过去的忠救军虽然跟新四军有接触,但毕竟在一个大范围内,近身接触的机会极少。 这一次在浙东,忠救军必然要在四明山根据地活动许久时间——被张安平用爱国情操、优良军纪缔造了军魂的忠救军,和一支极度类似自己的军队待在一起,未来会怎么样张安平非常的期待! 只是这样的算计他就是连组织那边都没法透漏。 …… 老戴的诸暨之行,主要目的自然是这一笔不存在的巨额资金,在跟三战区各处的情报负责人见过面后,他便以军务为由离开,离开的时候顺便将张安平隐匿起来的巨额财物带走了。 原本他打算是将张安平带去三战区的——这一次上海撤退非常的出色,是极佳的新闻素材,原本应该将张安平带回重庆好好宣传一波的,但因为劳什子【遗失财物统计委员会】闹腾的缘故,张安平只能低调的呆在诸暨。 原以为没多久就能将张安平召去重庆,却没想到这个【遗失财物统计委员会】给国民政府的压力非常大,虽然没有得到美英政府明面上的支持,但在私底下却动作频频,更是动用各种影响力来施压。 而国民政府这边,也有人看张安平极不顺眼,便借此机会兴风作浪,试图借遗失巨额财物的名义狠狠的收拾张安平。 【侍从长】作为受益者,当然不可能收拾张安平,但这件事极其隐秘,根本不能拿到桌子上说透,所以态度不得不晦暗不明,这让有心人越发觉得有机可乘,已经平息的谣言在重庆重庆大肆传播。 譬如说张世豪作为防共委员会的成员,却在私底下跟地下党关系密切,有背叛党国的嫌疑; 譬如说张世豪将数千人交予地下党,是对党国的背叛…… 按照国民政府的惯例,只要跟亲共沾染上关系,哪怕是子虚乌有,都得脱一层皮。 但这一次却非常的意外,军统和中统这对冤家一道站出来为张安平作保的同时,又严厉的打击了谣言的传播者,并揪出来了多名“日谍”——对外宣传是日谍,但摆在侍从长面前的报告上,到底是什么人指使当然很清楚的。 侍从长大怒,一阵娘希匹后,只能让大功臣暂时受一点点委屈…… 在重庆的消息渠道非常完善的张安平收到相关消息后,只能在心里诽谤侍从长没有担当,然后,恶狠狠的道: “他么的,一群吸血鬼一样的东西,把老子当平账仙人不说,还特么到现在死咬着不放、更是想借此捞一笔?” “他么的,你们怕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吧!” 张安平很生气,后果自然是很严重的。 …… 1942年1月1日,26个国家在华盛顿签署了文件,史称华盛顿26国联合宣言,官方正式名为: 《联合国家共同宣言》 这标志着国际反法西斯联盟的正式形成。 1月3日,反法西斯同盟宣布建立中国战区。 嗯,这是个大事件,为了对这一事件的庆贺,在当天,张安平一声令下,国统区的无数报纸刊登了一则新闻: 新时代的东郭先生与狼! 而沦陷区的报纸上,则刊登了一条这般标题的新闻: 金(xi)融(xue)家(鬼),大和民族最好的朋友之一! 前者讲述的是在日本人发动对租界的吞并前、国军保护租界金(xi)融(xue)家(鬼)撤离,结果这些金(xi)融(xue)家(鬼)反咬一口,让国民政府赔偿被日寇虏去的财物。 新闻中详细讲述了在最后一次突围前国军因为携带的财物严重迟滞了后队的行军速度,导致后队被日军包围、不得不炸毁这些财物——这都是日本人造的孽,凭什么让国军买单? 后者讲述的是金(xi)融(xue)家(鬼)热心帮助日军的故事。 在租界沦陷后,一些未撤离的金(xi)融(xue)家(鬼)为保护自身利益,竟然纷纷投靠日本人为虎作伥。 两条相互呼应的新闻在第一时间引爆了民众——开玩笑,日本人在中国土地上肆虐,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这些损失不找日本人赔偿,找国民政府要赔偿?还2.9亿? 咋不上天! 中国人民彻底的怒了,人们通过各种渠道开始声讨起被欧洲排斥的吸血鬼民族。 而此时的金(xi)融(xue)家(鬼),也在利用巨额的金钱来诱惑国民政府,想在云南建立金(xi)融(xue)家(鬼)国家,面对突然暴起的民意,本就懒得理会金(xi)融(xue)家(鬼)癞蛤蟆打哈欠的国民政府,干脆了当的拒绝了【金融家】的诱惑。 顺便对金(xi)融(xue)家(鬼)跟日本人的勾结表示了严重的不满,并直接警告起了犹太人。 这些资本集团大惊,赶紧调查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张安平没想着隐藏自己,因此他们很快就查到了原来是他们眼中的平账仙人所为,正商讨要不要跟平账仙人沟通沟通,却发现后院失火了—— 原来张安平在看到国内汹涌的民意后,反手就将“战火”在美国点燃。 此时的美国是资本最后的避风港,大量被德国排斥针对的资本移民美国,正在想方设法的钻营权力呢,没想到突然之间民意被引爆了。 而引爆民意的正是他们勾结日本人意欲在中国东北建国之事。 昂撒人(盎格鲁-撒克逊)不知道中国的东北在哪里,但他们知道中国人是他们的盟友,因为珍珠港被袭击,昂撒人也知道了中国在面对着日本人的侵略——本身就有同仇敌忾的心理,这时候得知被中国人收留的资本居然跟侵略中国的日本人勾搭起来,要在中国的沦陷土地上建国,顿时大怒。 来自美国的反资本风潮差点吓死了这帮吸血鬼,仔细追查后,发现幕后黑手竟然是他们眼中的平账仙人,吓得资本集团赶紧想办法跟张安平接触,生怕张安平借此在美国点燃排资本风暴。 面对资本的服软,张安平尽管不想理会,但国民政府那边却出面了,张安平见好就收,跟国民政府唱了一出双簧,最终不仅又取得了一笔不菲的无息贷款不说,还将上海的那笔钱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缴获。 这一番操作下来,倒是让【侍从长】对张安平刮目相看,在一个重要场合,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夸奖了一下“那个小家伙”、“党国虎贲”。 【侍从长】在重要场合下的表态,也为攻讦张安平通共的论调做了盖棺定论——如果是过去张安平的“反共”是因为自己的表现,那么现在他就有一层来自最顶层的金身了。 谁都可以通共,但就他张世豪,绝对跟“通共”两字沾不了一点边。 来自【侍从长】的盖章认证,有效期大概是永久。 …… 张安平在诸暨停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期间他除了针对吸血鬼发起了舆论反击外,还进行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接应。 租界之战前,张安平组织了一次迁徙,大量的中层技术人员被他安排在了迁徙的队伍中,因为他规划的路线,迁徙的队伍避开了战场,但也因此多走了很多的路。 转战千里的张安平都回到了国统区了,这些人还在路上。 张安平坐镇诸暨,安排人手接应,陆陆续续将这些人全都接应回来,并安排护送他们去了重庆。 他做的第二件事也是舆论,但此舆论却是针对敌人的尖刀。 就如在上海时候张安平说的那样,他以检讨的方式发起了舆论战,以张世豪的视角反思了上海起义中的种种“错误”,将上海警备司令部鞭尸了一次又一次。 起初日本人还不在意,但随着国统区这边舆论的加剧,消息不可避免的在沦陷区传播起来。 土肥圆当初逼得上海警备司令部的一号和二号自剖,想将上海之事彻底的摆平。 当时二号选择了自剖,可一号却用吞枪的方式来表明了自己的愤怒。 而随着张世豪反思的扩散,这件事就被旧事重提。 此时的土肥圆本来就因为租界之战的拉垮而受到苛责,也因为张世豪部逃出升天而被质疑,面对突然间汹涌的浪潮,想保住自己的土肥圆,只能找更多的替罪羊。 就如张安平所料那样,几个日本军官的自剖根本不顶用! 最少得两位数! 在土肥圆的操作下,坂田联队的联队长自剖、上海警备司令部又自剖了几名将军,本以为这事终于能过去了,但自剖的人有点多,终于引发了中国派遣军的逆反心理,官司直接打到了日本大本营。 中国派遣军拿香港的收获来攻讦土肥圆,将上海负收益的黑锅扣在了土肥圆身上。 大本营也觉得土肥圆太丢人了,遂决意将土肥圆召回去。 土肥圆急眼了,知道被招回去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雪藏是铁定的结局,遂向大本营保证说自己一定会弥补损失,请求大本营给自己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时间。 大本营勉强同意。 土肥圆立刻在上海展开了行动。 他除了没收外国人在上海的各种资产外,还仿照德国人在欧洲的所作所为,开始在上海设立集中营,开始大量的关押外国人。 集中营的另一个作用就是敛财,上海的外国人基本都很有钱,土肥圆建立的这些集中营,便通过种种手段对集中营内的外国人进行各种压榨,将他们隐匿的财物一点点的榨取。 但集中营中榨取的钱财却远不及土肥圆的预估。 这时候有人悄咪咪的告诉土肥圆: 上海真正有钱的,是那些投靠的金(xi)融(xue)家(鬼)。 英美富豪在租界之战的时候跑掉了不少,但没跑掉的更不少。 为了搞钱,土肥圆六亲不认,决意对率先投靠日军且务必配合的金(xi)融(xue)家(鬼)下手。 前段时间报纸上还说金(xi)融(xue)家(鬼)是大和民族最好的朋友之一,结果一转眼,针对金(xi)融(xue)家(鬼)的“社区”就建立了起来,而再一转眼,资本社区变成了资本家集中营…… 还别说,通过压榨金(xi)融(xue)家(鬼),土肥圆还真搞到了巨额的财物。 带着压榨而来的财物,土肥圆回到了大本营后,总算没有落个被雪藏的下场,以至于土肥圆在私底下数次感慨: 多亏了金(xi)融(xue)家(鬼)啊!(本章完) 第642章 跨越数千里的空袭 珍珠港被偷袭后的美国,全国上下憋着一口恶气。 不仅仅是因为在日军的偷袭中,美军付出了四艘战列舰、两艘驱逐舰、188架飞机的原故; 也不仅仅是因为此次空袭造成了2400余名美国人的丧生。 最重要的一点是日本人不宣而战,在针对珍珠港的空袭发生后,才拿着战书向美国人宣战。 【阴谋论:这是美国核心层最期待的结果。】 美国举国上下同仇敌忾的此时此刻,美国政府急需要一次报复行动来振奋民心,急需要一次在战术上而言毫无意义的报复行动,来证明他们坚决的意志。 于是在12月下旬,美国总统便在参谋总长联席会议上向军队下达指示,务必要尽快组织起针对日本鬼子的报复性打击。 但美国军方却非常的无奈,他们能想到的报复手段是派遣舰队尽可能的靠近日本本土,然后从航母上起飞轰炸机,轰炸日本本土后返航。 按照这个方案,以美国海军的轰炸机航程,他们的舰队必须要靠近到距离日本本土几百公里的海面上起降飞机。 否则很容易出现肉包子打狗的局面。 但是,偷袭珍珠港后的日军,已经占据了制海权,越靠近日本的本土,被日军发现的几率就越大——距离日本本土几百公里无异于在日本海军的眼皮子底下,这等同于送人头。 航母上起飞的飞机能不能炸到日本本土不好说,但他们的这一支舰队,在远离夏威夷六千公里的地方,肯定会被日本人给悉数报销。 美军被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完成总统交代的任务。 一封来自中国的电报却让美军的将领们看到了希望。 一个名叫佐克的陆战队中校,在中国战斗之际,向他们进言——或者说是请求,这个年轻的中校这样请求: 将陆军的B25搬上航母的甲板,用B25施行对日本本土的报复轰炸,以回应日本鬼子对珍珠港的偷袭之举。 美军的将领们立刻开始了论证,他们在地面上圈出了航母甲板的范围,用B25来试验能否起飞。 答案让他们满意。 唯一的问题是可以起飞,但做不到降落。 航母的甲板太短了,根本不足以支撑陆基轰炸机的降落。 但佐克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轰炸结束后,轰炸编队不再返回根本无法降落的航母编队,而是飞向中国,在中国境内降落。 这简直是一个天才的构想! B25的最大作战半径是2100多公里,但这是理论数据,实际数据严重受载弹、飞行速度等因素的影响,实际的作战半径不可能这么高。 而佐克的计划,只需要海军舰队将轰炸编队送到距离日本本土1200公里的位置,轰炸编队跨过这1200公里轰炸日本本土后,再飞2000公里就能在中国浙江或者江西境内降落。 2000+1200,远远小于B25的最大航程(作战半径乘2)。 确定了可行性以后,美军就开始了试验。 …… 对于空袭东京,张安平非常的热心。 在这件事上,他给自己设立了两个小目标: 1、借此机会扶佐克一把,跟更多的美军将领拥有牢固的私人关系——主要是为了美援; 2、争取通过这一次成功的空袭东京,让美军将空袭日本常态化——在中国境内布置轰炸机、战斗机,通过频繁的轰炸削弱日本的战争潜力。 前者很容易达成,但后者就纯粹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可让张安平意外的是,因为这个计划是佐克向美军提供的思路,这让佐克在这一项军事行动中拥有了很大的发言权,他是41年12月底就被美军急匆匆召回本土的,不成想42年的2月底,张安平还在磨刀对付吸血鬼的时候,他又火急火燎的来到了中国,直接跑诸暨来见张安平。 他人还没见到张安平,声音就先传到了张安平的耳中: “张,我需要你的帮助!” 张安平昨天才收到了佐克要来的消息,没成想第二天这货就出现在了诸暨,他诧异的迎上去: “出事了?” “不,不是出事,是好事!” 佐克中校——不,准确的说是佐克上校,因为护侨有功、又带着部下从租界安然返回,在急需要实战经验丰富的军官的美军中,佐克不出意外的升了一级。 “计划敲定了,我们正在佛罗里达州的埃格林机场正在进行适应性训练,不过为了保证整个行动的顺畅和安全,陆军航空兵的杜立特中校跟我几次商议后,决定采取一项安全保险措施。” 佐克急切的说出了保险措施的内容。 这个保险措施让张安平有种天上掉馅饼的错觉。 佐克和杜立特中校商量的保险措施很简单: 既然要在中国降落,那为什么不考虑在中国布置另一支轰炸编队? 双重保险保太平嘛! 既然要布置另一支轰炸编队,那为什么不干脆再布置一支战斗机编队用以护航?从而直接拆掉第一支轰炸编队上的所有自卫武器呢? 这个消息让张安平惊喜到的合不拢嘴,他本来的打算是等这个时空中大概率要改名的【杜立特空袭】结束后,通过种种关系让美军在中国境内布置轰炸机,用以常态化的对日本本土进行轰炸,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美军居然主动要加强空袭东京的轰炸机参与量! 套句后世的话:来都来了…… 既然来都来了、辛辛苦苦的来了,总不能只轰炸一次就结束吧? 面对佐克告知的这个消息,张安平一脸肃然的道: “佐克上校,需要我怎么帮忙?我一定全力以赴!” “这件事我们的人已经在跟你们的高层协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结果,我想拜托你物色一下机场的选址,还有机场的保密也想由你负责——张,我知道这是大材小用,但这件事非常的重要,除了你,我信不过你们国民政府的其他官员。” 佐克生怕张安平不答应,连忙解释。 “交给我。” 张安平没在意佐克的解释,这件事确实要保密,第一次空袭东京,突然性很重要,要是日本人有了防备,那很可能计划因此失败,所以保密性是第一要务。 …… 国民政府以极快的速度通过了美军的机场建设申请。 由于美国人的推荐,再加上上面对张安平极其信任,便将飞机场的修建、安保工作一股脑的甩给了张安平,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将经费批了下来。 领到了新差事的张安平不敢耽搁,将诸暨的一摊杂事丢给了徐天,自己则带人前往为机场选址。 通过几日的奔波考察,张安平确定了四处机场的修建地址,分别位于龙游、玉山、常山和他的老家江山县。 但这四处机场只是障眼法,在广丰和铅山他又令曲元木为监工,前往这两地督促修建机场——但广丰和铅山的修建速度必须要慢,一定要落在前四个机场的修建之后。 虽然曲元木不知道张安平这般吩咐的缘由,但执行张安平的命令自然不容分说。 六个机场的修建工作便展开了。 日军的情报机关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六个正在动工的机场,立刻派出了更多的奸细潜入进行刺探。 由于张安平隐于幕后,并没有在督建工作中挂名,日本人并未意识到这是张安平负责的项目,而且机场的保密工作很一般,日军的奸细很快就获得了一份份详细的情报。 【中国战区成立后,国民政府和美军达成协议,由美军向国民政府无偿援助一百余架各式战机,这些战机将会直接运抵正在修建的工厂,配合第三战区进行作战。】 通过种种渠道,日军情报机关确认了这六个机场的建设缘由后,立刻展开了更深入的调查。 和过去一样,日军情报机关在国军中的金钱、美女攻势是无往不利的,很快就获得了具体的时间: 4月1日,美国援助国民政府的飞机将会抵达三战区新建的机场。 从数个渠道获取了这份情报以后,日军情报机关狂喜,立即将这份情报转给了陆军航空兵,并跟陆军航空兵做好了配合准备。 一旦美援的飞机抵达,情报部门将立刻向陆军航空兵通报消息,由陆军航空兵组织轰炸编队,趁着这些飞机停留在机场之际,将这些飞机悉数报销。 …… 张安平亲自挂帅上阵的机场项目,这么轻易的就被日本人获取一份接一份的情报,自然是有鬼的!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张安平向佐克解释自己故意“敞开心怀”的原因: “修机场的动静太大了,想要保密不容易,以日本人对这边的情报渗透程度,绝对是瞒不过去的。” “既然瞒不过去,那索性就不瞒他们了——光明正大的修、光明正大的搞!” 佐克有种前段时间身陷重围、转战千里时候的错觉,晋升上校后的膨胀迅速的消失,很是卑微的问: “张,你打算怎么坑日本人?” 张安平哂笑: “防空第一师好久没有跟日本人亲密的接触了,感情这东西,时间久了就生疏了,这次……正好联络联络感情。” 佐克懂中文,但也就是“擦,我不擦”的水准,面对张安平这番友好的说辞,他总觉得不是明面上这么的简单。 不过他对张安平太放心了,上海突围,那么险峻的局势,张都能带着他们闯出来,他相信张一定能再一次坑到日本人。 …… 在日军情报机构耐心的等待下,终于到了这些飞机抵达的日子,一百四十多架的飞机在黄昏之际降落在了四个修好的机场,随后国军派出来了大量的部队对机场周围进行了戒严。 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日本人想笑。 现在才想起戒严? 晚了! 现在即便是拔掉他们的眼睛又能如何? 当晚,日军的八十余架轰炸机在几十架战斗机的护送下直扑这四个机场。 而日本情报机构在机场内也发展了多名内应,在机群来临的时候,这些内应用手电筒为日军轰炸机群进行轰炸引导。 面对日军突如其来的轰炸编队,驻守在四个机场周围的防空部队自然得拼了命的进行防空阻击。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 起先,日军轰炸编队面对国军防空部队的拼命阻击,只觉得这是正常的,可随着战斗的持续,日军的轰炸编队指挥官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损失越来越大? “这种防控节奏……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日本的陆航、海航,跟国军防空部队打交道的次数不要太多了,他们很熟悉国军防空部队,眼下的这支防空部队,完全有别于其他国军防空部队,作战意志超强的同时,战法也极其特殊。 一名参与过神龙峡下饺子的日军军官突然大喊: “神龙峡!”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让参与过神龙峡下饺子的日军军官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不是亲身经历,绝对难以想象神龙峡下饺子的参与者的那种绝望、愤怒和不甘。 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突然发现炸了半天的目标,竟然是一堆不值钱的木料——为了这一堆木料,他们搭进去了一架又一架的轰炸机,这种滋味每一次想起来都会让他们红起眼睛。 “防空第一师!是防空第一师!” 一名参谋用最快的速度从痛苦回忆中抽身,瞬间意识到了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诸君,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往死里炸!把他们炸个干干净净!” 轰炸机编队的指挥官眼睛都红了,他的兄长就死于神龙峡下饺子——尽管是切腹自尽,但恨意只能聚集到防空第一师的身上。 应指挥官的命令,在机场接连进行了轰炸的日机编队,开始猛烈的报复起周围的防空阵地,哪怕因此不断出现战损,他们也坚决的要报复。 毕竟,防空第一师就是踏着日本陆军航空兵的尸体成名的。 地面与空中的较量由此再度拉开。 不断有防空阵地被报销,但也不断有日机坠毁,双方咬着牙用无尽的金属风暴相互较量,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随着较量的加深,一些参与过神龙峡下饺子的日机飞行员不由想起了神龙峡中熊熊燃烧的“物资”——那一堆该死的模型再度出现在他们脑海中。 咦,这一幕怎么也是好熟悉? 一样是美援、一样是占尽优势的轰炸、一样是殊死的抵抗、还一样是越来越不占优势…… 一名日机飞行员在机组人员的疑惑中,操控飞机脱离了对防空阵地的打击阵型,突入到了消耗了无数航弹的机场上空。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近乎贴着地面掠过。 投弹手借着燃烧的火焰,看清了一架架燃烧的飞机的真面目后,结结巴巴的道: “是……是……是……木头……” 日机飞行员心说难怪这么的熟悉!! 飞机高度拉升后,他开始联系指挥官,汇报自己的发现。 “木头?” “模型?!” 在机场上空轰炸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又跟防空部队激战了二十多分钟的轰炸编队指挥官懵了。 “骗局!这是一个骗局!” “没有美援!”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撤!快撤!” 如梦初醒的指挥官这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随着他的醒悟,这场地面和空中的较量就此拉下了帷幕,日机编队仓惶跑路。 此役,防空第一师携手三战区防空部队,累计击毁敌机18架、击伤无数。 而日军浩荡的轰炸编队,除了对防空部队造成了伤亡外,只炸毁了一堆木头的模型。 …… 张安平当晚就出现在了被日机用航弹犁地过的机场,看着一架架被炸毁的“飞机”,张安平非常的生气,决定通过报纸狠狠的质问日本人: 我辛辛苦苦搞了一堆的木头模型,想复刻各国各国战机用以教学,你们日本人不讲武德,把我的教学用具全给炸了! 咱们哪怕是处于战争状态,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一旁的佐克听着张安平口述新闻内容,整个人都触电了——麻了! 日本人这不得被你气死啊! …… 还真别说,这一次真的“气”死了多名日军情报官。 陆航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要找情报机构的麻烦,而情报机构通过国统区发行的报纸,也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意识到自己是被张世豪教育、张世豪得了便宜还卖乖后,直接裂开了。 负责这一次情报行动的中佐毫不意外的【保全了家族荣耀】,多名推动了跟陆军航空兵联合行动的军官也不得不自剖。 陆军航空兵虽然没死人,但负责指挥的指挥官却被赶回了本土,再加上报纸上阴阳怪气的嘲笑,以至于日军的陆军航空兵,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看到国军的机场就自动的绕道。 不绕不行啊,一架架飞机就明目张胆的摆在机场上,周围也没有平静的一塌糊涂,这么明显的陷阱谁还看不出来? 用日本飞行员的话说: 你们中国的木头多,我们的航弹可不多啊! 于是,在日军飞机的熟视无睹中,来自美国的飞行员们,开着他们的飞机,终于在4月16日这天黄昏,降落到了位于铅山和广信的机场。 早就准备好的地勤人员开始熟练的隐藏美军的飞机,但让美国飞行员感到不解的是,地勤人员只隐藏了一半的飞机,剩下的飞机全都被安排停在机场,且还是没有列队、胡乱的摆放,仿佛这不是飞机而是一些不要钱的模型。 为此美军代表还特意跟张安平进行了沟通。 当然,结果就是美军代表学到了一个成语:实则虚之。 虽然在佐克的作保下,美军勉强接受了这般停机,但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生怕飞机被日军的飞机给一锅端了。 但意外的是这天有日机经过了机场,美军飞行员都做好了升空的准备,结果却被告知不用理会,他们也眼睁睁的看着日本飞机熟视无睹的从机场上空飞过,没有喊来一架轰炸机。 “难道日本的飞行员都被收买了?” 美军飞行员只能用这个理由来糊弄自己。 …… 1942年4月18日,清晨。 天微微亮,广新机场和铅山机场就忙碌了起来,34架B25轰炸机外加护航的八十多架战斗机,开始了预热。 当时间来到六点的时候,完成了准备的飞机,在地勤人员的指挥下,开始了升空。 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将以最高的升空高度飞出中国,随后超低空掠着海面飞行,向长崎方向飞去。 机场,张安平目视着飞行编队升空、拉高高度,目光逐渐深邃异常。 原时空中,美军用一支舰队两艘航母,将16架改装后的B25送到了距离日本本土1200公里的地方(比预定的距离多300公里),随后不得不将机群放出去。 机群轰炸了东京及东京周围。 一共16架B25,其实对日本是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的,但轰炸更多的是战略意义——这是向日本人宣告:我有能力打击你们本土。 用七个字可以概括: 寇可往吾亦可往! 但这个时空,因为张安平的存在,美军加大了对这一次空袭的投入,除了原有的轰炸编队外,在中国方向,还为日本人准备了两倍于杜立特编队的轰炸机。 这一编队的轰炸机,可没有卸掉机载武器,具备相当强度的自保之力,而在中国境内,更是有战鹰战斗机护航。 张安平的视线中,飞机编队逐渐的消失,直到看不见以后,张安平才低声自语: “这只是一个开始……” …… 1938年5月19日,中国空军两架马丁B-10轰炸机从武汉起飞,飞跃了东海,来到了日本长崎、福冈等城市上空,投下了大量的……宣传传单。 在还差一个月就满4年之际,34架轰炸机从中国本土起飞,飞向了日本本土。 尽管这是美军的飞机。 但这依然意味着这是来自中国的一次反击: 寇可往吾亦可往! …… 东京时间正午,两个机群同时抵达了各自的目标上空。 杜立特中校率领的机群针对的是日本东京圈,而第二轰炸编队则针对的长崎圈。 两个机群同时抵达了日本上空以后,开始了各自的表演。 日本人自1937年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哪怕是打到自己油尽灯枯,但始终是是用胜利者的身份在肆意妄为,整个日本都沉浸在碾压了中国的谎言中——如果真相是如此,日本人根本就没必要得罪美英南下。 可日本本土,却被这编织的谎言包裹,哪怕机群来到了他们的头顶,他们也以为这是自己的飞机。 直到航弹伴随着尖叫落下,直到爆炸在工厂区响起、直到一朵朵小型的蘑菇云升空,日本人才意识到一件事: 这是敌人的飞机! 然后,东京圈和长崎圈,就在爆炸中快乐的惨嚎了起来。 在快乐的轰炸中,第二编队无战损,杜立特中校带领的第一编队则有一架飞机因为化油器的问题导致油量不足,只能被迫飞往苏联,其余十五架飞机则飞向了中国。 两个编队的飞机从飞到中国的时候已经天黑,不熟悉中国环境的机组人员只能念叨起起飞前长官的交代: 看到地面由篝火组成的三角形标志后,顺着箭头不断的飞、一直飞! 原时空中,双方在接应轰炸编队方面没有太深的合作,机组人员只学会了一句: 卧(我)室(是)美国兵。 机群黑夜返回后,在没有GPS、没有众多指引的情况下,仅凭黑夜中找对地图寻找降落地点,难如登天。 但在这个时空,因为佐克和张安平的密切合作,双方沟通无比顺畅。而张安平也专门请教过大量的飞行员,所以他命令忠救军在浙东准备了大量用来指路的篝火箭头,并准备了多个紧急迫降的地点,用圆形篝火带箭头来指引迫降。 可以说天上是几十架的轰炸机,但在地面上却有超过一万人为他们服务,甚至就连武力营救的工作都准备了。 但日本面对这一波的双编队空袭没有丝毫的防备,所以没有出现迫降的情况。 深夜11点,伴随着最后一架飞机降落在了广信机场,这一场代表着报复的空袭行动,完美的落下了帷幕。 参战的飞机中,除了一架轰炸机因为油料不足被迫飞向了苏联外,其他飞机悉数降落到了中国的机场,无一坠毁。 而在原时空中,参与了这次杜立特空袭的机组人员一共八十人,有73人在结束空袭后生还。 而这73人中,有61人,在战火纷飞中渡过了残酷的二战,活着等到了战争结束的那天。 而在这个时空,除了一架飞向苏联降落的飞机外,其余飞机悉数安全返回。 包括迫降苏联的飞机在在内,无一人牺牲! 而随着他们的返回,战果也在第一时间通过电波发到了美国。 翘首以盼的美军收到这份出人意料的战果后,陷入了狂欢之中,随后,激进的美国军官们,开始向上峰送去了激进的建议: 将这些飞机悉数留在中国,用于持续的轰炸日本,削弱日本的战争潜力!(本章完) 第643章 三喜临门 空袭东京非常的成功。 成功到激进的年轻军官叫嚷着要将飞机留在中国,将对日空袭成为常态化,继而削弱日军的战争潜力。 但掌权的老将自然不会这般欠考虑,他们在次日就指派代表团就空袭日本之事向飞行员进行问卷调查,询问详细的经过。 一天后,一份报告出现在了美军高官的案头。 在这份调查报告的结论中,调查人员称此次空袭能取得出人意料的成功,除了日军毫无防备导致两个轰炸编队顺利的飞临日本本土外,最关键的因素是在返航的时候得到了详实的指引。 通过飞行员的讲述可以确定在漆黑的夜晚,他们不被黑暗遮住双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遍布浙江的各种指引——而根据军统张世豪将军提供的保障的材料可以看出,为了此次成功,浙东的游击队也好、忠救军也罢,全都动员了起来。 而正是因为在地勤方面准备了庞大的策应力量,才让这一次的空隙以完美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这一番调查让美军这边心动了。 和激进的年轻军官不同、和善于赌国运的日本鬼子不同,鹰酱的老将们对冒险本来就存有天生的疑虑——说他们保守也好,说他们食古不化也罢,如果这一次不是为了战略方面考虑,老将们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冒险的方案。 他们原准备将轰炸机编队调回本土,但现在却发现国民政府这边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合作伙伴,考虑到对方能提供如此程度的后勤、地勤支持,以广丰和铅山的机场作为出击点,持续以轰炸来削弱日本人的战争潜力,这个战略,好像挺可行的! 起码比第一次轰炸时候要稳妥不少! 诚然,经过第一次的轰炸后,日本人必然加强本土防备——事实上日本人已经从联合舰队开始往本土回调舰只了,并从前线军队中抽调了陆军航空兵和不太重视的防空部队回返本土。 但自古以来就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主动出击,主动权始终在己方。 经过一番“热烈”的商谈后,鹰酱的老将们决意知会下国民政府,以广丰、铅山的轰炸机编队,进行第二次空袭日本的计划。 国民政府这边自然是毫无意外的答应,毕竟半个月前,美运输机首次飞跃了喜马拉雅山驼峰,开辟了驼峰航线——现在要仰仗财大气粗的美国人通过这条航线提供抗战的物资支持,且轰炸日本本就是中国人最喜闻乐见的事,自然答应下来。 不过鹰酱(还是这个名字安全些)却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国民政府这边,必须要由张世豪将军负责跟轰炸机编队对接工作,由张世豪负责地勤等事宜。 对于盟友提出来的要求,国民政府这边感到很懵逼,尤其是【侍从长】,他的“党国虎贲”,怎么就受到盟友的青睐呢? 随后他吩咐人去查一查缘由,这一查让【侍从长】大喜,原来是他的“虎贲”做出的事让盟友赞叹、欣赏啊! 毫无疑问,一番来自侍从室针对张世豪的夸奖又流传了出去。 …… 面对最近势头火热的张世豪,终究是有人不甘心的。 从现在的迹象看,张安平只要回到重庆,将不再是张长官,而是军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尽管张安平的势头看似无可阻挡,但有一点却是他的软肋。 年龄! 无论张安平做事多么的老成,但他的年龄却是一个硬伤。 25岁! 到现在为止,张安平的年龄只有区区的25岁。 张安平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硬伤,平日里示人的张世豪马甲,扮相都偏老一些。 但这个表象可以忽悠住局外之人,但哄不了自己人。 而军统的灵魂人物戴春风,已经数次流露出跳出军统这个圈子的意思了——张安平是老戴的外甥,无论是声望还是能力,都满足于接班的要求。 可年龄就是硬伤,正是因为年龄硬伤的缘故,才让其他人总觉得有办法截胡。 毕竟,说到底军统的实际掌控人,得经过【侍从长】的同意,而不是戴春风说什么就什么。 这也是毛仁凤、郑耀全、唐宗等人一直不愿意放弃的缘由。 此时的毛仁凤,就想着捅张安平一刀。 这刀,倒不是毛仁凤发现的,而是唐宗跟郑耀全两人发现的——他们注意到从上海撤回重庆的原京沪区副区长明楼,在回到重庆后并未被戴春风委以重任后,就意识到里面有别的缘由。 两人通过种种渠道调查后,终于知道了这里面的因果: 军统上校、代号眼镜蛇的明楼,他的亲姐姐,竟然是地下党!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地下党,是令戴春风暗中调查了数年的【喀秋莎】。 而根据调查发现,明镜虽然是死于车祸,但这场车祸非常的古怪,再联系到军统秘密档案中记载了这件事,三大臭皮匠合谋和得出了一个结论: 明镜的车祸,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张安平所为! 张安平在这件事上面的手尾收拾的很干净,再加上伪警察局里面的档案也毁于战火了,想找出证据就是天方夜谭。 可警察办案才需要证据,他们是特务,有些事只要有个说辞就可以了! 三人一番商议后,由毛仁凤负责去“策反”明楼。 此时的军统是用人之际,明楼能在汪伪政府成为副司长,能力自然是无需多言的,而在他亲姐姐通过且还是地下党重要人物的情况下,张安平也未处置明楼,这证明明楼跟地下党没有关联。 否则张安平处置了明镜,绝对不会将明楼留下! 虽然之前有攻讦张安平的声音,称对方跟地下党关系密切,但他们三人确很清楚张安平对地下党那边恶意满满,如果明楼跟地下党直接关系,绝对不会让明楼只是坐冷板凳那么简单。 既然明楼跟地下党没有关系,以戴春风做事的风格,明楼冷板凳坐完以后,自然会委以重任。 所以才要去“策反”明楼。 策反,当然不是说让明楼反出军统,而是让明楼投靠他们——张安平能用手段杀了明镜,却没有动明楼分毫,哪怕是明楼撤回以后都未将其处理,显然张安平对明楼的能力是认可的。 在三人看来,这分明是张安平艺高人胆大——年轻人,终究是太自负了! 既然张安平看中明楼,那就策反明楼,一个军统的高级成员,如果在关键时候背刺张安平,很可能会影响到张安平在【侍从长】心中的形象,到时候再来一句“张安平太年轻了”——说不定胜负的天平就会严重的倾斜。 至于这样会得罪戴春风? 拜托,权力争斗向来是你死我活,既然你戴春风选择了跳出军统这个坑,那就不要想着什么都要! 更何况如果到时候攫取了权力,得罪了戴春风又能怎么样? 带着小团体的密谋,毛仁凤在晚上悄然的来到了明楼家里——重庆的房价在成为了陪都后开始暴涨,但明楼撤到重庆以后,依然重金购买了大别野。 毛仁凤驱车来到明家别墅前,望着自己也能买得起但绝对会因此过上节衣缩食日子的大别野,心中不由泛酸。 结婚两年,他的居住条件优于绝大多数的国军在渝军官,但跟大别野差了很多N多的档次吖…… 明楼带着明诚亲自到门口来迎接。 虽然明楼是豪门大少,但终究是体制内的人,面对局本部的主任秘书(负责军统局本部内务,不是秘书),明楼满脸堆笑: “毛主任莅临寒舍,真的是荣幸之至啊!主任请!” 虽然毛仁凤知道寒舍两字只是自谦,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诽谤: 你这是寒舍?! “明区长客气了,”毛仁凤本来就是以待人以笑而出名,此时更是满脸堆笑,态度和善的不得了:“我是早就有心跟明区长做做,但怎奈公务繁忙,现在终于能抽出时间,还望明区长恕罪,恕罪啊!” “毛主任您太客气了,您可是局座的得力臂膀,公务繁忙也是应该的——您请。” 两人在言语交锋间进到了大别野内部,家仆奉茶以后,毛仁凤悠哉的喝了一口后,继续东扯西扯,明楼则游刃有余的在应付的同时,又摆低姿态,对毛仁凤奉承有加。 两人本说着闲话,但突然间毛仁凤话锋一转: “明区长,听说你是由明董事长拉扯大的?” 果然是这一茬! 明楼突然变了颜色,神色也变得无比的哀伤,他沉默许久后,叹息道: “家姐含辛茹苦将我们三兄弟拉扯大,我们三兄弟本想好好孝敬家姐,可、可恨苍天无眼啊!” “明区长节哀。” 毛仁凤假惺惺的安慰一声后,用一种莫名的口吻道: “明区长,明董事长车祸之事……真的是意外吗?” 本就变色的明楼这时候神色再变,毛仁凤清晰的看到明楼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而一旁一直陪坐的明诚,这时候更是阴冷着脸,像是要吃人的野兽一般。 明楼深呼吸一口气控制了情绪后,沉声道: “毛主任,此事我在汪伪那边利用职权调查过,确确实实是意外。” “明区长,有些事,即便是证据充足,但……”毛仁凤幽幽的说道:“终究是要自由心证的!” 明楼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神色也不断的变化,但最终却化作了一声沙哑的回答: “家姐……家姐是地下党……” 说出这句话后,明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靠在沙发上,费力的说出了四个字: “罪有应得。” “大!哥!” 明诚刷的一下站起,像一头暴怒的公牛一般,愤怒的看着明楼。 明楼没有去看明诚,而是轻轻的摇头说:“阿诚,你到旁边转转。” 明家兄弟的表现毛仁凤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兄弟俩既然是这幅表现,说明他们早就有所猜测。 他不禁对此行的目的更有信心了。 【安平啊安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终究是太年轻、太自负了!】 “毛主任,”明楼再一次重新整理情绪后,坐正向毛仁凤道:“家姐落得如此下场,罪在地下党!若非地下党蛊惑,家姐又岂能落得如此下场?” “请毛主任放心,明楼誓与地下党不两立!” 明楼摆出了一副尽量证明自己没有因为明镜之死而怪责己方的样子。 毛仁凤心知明楼误会了他的意思,便幽幽道: “明区长,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地下党再怎么说,终究是接受党国领导的抗日力量。” “八路军的办事处可就明目张胆的在曾家岩呢!” “若是人人都像某人一样肆无忌惮的行事,那……国共还有合作的必要吗?” “更何况令姐是地下党,但终究是受了蛊惑,连佛陀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令姐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毛仁凤说到最后完全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为抗战大局而呕心沥血的爱国人士。 明楼的情绪随着毛仁凤的话不断的起伏,但等毛仁凤说完后,明楼却飞快的收敛了情绪,并深深的看着毛仁凤。 毛仁凤明白明楼这时候是在判断自己的目的——判断他是不是特意过来试探的。 因此,毛仁凤用愤慨的口吻说道: “明区长,实不相瞒,我是实在看不惯张安平这般独断专横的样子!” “他以为他是谁?” “国共正在联合抗日,他张安平屡次破坏抗日的民族统一阵线不说,还目无王法!携手一致对外之际,还肆意妄为!” “戴老板护着他没错,但这不能是他胡作非为的理由!” “这世间万事万物,大不过一个理字!” 明楼一副终于明白过来的样子,他在沉默一阵后,沉声说道: “毛主任,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还要继续试探明某,明某奉陪!” 毛仁凤没想到明楼不按常理出牌,干笑一声后,他道: “明区长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明区长难道不想报仇吗?” “毛主任想做什么?” “有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毛仁凤问道: “明区长难道不想亲自报仇雪恨吗?” 明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毛仁凤——虽然他在军统的地位低于毛仁凤,但毕竟是在汪伪那边混到了副司长的实权职务,当他凝视的时候,毛仁凤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明……” 他刚开口,就被明楼蓄意打断:“毛主任,你能帮我报仇吗?” 听到明楼的问话,毛仁凤立刻回答:“报仇,当然是要自己亲力亲为,我们只会给明区长你提供一个机会!” 明楼陷入了思考,又是一阵沉默后,他说: “好!我答应——想让我怎么做?” “令姐之事明区长就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你只要继续获得张安平的信任即可——时机成熟,就是明区长你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明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意后,冷笑道:“毛主任打的一手好算盘!” “明区长误会了,我说的是我们——我们会给明区长你提供一个机会。” 毛仁凤信心十足道:“明区长,如果没有我们,你觉得以你的实力,能让有戴老板全力支持的张安平折戟沉沙吗?” “我想你清楚这个答案。” “但有了我们的帮助,让其折戟沉沙可就有把握了!” “更何况我也不是为了利用明区长而随意许诺——机会到来的时候才是机会,在这之前,无论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不过是胡乱许诺罢了!” 他说的言辞极其诚恳。 明楼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显然他是被毛仁凤的说辞打动了。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明区长,你这未免有些想当然了吧!” 明楼认真的道:“他是张世豪,一个让超过两手之数的日军将军殒命的张世豪,你可能没见过他算计人心时候的一环接一环,但我见过!而且是很多次!” “毛主任,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这艘船,我不敢搭——我怕船沉。” 明楼虽然说的不客气,但毛仁凤却不觉得有问题。 他们三个心怀鬼胎之辈,为什么能相互信任相互团结? 不就是因为张安平还叫张世豪吗? “我、郑耀全还有……唐宗!” 毛仁凤悠悠的道出了名字:“明区长,你觉得如何?” 明楼露出了喜意,再一次放低了态度: “毛主任,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乘客了,到时候还请毛主任多多照顾。” “哈哈,明区长你客气了,应该说咱们相互照顾才对。” 毛仁凤很是得意,一枚足够分量的钉子,就这么被他成功策反并安插到了张安平的身边。 呵,一旦需要的时候,明楼的背刺,绝对会让自负的张安平吃了大亏。 【安平啊安平,年轻人,切不可得意而忘形。你啊,终究是太年轻了!】 …… 毛仁凤成功策反了明楼的消息,在第一时间由明楼通过秘密电台发给了张安平。 看完电报的张安平失笑道: “这人生啊,三喜临门,当真是少见啊!” 第一喜:盟军确定了对日本的轰炸战略,旨在通过不断的轰炸削弱日军的战争潜力,而他将作为中方配合轰炸编队的负责人,全权负责配合工作。 第二喜:落子生效! 毛仁凤被明楼勾搭成功了! 按照自己的设想,将来明楼会是让自己“坠入地狱”的最佳人选——而这个最佳人选,日后也会成为坑死毛仁凤团伙的导火索。 当然,未来会不会按照他的设想进行很难说,但张安平却早早的落子并且生效了! 总比临门抱佛脚来得实在些吧! 第三喜: 数年布局,孔家,现在终于入瓮了。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孔家就会体会到从天堂秒坠地狱的快感。 要说这第三喜,多亏了前往美国接受张安平在美资产的明镜。 这位“牺牲”的地下党同志,贯彻了张安平的意图,将孔家诱入了这个巨大的深坑。 欲知此事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第644章 孔家的彻底落幕 (意不意外?) 张安平没想放过孔魔王,从得知对方去了美国后,就磨刀霍霍,电令在美国的力量为孔魔王做一个局——一个以吸干孔家财力为主要目的的局。 孔家的家产,基本都是民脂民膏,不将其吸干,简直是对人民的犯罪。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局一做就是数年。 主要是美国那边的人手发现孔二对华人很戒备,哪怕是用数月的时间跟其交往,但在涉及到投资之事上,孔二基本不会涉足——经过调查才发现,孔老爷并未给予孔二这方面的权限,而且孔二之前管理的是烟土行当,已经见惯了来钱快的生意,普通收益的投资是难以让孔二入局的。 于是在请示了张安平后更改了策略,开始了以年为单位的布局。 而被物色为核心的则是美利坚生物药厂的一名高管——因为这个局的大方向是张安平制定的,而这个美利坚生物药厂,核心业务就是青霉素! 在刻意的包装下,这名高管跟孔二成为了好友,也带着孔二接触了青霉素这个行当,孔二立马对盘尼西林在华的代理权有兴趣了,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事实上这个代理权便是一直吊着对方的一个胡萝卜,自然不可能轻易许诺出去。 在这几年中,孔二通过药厂的高管,也认识了不少美利坚的权贵人物,壮大了自身关系网的同时,也让孔二固态萌发,在美利坚当起了混世魔王。 期间她招惹了不少的事端,但因为这张巨大的关系网的存在,不管多大的事基本都能平掉,这让孔家对孔二的能力刮目相看的同时,也让孔二重新掌握了不少话语权。 药厂高管更是为孔二介绍了好几个赚钱的项目,虽然这些项目比起抢钱的烟土生意来说不值一提,但这毕竟是在美国的营生,对孔二增加话语权给予了极大的帮助。 如果没有日军偷袭珍珠港,孔二和美国人的友谊大概一定会续写下去。 但随着美日进入战争状态,随着美国这一台战争机器被激活,一瞬间,本就赚钱的药厂、武器厂等相关产业,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而美利坚生物药厂在这个情况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迅速开设多个新厂,爆产能! 盘尼西林有多赚钱,在美国没卷入战争的情况下已经是有目共睹了,现在美国也要卷入战争了,庞大的战争机器轰隆隆的开动,来自军方的订单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这时候投资药厂无异于坐拥一座金山! 孔二心动了,立刻加入到挥舞着美钞跪求药厂收下投资的行列之中。 可惜美国人对华人资本不感兴趣。 孔二哪怕提出了损害自身利益的条件,药厂方面依然不考虑孔二。 开玩笑,美利坚生物药厂,本来就是资本家从华人手中巧取豪夺而来的,对方以此换取了军工、石油等公司的股份。 现在美国进入到了战争状态,这些股份已经暴涨,资本家们都在考虑怎么将这些股份继续巧取豪夺回来,怎么可能还接受华人投资? 孔二急眼了,赶紧联系自己在药厂的好友,希望对方出面帮助自己。 跟孔二关系密切的高官数次拒绝,但架不住孔二的祈求,最终答应帮忙试一试——但结果自然是悲催的,哪怕是孔二提出了数年内不需要分红、以别人两倍的价格拿下同等份量的股份,药厂依然不乐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好事者”为孔二出谋划策: 不要股份,只需要盘尼西林在华的代理权。 这个主意让孔二犹豫不决,她不是蠢人,担心这个时候盘尼西林会成为军方的管制药品,禁止对外贸易,如果她拿到代理权以后军方将其列为管制药品,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但这个时候,药厂开始游说美国军方,以盘尼西林的产量暴增为由,请求不要将其列为管制药品行列。 面对药厂给出的产能数字、新一期的产能预估数字,军方通过各种渠道放出了消息,同意了药厂的请求。 这打消了孔二的疑虑,将孔老爷紧急请到了美国,父女俩经过多方的调查和论证后,决意用这种方式拿下在华代理权。 此时的中国不缺少盘尼西林,但价格很贵——可这个贵在孔家父女看来,简直是便宜的无以复加! 拜托,这是什么年代? 战争年代! 多少伤员等着用药,多少地主老财恨不得用黄金换取盘尼西林? 结果呢? 竟然以严重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向国军提供源源不断的盘尼西林——国军内部多少人将盘尼西林拿到后转手一卖就能赚取三倍、五倍乃至十倍的利益! 此时美国进入战争状态,若是拿到代理权后,以此为由涨价——十倍的涨价,简直太良心了! 到时候盘尼西林就按照黄金的价格走,良心不? 实在是太良心了! 烟土的利益比起救命的盘尼西林利益来说,简直是小水沟和汪洋大海的区别! 父女俩再三研究后,便以此为条件向药厂递交了投资申请。 孔老爷虽然因为贪腐问题没有了权力,但孔家跟【侍从长】的关系只要还在,孔家依然是国民政府的顶级权贵家族! 孔家拿到盘尼西林在华代理权,国民政府这一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可言。 这就是抢钱的生意! 用前期巨额的投资,换取一座可以一直开挖的金矿! 就是【侍从长】那边,他们都能挺直腰杆、义正辞严的说自己无辜——美国人因为战争,要将盘尼西林列为管制物品,我孔家为了国民政府的利益,毁家纾难游说美国,又拿出巨量的真金白银拿下代理权。 我一片赤诚,你竟然说我贪心?! 孔家突然抛出的条件让美国人都懵了,神马? 不要股份、不要分红,只需要盘尼西林在华的代理权? 药厂方面经过慎重的考虑后,接受了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双方签订了协议后,孔家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捞取到的巨额财富,成为了美利坚生物药厂多个新厂的建设资金。 而孔家,也通过法律文件的形式拿到了盘尼西林在华的代理权。 并且顺利的拿到了第一批的盘尼西林——虽然价格较之前的代理商高了足足三倍,但孔家财大气粗,依然以抵押、借贷甚至挪用公款的形式,凑足了这一批药品的全款。 抵押、借贷,利息高? 没事,这是金山! 金山懂不懂?那么点利息在金山面前,撒撒雨啦! 挪用公款? 没事,这就是国民政府的军备采购资金,还是自家妹夫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暂时挪用下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之后给妹夫一点利息就搞定了。 不用太多,抵押、借贷利息的一半就足以。 咱有金山怕啥? 孔家第一次体会到拥有了金山的豪爽。 什么贪污受贿、什么压榨民脂民膏、什么走私烟土祸国殃民,我孔家以后就是大善之家、大德之家! 孔老爷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他甚至想好了以后逢人要说的话: 钱这个东西,够用了就行,我最快乐的时光,是没结婚前一个月赚几十块大洋的岁月…… 咱们做商人的,赚钱是其次,有德才是首要! …… 时间线回拨。 美国的资本家,第一次碰到了天上掉馅饼的事: 我可以为药厂的扩建提供巨额的资金,但有两个要求: 第一:之前你们换取药厂股份交给我的那些股份,按照半年前的价格由你们赎回; 第二:需要你们利用对美国军方的影响力,配合我撒几个小谎; 第三:盘尼西林进入管制名单以后,给我一定的机动份额; 第四:推动盘尼西林进入对华援助项目,享受最低供货价格; 第五:战争结束后,停产的各类工厂,按照适当价格出售给我——不要用各种借口阻拦。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条件,不过都不重要。 面对这个馅饼,资本家们陷入了迟疑之中。 制药厂是一座天大的金山,为金山扩充产能的钱,他们有。 但有归有,那钱可是自己的,跟白嫖能一样吗? 还有就是当时巧取豪夺制药厂时候换的股份——他们本打算是用恶心的手段强行夺回来,但这期间必然要跟对方发生激烈的冲突,那个神奇的男人到底有多少底牌他们心里其实也没谱,之前所决定这么做,纯粹是因为鸟为食亡、资本家为利益卖绞死自己的绳索。 但现在,对方给出的解决路径让他们动心。 欧战爆发后,军工厂的股票开始上涨,但远没有日本鬼子偷袭珍珠港后引起的上涨严重。 那些军工厂半年前的股票价格,跟现在差了至少一倍! 而对方又早早的预判了他们的动作…… 思索之后,他们决定吃下这个馅饼——资本家的本性就是求财,当风险大于收益的时候,理智会支配他们的思想。 而不是贪欲。 所以,就有了孔家倒霉蛋入瓮之事。 可惜孔家现在还沉浸在获取了金山的快乐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进了洪荒怪兽的口中。 …… 孔家用借贷、抵押和挪用的方式拿到了第一批巨量的盘尼西林后,正准备通过飞机往国内运,一条消息就让孔魔王暴跳如雷。 全球贸易,在结束了在华的代理权之前,狠狠的囤积了一批盘尼西林。 总量是孔家拿下的三倍还多。 全球贸易是盘尼西林在华代理商这件事,还是孔魔王通过药厂高管获知的消息——全球贸易之前准备了多层马甲,国民政府一直不知道真正的代理商是谁。 孔魔王虽然目中无人,但也不是傻子,全球贸易之前低价卖货,现在手里的囤货是自己的三倍之多,若是还按照之前的低价,那他们孔家回款的速度必然会非常慢。 所以孔二决意跟全球贸易协商——双方共同涨价,有钱大家赚嘛! 但全球贸易却压根不理孔二的好意,甚至连跟孔二见面的欲望都没有。 孔二大怒,在跟孔老爷商量后,决意用行政手段卡全球贸易在华的盘尼西林销售。 他们孔家是脱离了政坛没错,但有【侍从长】这层关系在,孔家就永远是民国的顶级家族,既然你们全球贸易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你尝尝国民政府的铁拳! 于是通过孔老爷的关系,向国内下达了压制、打击全球贸易的命令。 结果这一头刚刚下达命令,一个噩耗就传来了: 美国军方宣布盘尼西林列为管制药品! 也就是说,私人目前再也不能从药厂拿到货了。 孔老爷和孔二大惊失色,立刻赶往药厂,希望终止合同,将天价的保证金退回来…… 想屁吃呢! 药厂方面直接拿出了合同,指着解释权解释: 军方管制属于不可抗拒之因素! 孔老爷急疯了,立刻发动关系,通过国民政府在美的外交官来解决这件事。 国民政府毕竟是美国的盟友,美国政府在压力下便介入了,药厂此时不得不认怂,将保证金退还了八成——孔老爷和孔二却气疯了,就退了区区八千美元? 就区区八千美元?! 药厂方面冷笑一声,再度拿出了合同,解释: 如果是药厂单方面违约,需要赔付保证金的一百倍! 如果是孔家违约,保证金没收。 现在因为是特殊原因,不算两边违约,药厂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退还八成,合情合理! 孔二大怒,指着药厂代表破口大骂,要求将孔家提供的巨额资金全部退还。 药厂代表双手一摊: 那些是孔家的捐赠,有捐赠合同,有孔家的签字——捐赠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药厂代表怒冲冲说:“你们无法无天习惯了,真以为美国也不讲法律吗?” 药厂方面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问题是孔家所谓的捐赠,目的是为了拿到代理权。 现在代理权没了,捐赠理应废弃。 可惜,美国其实是最不讲法律的,药厂财大气粗,嘴里标榜着讲法律,但压根就没想过讲法律。 要是真讲法律,那美国还是自由的天堂吗? 自由的天堂,那是为有钱人打造的,如果讲法律,还配叫有钱人的自由天堂吗? 孔家的钱,黑定了! 这是资本家说的,上帝来了那也是黑定了! …… 面对早有准备的药厂,在国内横惯的孔家父女俩立刻意识到这是无解的局。 孔老爷差点心脏病发作。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多年积攒的民脂民膏啊! 孔二安慰着孔老爷: “爹,就当喂狗了吧,咱们手里还有价值几千万美元的盘尼西林,算下来就是少赚点,问题不大。” “少赚就是赔钱呐!” 孔老爷痛心疾首。 没了,全没了,自己准备的装X语录,用不上了,为孔家准备的大德之家、大善之家的人设,也是没法立了。 他心里安慰自己:没事,人设没法立就没法立,大不了再捞几年,亏谁都不能亏了我孔家。 可张安平既然布局了,老道的明镜执行了,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轻轻放过? 全球贸易,开始了盘尼西林大降价! 喂,国民政府吗?听说你们取得了仁安羌大捷?我这里有大量的盘尼西林,买三送一,要不要?钱不够?问题不大,我们可以提供先货后款的交易方式。 侍从室:嗯?有这好事?“那个小家伙”弄过来的钱还有?多备点! 喂,第三战区吗? 喂,远征军吗? 喂…… 全球贸易一通“喂”后,国民政府顿时囤积了足够一年消耗的盘尼西林——真以为药厂的缔造者、原控股人在多年来积攒不了多少货? 挂壁又岂能不知道日后国民政府只有驼峰航线这一条补给通道,他岂能不趁着各种运输通道畅通的时候多备点货? 喂饱了军政后,全球贸易又将剩余的货散向了民间,大量的盘尼西林流入民间导致盘尼西林的价格直接跳水,据说有美国人估计中国对盘尼西林的保有量,远超于生产方的美国…… 6◇9◇书◇吧 这一项惠民之举,让完成了对日切割的全球贸易,瞬间成为了国民政府的座上宾,孔老爷关于打压全球贸易的命令,也被集体无视——拜托,全球贸易背景这么复杂,还能为国民政府提供各种援助,深得各战区的友谊,脑残了跟他们作对? …… 此时孔家父女正在憋着一股气的想方设法的准备运输机。 他们要将金山运回国内。 运回国内,哪怕是便宜预设价格的两成出货,那也是金山! 但就在这时候,噩耗又至: 国内盘尼西林价格大跳水,价格比此时的欧洲还要低一半——日本人发疯了似的在国统区拼命的收购盘尼西林,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间谍因此落网。 孔家父女面面相觑,急忙向国内发报,询问盘尼西林的市价。 为确保真实性,他们命人搜集了多个城市的盘尼西林价格用以对比。 价格传来以后,父女两人直接晕厥。 打个比方,他们拿货价格是1块——市面上现在的价格是1块1。 看似他们还有利润可言,但扣除各类成本,血赔! 关键是市面上的盘尼西林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不到烂大街的地步,普通老百姓其实还是买不到的,但多是真的多! 多到让人绝望! 仅侍从长出资购买到的盘尼西林总量,就有孔家控货的一半。 这些东西,普通老百姓用不到,军队和有钱人才能用上,虽然市场极大,但目前市场上的总量,几乎可以支撑一年之多。 也就是说,起码八个月的时间里,别指望盘尼西林能涨上去。 而孔家持有这些药品,却是有成本的——抵押、借贷都是成本,尽管孔家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但战时抵押借贷,利息可不是现在的三厘、也不是四厘五厘,而是堪比网贷的利息。 抵押和借贷,还可以拖一拖,但最要命的是孔家挪用了【侍从长】小金库的资金,当时孔老爷认为自己即将手握金山,挪用就挪用了吧,以后给“挑担”一点利息,一定会让“挑担”的光头都乐呵呵的笑起来。 但现在,这一笔挪用却成为了催命符。 因为有件事特别巧——美国向国民政府出售了一批战斗机,这战斗机目前不在军援项目中,但价格却十分的低廉,【侍从长】二话不说就当起了中东土豪,选择了买买买。 毕竟他有钱嘛! 现在交易达成,付款日期渐近——可钱却被孔老爷秘密挪用了! 孔老爷急眼了,开始四处筹钱。 可值钱的借贷和抵押,已经将孔家全压上了,不管是孔家的固定资产还是流通资金、亦或者信用,全都变成了盘尼西林,现在搞钱,小钱钱还好说,但大额根本搞不来! 情急之下,孔老爷想将盘尼西林抵押给美国银行,想要暂时渡过难关。 但银行给出的抵押价格,只有他们提货价的一半。 好吧,咬牙先把侍从长的雷先掩盖住不是不行,只要熬过现在的难关,等到盘尼西林价格回涨,总是不至于亏本的。 可是,就在他们意欲抵押之际,美军出现了。 看在孔家是国民政府权贵的份上,美军讲了一次道理: 抵押价的基础上加一成,买了! 而且因为是战时,银行已经被军方禁止收这种抵押物了,孔家只能卖给军方。 银行的抵押价只有孔家提货价的五成,军方给出的价格是提货价的五成五——军方不是明抢,因为美利坚生物药厂给孔家的供货价就是涨价后的价格,而美军军方的采购价偏低。 “这是抢劫啊!” 孔老爷面对美军军方给出的价格,大声的咆哮。 但为了不爆雷,他只能咬牙同意卖一部分给美国军方,只期望能快速回款平了挪用的雷。 然后,他又踩坑了! 美军军方承诺的快速付款,因为一笔采购的缘故,需要拖到三个月后,为此美军军方还特意照会了国民政府,表达了歉意。 这算不算仁至义尽? 可是,对孔家来说,这一份拖延却足以要命啊! 于是,这颗雷……爆了! …… 侍从室。 侍从长愕然的听完手下的汇报,足足骂了三分钟的娘希匹。 他的钱,他的钱竟然被孔老爷挪用了? 竟然挪用了他的钱! 那可是他采购便宜而高端的战机的钱啊! 这一茬,夫人都不好意思插嘴,毕竟她曾干过某事…… 侍从长对孔家彻底的失望——你搜刮民脂民膏,看在亲戚的份上,我忍了,正打算以后重新启用你,没想到你给我来了这么一招? 那可是我的钱,你竟然挪用! 侍从长咬牙切齿的又掏了一笔钱,先把战机采购之事搞定,紧接着就给孔老爷发了一份措辞严厉的电报,大概意思就是: “挑担”啊,咱们的关系这算是到头了,你呢,把挪用我的钱给我补上,我也就不追究你了,但你也别在我眼前出现了,老爷我心善,见不得血——你在我跟前出现,我就得见血!! 孔家搜刮民脂民膏,对侍从长来说无关紧要,他心善嘛,只要看不见,就洒洒水啦。 可挪用了他的“私房钱”,差点导致军购计划功败垂成——这他妈是日本人派来的间谍吧? 孔老爷,算是彻底的在侍从长心里落幕了。 …… 也不知道是谁的嘴巴太松了,孔老爷挪用公款之事爆雷——挪用,在国民政府中很正常,但挪用了没补上,却意味着孔家的信用坍塌。 别忘了孔家还有大量的借贷呢! 抵押贷款好说,大不了抵押物拿走,可很多借贷纯粹是因为孔家有实力保证,进行的信用贷款。 这些敢给孔家贷款的主,是惹不起孔家没错,但那也是合规合法,且他们身后有无数的利益集团呢! 孔家现在爆雷了,各方债主岂能坐视? 借贷,自古以来都是锦上添花、雪上加霜的主,这时候一拥而上的开始讨钱,一群老鼠也足以咬死大象,更遑论是在侍从长心里彻底落幕的孔家? 孔老爷差点被逼疯了,在各方压力下,只能想方设法的把手里的药品变现。 美国人欢迎孔老爷将药品变现,但肯定是低于药厂出货价的; 但个人很难拿出这么一大笔资金,而消息传开以后,美军代表毫不意外的出现,而且还是带着合同上门的。 钱,可以马上给,他们也不趁火打劫,还是之前的收购价: 孔家提货价的五成五。 不卖? 那行,你得小心被征收了——听说你们孔家对这个挺在行?征收以后,钱还是会给,但可不是这个价格了! 孔家父女泣血签下了合同。 金山易主不说,还赔了四成五。 好在美军说到做到,拿到药品后,钱马上就到账了。 但债主们这时候都在磨刀霍霍的等着,钱一到账就被瓜分。 将信用贷款和抵押悉数偿还后,孔老爷看着空荡荡的账户余额,整个人都懵逼了。 没了? 他辛辛苦苦搜刮的民脂民膏,就这么一转手,全没了? 噗 继伊藤正势和土肥圆之后,孔老爷成为了第三个被气的吐血的主。 可惜孔家父女俩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他们孔家的局。 而经此一役,孔家在政治上彻底没了复起的可能,而自身财务状况虽然不至于穷困潦倒,但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没了政治方面的庇护,孔家想要重新搜刮这般的巨额资金,绝对不可能! …… 这个局,看似药厂生吞了孔家利欲熏心的“赠予”,但实际上张安平却以类似洗钱的方式拿到了大部分——如果没有这一笔对药厂的进项,当初天杀的资本家给他的那些军工厂的股份,极有可能会被生吞。 张安平最后等于以溢价的方式卖掉了那些股份,虽然不是现在的价格,但相比最初的价格,还是赚了。 等于把孔家的这一部分赚出来了大半——张安平不是不想卖掉这些股份,而是他一旦流露出卖的苗头,资本家只会把他吃干抹尽! 永远不要高估资本家的底线,也不要迷信资本家的诚信,更不要被虚无缥缈的合同迷惑——如果合同有约束力,其实就不会出现合同了。 而资本家,往往能借助本国的权力资源来达成意愿,而张安平尽管在美国有利益网络,但外来者毕竟是外来者。 如果法律有作用,他张安平怎么可能丢失药厂? 所以,落袋为安才显得难能可贵、才是真的! 而附加的条件,则会让张安平在二战终结后,为国家谋取到大量的工厂设备,尽管是二手的,但一定会成为国家未来的工业建设的基石——唯一需要保证的是这些工厂不能毁于国民政府败退前的破坏。 至于从孔家父女手中接过的药品,虽然是以美军的名义购买的,但实际的操作者却不是美军。 这些药品终究会变成援华物资的一部分。 总而言之,张安平最后是以类似洗钱的方式,将孔家搜刮的民脂民膏,变成了属于国家和人民的物资。 算是一个多赢的结局。 唯一的输家自然是从此跌落尘埃的孔家。 …… 张安平将电报点燃,心中的疙瘩也随着燃烧彻底的消散了。 “都是些小事——” “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轰炸日本!” “传我命令,今晚,浙东各部重新点燃篝火。” 负责和张安平对接的佐克一愣: “张,今晚我们不轰炸日本啊!” 张安平笑了笑: “这叫……疲兵之计!” (本章完) 第645章 狼来了 狼又来了 狼真的来了 空袭东京、日本的轰炸之后,日本人的反应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大。 毕竟,从开战之初到现在,日本是一直处于赢的结果,不管是中国战场还是对美的珍珠港偷袭,都是赢。 至于南下的横扫,更不用提了。 甚至不少日本人后悔不已,南下如此方便、如此轻易的就做了砍瓜切菜,该死的陆军马鹿真的是利欲熏心,非要绑架帝国跟中国死磕——若是早早的南下,国内经济何至于此?! 虽然对苏作战输了,但这无关大局,而且宣传的口径中也不是输了,只是【罢战】。 所以,虽然日本的经济可以说是崩溃了,但民心、士气依然高涨。 可是,轰炸机来到了日本的本土,把日本人编织的泡沫刺破了。 尽管日本人通过舆论管控的方式,让消息没有扩散,但毕竟是已经发生的事了——且对东京的轰炸还威胁到了天皇,战争中的意外太多了,如果天皇倒在了轰炸中呢? 再退一步,日本虽然工业化了,但工业化的底子其实非常的薄弱,如果这样的轰炸持续、规模更大,专挑工业区进行破坏,脆弱的工业体系崩溃的话,那还打个毛线! 所以,绝对不能让轰炸继续。 在被轰炸后没多久,大本营就向中国派遣军下令: 准备浙江作战,摧毁浙赣线上的空军机场,务必确保大本营不会受到来自浙江一线的轰炸。 中国派遣军收到命令后,就立刻开始筹备起浙赣作战,为此甚至终止了已经准备妥当后即将发动的第19号作战(针对宁国、广德国军的攻势)。 …… 日军那边才开始筹备浙赣作战,物资才堪堪动用,张安平就收到了相关的消息。 浙赣会战! 这个名字不由从他脑海中浮现。 历史上的浙赣会战,日军说他们赢了——摧毁了国军在衢州、丽水和玉山等地的机场,同时还宣称消灭了三战区的主力,取得了战术战略上的双赢; 国民政府这边宣称: 虽然日军在战役中取得了一些战术上的胜利,但最终由于补给线受到不断袭击和干扰而被迫撤退,因此中国军队取得了战略上的胜利; 嗯,学术界普遍认为对国军而言这是一次失败的会战,不仅丢地、丢地、丢地,而且失去了轰炸日本的前进机场。 此次会战期间,国军一共丢失了大小48城,就连三战区的司令部所在的上饶都丢失了两月——在杜立特空袭后,鹰酱觉得从中国起飞轰炸日本本土行得通,便准备投入轰炸机展开轰炸,达到削弱日军战争潜力的目的。 然后,浙赣会战在五月爆发,国军因为消极抵抗的原故,陷入了习惯性的丢地、丢地、丢地的怪圈。 好在此时的国军跟最初截然不同了,没有被日军消灭掉主力,但也丢失了浙赣线附近大量的城市。 而随着日军战线的拉长,再加上国军对补给线持续不断的骚扰,意识到无法久占以后,日军选择了撤退——在执行了三光政策后执行了撤退。 即便如此,日军依然占据了计划,掌握了浙赣线进攻的主动权——这也就有了44年二占衢州的结果。 而浙赣会战的失败,也导致了鹰酱放弃以中国机场为起飞点持续轰炸日本本土的计划——国军表现的太拉胯了,鹰酱过不惯机场朝不保夕的日子。 于是一直等到三年后的三月份,也就是45年三月份,鹰酱才重新启动了轰炸日本的计划,这期间就出现了著名的李梅烧烤。 而后来因为小男孩和胖子的问世,鹰酱便停了耗资巨大的轰炸,直到胖子和小男孩光临日本,让日本成长为全世界第二个有核国家。 虽然是负的。 嗯,不小心扯远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浙赣会战,张安平早就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证提供准确无误的情报。 除此之外,他能做的就是让国民政府更重视浙赣线! 为此,他暗中“勾搭”鹰酱,让鹰酱布置了轰炸编队——他必须在浙赣会战前利用影响力来执行第二次对日本本土轰炸,从而将这些前进机场的重要性彰显,继而让三战区由此更深刻的认识到前进机场的重要性。 增强三战区在接下来的浙赣战役的决心和抵抗意志。 将日军准备浙赣会战的情报上报给第三战区以后,张安平便投入到了协助组织第二次轰炸东京的战前准备中。 按照美国代表的意思,第二次轰炸不需要这么紧迫,可以多给侦查准备些时间,由参谋对侦查回来的照片进行各种研判,确定高价值的攻击目标,然后组织第二次轰炸——一套流程下来,预计在六月中旬或者下旬进行第二次轰炸。 面对美方代表的话,张安平心中就一个念头: 兄嘚,你们能等到六月,我担心我这边的猪队友熬不到六月,到时候我怕你们拍屁股走人啊! 为此,张安平准备了一套说辞: “第一次轰炸日本本土后,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日本人基本对内封锁了被炸的情况,而且由于机群的数量太少,我们虽然取得了战略上的胜利,但对日本人来说,真实的损失无关痛痒,只不过是心灵上受到了冲击。” “所以我们要尽快组织起第二波轰炸,让日本人意识到战争就在他们的身边,当他们在各地肆意妄为的时候,他们的本土并不安全!” “其次,对日本本土的轰炸,还会逼的日本人将海军力量回撤,我们第一次的轰炸已经逼得日本大本营回撤了一支舰队,如果短期内进行第二次轰炸,日军将会不得不从前线回撤更多的军舰来保卫本土的安全!” 这个理由让美国代表动心。 日本海军这时候已经形成了侵占澳大利亚的态势,为了确保美澳之间的联合、沟通的顺畅,鹰酱的海军已经制定了相关的计划正在筹备阶段——如果能让日本军舰回撤一些,那么是非常值得的。 第一次轰炸就能让日军回撤舰队包围本土,那要是规模更大的第二次呢? 而张安平还在说他的理由: “还有一个原因,日本人虽然加强了本土的防空力量、空军力量,但尚未完全的熟悉,这时候也是我们启动第二波轰炸的最好时机,否则等时间长了,日军将拥有更完备的防空体系,届时我们想要取得同样的战果,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美国代表被说服,表示立即会跟美方进行沟通。 看美国代表如此表态,张安平自然也进入了准备阶段。 …… 日本人在华的情报搜集能力不容置疑,哪怕是张安平利用盘尼西林大甩卖狠抓了一批,但日本间谍依然如投身某A的韭菜一般,割也割不完。 当前日谍最重视的自然是轰炸本土之事,随着日谍的调查,日本人很快就获悉了张安平准备好的接应手段。 “已经查清楚了,张世豪遣人在浙东的高地、平原区域内,准备了大量的篝火,利用这些篝火组成指示箭头,为轰炸机提供指向。” “所以这些轰炸机才不惧怕在夜晚返航。” “用篝火组成指示箭头?张世豪的想法倒是不错——若是如此的话,那是不是证明只要敌人开始大规模准备这种篝火箭头,就意味着他们要进行对本土的轰炸?” “是这样的。” “那就多设观察哨,只要敌人有准备篝火指示箭头的行为,就意味着敌人要筹备下一轮轰炸,如此便可以向大本营示警了!” …… 佐克一脸古怪的看着张安平,许久后,他闷闷的道:“日本人那边刚有动静,你就收到消息了?” “你……你到底是国民政府的情报长官还是日本人的情报长官?” 日本的情报机构刚做出对张安平的针对性布置,情报就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张安平手上,这有些离大谱了吧? 张安平耸耸肩:“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从上海一路打回来?靠我三脚猫功夫的指挥水平吗?” “不,是我的情报网!” 当然,真实情况自然不是这么夸张,但张安平就得在美国盟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情报能力。 佐克佩服道:“张,和你一比,我们军队中的那些情报官都可以退役——不,他们就应该扛着步枪去前线!” 吐槽完自家的情报军官后,佐克一脸凝重道: “张,日本人如果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我们轰炸的时间,那等于我们的动向会被日军提前侦知,如此一来怕是不能进行轰炸了。” 张安平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佐克的疑问,而是对参谋下令: “传我命令,今晚,浙东各部重新点燃篝火。” 参谋走合,佐克不解的说: “张,今晚我们不轰炸日本啊!” 张安平笑了笑: “这叫……疲兵之计!” 佐克似有所悟,但仅仅是似有所悟,具体的详细他并未了解,只是有种重回上海的错觉。 第二天,随着一份情报的到来,佐克终于明白了。 因为这份情报显示,今天起日军就进入了战备状态——浙东方面,日军无数战机升空盘旋,自浙东海域一直到日本本土,有日军舰队不停歇的巡逻,而日本本土方面,防空部队全员待命、无数战机升空。 佐克不知道张安平这道命令下去,国军方面花费了多少——但绝对不会超过一千美元。 但日本方面,无论是浙东还是本土,大量的飞机升空、大批军舰开赴巡逻,花费起码在五十万美元以上! 关键是……日本人并未等到上钩的鱼饵、撞树的兔子。 “这就是疲兵之计?” 佐克大感惊奇,心说:若是经常这么搞,日本人怕是得逼疯吧? …… 亲历了狼来了之事的日本人确实被气疯了。 大本营骂提供假情报的中国派遣军; 受了气的中国派遣军骂江浙指挥部(上海司令部); 上海司令部骂浙东; 浙东的日军指挥官只能痛骂情报官。 但有一点他比大本营、派遣军和上海司令部更高一筹——他可以多扇情报官几个耳光狠狠的出气。 情报官能怎么样? 只能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一个劲的说着嗨伊。 他算是体会到了上海的同僚们过去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天杀的张世豪才来前线几天啊,他就吃了两顿大比兜了! 虽然又吃了一顿大比兜,可情报官目前面对的困境却依然没有因为大比兜而改变。 因为次日,情报机构的眼线就发现忠救军和游击队又在准备篝火指示。 情报官陷入了两难之境。 上报? 上报的话,怕的是又是一次“狼来了”。 不上报? 不上报,如果这是真的,情报官只能以死谢罪了——相比以死谢罪,大比兜实在是太温柔了。 于是,情报官只能上报。 这次他聪明了,直接用了“疑似”这个字眼: “阁下,忠救军和游击队又在发动村民准备篝火指示标示,疑似轰炸编队会有动作。” 面对这句“疑似”,指挥官唯有冷眼看着情报官。 情报官头皮发麻,但却不得不保持毕恭毕敬的姿势。 “加贺君,你觉得是真是假?” 情报官硬着头皮道:“情报部门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如果我们加以揣摩,会影响到阁下的判断。” “八嘎!” 指挥官大怒,上前又是几个大比兜,随后怒道: “你难道除了这个就不能做别的吗?” “滚出去!” 赶走了情报官,指挥官脸上的怒意消散。 刚刚情报官的汇报倒是提醒了他——情报官可以用“疑似”这个字眼,那他也可以。 我就陈述事实,不加以推测,出了事你丫别找我,没出事,你丫更别找我! 他随后便命人向派遣军方面发报: 敌人又在浙东区域内大肆进行篝火指示准备,请司令部裁定。 派遣军司令部: 我!尼!玛! 面对请裁定的报告,派遣军方面虽然恨的牙痒痒,但还必须上报本土——但有了这份报告的启发,派遣军方面便聪明的以陈述的方式汇报了情报,并未发表任何的猜测及看法。 大本营收到电报后,一方面大骂没担当,一方面却不得不再次启动防空命令。 然后,不出意料的就是虚惊一场。 可是,纵然知道这是狼来了的故事,但他们却不得不每次都按照狼来了去应对。 …… 浙东情报官虽然过了眼前的一关,但他明白既然张世豪开启了狼来了的序章,那自然得天天浪来了。 必须要应对! 思来想去,情报官想出了两招: 第一,加强对国军机场的监控、渗透,要确保对方飞机离开后的第一时间能获得消息。 第二,破坏对方在浙东布置的大量的篝火指示。 前者见效慢,但后者是可以立刻施行的。 他遂上报指挥部,得到了指挥部的同意以后,便组建了多支小股部队,意欲在晚上大量袭击点燃篝火指示的敌人。 很美好的想法,但现实着实太残酷了——当晚,以大量小股部队出击的日军,遭到了忠救军和游击队的联合打击。 尤其是忠救军,差点乐死。 忠救军在纵队一级(日军大队),可以和日军打得你来我往不相上下,但一旦达到日军的联队级规模,忠救军往往因为重火力不足的缘故,正面是撼不动敌人的。 但这也意味着日军的规模如果小于大队一级,那忠救军敢拿同等数量的兵力歼灭对方! 而日军,却是以小队甚至是分队大量出击的。 而忠救军和游击队,早就严阵以待了,面对小股部队出击的日军,忠救军和游击队携手,满世界打伏击、打遭遇战、打歼灭战,一晚上的时间,就让日军损失了起码八百人。 日军大怒,出动大股部队意欲报复,忠救军则跟游击队直接闪现消失,而日军大股部队若是距离据点较远的话,那接下来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围点打援。 连吃几次血亏,又丢了上千人以后,日军终于打消了在野外行动的念头。 连连吃亏的日军,知道以浙东的兵力是难以将游击队和忠救军消灭的,遂上报上海警备司令部,请求战术指导。 而浙东日军情报官眼见破坏篝火指示的行动失败,思索再三后计上心来,决定来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张世豪不是拿篝火为轰炸编队指示航线吗?” “那我们也给他指示,顺便把轰炸机引导到我们的机场里!” 这个对策让浙东的日军指挥部大喜过望,立刻电令各部依托城市、据点大肆准备篝火指示,所有的箭头指向三个他们准备好的机场。 日本人这一次干得异常卖力,无数的日本人甚至在幻想大量的轰炸机自投罗网的从他们的机场降落——为此,日本人还专门准备了国军的军服,磨刀霍霍的等着一旦轰炸编队二次轰炸返回在他们机场降落。 …… 铅山机场指挥部。 当日军守株待兔的情报传来后,佐克和美国代表大惊失色。 “张,我们必须放弃这种篝火指示,否则会让不熟悉环境的飞行员降落到日本鬼子的机场,这会成为全世界的笑话。” 佐克凝重的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停止轰炸,或者尽量在白天返航。” 轰炸机被日本人击落了不丢脸,可要是因为天黑、被日本人引诱着飞进了他们的机场继而被俘,那就把脸丢到恒河了! 张安平笑了笑:“我有应对的方式,日本人的这一手准备压根就不是问题。” “真的?”佐克问完以后就后悔了,自嘲道:“抱歉,我是太紧张了,你对付日本人向来是手拿把攥,既然你说有应对的方式,那肯定就有!” 佐克对张安平信任,但美方代表却不信,而且他跟佐克是两个系统的,前者是海军陆战队的军官,他则是陆军航空兵的军官,因此追根探底的问: “张将军,我必须要知道你应对的方式,否则我将叫停准备的第二次轰炸!” “很简单,地面的篝火指示不过是一个信号而已,我们完全可以更换一种图形,比方说圆形、正方形等等——事实上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新的篝火指示标识,甚至还为不同的城市制定了不同的图案。” “如此一来,轰炸编队的战士们只要根据图形就能确定所处的位置,这更有利于他们对返航情况的掌握。” 很简单的一个方式,但却让佐克和代表叹服——最关键的是张安平不是因为日本人有了对策以后才想出来的,而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佐克激动的道: “张,日本人又白费力气了!” 代表自然也认可张安平的准备,不过他还有另一个疑问: “张将军,听说你下令放松了机场的戒备等级?铅山(科普下,这个独坐yanshan)机场和广丰机场是样子货,如果被日谍侦知,会暴露我们的虚实。” 张安平对轰炸编队是非常在意的,毕竟这可是轰炸日本的大杀器,日军必然对轰炸编队是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他祭出了自己的“大杀招”——模型术。 目前这两个机场只有寥寥几架真家伙,时不时的起飞装模作样,真正的机场在几十公里外隐藏着。 张安平解释道:“马上要准备轰炸了,日军现在因为虚假警报已经放松了,但放松程度还不够,我还需要刺激刺激他们。” “刺激?怎么刺激?” “当然是……狼来了的故事!” 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张安平现在很喜欢用狼来了的故事忽悠日本人——这一次的新版狼来了,自然又是刺激日本人神经的招式。 张安平守在机场,日谍想要渗透基本不可能——间谍渗透,就如苍蝇叮鸡蛋,没有缝隙的话根本叮不到。 而张安平就喜欢给日谍留下一个缝隙。 比方说一个贪财好色的后勤军官; 比方说一个欠着外债、被帮会份子逼债的小军官; 再比方说一个贪婪无度、被上峰杀一儆百的责罚后怨气丛生的军官…… 日谍只要稍加打探,就能发现这些存在,这类人用金钱、用美色收买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然后日谍自然就不出意外的撞进了张安平准备好的口袋。 张安平这一次没关口袋,并且还客客气气的请日谍看了一出轰炸编队夜间起飞的壮阔画面。 日谍急眼了,火急火燎的向浙东汇报: 鸟出笼! 日本人的反应只有一个: 这波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 紧急预警的情报第一时间通过电波飞到了本土,本土的防控体系继续全开、张网以待。 然后…… 毛都没有! 不断的折腾让日军的飞行员、防空部队苦不堪言——从他们部属到本土后,天天都有消息说轰炸来袭,结果天天空。 这一次信誓旦旦的说真的,结果不出意外的还是假的。 过分啦! 气呼呼的防空部队和航空兵部队同时情绪激动的向上反应。 本土这边只能一边安抚、一边训斥派遣军,又是一番压力的转移。 派遣军司令部被折腾的也够呛,不得不加快了浙江作战的准备进程。 而第四次吃到大比兜的浙东日军情报官,这一次倒是有压力转移对象——他向铅山和广丰的谍网发报,训斥的同时,要求对方务必提供精准的情报。 结果,收到的回电差点吓尿了这名叫做加贺次郎的情报官。 【加贺先生,我部将于今晚展开对日本本土的第二轮轰炸,愿贵方做好准备。 张世豪。】 加贺次郎差点被这封电报整崩溃了。 这意味着他安插在铅山和广丰安插的谍网,被对方破获的同时,就连密码本都成为了对方的战利品。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才会让情报组连销毁密码本的时间都没有? 加贺次郎绝望,这特么就是跟张世豪对垒的感觉吗? 。。。 张安平的“狼来了”升级版出场后的第三天,蓄势了半月的轰炸机编队,终于在五月的第四天的午夜十二点,开启了新一轮的轰炸。 鹰酱方面制定的第二次轰炸计划,并不是在午夜展开的。 因为中国战区没有制空权,所以理想的出击时间是天亮前离开中国境内,这么一来返航时间则是天黑以后,正好可以避免日机的拦截,而护航编队则可以在轰炸期间为轰炸编队提供安全保障。 但张安平却建议午夜出击。 这个时间段可以在出击的时候避免日机的拦击,但返航的时间正是下午,却需要面对日机在东海的伏击——届时护航编队未必能保障轰炸编队的安全。 可张安平却有他的理由,最终张安平说服了美方代表,将时间定在了午夜。 47架B25轰炸机在十二点起飞完毕,而护航的P38也一同升空,开启了这一次轰炸的护航。 P38的最大作战航程是1800公里,从两个机场到长崎的距离是1200余公里,稍微进行改装后便能在长崎进行短暂的停留。 巨大的机群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黑夜起飞,以350公里的时速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长崎在五月份天亮的时间是五点左右,东京时间又比国内时间快一个小时,故而在长崎的天空刚亮起来以后,轰炸编队便赶到了。 日军本土的防空部队和航空兵部队被折腾了足足半个多月,长时间的缺少睡眠让他们在这个时间段内正好处于最困乏的阶段,当防空警报、作战警报响起后,飞行员和防空部队,只得以最差的状态迎战。 他们做好了打轰炸机的准备,却没想到此次的轰炸编队还有数量更多的战斗机护航,日机本就不如P38的性能,再加上飞行员还带着一个减状态的负面BUFF,自然只有被吊打的结局。 最关键的一点是日本人防备的重点是东京圈,毕竟那里是他们的核心区域,长崎工业圈的防控能力自然偏弱,再加上负面状态的叠加,在长达一个小时的轰炸中,日军一直处于下风,一架接一架的日机开始下饺子。 轰炸在持续了一个小时后终于完成,伴随着指挥官的命令,轰炸编队和护航编队开始返航,而在返航前,一架轰炸机应张安平的要求,在市区投下了一枚【特殊的航弹】。 这枚航弹在闹市区砸落下来,半截弹体嵌入了土地中却未能爆炸。 但单尾上血红色的骷髅头却让日本人大惊失色。 这个时代对细菌武器并没有统一的标识,可这个颜色、这个骷髅头,无疑在表述这枚航弹的不简单。 惊恐的日本人请来了细菌专家,在刺刀的命令下,细菌专家和航弹专家不得不穿上防护服进入了可能的爆炸区,开始拆解这枚恐怖的航弹。 好消息: 航弹没有引爆装置,没有装药,也就是说不会爆炸。 坏消息: 航弹里面有多个密封好的空瓶子,空瓶子都被妥善的保护起来,并没有因为震动而破碎。 好坏难分的消息: 每个空瓶子里都有字体,用中文写着“霍乱”“天花”“鼠疫”的字眼。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虚惊一场,因为日本调来的专家们经过仔细的研究后,确定空瓶子内没有以上三种细菌的存在。 那么,轰炸编队脑子为什么会将这么一个东西砸在闹市区呢? 日本人不傻,立刻想到了一句话: 你若做初一,我便能做十五! 很明显,这是一种警告,警告日军不要想着继续使用这种灭绝人性的东西,否则下一次丢下来的就不是空瓶子了,而是真正的病菌。 …… 向日本本土投放病菌,这主意张安平拿不了,甚至他不敢这么做。 因为日本鬼子保有的细菌武器明显高于国军,美国人在这方面都比不过日本人。 但他可以用这种方式警告日本人——在拥有将细菌武器投放到日本本土的能力下,这自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实打实的警告。 …… 谁都没想到,第二轮轰炸会以这种方式展开。 白天! 竟然是白天! 这段时间以来,浙东方向几乎天天在进行夜间篝火指示,并且根据日本人收到的情报,为了避免被日本人准备的假指示忽悠,篝火指示都进行了多种模式的升级。 可是谁能想到,第二次出击竟然会是午夜出击、下午返航! 这打了长崎那边一个措手不及的同时,也给了日军反制的机会。 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下令航空兵起飞截击返航的轰炸编队! 大量的日机在上海、杭州和宁波起飞,前往东海意欲拦截返航的轰炸编队跟护航编队返航。 要知道轰炸编队的护航编队,在历经了长崎工业圈的护航后,载弹已经告罄,这时候不管是轰炸编队还是护航编队,都是纸老虎,一旦被咬到,那下场就只有挨揍的份。 所以日机几乎是倾巢出动,意欲在浙江外海将返航的编队彻底打掉。 而就在日机多个机群起飞起飞后不久,南京方面传来消息: 几十架飞机正飞往南京上空,意欲对南京进行轰炸! “声东击西!这是中美的声东击西!” 航空兵指挥部立刻做出判断:“轰炸编队要返航了,他们凑出了所有的飞机,想削弱我们在外海的力量,继而为他们突破做准备!” 这个判断得到了派遣军方面的同意,遂一咬牙,决定任凭南京被轰炸。 然后…… 然后他们等了个寂寞,因为轰炸编队从江苏方向飞了进来,而轰炸南京的机群也调转方向,选择了去接应轰炸返回的编队,守在浙江外海的日机紧急往江苏方向扑去,可到头来却扑了个寂寞。 眼睁睁的看着轰炸编队从芜湖方向直飞上饶。 日机用白跑一趟的方式,庆祝了轰炸编队的顺利返航…… 此次轰炸和前次轰炸的战果大不相同,因为事先的侦查准备,这一次的轰炸摧毁了数个长期工业圈的工厂,虽然战损高于第一次轰炸,但面对截然不同的战果,这个损失在美方的接受范围以内。 但日本人却要疯了。 两次! 接连两次被轰炸本土! 相关责任人自然要被杀鸡儆猴,可日本人的四十米大刀展开后,发现能杀的鸡,挑来挑去就只有一个叫加贺次郎的中佐情报官,除此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责任啊。 于是,加贺次郎没等到第五次大比兜,就含泪切腹谢罪了。 两番被轰炸本土,日本人不能再忍了,于是,他们在准备工作未完成的时候,发起了浙江作战。 而在国军这边,这场战役被称之为: 浙赣会战。(本章完) 第646章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日军以血祭了一个中佐情报官为代价,加快了筹备浙江作战的速度。 日军的动作越来越快,京沪区获取的各种有关的情报也就越来越多,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汇聚,张安平反倒是越来越安定。 历史上浙赣会战输得一塌糊涂没错,但这不意味着这个时空也会输! 现在战前日军频繁的动作都被自己截获——这等于是己方开着全图在打仗,不至于像原时空那样,连第三战区的司令部驻地都丢了吧? 而且这一次张安平觉得跟以前不一样。 过去的多次会战,国军是多方面处于劣势。 这一次则不然。 空军、陆军方面己方是占优的! 空军方面,己方此次却有盟军的轰炸编队、战斗机编队,还有国军的空军,空军方面己方占据一定优势。 陆军方面,兵力是数倍敌方,虽然整体素质弱于敌人,但三倍于敌方的数量不是看的吧?而且马上就进入梅雨季节了,国军控制区域多山,日军不管是行军还是作战,都严重受干扰。 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己方! 还有一点,张安平执掌的京沪区,可以为己方提供详实的情报——这好比玩游戏,己方开全图、兵力占优、还有地理优势,敌方不仅是进攻方,且兵力还只有己方三分之一。 优势在我,怎么输? 只要这一次守住三战区的防区,以后对日本本土轰炸就成为了常态,工业区要是隔三差五被轰炸,已经【网贷逾期】的日本鬼子到时候的日子一定比原时空中更艰难。 想想都让人觉得舒坦。 …… 日军在绍兴组建了作战指挥部,并且将浙江作战的规格升格为浙赣作战。 获取情报的第一时间,张安平就增加了情报上报力度,通过局本部直接开始将重要的情报往侍从室送,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负责向第三战区司令部提供情报。 还别说,侍从室挺重视来自京沪区的情报,看日军将浙江作战升格为浙赣作战,侍从室一方面开始加强第三战区的力量,另一方面则向第九战区下令,令第九战区做好跟第三战区的协同准备,关键时候第九战区可以向第三战区派兵挺进。 而第三战区这边,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日军调兵情报,决意复刻第九战区薛长官著名的天炉战法,以此来重创日军。 总之,一切都给人一种时代要变、日寇药丸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安平自上海带出来的部队完成了整编,由计生委员会(JSWYH)授与了番号: 新编八十七师、新编八十九师。 这里要提一嘴——国军的新编X师番号,其实现在才到49,抗战结束前,累计才55个新编师。 之前刘新杰带着起义的伪军自上海杀回到第三战区,这支部队在二十多天的转战中,多次跟日军交手,从上海撤至第三战区,沿途过来大小几十战,颇具铁军风骨。 侍从长觉得这支部队既然是从上海杀出来的,而此前的淞沪会战,八十八是他的王牌师之一,所以便将八十八师这个番号给了这支起义部队。 故而有了新编八十八师的番号。 而在张安平又一次将近三万人从上海带到了第三战区后,便顺理成章的将八十七、八十九这两个番号给予了新建的两个师——要不是新编36师的番号已经给出去了,估计也就没有新八十九师,而是新36师。 可惜此时的新八十八师已经赶赴了云南,但因为没有赶上远征军的出征,便作为预备队留守在了国内。 否则三个师完全可以组建一个独立的军级单位。 由于新编的八十七、八十九两个师才完成组建,还没有配属到军级单位,计生委员会便将这两个师配属给正在重新组建的第25集团军,囤兵缙云。 这也是国军应对日军筹备的浙江作战的而做出的应对措施之一。 其实此时的张安平,觉得防守终究是被动的,应该想办法趁着日军集结的时候,抢占各种战略要地,争取到战略主动,而不是被动的等待日军的进攻。 但他人言轻微,大兵团作战他这个小小的军统少将除了提供情报支持外,压根就没有多少发言权,一句你懂个屁就能让他闭嘴,所以张安平在建议无果后,老老实实的当他的情报官,负责情报支持。 原本他还在和美方代表筹划第三次对日轰炸,原本预设的轰炸日期是5月中旬,但随着日军的频繁动作,轰炸不得不暂时停止,全力为接下来的会战做准备。 在张安平不断的情报支持中,时间来到了5月14日夜。 此时日军在浙赣路东段布置的是第13军,按照目前的情报来看,13军尚未完成大集结,理应还有数日的时间才会发起进攻作战,但在14日夜,已经集结的日军第13军,未等到大集结完成,便于当夜出动。 其中70师团于15号黎明在奉化溪口方向大规模出动; 22师团沿着曹娥江南下,突破国军在章镇的阵地,兵锋直指嵊县、新昌; 河野旅团则于绍兴出动,兵锋直指诸暨; 15师团则从萧山出动,渡过浦阳江后直插浦江; 另有16师团、33师团,兵出富阳,向桐庐进攻。 此前第三战区寄希望于在金华、兰溪跟日军决战,以此挫败日军摧毁浙江、江西机场的意愿,但侍从室却否定了这个决意,认为在金兰决战的话,日军此时兵锋正盛,不利于我方。 而侍从室认为在衢州附近决战合适。 因为这个方略,第三战区应对日军的准备是: 以安华(诸暨以西、靠近浦江和义乌。)至长乐线为第一阵地、以兰溪金华为第二阵地,经这两个阵地消耗了敌军后,在衢州进行决战。 第九战区负责西线作战,确保三战区不会受到南昌方向的日军攻击。 面对日军发起的进攻,三战区依照预设的决战思路,先在第一阵地分头阻击,消耗敌人的力量、迟滞敌军行军速度,为接下来的衢州决战做准备。 这样的思路也说不上问题——战略方面很多时候其实是不会出错的,但战术的执行上累积的错误,却最终会影响到战略方面。 浙赣会战便是这样的例子。 三战区希望第一阵地能消耗敌人的力量,可现实却是: 第一阵地线上,多支部队均是一触即溃! 不仅没有达到阻击敌人的目的,还损兵折将、丢失了大量的物资。 日军基本是15号才开始行动的——但并不是直接交战,期间是要进行行军的。 可是,17号诸暨就沦陷了。 而这也只是开始。 19号,桐庐沦陷; 20号,东阳沦陷; 21号,义乌、永康沦陷; 22号,建德沦陷; 23号;汤溪沦陷! 这个沦陷时间表,可以看出来一件事,靠第一阵地线阻击、迟滞、消耗敌人的设想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面对着一城接一城的快速沦陷,战区司令部那边什么反应不知道,但张安平就一个想法: 小鬼子行军的速度,都赶得上彼时起义军在浙东纵横的速度了! 可第一阵地线,明明是国军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构建用来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结果呢? 一触即溃! 日剧只需要走路、走路、再走路,到达一地就能占据一地。 此时的国军只能寄希望于在金华、兰溪这预设的第二阵地来阻击敌军了! 因为前线败得太快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衢州决战做好准备! 三战区命令死守兰溪、金华,并决意在金华方向采取内外线夹击的方式来粉碎敌人对金华的合围。 可是,外线的部队大多数是从第一阵线退回来的,早就被日军的兵锋吓破胆了,根本没有跟守城的63师、86师配合,甚至日军完全就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金华守城的两个师最终的结果是独力面对日军的进攻,尽管在防御作战中他们依靠工事坚守了数日,可最终却不得不因为阵地的大量被毁而放弃阵地,向北山突围。 金华保卫战中,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作战中,15师团的师团长酒井直次踩雷身亡——消息是张安平送来的,三战区司令部因此狂欢不止,可酒井的身亡并未改变金华的结局。 28日,兰溪、金华同时沦陷! 这一阶段的进攻中,诸暨、桐庐两条战线完全就是纸糊的、泥捏的,一触即溃,尽管浦江一直在坚守,但并未影响到大局! 嵊县、新昌方向,日军的进攻则不顺畅,哪怕是兰溪、金华沦陷了,哪怕是西路的东阳义乌沦陷,这两地却始终掌握在国军手上,再加上这条防线的国军往后可以退往天台,算是给三战区挣了一丁点面子。 可惜面子挣得再多也没用,因为随着兰溪和金华的沦陷,日军的兵锋已经指向了预设的决战战场衢州。 亲赴衢州战场指挥的三战区长官在会议上坚定的称: 衢州绝不可以丢失! 衢州,三战区准备了足足二十万大军,其中一个军被安排在城内防守,其余部队在外线呈弧形态势——外线保持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意欲通过内外夹击,在决战中取得绝对性的胜利! 5月31日,军统南昌方面传来急电。 经过数日之准备,南昌之敌出动两个师团外加两个支队,还有数千伪军协助,拢共约四万余人,于当日强渡抚河,向赣东进军。 一旦南昌之敌占据了赣东,那么三战区的后路就被抄了! 尽管第九战区会负责截击南昌之地,确保三战区后路不会被抄,但三战区顾长官还是感受到了威胁——他认为必须尽快与日军决战,确保争取战略上的主动。 于是衢州及周边的驻军展开了调动,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决意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击溃日军,扭转战局。 决战即将到来,张安平自然也不会闲着,将手头所有的力量都派了出去,负责战场情报搜集、战场各地的情报搜集,他拍着胸口表示: 军统的情报绝对会时时更新,请各位前辈不要在情报方面有任何顾虑,如果因为情报而导致哪一部部队出了问题,他张世豪绝对负责到底! 此时的日本人也从国军的调动中感受到了国军意欲决战的心思,这也符合他们的心意。 毕竟三战区在衢州部下的内外阵地,想要硬啃,他们在主力尚未集结之际是很难啃下来的,相反,国军主动出击意欲决战,那他们就能避免强攻造成的巨大的损失。 但日本人也不会让国军顺顺利利的达到主攻的目的,他们调派军队,做好了以攻代守、打乱国军节奏的准备。 距离6月4日早上决战16个小时,三战区司令部向各部下发了决战准备之命令,次日早上八点,各部按照命令进攻! 张安平作为情报官,将自己的小指挥部设在了第一线,为接下来的决战做好准备——一旦决战打赢,国军便能趁机收复失地,而且不少国军在之前的战斗中被迫都撤入了山区,一旦日军开始仓皇而逃,这些军队能起到迟滞敌军行动的目的。 再加上依然坚挺的浦江,很可能对日寇来一波关门打狗。 但…… 但如果顺利展开决战,那就没有运输大队长这个戏谑的绰号了! 6月3日下午五点,经过数日慎重思考的侍从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今衢之得失,已不关今日之战局成败矣! 此时的缅甸遭遇了重大的失败,日军已经从缅甸向云南进军了,云南的局势比浙江更危险——如果决战失利,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下令停止即将到来的决战计划。 命令传来,整个三战区一片哗然。 现在到了临门一脚之际,现在裤子都脱了,就剩往前这一步了,结果要放弃决战计划? 三战区立刻致电侍从室,请求继续进行决战计划——此时各部已经就位,如果放弃决战计划转而向浙赣路两侧的山地撤离,那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回应三战区的却是一封密电,在密电中,侍从长命令: 第三战区应避免在衢州附近与敌决战! 面对这措辞严厉的密电,第三战区只有两个应对方式: 要么兵变,要么服从。 拒绝就是兵变,三战区自然不可能,只能选择服从。 6月4日,凌晨3点,一直未睡的张安平还在整理着各处的情报——他手上的数支精锐力量,携带军统发报员渗透进入敌占区,监控着敌军的动态,他要给三战区的将军们提供准确无误的情报支持,自然不敢大意。 参谋突然急匆匆闯进来汇报:“区座,战区司令部急电!” “给我!” 张安平一惊,以为是情报方面出了疏漏,一把夺过电文快速看了起来。 然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放弃决战? 撤离? 张安平好悬吐血,衢州附近十几万大军全部就位,衢州城内一个军的力量也做好了在几个小时后发动反攻的准备,这个关键节点上,彻底? 就好比两个人要打架,现在面对面都做好了出招的准备,就在要出招的时候,另一方接过转身就跑——一个人可以轻易的跑掉,但一群人呢?十几万军队呢? “立刻给司令部发报,告诉司令部,日军已经做好全县出击之准备,一旦我军放弃五个小时后的进攻,日军将趁势追击,我部未必能成功走脱,且我军即便走脱,衢州城内之八十六军,必将陷入无援兵之境!请司令部悉知!” 十五分钟后,司令部回电,就一句话: 执行命令! 张安平看着这封命令,久久一语不发,最后走入指挥部内的小房间中,一脚踹烂了一张凳子后,拿着凳子一顿框框乱砸。 淞沪会战就是这样,本来要撤了,要撤走了,指望国联调停,结果撤离行进的部队因为一纸命令,开始了驻扎——撤退最后演变成为了溃败,日军都不敢相信安然度过了苏州河的国军,是怎么能被他们追上并击溃的! 南京保卫战也是这样,既然决定不打、既然地形决定了不适合死守,就别忽悠着百姓和士兵去死守,关键时候当官的一跑,前线的部队直接懵逼,最终演变为大溃败——还特码连船都不准备! 现在衢州也是这样! (狗作者写着写着高血压都犯了!) 什么叫军令如山懂不懂? 浙赣不只是重庆的屏障,浙赣是一个战场,多山的地形易守难攻懂不懂? 没了外线的策应,只领到了坚守七日的衢州命令的守八十六军,你觉得他们就能死守到底吗?! 可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少将特务,张安平能做什么? 他可以拼了命的为全军提供情报支持,为此他可以将自己的精锐一股脑的撒入战场之中,负责监控敌人的动向。 为此他可以站在第一线,只为更及时的转递情报。 可是,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啊! 面对上峰撤离的命令,他能怎么办? 控制了愤怒的情绪后,张安平走出小屋,面无表情的下令: “情报指挥部,撤离。” …… 三战区准备衢州决战的军队趁着太阳还没升起就开始了撤离,往浙赣铁路两侧的山上撤离。 撤离前,三战区还从衢州调走了一个师,让衢州的守军从一个军变成了两个师…… 而就在国军准备撤离的时候,日军为了打断国军决战主动的节奏,不仅发动了对衢州的攻势,还对几支靠近的国军展开了猛攻。 好在这几支部队靠近浙赣路两侧的山区,随着他们冲进了大山,日军也不得不放弃了追击——日本人也都懵了,你们不是脱光了要来了吗?我都做好准备了,你怎么突然转身跑了? 嫌弃我啊? 莫名其妙的大胜让日军得意洋洋,随后则放心的展开了对衢州的进攻。 失去了外线的策应,明明援军就在骤变,可衢州守军却依然陷入了弹尽援绝的处境,不得已,衢州守军于7日凌晨突围。 6月7日,衢州失守! (这一情况和抗美援朝时候的铁原类似,但是,我军却守住了!) 衢州失守,浙赣路上再无坚硬的防线。 第三战区的司令部驻地上饶,就成了“佛印绝类弥勒、矫首昂视”中间缺少的一句…… 1942年6月15日,第三战区司令部驻地上饶,被日军占领! 而张安平苦心经营的机场,早在占领上饶之前就被日军占领——机场、上饶方向囤积了太多太多的物资,本是大后方,结果衢州失守,二十万大军仿佛无一男儿,眼巴巴的看着日军挺进占据了上饶。 尽管在衢州失守前,战区司令部就下达了紧急转运的命令,可国军军官时候大多只想着跑跑跑,效率极差,根本没有抢运走多少物资,反倒是张安平安排的特工队伍,不得已的情况下,在上饶沦陷前的两天开始,就开始了大爆破。 可因为各部军官的阻拦,爆破的成果有是有,但并没有爆破掉太多的物资。 这些舍不得被炸毁的物资,最后大多便宜了日本人。 反倒是轰炸编队和战斗机编队,在上饶沦陷前的三天就自顾自跑了,倒是没太大的损失,可为了轰炸日本本土囤积的物资,除了一部分被炸毁外,大多成为了日本人的战利品。 …… “张,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将这一场战役打成这样?” 一直跟着张安平的佐克,对于战局的发展只有一个感觉: 不可思议! 外线的丢失他能理解,金华、兰溪的丢失他也能理解,毕竟,那本来就是准备要丢的地方,唯一的目的是为了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消耗敌人的物资。 虽然没能达成目的。 可衢州的丢失他不能理解。 衢州是上饶的大门,唯一一道坚实的大门,甚至明明都要在此地进行决战了——然后,撤离、衢州丢失,上饶丢失。 好吧,现在航程不够了,除非再研发一款作战半径高达三千公里的轰炸机外,就别想着再轰炸日本本土了。 而轰炸日本本土的意义有多大不言而喻。 这种情况下,居然放弃了决战,导致衢州丢失、导致上饶丢失,失去了轰炸日本本土的支撑——这怎么理解? 饶是张安平难言善变,此时面对佐克的询问,他也是呐呐的不发一言。 【就因为我认为优势在我,所以……输的惨不忍睹?】 张安平脸上露出了一个难言的表情。 消极避战! 这就是消极避战的下场! 军令一日三变、各部指挥官贪赃枉法、兵无战心,战事一起,敌人兵锋还没到呢,部队指挥官就先跑,还有罔顾命令、敌人未至就带队跑路——刚才发生的事,6月16号,日军兵临鹰潭,100军军长带着两个师不战而跑…… 虽然是军长怯战所致,但何尝不是长久消极避战导致的恶果? 谁都怕变成衢州的86军!!! “没事,没事,”张安平强笑着说:“日军占不了多久,我军大部人马都在浙赣线两侧的山区,日军占了上饶也没用,他的补给线注定无法平安。” 佐克纳闷的看着张安平,我跟你说的是这个吗? 可是,张安平又能怎么样?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啊! 国军…… 国军中不是没有敢战之士,但最上面要避战,要消极的抗战,下面的人能怎么办? 上梁不正下梁能正吗? 只能歪! 真的带不动啊…… …… 日军打通了浙赣线后,不是没想过巩固现在的战果,但东西两线的日军加起来才十几万,而在浙赣线两线的山上,却有几十万国军虎视眈眈,这些国军的存在注定了上饶无法久守的结局。 所以,在上饶执行完三光后的日军,于7月28日结束了浙赣会战,随后于八月份开始了撤离。 日军回撤后,除了金华兰溪被掌握在日军之手外,战略对峙态势,基本上恢复了战前之势。 为此,侍从长傲娇的表示: 在国军的英勇奋战下,打退了日军贯穿浙赣线的战略企图,经过艰苦卓越的苦战后,重新将衢州收复。 并表示: 浙赣会战,挫败了日本人鲸吞浙江的阴谋,是国军又一次战略上的胜利! 只有盟军悄悄的说: 算了,咱暂时还是不要轰炸日本本土了,日本人要是再来一次浙赣作战,咱们又得给日本人送物资了——整的跟运输队长似的,太没意思了! 而在陷入了低谷一段时间的张安平,这时候又“诈尸”了。 “老佐啊,走,我带你去逛逛我忠救军的地盘,战争嘛,不仅仅是正面战场,还有敌后战场——我让你看看我的忠救军是怎么打仗的!” 张安平不这么做不行啊,美国人定的战略本来就是先欧后亚,之前美国人加大援助力度,是因为看中了轰炸日本本土的效果,通过轰炸来削弱日本的战争潜力。 但现在也不搞轰炸了,自然要削减支援,一门心思的支援欧洲战场。 眼见佐克要走,张安平必须“诈尸”。 张安平怒气冲冲的心说: 【马勒戈壁的,带不动的废物,要是害得我美援搞不到,信不信我现在就变明狼?】(本章完) 第647章 带榜一大哥去视察 全面抗战爆发,美国人两头做生意,赚的是盆满钵盈。 但随着日军对中国领土的占领,随着日军对南下露出的野望,美国人不干了——你侵略中国,我卖资源、卖钢铁给你没问题,可不能是我把你养肥了,你丫对我的殖民地虎视眈眈。 所以,老美开始了对日本的禁运。 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了,而是因为美国人感受到了日本对自己殖民地的恶意。 再然后,就有了日本偷袭珍珠港,让美国人体会到什么叫作茧自缚、什么叫反咬一口、什么叫养虎为患。 美国也是因为珍珠港这个绝妙的借口,开始介入了二战。 对此,德国人很不解: 偷袭你的是小鬼子,关我什么事? 你倒好,还直接来了一个先欧后亚的战略——来来来,你说说你这是不是蓄谋的? 虽然美国人定的是先欧后亚的战略,但日本人在太平洋上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也是拉起联合国的初衷:尽可能的拉拢一切有用的力量来对付敌人。 美援的本质,是鹰酱掏武器、掏弹药、掏物资,被支援的一方拿着这些玩意跟敌人去玩命。 这本是一个合理的交易。 可是,浙赣会战实在是太拉垮了,拉垮到张安平觉得自己要是美国人,八成是不愿意打水漂的。 事实其实也差不多。 (插句话,我其实没有以上这个数据,是写到这里的时候,从浙赣会战有感而发,随后搜了一番资料后,果然美国人不瞎,通过浙赣会战意识到了秃子的消极。) 42年的物资多,那是因为珍珠港事变后,鹰酱意识到中国是拖延日军的主力。 但在43年和44年直接锐减了,除了先欧后亚的战略外,怎能说跟国军的拉垮表现无关? 要知道历史上,美军在衢州、上饶花钱修的机场、为轰炸日本本土囤放的物资,还没等到去轰炸日本本土,就全打水漂了! 虽然这个时空,在张安平的干预下,成功的进行了二次轰炸,但之后浙赣会战的拉垮表现美国人不瞎,又岂能看不见? 美国人可不会在乎从37年的全面抗战开始,日军的精锐主力基本消耗在了中国战场的事实——他们在乎的是他们现在看到的情况! 美国人不需要面对37年时候的日军,他们面对的42年的日军。 这便是张安平急眼的原因——他根据佐克的表现,已经意识到了美国减轻对华物资援助的苗头。 鹰酱不会直接断绝物资援助,毕竟他们需要中国来拖住日军的主力,但根据国军的表现,减少预定的对华援助是板上钉钉的事。 前线一大堆部队的将官嗷嗷待哺、后方一大堆耿专员嗷嗷待哺,还有一大票皇亲国戚嗷嗷待哺,减少美援的情况下,张安平的忠救军能分一杯羹么? 连忠救军未必能分到一点点残汤剩饭,新四军和八路军就别更提了! 张安平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不,应该说他当初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在研究怎么“舔”这位榜一大哥了。 为了“舔”好这位榜一大哥,张安平精心谋画了多久? 从抗战没开始他就谋划,包括但不限于结交未来的大佬、包括不限于创建全球贸易、包括但不限于认识未来的烧烤大师,甚至就连上海突围的时候,他都照顾着美国“友”人。 结果因为浙赣会战的拉垮,导致榜一大哥另投他处,这是张安平绝对不能接受的! 要知道他“舔”鹰酱这位榜一大哥,除了薅榜一大哥的羊毛外,还要趁机培养一支熟悉美军的部队——如果舔不到,那他准备的很多计划都得完犊子! 所以他必须“自救”! 思来想去,张安平认为将佐克带去沦陷区走一遭,让他看一看忠救军在敌后的作战、让他看一看新四军在敌后的作战,让美国人改一改援助渠道。 对忠救军来说、对新四军来说,榜一大哥拔一根腿毛,那都是牛大腿啊! …… 面对张安平突兀提出的邀请,佐克颇为遗憾的道: “张,实在不好意思,上面因为我有一定的作战经验,希望我现在归队服役,指挥部队进行接下来的夺岛作战——虽然我很想跟你并肩作战,但我真的去不了。” 张安平急眼了: “佐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对浙赣会战这个结果很失望。” 佐克见张安平说的直白,便插嘴道: “何止是失望那么简单,”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你们会这么打一场战役,我想就是日本人也想不到吧?!” “这个我知道——我站在贵方的立场是发言。” 张安平道: “贵方现在最希望的是中国战区能大量的拖延日军,好为你们在接下来太平洋上的夺岛作战减轻压力。” “是的,可你们的表现……”佐克直言不讳的道:“让我耳目一新,哈,张,这个成语我用的怎么样?” 张安平耸肩,不置可否,随即道: “其实,拖延日军,不仅是正面战场,敌后战场对拖延日军的一样不小。” “这一次的浙赣会战,日军尽管占据了上饶,但最终不得不退却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浙赣路衢州两侧的山区,隐藏了太多太多的我军部队吗?日军怕久占上饶后,反而会成为一支孤军,所以不得不退回去,让战线回到最初……” 佐克打断了张安平的话:“不是回到最初,日军推进到了兰溪、金华一带——他们现在掌握了战略主动,想二次攻伐,只要顺着浙赣线打过去就行了!” “佐克,你该知道给人留点颜面这个道理——好吧,我继续说我的意见。” 张安平道:“我们从上海一路过来,期间日军直接动用的联队有五个、还从本土调来了两个旅团,而间接动用的部队你知道有多少吗?不下十个联队——只不过他们用在了封堵方面,并未跟我们直接碰撞。” “这是多少人?”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浙东!” “我的忠救军在浙江、江苏两地,拥有极大的活动范围,从忠救军接受我的指挥开始至今,不算去年12月底,忠救军方面已经数次向第三战区转送了不下五万的士兵——他们不是新兵,而是经过训练的士兵! 如果不是资源的限制,我也不会将他们一次次送回三战区,让忠救军始终保持在一万多人的规模。” “佐克,你知道吗?就这一万多人规模的忠救军,如果是在正面战场,日军一个旅团再加强一个联队,就能将他们看住。” “可是在敌后战场上,为了应对这一万多人,日军需要在忠救军的活动范围内,囤兵至少五万到七万。” “可即便如此,他们往往也顾头不顾腚。” “既然你们在乎的是在中国战区拖住更多的日军,那为什么你就不能去亲自看看呢?” 张安平的这一番话让佐克陷入了思考,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他必然嗤之以鼻。 可这是张安平说的,而他跟着张安平从上海出发,转战千里,见证一个奇迹。 佐克在沉默一阵后,突然笑道: “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去看看。”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件事: 佐克在对华援助方面,现在确实是有一定的发言权。 听到佐克被自己说服,张安平暗松了一口气,道: “为了确保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画面,这一次的考察,我们可以轻装过去,保证你看到的都是最真实的画面。” 佐克耸耸肩,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因为他知道张安平不是那种好作假的人。 见张安平就要下去准备,佐克突然道:“其实,我对新四军也感兴趣——张,我希望你能带我顺便去看一看新四军。” 说罢,他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安平。 上海转移以后,佐克跟厉同志还有钱大姐没少打交道——这其实也是张安平有意促成的。 佐克自然对新四军有一定的了解,但毕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张安平要带他去敌后,那他自然要去新四军的控制区看一看。 而他也知道张安平对中共没有好感,虽然在联合期间,张没有做出损害合作的事,但从日常流露的话语、对对方的戒备上,佐克看出张安平是一个坚定的反共份子。 但他还是肆无忌惮的向张安平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大概就是榜一大哥的底气吧。 张安平对佐克的要求只有一个心情: 欣喜若狂! 但作为一个大特务,他自然不能流露出本意,他皱眉道: “佐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关系!” “张,我知道你们现在联合组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这个发音吧?你们现在是一起的!” 张安平坦诚道:“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还是要说,赶走日本人以后,我们和他们,一定会刀兵相向——佐克,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去他们那里。” “对,我们是朋友,”佐克笑道:“可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应该替我考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看到你们在敌后的作用,从而获得我们的支援。” “但站在我的角度,如果我真的要促成这件事,必须要有足够的数据才行。你的忠救军,说到底太少了!” “你可以拖延多少日军?五万?十万?可这个数字太少了,你明白吗?” 我比你明白! 张安平认真的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我觉得你低估了忠救军。” “好吧,咱们不用争了,就像你说的,咱们用事实说话!” 佐克看着看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的回答。 虽然他没有提出威胁,但潜意思很明显,你要带我去,我可以去,但必须要去新四军那里看一看。 “看在朋友的份上,请给我一点时间。” “好——明天早上,我希望得到你的回复,否则我就必须离开了。” “没问题。” …… 作为一个隐藏的卧底,张安平做事必须要讲究些。 所以,他必须向局本部汇报。 于是,张安平亲自书写的电报,通过电波发到了重庆的局本部。 局本部。 老戴这几天的心情挺不错的,他现在有钱,非常非常的有钱,而刚刚过去的浙赣会战中,军统也因为张安平的亲自坐镇、及时的情报支持获得了侍从长的夸奖。 虽然侍从长夸奖张安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笔见不得光的钱,而张安平又最终背着黑锅不能大肆褒奖,所以在各种场合,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侍从长就喜欢用他的“小家伙”、“虎贲”来做对比…… 越比,侍从长越觉得他的“虎贲”靠谱,爱屋及乌,倒是多夸了几次军统。 心情大好的老戴,就连看张安平电报的时候嘴角都是含着笑的。 然后,笑容就开始消散了。 娘!希!匹! 好不容易逮(hao)到了一个金主爸爸,金主爸爸居然要撤资? 张安平深谙发报的窍门,这封电报开头就是对鹰酱要减少对华援助的猜想——自然是为了后面的内容做铺垫。 读完张安平分析鹰酱要减少对华援助的分析后,老戴急眼了,剩下的内容都不看了,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想办法查一查美国代表团的情况,看他们有没有减少援助的可能!” 很明显,戴春风知道侍从长非常看重美国的援助,虽然美国援助不是无偿的,但在急需要爆实力的时候,这种援助堪比对溺水者的丢过去的游泳圈。 打完电话以后,老戴深呼吸一番才平复了心情,接着才继续看张安平电报中接下来的内容。 这番内容让老戴的神色变得精彩起来。 他看到张安平提及自己想带着美国人去敌后逛逛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好主意! 美国佬,你们好好逛逛,看我的忠救军、别动军究竟吸引了多少敌军! 但当他看到张安平转述称佐克同意、但提出要带着他去新四军的地盘逛一逛后,老戴不由紧张起来。 国军有时候用这句话抨击八路军和新四军: 游而不击! 但作为情报头子,老戴知道这句话纯粹就是扯淡。 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存在,拖延了敌人大量的兵力——如果敌后抗战没用,他早就将忠救军给撤回来了,何必把忠救军安插在敌后? 而且中共在敌后的发展也非常的迅速,打击敌人的同时,用极快的速度开始壮大着己身。 当初为什么搞了一波皖南事变? 不就是因为八路军在敌后战场上大肆出击,暴露出来的实力让侍从长大感震惊吗? 要知道抗战全面爆发之际,八路军就三个师,结果一晃眼,对方掏出来了一百多个团! 简而言之一句话:如果八路军和新四军没有在敌后不断的抗战,那他们的控制区就不会增大,那他们的人数也不会十倍的增加! 而美国人想看到的是拖延日军,此时的他们绝对不会在乎共不共这个问题。 恰恰敌后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 老戴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答应。 但如果不答应,张安平期待的对忠救军的援助就无法达成目的!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发现张安平给出了解决方案: 第一、扩编忠救军——这方面其实不用三战区给予支援,只要美援就位,忠救军扩编其实是很容易的,过去忠救军的规模一直被张安平控制着,一旦超过两万人,就立刻自斩一刀,将多余的人手送回三战区。 主要是因为忠救军的后勤是由当时的上海区负责,张安平是真的无法为这么多人提供后勤,而忠救军又不能像地下党那样,在农村扎根下来。 而一旦美国人能为忠救军提供后勤(主要是军火),忠救军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届时就不用限制人数了。 第二、将别动军(由混成别动队改编)改编入忠救军序列,扩大忠救军的活动范围,不再局限于江浙。 在美援有限的情况下,即便美国人愿意支援八路军和新四军,但壮大的忠救军会大量分走有限的美援,美国人对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援助不会太多。 这番说辞让老戴意动,但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敢擅专,决定请示侍从长再做决定。 老戴在这方面非常的谨慎。 他耐心的等到了手下对美国代表团的调查报告——说是调查报告,其实是根据国民政府接待人员的讲述做出的文字性报告而已。 带着这份报告,老戴立刻去找侍从长进行汇报。 岂料这时候侍从长其实已经收到了美国人削减军援的通知——之前美国人提供的军援通知中,保证称明年的援助不会少于今年。 彼时的侍从长还非常不满意,觉得援助就应该一年比一年多,哪有持平的说法? 虽然美国人称这是他们先欧后亚的战略决定的。 但侍从长不认,为此他还专门给罗斯福写信强调中国战区的情况。 结果……信写过去以后没多久,浙赣会战结束,美国人的回复是削减明年的军援总额。 老戴进去的时候,侍从长正在娘希匹娘希匹的骂人。 “浙赣会战怎么了?浙赣会战打下来,我的主力没有受损,日本人侵占整个浙江、彻底打通浙赣线的想法没有达成,明明就是我赢了,你们凭什么说我输了?!” 侍从长气哄哄的说着自己的道理,可惜这道理无法飞跃太平达到美利坚,更没法说服美国人。 戴春风等侍从长气消了以后,才转述了张安平的发现,并转述了张安平意欲带美国代表去敌后忠救军控制区视察的请求。 侍从长闻言大喜,夸奖道: “还是我的‘虎贲’靠谱!其他人一个个都盯着眼前的一丁点利益,从来不把党国的利益放在心上!” 侍从长说着又忍不住吐槽起来。 浙赣会战的失败,在他看来,可不是因为他的决策失误,也不是因为他的朝令夕改、在三战区意欲打响衢州决战的时候下令撤离,而是各部之间私心太重——三战区想指挥九战区的兵,九战区生怕实力受损,立马将小报告打到侍从室。 双方各自抱着小心思,自身利益总是高于党国利益! 等侍从长吐槽完以后,戴春风才说起了他之所以前来汇报的目的: “但是美国代表希望安平能带他去新四军的活动区域内看一看——我担心他们会生出援助那边的心思。” “这绝对不行!” 果然,侍从长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 但拒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捆绑条件,否则对方也不会去忠救军那边。 戴春风立刻道:“那我就让安平回绝。” “等等——”侍从长唤住了欲走的老戴,犹豫了半天后,说:“既然美国人提出了这个要求,我们这边拦下来了,他们还是有办法去的!拦是拦不住的,既然如此,就让小家伙带他们去!” “告诉小家伙,如果美国人真的要向那边提供援助,一定要想方设法的破坏!绝对不能让那边得到美国人的援助!绝对不能!” 戴春风闻言面露难色:“这事……怕是不好办。” 他都有些后悔来请示了,早知道会将麻烦丢到外甥的身上,那他还不如干脆了当的拒绝! 侍从长本能的皱眉,以为是戴春风的推脱,好在他不蠢,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鹰酱是金主爸爸,金主爸爸花自己的钱,想拦的确是不好拦。 于是侍从长改了口风: “让小家伙去做就行了,他做事我放心!” 老戴这才松了口气。 …… 局本部的电报来了。 虽然侍从长的说法是让张安平看着做、张安平做事他放心,但老戴在电报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戴在电报里称: 这件事他已经向侍从长进行了汇报,侍从长同意了让美国代表的要求,但严令张安平,一定不能让美国人对新四军和八路军进行援助——他们如果有这个意向,一定要想方设法的破坏。 而如果美国人决定进行援助——老戴在电报里暗示可以找替罪羊,用借刀杀人的方式破坏援助物资。 这封电报不出张安平的预料。 接下来就该看他的操作了。 大不了他张安平被美国人给“揪”出来,成为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罪人,让本就崩坏的口碑再坏一点呗。 如此,正好能显现出他对党国的忠心! …… 1942年9月4日。 张安平背负着来自侍从室的“命令”,带着佐克前往了沦陷区。 佐克这边只带着一名唤做詹姆斯的陆战队少校——而根据张安平的了解,这名唤作詹姆斯的少校,实际上是效命于威廉约瑟夫多诺万。 而多诺万,正是前不久由情报协调局该组组建的战略情报局局长。 战略情报局在后来历经了解散和重建后,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缩写: CIA! 除了这两人外,张安平这边只带了曲元木和从上海赶过来的情报官、中校军衔的郑翊。 当然,虽然是看似一行五人,但在他们的身后,却吊着一支十几人的别动队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佐克,詹姆斯,我们的第一站就选浙东吧,那里毕竟是佐克上校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佐克矜持的点头同意,浑然忘了自己在浙东的时候,一直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本章完) 第648章 他们,才像是真正的军队 张安平一行人想要前往浙东,如果想走近路就必须经过日本人的防区,此时浙赣会战的硝烟还未散去,日军在前线的盘查非常严格,为确保安全,张安平选择从衢州走丽水,再经缙云前往宁海。 驱车不过是两天的路程,却硬生生的走了足足六天。 不是张安平硬要拖延时间,而是在行进过程中,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事——其中八成都是由国军的军纪引发的种种,最常见的就是设卡拦截的吃拿卡要。 只是吃拿卡要的话,张安平不至于被耽搁这么久,实在是国军很过份,摆明了就是明强,再加上队伍中有个格外引人瞩目的郑翊,总有色欲熏心的王八蛋想要多一房姨太太。 张安平没有当场当包青天,用军统的证件解决了通行,但随后就是暗中调查、向战区监察处通报。 可以说他在前面走,卢耀辉就在后面提心吊胆的准备各种调查组,待张安平越过宁海后,监察处的调查组便开始了收网行动——对国军糜烂的体系而言,这样的举动顶多是隔空挠痒,但做一点,起码能少几个受害者吧。 佐克和詹姆斯没有发表意见,但明显对国军的军纪极其失望,张安平只能解释: “他们不是中央军,我们中央军的军纪比他们好太多了。” 两人不置可否,中央军也好、地方军阀的部队也罢,在他们眼中,都叫中国军队! 好在佐克是见过忠救军严明的军纪的,也知道地方军阀的部队因为军饷经常拖欠的缘故,所以军纪败坏,对此也是习以为常,可詹姆斯则不然。 张安平好多次都听到詹姆斯向佐克暗中抱怨: “长官,他们的军队更像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农民,我觉得你们太高看他们了!” 鹰酱的军队军纪好不到哪去,但起码知道令行禁止,知道敌人来了先打一下,打不过了再考虑投降或者跑路,但在詹姆斯的视角中: 国军就是一群人数众多的废物,面对只有他们三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的敌人,只知道逃跑——这是他从以代表团团员的身份参与了浙赣会战后唯一的看法。 佐克只能说:“他们中还是有些能打的部队。等你以后见到了你就会知道。” 詹姆斯摆明了不信,多次在私下里向佐克表示: “我觉得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靠他们确实拖延不了多少日本鬼子,确实就应该削减援助,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上。” 每当听到类似的话,张安平都觉得无地自容,后悔在系统大爷的帮助下拥有了一副听力过人的双耳——听不到该多好啊! 好在这丢脸的事随着离开了宁海便停止了,甚至还迎来了高光时刻。 …… 新宁镇,日军在奉化的前突据点。 此处驻扎着日军的一个大队,一千多人依山傍海,构建了针对宁海的前进基地——宁海的守军基本是不会跑过来袭击此处的日军的,相反,日军不袭击他们他们就觉得烧高香了,没有哪个军官会“傻到”好日子不过,派兵来袭扰日本人。 但山里的新四军、游击队却不然,他们经常骚扰新宁、白溪防线的日军,为了避免山上的骚扰,日军在靠近财神山的外围高地上修建了数个据点、炮楼用,以此作为防备骚扰的第一线。 还别说,自从炮楼和据点建立以后,游击队多次的袭扰都无功而返。 这些据点的存在,对游击队而言自然就是如鲠在喉。 在酝酿了一段时间后,新四军方面组织了一次拔点行动——张安平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新四军方面要展开拔点行动,便带着佐克他们来到了战场边缘“打酱油”。 佐克和詹姆斯通过望远镜观看着正在调兵遣将的进攻方,詹姆斯好奇道:“这就是新四军吗?他们的似乎没有多少重武器?” 佐克则饶有兴趣的问张安平:“张,你觉得以他们的装备,能打下来这几个据点吗?” “打不下来。”张安平毫不犹豫的道:“他们连火箭筒都没有,想打下这些日本鬼子的据点,根本不可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在两人的对话中,已经完成了兵力调动的新四军部队,对边缘的一处据点展开了进攻。 据点不大,就二层楼的高的一个炮楼,两翼布置了两个小碉堡,三栋建筑占据了高处,将周围一大片区域尽在封锁中,当进攻的新四军进入了日军的射程后,机枪有序的点射和步枪临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几名新四军士兵在挺进中被子弹打中倒地,但并未影响到其他人的挺进。 张安平强忍着没有握拳,并用冷漠的口吻道: “装备不行就不要想着送人头,蠢货!” 他骂的残忍,但心里却疼的要命。 他们的装备一直就处于劣势,可就是拿着这劣势的装备,他们走过了长征、在日军侵华的时候,他们活跃于敌后战场,他们用小米加步枪打败了被美国人武装起来的国民党八百万军队,也在朝鲜,吃着炒面和冻成石头一样的土豆,踏着冻僵的土地,在寒冷中气温中以身涉水,打败了无敌于天下的美国人! 进攻方坚决的进攻意志,面对不断的牺牲而不撤退、崩溃的战斗意志,让佐克和詹姆斯说不出评价的话语来。 迎着弹雨和掷弹筒的爆炸,前锋终于冲近了据点射界的盲区,士兵们迎着掷弹筒和迫击炮精准的打击,开始挖掘掩体,在付出了多条人命的代价后,构建了近敌的防线。 詹姆斯注意到了一个进攻小组的异样,惊奇道:“咦?汽油桶?他们在埋汽油桶?” 张安平解释:“你可以理解臼炮,他们将这种炮称作飞雷炮。” 飞雷炮自就是俗称的没良心炮——它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张安平也是在之前看到相关情报后才想起来的,至于这炮提前的出现,自然是那位“坑”过自己的老乡的功劳。 “飞雷炮?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佐克和詹姆斯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看到士兵将火药塞进埋入了土里的汽油桶中,又将一个跟汽油桶直径差不多的炸药包塞入其中,随着火药的点燃,炸药包这发射出去,飞过了一百多米的距离,落在了距离炮楼不到10米的位置。 随着爆炸掀起的烟尘散去,露出了一个硕大的弹坑。 佐克遗憾道:“威力不错,可惜没打中。” “臼炮嘛,准头自然不会太准。” 就在张安平解说的时候,被没良心炮吓了一大跳的日本人急眼了,开始向炮兵组连续射击,进行火力打击。 没良心炮的出现也让据点内的鬼子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开始向后方喊援兵。 但进攻的新四军似乎并未意识到日军喊援兵之事,还在不紧不慢的准备着进攻,但他们的依仗飞雷炮却出了问题,随着日军迫击炮和掷弹筒的集火,加固后埋入地下当汽油桶被好巧不巧的炸到了,甚至一名炮兵都被炸伤。 日本人本以为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后方又送上来了两个加固的汽油桶,守在据点内的日本人大惊,立刻集中火力对付运送汽油桶的士兵,却被靠前的士兵趁机突击到了五十米之内。 但这个范围是日军准备的铁丝网区域,进攻的新四军只能趴在地上去剪铁丝,日军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开始调集火力进行射击。 而其他士兵趁机则冒着弹雨争分夺秒挖掘着掩体。 佐克中肯的道:“战术很灵活,可惜装备太差了——我刚看到好几个士兵开火的时候都卡壳了。” 张解说再度适时的道:“他们的子弹是自制的,收集弹头弹壳自制,技术不过关,就出现这种情况——佐克,论敌后打击敌人,还得看我的忠救军。” 佐克不置可否,继续观察着战斗。 这个据点的战斗是整场战斗的一部分,此处参与进攻的大约有一百多人,而根据日军据点内的火力判断,对方的人数不超过三十。 尽管是数倍于敌人,但依托据点防守的日军显然是占据优势的。 所以战斗持续到一个多小时以后还在僵持着。 佐克再度评价:“重火力不足,否则这场仗没这么难打。” 张安平没吭气,这时候的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我军确实缺重火力,可是要知道他张安平之前数年就在上海啊! 浙东、苏南这两抗日根据地,近水楼台先得月,从上海弄走的东西绝对不比他那个“坑逼”老乡多,哪怕火箭筒再宝贵,也不至于打据点的时候凑不出来。 而且都一个多小时了,我军怎么可能意识不到日军援兵要来? 而他们这时候还在不紧不慢的进攻! 有鬼! 围点打援? 佐克这时候遗憾的出声:“新宁方向的日军出来了!这场仗没意义了。” 张安平这时候一副落井下石的语气:“佐克,相信我,敌后作战还得看我们的忠救军!” 佐克无奈道:“张,别忘了我是和忠救军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我们叫做战友,我怎么可能会不熟悉忠救军?” 张安平耸耸肩:“我是觉得对你中共的武装抱的希望太大了。” 两人说话之际,更远的地方,突然间连片的爆炸响了起来。 是鬼子从新宁方向出来的援兵! 只见一顿连片的爆炸之后,突然间从四下冒出来了很多的人,望远镜的视界中,只觉得这些人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一样。 “上帝啊!怎么回事?” “哪里冒出来的人?!” 佐克和詹姆斯齐齐出声,张安平闭口不说了,强行在脸上挤出凝重,却用望远镜挡住了愉悦的眼睛,一脸开心的欣赏起接下来的美景。 伏兵不用说,就是打援的部队,不过张安平看着看着就觉得奇怪起来。 这伏兵的人数大约两百来人,和新宁方向驰援而出的鬼子数量相当,但他们的火力强度却很古怪——很强,强到这绝对不可能属于新四军。 因为新四军绝对不可能这么的财大气粗。 张安平呢喃:“这好像是我的人?” 一直未出声的郑翊和曲元木古怪的看了眼张安平,两人一齐心说: 长官,不至于吧? 带他们过来的军统向导奇怪的看了眼张安平,心说这什么人嘛! 佐克奇怪的看了眼张安平,心说张不是这种好揽功的人啊! 伏击战还在继续,但已经进入到了扫尾阶段,这股伏兵凭借着强大的火力,直接以碾压的方式让战斗快速的扫尾,同样数量的日军在行军队列下,就这么懵逼的被全歼了——竟然有四分之一的日军举手投降,这投降的数量让詹姆斯震惊不已。 伏击战打响的同时,在据点这边进攻的新四军骤然加强了攻势,并且将一直隐匿的大杀器祭了出来。 火箭筒! 火箭筒小组抵近到了据点附近,在早就建立好的掩体中发射,一枚枚火箭弹让日军依仗的据点成为了笑话! “围点打援!这就是围点打援!好漂亮的战术!好漂亮的伏击!” “厉害!” 在浙赣会战中,被国军不战就撤污了眼睛的佐克和詹姆斯,齐刷刷的发出了感叹。 洗眼睛了! 张安平的神色很不好,一旁的曲元木和郑翊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张,我们去见见他们!” 佐克兴致盎然,根本不理会张安平的神色阴沉,兴冲冲道:“我对他们很好奇,你一直说他们的武器装备落后,可这支伏兵却颠覆了我的想象。他们的火力可不比我们差。” 张安平正欲开口,却猛的将佐克保护了起来,随后掏出枪凝声道:“有人来了!”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但一直没有吭声,一则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所有本事,二则是他感觉到对方没有杀机——应该是新四军的人,发现了他们这个在战场边缘打酱油的存在,所以他才忍着,但现在人到了跟前,他就得露一手。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几个如豹子一样的士兵从他们身后突然暴起,手中的冲锋枪直指他们。 张安平突然浑身一紧,猛然意识到自己被狙击手锁定了。 他慢慢放下武器,示意曲元木和郑翊不要冲动,慢慢回头后张安平看清了来人的军服后,问道: “忠救军?你们是哪部分的?” 一名持枪的士兵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人后,立刻示意同伴放下枪,并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后,才立正说道: “报告张长官,我是淞沪二纵队一总队下士陆明耀!” 张长官? 跟陆明耀一道过来的士兵也懵了,忠救军中长官很多,但长官前面能带姓的就一位: 张长官! 他没有忠救军具体的职务,但忠救军却服从他的指挥。 他就是张世豪张长官! 几名士兵目光火热的望着张安平,心中却无比后悔——要是知道张长官会来,他们说什么也要抢伏击的任务,绝对不会当游哨。 被安排过来当向导的军统成员懵了,这位爷就是张长官? 他激动的无以复加,终于见到了偶像,活着的! 张安平这时候朝陆明耀点了点头:“这是我们跟新四军联合作战?” “是。” “我就说嘛,中共什么时候能有这火力——这边是谁负责?带过我们过去吧。” “是徐总指挥,张长官,我带您过去。” 咦,老徐跑这边了? 张安平示意陆明耀带人带路,一边对佐克说道: “我就觉得不对,新四军不可能有这么强的火力——这场仗是我们的人跟新四军联合打的,徐总指挥就在这里指挥,佐克,跟我过去看看吧。” “非常乐意。” 原文在六#9@书/吧看! …… 徐百川这时候正在骂人——骂的是新宁驻扎的日本鬼子。 修在财神山上的据点被拔光了,过来的援军被一口吃掉了,加起来近两个中队没了,剩下的人竟然龟缩在新宁不出来? 张安平人还没进去,就听到徐百川的骂娘声: “这小鬼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三百人被我吃了,居然跟缩头的王八一样不出来?这还是小日本鬼子吗?” “这帮小鬼子之前在浙赣会战的时候不是一个比一个嚣张吗?怎么到我手上一个比一个怂?” 从老徐的骂娘声中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 现在亮出来的还只是“兵山”的一小部分,老徐在水下明显还藏着相当一部分的力量。 可惜日本人没上当,据点丢了,援兵被打了,剩下的人死活不出来了。 “张长官好!” “张长官!” 老徐正在骂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敬礼问候的声音,听到张长官这三个字后徐百川一愣,下一秒一身粗布衣服的张安平出现在了指挥部中。 “隔了三百里都能听到你徐百川骂娘的声音——这是嫌桌子上的菜太少了?” 张安平一进指挥部就笑眯眯的询问,徐百川看到张安平后大喜: “你怎么来了?这是给我送给养来了吧?哈哈哈,真的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张安平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忠救军的主力在浙东,日本人发动了浙赣作战后,浙东的忠救军也在日本人的清剿之列,但忠救军却跟新四军联手,只用了一个月就粉碎了日军的围剿不说,还趁着浙东、杭州兵力空虚的时候四下出击,有力的从敌后支援了浙赣会战。 虽然浙赣会战打得拉垮,但忠救军却吃得“满嘴流油”。 但持续高强度的作战却清空了忠救军储备的军火,徐百川已经不止一次向三战区提出了申请,可三战区因为浙赣会战的缘故,一直不能有力的支持,现在浙赣会战结束了,三战区倒是优先给忠救军走起了补给流程。 可三战区毕竟经过了浙赣会战的大败,东西两段阵亡四万余人,没打赢不说,物资的损耗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各种亲儿子、干儿子这时候都是在嗷嗷待哺,而忠救军的补给因为需要通过山区送达,便一直落在了后面。 三战区是真的想补充忠救军,友军也不好意思截忠救军的补给,但隔着无数的大山,运送确确实实不易。 面对徐百川“嗷嗷待哺”的眼神,张安平只能尴尬的道:“补给可能还得等一个多月。” “还要等一个多月?” “那这一个多月我不得喝西北风啊!”徐百川没好气的瞪着张安平:“你好歹人在三战区,就不能给咱们争取一下?” “从浙赣会战开始,我忠救军就一直在打!三个多月下来,我们打掉的鬼子、伪军可不比前线少,虽然伪军占了多数,可也不能把我们当后娘生的吧?” “真的是操蛋!” 佐克看张安平被说得尴尬,便解围道:“徐将军你好,我是美国代表团的佐克——你说你带领忠救军这段时间一直在打仗?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徐百川望着张安平:“什么情况?” “你向佐克上校说说吧。” “没那个美国时间——你,就你,我记得你在美国留过学吧?”徐百川点了一名参谋:“你给美国盟友介绍介绍吧,我还忙着呢。” “一个个尽添乱。” 徐百川表现的很是不满,张安平许是理亏的缘故,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曲元木本来是一脸疑惑,被郑翊悄悄的踢了一脚后,他福至心灵,立马跟郑翊一样露出了一脸怒色。 佐克倒是没在意徐百川的态度,他跟徐百川没接触过,只知道这位是忠救军正儿八经的老大,浑然不知道对方跟张安平的关系密切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他和詹姆斯被参谋带去一旁去讲解,很快就陷入了震撼之中。 刚刚还不给张安平面子的徐百川悄咪咪的向张安平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鬼鬼祟祟的出去。 徐百川不摆总指挥的架子了,奇怪问道:“怎么个情况?” 他和张安平没有沟通,但刚才张安平露出尴尬之色的时候,徐百川就察觉到了古怪——眼前这位是谁? 张世豪啊! 忠救军的无冕之王,自己只是对方大腿上的挂件,他会露出尴尬之色?还会尴尬的说话? 扯淡呢! 虽然没有沟通,但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演了起来。 “金主爸爸,以后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还是吃糠咽菜,都得看金主爸爸怎么做决定。” 徐百川一愣:“我进去道个歉?” “行了,你就保持人设就行了。”张安平失笑,随后问道:“怎么在这跟……”他嘴角努了努,指向的是在指挥部来回穿梭身穿新四军军服的人:“他们联手了?” “没招啊。”徐百川摊手道:“在山区活动,离开了他们的帮助,咱们能活活饿死。” 张安平没好气道:“你这是嫌我头上的帽子不够吧?” 徐百川自然知道这是何意——张安平因为上海联手地下党的缘故,一直被人用这件事攻讦。 “他妈的,前线流血流汗,还要被后方的小人用刀捅,真他吗操蛋!” “少抱怨几句。把家底都拿出来,不要怕打光,金主爸爸高兴了,咱们以后就是纯美式装备了——”张安平小声叮嘱道: “别让新四军的人碍眼,既然少不了他们的帮忙,暂时就让他们穿咱们的军服给咱们干活,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就大气些,拿武器装备砸,总之,不要在军中出现新四军的标识,懂吗?” 徐百川顿了顿,点头表示明白。 …… 没钓到新宁的敌人主力出击,徐百川自然在接下来就要撤离。 收拾完战场,忠救军和新四军泾渭分明的开始了撤离。 二者的军服其实看上去差不多,但新四军更朴素一些,但在军容方面,看上去还真没什么差别。 军队都有自己的精神面貌,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奇怪感觉,而这两支部队,在这方面更是惊人的一致! 佐克和詹姆斯两人结伴而行,用英语在私下里交流。 詹姆斯轻声说:“长官,没想到在敌后,这支部队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大大小小打了竟然这么多仗——这会不会是假的?” 佐克摇头:“还真不是,这一支部队我很了解,比起在浙赣会战中的那几十万军队,他们更像是军队。” “我总觉得是那位张将军给咱们准备的‘礼物’。” 詹姆斯还在坚持意见,他总觉得太巧合了。 佐克毫不犹豫的否定:“不是!那位张将军现在绝对不会允许忠救军跟新四军联合在一起行动。” 詹姆斯奇怪道:“为什么?” 他遥指着这两支行进的军队,好奇道:“他们看上去明明都一模一样。” 要说不一样,那就是新四军的这支队伍的装备非常烂,土枪冷兵器都有。 除此之外,在詹姆斯的眼中,这两支部队仿佛一模一样。 和在浙赣会战中看到的那些部队完全不像。 “他们隶属于两个政党,我们的张因为在上海的时候跟地下党联手,在重庆方面一直备受攻讦——事实上即便是联手作战的时候,张对地下党也是防备有加,不过张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没有暗中给他们使绊子,可不像重庆的委员长那样,恨不得吃掉他们。” 佐克耸肩,继续说道:“因此,张不可能让他的人跟地下党联手,对了,我要是猜得不错的话,接下来我们在忠救军中,肯定见不到一个新四军了。” “啊?为什么?” “张不想让我看到新四军呗。”佐克笑着说道:“其实他越不想让我看到,我反而越想看看新四军到底是怎么在敌后作战的。” “可惜,我们是金主,张哪怕是不情不愿,他终究得屈从我们的意志。” 佐克说到最后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 在他眼中,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将军。 但现在,他很享受张安平有求于他不得不顺从的样子。 “詹姆斯。” “长官您说。” 佐克微笑着说道:“接下来你要跟忠救军的人多做朋友,你可以从任何方面向他们打听,了解了解这支部队、顺便从他们口中再了解一下新四军。” “我明白了。” 佐克中止了跟詹姆斯的对话,目光又不由望向不远处行进的军队。 他们叫新四军。 一支跟忠救军非常像的军队——忠救军在敌后的作战让佐克非常非常的满意,那么,新四军呢? 他脑海中浮现出之前战斗的场景。 新四军的装备落后于日本人,但他们面对伤亡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冲锋,勇敢而不呆板的样子让他难以忘怀。 佐克心中呢喃: 如果新四军都是这样、如果八路军都是这样,那么,他们真的值得援助。 其实佐克很想让战略情报局的这个少校跟张安平多学一学——经历了上海突围、转战千里的他,对张安平在情报方面的造诣是跪服的。 可惜詹姆斯似乎对张有很大的误解啊。(本章完) 第649章 抗日根据地旅行记 整整一个月,忠救军是真的拼了。 忠救军一拼,日本人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之前徐百川还悠着些,毕竟补给一直没来,他怕把家底掏空了日子没法过。 可现在他怕什么? 打得越狠,金主爸爸必须要给的更多! 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日本人算是倒了血霉了,他们重要的据点、枢纽、城市只要有机会,忠救军就嗖一下全围过去,像群狼一样拼命的撕咬,而日本人的援兵,经常遇到来自新四军的阻击。 有时候阻击打着打着就成了围歼战,围点打援的战术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这一个月,日军出现了大量的减员——忠救军这边曝出的战果跟日军的自曝的伤亡差了数倍,但日军多个爆满的野战医院里却人满为患。 以至于便宜了大量囤积盘尼西林的商人。 这些商人到底占了多大便宜没有详细数据,但军统悄默默的收的“过路费”可足足又支持忠救军打了两次小战役,而且军统的潜伏名单上,经此一波又多了二十多人…… 这期间佐克还亲眼目睹了一次“回马枪”: 从忠救军手上莫名其妙的出去了一波珍贵的盘尼西林,而在忠救军打破了一个据点后,这批莫名其妙出去的盘尼西林,鬼使神差的又回来了,回来了不说,它们还生出了三倍的“崽子”,把佐克看的一愣一愣的。 佐克原以为自己在浙东能呆十天左右的时间,但却没想到这一呆就是整整一个月。 老实说,佐克他不是能吃苦的性子,或者说鹰酱的军官,就不是吃苦的性子,能享福的情况下,谁没事干吃苦? 可佐克在浙东的所见所闻,却让他沉迷于其中。 他以前大概的了解过中共的敌后作战,但因为带着有色眼镜和宣传的原故,他以为的敌后作战是游而不击,顶多就是东开一枪西开一枪。 但在浙东这里,当他走近以后才知道什么叫敌后作战。 真正的敌后作战刷新了他的认知。 坚实的群众基础、对敌的破袭、策反、攻占、物资的争夺和破坏、对敌统治的各种瓦解、情报战、武工队…… 种种作战的方式让佐克大开眼界。 尽管忠救军在浙东的大半年时间中,歼敌人数远超于新四军,但佐克却从二者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式中看到了双方的差距。 他看好新四军的模式,尽管忠救军大半年的歼敌远超新四军。 忠救军在浙东的如入无人之境,在佐克看来是建立在新四军在这里建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之上的——否则以忠救军的规模,是无法在浙东长久存在的。 这一点从过去张安平尽量让忠救军的每一个指挥部统御的兵力不超过五千就能看出来。 因为忠救军不能像新四军一样在敌后建立深厚的群众基础,即便有军统在沦陷区城市中的情报组、情报站的策应,但依然不能像新四军一样,拥有遍布整个沦陷区的眼线和民兵力量。 新四军的发展,主要靠的是缴获,即便如此,以八百多人开局的新四军浙东根据地,却依然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发展出了上万人的武装力量,而这是没有太多武器装备支援的情况。 如果浙东的新四军获得武器装备的支持呢? 他们能发展多少人? 而他们,又能牵制多少人? 为了应对山区的忠救军和新四军,从综合的情报数据上看,日军投入了超过五万人在山区外围屯驻,这其中有两万余日军——但他们牵制的兵力却不止这么点。 因为区区五万人对庞大的山区来说是杯水车薪,日军需要在城市屯驻更多的兵力才能确保城市的安全——因为忠救军跟新四军面对他们的封锁网,如入无人之境! 那需要多少兵力才能保证浙东诸多城市、战略要地、交通枢纽的安全呢? 必须不少于山区外围屯驻的两万余日军。 如果新四军得到美援,那他们爆发的战斗力又会牵制多少敌人? 这一月多的了解中,佐克看到了新四军的战斗模式: 敌众我寡,袭扰; 敌寡我众,聚而歼之! 再辅以长久的对后勤的削弱、对占领区的各种攻势(策反、袭扰等等)——面对战斗力激增的新四军,日军想要保持优势,就要跟赌博一样不断的加注再加注,否则就会陷入劣势,直到被瞅准机会战而歼之! 一个月的观察、调查,让佐克心中有了大致的草稿。 他觉得可以说动长官开启对中共的援助——在战争的利益面前,立场什么的都不重要。 如果重要,美国就不会援助苏联。 既然援助中共有利于牵制敌人更多的兵力,那证明这就是正确的。 不过佐克并没有轻易的将自己的态度泄漏出去,因为他的好朋友张,为了让他看到忠救军在敌后的作用,这一个月掏干了家底,在疯狂的四处出击。 佐克知道好朋友这么做的用意,但面对自己调研出的结果,他只能在心里对张安平说: 张,非常抱歉,但你要知道,我是一个美国人,我必须以我自己的国家利益为先。 …… 和佐克的调研不同,詹姆斯因为是情报人员的缘故,更在乎的细节。 这一个月中,他先是在忠救军这边呆了半个月,之后的半个月则在新四军的军队中,通过两段截然不同的经历,以情报官的角度来看,詹姆斯也更看好新四军的模式。 战争中情报支持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而敌后作战,情报工作更是重中之重! 这一点无论是从忠救军还是新四军这边,都可以看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忠救军的情报支持来源有两个:新四军和隶属军统的情报机构。 在过去,佐克不止一次的向詹姆斯提及军统在情报领域的建树,来到中国以后,詹姆斯也确确实实的了解过军统在情报领域的建树。 不考虑面子问题的话,确实值得学习。 而在忠救军中的半个月中,起先詹姆斯认为忠救军的情报工作的优秀程度是跨时代的。 每一次出击前,他们在事先都会收到各种无比详实的情报,敌人的兵力部署、武器装备、火力分布等等都会收到,最夸张的是有时候连对方军官的性格都能获取。 以至于詹姆斯都对生出了向上面打报告,将情报人员交予军统培训的冲动。 但很快詹姆斯就发现了“问题”。 忠救军的情报确实详实,但这并不是忠救军背后的军统所致,而是一群穿着忠救军军服的新四军为其提供的情报! 军统在浙东确实布置了相当多的情报组、情报站,但具体到一个县城,顶多就是一个情报组,人员即便再多些,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这十几人根本不足支撑详细的情报搜集工作。 可新四军却能做到,因为他们在基层有足够完善的体系,而因为他们善于发动普通人,所以很多的普通人,也能义务为其提供情报搜集工作。 打个比方,假如忠救军要打某个据点,那首先就得向这个据点所在的现成的情报组下令,该情报组会派出情报人员进行情报搜集工作——这是大多数国家情报工作的流程。 但在新四军这边却不然,如果新四军要打某个据点,当地的基层组织会出动,他们一边侦察,一边通过当地百姓进行进一步的了解——或许军统的情报人员搜集情报的能力更专业,但无论他怎么专业,1VS10、1VS100的情况下,专业性抵不过数量! 更何况新四军这边的基层组织,本身也是相当专业的! 随着对新四军情报体系构架的了解,詹姆斯萌生了一个写书的冲动。 他要写一本书,名字就叫【敌占区军事斗争指导】。 因为美国的情报部门,现在正在满世界为敌后的武装力量提供各种援助,德国人占据的那些国家内部的反抗力量,很多都得到了美国的支援。 但根据詹姆斯了解,这些武装力量在敌后的斗争,其实都是非常粗糙的,根本没有像新四军的艺术性! 提笔之际,詹姆斯却觉得目前见的还比较少,遂决定: “再等等!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地方,等结束了这一次考察后,我再写。” …… 为期一个月的观察结束后,佐克拿着忠救军一月下来的战绩汇总,一脸忧郁的对詹姆斯说道: “亲爱的吉姆,我觉得华府的老爷们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他们大力支持的国民政府打出的浙赣会战歼敌数,也就跟忠救军这一个月的歼敌数差不多……” 前者,当时至少有三十万军队,而后者,现在也就堪堪一万五千余人。 詹姆斯也是一脸便秘的样子。 浙赣会战,是真的真的菜,菜的惨不忍睹的那种菜——东西两段战场,要说打吧,确实打了,但真正能杀敌的决战没打起来,国军的伤亡、被俘,都是日军追击、还有友军在旁却守军却弹尽援绝的突围作战造成的。 日军的阵亡大多出自围城强攻作战,包括日军首次阵亡的现役师团长,都是出自围城后的强攻作战。 再看看忠救军,一个月多无数次出击,愣是对日军造成了堪比浙赣会战战损的损失! 詹姆斯附和道:“长官,你说得非常对,我们确实该看重对占领区武装力量的支援。” (孙将军新38师43年再次入缅作战,少了拖后腿的情况下,3.3万人的战绩已经足以证明一件事:有时候国军作战,1+1小于0,有时候国军作战,绝世大佬指挥后100的战斗力能发挥0.1。) “不过我想再看一看,中国有句古话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毕竟我们的决定关系着大量资源的倾斜,你觉得呢?” 詹姆斯毫不犹豫的回答: “长官,我支持你!” …… 这段时间忠救军的作战,“没有”新四军的协助,忠救军内部多名来自局本部的特工,甚至将这种忽悠方式上报了局本部,吹嘘张长官的英明神武…… 但当事人张安平却快要笑疯了。 他从来没有把金主爸爸当做傻子,不管是佐克也好还是詹姆斯也好,两人其实都是人精,这种“忽悠”的方式,瞒不过两人的眼睛。 更何况佐克还选择在新四军那边调研了半个月,虽然张安平寸步不离的守着,但张安平做的却是故意激起佐克的逆反心理——充当“猪队友”的张安平,让佐克清晰的认识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四军,究竟是一支怎么样的武装力量! 可惜这种快乐是没法跟人分享的——而在所有人的眼中,张世豪就是一个对红色充满了戒备和敌意的大特务,他没少在佐克面前说有关红色的坏话…… 重新回到忠救军指挥部的张安平,见到徐百川后就面对徐百川“恶狠狠”驱逐:“安平,家底现在都掏空了,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怕我又被你忽悠着把仅有的一点口粮给耗完!” 指挥部内无人,张安平在跟徐百川开了几句玩笑后,低声警告道: “老徐,你做的有点过。” 徐百川笑问:“哪里不符合你张长官的心?” “我没开玩笑——你给那边送了多少枪?你过了!” 徐百川闻言满不在乎的道:“咱们用不上的破烂,留着也是浪费,交给他们打鬼子不行吗?” “再说了,哪有让人家白白帮忙的道理?” 忠救军这一月的出击,新四军一直在兜底帮忙——这是肯定的,别看两支部队在气质上非常的像,但实际差别太大了! 新四军拥有坚实的群众基础,也在群众之中拥有完备的基层构架,如果没有新四军的辅助,忠救军在这里就是客场作战,情报方面哪怕有众多的情报组和情报站辅助,这段时间的作战也不可能这么的顺畅、丝滑。 而且忠救军不缺武器,手里的武器以美式栓动步枪和中正式为主,这两种型号的武器可以做到高效的后勤保障。 所以缴获的武器,徐百川基本看不上,所以一股脑的交给了新四军。 张安平却凝重道:“这是底线,别说你不知道!” 徐百川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此时是打鬼子的时候,打鬼子优先,除此之外,一切都为其让路!” 张安平怒道:“老徐!” “安平,你别说了——如果你认为我通共,那你马上把我拿掉,我绝无二话!” 徐百川凝视着张安平:“如果你认为我的心还是属于党国,那你就别管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原文在六#9@书/吧看!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 “不要做得太过了,我们是兄弟,我不会让人用这个攻讦你,但你也别让我难做——都知道忠救军是向我负责的。” 徐百川本想冷笑,抨击下后方的混蛋,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只是道: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张安平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心说:我觉得大概是稳了……以后我可能得因为老徐而受一波牵连,嘎嘎! 在张安平预设的版图中,真正的同志必须支持毛仁凤打击自己的“铁杆”,如此他才好按照自己的设想摆弄未来的保密局和国防部二厅。 他其实最担心的就是徐百川,徐百川是自己除了同志以外最好的战友,这份兄弟之情他不想到最后刀兵相向——如果到刀兵相向的程度,张安平扪心自问,为了理想、为了未来自己见过的光明,他绝对不会手软。 更残酷些,可能他把老徐算计至死,老徐还得在死前心心念念的念着自己。 这不是他想要接受的画面。 好在徐百川的改变是肉眼可见的,他越来越不像一个特务了! 当需要他做出抉择的时候,已经改变的他,一定会为了心中的光明,选择正确的道路。 这可真的是让人期盼而又兴奋的结果啊! 和徐百川结束交流后,张安平就被佐克和詹姆斯堵住了。 “张,我觉得这里的考察可以结束了。” 张安平故作大喜道:“哈哈,亲爱的佐克,实不相瞒,我浙东忠救军,着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现在你就是想再看我们打鬼子,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不仅仅是我们的可爱的战士打不动了,最关键的是我们存储的弹药现在已经打完了——亲爱的佐克,我觉得你应该立刻跟我回去,将你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告诉你的长官。” “另外,我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什么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局本部向计生委员会(JSWYH)的报告得到了批准,隶属军统作战序列的别动军,将并入忠救军体系!” 佐克面露笑意:“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别动军佐克知道,是张安平练出来的一支部队,和忠救军的性质类似,不过他们不是长期活跃于敌后,而是轮流进入敌后区域,在消耗完补给后便撤回来——目前别动军一共九个纵队,人数约在三万人左右。 忠救军区区一万多人,就能拖延数万的日军,那这个数字再扩大三倍呢? “第二个好消息——”张安平笑道:“忠救军总指挥部之前要求各指挥部上报目前的兵员数量,你猜统计出了多少人?” 忠救军有六大分支的指挥部。 上海起义期间,忠救军总指挥部将各部人马秘密调集到了上海附近,策应起义军完成了艰难的千里转战。 这一番举动几乎把六大指挥部掏空——在张安平的要求下,各指挥部保持着三千人的建制,超额后会将多余的裁撤人员送入三战区,起义军撤退,六大指挥部的忠救军几乎被调光了。 各部几乎只保持了一个总队来应急。 而总指挥部这一次调兵也是刘备借荆州,眼看着还回来的希望渺茫,各指挥部不得不依托仅有的总队开始了扩编。 然后…… 然后经过近一年的发展,各指挥部报上来的数字让张安平大感意外: 六大指挥部,目前不仅恢复了之前的满编,而且还都超编了! 佐克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一万人?” 张安平失笑道:“亲爱的佐克,你可以更大胆些!” 佐克来了兴趣:“到底多少人?” “三万!”张安平大笑道道:“这帮家伙,平日里一声不吭,我以为他们都在积蓄力量,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在闷声发大财!” “前段时间,日军集中兵力打浙赣会战,除了浙南和浙北指挥部日子不好过外,其他指挥部可算是逮着机会了,一个劲的发展!一个个都藏着掖着不告诉总指挥部,总指挥部这一次下令严令,他们才报上来,真的是一查吓一跳啊!” 此时的张安平,颇有种老李变师座的暴富感。 太及时了! 正好向金主爸爸展示。 各指挥部其实早就被总指挥部给“压榨”的怨声载道了,国军军官们,向来是恨不得手下的兵越多越好,但忠救军却一直在时不时的自砍一刀。 每当兵员一多,就迫不及待的先把自己砍一刀。 好不容易总指挥部这尊大爷鞭长莫及了,各指挥部都闷声发大财,一个劲的爆兵——拖忠救军完善的作训、培养体系,十倍爆兵也不是不能承受。 这才有了一年不到放出了大卫星的事。 不过六大指挥部这时候放卫星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没钱了。 既然没钱了,自然要向上面讨要,这时候只能明牌,并做好再自砍一刀的准备。 詹姆斯皱眉,第一反应是张安平拉壮丁——这是国军的通病呗,不过他转念一想,拉就拉,人员上来,总能多吸引几个鬼子。 而他们付出的不过是武器弹药而已。 可佐克是知道忠救军严格的军纪的,绝对不可能以抓壮丁的方式随意的扩充数量,否则忠救军也不至于一次次将多余的部队送往第三战区。 佐克正好想跟张安平说换地方继续考察呢,因此顺水推舟道:“张,既然忠救军的规模扩大了,我觉得我应该去看一看!” 张安平故作疑惑:“你不是说可以结束考察了吗?” “我刚才是觉得可以结束了,毕竟忠救军只有这么些人,我完全可以看在朋友的面上,决意向你们提供军援。” 佐克装模作样道:“可现在不一样了,人数涨了这么多,我的权限不够,我需要多的数据说服长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安平心说:你跟谁演呢? 于是,他一脸感动道:“完全明白——佐克,我先替他们谢谢你!” 佐克心说:张,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欺骗你,真的抱歉。 …… 张安平做事依然是雷厉风行,次日就离开了山区,向杭州方向进发。 杭州是忠救军浙东指挥部的活动范围,但因为浙赣会战时候杭州是日军的大后方,导致这里囤兵数量较多,所以浙东指挥部在这一波爆兵中拖了后腿,迄今为止,浙东指挥部的可战之兵只有一千多人,跟其他指挥部没法比。 一行人在浙东指挥部呆了寥寥几日后就继续北上。 按照张安平的意思,要先去淞沪指挥部,但佐克却坚持前往新四军的淮南抗日根据地,张安平多次劝说无果后,只能带路前往。 虽然张安平是大特务,名声坏透了,但跟淮南根据地联系后,新四军还是做出了欢迎的态度,倒不是因为张安平带着金主爸爸,而是张世豪在抗日的立场上,得到了自家同志的一致认可。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淮南根据地的同志们热忱的态度,并未让张世豪转变态度,在呆了半个月不到后,就强硬的带着佐克和詹姆斯去了忠救军皖东指挥部。 可在皖东指挥部呆了没多久,一行人就继续北上,前往淮北抗日根据地,张安平惯例扮演恶人角色,呆了没多久就拉着金主爸爸离开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北山,而是选择东进到苏北指挥部。 有忠救军指挥部的地方基本都有新四军的抗日根据地,佐克惯例又逛了一圈苏北抗日根据地,随后在张安平的带领下来到了苏南,整整绕了一个大圈子。 本以为苏南之行很快就会结束,但没想到结束了苏南指挥部的观察后,在新四军的苏南根据地内,佐克见到了一支让他一场错愕的军队。 特一营! 一支以纯美械组成的八百多人的加强营。 佐克在对新四军的观察过程中,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如果军援新四军,换装了美械的新四军会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可惜一路过来,新四军在装备上一直都很拉垮,虽然淮北、苏北根据地的新四军装备优良些,大量装备了日式步枪(张安平:我干的!意外不!),但并没有美式装备,只有极少量的火箭筒。 可苏南的这个特一营,却满足了佐克的好奇心,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张安平继续南下的提议,向新四军方面打招呼后,拖着张安平进入了特一营,进行起了观察。 他要看看装备了美械的新四军,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本章完) 第650章 佐克的想法 苏州惊变 特一营是组织上在张安平的建议下,特意将美械集中使用组建的一个作战单位。 最初只是一个连级的编制,但以其为模板进行宣传后,引起了海外华侨的注意,在大量资源的倾斜下,原为连级作战单位的特一营,便逐渐升格为营,其构架也在不断的增多——升格为营以后、原先基础上扩建的三个连现在增加到了五个连,还有一个直属的炮兵排和侦查排。 从浙东一路北上,经过了淮南、淮北、苏北、苏中最后来到苏南的佐克和詹姆斯,对新四军的作战单位的装备有个清晰的认知,却没想到才进苏南范围,迎头就撞上了一支全美械的连队,本以为是苏南忠救军的某支精锐,却没想到表明身份稍一打听后才得知这个连队隶属特一营。 而特一营隶属新四军! 彼时的佐克和詹姆斯直接惊呆了。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一直跟新四军打交道,见过装备古老却精神面貌高涨的游击队,也跟新四军的主力部队打过交道,尽管他们高涨的斗志、高昂的士气让两人很感慨,但不管是新四军的主力,还是新四军所属的游击队,全都隐藏不了一个字: 穷! 新四军的主力部队,因为截获过日军往华北方向运送的大量军火,虽然做到了人手一支步枪,可弹药却还是极其匮乏的,一次战斗普通士兵能配发十颗子弹是常态(这个时空,不是原时空哈)。 以至于佐克和詹姆斯在新四军中听到过这么一个笑话: 某支日军部队仅有的两名军官中弹了,好消息是一枪是国军打的,坏消息是一枪是新四军打的。 翻译过来: 好消息是被国军打中的军官负伤、坏消息是被新四军打中的军官必死无疑…… 因为新四军穷,每个人都必须要做神枪手。 这虽然是笑话,但无不说明了新四军的情况。 但眼前的这支部队却超乎了佐克和詹姆斯的预料,他们大多使用的是美制的M1步枪,这种一次能装八颗子弹的半自动步枪,怎么看都跟新四军的气质不符。 除此之外,他们中的部份人还装备着【芝加哥打字机】和理论上应该在42年才出现、却因为张安平的缘故,早在37年前就出现的M3冲锋枪。 通畅来说,新四军一个连才能有数挺机枪,而这个“数”绝对超不过一个巴掌,但眼前的这个特一营,他们做到了每个班一挺美制轻机枪。 在中国战区大显身手的火箭筒更是每排必备。 如果说这些可能是假象,那每个士兵满当当的子弹袋就不是骗人的——在人均不超过十颗子弹的新四军中,这个营的士兵,每个人都携带着至少五十颗以上的子弹,而他们中的冲锋枪手,每个人至少备着三个以上的弹匣。 佐克和詹姆斯可不认为这些弹匣里面都是空的。 在被特一营的士兵带去营部的时候,佐克不可思议的低声询问张安平: “张,怎么回事,他们竟然会有如此豪华的装备?!” 张安平不屑的道:“集中资源打造的范例而已。” “嗯,他们的营长还是从我中央军校毕业的学生,以前是国军的团长,南京保卫战跟部队失散,阴差阳错之下加入了新四军。” “这支部队之所以优秀,我看跟他们的长官出自国军有莫大的联系。” 张安平的回答像个“搬弄是非的小人”——在浙东的时候,张安平还能心平气和的直面新四军,但从淮南开始,他就进化成“搬弄是非的小人”了。 佐克倒也理解张安平的这种变化,毕竟他每到一地,在忠救军中待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新四军中进行各种调研,用中国话来说那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自己的好友“张”心情越来越差那也是能理解的。 可理解归理解,金主总是高高在上的,张安平不满也好、生气也罢,都影响不了佐克的决心,毕竟他手里有张安平最想要的东西。 带着一行人向营部走去的士兵斜着眼瞥了眼大言不惭的张安平,看在美国人的份上并没有出言讥讽,只是态度却不由差了起来,只回答佐克和詹姆斯的提问,对张安平的提问仿若未闻。 还没到营部,一行人就碰到了主动出来迎接的周卫国,相比原时空中的独臂团长,这个时空的周卫国手臂倒是完好无损。 “佐克上校,欢迎来到特一营——”周卫国主动迎上一行人打招呼,随后直面张安平,不卑不亢的道:“张长官好。” 张安平带美国友人“游历”苏浙战区,已经不算秘密了,日本人都听到了消息,还别说,日本情报部门还是很动心的,派出了数支暗杀队意欲将这个心腹大患趁机消灭。 但这些暗杀队根本没法在根据地和忠救军的活动区域内畅行,迄今为止已经被消灭了不下五支。 连日本人都能收到消息,周卫国收到的消息当然不会比日本人少。 面对周卫国不卑不亢的问好,张安平淡淡道:“周团座,咱们进去说话吧。” “张长官你还是叫我周营长吧——各位请。”周卫国纠正了张安平的故意错误的用词后做出了请的手势。 张安平虽然表现的很“恶心”,但偏偏自己的同志周卫国对他这位主没有一丁点办法。 论起军衔,张安平是正儿八经的国军少将; 虽然张世豪对我军的敌意甚重,且还是出了名的顽固分子,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张世豪也就是在坚持不懈渗透地下党,但从不干向友军挥刀的事,就连借刀杀人都不干。 而张世豪坚定的抗战立场是有目共睹的,地下党方面哪怕不少人对张世豪恨的咬牙切齿,但也不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其恶语相向。 喊一声“张长官”,应付下场面就是大多数我方成员能做的事。 所以周卫国只得尽量将场面的礼仪维持。 进入指挥部后,佐克第一眼就注意到尚未完成作业的作战地图,他不由上前打量后,好奇道: “周营长,你地图作业的手法好像跟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不待周卫国回答,张安平就漫不经心的用英语道:“佐克,周卫国留学过德国,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柏林军事学院。” 周卫国立刻用英语一语双关道:“张长官对我的履历确实了解啊。” 张安平稍错愕后立刻用英语回答: “周团座毕竟是党国培养出的高端人才——可惜当初南京保卫战后周团座走错了地方,周团座,我觉得忠救军更适合你。” 周卫国淡然道:“多谢张长官的美意,但卫国现在已经习惯了这边。” “张,咱们说正事——”佐克不满的看了眼张安平后,对周卫国道:“周营长,我看你这个地图上的作业,是想拔掉丁山镇和蜀山镇这两个宜兴日军突出来的据点?” “嗯,丁山和蜀山据点扼守在大潮山前,严重影响到我方的出入,也对太湖的渔民影响甚重,所以上级命令我部和16旅独2团一道拔出日军的这两枚钉子。”周卫国大致的介绍道: “日军在丁山镇方向有一个大队,该大队欠一个中队,在蜀山镇方向则有一个大队外加两个炮兵中队,就目前的兵力对比而言,我方跟敌人是持平的。” 按照编制对比而言,日军的大队对标的是中国军队标准的营——但日本人的一个满编大队人数却足足一千一百多人,而中国军队的一个团,通常人数才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有时候一个团的人数甚至连千人都达不到。 当然,楚云飞的五千人的三五八团是个例外,就像李云龙的独立团汇合后突破七千人一样,完全就是例外。 不过涅槃重生的新四军在编制上尽量不做到了缩编,所以一个团保持在了一千六百余人,再加上八百多人的特一营,说持平倒也合理。 “人数持平?”佐克愕然的看着周卫国:“周营长,人数持平的情况下,你们竟然想攻打同等兵力的日军防守的据点?” “我记得你们中国的孙子兵法上说,如果有十倍于敌人的力量,那就要去包围敌人,如果是五倍的力量,那就要去进攻,要是一倍于敌人的力量,那就得想方设法的分散敌人,和敌人数量相同的情况下,要想办法击败敌人——但这应该说的不是同等兵力下攻打依仗据点防守的敌人吧?” 周卫国很意外,没想到佐克居然能说出“白话版”的孙子兵法,他正色解释道: “佐克上校,软实力也是计算在兵力之中的——你不应该干涉我的指挥。”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佐克立刻道:“周营长,接下来我就在这里看贵部打仗,没问题吧?” “只要不干涉我指挥,我代表欢迎特一营欢迎佐克上校。” 周卫国的热情到此为止——因为接下来他就要准备眼前的这场仗了。 佐克已经习惯了在新四军中做一个看客,很自觉的坐到了一边,以旁观者的身份开始观察接下来要打的这一场仗。 詹姆斯惯例开始了在特一营的考察,由郑翊和曲元木负责陪同,而张安平则“不放心”的陪在佐克身边。 …… 这场仗是由特一营和独2团一起打的,但负责指挥的是16旅王旅长,期间佐克和张安平跟着周卫国去了一趟16旅指挥部,知道了这次作战的大概计划: 特一营负责对丁山镇的进攻,以近乎同等的兵力来攻占丁山镇,而独立二团则负责阻击蜀山镇方向的日寇援兵,除此之外16旅麾下的其他四个团则负责阻击长兴、溧阳和宜兴三个方向的敌人援兵。 这份计划让佐克诧异不已,他以为是新四军手上没兵不得已才如此做,没想到投入了一个五团制的旅外加一个特一营! 在回去的路上,佐克趁着和周卫国拉开空档的机会询问张安平: “张,你觉得他们会赢吗?” 从第16旅展现出来的力量来看,一个下辖了五个团的旅级单位,足以称作是师级单位了,如此规模的一支部队,在进攻丁山的战斗中,却只投入一个不足千人的特一营,佐克感受到了一股骄傲的味道。 诚然,特一营在装备上是极其占优势的,但佐克始终觉得过于膨胀了。 “赢不赢我不好说,反正这就是一场为你我专门准备的大戏,准确说我就是一个添头,你才是主角。一场专门为你准备的大戏,他们不会唱崩的——”张安平不屑道: “所以,即便打赢了我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这就是一场为特定人群准备的特定的战斗而已。” 就像张安平说的这样,这确实是为佐克而特意准备的,但这场战斗真正的策划人,却叫……张安平。 就是这个用不屑的语气“揭露”这场战斗本质的张安平。 佐克并不觉得意外,他在一个个抗日根据地中成为座上宾,自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 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你们国军也不是没给我们准备大戏,但你们准备的大戏呢? 他忍受不了张安平这种不屑的口吻,遂回应: “不管是有准备还是没准备,能将一场戏唱完安然落幕才是最重要的,张,忠救军难道就不是这么做的吗?” 张安平被呛的不会说话了。 嗯,其实是他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再昧着良心说自己同志的坏话。 周卫国的听力不错,隐隐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暗中摇摇头,对大名鼎鼎的张世豪不禁又低看了三分。 …… 随着16旅布置妥当,新四军的这一次拔点行动便在周卫国的指挥下率先展开。 周卫国的这一次针对丁山镇的指挥作战,让佐克大开眼界。 驻扎在丁山镇的日军大队,拥有一个装备了两门70毫米步兵炮的炮小队,除此之外,该部还有一个十挺重机枪的机枪中队。 在攻防作战中,炮兵和重机枪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强,尤其是对拥有固定工事的防守方的加成更大。 所以在战前周卫国便制定了渗透突击的计划。 他手上的侦查排在事先便渗透进入了丁山镇内,并在策反伪军的照应下,将侦察排所装备的冲锋枪悉数运送进入了镇内。 在特一营发起了进攻以后,侦查排对日军的炮兵阵地进行了突袭,在第一时间解决了炮兵阵地——通常来说,这时候就应该销毁两门步兵炮,免得被敌人夺走继而让进攻部队再次面临炮兵的威胁。 但特一营毕竟是新四军,两门炮在手,他们哪舍得炸? 一个四十多人的侦察排,便以炮兵阵地为防御阵地,硬扛日军的反扑。 好在特一营的侦察排战士各个身怀绝技,有几名士兵会操作步兵炮,在两门步兵炮的加持下,顶住了来自日军的反扑。 而外围的特一营战士,趁着日军抽调力量反扑炮兵阵地之际,这时候发起了英勇的突击,尽管在日军重机枪的扫射下,进攻的战士倒下了一个又一个,可携带火箭筒的突击二队却成功的突破到了火箭筒的射程之内,随后开始了挨个点名。 能防迫击炮的固定工事,在火箭弹下却如同豆腐一样,随着防御工事群中最核心的重机枪工事被挨个点名,按捺了许久的特一营全线压上,展开了冲锋作战。 佐克完全被特一营的打法征服了! “真的是一场让人惊喜又意外的战斗啊!” 尽管这时候的战斗还正酣,但佐克已经断定了日军败亡的结局,而让他发出感慨的则是特一营对各种“辅助武器”的英勇。 比如说突击一队和二队进攻的时候,需要面对日军的轻重机枪的威胁,而且日军的单兵素质也不低,他们的射击非常的精准,如果换做正常的冲锋,突击的两队人还没进入到火箭筒的射程,伤亡过半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但特一营却用很多手段来降低了突击的风险。 除了狙击手精准的火力支援和迫击炮的支援外,特一营还用自制的烟雾弹制作了人为的视觉障碍区,极好的掩护了突击的两支力量。 另外,他们还发挥了土木作业的长处,尽可能的在进攻中制造了多个掩护、休整的区域,让突击时候的伤亡再降一步。 这其中最让佐克意外的是特一营对狙击手的应用,几乎每个班都有一名射击水准极其优秀的狙击手,他们在为步兵班进攻的时候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从展开进攻到突击进入敌人工事群,佐克观察到他们的战损不超过五十多人——要知道这可是进攻一个拥有大量工事的据点,面对数量众多的轻重机枪,在进攻的途中付出这么些的伤亡,说句残酷的话,真的是微不足道。 接下来的战斗,佐克原以为没有多少新意,却没想到特一营依然打出了极高的水平,甚至足以用艺术来形容。 这些进攻的艺术,严重的超出了佐克的预期,让佐克倍感惊喜,所以在战斗才落下帷幕,他便激动的去找周卫国,询问起这些在战斗中看到的种种。 浑然不顾一直跟着他的张安平漆黑如墨的脸色。 “我们的很多战术的运用,都是战士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周卫国对于佐克的提问没有回避,而是进行各种解答。 张安平假装自己不存在,面无表情的听着,甚至一丝格外的动作都没有,但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的一些小动作中看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但在这里,他只能是一个面无表情的聆听者。 佐克的问题很多,都得到了周卫国耐心的回答,两人的问答持续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所有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的佐克狠舒了一口气后,问出了一个一直很关心的问题: “周营长,你的特一营的这种作战模式,有推广的可能吗?” 这个问题是他最关心的。 特一营是全美械化的作战部队,周卫国也用自己指挥的艺术给佐克上了一课。 可是,特一营是因为有周卫国才这般厉害的还是周卫国因为有特一营才厉害? 周卫国奇怪的看了眼佐克: “当然具备推广的可能了——佐克上校,你知道特一营的全程吗?” “全称是什么?” “特别教导第一营。”周卫国道:“每隔一段时间,特一营起码四分之一的士兵就会被调入各个部队中担任基层职务,他们会将特一营中学到的种种带去新的部队。” 老带新是我军的传统,特一营虽然吃的是小灶,但并没有引起友军的不满,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规矩——一年时间里,特一营基本就会进行大部分的换血,只有少量的骨干扎根。 佐克嘀咕道:“那就是二者兼而有之……” 其实早在见到特一营前,佐克在内心就确定了向上面汇报、援助新四军和八路军的主意。 而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对特一营的某些战术很感兴趣。 比方说将狙击手下沉到班级建制中,这种下沉法是他没见过的。 “周营长,我看你在进攻的时候,布置了很多我从未见过的战术,这些战术都是你在德国学到的吗?” “有些事德国学到的,但也有些是对我军某些战术进行的改良,嗯,还有一些是从其他部队中学到的。” 周卫国说到这,突然看了眼张安平,笑着说:“佐克上校,其实这一点张长官应该有发言权。” “您大概不知道,像狙击手这个概念,可是张长官引入并发扬光大的,在此之前,我们都将其称之为神枪手。是张长官筹建了我国第一个狙击手集训营地,这个营地走出了第一批狙击手,构建了我们的狙击手体系。” “像今天我使用的某些战术,还都是脱胎于张长官当初的教导。” “嗯?还有这回事?” 张安平若无其事的耸肩:“我只是发扬了从你们美国学到的某些理论。” 狙击手这个概念,其实是后世发扬光大的,在二战期间,真正将狙击手重视的是苏联。 德军和美军,对狙击手的重视程度其实远没有后世理解的那么高。 二战初期的德军,在闪电战的快节奏下,狙击手并不重要,甚至重视程度还不如勃兰登堡这一支最早的特种部队。 他们直到被苏联红军的狙击手教做人以后,才开始重视起来。 至于美军,他们对狙击手的重视,却是被一支【破破烂烂】的军队打出来的——抗美援朝结束以后,美军才开始重视狙击手,最后经过了多年的沉淀,依仗他们的国力,建立了下沉一线部队的精确射手体系跟规格更高些的狙击手体系。 二战期间,美军有狙击手,但并没有专业性的作训体系,这时候的狙击手更像是后世的精确射手——就连他们使用的武器,也都是春田步枪加装瞄准镜魔改而成的。 佐克若有所思,消化了一段时间后,他又问: “周营长,你对中日之间士兵素质的差距怎么看?” 不待周卫国回答,他补充道: “据我所知,你之前还在国军中服过役,且从淞沪会战一直打到现在,这方面你应该很有发言权吧。” 周卫国闻言,立刻凝重起来,组织了一番措辞后,他沉声说道: “如果以淞沪会战为起点,日军的士兵素质,在一直下降!” “过去张长官出过一份【张晓秘密调查报告】,其中就有对日军兵员素质下降的调查——而那是在三年前!” “事实上,除了极少量的日军部队外,大部分日军的兵员素质,都出现了严重的下滑,同时呢,我方兵员的素质,随着战争的持续却在一直上升。” “佐克上校,您应该看过【论持久战】这本书吧?” 佐克下意识的点头。 “现在的日本军队,完全符合书中对他们的预言。”周卫国侃侃而谈:“很多人都说,日本人走了一步错棋,不应该向美国宣战。” “事实上,日本人是不得不走这一步,因为中国的战场,已经彻底的拖垮了日本的经济体系,如果找不到新的增长点、找不到新的资源搜刮点,日本人的失败就是眼前的事。” “所以,他们不得不冒险展开南下战略,不得不冒险偷袭太平洋舰队。” 听到这,佐克插话道:“可惜这是一步死棋,必死之棋,对不对?” 周卫国笑着道:“是的,之前的中途岛海战,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周,你跟张非常的像,他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这算不算是那叫什么……对,英雄所见略同!” 周卫国微笑道:“张长官何等风采,周某不敢高攀。” 张安平微笑:“周团座只是走错了门,若是在国军这边,以周团座之才,定不在张某之下。” 佐克虽然成为了中国通,但对国人之间的阴阳话还是不太懂的,只认为两人是过于谦虚了,便不满道: “你们中国人,就是太过谦虚了。” 周卫国和张安平同时假笑起来,一个比一个笑的假。 次日,针对蜀山镇的攻击展开。 还是特一营打头阵,但同时又得到了独立二团的全力助攻。 虽然蜀山镇的日军高于丁山镇的日军,但在丁山镇遭遇攻击时候,蜀山镇的日军前出支援,遭遇了独立二团的阻击,双方激战一下午又半夜,日军不得不以损兵折将的代价撤回。 日军数量少于新四军,且还有特一营的存在,火力上更是被碾压,战斗自然很顺利的结束——两个据点先后被拔除,加起来大约有九百多名日军日军突围,但他们接下来的突围之旅并不顺畅,只有不到六百人撤回到了宜兴、长兴和溧阳。 两日战斗,仅丁山和蜀山这两镇,日军就损失超过千人。 而损失超过千人,日本人就必须投入超过两千人才能弥补这样的损失,而为了杜绝发生类似的情况,人数甚至还得再增加。 这便是敌后战场对日军兵力的拖延。 …… 佐克对特一营的兴趣很大,决意在特一营观察一段时间,被他“绑架”的张安平无可奈何,只能暗自高兴摆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无奈。 夜。 “长官,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詹姆斯很不理解。 他毕竟是搞情报的,对战术没有敏锐的嗅觉。 “詹姆斯,你知道吗?这支部队给我的感触很大,再加上之前忠救军的某些战术,我现在脑海中有一个想法,我需要多考虑一下。” “军援?” “不是,是有关部队战法的,我需要多考虑考虑——中国人让我很惊喜!” 詹姆斯耸耸肩,他不知道长官想到了什么,现在的他只觉得无聊,却浑然不知道佐克正在脑海中酝酿着一份新的报告: 【关于向中国军队学习组建特殊类精锐部队的建议】 还是夜。 苏州。 苏州保安局专员朱政的家中。 “我的老表啊,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日本人现在在战场上横扫英美,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都完蛋了,你觉得英美能赢得了天下无敌的皇军?” “老表,醒醒吧,不要被军统编织的谎话把你自己迷进去——投靠日本人,才是唯一的活路啊!” “你只要投靠过来,苏州保安局组建起来,你就是副局长!到时候咱们兄弟俩联手,苏州就是咱们的地盘!” “你跟着军统,迟早得挨日本人的枪子啊!” 面对朱政“苦口婆心”的话,眼前的军统成员心中的信念逐渐崩塌。 “表哥,我跟你干了!” 朱政大喜:“这才对嘛,跟着军统东躲西藏,哪有什么好结果?跟着日本人,才能吃香喝辣!” 可能是决定叛变了,此人的心也歹了起来,他深呼吸一番后道: “表哥,我记得日本人悬赏三万大洋抓‘渔民’对不对?” 朱政一愣:“你知道‘渔民’的情报?” “渔民”是一个代号,一个军统对一名神秘莫测的间谍的代号——因为此人的存在,苏州方面对军统的打击一直未能取得大的战果。 “我知道他。” “他叫……” “周继先。”(本章完) 第651章 联合作训营的想法 丢脸的别动队 佐克跟随张安平开启了视察模式后,见识了很多种对日作战的方式。 单单一个敌后作战,在忠救军和新四军手里就能玩出无数种方式来。 这一次面对特一营在攻占丁山镇时候用到的袭击炮兵阵地的方式,让他生出了一个想法: 组建一支精干的部队,人数不用太多,但成员一定要有所擅长,将这些人训练成精锐,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这种作战模式,这段时间他其实见多了,新四军和忠救军都有类似的精干部队,新四军的根据地中,就有专门的武工队执行任务——他们一般以10到50人为一队,进入日占区中进行发展,很快就能从一支几十人的部队,通过种种手段将其发展成一支数百人的武装力量。 但佐克构思的这种精干小部队却跟武工队有很大程度的不同,他的构想中,这种小部队能沟通陆军航空兵、海军航空兵,依仗美军强大的火力投送能力,执行更多的任务。 比方说渗透敌占区; 比方说营救; 再比方说潜入侦查等等。 其实这些任务,常规部队中的精锐小队也能执行,就如是十几个月后的欧洲,在诺曼底登陆后一支小队被派深入战区去找一个叫瑞恩的大兵——再比方说一百年后,跑去火星再把瑞恩救回来。 但随着佐克这段时间的见闻,“专业性”这三个汉字让他深受感触。 尽管这些任务普通部队是可以执行的,但他们缺少专业性,缺少专业的训练,而忠救军和特一营中的某些士兵,却是会经常受到针对某种战术进行专业性的训练。 一支受到专业训练的精锐小队和一支普通的精锐小队,同样去执行一项以渗透敌占区为核心目的的任务,谁的成功率更高不言而喻! 佐克越想越兴奋,不由点起油灯开始奋笔疾书。 …… 同一时间,苏州。 一群日本兵在黑夜出动,闯入了苏州维持会会长周继先的家中。 面对日军明晃晃的刺刀,周继先故作惊慌: “太君,这、这是何意?” “周老先生,”负责带队的宪兵队少佐看着还在演戏的周继先,用戏谑的口吻道: “我是该叫你周会长呢,还是该叫你……‘渔民’?” 面对喊破了自己身份的日军少佐,周继先脸上的惊慌缓缓褪去,面对日本人摆出的低三下气之表情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他爽朗的笑道: “既然岩井少佐喊破了老夫的身份,那老夫也就摊牌了。” 周继先洒脱一笑:“‘渔民’……正是老夫的代号!” 岩井少佐尽管知道了周继先的身份,但看着周继先承认,看着周继先面对明晃晃的刺刀一改往日摇尾乞怜的姿势,怒气忍不住蹭蹭暴涨。 这个和蔼的老头骗了他,他无比的相信他,却没想到自己到头来都被他骗了! 他耳边响起过去老头在他跟前讨人情的说辞: “岩井太君啊,我虽然一心一意的给咱们皇军办事,可终究是要在苏州讨生活的,有时候必须要做一些能引得抵抗份子欢喜的事——太君啊,求您理解我一下。” 他理解了,多次写下了手令,释放了一个又一个经过审讯后无辜的犯人。 但现在看来,他就是个笑话。 愤怒的岩井上前,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周继先的脸上: “周继先,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周继先起身,带着笑意看着愤怒的日军军官,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我周某人岂能与豺狼为伴?笑话!” 岩井的目光中闪烁着凶光,手摁在了指挥刀的刀柄上,但就在这时候,一名下属在他耳边低语: “少佐,新四军特一营的营长周卫国,是他的儿子啊。” 一番话打消了岩井的杀意,恶狠狠的看了周继先一眼,岩井挥手:“把人带走!” …… “区座。” 一声轻唤从身后响起,张安平早就从脚步声中确定是郑翊,但在回头的刹那,他的目光还是出现了近一秒的呆滞。 此时的郑翊,身着一身新四军军服,一脸笑意的样子让张安平的思绪不由回到了38年——那时候,他、老郑还有曾墨怡三人,在一间屋子里,每个人都一脸激动的穿着新四军的军服。 可即便用照片将最激动的时刻定格,最后三人却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将其焚毁,将这段记忆深埋在角落里,不敢让其见光。 张安平的神色变冷,随后又将冷色收敛——短时间内变幻的神色让郑翊不由变得忐忑起来。 “有事?” “区座,詹姆斯少校跟着特一营的一个连队出去了。” “佐克呢?” “他没出去,不过似乎他是在写什么报告。” 张安平微微点头,转身向佐克的屋子走去,错身之际,他道: “你穿这身衣服无所谓,但注意你的言行——你刚才带笑的样子,我以为你很乐意呢。” 郑翊着急慌忙的要解释,张安平却已然走远。 她心神不安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最终换回了之前的便装。 佐克正在屋内奋笔疾书,张安平敲门进来后,佐克也没有藏着掖着,反而笑呵呵的将一份满是英文的稿纸交给张安平道: “张,这是我起草的一份报告的草稿,你帮我看看?” “哦?那我得好好拜读拜读了!” 张安平眼前一亮,接过稿纸后快速的阅读了起来。 但随着深入的阅读,张安平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佐克起草的这份报告,是有关中美成立联合的敌后特别作战作训营的报告,在报告中佐克以忠救军和新四军作为了例子,提出了一个作战思路: 即培养从事在敌后专门进行特殊作战的部队。 他在报告中分析称: 在欧亚的沦陷区中,从事敌后作战的部队很多,但他们大多没有接受过专门的敌后作战培训,他们的成长是伴随着不断的牺牲和汲取经验和教训来完成的。 但这样的效率偏低,对拖延敌人兵力的作用也不大。 而历经专门训练、熟知该如何快速在敌后发展壮大的专业军人,可以减少前期的损失,增加前期的效率,能有效的拖延更多的敌人陷入治安战。(治安战是日军提出的理论。) 为此,他建议由中美双方组建一个特别作战作训营,由中方(特制国共双方)提供教官,为各国培训相关的人才。 这份建议倒是符合张安平的心意,但真正让张安平凝重的是另一份建议。 【开展培训特别作战部队的建议】 这一份建议附在最后,在这份建议中,佐克提议成立专门的作训营,培养以执行特殊任务为主的精锐部队。 这类部队可以用来执行各种渗透任务,如渗透敌后侦查、渗透敌后为航空兵提供轰炸引导、辅助,也可以在敌后进行破坏、狙杀等等任务。 这已经是现代特种部队的正式形态了! 特种部队的概念出现的挺早,这几年因为战争的缘故,各种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都被后世冠以特种部队之称。 比方说德国人的勃兰登堡部队,比方说英国人在40年组建的“哥曼德”特种部队,再比方说美国人正在组建的特别行动队。 但他们跟现代化的特种部队作战理论还差了几个量级,如勃兰登堡部队,主要负责的是在主力部队进攻前进行战场清除、渗透,哥曼德部队说到底就是一支打游击的部队,就连美国人组建的“绿色贝雷帽”,其实也是敌后打游击的部队。 而现代特种部队,正是基于这些特种部队的基础上,不断的加以改进最终出现了适合的理论。 这么说吧,目前主流的特种部队,思想还停留在1.0阶段,而佐克的这份意见中指导的思想,已经到了2.5版本——再辅以美军强大的远程火力投送能力,这已经是这个时代的顶尖版本了。 见张安平久久没有吭气,佐克不由忐忑起来: “张,你觉得怎么样?” 根据佐克这段时间的了解,他确定他的好友张是一个宝藏男孩,比方说他才知道张安平早人一步就组建了狙击手集训大队,为国军培养专门的狙击手。 国军中的狙击手到底如何他不太清楚,但忠救军中的狙击手,对日寇的威胁非常大,以至于日寇钢盔上的亮眼的五角星,都不得不改成暗色并用其他东西遮掩起来,免得被狙击手抱头。 而他意见中的很多理论,如渗透后引导辅助、狙杀特定目标、接应等等,都是参考了忠救军所属的狙击手部队。 所以他格外在乎张安平的态度。 当然不是因为版权,而是到底可行与否,他觉得张安平比他更有发言权。 张安平面对佐克不安的问话后,脸上的凝重转瞬间消散: “可以,非常好,两个建议都非常好——但我有一点难以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要带上他们?”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佐克舒了口气:“张,实话跟你说吧,我看中的是周——我觉得他非常适合作为主教官人选。” “另外,必须承认一点,新四军方面,他们有更丰富的敌后作战经验,他们善于发展民众成为敌后战的一份子,这一点非常重要。”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听说你们都派军官前往新四军和八路军中学习该怎么敌后作战,我怎么可能撇下他们呢?” 张安平犹豫了下,“坦诚”道:“佐克,你虽然说得很有道理,让我无法反驳你,但我希望你理解一件事——我们和他们未来注定是要作为对手的,我可能会想方设法的破坏他们的参与。” “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贵方和我方达成相关的合作,在教授方面,我绝对不会有藏私之举。” “张,我喜欢你坦诚的样子!”佐克笑着给了张安平一个拥抱,随后轻声说: “但我也希望你明白,这件事对我们是有益的,如果可能出现让我方目的无法达成的结果,我会用尽办法来消除这一份隐患。” “哪怕……以你们最在乎的东西为把柄!” “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张安平看着佐克,突然笑道: “我也喜欢你坦诚的样子。” …… 张安平决意尽快去上海跟老岑见个面。 佐克的想法让他生出了危机感——以二战的视角来说,鹰酱的军事力量强大是有好处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未来的朝鲜,却是我方跟鹰酱为首的联合国军碰撞的战场。 张安平可不希望在未来的战场上,我方会被自己催生出的现代化特种部队造成创伤。 所以他得求援。 郑英奇! 自己那个坑逼老乡! 有他出面,可以增加了己方的砝码,让张世豪在联合作训中排除新四军、八路军的想法落空,还能掌握一个合适的度。 最关键的一点,嗯,猫给老虎当老师,上树的本领总得留一手呐。 但张安平还没说动佐克离开特一营,一个熟悉的特殊标记就出现在了特一营的指挥部内。 当晚,张安平就秘密来到了一间屋子里,见到了留下标记的主人——钱大姐。 见到钱大姐后张安平异常的开心,一见面就道:“大姐,您来得正好,我有重要的事想请您帮忙呢!” 钱大姐本来找张安平有要事,看张安平如此就道:“帮什么忙?你说!” “佐克这边应该是稳了,有他出马,鹰酱对我们展开军援的事十拿九稳,唯一的问题就出在国民政府这边,不过美国人要是一意孤行的话,国民政府这边应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他们肯定小动作不断,这一点组织上一定要重视。” 钱大姐点头:“我明白,我会向上级提醒的。” “另外就是佐克想在我们国内组建两个作训营,届时会要求国民政府大力支持,还会拉上我们——这两个作训营,一个负责对敌后作战的武装人员进行培训,这个好说,到时候全力以赴的协助即可。” “另一个作训营则是培训特殊作战人员的,他们要借助我们来达到培训的目的,周卫国同志是佐克理想中的主教官人选,我希望组织上从386旅的独立团调一名同志过来,增加我们的砝码的同时,让这位同志也负责培训。” “我会大力推动,让这个作战训练营里会增加我们的受训人员。” 张安平说完又特意加了一句: “钱姐,第二个作训营里进行新的作战兵种的培训,我觉得这可能是未来很重要的一种模式,我们的人不能落下进程!” 钱大姐认真点头:“我记下了——对了,你要从386旅调的同志是?” “郑英奇。” “郑英奇?我想起来了,也是从美国回来的同志吧,没问题!” 钱大姐应承的非常干脆。 张安平舒了一口气,再次汇报道: “大姐,我注意到敌后这一块,国军这边目前又在酝酿着反共的浪潮,这帮混蛋,外寇未除,尽整幺蛾子!”张安平吐槽一句后,继续道: “我估计等我将手上的报告上交以后,顽固派可能会以此为契机,掀起新的反共浪潮,我希望到时候组织上不要留手,该下狠手就下狠手!” “有些人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张安平杀气腾腾的说出了这句话。 钱大姐神色凝重,对张安平提供的这个情报格外的重视——从双十二事变后达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开始,国民党已经掀起了两次反共浪潮,尤其是第二次反共潮浪中令亲者痛仇者快的皖南事变,更是让国人刻骨铭心! 谁也没想到,才安分了两年,且还是经历了浙赣会战失利、远征军失利后,国民党又有掀起反共浪潮的苗头。 相比张安平的激进,钱大姐想得更多的是掐灭苗头。 说到底,一旦国共爆发军事冲突,受损的终究是我国的抗日力量啊! 待张安平将要汇报的事说完,钱大姐才道: “安平,有件事必须要你出面解决。” “您说。” 钱大姐凝声道: “周卫国的父亲,周继先老先生暴露了,被苏州宪兵队抓了。” “什么?” 张安平一愣。 周继先老先生不是地下党的同志,其实他也不是军统的人——老先生跟黄老爷子一样,都是早期的同盟会成员,但后来都远离了政治。 苏州沦陷前,老爷子其实是能离开的,但他跟黄老爷子做出了一样的选择,留在当地。 唯一不同的是黄老爷子刚到底,面对藤田芳政的邀请死不当汉奸。 但周老爷子却不然,面对日军给出的维持会会长的职务,周老爷子在思索之后接受了。 可他并没有做汉奸,他接受了这个职务以后,一直在利用这个职务为国共双方的抵抗力量提供便利和掩护,拯救无辜的百姓免于日军的毒手。 正应了谭嗣同的那句话: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刚到底的黄老爷子值得钦佩,但不计名誉得失,甘愿背负骂名的周老爷子,又何尝不令人钦佩? 说句现代的调侃,周老爷子这是彻底的放下了偶像包袱! 周继先同盟会元老的身份特殊,苏州站并入京沪区以后,张安平叮嘱苏州站站长顾伟,尽量保护周老爷子,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周老爷子暴露了。 钱大姐重述了一遍,张安平蹭的站起,怒道: “顾伟这是干什么吃的?我三番五次叮嘱他要保证老爷子的安全,他就是这么保证多么?混蛋!” 张安平是真的生气了。 钱大姐暗暗心惊,这小子在自己跟前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突然间生气,竟然让她有种直面首长的错觉。 她平复心情后问:“安平,军统的力量能搭救老爷子吗?” 钱大姐其实一直跟着张安平的脚步,只不过刻意保持了距离,也正是因此,消息传来后她才能第一时间找张安平。 而地下党方面这般重视,不仅是因为对方是周卫国父亲的缘故,而是周老爷子的影响力极大,虽然因为“投敌”的缘故背负了无尽的骂名,但正名之后,他的影响力自然会恢复。 而目前老爷子被捕,并不能确定是因为地下党方面的缘故还是军统方面的缘故,因为老爷子对抗日人士提供帮助,从来都不看派别,只看有无抗日! 如此深明大义的前辈,地下党有责任出人出力。 张安平不答,反问: “大姐,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晚十一点。” 张安平默默算计了一下时间,道: “别动队随身携带的电台是晚上八点准时开机,估计消息马上就来了,收到消息以后我会立刻去苏州,我会亲自负责这件事,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将老爷子救出来。” 钱大姐微微点头,她相信张安平的承诺。 …… 和钱大姐道别后张安平匆匆来到了自己的屋子,没多久一名新四军的战士就过来: “张长官,我们首长请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 “您过去就知道了。” 张安平佯装不知情的穿衣跟着这名战士离开,但此番动静却惊动了曲元木和郑翊,两人火速出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毫不犹豫的跟上了张安平。 在新四军士兵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指挥部。 指挥部内,周卫国面无表情的坐着,在他的对面,一名便装的别动队队员,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对坐,看到张安平进来后,惴惴不安的起身,小声的问好: “教官。” 张安平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皱眉:“周团座,我的兵招惹你了?!” “张长官倒是会倒打一耙啊!” 周卫国冷笑:“张长官的兵半夜密闯我特一营营区,要不是我的兵手下留情,这时候张长官就该面对着一具尸体了!这反倒是周某人的不对了?” 别动队是张安平一行的保卫力量,但并没有跟着同行,而是吊在后面。 张安平一行人进入特一营后,别动队很傲慢的没有驻扎进来,而是驻扎在外。 眼下的事很明显: 别动队的电台收到了周继先被捕的情报后,便由队员前来送情报,但这名队员仗着艺高人胆大,选择了秘密潜入……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当然是潜入失败了,要是成功了,周卫国该黑脸了。 所谓骄兵悍将就是这样——别动队自组建后,向来是张安平手上最锋锐的军刀,日本人在别动队手上吃足了苦头,这也养成了别动队队员目中无人的气质。 面对新四军,他们自然是不放在眼里,所以大胆的选择了潜入。 可惜栽了,被周卫国布置的暗哨给逮了,要不是暗哨有活捉的心思,这时候张安平见到的估计就是一具尸体。 “教官,我……”别动队队员垂首,羞愧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安平摆摆手: “丢脸了就认——周营长,是我的人不是,我替他赔礼道歉,贵方有什么损失,我愿意一力承担,这样行吧?” 周卫国没想到张安平这么光棍,他都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了,没想到张安平这么干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张——” 佐克急匆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因为周卫国没有下达阻拦的命令,他倒是直接冲了进来,看到指挥部内的情况后,佐克匆匆问:“周营长,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场误会——张长官,非常抱歉这么晚了打搅你,人你带走吧。” 周卫国大度的道:“以后还请张长官约束下部下,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张安平不再言语,看了眼周卫国后转身就走——一副憋屈至极的样子。 但正要出门,被抓的别动队员小心翼翼道: “教官,电报被他们拿走了。” 佐克看看张安平,再看看周卫国,瞬间察觉出他的好友张吃瘪了。 【让张吃瘪了……我得看看(他)情(笑)况(话)。】 张安平驻步,转身看着周卫国。 周卫国无辜道:“不好意思啊张长官,我的兵以为是日寇探子——那谁,快把缴获的东西都拿过来。” 啪 一堆被布包着的东西被新四军的战士放到了桌上,零零散散的小玩意还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匕首、手枪、药品、刀片…… 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 周卫国若无其事道:“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别动队员不理会周卫国的话,羞愧的欲将布包拿起。 张安平制止:“电报给我。” 一个被打开过的竹筒交到了张安平手上,张安平掏出竹筒里面全是数字的电文,快速的看了起来。 他的神色快速的阴沉起来,最后愤怒的将电报拍在了桌上。 心虚的别动队员更不敢看张安平了,心砰砰的直跳。 佐克关心的问:“张,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扫了眼周卫国,凝声道: “周团座,实在抱歉,你的父亲周继先老先生……” “被日本人抓了。”(本章完) 第652章 “老朋友”的念念不忘 咸鱼的绝望 张安平突然间曝出的内容让周卫国不由自主的怔住了。 但他终究是久经训练的战士,且长期的作战指挥让他的承受能力高于常人,在最初几秒的茫然之后,他迅速进入了状态: “什么时候的事?” 声音很平静,没有疾风骤雨,但从他颤栗的手来判断,他自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昨晚。”张安平回答之后就望向佐克:“佐克,我需要马上去一趟苏州,接下来让曲元木陪着你去苏南指挥部视察——郑翊,准备一下,跟我走。” 周继先的身份很特殊,同盟会元老这重身份太特殊了。 尽管他现在是人人喊打的汉奸,但他舍身饲敌的事是军统知情的,且老爷子给与了苏州军统极大的帮助,甚至被委以“渔民”的代号,从某种程度上说,老爷子就是军统的人。 在周继先被捕的情况下,京沪区的负责人即刻前往,也是应有之意。 事实上这封电报就是老戴发来的。 老戴的命令只有一个意思:能不能救出来是一回事,但必须要有营救的动作,且必须表现出相当重视的样子。 周卫国的嘴唇蠕动,几次想要将嘴边的话说出来,却始终说不出口。 自古忠孝难两全! 作为儿子,父亲有难,虽千万里必须想方设法的去救; 可身为军人,尤其是一支部队的指挥官,却不能肆意而妄为——周卫国想脱口说出我跟你去,但现在特一营正在跟日寇进行小规模的作战,无论如何,他不能离开这些将生死都交予他的部下。 就好比李云龙,他不想救秀芹吗? 想! 整个独立团全团调动围攻平安县城,为了打援,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当日本人将秀芹当做人质抓到了城楼上的时候,李云龙就没有了选择——他是秀芹的新婚丈夫,但也是独立团数千号人的团长,他必须要为他的兵负责! 所以,必须开炮! (小道消息,这个时空有人撬了老李的墙角……) 周卫国的情况类似,父亲被捕,做儿子的岂能不想去救? 可是,他不能啊! 因为他不能抛下自己的兵。 张安平自然是知道周卫国的情况,最好的方式是他自己去救人,这件事从头到尾向周卫国保密——一直到周老先生被救出来。 可是,他是张世豪啊! 他是军统的大特务,他不能这么做,他甚至还得诛心! 所以,在张安平要离开指挥部的时候,他突然驻步、转身: “周团座,你不去苏州吗?还是你担心去了我会对你怎么样?” 周卫国直愣愣的看着张安平,一声不吭。 张安平故作叹息的摇头: “你们啊,太不近人情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只余下指挥部内的一众人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张安平消失的背影,而周卫国则紧紧的抿住了嘴唇,一抹血色从嘴角流出却浑然不知…… …… 张安平没有多少要收拾的东西,稍微收拾一下后就全部解决,等他出了房门,佐克正好带着詹姆斯过来。 “张,你能不能带上詹姆斯?” 张安平略犹豫了一下后点头,佐克大喜,趁着张安平向曲元木交代的时候,将詹姆斯拉到一边,小声叮嘱: “詹姆斯,张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特工,这一次前往苏州去营救,你可以跟着他好好学一学情报作战!” 他带着敲打的意味说出了一句话: “弱小和无知从来都不是障碍,傲慢才是!” 一路行来,张安平基本上没怎么“出过手”,而佐克又对张安平非常的推崇,久而久之,詹姆斯对张安平总有种名副其实的感觉,现在又听佐克旧话重说,很是敷衍的点头称是。 佐克倒也没在意詹姆斯的态度,他相信张安平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给詹姆斯上一课——他不是烂好人的性子,这么提携詹姆斯,是因为詹姆斯是情报系统的军官,而他构思中的特殊部队,注定是要多依仗情报系统的,所以有一个能力优秀的合作者非常重要。 相比于未来找不认识的合作者,詹姆斯起码知根知底。 这才是他提携的原因。 而他也相信詹姆斯跟着张安平,能见到什么叫秀到极点的情报作战! 外国人对此时的中国,会不自觉地带上高高在上的情绪,看不起中国的种种,不仅仅是人和事。 但佐克毕竟是跟着张安平杀出上海、转战千里后杀回去的,亲历过的艰险足以将高高在上的情绪推到一边。 可以说佐克对张安平的信心太足了,自信詹姆斯即便桀骜不驯,张安平也能将他收拾成顺毛驴。 此时的张安平正在向曲元木交代着一段段废话。 比方说“照顾”好佐克上校、“保护”好佐克上校、“伺候”好佐克上校…… “照顾”、“保护”和“伺候”这些词语,听在曲元木的耳朵里,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盯”“监视”——而核心目的就是减少佐克和新四军方面的直接接触,确保一切接触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而之所以说这是废话,是因为让曲元木干这一件事,颇有种让老鼠照顾米仓、让黑熊照看蜂蜜、让苍蝇照顾臭鸡蛋…… 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党国这个体系,就比方说曲元木——他是一个身在帮会却一直供养孤儿院的特殊帮会份子,像这样的人,红色对他的吸引力尤为的强烈,更遑论他曾跟苗凤祥还是一对哼哈二将,亲眼目睹了苗凤祥“之死”。 交代完这边的事项后,张安平带上郑翊以及到现在还羞愧到不敢抬头的别动队队员,以及被佐克安排过来的拖油瓶詹姆斯,四人连夜出发,向别动队的驻地奔去。 周卫国隐于黑暗中,目送着张安平的离开,神色异常的复杂。 他虽然对张世豪这个大特务充满了警觉,但不可否认,张世豪这三个字就是一个金字招牌,有张世豪出马,他心底里是放心的。 “爹,孩儿……不孝……” …… 张安平一行人连夜通过苏南指挥部安排在太湖的船只,横渡了太湖,来到了位于穹窿山的苏南指挥部驻地。 通过别动队呼叫而做好迎接准备的苏南指挥部一干军官迎上来纷纷问好: “老师。” “区座。” “张长官。”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众人跟随自己进入指挥部——进到指挥部后,看到四下漏光的指挥部,他的神色立刻阴沉起来。 当初执教关王庙培训班,他教的第一件事就是确保重要部门的密光,绝对不能让对手通过灯光的异常判断出情报。 苏南指挥部在这方面就跟没有做过功课一样。 张安平的神色一阴沉,一群苏南指挥部的军官立刻紧张起来,郑翊反应神速,立刻低语: “把窗户都遮掩一下,不要让光线漏出去。” 军官们手忙脚乱的忙碌起来,做好了密光后一个个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待着训斥,但张安平无心计较这些,开口问道:“苏州行动队的负责人呢?” “老师,是我。” 一名穿着便装的青年急忙站了出来。 “周老先生被捕,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苏州行动队的队长犹豫了一下:“老师,顾站长到现在没查出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张安平闻言瞬间目光如电,行动队长的额头立马渗出了汗珠。 “具体情况呢?” 行动队长汇报道:“昨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苏州宪兵队少佐岩井带着日本兵闯入了周府,几分钟后周老先生就被日本人抓走了。” “日本人到现在还没有放出任何消息。”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负责跟周老先生联络的朱铭春和陈焦桐的落脚点也遭到了来自日本人围捕,好在有名叫做孙志明的兄弟从苏州保安局那边提前获知了消息,在日本人的抓捕前冒险通知了两人,两人才险之又险避开了抓捕。” 张安平皱眉问: “也就是说我们这边除了周老先生外,无一人被捕?” 苏州行动队长忙道:“朱铭春和陈焦桐是……” 张安平打断他的话:“他们被捕了吗?” 喊老师的学生瞬间闭嘴。 “我们这边,知道周老爷子具体身份的都有谁?” “顾站长、我还有朱铭春和陈焦桐。” “只有你们四个?” “嗯——”苏州行动队长嗯了一声后反应过来,忙小心翼翼道:“还有几个人,不过他们现在都在其他地方服役,具体去向苏州站无权知道。” 张安平盯着对方看了好一阵,令其又生出一头大汗后,才出声: “把名字写下来,我会让人查——” 说完,他目光环视一圈:“苏南指挥部安保处负责人呢?” 他其实是惺惺作态,人他早就认出来了——忠救军体系被张安平牢牢的掌控在手上,靠的是徐百川是他大腿上的挂件? 那才是扯淡! 真正的原因是六大指挥部几乎都是张安平的人! 要么是他的学生,要么是他提拔的军官,要么是关王庙毕业生。 有不是他嫡系的军官,但在张安平完成了忠救军的整编后,这些人在军纪严苛的忠救军中,压根就呆不久,除非像浙东的马德林一样,自身能力超群,又能适应新的军纪。 否则早就在历次的“淘汰”中,被安排回到三战区升官发财了! 而能呆下来的,基本都被同化了。 “老师,是我。” 又一枚学生露面。 “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保密,确保我出现的消息暂时不要泄露出去——联络处,立刻联系苏州这边的地下党。” “告诉他们,是地下党方面的原因导致周继先被捕的,我需要他们派出代表团到穹窿山过来协商营救事宜——此事我会上报局本部,将由局本部跟重庆的八路军办事处进行直接沟通。” 指挥部内的众人神色莫名的闪烁。 高! 张长官就是高啊,有枣没枣,先把锅甩到地下党那边……真的是高啊! 军统自然是知道周继先在为军统效力的同时,还对地下党提供帮助的——准确说,周继先不是为军统效力,他是给抗日力量效力,只不过军统这边给了周继先名分,哪怕这名分周老爷子认都不认。 换作其他人,要是“首鼠两端”,即便京沪区是张安平的一言堂,他能做的就是通过老岑让其撤离——军统的排共风气真的太浓了,这种情况下完全就是非己便敌。 除非对方掌握一定的力量,能排除军统的干扰。 可周继先身份特殊,再加上深得日本人的信赖,所以军统便装作不知道,而这时候张安平甩锅的行为,很符合大特务的人设。 只不过他有相应的针对手段。 在苏南指挥部中进行了一番的布置后,等到天亮,张安平交代苏南指挥部摆出自己在这里的架势,随后带着郑翊和詹姆斯离开了苏南指挥部,一番伪装后前往了苏州。 …… 苏州,宪兵司令部。 张安平的一个老熟人伊藤正势,突然出现在了苏州宪兵司令部司令官的办公室——面对突然出现的伊藤,宪兵司令岸田中佐像个在日本刚刚被分入部队的新兵,等待着来自老兵的耳光似的乖乖的站在了一旁,恭敬的请伊藤进入了主位。 伊藤正势是上海特务机关的……负责人。 嗯,他本来是负责人,但在最危险的时候,伊藤正势的一口血救了他一命,他住院后土肥圆将华中特务机关的原机关长东野毅太请来主持上海特务机关。 接下来的戏码大家都知道,东野毅太最后不得不当第一个背锅侠,在等不到张安平折戟沉沙后,东野没有按照惯例自切一刀捍卫武士的尊严,而是用饮弹自尽的方式表达了对土肥圆的抗议和不满。 而东野死后没多久,上海警备司令部就又甩出了多条背锅侠,一番清洗后,新上任的警备司令,面对上海这动辄要命的局势,选择了让东野重新出山,再度执掌上海特务机关。 大概是苦尽甘来,这一年伊藤正势仿佛枯木逢春、仿佛老枝发嫩芽、仿佛厄运俱退瘟神消失,上海再没有出过任何的篓子,简直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相比过去每任机关长难以扛过一年的魔咒,这一年的上海,简直是洞天福地。 饱暖思银欲! 过了一年平安日子的伊藤,现在又无比怀念刀光剑影的生活,而恰恰这时候,他收到了一个消息: 苏州维持会会长周继先,竟然是二五仔,他为军统效力、并且在军统这边还有个叫做“渔民”的代号! 听到这个消息的伊藤,立马在心里有了别样的谋划,正好听说苏州方面想把人交给前线,让前线的士兵以周继先为把柄,招降或者设伏对付新四军特一营营长周卫国。 听闻这个消息后的伊藤,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苏州宪兵司令部。 “岸田;”伊藤不客气的鸠占鹊巢,顺便摘掉眼镜掏出丝绸手帕慢慢的擦拭起来,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冈本平次那个可恶的混蛋,但伊藤却只能将四拳之仇继续搁置,他轻轻晃动脑袋将冈本平次的影像从脑海中驱除,然后不紧不慢道: “我记得你是陆士34期毕业吧?” 听到伊藤的这句话,岸田忙弯腰道:“老师您的记忆力还是这般的超群。” 但马屁并未拍对,在岸田说完后,伊藤嘭的一拳砸在了桌上,怒道: “我还记得你是当时实验性学科情报学的优等毕业生!” (小日子的陆士改革后至解散前一共61期,没有情报学。) “可是,你现在还有一丁点优等毕业生的样子吗?” “堂堂同盟会的元老,坐实了是军统间谍的身份后,你竟然只想着将人送去前线去针对一个新四军的营长?” “岸田章太,这就是一个情报学优等毕业生的表现吗?嗯?” 一番话喷的岸田章太唯有俯首: “老师,我错了。” 岸田章太真的没有情报学油灯毕业生的眼光吗? 错! 他有! 他何尝不知道可以利用周继先来布局? 情报学的大半课程都是针对中国的种种了解,每个情报学的毕业生,都可以称的上是优秀中国通了。 他自然知道同盟会元老这五个字的分量。 但是,岸田更知道“张世豪”这三个字的分量! 拿一个卧薪尝胆的同盟会元老来做局,岸田是真的怕招惹来这尊杀神啊! 他一个平民出身的军官,即便是陆士的优等毕业生,起步就是少尉,可即便如此,兢兢业业十五年才成为中佐——幸运的是自苏州沦陷,他就在苏州宪兵司令部服役,又侥幸接班成为了所谓的宪兵司令。 而也正是在苏州服役久待的缘故,他对张世豪看得更清楚。 一个接一个的大佬在上海折戟沉沙,就连土肥圆阁下都翻船了,不得不将多位将军当做替罪羊,他一个小小的中佐,如果被这样的大鳄盯上了,会如何? 切腹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在得知手下岩井揪出了周继先这条大鱼后,他马上顺水推舟,按照岩井的意思办。 好歹先把人送走,张世豪到时候即便出现,也不至于在苏州搅风搅雨。 张世豪可能出现在苏州的概率或许只有1%,但对岸田章太来说,这1%就是100%的死局,他一个再无上进心的咸鱼,有必要冒这险吗?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曾经是他在陆士的老师伊藤,出现在了这里,毫无疑问,伊藤要用周继先来布局。 原本张世豪出现在苏州的概率只有1%,但伊藤插手,这个概率大概会几十倍的增加。 一想到这,俯首认错的岸田章太就不由流露出了一脸的绝望。 土肥圆来了,在上海折戟沉沙了,脸都丢的干干净净了——然后土肥圆又走了,只有倒霉的东野跟警备司令部的高官血流了一地; 伊藤来了,来苏州了,招惹出张世豪的概率大大增加了——而根据伊藤过往的战绩来判断,如果招惹出张世豪,伊藤的胜率大概是……无限接近于零! 那么,他这个宪兵司令血流一地的概率,大概率会无限接近于100%。 可惜此时的伊藤并未注意到自己这个学生的异常,他缓和了一下口吻: “我知道你是因为长久的安逸让你丧失了作为情报特工的警觉,岸田,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的鲁莽,但是,我只能原谅一次!” 伊藤警告过岸田章太后,将口吻再度缓和一个语调: “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发现周继先有问题的,不要隐瞒。” 岸田章太悄悄的收起脸上的绝望,汇报道: “老师,是我注意到军统似乎在策反筹建保安局的朱政朱专员,于是我派人监视朱政,确定了军统策反后,将朱政敲打了一番后,朱政交代了这件事,随后用反间计策反了策反他的军统成员。” “对方便以周继先作为了投名状。” “另外,我察觉此人异常贪财后,便以重金为诱惑,安排此人打入了军统,不过目前尚未有消息传来。” 岸田章太其实是一枚咸鱼,这些事并不是他干的,而是他的手下岩井少佐干的。 可是,重要吗? 不重要! 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他的功劳! 伊藤的表情更换和了:“这才像是情报学的优等毕业生的所作所为,岸田啊,最开始知道了你的决策,我是真的失望!” “老师,非常抱歉。”岸田章太小声道: “是我鼠目寸光,只觉得周卫国此人对帝国的威胁很大,并未站在更高的立场考虑问题,请老师责罚。” 伊藤摆摆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关于如何利用周继先做局,你有何想法?” 岸田章太非常识趣:“学生不才,请老师教导。” 伊藤立刻道: “你先将消息放出去,不要将周继先在军统的代号通过报纸披漏,而是宣布周继先是地下党抵抗分子的支持者,明白吗?同时放出风声,我们要杀一儆百——岸田,请牢记,我们之所以抓住周继先,是因为地下党的缘故,而不是军统!” “要确保外界以为周继先是因为地下党的缘故被抓,绝对不能跟军统扯上任何关系!” 岸田章太被这段话说的浑身发冷。 中国有句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越是将矛头瞄准地下党,越是撇清军统,越证明矛头瞄准的就是军统! 他强忍着恐惧,强作欢笑道: “老师,我明白了!此举定能挑动军统和地下党的矛盾,而地下党急于自证,必然会上钩!老师此举当真是高明啊!” 伊藤微微一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在岸田章太即将下去布置的时候,伊藤又叮嘱道:“岸田,我此番前来你要保密,绝对不能泄露任何消息——你我师生之交,不能轻易透漏,否则老师也不好将你提拔,你可明白?” 岸田章太露出喜意:“老师,学生明白了。” 但在转过身后,岸田章太的脸上却出现了恨意。 伊藤这是要将自己置于幕后啊! 如此,如果建功,那以伊藤的身份,这功跑不掉; 可如果出了问题…… 岸田章太的眼前又闪过上海警备司令部血流成河的样子。 岸田离开后,伊藤收起脸上的笑意,重新戴起眼镜后,整个人变得异常的冷冽。 他轻声低语: “张世豪,此番,我将是隐于暗中的忍者;” “当我的战刀彻底的劈开你的身体后,我才会显露身形……” 但如果他的战刀劈不开张世豪的身形呢? 那么抱歉,他伊藤正势,从未来过苏州! “土肥圆阁下,多谢你的教导,伊藤……感激不尽!” 一句话在他的心中念过,随后化成了对学生岸田的一缕歉意,但随着他再次睁眼,这一缕歉意隔着眼镜片,丝毫不见。(本章完) 第653章 这里面能没鬼吗? 苏州。 茶楼。 张安平一行三人出现在了茶楼中,尽管组合看上去有些怪异,但当詹姆斯进入保镳的状态后,这样的组合倒是非常合理——日本人占据了租界以后,外国人基本进行了集中营式的管理,能流落在外的外国人,大多都充当着豪门权贵的爪牙。 豪门权贵嘛,自然要有辨识度,在这个时期,有一个洋人保镖是很能提高逼格的,所以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茶楼内人来人往,尽管在汪伪和日寇的高压统治下,人们早已习惯了祸从口出,可人好卖弄的天性是怎么也无法阻拦的。 所以茶楼就是探听市井消息的最佳渠道。 此时的茶楼内,人们谈的最多的还是周继先被捕。 “要我说啊,姓周的这是活该,让他伺候日本人!哼哼,肯定是没伺候舒服日本人,让日本人翻脸了!活该!” “姓周的有今天,确实是活该!” 很多人都在看笑话,在他们的眼中,周继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汉奸,大汉奸落到这种程度,岂能不开心。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却突然拍桌子怒道: “一个个都在嘲笑周老先生,但你们知道吗?日本人抓周老先生的理由是什么?” “是抗日!” “周老先生是地下党!他以投靠日本人为名,却一直在帮助地下党对付日本人!” “一群无知的蠢货!” 说话的不是张安平或者郑翊——做特务的,在公众场合最需要学会的是闭嘴,张安平也好、郑翊也好,都不会在这种场合说话。 这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看打扮像一名教师,在愤怒的呵斥了茶楼里的众人后,青年怒气冲冲的起身,在众人的沉默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楼。 许久后,有人不可置信的开口:“周……周先生是地下党?” “大概是吧,要不然日本人抓他干吗?” “说起来周老爷子虽然当了维持会的会长,但大家好好想想,这几年里周老先生有没有做过害民的事?” 茶楼的人们陷入了沉默。 但这时候,张安平却悄咪咪的给郑翊和詹姆斯做了个手势,才坐下了没多久的三人就纷纷起身,离开了茶楼。 出门后,郑翊不解的问:“石学长,我们?” 张安平轻语: “跟上刚才那个男人。” 见张安平不欲多说,郑翊也就没有追问,詹姆斯倒是想问问,但作为保镖,他却只能强忍着询问的冲动——虽然詹姆斯在平时表现的有点不靠谱,但狗作者的笔下不会出现偶像剧中的智商为负数的二傻子…… 远远的跟着仿若愤青似的青年,待对方进入了一间茶楼后,张安平便示意跟着进去。 和上一处茶楼内的主题类似,这里也在声讨周继先。 张安平古井无波的听着,像极了一个吃瓜群众。 但就在这时候,仿佛是剧情重演似的,一个愤慨的声音伴随着拍桌子响起: “一个个都在嘲笑周老先生,但你们知道吗?日本人抓周老先生的理由是什么?” “是抗日!” “周老先生是地下党!他以投靠日本人为名,却一直在帮助地下党对付日本人!” “一群无知的蠢货!” 和上一个茶楼里面的反应一模一样,人们陷入了死寂中,而刚才拍桌子的青年,又气呼呼的站起,怒冲冲的离开。 但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时候张安平出声了,用英语道: “詹姆斯,拿下他!” 詹姆斯是懂中文的,所以面对张安平的命令,他用愤怒的目光回应,并未有动作。 张安平神色转冷,眼睛里充斥着冷意,詹姆斯被看的浑身发冷,犹豫了一下后才在青年要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突兀的起身,扑向怒冲冲的青年,将其扑倒在地后瞬间制服。 “放开我!” 张安平用英语道:“封住他的嘴——”随后对骤然起身的人群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这人一看就是抵抗分子,你们知情不报,是不是想进宪兵队的监狱?” “你——就你,带我们去苏州保安局!” “哼,才来苏州,没想到倒是能碰见抵抗分子!” 这特务的口吻让生出冲动的人们瞬间怂了,看了眼被洋人打翻控制的青年,人们纷纷后退坐下,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望向这奇怪的组合,但张安平还是感受到了几道彻骨的杀机——这群众里面有狠人啊! 被张安平点到的无辜之人这时候吓得瘫软,但张安平拍了拍鼓起来的后腰后,对方也只能白着脸起身,小心翼翼道: “这位……先生,我不是抵抗分子。” 张安平不耐烦的呵斥:“废话,我是让你带我去苏州保安局,就是正在筹建的那个,别废话了,赶紧带路!” “是是是。”无辜之人只能连连应声。 郑翊听到张安平要带这名抵抗分子“自投罗网”,目光闪烁了一下后倒是恢复了镇静,但刚刚将拉起抵抗分子拉起来的詹姆斯,却慌了。 身边这位,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叫张世豪吧? 用中国话来说,他可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明目张胆的去保安局,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在出门以后,他找到机会向张安平悄悄使眼色,但张安平回应他的却是一个警告的神色,詹姆斯见状只能偃旗息鼓,心说: 你张世豪敢送死,我有什么不敢陪? 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投降罢了! 保安局距离茶馆没有多远,倒霉的吃瓜群众将他们带到保安局后撒腿就跑,不等张安平上前,吊儿郎当的站在岗亭里的保安局特工就快步过来,要不是看张安平三人的组合怪异,对方说不定直接掏家伙了——因为他们的一个同伴,竟然被这三人给绑着!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詹姆斯也通过这名“抵抗分子”的反应看出了端倪。 如果是真正的抗日份子,面对被押送保安局的结局,即便是堵着嘴、捆缚着身体,也绝对要想方设法的闹腾,但此人很“乖巧”,没有反抗不说还没有多少的惧色。 很明显,对方大概率跟保安局有关。 这让詹姆斯很好奇,张究竟是怎么发现此人有问题的? 此时保安局的特工已经迎了上来,张安平立刻“表明”身份: “我叫石浩,是从南京过来的!” “这小子是个抵抗分子,在公众场合宣扬地下党——你们审一审,看能不能审出点东西来。” 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保安局的特工秒变灰孙子。 气势这个东西很难造假,张安平自称南京过来的,虽然没有表明具体的身份,但这份气度和口吻是赤果果的上峰的样子,所以他们本能的认可了张安平的身份。 “就这样吧,要是朱专员问起来,就说我改天会拜访——我先走了,审出东西来记得留份档案,我会查看的。” 张安平说完转身就走,几个保安局的特工接手了“抵抗分子”后,恭敬的目送张安平走人。 塞住了“抵抗分子”嘴巴的布团被拿掉,抵抗分子立刻委屈吧啦的喊道: “冤死我了,这哪来的混——” “闭嘴,赶紧进去,免得丢人!” …… 三人行至无人的巷道后,詹姆斯再也忍不住了: “张,你怎么肯定他是敌人?” 他最开始以为张安平是借他之手对付地下党呢。 “我不确定啊。”张安平若无其事道:“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他两杆子呗。” 詹姆斯瞠目结舌,真以为这是张安平的想法。 见詹姆斯居然信以为真,被逗笑的郑翊笑道: “詹姆斯,你不会是真的信了吧?” 张安平向郑翊投去严厉的目光,郑翊立刻闭嘴,只留下詹姆斯在思索张安平到底是哪里看出的问题。 张安平是知道佐克将詹姆斯托付给自己的目的的,所以算是给詹姆斯开了个小灶—— 他在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学校里混过日子,知道老外的情报水准是如何不堪。 后世的CIA大名鼎鼎,但CIA说到底是建立在战略情报局的基础上,而战略情报局的发展,其实离不开【中美技术合作】——也就是说,后世大名鼎鼎的CIA,师从军统! 从驻一国大使面对特工窃取的情报不屑一顾,并宣称“这不是绅士所为”就能看出西方的情报学是如何拉垮了。 虽然西方不会承认,但事实就是现代情报学,是美国人从军统的身上汲取的养分。 扯远了,言归正传,张安平便是故意给詹姆斯甩问题让他学习。 这一路过来,詹姆斯在忠救军、在新四军的情报搜集能力,张安平早就暗暗的评估过了,评价一句狗屎不如都算是高看他了。 如果美国人的情报能力真的像后世一样那般强,那美国人怎么可能在原时空中不支持中共领导的武装力量? 反而被军统、被国民政府施压、忽悠,无视了这股力量! 就连在朝鲜的战场上,美国人在前两次战役上表现出的情报搜集能力,都是……惨不忍睹。 可惜一强遮百丑! 张安平带着郑翊和还在思考的詹姆斯,来到了苏州站的一个联络点。 这是一间伪装成照相馆的地方,从外面贴的多张各种通缉令来看,这个照相馆是典型的日军统治下的“良民”。 “詹姆斯,你在周围先逛一逛,然后分析下这个照相馆位置的选择——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希望在明天早上看到你提交的分析报告。” 甩给詹姆斯一项任务后,张安平示意由郑翊在外围警戒,自己则进入了照相馆去接头。 尽管苏州站理论上没出问题,但策应是必须的——只有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张安平才会跟郑翊、詹姆斯重新汇合。 这也算是一种保障吧,毕竟在敌后,多小心都不为过。 事实上这个时候张安平已经在照相馆周围游荡了两圈了。 通过这个联络点,张安平以苏南指挥部特派员的身份通过了审验后,被带去了跟苏州站站长顾伟见面,专程来迎接特派员的顾伟,在看到张安平后,擦了两遍眼睛后,顿时慌神了。 强忍着恐惧将联络点的交通员打发,待对方走后顾伟战战兢兢道: “区、区座。” 张安平无奈的看着这个出自淞沪指挥部的上校站长,气道: “我会吃人吗?” 顾伟立刻认错:“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周老先生,请区座责罚。” 周继先跟军统建立了联系后,消息自然是要上报给张安平的,顾伟调任苏州站站长的时候,张安平也是叮嘱过的,这也是顾伟见到张安平后慌了的原因。 张安平平静道:“跟你没关系,是地下党那边走漏了消息。” 顾伟看着张安平,期期艾艾道:“区座,这、这应该是日本人放出的烟幕弹。” “嗯?你倒是不蠢啊!我以为你会傻不拉几的立刻顺着日本人放出的消息坐实这件事!” 张安平化身成为了阴阳大师。 虽然被嘲讽了,但顾伟心中却狠松一口气——换做其他长官,顾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顺着这个消息甩锅,但面对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张安平,他没胆子去蒙蔽。 万幸他没有耍心眼,要不然就不是阴阳大师了…… 他小心翼翼道: “区座,我其实不能确定到底是哪边出的问题,但今天突然间曝出了周老先生是地下党的消息,我觉得这不对劲,俗话说事有反常必有妖,所以我觉得很可能是我们这边出的问题。” “欲盖弥彰,应该是我们这边出的问题——根据我所知,苏州站这边知晓周老先生身份的就四个人,对不对?” 张安平目光灼灼的看着顾伟。 “确实如此,除了行动队的刘队长外,就只有我跟朱铭春、陈焦桐三人知晓周老先生的身份。” 顾伟汇报道:“周老先生被捕的时候,日本人同时出动了宪兵队试图抓捕朱铭春和陈焦桐,幸好被我派去策反朱政的孙志明探知了消息,提前一步示警。” 张安平漫不经心的询问道:“你觉得问题会出在谁的身上?” “区座,我们四个都有可能。”顾伟俯首:“所以孙志明和朱铭春还有陈焦桐被我暂时控制了起来,正在进行审查。” “另外,我也愿意接受审查。” 张安平摆摆手:“你要是出问题,苏州站就没了!” “被控制的三个人,暂时先不要放人,本来这件事我觉得没太多的古怪,但突然曝出的这消息反而让我觉得可疑。” 顾伟心说我也觉得的可疑。 “这样吧,先静观其变——你给我安排一个住处,我来的消息要保密。” “您住这里吧?” “这是苏州站本部,人多眼杂。” “明白了,区座,您且稍等,我给您安排个地方。” …… 顾伟将张安平安排在了一户商人家,但不是住商人家里,而是住在他们的一处无人居住的房产中,对外宣称张安平是这户人家的亲戚。 但就在顾伟走后,张安平秘密跟郑翊见面,安排郑翊秘密跟踪顾伟,而他则雇了一个人住在了这处房产中,自己则跟詹姆斯去了百多米外的一间饭店。 “张,为什么要这样?” 詹姆斯很不理解张安平的所作所为。 张安平遥看着那处房产,轻声道: “敌后情报站,你最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 当前的苏州,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日本人欲盖弥彰的行为可疑,但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和手段却非常的……低级。 如果仅仅是低级,张安平还不觉得古怪。 可偏偏他们又一刀致命、轻易的抓捕了周继先! 如果军统还有别的损失,那反倒正常。 可现在只抓了周继先,除此之外军统毫无损失,这就不对劲。 再加上日本人突然用出了低级的手段来欲盖弥彰——这仿佛一个一枪狙掉了指挥官的狙击手,突然间打不中枪了! 这里面能没鬼吗?(本章完) 请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4章 张安平:感觉是冲着我来的! 军统苏州站的站长顾伟,出自忠救军,且还是从淞沪指挥部调去的,属于张安平的嫡系。 尽管不是最嫡系的学生出身,但淞沪指挥部可谓是张安平的次级嫡系大本营,能从淞沪指挥部转任一方封疆大吏,受信任程度可想而知。 但很明显,面对苏州当前的怪异局面,尽管张安平愿意相信顾伟,但依然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一旦顾伟有问题,今晚他“住”的地方,必然会被团团围困! 张世豪这三个字对日本人的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日本人要是知道他的落脚点后没有最激烈的反应,不用怀疑,那绝对是被张安平策反的钉子,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只此一着,便能看清顾伟到底有没有问题。 顾伟叛变的可能性不高,但敌后情报工作就是如此,就像顾伟将朱铭春、陈焦桐和孙志明扣押一样,说到底就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对于张安平这种疑心病,詹姆斯显然是不能理解,但张安平并不在乎他的理解——你是佐克派过来学习的,要是“汝”是一块不可雕也的朽木,他张安平脑子进水了非得给你喂饭? 好在詹姆斯虽然不理解,但倒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是默默铭记于心,倒是把“看客”的角色扮演的非常专业。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没有出现最坏的可能,所以张安平早上便去见了郑翊,随后带着郑翊跟詹姆斯前往苏州站的秘密本部。 正准备找张安平的顾伟看到张安平出现,并没有太过吃惊,甚至对于多出的两人也不惊讶,在认识过两人后,得到了张安平的示意,顾伟汇报道: “区座,昨天半夜收到了情报,日本人已经向一部分报纸通报了周老爷子的事,罪名是通共,根据这份通报,他们将于十天后进行公开的枪决。” 十天后? 公开枪决? 张安平记得很清楚,原时空中周老爷子是被送去了涞阳,被近卫旅团的旅团长近卫文作为要挟周卫国的砝码,结果老爷子也极其的刚烈,宁可自尽也不想拖累几个儿子。 但为什么现在却是要枪决? 日本人在抓捕周继先的同时,明明还要对作为周继先联络人的两名军统成员动手,但现在满世界放出风声称周继先老爷子是因为地下党而被捕。 既然放出风声宣称周继先通共,但却不像原时空中那样将人移交用来对付周卫国,这其中…… 张安平思索中做出决定: “想办法向日本人透漏一个消息……” 顾伟神色一凛,等待张安平接下来的话。 “新四军特一营营长周卫国,原名周文,他的父亲正是周继先。” 顾伟的神色一愣。 在国民党中不择手段对付地下党的情况比比皆是,尤其是国民政府的两大特务机关中。 唯一特殊的是军统京沪区。 众所周知,张安平不喜欢背后捅刀,虽然对地下党方面的渗透是不遗余力,但从来不屑于用背后捅刀的手段来对付友军。 所谓上行下效,受他的影响,京沪区行事亦是如此。 此时听闻张安平竟然要告诉日本人这件事,顾伟很不能理解。 “区座,这……” 张安平的目光变得严厉:“你觉得有问题?” 顾伟冒汗:“属下不敢!” “立刻安排。” “是。” “等等——我用一下备用的秘密电台。” 张安平用秘密电台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落实下“石浩”的身份,借此打入苏州保安局,看能不能查到相关的讯息。 不是他不信任苏州站,而是当前日本人的动作让张安平摸不着头脑。 直觉告诉他,苏州站内部有问题,周继先的被捕,跟苏州站内部一定有很大的关联,而日本人欲盖弥彰的行为,更像是在钓鱼。 所以,不管日本人想怎么钓鱼、想钓什么样的鱼,那先把水搅浑总是没错的。 透漏周卫国是周继先之子的事,既可以将水搅浑,也能看看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循着原时空的线而进行——如果能循着原时空的线进行,那营救周继先反而容易多了。 可如果日本人获知这个情报后,事情的发展并未按照原时空进行,那就佐证了他的一个怀疑。 …… 张安平顶着石浩的名头,在苏州“招摇撞骗”。 军统在南京和上海的势力是极其恐怖的,即便行动力量悉数撤离,但潜藏的情报势力依然庞大。 所以在南京方面为张安平的身份打补丁的时候,张安平已经通过一名从上海过来的商人,在苏州的上层圈子中,将“石浩”的身份坐实了——坐实起来很简单,只要这名商人有一定的能量,并且跟石浩没有任何联系,通过一次偶然的会面,一句“石浩贤侄”就足矣。 苏州保安局方面本来就对南京过来的石浩心里惴惴不安,在得知有人认出了石浩后立刻打听起来。 最终找到了这名商人进行了求证,得到了石浩的信息后向南京方面探听,很快就得知这是南京政府某位实权人物的公子,并且还有师从德国盖世太保的金灿灿履历、是南京安排过来镀金的机要室主任。 从国民党投靠过来的朱政一听,暗暗欲哭无泪的同时,立刻着人开始探查石浩的行踪,确定了石浩在混茶馆后,便安排了一场“偶遇”。 张安平也没想到负责组建苏州保安局的专员朱政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偶遇”自己,被朱政“堵”住以后,看对方没有叫破自己身份的意思,张安平便故作糊涂的跟对方当起了茶桌的搭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一对相互都有算计的有心人,慢慢的聊投机以后,意外出现了。 一名便衣打扮的特务急匆匆冲进了茶馆,看到朱政后急速的小跑过来: “专员,我有个紧急情报要向您禀告。” 朱政饶是脸皮厚,这时候也露出了讪色,张安平见状故意起身道:“法不传六耳——我先回避下。” 朱政念头急转,在张安平转身的时候一把将张安平抓住:“石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哪有不能对人言之事——实不相瞒,哥哥我就是故意来找你的,待会儿哥哥我跟你说。” 他电光石火间做出了决定,选择以诚相待。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政,慢条斯理的坐下:“专员还真的是……消息灵通。” “石兄弟息怒,息怒。” 随后他呵斥坏自己事的特务:“有话说,有屁放!” 一心想邀功的便衣特务这时候也知道自己时间没卡对,只好飞快的道: “专员,我刚收到一条情报,新四军那个特一营的营长周卫国,很可能就是周继先的儿子。” 虽然没卡对时间,但说出了情报后,便衣特务就望眼欲穿的等着朱政的奖励。 岂料朱政在愣了愣后,怒道:“妈的,老子早就知道了——你给老子……” 张安平悄悄的用脚踢了踢朱政:“老哥!” 朱政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又改口: “怪老子没说清楚——喏,这是奖励,还有,这件事嘴巴放紧些!” 一沓钱给朱政塞给了汇报的特务,张安平眼尖,一眼就看出这沓中储卷中成色过于新潮,很像是军统“发行”的汪伪货币…… 打发走了汇报的特务后,朱政一脸讪讪的对张安平道:“石兄弟,刚刚要不是老弟你提醒,我都差点坏事了,老弟,太感谢你了!”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政:“专员不装了?” 朱政又是几声讪笑,然后掏心掏肺的道: “老弟,老哥也是心里没谱,我毕竟投靠汪先生没多久,现在好不容易拉起了一摊子,老弟你突然……” “我突然出现,你以为是摘桃子的?” “哈哈,石老弟,不瞒你说,哥哥我是真有这份担心啊!” “现在不担心了?” “老弟不是这样的人!”朱政说得斩钉截铁。 张安平微笑:“既然朱专员抬爱,那我就冒昧的喊一句老哥——老哥放心,我不摘桃子,只是想多做点事而已,倘若真的要摘桃子,上海,可比苏州更值得。” 张安平的这两声老哥叫的非常非常自然,可惜现场没有受害者,要不然肯定先惊呼着跑路——就目前为止,张安平口中的“老哥”,只有徐百川的八字硬,扛到了现在! “哈哈,石老弟是真的坦诚,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 朱政又吹捧起来,顺着张安平的拍了不少马屁,张安平一直含笑,在一阵应付后他突然道: “老哥,看样子我前天是好心办了坏事吧?” “哪里,哪里,石老弟还未履任是先建功了!” 朱政非常的上道,张安平露出了会心之笑,表态道: “老哥,你我一见如故,当弟弟的理应上门拜访,今晚老哥有空吧?” “有!老弟上门,那可是蓬荜生辉的事,哥哥我就候着你了——我就先不打扰老弟的雅兴了。” 朱政别有所指的看了看郑翊。 郑翊此时的人设是一个追求石浩的学妹,詹姆斯是保镖——詹姆斯扮演的保镖合格,而郑翊扮演的学妹更合格,在两个拥有超过一百个心眼的特务面前,时不时露出不耐神色的她,将涉世未深的豪门贵女扮演的非常合格。 演员演不好戏,顶多没饭吃,特务演不好戏,会没东西吃饭! 朱政走后,郑翊故意向张安平撒娇,“逼得”张安平离开了茶楼后,一行人来到了下榻的饭店,待进入了高档的包房后,郑翊恋恋不舍的从自己扮演的角色中脱身,一番检查确定没有窃听设备后,才恭敬道: “区座,有鬼!” “詹姆斯,你怎么看?” 詹姆斯茫然的摇摇头,他虽然反应过来了朱政的身份,但并未意识到“有鬼”。 也不知道是他太笨还是理解不了这种特工战。 没能从詹姆斯这里获得“俺也一样”的回答,张安平颇失望的摇头,随后问郑翊:“为什么这么说?” “朱政应该是真的知道周卫国就是周继先老先生的儿子,既然他早就知道了,那证明日本人也知道了这件事——周卫国虽然只是营长,但日本人对其开出的悬赏可高达二十万大洋!” 郑翊有条不紊的回答:“二十万大洋,足以说明日本人对周卫国的重视,可这种情况下,抓捕了周继先老爷子后,日本人竟然会在九天后枪决,这不符合常理。” 张安平赞许的点了点头,他问郑翊自然是带着考究的意思,郑翊的回答也让他很满意。 郑翊心中一喜,随后疑惑道:“区座,您觉得日本人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吗?” 张安平悠悠的道: “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像是冲着我来的。” …… 老祖宗早就说过一句话: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面对张安平一口一个老弟的朱政,将一个真诚且没城府的憨胖子在张安平面前扮演的非常完美,对张安平这个“弟弟”坦诚的没话说。 但一转头,他就暗暗的捅了好弟弟“石浩”一刀。 此时的朱政,没有一丁点憨厚的样子,反而十分的干练和老辣,他向隐于黑暗中的人影汇报道: “伊藤长官,如您所料,我收到了情报,称周卫国是周继先的儿子。” 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在这一刻仿佛是亮了起来,紧接着一句日语的呢喃传来: “是你吗?” 朱政恍若未闻。 等了一阵后,没等到对方的交代,朱政便道: “伊藤长官,保安局现在来了一个人,我担心他会影响到您接下来的计划。” 黑暗中的人影却不按照常理出牌: “计划?我的计划?朱专员,你知道我的计划吗?” 朱政一惊:“伊藤长官,小人不知。” “朱专员,我看中你,是因为你面对诱惑,不仅没有背叛皇军,而且还反策反了对方!” “但这,不是你可以放肆的理由!” 黑暗中传来的敲打声让朱政惊慌失措,他立刻辩解:“伊藤长官,我对皇军忠心耿耿,我对您绝无二心。” “我知道!” “所以,你还能在这继续站着——”黑暗中的人影顿了顿:“你说的是石浩吧?放心,他不会影响到你,苏州保安局,是你朱专员的,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明白吗?” 朱政大喜:“多谢伊藤长官栽培。” “给你的,才是你的。” “别人,抢也抢不去!” “朱君,希望你自勉——好了,你可以走了。” 一棒子后再给个甜枣,果然让朱政欢天喜地。 看着朱政欢天喜地的离开,隐于黑暗中的人影显露出身影,自然是伊藤正势。 他低声嘲弄道: “愚蠢的中国人,妄想以我为刀?呵!” 呵笑后,他将目光望向了窗外的黑暗,自语道: “张世豪,暴露周卫国,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想把水搅浑吗?” “那……” “我就……吊一吊你!” (未来几天,暂时保持四千字左右的更新哈,刚回到银川,准备拖家带口那啥……) (本章完) 第655章 老哥诅咒生效 日本人给出了十天的期限,称十天后枪决周继先。 但一晃眼,五天就已经过去了。 眼看着距离枪决日期就剩下五天,可日本人貌似没着急,除了时不时的嚎两声抵抗份子不得好死之外,别的任何动静都看不见。 而军统仿佛是局外人,五天过去,除了散布过一则周卫国是周继先的亲生儿子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唯有地下党方面急眼了,苏州敌工委动作频频,接连接洽、策反了不少伪军官员、伪政府官员,甚至就连苏州附近的游击队都动作频频,不止一个据点汇报称发现了游击队过境。 面对着这般的动静,隐于幕后的伊藤却并未露出受挫之状,反而在脸上一直浮现着难以言说的得意。 但……军统当真没什么动静吗? …… 石家。 这是最新出现的一个苏州“豪门”,宅子的主人在三天前以一掷千金的方式赶走了原房主,占据了这里,而就在昨天晚上,苏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各种大人物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这里,庆祝石家主人乔迁。 但此时的石家内,宅子的主人石浩,却在谋算着一件让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事—— 算计他们的爸爸日本人! 书房。 张安平利用宿醉的名义,将自己在书房内关了一夜一天了,此时被关着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一直候在外面的郑翊和詹姆斯见状赶紧进去。 书房内,没有想象中的烟雾缭绕、臭气熏天,反而有一股让郑翊喜欢的味道,她强忍着好奇,低语道: “师兄,有什么收获?” 詹姆斯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盯着张安平。 张安平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一夜一天,临进书房前拿着一堆苏州站准备的各种材料,这么久的时间里,应该有收获吧? 所以他说:“张,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张安平关门后坐到了椅子上,随后笑着说:“你们倒是对我信心十足啊。” 郑翊一本正经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跟着您时间长了,就对你有绝对的信心!” 张安平失笑,指了指郑翊倒是忍住没有斥责,然后道:“我分析了一晚上,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不是苏州宪兵队的手笔,更不会是保安局的手笔。” 郑翊立刻思索起来,但詹姆斯却忍不住道:“张——哦,石,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昨天见到了特务体系内的所谓大人物,虽然没有见到宪兵队的负责人岸田章太,但宪兵队里的其他几个佐官我是都见到了——” 张安平耸耸肩:“他们很强势,尤其是岩井,他算得上是宪兵队的二号人物了。一个强势的二号人物,就会注定真正的负责人的权力受到制约。” “再加上对岸田章太的资料和档案进行的分析,此人的确跟一条躺平的咸鱼一样,在岸田不可能主导此次布局的情况下,岩井虽然强势,但毕竟是副手,他更不可能就此布局——甚至岩井本身就是一个鼠目寸光之辈,他不会想到用周继先来算计我!” “嗯,准确的说,是他不配!” 虽然张安平回答的很傲慢,但詹姆斯还是认可张安平的分析,如果这件事真如张安平所预料的那样一样,是冲着他来的,以岩井的级别,他还真不配! 而岩井的存在又证明了岸田是真正的咸鱼——那岸田自然也就不配算计张安平。 詹姆斯好奇的问:“那你认为会是谁?” “我想了很久,”张安平打了个哈欠:“我过去的对手,基本都嗝屁了。” 詹姆斯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都死了?” 郑翊替张安平回答:“日本人就喜欢以死赎罪,而跟我们的区座对垒,每一次的输都会惨不忍睹,他们以死赎罪不是很正常吗?” “其实也没有死绝,现任上海特务机关长伊藤正势就是个漏网之鱼——本来我认为是他,但很不巧,昨天就有伊藤正势在上海视察保安局训练基地的新闻。” 詹姆斯和郑翊几乎同时发问:“那你有怀疑的目标了吗?” “所以我想了一整个白天——” 张安平端起眼前的茶碗,将里面冷冰冰的茶水一饮而尽后,他莫名其妙的将茶碗推到了两人眼前: “我说这里面还有茶水,你们信不信?” 詹姆斯起身走向茶碗,边走边说:“这怎么可……噢上帝!” 一声惊呼让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茶碗中满当当的茶水,他满脑子的疑惑。 这是一个简单的魔法,这一点并不神奇,但张安平为什么要表演这个? “师兄,你是说……假的?” 郑翊嗖的起身:“苏州的这个局,是伊藤布置的?” “我不敢确定,但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张安平咧嘴一笑:“只有这个老‘朋友’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算计我。” 从目前的种种情况来判断,苏州的日本人,准备了一个大局,具体如何布置这个局的,张安平并没有任何的头绪。 但处心积虑的布局,所图到底是谁? 苏州站?还是军统京沪区的话事人,日本人的噩梦张世豪? 张安平从一开始就倾向于后者,因为如果只是针对军统苏州站,那就不应该这么的复杂,欲盖弥彰也好,暗渡陈仓也罢,终极目的就是苏州站,这时候就该露出尾巴! 但日本人没有! 而越是复杂的局,对执棋人的要求就越高,在这个基础上,张安平推导出对手是自己的“老朋友”,最终以伊藤的露面是障眼法来得出了这个局是伊藤布置的猜测。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推测之上,没有任何的证据! “张,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你应该没有任何的证据吧?难道你想寄希望于用全无证据的推测来布局?” 詹姆斯化身机关枪,接连提出质疑。 “区座的推测就是证据!” 郑翊回答的更是毫不犹豫。 她从跟上张安平开始,就见到张安平通过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来侦破各种敌谍,也见过张安平凭借推测就敢玩命最终创下了对空防御作战的奇迹。 不要说张安平目前的推测完全符合逻辑,完全智商在线了,就是他的推测充满了破绽,郑翊也会无脑的站队! 这就是一个常胜将军累积下来的威望! 除非神话破灭,否则他麾下的特工,绝对不会怀疑来自区座的推测。 詹姆斯早就知道郑翊是张安平的迷妹,对郑翊的话根本就不搭理。 他只是望着张安平——如果你只是这么一个“神棍”,那么,我就得小看你了! “是……或者不是,应该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张安平笑着说道: “我想,日本人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詹姆斯懵逼:“日本人?!” 张安平神秘一笑:“你且看着吧。” …… 张安平没有小看过任何一个对手。 尤其是敢跟他称兄道弟的对手。 朱政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对手。 尽管朱政表现的像个傻子,尤其是当着张安平呵斥手下的那一幕,像极了一个小丑。 但很不幸,他遇到了一个神一样的对手——当时的张安平就在怀疑朱政是在做戏,而之后的秘密调查也是如此,朱政亲自秘密去见了这一个被他当众呵斥的手下,虽然不确定说了什么,但从这名汉奸之后的表现来看,他肯定是又一次得到了实惠。 那么就可以肯定,朱政当时就是在故意的试探“石浩”,也在借此向石浩传达一个“我不足以成大事”、“我就是一个得意而忘形”的小人形象。 其实,这很符合一个没有太大背景的汉奸,面对来自“豪门”碾压后的反应——汪伪政府成立了数年,其中的权力阶层已经固化,来自南京的豪门大少,摘一个没有太大背景的小汉奸的桃子,实在是太容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示敌以弱、以待时机又何尝不是一种小人物的无奈? 可如果仅仅是这样,张安平倒不会太在意朱政,可昨晚的宴会上,尽管朱政一口一个老弟,一副恨不得拜把子的样子,可敏锐的张安平还是感受到了朱政内心的变化。 以前的朱政,是筹建苏州保安局的专员,保安局落成,他这个专员能不能顺理成章的变成局长,还是会有波折的,故而他对张安平格外的谨慎。 哪怕一口一个老弟,但内心深处的戒备,那是骗不了人的! 可昨晚却不然,尽管朱政还在巴结“石浩”,但少了一份戒备! 匹夫怀玉怕被强取豪夺,本有戒备的朱政突然少了戒备,那就说明一件事: 他获得了更有权力者的保证,以至于他毫不担心自己怀里的玉也就是保安局被夺走。 那么,是什么样的更有权力者,能大过张安平为自己营造的石家背景? 只有日本人! 综上,张安平决意将突破口选在朱政的身上。 【来自“老哥”的必死诅咒!】 …… 张安平选择的突破口很简单: 钱! 朱政在南京方面的评价中,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这也是南京方面不少的汉奸都力挺朱政顺利的从专员变成局长的原因。 而他们之所以认为朱政很有能力,是因为在南京的特务委员会方面只批了一毛线的情况下,他完成了20块钱才能做到的事。 就张安平这几日的观察来看,新成立的苏州保安局,确确实实不缺钱,正因为不缺钱,才收拢了好大一批的人手。 恰好张安平在朱政掏钱的时候,看到朱政掏出的中储卷非常的眼熟,分明就是军统“发行”的中储卷。 因为内鬼的缘故,不管汪伪政府发行什么样版本的中储卷,军统总能在第一时间跟上。 而汪伪对于军统版本的中储卷也是不断打击的。 这恰恰为张安平提供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他是肩负着调查中储卷假币的高级特工,来苏州的目的就是调查中储卷的假币。 他查到了朱政,合情合理不? 在一切都合情合理的情况下,随着几名跟军统做假钞生意的帮会份子落网,随着张安平亲自上手进行了刑讯逼供,这些帮会份子幕后的黑手也就出现了: 朱政! 苏州保安局的筹建专员朱政,正是苏州方面最大的中储卷假钞贩子! “石浩”秘密查到了这些后大惊失色,立刻前往宪兵队汇报,同时南京方面也将电话打到了苏州宪兵队。 “岸田队长吗?我是南京国民政府高级顾问小野,苏州保安局筹备专员朱政,跟军统勾连肆意使用假币,严重的损害了帝国的利益,我希望宪兵队方面能维护帝国的利益!” 岸田章太挂断电话后也懵了,苏州保安局的筹建专员跟军统勾连?大肆使用假币? 此时化名石浩的张安平出现在了宪兵队,他表明了身份后就见到了宪兵队的真正负责人岸田章太。 此时张安平的身份自然也变了,他是受特务委员会直属的高级特工,目前奉经济委员会的命令在调查假币之事——不要觉得张安平能轻易获得这两处的身份就夸张,不管是汪伪的特务委员会还是经济委员会,他们都共同受一人的领导。 而此人叫…… 周佛亥! 水个字数: 周佛亥在日本人偷袭了珍珠港后是动摇过的,甚至在浙赣会战失败后,这份动摇就达到了顶点。 可是,已经踩上了两条船的周佛亥,面对张安平外加戴春风这样变态的组合,即便他是孙猴子又如何? 更何况他还不是,他充其量就是给天庭当带路党的猴奸中的一员! 翻不出五指山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当好工具人。 在张安平表明了身份以后,已经得到了南京指示的岸田章太不敢耽搁,立刻派出了一队人马暂时归张安平指挥,由他负责抓捕朱政。 其实此时的岸田差点高兴坏了,他不知道伊藤正势这个曾经的老师到底在算计什么,但他清楚朱政是伊藤在苏州最倚重的中国人,如果朱政塌房了,或许可能窥视到伊藤的计划——他是咸鱼,但咸鱼想活着不过分吧? 张安平感谢过岸田以后,就跟着岸田来到了宪兵队的校场,点了一个小队后立刻乘车前往保安局。 在路上,张安平却一直思索着岸田的反应。 他经验老道,看出了岸田压抑的喜意——岸田对于朱政的塌房而表现出的喜意,这是很不正常的,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么? 思索中,车队来到了保安局,几名日本兵在保安局门卫错愕的眼神中接管了防务,随后车队直接鱼贯而入。 “抓人!” “敢抵抗皇军者,格杀勿论!” 随着张安平的下令,日本兵如狼似虎的冲向了保安局的办公楼,开始了抓捕行动。 保安局的汉奸们都懵了,他们的机要处主任,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带日本兵来抓人? 这什么戏码? 他们自然不敢反抗,但日本兵的目标似乎也不是他们,压根不理会这些小喽啰,直奔最大的BOSS。 朱政听到动静后急匆匆的冲下来,正好碰到了气势汹汹的日本兵,他立刻喊着问: “太君们,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是保安局里面有抵抗分子?” 回应他的却是日本人毫不留情的枪托,几枪托下去朱政直接倒地,随后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待朱政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被当做肥猪给扔到了车斗中,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车斗外面,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石老弟,救我!” 朱政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喊叫起来。 张安平冷笑一声: “朱政,朱专员,朱局长,还真的是意外啊!” “没想到继张世豪以后,竟然还能有人坐到特务部门负责人的位置上——老哥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张安平“赠送”了一句老哥后,大手一挥: “带去宪兵队!我亲自审!”(本章完) 第656章 伊藤:石浩此人倒是可用 郑翊维护着自己的人设,特意带着保镖跑宪兵队找师兄,结果在苏州宪兵队的门口,看到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苏州保安局的筹建专员朱政,被日本兵五花大绑的带下车,而她的“师兄”则安排道: 把人送刑讯室,我亲自审。 虽然早就听过了传说,知道张安平干过76号的掌权副主任,但当真的亲历这种场面后,依然有一种难言的荒唐感在脑海中漫延。 她的区座是明牌——张世豪三个字对于情报体系的敌我双方来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现在,张世豪在宪兵队,即将审问苏州保安局的负责人,这一幕依然具备强烈的冲击! 再然后,郑翊就被铁面无私的“石浩主任”给赶走了,让他们不要公私不分…… 郑翊以一副避之不及的姿势远离了宪兵队,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发现充当自己保镖的詹姆斯竟然是一副木木的表情,仿佛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 郑翊暗暗惊讶,这美国的情报官,心理素质是真的好啊!自己之前还有些小看此人,竟成井底之蛙了! 但詹姆斯是真的如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 当然不是! 中国人碰到震惊的事,一般用“卧槽”来表达; 歪果仁碰到震惊的事,一般用“噢上帝”来表达。 但如果颠覆想象太多呢? 詹姆斯知道张安平很神奇,事实上他现在在张安平面前的表现,相比最初的傲慢,完全可以用低眉顺眼来形容了。 毕竟,张安平身为军统京沪区的掌权人,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明目张胆的进入敌人的内部,这已经很颠覆想象了——他之前“指出”张安平只有推测没有证据,更大程度是因为金主的傲慢、个人的羡慕嫉妒恨。 可现在,张安平却以一介属下的身份,完成了对朱政这个局长(专员)的反杀,并且马上要将对方进行刑讯——这一份冲击不亚于打仗的时候,己方的情报官成为了敌军的副参谋长,然后把正牌的指挥官给拿下了…… 就美利坚不到两百年的国史、乏善可陈的战争史中,詹姆斯真的想不出谁能有这样的骚操作! 所以他才木木的——超出了想象嘛,这时候想不起上帝呗。 若是郑翊知道的话,肯定嗤笑——因为中国的历史中,这样类似的人物太多了,佩戴六国相印、斩杀别国国王…… 类似的案例在历史中太多了没错,但那些都仿佛是传说,而张安平给她的冲击就是传说再现! …… 此时的张安平可没那么多想法,他正在尽职的扮演一位反派: “朱老哥,宪兵队刑房中你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朱老哥你应该清楚!做弟弟的劝你一句,不要为了所谓的信仰去挑战,你们军统中,能扛过宪兵队手段的有几个人老哥你应该知道吧?” “就是共产党那边,又有几个人扛得住宪兵队的手段?” “朱老哥,希望你不要自误。” 往常,朱政没少用类似的话术向被捕的抵抗分子灌输,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一眨眼,他朱政竟然沦为了被劝告的一方。 “石浩,你到底是什么人?”朱政这时候自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捕是眼前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所为,看对方现在还在装好人似的劝告自己,他咬牙道: “你要摘桃子,要当保安局局长,咱们各凭手段,你怎么能利用日本人来这么阴险的招式?”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张安平愕然的看着朱政: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局长?” “小家子气!” “朱政,实话告诉你,我是隶属于特务委员会的高级特工——论职衔,我不比你朱政差,你以为我看得你眼里的桃子?” “还是说……你搁我演戏呢?” “既然你一心想为军统卖命,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张安平脸色一沉:“给我的朱老哥松松筋骨!” 朱政变色,张口就骂,张安平神色冷冽的一挥手,几个日本兵上前就捂住了朱政的嘴巴,然后……凳子出现了! 朱政眼中的愤怒变成了惊恐,但被堵住了嘴巴的他却无法出声,只能用不断涌出的冷汗和翻过去的白眼来表示自己遭受的痛苦。 …… 伊藤正势来苏州,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 他担心驻军方面跟中国人的牵扯过深,所以选择了中国人避之不及的宪兵司令部。 这让他完美的隐匿了行踪,让张安平只能通过推测来确定幕后黑手是他,却没有一丝的证据。 凡事有利就有弊。 他的这种方式隐匿了行踪的同时,却也让他对外界的情报失去了敏感——除了直接受他控制的岩井、岸田外加一个保安局的朱政外,其他的情报渠道只有宪兵队提供的情报。 而这上面可操作性就非常大! 岸田章太就是利用了这里面可操作性的空间,故意阴了朱政一把——否则张安平在宪兵队调人去抓捕朱政的同时,他向伊藤汇报这个情报,伊藤绝对会在第一时间保下朱政! 可是,岸田没有这么做! 之前就说过,岸田章太不蠢,他在伊藤悄然隐匿了行踪并进行布局的时候,就意识到伊藤这是要算计张世豪,而张世豪历次的战绩告诉他一件事: 算计张世豪者,必遭反算! 但这个局中,伊藤正势却从头到尾隐匿于幕后,一旦真的出事,伊藤自然可以学习土肥圆阁下置身事外,但他这个没有靠山的宪兵队队长,保准得自切以背锅! 所以岸田一直在想破局之法,石浩对朱政动手,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便顺水推舟的任石浩去抓捕朱政,然后隐于幕后,看石浩能问出些什么。 这一看,岸田不由啧啧。 专业,真特码专业,这个叫石浩的中国人,不愧是南京特务委员会的高级特工啊,下手不仅狠,而且特有套路,光刑讯前的堵嘴这一手,就证明了他的专业性。 看着老虎凳上多了三成的加成,岸田心说等从朱政的嘴里问出东西来,朱政估计也得废了! 岸田望着石浩审讯时候毫无波澜的神色,不由想起手下人之前的汇报,心说: 【心狠手辣,城府深沉!】 想到这,一个破局之法突然从岸田的脑海中生出: 朱政废了以后,伊藤想要掌控保安局,石浩就必须是他亲自“接收”的对象!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伊藤对保安局的掌控! 但假如石浩是军统特工呢? 一旦这个消息属实,那伊藤还能接着布局对付张世豪? 不可能! 以伊藤在张世豪面前屡败屡战的过望,那时候的伊藤就得夹着尾巴从苏州飞速溜走——届时所谓的局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这个局成不成无所谓,但他岸田,岂不是又可以咸鱼起来了吗? 【这个主意不错……】 透过单向的透光玻璃,岸田目视着石浩,心说: 死几个中国人,无所谓,毕竟,命……是自己的嘛! 做出了决定以后,岸田便坐视石浩的表演,看着石浩不断折腾朱政,他毫无波澜。 直到朱政开口,岸田才悠然的离开了暗室,走向了伊藤正势“隐居”的地方。 …… 朱政跟自己想象的一样,根本就不是什么铁骨铮铮之士,第一波的筋骨松完之后,又来了一波“按摩”,朱政就已经昏厥了三次。 张安平这才命人暂停刑讯,转而抽掉了塞在朱政嘴里的麻布: “朱老哥,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被冷水屡次淋醒的朱政,吃力的道: “我、我、我要见伊藤机关长。” 张安平做出了皱眉状:“朱老哥,你说的伊藤机关长是上海的伊藤机关长吧?” “你想说你跟军统勾连、散布假币是伊藤机关长指使?” “呵!” 张安平神色转冷: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说吧,你的上线是谁!你的下线还有谁——” “告诉我,我会想办法送你去上海的。” “不过,我建议你交代了以后,老老实实去南京享福——我可以留你一条命,但周先生不会接纳一个两面三刀、脚踩两只船的混蛋!” 张安平装的自然挺像,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果然是伊藤正势这个走狗屎运的家伙,呵,一年多不见,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跟我再续情缘吗? 说起来张安平刚才的这番话是不“符合规矩”的! 通常审讯的时候,是不会直接告诉被刑讯者“我”想获取什么,而是你必须要招,不招就上刑! 而招出的东西要是跟掌握的不一样,那就是有猫腻,而且这样还能榨取到未掌握的情报。 这才是审讯的惯例。 张安平刚才的这番话,因此很不合规矩。 但这却符合眼下的情况,毕竟对方都搬出了伊藤机关长,就冲这个称呼,汉奸石浩不给点面子说得过去吗? 假币? 竟然是因为假币?! 朱政总算明白了自己被捕的缘由,他差点气笑了。 我尼玛,就给了我一毛钱,要让我干成20块的事,结果我干成了五十块的事,你们动动狗脑筋啊,这多余的钱是怎么来的?! “老弟,石老弟,石浩老弟啊!” 朱政哭丧着脸道:“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要是问这个,我早就跟你说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朱政心里恨透了眼前的石浩,现在就想度过眼下的一关,然后借助伊藤的力量弄死眼前的这个混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见过,张安平这片大树林,哪还能看不出朱政此时的想法? 但他心中嗤笑不已,朱政这倒霉孩子,被自己的“老哥杀”诅咒顶了这么长时间,还能有活路? 尤其是他刚才出口说“我要见伊藤机关长”——就冲这句话,以他对伊藤的了解,朱政只有死路一条! “朱老哥,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小弟鲁莽了,上刀山下油锅,小弟我一定给老哥赔罪!” 张安平又祭出了“老哥杀”。 朱政讲述起了自己利用军统假币将苏州保安局筹建的事,并强调此事是经过伊藤机关长认可的——所谓的伊藤认可,是他在认识伊藤后,向伊藤请罪,伊藤并未追究。 而这件事,发生在几天之前!! 但朱政认为自己对伊藤正势有大用,伊藤无论如何都会保自己一命。 所以祭出了这句话,试图让伊藤为他兜底。 此时的张安平露出了为难之色,并故意道:“朱老哥,不是兄弟不相信你,而是……兄弟的任务就是追查假币的销货渠道,这件事我得上报委员会,估计他们要向伊藤机关长请示才成——” “老哥你还得先受一段时间的委屈,若是查完……” 不待张安平说完,朱政就迫不及待道:“老弟,石浩老弟,伊藤机关长就在苏州!你放了我,我这就带你去见机关长阁下!” 朱政是见多了刑讯室中的黑暗,见多了被自杀——眼下石浩应该清楚他是彻底得罪了自己,很可能在流程没走完之前自己提前暴毙。 所以他立刻道出了伊藤就在苏州的事,要让石浩投鼠忌器。 “什么?机关长就在苏州?!” “这不可能!” 张安平充分的展示了一个影帝的职业修养,就在他惊呼之后,只感觉身后一道目光自此消失。 【应该是……岸田吧!】 …… 岸田急匆匆来到了伊藤正势“隐居”的地方。 “老师。” “岸田君,请坐——有什么情报吗?” 岸田做出恭敬状:“老师,学生有一事请教。” “请说。” 岸田直愣愣的盯着伊藤:“朱政跟军统勾连,是老师的授意吗?” 干特务这一行,想要出人头地,演技是必不可少的。 岸田在这方面还算不差,这时候发挥演技,将自己惊疑的样子展现了出来。 伊藤也没有多想,只是奇怪问道:“岸田君,为什么这么问?” “南京的特务委员会已经查实,朱政跟军统勾连,是军统假币的一个出货渠道。”岸田凝声道: “保安局的建立,就是朱政使用假币的结果!” “老实,我请求对保安局展开式大规模的审查,如果朱政有问题,保安局……一定是烂透了!” 说到这,岸田做出了一副担心的表情:“老师,此事必须重视,否则……否则旧日之囧事将会在苏州重演,届时学生百死莫赎啊!” 岸田口中的旧日之囧事,自然指的是76号。 尽管76号的名声臭不可闻,被沦陷区的各势力喊打喊杀,上海方面更是早早的将76号取缔——但作为日本特宪体系中的一员,岸田是知道76号从头到尾,就没有给抵抗分子造成过多么惨重的损失。 相反,76号干的事在现在看来,看似对日本人有利,但全部都是竭泽而渔的蠢事——因为76号,日本人隐形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而76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它的创始人,叫张安平! 张安平还有个名字,叫张世豪! 其实76号和抗日力量之间还是有血海深仇的大恨,但以事后诸葛亮的眼光看,76号没有遏制军统和地下党在上海的发展,反而竭泽而渔,大肆敛财,确实没起到任何作用。 说这是囧事,都是美化的说辞。 伊藤本想解释,但紧接着反应过来——如果不是朱政交代,那岸田绝对不会问到他跟前! 而如果要让朱政交代他,绝对不是询问就可以解决的! 他凝视着岸田: “到底怎么回事!” 伊藤的口吻中已经不满起来。 岸田,你难道不知道朱政现在是我的人? 岸田感受到了伊藤不满的情绪,暗笑的同时,做惶恐状解释: “老师,是这么回事……” 他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但有几处环节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微调”——上位者为什么不喜属下欺上? 因为上位者获取信息的手段往往是通过下属,高明的下属可以很轻易的通过语言的魅力将是非颠倒。 比方说: 巴西的足球很强吗?世界杯历史上,中国足球只输过巴西一次! 伊藤听完岸田讲述的版本后,第一反应是: 这是张世豪的手笔! 随后他在脑海中自嘲自己得了“恐张症”——石浩是先周继先被捕而出现在苏州的,再加上此人是受命于南京特务委员会而来调查假币,不可能跟张世豪扯上关系。 (张安平自然是在周继先被捕后抵达苏州的,但他通过种种手段,营造了自己在周继先被捕前抵达了苏州的假象,而他设定的背景,又不会引起仔细的调查,在几次类似蒙太奇的手法后,他就坐实了来苏州的时间。) 【不过石浩此人倒是有点本事,来苏州才寥寥几日,就能轻易查到朱政!】 心念急转中,伊藤问: “是朱政说的这件事我知情吗?” “是的,他说这件事是得到老师您允许的,可学生不解——您应该是前几日才见到朱政此人……” 岸田说的隐晦,最后更是停了下来。 伊藤冷哼: “哼!扯虎皮树大旗!” 冷哼后,他道:“先把刑讯室众人全都控制起来,另外,把审讯录音拿过来我要听一听!” 岸田做错愕状,随后赶紧领命。 “嗨伊!” 一刻钟后,匆匆折返的岸田送来了放音机和磁带,为伊藤放起了审讯的录音。 岸田耍了个小心眼,直接从朱政交代的内容播放了起来。 伊藤听着听着脸色就黑了下来。 他的行踪需要保密,迄今为止,苏州方面包括朱政在内就三个人知道! 没想到朱政这个混蛋一张口就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 “混蛋!” 伊藤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他的行踪一旦泄密,必将无法算计到张世豪,该死的朱政,该杀! “岸田君,朱政此人,勾连军统不说,还意欲让我兜底!” “此獠罪该万死!” 伊藤的目光变得冷酷:“这种人,留下无用。” 岸田毫无波澜:“学生明白了。” 无数的汉奸,以为自己投靠了日本人就能高人一等,殊不知在日本人的眼中,他们就是狗而已。 甚至连宠物狗都不是! 嗯,这一点,某富汗的傀儡政权应该是深有体会。 “另外,把石浩带过来,这个人……我要见一见!” “嗨伊!” 岸田领命,出去后他嘴角流露出一抹得意。 老师啊老师,你想不到我会算计你吧? 石浩啊石浩,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替罪羊的故事。 此时此刻的岸田,身上哪有一丝的咸鱼味道? 一条咸鱼,愣是被生死存亡逼成了一只大白鲨! 5500,证明我重新进入状态了哈。 (本章完) 第657章 石浩:与张世豪对弈纵死无悔! 宪兵队刑讯室。 岸田章太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下了一道命令: “所有人……全都扣押起来!” 随着命令的下达,一群日本兵涌了进来,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刑讯室内的所有人。 刚刚还是刑讯者身份的张安平,一转眼就成为了日本兵看押的对象。 一身鞭痕的朱政看到这一幕后大喜,呼道:“岸田队长,我是朱政啊!救命!我要见伊藤机关长!” 岸田冷眼扫了眼朱政,不做理会大步离开。 朱政脸色一白,像是没有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似的,惶急的扫视了一圈后,他发现张安平一脸平静,便强笑道: “张老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安平微笑:“朱局长,不用慌,没事了。” 其实这时候的张安平已经笃定朱政的结局了。 朱政如果不在刑讯室里说出伊藤正势,他顶多在自己的手上受亿点皮肉之苦,自己也不可能直接要了朱政的命。 可惜他说出了伊藤正势。 岸田刚才一直在“偷听”,这一次又将录音设备带走,绝对是让伊藤听一听朱政的交待。 尽管这里面有疑点,比方说岸田为什么不早早的通知伊藤,非要等朱政交代出伊藤正势以后才离开去报告——可无论如何,伊藤马上要听到朱政的交代了,以特务的性子,朱政的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所以朱政死定了! 朱政一死,自己又涉入了其中,很可能伊藤会见自己。 其实张安平的打算是用刑讯的方式将朱政废掉,即便废不了,也会让他暂时失去领导保安局的时机,届时自己会想办法成为保安局代理局长,如此可以涉及到更机密的东西,从蛛丝马迹中来发掘更有用的信息。 不成想计划顺利异常,心计颇深的朱政因为刑讯的缘故失了方寸,最终祸从口出…… 朱政心计颇深,人自然也不蠢,听到张安平微笑的安慰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毕竟是遭受过“松筋骨”和“按摩”服务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的警觉弦终于发挥了作用。 要遭! 明晃晃的刺刀在灯光下闪烁的光芒,让朱政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石浩,你害我!” 朱政在意识到自己做出了蠢事后立刻变脸,大骂一句后高呼: “我要见机关长!” “我有重要情报向机关长汇报!” 但周围的日本兵明显得到了命令,并未理会朱政的呼喊——或许他们中有人听得懂朱政喊的是什么,但这群在宪兵队的日本兵,又岂会不知道宪兵队到底是干什么的? 所以他们没有理会朱政,直到朱政做出了激烈的反抗动作后他们才上前,用枪托让朱政安静了下来。 若是往常,几枪托下去,朱政必然陷入昏厥,但这时候他的求生欲却异常的强烈,几枪托下去不仅没有昏厥,还在那里不断重复: “我有重要情报向机关长汇报……” “我有重要情报向机关长……” 张安平扫了眼重复说辞的朱政,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他其实是可以让朱政闭嘴的,然后等着朱政被杀。 但他没有,他猜测要杀朱政,伊藤正势绝对不会亲自出面,甚至对方不会来到刑讯室中,执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宪兵队队长(司令)岸田章太。 他想借此看看岸田章太的反应,毕竟张安平心里有个结没解开: 岸田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向伊藤汇报? 如果岸田在第一时间向伊藤汇报,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审讯朱政,自然也就没有了用刑的机会——以伊藤的身份,这件事他只要说一句话朱政就不会被追究,牢牢坐稳苏州保安局局长,并让自己的算计全部失效! 可岸田没有这么做! 是岸田在嫉妒伊藤重视朱政? 张安平觉得不可能,岸田的资料他铭记于心,对方是伊藤在士官学校时候的学生,有这一重关系在,岸田和伊藤的亲疏关系绝对高于朱政这个汉奸。 所以他想通过岸田接下来的动作来确定他为什么会“坑”朱政。 在朱政的呢喃中,岸田终于出现。 “岸田长官,我有重要情报向……” 朱政强忍着迷糊向跨步进来的岸田出声。 但迎接他的却是岸田毫不犹豫的拔枪动作。 砰 王八盒子的击发声响起,没有卡弹,子弹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朱政的脑袋,也带走了朱政眼眸中的颜色。 张安平一个激灵,惊骇的看着岸田。 “岸田长官,为什么?!” 他完全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岸田将冒着硝烟的手枪收入枪套,微笑着道:“石浩君,请跟我来。” 张安平警觉而又惊慌的退了一步,像极了被风吹草动吓到的小白兔,可惜他这一只小白兔完全就是大老虎伪装起来的! 但张安平这样的反应却完全符合岸田对中国汉奸的认知,而这也是他干净利落的要杀掉朱政的原因。 他当然不是因为嫉妒朱政,而是因为他想让张安平意识到其中的凶险——如果能让张安平主动“暴露”,这对他来说更有利! 岸田保持着微笑:“石浩君,请不要误会,我是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在士官学校学的就是情报学,又岂能不知道心理压迫的道理,故意保持微笑,也是为了给张安平足够的压迫。 张安平对岸田的小心思洞若观火,很配合的做出了强忍惊慌的动作,带着十分的戒意在短暂的权衡后跟上了岸田章太。 两人来到宪兵队的后院,在一间屋子处停下。 岸田在门外汇报:“老师,石浩先生来了。” “进——” 屋内的声音传来后,岸田带着张安平跨入了其中。 屋内被收拾成办公室的样子,但称不上装修豪华,但日本风味浓重,一身和服的伊藤正势跪坐着,岸田没有理会张安平便跪坐下来,张安平略犹豫后也脱鞋跪坐,姿势极为的标准。 这番动作让伊藤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从这番动作来看,石浩此人,是熟知日本礼仪的。 伊藤率先开口:“石主任,幸会,我是伊藤正势,请指教。” 张安平露出果然如此的惊容后惶急的回礼:“机关长阁下,在下不敢当。” “哈哈,石主任是年轻有为啊!”伊藤笑着夸奖一句后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石主任的胆子也是不小啊,苏州保安局的局长,说抓就抓,一点也不含糊——听说朱政跟你的关系不错嘛!” 最后一句话说完,伊藤的脸上虽然还是含笑,但眼神却异常的冷冽。 张安平做惊慌状,深呼吸一番后才小心翼翼道: “机关长,我是受特务委员会指派前来苏州调查假币流通渠道的,不敢因私而废公。” 伊藤闻言击掌大笑: “好一个不敢因私而废公!” “石主任当真是集魄力、忠诚和能力于一身啊!” 张安平立刻谦逊道:“不敢当,在下愧不敢当,机关长抬爱了。” 伊藤微微点头:“石浩君倒是谦逊——不过你觉得朱政跟军统勾连之事,我知情与否?” 张安平毫不犹豫道:“机关长必不知情。” “错!” 伊藤摇头:“我知情。” 张安平语塞,做出了: 我知道你知情但我只能说你不知情、可你为什么要说你知情后的迷茫状。 伊藤解释道: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其实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情的,朱政向我保证称他是借鸡下蛋,一旦苏州保安局通畅运行,他将利用跟军统假币交易的关系,继而想方设法的重创苏州军统。” “我鉴于他的解释才没有追究于他。” “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本能回答:“朱政必然有取死……” 此时伊藤用灼灼的目光盯着他,张安平息声后一咬牙再度开口: “朱政,说了不该说的话。” 伊藤击掌大笑: “石浩君,你若是不改口,我倒是要失望了!” 伊藤为什么要见一见张安平所扮演的石浩? 是因为对方轻易的查出了朱政成为了军统在苏州的假币出货渠道! 而且石浩也心狠手辣,哪怕跟朱政称兄道弟,但在获得了情报后,就毫不犹豫的上报并最终抓捕了朱政,随后就是大刑伺候。 很优秀的特工表现! 所以伊藤看中了他——伊藤要对垒或者说算计,他要算计的人叫张世豪,一个让上海情报机关的机关长接连身陨的魔王,一个让伊藤亲眼见到了前任和继任尸体的大魔王! 就连日本情报体系中名副其实的NO.1都在其手上折戟沉沙,哪怕是搜刮了一大笔钱财,也严重影响到了其权威。 他要算计的人,是将他气的吐血差点嗝屁的噩梦! 所以,他想要跟具备能力的手下——朱政为什么被杀? 因为他嘴巴不紧! 朱政的能力到底有多优秀伊藤不清楚,但嘴巴不紧,一旦泄露了他的信息,那他的算计一定会落空! 不仅是落空,而且还会被对方反手算计一波,到时候又得是断尾求生。 虽然他做好了断尾求生的准备,但这是最无奈的选择,毕竟,输和赢之间,傻子才会选输。 朱政不行,轻易就查到了朱政的石浩,自然因此进入了他的视线——但他需要的是一个为日本人竭尽全力办事的聪明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自保的混蛋。 假如石浩选择了装糊涂,那他为了保密,一定会将对方解决! 没了保安局,对算计张世豪的影响大归大,可总有挽回的余地; 但一个以自保为目的的混蛋,很可能会坏了他的大事! 幸好张安平反应灵敏,或者说他早就吃透了伊藤的心思,所以才没有落入“陷阱”。 张安平这时候做出了松气的样子,但不是特别紧张的那种——就仿佛他没有意识到伊藤的“失望”其实是咔嚓。 这一番表现反而让伊藤更满意了。 如果张安平这时候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不用怀疑,过度敏感的伊藤,一定会将其咔嚓——因为这意味着对方品出了自己悬起来的杀意,太聪明(鬼才)的手下,更不能要! 伊藤主动为张安平和一旁仿若木偶的岸田章太倒茶:“石浩君,你对苏州现在的局势怎么看?” 张安平沉吟着思索起来。 伊藤也在耐心的等待中。 许久后,张安平道: “机关长,看来我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 “石浩君请继续。” “我之前觉得宪兵队拘押了周继先后,只是为了钓出共党,但机关长亲至,我觉得必然不是为了他们,这就是一个障眼法,机关长真正的目的……” “是军统苏州站!” 张安平言之凿凿的说完后,又立刻反对了自己刚才的说辞:“不!” “如果只是军统苏州站,机关长根本没必要隐匿行踪!” “张!世!豪!” 张安平一字一顿的说完这个名字后,双目变得异常的火热起来,就好像书友看到了妹子、饿死鬼看到了食物、狗作者看到了月票一样的火热。 “一定是冲着他来的!” “除此之外,我不觉得军统或者地下党有什么人能值得机关长如此行事!”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天的报纸上,还刊登了机关长视察上海保安局训练基地的新闻。” 伊藤不由拍击双手再度鼓掌。 石浩,果然是自己理想中的聪明人啊! 假如特工们都是剑客,那毫无疑问,张世豪就是站在最顶端的最顶级的剑客! 他用无数剑客的血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那么,这时候其他剑客在得知要直面张世豪后有什么反应? 瑟瑟发抖? 必然有! 但还有人却初生牛犊不怕虎,认为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时无英雄让竖子成名! 遂拔剑而刺! 他伊藤正势,要的就是这种人! 眼前的石浩,正是这种人。 不过,此时他还要再考察一下。 “石浩君,你觉得张世豪此人……到底如何?” 说完,伊藤正势便凝重的看着张安平的任何的微小反应。 石浩给他的惊喜颇多,以至于让他的期待感大增,故而才有了这一问。 一旁装木偶的岸田,这时候却在微微的叹息,原以为这个石浩足够聪明了,没想到他终究还是低估了。 此人的聪明超乎想象,而且这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想要让主动“暴露”,难! 看来只能想方设法的让他成为军统成员——如此一来,才能让伊藤的算计铩羽而归,只要战场不设在苏州,那关他岸田章太何事? 你们就是打出狗脑子我都不在乎! 只要跟我无关,不会拿我做替罪羊! 张安平将岸田的表情尽收眼底,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要全身心的面对伊藤。 “机关长,请恕我灭己方志气涨他人威风。” 张安平先是一个恕罪,等伊藤点头后才道: “张世豪此人,精于算计、一步十算、善于在无声息间顺势布局,与其对弈者,往往不自觉的会进入他的算计之中。” “和其为敌,九死一生。” 这番话算是说进了伊藤的心坎。 谁见过上任前,前任就横死在自己眼前? 他伊藤见过! 谁见过接任者没几天就横死自己眼前? 他伊藤也见过! 和此人为敌,十死无生! 可是,他伊藤正势为了帝国的伟业,依然敢拔剑! “石浩君,你给我的惊喜非常大!” 伊藤按捺下心中的激荡:“那么,你敢跟他对弈吗?” “机关长,请再恕我冒昧。” “请说!” 张安平眼中闪烁着激昂的光:“若是贸然跟他对弈,我必然死守不出,必将如司马懿一般,遭女衣羞辱而击节大笑!” “但现在,我敢!” “因为机关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于暗中拔剑,剑刃染黑!” “如此若是还败,纵死,石某无悔!”(本章完) 第658章 三人,二十三个心眼 暗中拔剑、剑刃染黑? 这八个字非常符合伊藤对当下的定位——若非如此,他又为何杀掉朱政? 眼下石浩的这番表态,让伊藤的爱才之心大起。 作为一个接任了“雷”王职位的特工,伊藤将上海情报机关的档案翻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翻阅了各路前任们跟张世豪的斗法。 他在多份档案中都看到了胜算的可能,但所有的胜算却全都亡于贪功冒进或者内斗。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师义梅。 以事后诸葛亮的身份纵观师义梅投诚之事,这是一个能置张世豪于死地的局,可惜终究是亡于内斗、亡于贪功冒进、亡于相互不信任。 此时此刻,面对在自己面前意气奋发的“石浩”,伊藤心说自己决不能重蹈前任们愚蠢的覆辙。 “石浩君的豪情令我钦佩啊!”伊藤再度拍手赞叹。 张安平做羞愧状:“若不是机关长深谋远虑,石某岂敢大放厥词?愧不敢当!” 其实这时候的张安平非常好奇,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率先一睹伊藤正势这老小子的谋算吗? 可伊藤似乎并没有直接说计划的打算,在张安平“愧不敢当”以后,他并未直入正题,反而依然在询问其他——大都是“石浩”的过往经历。 若是换作其他人,编织的虚假履历十有八九会在伊藤这种老道的特工面前暴露,但偏偏他问的人是张安平。 张安平编织的履历,再加上来自脚踩两只船的周佛亥的背书,除非伊藤一件件的去查、一个人接一个人的去问,否则在纸上是不会有任何破绽可言的。 其实伊藤这般做也是习惯性的谨慎,换任何一个人过来,也绝对想不到有南京特务委员会背书、有周佛亥背书的汪伪高级特工,竟然会是一个虚构的人! 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个人,还偏偏就是张世豪! 可以很肯定的说,从张安平以石浩的名义来宪兵队调兵开始,没有人会怀疑到“石浩”这一重身份。 一番带着习惯性的警惕的考量结束后,伊藤作出慎重状,随后缓缓说道: “石浩君,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想如何算计张世豪?” 张安平直言不讳道:“是——机关长,我有一点不明,您又如何肯定张世豪会入局?” 他顿了顿:“即便入局,您又如何肯定他出现了?据我所知,张世豪此人行踪诡秘不说,且极善于伪装,有传言称此人拥有百面。” “您如何确定?” 面对张安平的疑问,伊藤郑重的道:“他已经来了。” “来了?!” 张安平露出惊容,就连木偶人岸田章太也露出了惊容。 岸田章太:我尼玛,老子辛辛苦苦的谋算,不就是为了在张世豪出现前搞破这个计划吗?怎么张世豪出现了? 关键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岸田的表情张安平尽收眼底,他立刻意识到伊藤的计划,恐怕只有他一人知晓。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的,他已经来了。”伊藤正势沉声道:“尽管他没有显露过身形,但我知道他来了。” 张安平做聆听状,并未着急插话。 伊藤见状微微点头,问道:“石浩君,周卫国你可知道?” “知道。”张安平快速回道:“他本是中央军校学员,后赴德留学,回国后参与过淞沪和南京大战,在南京大战中和部队失去联系,撤离中加入了新四军,后从降级调至特一连,随着特一连升格而成为了营长。” “此人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周继先是此人的父亲,这你可知道?” “我知道。” “嗯?” “是这样的……”张安平解释起来,“石浩”知道这件事,是跟朱政第一次见面时候朱政手下汇报的时候他在当场。 等张安平说完,伊藤便毫不犹豫道:“这便是张世豪的手笔!” 张安平心说不愧是老对手啊,这嗅觉还真是灵敏。 但他跟岸田一样,都做出了疑惑状,一副没搞懂的样子。 伊藤摇摇头,道:“我跟张世豪对垒数次,对此人的行事手段非常了解。” “国民政府中,有部分人曾喊出一句话‘宁亡于日不亡于共’,一些人为了对付共产党,宁愿让我们捡便宜。” “但张世豪却不是这样的人,此人反共立场坚定,但却从不会利用我们来创伤共产党。” 一直装木偶人的岸田章太忍不住道: “老师,既然您认为张世豪是这样的人,那这更不可能是张世豪的手笔啊!” 伊藤反问:“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句话听过吗?” 岸田还有些疑惑,但张安平却恍然道:“明白了!上行下效!既然张世豪做派如此,苏州站隶属军统京沪区,接受张世豪的管辖,如果没有张世豪,他们是不会放出这种风声的!” 说这话的张安平暗暗咋舌,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他用周继先是周卫国父亲的事,想要投石问路,但苏州的日军和汉奸们却没有反应,让本就浓厚的疑云因此更厚了几分,他一直疑惑这是为何,没想到伊藤竟然是从这方面发现了问题! 上行下效,自己算计的时候偏偏漏掉了这点——国军坑地下党的事不要太多了,所以他没有考虑过上行下效这一点! 反倒是让伊藤借此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得不偿失啊! 顾伟当初反应异常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意识到问题。 “石浩君说得不错——其实最早布局之始,我之所以只放出周继先是因为地下党的缘故被抓的消息,就是为了刺激军统!” “寻常对手,若是看到这种情况,设法营救周继先的同时,一定会采取闷声发大财的方式。但如果是张世豪亲至,那么他的方式必然是投石问路、打草惊蛇。” 伊藤露出一闪而没的得意:“张世豪必然是没有想到我在暗中布局,所以采取了一贯的做事手段,这才被我察觉!” “机关长(老师)高明!” 张安平和取消了木偶人状态的岸田一齐开口奉承。 可两人这句奉承话中有几分真心,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伊藤含笑收下两人的奉承后,问道:“岸田君、石浩君,张世豪自这番试探之后再无动静,反倒是地下党方面动作频频,你们认为张世豪在打什么主意?” 张安平做埋头苦思状,岸田亦是如此,两人墨迹了半天后得出了统一的回答: “机关长(老师),属下(学生)愚钝。” 伊藤倒也没觉得两人差劲,猜不透张世豪的所作所为是正常的。 “若我是张世豪,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安平顺着伊藤提供的这个思路,思索一阵后得出结果: “周继先此人虽然身份非同小可,但如果站在军统的立场上,此人是因为通共被捕,军统如此做,倒也不为过。” 张安平说这番话是站在“石浩”的立场上,石浩自然不知道周继先被捕的真正原因。 伊藤用眼神向一旁的岸田示意,岸田了然后立刻道:“周继先被捕,是因为军统的缘故,且此人在军统的代号是‘渔民’!” 张安平立刻道:“可军统应该不知道是这一番缘故吧!” 岸田摇头:“不,他们知道——因为抓捕周继先的同时,我们还对军统的两名交通人员进行了同时的抓捕,但却不知道为何泄密被对方提前得知消息跑掉了。” 伊藤道:“岸田君,石浩君是帝国的朋友,是值得我们信赖的!” 岸田闻言后笑道:“其实是我们故意泄漏的消息,说起来这次能抓捕到隐匿极深的周继先,还多亏了朱政。” “军统用朱政的表亲孙志明意欲策反朱政,结果孙志明被朱政策反。” “也正是因为孙志明被策反,我们才知晓了周继先的身份。” “因此我们利用孙志明意欲将苏州站铲除,但孙志明回到军统后却一直没有消息,应该是被军统扣押审查了。” 随着岸田的讲述,张安平心中的一个谜团得到了解开。 但是也挺意外的。 因为根据顾伟的说法,孙志明是不可能知道周继先身份的! “大概是被军统知道了其身份吧?”张安平故作猜测道:“毕竟周继先身份特殊,军统中知晓其身份的人有数。” “不,孙志明明面上并不知道周继先的身份!” “哦?”张安平露出喜意:“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暂时被审查了,不过因为他通风报信的缘故,我想对他的审查应该是会最宽松的,此人若是结束审查,定能对我们将苏州站一网打尽提供便利!” 岸田矜持的笑了笑,他也看重孙志明。 虽然孙志明是朱政的表情,但能被轻易策反,又为了岩井许诺的黄金而冒险重归军统,朱政即便死去,也不会影响到此人的使用! 但伊藤却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张世豪不来苏州,以一个内鬼说不准有可能重创苏州站,但在张世豪来苏州的情况下,想靠一个内鬼? 洗洗睡吧! 不过他也没揭破——算计张世豪,知情人越少成功率越高! 伊藤这时候幽幽的道: “两位,暂且不要太盲目和乐观——说一下接下来的布置吧。” 待两人肃然后,伊藤道: “石浩君,你将是接下来对付张世豪的主力!” 张安平惊道:“机关长,万万不可!” “听我说完,”伊藤道:“朱政突然身死,你就是执行‘屠神计划’的唯一人选——你务必要展现出足够的能力,让我们的对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你身上。” “你,才是‘屠神计划’计划的制定者、实施者,明白吗?” 屠神计划! 这个名字让张安平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 伊藤这家伙,倒是把自己拔的挺高啊,神? 真惹人笑话! “我明白了。” 张安平其实从伊藤张口说出“主力”的时候,就知道了伊藤的打算,说白了“石浩”就是伊藤摆在明面上的火力点,将所有的一切都挂在石浩的身上,而他则隐于暗中布局——很明显,伊藤就跟他猜想的那样,真正的计划是不会说出来的。 “我相信石浩君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会给予你足够的资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石浩君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朱政解决,我相信石浩君一定能做的比朱政更优秀。” 伊藤正势这番话中的敲打意味很足。 张安平凝重道:“请机关长放心,属下……定不会让机关长失望!” “很好,三天时间,你能否收拢保安局人心?” 面对伊藤的发问,张安平为难道: “三天……机关长,能否再给几天时间?您也知道,保安局说到底是朱专、朱政筹建,到处都是他的党羽,我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收拢人心。” “那就用三天时间挑出你信不过之人,三天后,派他们到宪兵队来。” 派他们到宪兵队? 让宪兵队给自己撑腰? 不对! 四天后,就是当初说出的十日之期(枪毙周继先),“三天后”这个时间节点,有些巧合吧? 张安平心绪急转,倒是有了大致的猜想。 “属下明白。” “好,你先去处理一下杂事,待会我让岸田陪你连夜去保安局履任,从现在起,你就是苏州保安局局长了。” “多谢机关长提携,属下感激不尽!” 张安平致谢离开后,岸田章太轻声道: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配合石浩敲打下不听话的下属。” “不,”伊藤摇头:“不是敲打,这些人……可以去送死了。” 送死? 岸田一脸疑惑。 “你知道为什么军统没有任何动静吗?” “学生不知。” “因为……因为我们的对手非常肯定,我们不会简单的毙掉周继先!” 岸田惊道:“什么?老师,您说张世豪是在赌?赌我们不敢毙掉周继先?” “赌?”伊藤嗤笑:“张世豪从来都不是一个赌徒,他不会赌!” “赌徒,总觉得是输赢各一半,这才叫赌。” “可张世豪不会!” “岸田,你终究是没有跟这样的对手交过手,不知道这种人的可怕——他将对手的算计,能看的明明白白!” 伊藤轻声道:“我们费尽心力的营造出了现在的局面,如果毙掉周继先,那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多的算计吗?” “这一点,张世豪必然是看的明明白白!” “其实还有一点我之前没说,当张世豪以周卫国跟周继先的关系进行了投石问路后,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他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的目标是他!” “啊?”岸田有点脑子不够用了。 伊藤没有解释,只是轻声的呢喃: “到底是不是如此,三天后就能见分晓……” “这件事暂时不要透漏给石浩——你跟他去一趟保安局吧,一定要表现出对他的无限度支持。” 伊藤叮嘱道: “接下来,石浩应该会很耀眼,岸田,你不要被名利轻易的迷惑了双眼,短暂的耀眼,不一定是光,也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的烟花。” “学生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已经老了,越来越感受到大不如前了,岸田啊,往后我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是需要你来继承的,你要学会沉得住气,要学的会使用中国人。” 伊藤突如其来的话让岸田的血都不由自主的沸腾了起来。 “老师,您还很年轻。” “罢了,你出去吧。” “是。” 岸田章太强忍着心中的激荡,离开了这一间接连改变人命运的屋子。 当岸田章太消失以后,伊藤脸上的疲惫之意迅速褪去。 他的眼神渐冷。 他叫伊藤正势——在没有经历过上海的滑铁卢之前,他是日本顶尖的特工头子之一! 遭受了上海的滑铁卢,似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败了的雄狮? “岸田啊岸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许久,他悠悠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岂能看不懂岸田章太的小动作? 朱政被捕的第一时间,知晓朱政是向他负责的岸田,竟然无动于衷! 呵! 呵! 伊藤呵笑几声,他这个学生在士官学校的时候就非常聪明,虽然在仕途上走的缓慢,但聪明这个属性不会因此而丧失! 通过岸田的这番动作,伊藤确信自己这个聪明的学生看破了自己的退路。 他的退路,对岸田章太来说是死路! 岸田抱有其他小心思,伊藤能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可是,谁都无法阻止自己算计张世豪! “可惜权力是让人难以自拔的毒药啊!岸田,这毒药,当你嗅到了以后,你没有选择!” 伊藤轻轻摇头,如果自己这个学生对权力的毒药免疫,那就休怪他撕破脸了。 “我不能死,张世豪没死,我绝对不能死!” …… 屋外。 缓步行走的岸田,在第一时间冷却了沸腾的热血。 “老师啊老师,你还是那么的……目光如炬!” 岸田章太太了解他这个情报学的老师了,这是一头永不服输的雄狮。 他会服老吗? 不会! 刚才,伊藤简单的透漏了一丁点的计划后,岸田其实动心了。 诛杀张世豪之功,足以成为他身上的金色光环。 他当时想的是:或许,老师真的可以做到。 可当伊藤拿出了权力的诱惑后,岸田反而押注张世豪了! “老师,您说过一句话……”岸田呓语: “只有纯粹的情报特工,才是最强大的!” “可你,现在还纯粹吗?” “不纯粹的你,浑身都是弱点啊!” 随着靠近站岗的门卫,岸田彻底的息声,也下定了决心。 【必须在张世豪闹出大动静之前,让老师彻底的曝光,如此才能免去自己当替罪羊的悲惨下场!】 胜负,对他这个咸鱼来说无所谓了。 活着,就好。 (本章完) 第659章 张安平的判断 詹姆斯揉着自己的耳朵,一直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事。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之前朱政的司机,开着朱政的车,必恭必敬的将张安平送了过来——其实这些都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司机的说出的话! “石局长,您慢些; 石局长,我明天什么时候接您? 石局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詹姆斯对自己的汉语水平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之……石,这里把主任称作局长?” 张安平耸肩:“詹姆斯,你应该自信点。” 詹姆斯:??? 什么意思?他怎么没回答我?! 一旁的郑翊偷笑:“詹姆斯,你猜有没有可能我师兄已经成为了局长?” “我艹!” 詹姆斯爆出了学会了不久的国粹。 他彻底的懵圈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难不成张并不是军统的王牌特工,而是投靠了日本人的间谍?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做到做炮弹升官的程度?! 之前当一个机要室主任就已经很夸张了,现在简直就跟上帝亲至一样,直接成保安局局长了! 苏州保安局局长,虽然詹姆斯不了解汪伪政权的构架体系,但执掌特务这一条,就足矣让人惊恐欲绝了! 詹姆斯现在是真的跪了。 他很清楚,张安平能成为苏州保安局局长,自然不是因为日本人足够的蠢——如果日本人蠢到无药可救,那美国人算什么? 军统京沪区的区长,能顺利的度过必要的审查,光明正大的跟日本人打交道、现在又在汪伪之中攫取到顶级的权力,除了张安平自身的能力、素养等因素外,必然是在汪伪和日本人中编织了一张大网,也正是因为这张大网的缘故,才能轻易的度过来自情报体系的审验! 而能在敌人之中编织出这一张大网,这就足以证明张安平自身的能力了,更何况他还能如进自家后院一样在汪伪的情报体系中随意浪! 三人回到书房,按捺下心中震惊的詹姆斯迫不及待的问: “张,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张安平笑着说起了自己的算计。 揪住朱政的痛脚,从其身上打开突破口,然后顺理成章的见到了隐于黑暗之中的毒蛇,尽管没能从对方口中知道对方究竟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可他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郑翊听得两眼冒光,谍战这一行,最叵测的是人心,任何一个局,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算计,对弈者往往根据极其微小的蛛丝马迹来判断情报继而火中取栗。 这才是谍战这一行的常态。 但现在,自家的区座却愣是把一场叵测的对弈变成了棋局,尽管不清楚对方真正的意图,但却拥有了看到对方落子的优势——对高手来说,看到对方落子,根据棋局看到对方的算计很难吗? 对于初学者来说,难!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连环马什么时候变成卧槽马,但对高手来说,走一步看十步真的不难! 至于詹姆斯,现在只想让张安平收下自己的膝盖。 牛逼! 这两个字充斥着詹姆斯的大脑。 之前张安平推测的时候,他其实挺佩服,但最终出于金主爸爸的矜持,以你这全都是推测没有证据来犟一波。 但现在,他一丁点的矜持都没有了! 张安平对詹姆斯的转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在美国有很多的合作伙伴,那些人对他非常的信任,哪怕是他离开了美国,但很多的合作伙伴依然对他信赖有加。 虽然他被该死的资本家撕咬过,可那些合作伙伴却依然是他坚定不移的盟友。 一个华人,在【排华法案】的美国能做到这种程度,是因为美国人讲仁义礼智信?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张安平用一次次的算计让他们知道了一件事: 一切尽在张的掌握之中! 最显著的一个案例就是盘尼西林药品工厂——当初被资本家撕咬以后,不少盟友都看到了张安平的虚弱,在资本家对张安平手上的军火公司股份磨刀霍霍的时候,那些盟友都变得暧昧起来。 可张安平布局让孔家入局,最终将军火企业的股份甩卖出去后,他们又成为了张安平坚定的盟友! 尽管张安平卖军火企业股份的钱属于打骨折,可是,那些资本家本打算用微不足道的代价收购的,但最终的结果是付出了真金白银的代价! 所以,他很清楚,要征服外国人,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那么,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不断的胜利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强大——在没有失败之前,他们就是最好的盟友。 除非自身失败,这些人才会变成凶残的饿狼! 像极了游牧民族的部落联盟关系。 因此,张安平对于詹姆斯的转变并没有太大的惊喜,无非就是跟未来的中情局切不断的联系,从现在就正式开始了。 嗯,说不准他以后还能成为中情局亚洲方面的高级顾问、高级专家…… 事实也正如张安平所料,詹姆斯此时已经在心里准备自己的报告了! 和佐克想的一样,詹姆斯也想促成战略情报局跟军统、准确说是跟张安平的合作,美国有钱,但在情报这一行中没有太大的建树。 而张安平有能力,也有足够的资本! 二者亲密无间的合作,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 言归正传。 “日本人当前的动作不明,我们还是继续当这个看客,郑翊,你转告苏州站顾伟,继续保持沉寂,不要有任何动作。” “对了,你跟地下党方面联系下,我要见见苏州地下党的负责人——日本人给了咱们一个不错的借口,是时候让地下党方面打头阵了!” “和地下党见面的事你都做好记录,回重庆后一定要跟局座秘书报备下详细的记录,这方面不能大意。” 张安平仔细的叮嘱。 郑翊正色点头,她知道张安平在这方面非常的在意,这也是有人造谣张世豪通共后,不管是局座还是侍从室,都将这件事一笑而过的缘由。 …… 在郑翊的联系下,地下党跟张安平的见面在次日的中午展开了。 张安平进行了简单的伪装,没有“暴露”自己目前的身份,但在见到了地下党这边的负责人后,他就“嘚瑟”道: “钱姐,哈哈,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不待对方回答,张安平就自曝: “苏州保安局正牌局长!” 没错,钱大姐就是地下党这边派出来的“负责人”——她是作为军部代表来到苏州的,在郑翊跟地下党方面联系后,便主动前来跟张安平见面,因为钱大姐的坚持,苏州敌工委方面只派出了几名警卫。 钱大姐愣了愣:“石浩?世豪?嘶——你、你可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一见面,张安平甩过来的这颗雷就吓到了钱大姐。 她知道张安平做事大胆,还不是一般的大胆——听说晋西北那边出了名团长,为了对付一个鬼子的少将,不加请示就调动部队打了一场称得上战役的大战,无数的友军部队在稀里糊涂中就不得不跟鬼子交手。 用八路军首长的话说: “整个晋西北乱成一锅粥了,我们竟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传开后,不少同志都笑称这位李团长胆子跟姜维有得一拼了! 钱大姐暗暗也拿对方跟张安平对比过,心说要是张安平去八路军中带兵,估计能跟这位李团长有得一拼——现在看来她还是保守了。 想想也对,那位李团长不敢打太原,可张安平呢? 磨刀霍霍对准上海的次数还少吗? 最后更是将租界搅的一团乱麻! 钱大姐在震惊后,立刻详细的追问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说是追问,其实钱大姐其实是为张安平操碎心——她是老地下了,自然知道地下党员的行事原则,张安平终究是要回归组织的,她必须要让张安平的履历不出任何差错! 同样一件事,组织知情和组织不知情,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张安平身份特殊,可这家伙是真的太能闹腾了。 76号的掌权副主任、苏州保安局局长…… 这些身份,要是不向组织报备清楚,以后是麻烦。 张安平笑着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当他说完以后,钱大姐已经麻了。 她是老地下,跟敌人斗争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敌人在苏州布下的局,让她不由想起了四二四——要论惊险,眼下的局面跟当初四二四顾凤鸣叛变简直有得一拼了。 虽然影响没法比,但惊险程度毫不逊于当初! 了解到详细的来龙去脉以后,她却是理解了张安平的选择,这个局太诡秘了,若是不能靠近布局者,确实很容易被敌人所算计! 钱大姐消化完张安平讲述内容带来的震撼后,询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苏州宪兵队队长岸田章太和伊藤不合——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你刚才还说二者是师生的关系。” 钱大姐很好奇。 “一则是因为朱政的死——如果岸田章太跟伊藤是一条心,朱政就不应该被我刑讯;” 张安平分析道:“二则是前往保安局的路上,岸田虽然没有透露过他跟伊藤的冲突,但他说话中隐含的意思却很诡异。” “诡异?” “嗯——大概意思跟我、额,也就是张世豪有关,他说的很隐晦,但意思就是你确定你可以对付得了张世豪?如果误了机关长的事,代价可能超乎我想象!” “如果二人的关系如果融洽,他就不应该跟石浩说这个!” 张安平猜测道:“我怀疑他可能是不看好伊藤,担心伊藤一旦失败,苏州的动静过大后,他会成为替罪羊,毕竟伊藤此行极其保密,如果真的出了事,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来。” “另外,我在保安局的时候查到了一件事,周老爷子被捕后,苏州方面的意思是立刻将人送走,用来威胁周卫国同志。” “但很快就改了决策,由送走改成了羁押——岸田章太是士官学校情报学的优秀毕业生,他不会不明白周老爷子的重要性,着急送走,应该是担心后续出麻烦,而正是伊藤的出现,迫使他改了主意。” 钱大姐恍然,张安平很善于利用敌人之间的矛盾来布局,刚才张安平讲述的时候特意说到了岸田和伊藤之间可能不合,她就怀疑张安平可能要利用敌人之间的矛盾做文章,所以才特意询问。 现在一听果然如此——那以张安平布局的性子,必然少不了利用这矛盾,而张安平现在又分析的头头是道,她自然也就放心了。 其实不放心也没用,因为钱大姐不会反对张安平的计划,哪怕张安平说都没说。 但张安平挺自觉,他马上说起了自己的大概设想: “钱姐,我虽然不知道伊藤到底有什么计划,但纵观我历次精心布局,每次都是大动干戈,我怀疑伊藤这一次就是想利用我好大动干戈的特点针对我布一个局,一个杀局!” “所以,这一次我们只有一个目标,解救周老爷子,顺便一脚踩死我这位老朋友伊藤。” “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钱大姐惊奇,安平同志竟然这么改性子了? 不过张安平说出了这么一个保守的设想,钱大姐倒是很开心——不是因为她担心损失,而是她欣赏张安平这种能认知到自己的性子。 “布局的事你负责就行,需要咱们同志协助的话你就跟我沟通!” 钱大姐说完,犹豫了下:“我听你的口气,你似乎要更换职务?是入主军统局本部吗?” 张安平被当做军统太子的事,她是早已知情的。 眼下张安平如此说,她第一反应就是张安平要从储君变真君了! “不是,接下来的我的工作重心,应该是跟美国人联手。”张安平讲起了他的预测。 其实不是预测,从他带着佐克和詹姆斯满世界游荡开始,他未来两年的规划基本确定了。 张安平虽然说得很轻巧,但其实他心中挺沉重的。 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这九个字听起来没什么,无非是中美特务之间的合作嘛,但如果说两个在后世臭名昭著的地名,就能意识到这一次合作之沉重了。 白公馆! 渣滓洞! 没错,这两个监狱,就是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产物,官方名称: 中美第一、第二看守所。 张安平记得很清楚,除了这两看守所外,在全国各地,还有十来处类似的监狱,这些监狱虽然是为了关押汉奸特务而生的,但我党人士、进步人士却没少被关押在其中! 张安平暂时的规划是中美合作所成立以后,他要尽可能的减少国民党在中美合作中对己方的迫害。 不过这时候钱大姐并未意识到张安平所面临的危险和困难,她笑着道:“其实上海的租界被日军占领以后,你在上海确实没有了大展拳脚的条件,跟盟国合作,倒是对你一身才能的最佳使用途径。” 张安平笑了笑,仿佛认同了钱大姐的话。 “钱姐,咱们说正事——我猜测伊藤过两天会秘密将周老爷子转走。” 钱大姐没插话,等着张安平继续。 “不过十有八九是虚晃一招,我怀疑他用这一招是想跟我下战书!” 钱大姐呢喃:“战书?看样子伊藤的胃口不小啊!” “嗯,不过,这战书,得我们的同志接。” 钱大姐毫不犹豫:“没问题。” 面对这份无与伦比的信任,张安平浑身不由一热,他顿了顿才道: “我们的同志……可能会有不小的战损。” “放心吧,我到时候让周卫国同志出马——周卫国同志的能力我信得过!” 张安平点了点头:“如果让卫国同志出马,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这一封战书下完以后,我估计伊藤才会将一枚枚棋子亮出来。”(本章完) 第660章 战书 发错人的战书 伊藤隐身的私密办公室。 岸田向伊藤汇报近几日监察到的情报。 汇报结束后,岸田总结:“老师,军统依然毫无动静,地下党方面动作依然频繁。” “预料之中。” 伊藤轻笑一声:“不过,今晚军统就得有动静了!” 岸田做疑惑状。 “今晚,秘密将周继先押送出城,送往近卫文旅团!” 岸田的第一反应是: 之前他念叨的三天后见分晓就是这件事吗? 他小心询问:“老师,您意思是引蛇出洞?” 当初岩井将周继先抓捕后,决意将周继先送往近卫文旅团,以周继先来威胁、招降特一营——特一营虽然是营级编制,但只不过是营的番号,目前的规模已经跟大多数新四军的团级编制持平了,而论战斗力,装备了全美械的特一营是碾压新四军各团级编制的。 若是能将整个特一营招降,在日军看来对新四军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 即便不能招降整个特一营,只要策反周卫国及其嫡系,日军也认为特一营就得废了。 但是,但是啊,这个计划是被伊藤喊停的,且伊藤亲秘密来到了苏州——这种情况下,岸田章太不可能相信伊藤会将周继先送去近卫文那里。 所以才有了引蛇出洞之问。 “不愧是士官学校情报学当时最优秀的毕业生啊。”伊藤看着岸田,面色缓和、满意,他笑道:“当然是引蛇出洞了,军统毫无动静,那我们就给他下一个战书!” “告诉张世豪,不要觉得你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你就是一个小丑!” “这件事你亲自负责——嗯,引蛇的力量不要用皇军的勇士,你去找石浩,让他将异己都打发过来吧。” 伊藤说完后又叮嘱:“岸田君,此次伏击必然成功,但名头要冠在石浩的保安局身上,届时我希望你不要介怀。” “老师放心吧,我明白的。” 岸田笑着点头,可在转身离开后却出现了一脸的忧伤。 【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岸田章太是真的发愁,他想破坏伊藤的计划,免得二虎相斗后他这只绵羊被波及替罪,可他物色的石浩却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对方虽然表现的对自己尊敬,但小心思却一大堆,想要让他做“刀”屡屡不成。 现在伊藤更是要向张世豪下战书了; 这局,怎么破? …… 茶馆,伪装后的张安平跟苏州站站长顾伟见面接头。 “苏州保安局这几天发生了权力更迭,原先的专员朱政被一个叫石浩的特工取代了,对方的身份有些复杂,目前还在调查中。” “地下党那边最近动作频频,他们大概是信了日本人放出的消息,可能有武力营救的打算。” “局本部转发了侍从室的命令,要求我部务必将周先生营救。” 顾伟汇报着这几天一条条的消息。 在提到保安局新任局长石浩的时候,顾伟非常的遗憾,他有个手下叫孙志明,跟之前的专员朱政是表亲,他一直期待用孙志明来策反朱政——一旦朱政被策反,苏州就等于成为了苏州站的后花园。 可惜的是孙志明还没有来得及策反,就从朱政处获得了日军要抓捕朱铭春和陈焦桐的情报,孙志明带着两人撤离后,被他暂时控制了起来,原打算是揪出了内奸以后让孙志明继续策反朱政,没想到朱政竟然死了! 这令顾伟非常的遗憾。 听完顾伟的汇报,张安平沉默了一阵后问道: “苏州站在保安局的潜伏成果如何?” 他没有向顾伟说过石浩便是他自己——这也是谍战这一行的规则,张安平虽然挺“浪”,但做事还是非常谨慎的,自己身处狼穴,知情人越多越危险。 “因为孙志明是朱政的表亲,所以我部提前获知了消息,一共安插了九名特工进入了保安局,他们分别是……” 顾伟将名单一一报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神色不变,心中却暗暗吐槽顾伟愚蠢,他相信以顾伟的专业性,是不会让孙志明知道潜伏名单的,但在潜伏过程中,肯定用到了孙志明,日本人或许掌握不了详细的名单,但一定知道大概! 再联想到中午快下班那会岸田打来的电话,索要异己名单之事,张安平不由暗暗留了一个心眼。 “根据我的消息,保安局近日可能会再次扩充人手规模,”张安平安排道: “你安排一些兄弟,这一次不要走之前的渠道,也不要跟之前的潜伏人员牵扯到任何关系。” “是。” 顾伟心中暗暗称奇,苏州站算是地头蛇,但区座来苏州满打满算不过十天时间,却已经拥有比苏州站更高效的情报网络,不愧是区座啊! “另外,地下党那边今晚可能会有动静,苏州站不要插手——哪怕地下党损失惨重,苏州站也不能插手,明白吗?” “我明白。” 顾伟应下以后,张安平再度发问:“审查有眉目吗?” 他问的审查,自然是内奸甄别——周继先被捕,尽管日本人放出的风声是因为地下党,苏州站也推波助澜的落实了这个说法,但实际上顾伟很清晰的认知到周老爷子被捕,问题就出在军统身上。 直接怀疑对象一共三人,包括虎口脱险的朱铭春和陈焦桐以及行动队队长,在张安平介入以后,行动队队长也被苏南指挥部审查了起来。 但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他尴尬道:“区座,还没有结果。” 当然不会有结果了,因为真正的内奸是孙志明! 在军统这边的档案中,孙志明不应该知道周继先的身份,且对方还有协助朱铭春和陈焦桐脱离虎口的功劳,现在被审查也是受到了两人的牵连,但针对他的审查压根就是做做样子。 大家都是干特务这一行的,面对一个在危险中拉兄弟一把的战友,这时候谁脑子进水了把这样一个人当做内奸来甄别? 特务的行动准则一大堆,真要是较真的话,确实该仔细审查孙志明。 可特务也是人,是人的话,执行起任何准则都会有漏洞,孙志明敢大胆的回来当内奸,仗的这就是这一点! 果然,苏州站审查了十一天了,他接受的审查是最少的,而且待遇也是最高的,每次的审查基本都是装装样子,不像隔壁的朱铭春和陈焦桐,每次审查的时候,面对的尽是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 内部审查,查出内奸的几率本就偏小,而孙志明又面对的是特殊照顾,能查出结果才有鬼呢。 张安平看似随意道:“明天结束审查吧,到时候加强布控,是人是鬼,总是要露出马脚的。” “是。” 张安平尽管知道了孙志明的身份,但他不能直接抓捕,否则石浩会是第一嫌疑人,只有解除了孙志明的审查,让其自由后,才能伺机将其揪出。 …… 和顾伟结束接头后,张安平换回了石浩的身份,赶在下午上班前回到了保安局。 随后,他便将快速书写了一份名单。 若是顾伟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因为名单上,正好有六名他在中午向张安平提供的潜伏人员。 而这份名单,是张安平要交给岸田章太的异己名单,若是张安平预料不错的话,这些人会被宪兵队安排着“押送”周继先。 如果可能,张安平当然不希望潜伏人员暴露。 但孙志明的叛变,却让这些潜伏人员不安全起来,张安平不确定日本人到底掌握了如何详实的情报,因此只能先咬牙撤走六名。 没错,这六人看似危险,其实是张安平为他们安排的撤离,到时候他们若是被地下党伏击,借机表露身份撤离反而容易,危险的反而是留下来的三名兄弟。 可做情报这一行就是如此,取舍,终归是要进行的。 整理完名单以后,张安平派出郑翊送到了宪兵队——所谓举贤不避亲,张安平成为了保安局局长以后,顺理成章的将郑翊安排到了秘书处,就连詹姆斯,都捞了一个射击教官的职务。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过于此。 岸田拿到了郑翊送来的名单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从保险柜中拿出了朱政之前交过来的名单。 和张安平预料的一模一样,顾伟的潜伏名单虽然孙志明不知道,但在孙志明叛变以后,朱政和孙志明进行了复盘,确定了大致的名单——不过这份名单不是详细的九人,而是十一人。 岸田作为宪兵队队长,自然也拿到了这份名单。 因为孙志明重新打入了军统内部,所以名单保密,宪兵队也一直未对名单上的人员动手,甚至连监控都没有进行。 此时张安平拿来了异己名单,岸田很希望名单上的十一人并不在异己名单上,如此一来也方便他将石浩操作、打成内奸。 可结果让他很意外,名单上的十一人,有足足七人出现在了异己名单上! 其中更有四人是被红笔圈出来的。 岸田便将电话打到了张安平处。 “石局长,名单我收到了,我想知道红圈的四人是什么情况?” “岸田队长,我查过了保安局的档案,这四人是被朱政特意秘密调查过的。” “哦?有结果吗?” “没有,或者说有我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张安平回答的很干脆,甚至说了一句汪某人的名言: “不过汪先生有句话——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能网漏一人!” “不管他们有没有嫌疑,但既然都被调查过了,我就统一交给岸田队长处理了。” “石局长,你做事可真谨慎。” 岸田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后才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后,他低语道: “石浩啊石浩,你做事……可真的是让我意外。” 从此人毫不犹豫的将朱政缉拿来看,此人做事确实果决,但岸田没想到对方竟然果决到这种程度,只要有过怀疑,就毫不犹豫的将人送来! 但这对岸田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石浩行事越果决、越谨慎,他想坑石浩就越不容易啊! 叹息一声后,岸田将名单送去了伊藤处。 得到了伊藤的同意后,岸田再度致电张安平,令张安平将名单上的三十八人悉数送至宪兵队。 张安平随后便安排起来,这些人被分成了三队被派往了宪兵队,等到了宪兵队以后,他们被告知禁止跟外界联络,随后被好吃和好喝的招待,一直到晚上八点半,他们才见到了宪兵队的二号人物岩井。 岩井此时过来便是向他们交代任务的: “今晚九点半,你们将跟随保安团的一个排护送一名重要犯人前往近卫文旅团的驻地,此次任务非常重要,禁止向任何人提及,沿途也禁止跟犯人做任何交流。” 这些特务们中不乏聪明人,但他们此时怎么也想象不到,其实从头到尾,他们就是一群弃子。 …… 晚上九点半,车队在宪兵队校场秘密集结,大小一共十一辆汽车,除了保安局的三十八人外,还有苏州保安团的一个排的士兵押送,至于押送的对象,是被带着头套送入车斗内的,汉奸们并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但从对方露出的苍老的双手上,汉奸们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个人: 周继先! 车队集结完毕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出发。 相反,此时的宪兵队突然全员出动,突袭了苏州城内的两处学校、三处工厂和几家旅馆,在宪兵队掀起了一片混乱以后,车队才秘密出发。 黄埭镇外。 周卫国奉命率领特一营所部一个连潜伏于此。 他们是傍晚九点多才潜伏过来的,包括周卫国在内的所有战士,对此次的任务都是一头雾水。 直到晚上十点,一名女同志在几名战士的护送下来到了伏击阵地。 “首长?您怎么来了?!” 看到这名女同志后,周卫国非常的惊讶,因为此人正是军部的代表钱重文同志。 钱大姐神色异常的凝重:“卫国同志,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将周卫国带到了一旁,轻声道:“卫国同志,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我希望你认真听,做出你自己的判断。” “首长您说。” “军统那边向我们通报称,日本人极有可能会将周老先生秘密押送至近卫文旅团驻地。我们此次的任务,就是解救周老先生。” 钱大姐说完,周卫国就不由露出了惊喜,但随后他强忍激动开始思索起来。 请...您....收藏6...9...书....吧....! “首长,这消息准确吗?军统……军统的情报,我信不过!” 周卫国和军统合作过数次,虽然忠救军给他的感觉跟其他国军不同,可张世豪三个字却跟军统绑定在一起,他信不过军统! 周卫国的话让钱大姐心里高兴,一般人遇到这种牵扯到自身亲人的事,是很容易乱了方寸的,但周卫国明显没有! 钱大姐解释道:“军统那边称情报不一定真实,有可能这是一个陷阱。” 钱大姐这话自然是欺骗了周卫国,但如果张安平真的是军统的人,那么,她获知的情报只能是这个。 听到军统称这也可能是个陷阱,周卫国茫然了,按他所想,军统应该忽悠着己方顶上去,哪能给出“也可能是个陷阱”的说辞? 他道:“首长,方便的话您给我说说详细。” 钱大姐遂讲述起和张安平见面后详谈的“经过”。 周卫国仔细听完后,凝声道:“这可能真的是个陷阱,是日本人针对张世豪准备的陷阱,张世豪这个混账东西,不想拿军统的人趟雷,就利用我们踩雷!” “难怪张世豪这么坦诚,呵!” 周卫国的这一声“呵”明显带着怒意。 他很讨厌这种盟友之间相互算计的龌龊,明明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啊! “其实同志们都有类似的担心,但如果是真的呢?”钱大姐叹道:“我们必须按照这是真的来算计,可也不能不做这如果是一个圈套的准备,所以我力排众议,希望由你来负责这一次的伏击。” “卫国同志,如果这是一个圈套,你能带着同志们安然的撤离吗?” 钱大姐目光灼灼的盯着周卫国。 “请首长放心,我不会拿同志们的命大意!”周卫国毫不犹豫的保证后,又说道:“首长,我派人送您离开这里吧?这里接下来马上就要成为战场了。” 钱大姐却摇头:“不,我陪着你们。” 张安平“算计”自己的同志,他愧疚吗? 愧疚! 这一点钱大姐能从和张安平的交谈中感受出来,但有的事却是不得不为! 张世豪作为军统京沪区的区长,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人的安全,在当前的情况下,张世豪如果拿着军统成员的命去接“战书”,人设不符! 所以,明知这是一个圈套,可他却不得不“算计”着让自己的同志去趟雷。 钱大姐此时其实也不好受,她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同志趟雷,而她也是推手——所以,她想呆在这里,和自己的同志一并承受不可知的危险。 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张安平。 见钱大姐如此坚决,周卫国只好作罢,随后开始了布置——如果只是伏击,他就按照伏击来布置,但现在明显要担心这是一个陷阱,所以他需要做更多的布置。 …… 宪兵队突然的大肆抓捕让张安平错愕,但仅仅是一瞬,因为他确定地下党和军统这边,绝对不会被所谓的抓捕波及。 事实也是如此,日军在大肆抓捕结束后,并未将抓捕到的数百人一股脑的带入宪兵队,而是交予了警察局跟保安局——很明显,所谓的抓捕,纯粹就是虚晃一招。 “伊藤这厮,费尽心力的到底要做什么?” 张安平此时充满了疑惑。 根据他掌握的讯息,在大肆抓捕的同时,一支车队秘密离开了苏州。 从车队的规模来看,撑死了一百来人——这应该是“押送”周继先的车队。 他很确定所谓的“押送”就是一个陷阱。 但他想不通伊藤到底要怎么利用这个陷阱! 苏州这里是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原,如果是山区,还能说日本人准备了伏兵,一旦对押送的车队动手,伏兵就会包围袭击者。 但在平原上,这种谋划行不通! 真有伏兵,也会被轻易发现! 所以,日本人到底要干什么?! …… 同样的疑问,岸田章太也有。 此时他陪在伊藤身边,心神不宁。 伊藤看出了岸田的心神不宁,便主动问: “岸田,你有话说?” “老师,我不明白您为何没有派出策应部队。” 岸田的疑问明显是憋了很久了。 诱饵已经放出去了——但诱饵里面却没有钩你敢信? 百余人的押送部队,如果被袭击,指挥得当的话,撑一个多小时不是难事,而一个多小时,足够后续的援兵杀过去。 可是,伊藤压根就没有派出援兵。 这便是岸田的疑问。 为什么要这样? 伊藤笑了笑:“这是一封战书。” “既然是下战书,又何必在乎结果呢?” 岸田不解道:“我不明白。” 伊藤神秘一笑:“你且稍等。” …… 黄埭镇外。 黑暗中前行的车队出现了。 周卫国冷眼看着在黑暗中穿梭的车队,一直没有下令。 直到车队快要从包围圈中杀出来后,周卫国才一声令下,随着地雷的爆破,车队前路被阻,紧接着就是对后车的集火打击,前炸后堵以后,蓄谋的伏击战就此展开。 岸田之前估计指挥得当的话,这百来人能坚持起码一个小时。 但事实却是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的结束,全程17分钟! 十七分钟,毙敌21人,其余敌人悉数俘获,而当周卫国的部下将“押送”的目标送到周卫国身边后,周卫国惊讶的道: “刘伯?” 被押送的对象不出所料,果然不是周继先,但没想到却是周继先身边的管家刘伯。 而周卫国担心的反伏击,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 收到情报后的岸田,第一时间将情报念出来: “老师,车队被伏击了,战斗一共持续了17分钟!” “哦?效率不错,看样子是张世豪出动了手上最精锐的别动队。” 伊藤哈哈大笑起来,掏出了一份准备好的新闻稿: “岸田君,麻烦你把这份新闻稿发出去——一定要用石浩的名义!” 岸田章太接过了新闻稿后快速看了起来。 这份新闻稿中,完全就是对张安平的“起底”。 在新闻稿中,历数了多次张世豪跟地下党的合作,然后以军统营救周继先为例,声称周继先明明是为地下党效力,结果张世豪身为军统京沪区区长,却不辞辛苦亲自率部营救——最后得出结论,张世豪就是彻头彻尾的同情共党、甚至极有可能是共党的奸细! 岸田看完后错愕道:“老师,这……怕是没人信吧?” 伊藤笑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一些人抨击他的借口。” “更何况,这不过是战书而已,是石浩下给张世豪的战书!” 伊藤大笑起来,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舒畅感。 大名鼎鼎的张世豪,败在了石浩这个无名小卒的手上,就问你张世豪难不难堪? 这只是一封战书。 接下来,吃了大亏的张世豪就该利用保安局来做文章了,以此来报复石浩! 但不管张世豪怎么做,现在,他只会认为隐于暗中的毒蛇叫石浩,跟他伊藤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才是伊藤第一阶段的目标。 给其添堵是附带的,但营造出的假象是石浩想通过离间计来对付张世豪,由此引发张世豪的怒意。 伊藤认为人都会被盛名所累,大名鼎鼎的张世豪被一个叫石浩的无名小卒算计、泼了一身的脏水后,张世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得跟石浩这个对手过过招,教他做人。 而这,才是伊藤所等的机会! (本章完) 第661章 伊藤正势:张世豪,你一定会出现! 苏州的夜很宁静。 在月光的关照下,一脸疲态的张安平从车上下来,下车前叮嘱司机: “明天晚点来接我。” 重新换过的司机乖巧的应是,随后用车灯照着张安平回家。 等张安平关门后,司机才启动汽车,扬起一阵烟尘后消失在了这条巷道之中。 更远的地方,负责安保的特务赶紧向同伴们通报局长回家的消息,随后,这个被安排过来负责安保的特务小组,开始了严阵以待的工作。 谁能想到,这将是“石浩”最后一次低等级的安保,从明天开始,他的安保等级就得提升多个档次了…… 看到张安平回来,郑翊立刻迎了上来。 “信号出现了,是一级。” 地下党今夜的伏击,不仅日本人在关心,军统也在关注着,按照约定的信号,一级,代表着平安无事、一切顺利。 一级? 张安平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竟然无事发生?” 他认为今夜就是日本人给他下战书的时候——按照他的猜想,日本人大概会用一次反伏击来折腾一番。 但因为苏州地界的条件,所以当他确定钱大姐安排周卫国伏击后,便认为日本人即便有后手也无关紧要,精于特种作战的周卫国肯定不会吃闷亏。 但是,怎么就一切顺顺利利呢? 看张安平蹙眉,郑翊立刻道:“要不要我去查一查?” 张安平摆摆手:“不用,明天就会有消息了。” “今天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郑翊轻轻的哦了一声,慢步去了自己的屋子,遥遥的看了眼缓步走向书房的张安平后,恋恋不舍的关门。 另一间屋子中,苏州保安局特聘射击教官詹姆斯,收回了目光,然后酸溜溜的耸了耸肩。 他可以休息,但张安平不行。 来到书房的张安平,开始整理今天发生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并将接触到的每个人在心里默默为他们标注各种标签——这就是特工的日子,枯燥而乏味,沉重而煎熬。 …… 张安平以昨日太累为由,故意让司机晚来,但他并未睡个好觉,早上六点不到他便醒来,但这里不是上海,军统没有盘根错综的情报网,成为保安局局长的他被安保牢牢的限制,不可能轻易的脱离安保小组的视线。 他只能耐心的等待,吃过郑翊精心准备的早餐后一直熬到十点,才慢悠悠的出门——此时的司机,已经在车上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三人一道出门,郑翊跟张安平上了一辆车,詹姆斯则上了保镳的车。 “局座,这是今天的报纸。” 张安平悠哉的接过了司机递来的报纸,在司机启动汽车后开始阅读报纸,但很快他就怔住了。 新闻头条: 精明狡诈张世豪,喜饮洗脚水! 至于内容,则是苏州保安局局长的精心布局——新闻以苏州保安局局长石浩的口吻,讲述了这一场鉴别张世豪究竟是否通共的战斗始末。 最后的结论是: 明明是共产党的事,张世豪迫不及待的调用了军统最精锐的行动力量为共产党堵抢眼,证明张世豪就是青皮红心。 而在这则新闻的最末尾,则提到这一切都是保安局精心部下的圈套,为的就是证明张世豪实则是共产党——而张世豪调用军统的力量来为共产党干活,已经验证了这个事实。 至于百来名汉奸和伪军的损失,新闻上是绝口不提。 张安平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个新闻,脑海中就两个字: 就?这? 他没想到伊藤故意将军统撇到一边的目的,竟然是为了给自己泼一盆脏水。 如果昨晚行动的就是军统,这盆脏水勉强算是泼到了,不过以他张世豪的人设,这种脏水无论国共哪一方,都只会嗤之以鼻,顶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抨击。 但营救周继先毕竟有侍从室的命令,这种抨击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不过考虑到一个无名小卒能将张世豪算计一把,算是……一条有吸引力的新闻吧。 【可是……我好像也叫石浩?】 【所以说,这到头来,就是一场我算计了我的戏码?】 张安平算是彻底明白了伊藤第一阶段的算计——泼脏水也好、以无名小卒坑张世豪也罢,在张安平看来这老对手对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如果他足够了解自己的话,就应该明白自己在对弈中,基本是没有“性格”可言的。 将“石浩”换成朱政,哪怕自己遭了算计,也不会死咬着不放! 他张安平,压根就没有偶像包袱! 否则他也不会轻易让张世豪身陨,让张晓取而代之。 郑翊坐在张安平旁边看着报纸,当她看完头条新闻后,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将难以言说的笑意憋回——她终究是专业的,说不笑的时候绝对不会笑。 郑翊一本正经的担心的说道:“师兄,张世豪这一次在你手上吃了大亏,听说他心眼很小,你可得小心了,回局里以后,我让保卫处的人再给您安排两组保镖吧?” 张安平瞥了一眼郑翊,唔了一声。 …… 伊藤看着今天的报纸,没有丝毫的喜意。 昨晚面对岸田的时候,伊藤信心满满,前几天面对岸田和石浩的时候,伊藤更是言之凿凿的称军统的试探,就是张世豪的手笔。 但相比于他言之凿凿的确定,其实伊藤只有七成的把握确定这是张世豪的手笔。 而现在的这一则头条新闻,就是要补上剩下的三成。 他一定要把张世豪吸引到苏州来! 但现在,只是发出了新闻——他并不确定张世豪就真的来苏州了,唯有十成十的把握后,他才会……做最后一击! “这最后一击,我要让你张世豪……永世不得超生!” 轻声的呢喃一句后,伊藤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无比的残暴,直到许久以后,他才将目光中的残暴尽数收敛,重新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以后,伊藤正势抄起电话。 “岸田君,你联系下南京方面,务必要让这则新闻出现在明天各省的报纸头条之上。” “是。” …… “狠,真的狠呐,不听话的都被安排去送死了。” “嘘——你也想去送死吗?” “放心,他听不见——老姚,这位爷太狠了,咱们……要是呆下去,迟早会完犊子,要不,咱们撂挑子?一个月几十块,玩什么命啊!” “撂挑子?你想多了,这位爷十点多来的时候就收到了几份辞呈,你知道这位爷怎么做的吗?通共!直接扣了顶通共的帽子!” “嘶——连挑子都让撂?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老老实实干活,千万、千万别招惹这位爷不快啊!” 张安平坐在办公室里悠然的喝着茶,欣赏着耳中搜集到的各种嘀咕声。 和他想的一样,这个头条新闻瞬间让他成为了保安局第一狠人。 枪杀朱政的锅本来就扣在了他头上,再加上闹了这么一出,保安局内的汉奸们现在把他直接当活阎王了。 不过张安平也不在意,这本就是伊藤故意营造出的局面——枪杀朱政的锅扣在他头上,他就猜到了伊藤是想将他打造成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只是没想到伊藤还将昨晚的事也扣在他头上。 毫无疑问,故意营造出这幅局面,就是期待张世豪从保安局本身入手来算计——可是,身为张世豪的他,如果面对这个局,真的会考虑从人心涣散、人心惶惶的保安局入手吗? 假如石浩不是他,在他自己被石浩算计了以后,他假如上当,想要反算石浩的话,会看中人心惶惶的保安局吗? 不会! 张安平给出了答案。 既然“石浩”处心积虑的要算计他张世豪,保安局这时候偏偏像极了半掩门内的妇人,这时候推门进去,不是找仙人跳吗?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相杀的敌人,伊藤肯定下过苦功夫了解过自己,他难道想不到自己不会从保安局入手? 现在的局,其实张安平有些看不明白了——他之前的看法和猜测没出任何错误,但伊藤突然闹出的这一手却让他想不明白。 伊藤,到底是怎么布局的? 以石浩为幌子,利用石浩跟张世豪对弈,伊藤正势在暗中寻找机会一击必杀,整个思路不会错,可伊藤的手段肯定不止于这个,那他到底有什么手段? 这是张安平目前最想探查清楚的。 思虑良久后,张安平做出决定: “那就……打草惊蛇、投石问路!” 他唤来郑翊,向其询问起在押人员的情况——昨夜宪兵队为掩护车队的离开,故意四处出击,抓捕了数百名无辜百姓,除了极少部分被宪兵队带走外,其余人悉数都交给了保安局。 张安平昨晚忙碌了半宿,忙的就是这件事。 和郑翊装模作样的说起了这些在押人员,在关门后张安平便谈起了正事: “你去跟地下党的代表见个面,让他们从明天开始,从各种渠道想办法将昨晚袭击押送车队的事抖出去!” “明白。”郑翊是巴不得将这件事抖出来让日本人羞刀难入鞘呢。 日本人现在在苏州的报纸上宣称张世豪通共,甚至极有可能是共产党埋在军统的钉子,所谓三人成虎,她可不愿意看到区座被扣上这帽子。 她知道这种事对区座没有杀伤力,可架不住党国内部的居心叵测之辈太多。 万一到时候有人借机给区座在侍从室那边上眼药呢? 郑翊离开后,张安平便让人准备了几份文件,两份是有关保安局内部的人事任命,另一份则是他准备的保安局扩充计划,还有一份是有关昨夜拘捕人员的处理意见,他借着这个由头,打算见见伊藤。 另外,也可以再试探试探岸田。 …… 宪兵队。 张安平得到允许后被带到了岸田的办公室。 “岸田队长,这四份文件您看一下,希望您能提一下意见。” 和最初的76号一样,日本人在名义上对保安局是没有控制权力的,但实际上不是这样,保安局内部有日本人安插的顾问,这些顾问就是一个个太上皇,而除了这些太上皇,保安局内部的人事变迁也是需要宪兵队这边同意的。 不过因为伊藤的缘故,张安平有很大的自主权,按理说像人事、扩充这些事是不需要请示岸田的。 岸田秒懂张安平的意思,认为这是张安平的输诚——将人事权、扩充这类事务向他请示,是输诚的表现。 【是个聪明人,可惜……】 岸田暗暗摇头,他现在要远离石浩,并且已经着手开始“对付”石浩了。 当然,所谓的对付就是引入石浩通军统的证据。 所以,石浩的输诚在他看来完全就是鸡肋,他不会因为石浩的输诚而接纳对方,毕竟,他可不想成为跟张世豪对弈中的替罪羊。 “石局长,这些事你可以自己做主,不需要请示我——你是帝国最好的朋友,帝国对你的信任是无与伦比的。” 帝国的最好的朋友? 我好像和你们的帝国一直都是“好朋友”嘛,上海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这么确认过。 张安平不动声色道:“岸田队长,那您看这个呢?” 他将最后一份文件递给了岸田。 这是关于昨晚拘捕人员的处理意见。 岸田扫了一眼后,耸肩道:“你看着处理吧,这些人中可能混着抵抗分子。” “我明白了。” 张安平点头:“岸田队长,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石局长请。” 岸田没有阻拦。 从宪兵队离开后,张安平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请示是假,其实是希望来宪兵队以后能见到伊藤。 可岸田没有阻拦自己,说明伊藤不见自己。 【伊藤这时候不应该关心下我的情况吗?再不济,也应该跟我通通气,他……不找我?】 张安平不太明白伊藤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除了自己之外,他还有别的暗子? 【明天,看你伊藤急不急!】 …… 地下党方面的联络员跟郑翊见面后,就将郑翊的要求转达给了钱大姐。 匆匆从黄埭镇回到苏州的钱大姐,迎头就碰到了日本人控制下的新闻界刊发的头条新闻。 面对日本人在头条新闻上的指控,同行的同志完全就是啼笑皆非。 张世豪通共? 张世豪是军统埋在军统的钉子? 还不如说日本人会被两颗炸弹吓得投降更让人相信! 但钱大姐却惊到了,日本人难道发现了什么? 但读完新闻后她却笑了。 张世豪喝了石浩的洗脚水?! 你们日本人不要这么逗好不好——要不我去问问安平同志有没有喝自己洗脚水的习惯? 暗笑之余,她也为张安平的机警暗中竖起大拇指。 要不是安平同志机警,这一波虽然不至于让他被怀疑,但总归是不好的,但现在嘛,日本人完全就是自嗨。 她原以为张安平近日不会着急见面,却没想到张安平通过“正规渠道”传来了要求。 钱大姐毫不犹豫的就下令:“立刻按照张世豪的意思办。” 一旁苏州敌工委的同志却不乐意了: “重文同志,这个张世豪真把咱们当他的下属?!” “老安,咱们现在跟张世豪是合作关系,我们两方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救出周继先先生,这时候就不要计较其他的好不好?” “论敌后行动布局,张世豪确实经验丰富,你说呢?” 苏州敌工委的同志自然不能反驳,虽然不喜欢张世豪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在敌后行动布局方面,确实无可挑剔。 地下党方面立刻开始准备工作。 他们当然不能直接以澄清的方式来说明,因此经过宣传部门的一番商议后,选择了宣传特一营! 特一营本就是新四军的重点宣传单位,宣传特一营总没错吧? 宣传特一营,自然需要案例,讲述一下特一营奔袭上百里在黄埭镇设伏,以几十人的兵力十几分钟全歼一支由伪军和特务组成的上百人的车队,这很合理吧? 为了宣传,我有图有真相不过分吧? …… 随着新四军方面的宣传机器的开动,次日一早,一份宣传单就出现在了伊藤的案头。 “老师,前晚袭击押送车队的不是军统,是新四军,是周卫国亲率的特一营。” 汇报的岸田此时说不清是喜是忧。 伊藤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知道了。” 看伊藤没有吩咐的迹象,岸田便离开了屋子。 岸田离开后,伊藤等了好一阵,才怒而一脚踹飞了眼前的桌子。 “八!嘎!” 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没想到这时候却被当头一棒——前天袭击押送车队的竟然不是军统?! 如果不是军统,那他就无法百分百确定张世豪在苏州。 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伊藤闭目,思索起来。 地下党袭击押送车队,到底是出于张世豪的借刀杀人还是地下党自己的行动? 他猜想可能是张世豪借刀杀人,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真相,但偏偏张世豪没有借刀杀人的案例,这就让他摸不准了。 “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有百分百把握!” 他深呼吸一口气: “我会耐心等待着……” “张世豪,你一定会出现,对不对?一定会!”(本章完) 第662章 搞崩心态 重庆。 这个时代的消息其实是不畅通的,哪怕有电话、电报的存在,消息依然还是不畅通的。 尤其现在还是战争年代。 可是,某些人的消息依然无比的畅通。 “张世豪给地下党趟雷,被日本人嘲笑是地下党埋在军统的内奸?”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重庆的有心人耳中。 “呵,张安平啊张安平,你也有今天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自然知道这个消息纯粹就是扯淡,张安平要是地下党,那党国九成的人就是地下党! 可是,历史用无数的案例证明了一件事: 冤枉你的人比你还要清楚你是被冤枉的! 于是,在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消息就外泄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还没到晚上,张安平是地下党的消息在重庆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军统局本部。 “混蛋!” 戴春风忿怒的将茶杯甩在了地上,浑然没注意这个被人所孝敬的古董茶杯是平日里他最喜爱的。 “给我查,我倒是眼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敢在背后这么捅安平!” 老戴气坏了,营救周继先,是他的命令,也是侍从室的意思,结果让日本人反咬一口,称自家的外甥是地下党! 赶恁酿! 他外甥要是地下党,那这个党国还有谁不是地下党? “推波助澜的人,心思过于恶毒了,这是要置安平死地啊!” 老戴的眼睛通红,仅仅几个小时就闹得满城风雨,要说这背后没有幕后黑手,谁信? 军统局本部的特工和重庆站的特工,在老戴愤怒的命令下,连夜开始了彻查,但……效果甚微。 次日,一份报告交到了戴春风的案头。 【疑似日谍所为。】 短短六个字的结论,直接让老戴笑出声来了。 呵! “这是……真当我傻吗?” 戴春风的神色阴沉的可怕,他自语道: “看来,一个个都等不到我卸任了吗?” 一旁的秘书噤若寒蝉,下面有些人,看样子是真的急眼了,真以为老板现在吃素了吗? “传我命令,把重庆站徐文正扣起来!” “本部情报处、行动处,科长以上所有干部,扣起来!” “让王天风暂时接手本部情报处和重庆站!” “重新调查谣言事件!” 嘶 秘书倒吸冷气,这等于是一场大清洗啊! 徐文正是重庆站站长,本部情报处和行动处是局本部的强力机构,所谓拔除萝卜带出泥,干部一清洗,整体的权力构架全都得变! 但看老戴愤怒的样子,秘书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 秘书离开,老戴气呼呼的坐下喘着粗气,刺耳的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我是戴春风。” “戴老板,是我,老唐。” 戴春风的眼神更冷,但言语却热切起来:“唐主任,您这尊大佛来电话,难道是校长有吩咐?” 唐主任,唐宗! 特务处成立,十人团便成为历史,而在特务处成立之初,巨头有三尊。 戴春风、唐宗(纵)、郑耀全(介民)。 三巨头没有撕破过脸,但权力争斗是少不了的,最终是戴春风棋高一招,牢牢的把控了特务处、现在的军统。 而郑耀全则屡屡败退,军统成立之后,虽然挂着军统主任秘书的职务(不是主任的秘书哈),但老戴的打压下,郑耀全基本不来军统受辱,一心扑在了第二厅(军令部二厅,国防部二厅的前身),反倒是让毛仁凤捡了个便宜,成为了代理的主任秘书,现在更是转正。 唐宗在军统还是特务处时期,没能干过老戴,但他在黄埔时期就深得侍从长的信任,抗战爆发后,便成为了侍从室中专门负责情报业务的负责人,也就是侍从室第六组组长。 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军统、第二厅和中统的情报,都要经过这个组,所以老戴明面上对唐宗非常的尊重,称其为“唐主任”。 “春风兄,校长听到了谣言,非常的生气,我希望你过来解释一下。” 谣言? 去尼玛的谣言! 戴春风暗暗恼火,他笃定这所谓的谣言一定是唐宗传到侍从长耳中的——原因很简单,他流露出“跳槽”的意愿后,就属唐跟郑跳的最欢。 两人都是特务处时期的巨头,自己一走,两人有足够的资历来接班。 但他可不想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便宜别人,一心要推自己的外甥张安平上位接班,而外甥也表现的非常的耀眼,不说在上海区时期的表现,光是撤离上海时候为侍从长准备的小金库,就足以秒杀这两元老! 所以,唐和郑出手对他外甥进行打压是应有之意——这一次他下令严查谣言,结果就等来了一个【疑似日谍所为】的扯淡结论。 这明显是有人投靠了郑和唐,敷衍了事。 这才是老戴要清洗的原因。 现在,刁状都传到了侍从长那里了——让自己过去解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唐主任啊,多谢提点。”老戴笑呵呵的道:“可是我最近公务有点多,等我有空了请你吃饭。” 没上钩? 唐宗也不意外:“到时候再说吧,春风兄,那我先挂了。” 老戴本想客气一句结束现在的虚伪客套,但这时候秘书偏偏进来了——秘书做事很讲究的,他打电话时候通常是不会进来的。 老戴做出询问之色,秘书悄声道: “苏州那边的电报。” 戴春风一愣,一边对着电话喊着唐主任,一边接过电报,在唐宗要挂电话的时候,老戴突然喊道: “唐主任,我还是向侍从长解释一句吧。” 那头的唐宗有点懵,姓戴的刚才不是拒绝了?怎么又要来? 不过姓戴的向侍从长解释本就是他乐意看到的局面,便笑哈哈的说我替春风兄安排时间。 戴春风噙着冷意笑吟吟的致谢,虚伪的客套彻底的结束后,戴春风一脸灿烂的笑意: “这混蛋想坑我?” “呵呵,正好我送上门来——安平啊安平,你小子怕是有几十个心眼吧!” 絮絮叨叨的老戴活像一个更年期的妇女,可老戴能不开心吗? 因为秘书刚刚送来的电报是苏州站的通报,内容简单: 经查,前夜袭击日军押送车队的为新四军特一营。 寥寥一行字,却给了煽风点火的日本人一记耳光! 日本人之所以给张世豪扣了一顶通共的帽子,是因为日本人在新闻中强调,他们要抓地下党,结果军统狗拿耗子为地下党出头——这不摆明了张世豪是地下党吗? 知情人都知道这是胡扯,但知情人有几个? 可是,如果从根子上否决了日本人推理的基础呢? 出手的不是军统,而是新四军的武装——我军统一脸懵,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干,怎么硬生生给我们的张世豪扣了一顶通共的帽子? 所以这时候的老戴异常的开心,让谣言传的更猛烈些吧,到时候让侍从长看看这帮混蛋到底是怎么坑害党国虎贲的! 通共? 人在家中坐,帽子天上来! 呵,啥都没干,结果满世界说自己外甥替地下党出头了,呵呵! 老戴兴冲冲的下令备车,他迫不及待的就要去侍从室打打某些人的狗脸了! …… 侍从室。 戴春风刚下车,唐宗就迎了过来: “春风兄,校长在等你。” “唐主任,多谢为我那不成器的外甥操心了,欸,安平一心忠于党国,却总有不长眼的混蛋背后捅刀,着实可恨!” 老戴咬牙切齿道:“等我将这些背后暗箭伤人的小人揪出来,一定要他们好看!当真是该断子绝孙啊!” 唐宗嘴角抽了抽,故作平静道:“春风兄还是先向校长解释一番吧,其实校长是信得过张区长的。” 事实上,这则谣言传到侍从长耳中,侍从长只是嗤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但唐宗身为近臣,自然明白水滴石穿的道理——戴春风向侍从长解释,侍从长也不会说什么话,一定会安抚几句。 可总归是留下了这么一则印象,可能是一分甚至是更低的介怀,但介怀就是介怀! 而且戴春风着急慌忙的来解释,反而给人一种心虚的联想——侍从长会不会这样想唐宗并不确定,但两头讨好的事,做做又如何? 此时的老戴心里早就吃了定心丸了,可很明显,唐宗并没有收到类似的情报,所以他故作叹息道: “安平还是太年轻了啊。” 唐宗心里冷笑,这时候你才觉得他年轻? 两人虚伪的交谈着,唐宗将老戴带到了地方,本欲自己离开,却不料开门的时候被侍从长看见,侍从长道: “唐宗你也留下吧。” 两人一道进入,侍从长心情颇好,操着浓浓的乡音道: “春风呐,你可别给我带来不好的消息。” 唐宗率先开口:“侍从长,戴局长过来是为了张区长的事。” 侍从长闻言,关心的问道:“小家伙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唐宗虽然老谋深算,但还是被侍从长的这句话听愣了。 小家伙一直是侍从长对张安平的称呼,盖因张安平的实际年龄太小了,到现在才26岁,这个名字传到侍从长耳中的时候还不到20岁! 但侍从长这种关切的口吻不对啊,满世界说张世豪是共党,侍从长不应该用这种口吻关怀吧? 老戴一直注意着唐宗的神色,看到他愣住以后,心里得意的自语: 哼哼,傻不拉几的想坑我家安平?你知道我家安平究竟做过什么吗?想靠这点黑料来坑安平? 哼! 就凭那个小金库,别说我家安平不是地下党,他就是真当地下党,校长也得给安平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心里唱大戏的同时,老戴立刻恭敬的回应侍从长的话: “侍从长,就是有关安平谣言……” “提这个干吗?我还没老糊涂!” 侍从长不悦的瞪了戴春风一眼,又看了眼旁边的唐宗,索性道:“小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对党国一片赤诚,我岂能不知?” “我又不是赵孝成王,不会忠奸不分!” 赵孝成王是谁? 长平之战之前,就是这位主换下了老将廉颇,把新手村的赵括送上了赵军主将之位——导致赵括还没出新手村,就遇到了满级大boss白起,自己倒血霉的同时还葬送了四十万赵军。 戴春风闻言一脸的激动,唐宗却暗中倒吸冷气。 侍从长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若是以赵孝成王做比喻,那张安平岂不是廉颇?! “侍从长,此事其实另有乾坤。” “另有乾坤?”侍从长好奇:“怎么个另有乾坤法?” 戴春风不敢卖关子,立刻道:“据我所知,安平当时认为这个所谓的押送是个陷阱,便故意将消息告知了新四军方面,新四军方面这才获知了消息发动了袭击。” “也就是,袭击所谓押送车队的,压根就不是我军统的人,而是新四军。” “但安平没想到日本人的阴谋,是借机给他扣这么一个屎盆子。” “哈哈哈,小家伙还真是机警!”侍从长闻言大笑起来:“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不过,前天发生的事,昨天晚上就闹得沸沸扬扬,怕是有其他人推波助澜吧?” 戴春风立刻道:“侍从长,这应该是日谍在暗中推波助澜,我已经令军统全员调查了,如果查到日谍的身影,必严惩不贷!” 他没有说有自己人在其中捣乱,可侍从长毕竟是一步步斗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又岂能不知道舆论如此的背后岂无黑手? 他其实早就想到了一个人,但对方是自己的大将,深为信赖之人,他自然不会将猜测说出来,看戴春风识趣的甩锅日本人,侍从长深感戴春风之体贴,叮嘱道: “不能让咱们的小家伙在前线流血流汗,后方被恶意中伤,我会让人在报纸上澄清,你也不要放松,一定要将这些恶意中伤小家伙的日谍揪出来。” 戴春风暗中叹息,早知道侍从长会和稀泥,没想到都明着点自己了。 “请侍从长放心,春风必将日谍揪出!” 又交谈了一阵后,侍从长才示意戴春风可以走了,为了表示对这位嫡系心腹的尊重,特意又让唐宗代自己送了对方一程。 两个戏精相谈甚欢的走了一路,但就在戴春风要上车前,他幽幽的道: “唐主任,春风办事不利啊!此次日谍活跃异常,甚至有渗透进入军统之迹象,若是届时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唐主任的哪位老部下,希望唐主任能以大局为重啊!” 唐宗严肃道:“党纪国法、军统家规,全都是给这些败类准备的!戴局长决不可姑息!” “还是唐主任深明大义,春风佩服!佩服啊!” 戴春风意味深长的感慨,这才跟唐宗道别上车离开。 看着戴春风的车踪远去,唐宗稍显严肃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怒色。 被耍了,被天杀的戴春风又耍了! 这一次戴春风借机怕是能将自己在军统局内的亲信一扫而空吧。 想到这个损失,唐宗就疼的撕心裂肺。 他自负极有能力,黄埔时期就是打小报告的小能手——而且他做事缜密,同学根本不知道他兼职打小报告! 十人团(密查组)升格为特务处后他空降特务处,成为三巨头之一,彼时的他雄心万丈,认为能拳打戴春风、脚踢郑耀全,成为特务处真正的话事人。 可最终的结果是在跟戴春风的交手中屡战屡败,不得不远走德国——虽然戴春风表现出来对他的足够尊重,但这掩盖不了他是失败者的事实! 好在他“圣眷”依旧,从德国回来后最终成为了侍从室第六组的组长,负责为侍从长甄别情报,戴春风不好得罪自己,将他在军统的嫡系没有彻底的打掉。 但这一次,留不住了啊。 什么叫权力? 唐宗的认知中,权力不仅来源于上,还来源于下! 当他失去了这些嫡系后,他就只能是一个侍从室第六组组长,听着清贵,但没有心腹嫡系,做什么都不方便! 甚至分量都会因此轻很多。 可是,他能如何? 如果没有戴春风在侍从长面前说的那番话,那就是他卖给了戴春风一个面子,戴春风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事情做绝,因为他不能得罪死自己。 可是,自己没能卖戴春风一个面子,所以戴春风能以日谍渗透为名,对他的嫡系下手。 他可以不同意,但那就是和戴春风彻底的撕破脸,他现在的权力不稳,侍从室第六组组长清贵无比、尊崇无比,但这不是实权岗位,所有的权力只来自于最上面的那个人。 这种情况下,他跟戴春风彻底的交恶,很容易因此失去圣眷——侍从长在掌管军统的戴春风和负责情报辨析的六组组长面前,该怎么选还需要问吗? 一句话,戴春风这是规则内行事,他也要规则内行事,如果抛开规则,他跟实权的戴春风,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深呼吸一口气,将嫡系被清理的疼痛感压制。 戴春风此行或许是示威,或许是敲打,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要让他知道张安平是他所不能招惹的——可是,在戴春风图谋跳出军统这个框架的情况下,他能放弃吗? 不能! 就如前面所说,六组组长是清贵没错,但终究是没有实权,追逐权力的人,哪个没有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心思? “张安平……” 唐宗轻轻的念叨了一声这个名字,张安平在侍从长心中的信任程度,超乎自己的想象啊。 可不管怎么样,军统局这个当家人的位置,他唐宗争定了! 唐宗目光闪烁,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边还有郑耀全、还有毛仁凤,你戴春风针对我是吧? 那就让郑耀全和毛仁凤嗨起来! …… 苏州。 张安平目前要做的事有两件。 第一、“捞钱”; 第二、扩编。 现在的张区长,对钱自然是没有兴趣的,但日本人为掩护押送车队,宪兵队故意大规模出动,抓捕了数百名无辜百姓,这些人现在都交予了保安局管理,张安平自然得找个由头放了他们。 所以,他只能重操旧业,以捞钱为名释放这些人。 但绝大多数的百姓,历经了数年的战火后,真正是到了穷的揭不开锅的地步,想要花钱买平安也无能为力。 张安平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因为无法交不起钱而最终沦为劳工,所以他找了苏州的地痞流氓,又四下“拉赞助”,搞了一笔钱,以借贷的名义向那些亟需钱财捞人的百姓发放高利贷。 借贷合同的第一条,就是三个月内不得还钱——从表面看,自然是为了多赚取一些巨额的利息。 这符合石浩的特工人设。 但张安平没坏到对自己人敲骨吸髓的地步,他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先把人释放再说——这批跟保安局狼狈为奸的地痞恶霸,他们最终的结局从他们乐意跟张安平勾搭起,就已经注定了。 人死账消,债主死光了,那些借贷的百姓想还钱都没地方还! 扩编和“捞钱”是同步进行的,虽然因为石浩坑了三十八名不听话的手下让他的名声大坏,但保安局一扩编,无数恨卖国无门的恶霸地痞却巴不得进入保安局,张安平来者不拒,仅仅前24个小时,就快速吸纳了七十余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但让张安平觉得古怪的是,伊藤,依然没有召见他。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伊藤应该将自己喊过去进行一番交代的,可伊藤却像是忘了石浩这个人一样。 就连报纸也不再提张世豪、周继先等字眼,仿佛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 张安平纳闷不已,伊藤这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带着这份疑问,张安平正常下班,在保镖和多辆汽车的护送下回到了石家。 书房,张安平才坐下,郑翊悄然进来: “师兄,家里的电报。” 家里,自然指的是局本部。 郑翊负责跟顾伟对接,电报自然是顾伟转来的。 张安平接过电报,继续发挥自己的天赋,无本密译起来。 电报是老戴发来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夸奖自家外甥警惕的——过去的老戴其实很少这么直白的夸张安平,但现在老戴也不怕张安平翘尾巴了,该夸的时候狠夸不止。 电报中除了夸奖外,就是转达侍从长的关心,最后让张安平放心,日寇的这点小伎俩是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的。 虽然老戴在电报中说的风轻云淡,但毫无疑问,日本人泼的“脏水”看来在重庆引发了不小的波折啊! 张安平看着电报,突然之间计上心来。 老戴似有澄清之意? 既然要澄清,何不直接让“张世豪”露面,无辜的问日本人一句: 我在三战区主抓训练,莫名其妙丢过来的黑锅是为哪般? 张安平手指快速的敲击桌面,思索着这其中的可行性。 可行! 伊藤就等着跟自己对弈,为此不惜在上海弄了个替身出来,演出了自己在上海的假象,他张安平合情合理的出现在三战区,让伊藤到头来唱了一出“独角戏”,伊藤会有什么反应? 确定了想法后,张安平立刻道: “给局本部拟电!” 郑翊肃然,掏出纸笔迅速做好准备。 “告诉局座,辟谣之事不需要局本部参与,我自有计较。” “给三战区监察处拟电,命令卢耀辉,启用替身计划,营造我就在三战区司令部的事实!” 郑翊飞速的将电文记录下来,等张安平说完后交予张安平核对,确定无误后直接撕下四张纸,随后使用密码本将电文翻译成密电,密封后由她亲自送往顾伟处,由苏州站向重庆和三战区分别发报。 …… 随着张安平的电报,重庆局本部那边更改了接下来的辟谣方案,而三战区方面,则开始在卢耀辉的布置下,进行起替身计划。 次日,三战区方面举行了一个记者招待会,主要是就近期美援问题进行宣传——三战区虽然一直称浙赣会战是他们赢了,但老百姓又不是傻子,所以在三战区武装起几支美械师后,三战区便借此向民众展示一番。 正好卢耀辉借此来完成张安平布置的任务。 记者招待会中,卢耀辉布置的暗子还没有发问,就有记者主动询问起张世豪通共一事,三战区负责发言的少将立刻驳斥了这番无稽之谈,最后更是承认这段时间张世豪一直在三战区司令部,怎么可能跑去苏州? 为了证实所言非虚,发言人称请来了张世豪——但因为特殊身份,他强调现场记者不得拍摄照片。 一番表演后,“张世豪”露面了。 一身国军的少将制服,冷冽的神色外加年轻的面庞,让记者们陷入了一片死寂——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张世豪? 暗子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他一脸激动的喊道:“真的是,是我,我是重庆日报记者,上次神龙峡对空伏击战之后,我采访过您!” “张世豪”冷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波澜,他点头道: “我确实见过你——好,就你了,我只回答三个问题,你先问吧。” “记者”毫不犹豫的就问:“你对日本人发布的新闻头条怎么看?” “张世豪”露出一抹冷笑: “日本人大概是有迫害妄想症——另外,石浩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记者们集体陷入了高龘潮,劲爆,太劲爆了! 一名女记者激动的问:“你意思是你会对付这名叫做石浩的汉奸?” “第二个问题——”“张世豪”很有逼格的来了这么一句,随后冷声道:“一介汉奸而已,还不值得让我跑一趟苏州。请相信军统苏州站,用不了多久,他们会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刷刷刷 记者们肆意的在纸上书写着对这句话的解读。 “你说第三个问题。” “张世豪”又点了一名记者。 “你认为日寇为什么要如此污蔑于你?” “张世豪”淡然道:“战场上他们拿不到的东西,想从其他方面拿到——可惜日本人想当然了。” 记者们还想再问,“张世豪”却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逼格拉满! 尽管没能让“张世豪”多回答几个问题,但这三个回答就足够了。 次日,国统区的各个报纸上,头条就变成了“张世豪XXXXXX” 毫无疑问,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苏州。 …… 苏州。 宪兵队。 岸田拿着情报,敲响了伊藤的门。 “老师,这、这是最新传来的情报。” 伊藤接过情报后快速的阅读起来。 然后,他的呼吸就停顿了。 张世豪……不在苏州? “假的!” 伊藤恢复了呼吸,平静的将记录了情报的纸张扔到了一边:“故布疑阵,这说明张世豪就在苏州!疑兵之计而已!” 伊藤说的斩钉截铁,岸田心中的喜意瞬间消失。 “看样子张世豪是急眼了,呵!” 伊藤冷笑一声:“岸田君,你去通知下石浩,让他来见我。” “嗨伊。” 岸田不疑有他,转身就走。 在岸田即将离开之际,伊藤又喊住了岸田:“等等——” “老师?” 伊藤吩咐: “让人弄几份有关采访的报纸,我看看张世豪这疑兵之计到底是怎么布置的!” “嗨伊。” 岸田这次转身却没有被喊住。 随着岸田的离开,屋内恢复了宁静,一点呼吸之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许久后,嘭的一声传来,伊藤粗重的呼吸声才响了起来。 “张!世!豪!” 伊藤怨毒的叫着这个名字,脸上全都是扭曲的恨意。 刚才说的斩钉截铁的他,这时候露出了真正的情绪。 张世豪,竟然不在苏州! 疑兵之计? 还是……确有其事? 伊藤羞恼万分,之前,他就等着来一条辅助的消息确认张世豪就在苏州,届时他的计划就会发动,到时候张世豪纵然是天神转世,也绝对是死路一条! 但他没等到辅助的消息,只等到了一条让他憋火到快爆炸的回答: 伏击押送车队的不是军统,而是新四军! 彼时,他在发泄之后,重整情绪,重新耐心的等待起来。 可是,偏偏这时候来了消息: 张世豪,在三战区!!! 真?假? 情报这一行,本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换做往常,伊藤不是不能接受。 但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的机会,若是因此暴露,他担心这辈子再无法解决这个祸患!(本章完) 第663章 张安平的恐怖猜想 岸田电联石浩,得到的回答却是: 局长不在,无法联系。 几次电话都是这般后,岸田大怒,驱车去了保安局。 事实证明保安局的人是真没骗他,石浩确实不在。 那张安平去哪了? 答案是: 张安平正在跟保安局打入军统的内奸孙志明接头! 孙志明是朱政的表亲,当时被顾伟安排过来策反朱政,结果这厮反而被朱政策反,最终导致了周继先被捕。 但孙志明却在日寇抓捕周继先的时候,通知了朱铭春和陈焦桐撤离——虽然最终三人都被顾伟下令进行审查,可一直没有审查出结果来。 张安平以石浩为马甲,混成了保安局的局长后,被告知了孙志明的身份,并成为了孙志明的上线——在特一营袭击了押送车队的第二日,在张安平的示意下顾伟结束对三人的审查。 顾伟执行了张安平的命令,但并未放弃对内奸的调查,结束审查后,便派人秘密盯梢,只不过顾伟找错了方向,重点盯梢的对象是朱铭春和陈焦桐,真正的内奸孙志明却不在重点监视之列。 获得了自由的孙志明,本想在第一时间跟表亲朱政接头,但没想到自己的表亲朱政嗝屁了,新上任的是一个叫石浩的家伙——此人偏偏还是解决了他表亲朱政的凶手。 这可把孙志明吓得够戗,一直不敢联系。 但秘密见面的信号却一日一更新,孙志明在思索了几日后,最终做出了回应,以暗号的方式约好了见面地点。 张安平见状,便秘密离开了保安局和孙志明接头了——他之所以和孙志明接头,是为了向伊藤传递一个“确切”的情报: 来苏州的不是张世豪,而是原上海站站长徐天! 这则情报自然是张安平炮制的,说给顾伟的理由则是用这条情报来辨别内奸是谁——顾伟很配合的让三人知道了情报,并对朱铭春和陈焦桐进行重点的监察。 可惜真正的内奸孙志明,一直不是顾伟重点关注的目标。 张安平也没有去纠正顾伟的错误,他担心敌人在苏州站中还有其他的暗子,而自己现在真正是与狼为伴,若是一个不慎暴露了自己,那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浪归浪,但安全这条警戒线,是绝对不可能放松的。 茶楼,张安平和孙志明的接头地点。 乔装打扮后的孙志明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茶楼,进门扫视一圈后,发现了茶杯刻意摆放出三角形的张安平后,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来。 “孙老板?” “不敢当,做点小买卖。” “孙老板自谦了,你的买卖可不小。” “哪里,全靠朋友赏脸混口饭吃。” 来回四句话,对上了相互之间的身份。 “我是石浩,”张安平自报家门后道:“从今晚后,我就是你的上线——过去答应你的条件全都不变,另外,你所提供的每一条情报,都会给予你最低300上不封顶的奖励!日后你从军统撤离,机要处处长、情报处处长和行动处处长三位位置你可以随意挑选。” “如果你不想为保安局效力,我可以推荐你去别的机构。” 所有的汉奸之所以愿意背负汉奸之名,本质都是因为钱和权。 所以,张安平直接在空头支票上刷刷乱写,满足了孙志明对权和财的所有贪念。 果然,这番话听到孙志明耳朵中以后,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之前的提心吊胆全都化作了虚无,就连朱政之死心中的介怀都消失了。 张安平给出的条件,可比他那个表亲更有诚意。 可能是太激动了,孙志明一时间都忘了答话,张安平自然看出了他的激动,但还是装作以为对方有顾虑一般,做正色状低语解释: “你表亲朱政的死,虽然和我有关,但我只是履行职责,他真正的死因,和我无关——我只能说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件事我现在不能告知与你,以后若是条件允许,我给你真相。” 面对诚意满满的“石浩”,孙志明赶紧道:“石、石局长,我相信你。” 张安平点头,道:“为保证你的安全,以后尽量少见面,情报我们采取死投的方式——这几个地点就是你死投的渠道。” “嗯,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你可以随时撤离,明白吗?” 给钱、给权、真挚还在乎卧底的安全,张安平立下的这番人设,把孙志明感动的一塌糊涂,竟然出现了热泪盈眶的“奇观”。 “石局长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汪先生效死!” 张安平暗暗撇嘴,心说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你应该是刚结束审查,不宜在外面久待,你回去吧,以后尽量采取死投的传递方式。” 张安平欲擒故纵的开始赶人,孙志明见状,赶紧道: “我有一条很重要的情报。” “说。” 孙志明马上道:“原军统上海站站长徐天来苏州了,根据我了解的情报,他是张世豪派出的特使,目的是营救周继先。” “徐天?!” 张安平做惊讶状,怔了怔道:“这条情报很重要——5000块,我会给你准备一个账户,钱我会打入其中,等你结束卧底后,我会把账户交给你。” “这个账户不能用你的名义开,你明白吧?” “我晓得,多谢局座。” “你回去吧——注意安全。”张安平叮嘱一句,打发走了孙志明以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又等了一阵才离开了茶楼,步行到数百米外的停车点,上车后命令司机直奔宪兵队。 到了宪兵队以后才得知岸田章太跑保安局“堵”他自己去了,张安平只好先给保安局打电话,通知岸田来宪兵队——颇有种角色交换的错觉。 岸田气汹汹的回到了宪兵队,见到张安平后就要劈头盖脸的呵斥,张安平率先出声: “岸田队长,我有重要情报——是‘猎狐’的情报。” 猎狐就是孙志明的代号。 岸田见状示意其他人走开,张安平才道: “出事了,我需要马上见机关长。” “正好机关长找你,跟我走。” 岸田心里像猫挠似的,很想知道出什么事了,但他也不好多问,便带着张安平去见伊藤。 不过“石浩”明显是非常有眼色的,在见伊藤的路上,他主动说出了“出什么事了”。 “我刚跟猎狐接头了,猎狐汇报了一个情报——原军统上海站站长徐天来苏州了,他是张世豪派出的特使。” 徐天? 虽然张世豪的光芒万丈,但并没有彻底遮掩军统上海站其他人的颜色,徐天、徐百川等人在日本人这里的重视程度依然不低,尤其是徐天,他作为张安平离沪以后的掌权者,能维持军统的良好运行,日本人对他的重视程度可不低! 岸田暗暗倒吸冷气,心道这么说来那消息就是真的——张世豪并没有来苏州! 想到这,他反而如释重负,有一种扒开云雾重见天日的快感。 他强忍着喜意,带着张安平来到了伊藤处。 “老师。” “机关长。” 面对两人同时的问好,伊藤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张安平便汇报道: “机关长,我今天跟‘猎狐’见面了。” “有情报?” 张安平颇为沉重的说道: “是的——猎狐汇报称原上海站站长徐天,出现在了苏州站。” 伊藤怔了几秒,神色不变的道: “你们怎么看?” 岸田凝重道:“石局长,这是猎狐亲眼所见吗?还有……猎狐这么久没出现,现在出现,他有没有叛变的可能?” 张安平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岸田,心说这厮装得挺像,但他也得装,便凝重道: “猎狐这段时间一直在被军统审查,不过他不是审查重点,根据猎狐所说,他没有暴露——至于叛变的可能,我猜想可能性不大,军统方面现在绝对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猎狐,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叛变。” 岸田自语:“张世豪,他真的不在苏州?” 张安平反驳:“不一定,可能张世豪隐于徐天身后。” 伊藤这时候突然道: “昨天,国民政府第三战区举行新闻发布会,张世豪亮相了。” 张安平顿时语塞。 屋子内陷入了一片的死寂,伊藤在一阵沉默后,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石浩君,岸田君,你们……怎么看?” “我们高估了周继先的重要性!老师,既然张世豪不在,那我们就以徐天为目标,您说呢?” 伊藤不答,望向了张安平。 张安平做出一副斟酌用词的样子,用思索的口吻道: “机关长,我研究过张世豪,此人布局,向来都是虚虚实实,现在有多个证据佐证张世豪不在苏州——那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假象?第三战区的新闻发布会不提,那猎狐这里呢?”岸田反问:“你说过猎狐不大可能暴露——如果张世豪在苏州,那猎狐就是暴露了!” “不一定,”答话的是伊藤:“周继先被捕,对军统来说有内奸是必然的,猎狐大概率不在他们的视线中,但其他人呢?为了试探其他人的反应、测试其他人,故意放出假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我也是这般认为的——机关长,军统这般苦心积虑的营造张世豪不在苏州的假象,必然包藏祸心,图谋不小!” 伊藤不由自主的道: “不怕他们包藏祸心,更不怕他们图谋有多大——”像是呓语似的说完后,伊藤神色转冷,凝视张安平: “石浩君,我若是将周继先交予你,你能……” 不等他说完,张安平就诚惶诚恐道: “机关长,属下不怕担责,但现在保安局鱼龙混杂,现在又故意卖出破绽肆意招人,其中必然混入了军统分子,您将周继先交予我,属下怕误了机关长的大事。” 张安平说的无比诚恳,但总归就一个意思: 现在的保安局面对张世豪,他没信心看守住周继先! 伊藤和声道:“石浩君,放心吧,我自有布置,你只需要将周继先带走由保安局羁押即可——倘若他真的被张世豪劫走,我不会怪你。” 张安平略吞吐道:“机关长,属下……属下是怕误了您的大事。” “误不了!” 伊藤不容分说,张安平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好勉为其难道:“请机关长放心,属下拼死也要看守住此人!” 伊藤顿了顿道: “周继先交予你,若是出了意外,我不会怪你。若是没有意外,五日后,枪决。” 张安平疑惑道: “机关长,此招怕是不顶用吧?” “我是说……枪!决!”伊藤重复。 张安平这才示意自己明白。 “好了,你回去吧,石浩君,不要有太多的压力,此事尽在我掌握之中。” 面对伊藤的赶人之语,张安平只好做感激状。 离开宪兵队以后,张安平的大脑就没有闲过一秒钟,每一秒都在急速的运转之中。 他对伊藤为自己准备的杀招非常非常的好奇,直觉告诉他,这个杀招很不一般。 而伊藤越是藏着掖着,张安平就越按捺不住。 这一次上演的虚实戏码,其实就是为了让伊藤进入两难之选之中。 他之前在伊藤跟前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口咬定这是张世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戏码,但就像当初詹姆斯嘴硬一样,这完全就是死犟——因为没有一丁点的证据。 纯靠猜测。 按照张安平所想,这种情况下伊藤就得多布局,在不断的对弈中确定对手。 而他就要在伊藤的对弈中寻找到机会,继而将周老爷子营救。 可是,伊藤竟然将周继先交给了保安局。 这就好比明知道有国际盗匪盯着珠宝,结果参展商关键时候将世界排名前列的安保公司换了,将珠宝交给了一个草台班子! 从局势来看,夺取珠宝的难度明显降低了不止一筹,但是……这合理吗? 不合理! 事有反常必有妖! 张安平思虑再三,决意再做一次试探。 …… 苏州站,站本部据点。 顾伟收到了来自张安平的命令后,整个人都懵了。 孙志明是内奸?! 顾伟倒吸一口冷气,他查了又查,进行了多次的审查,愣是没找出内奸究竟是谁——没想到内奸是孙志明? 【孙志明是怎么知道周继先是自己人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 顾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张安平的命令并没有给他探究的时间,因为张安平的命令是: 向孙志明透漏张世豪来苏州的情报,待孙志明和其上线接头时候,将孙志明及其上线击杀——但务必要保证情报泄露出去。 顾伟清楚张安平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他不敢耽搁,当即着手布置了起来。 而就在顾伟布置的时候,宪兵队也将周继先送来了。 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在黑夜以后悄然出动了一个车队,将周继先押送了过来,全程周继先都带着头套,就这么被送进了保安局人满为患的牢房,安置在了最里面腾出来的牢房。 张安平全程陪护,在周继先进入牢房后,确定了老爷子的身份后,才接过了宪兵队军官递来的公函,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石浩。 宪兵队军官接过签名的公函后叮嘱道: “石局长,周继先身份特殊,目前就由大川君亲自负责看护,如果大川君有相关的需求,还请石局长务必满足。” “好的,我明白了。” 张安平答应下来,扫了一眼周继先后跟随宪兵队军官离开了保安局的牢房。 张安平在随后就表现出了对周继先的重视,除了监狱原有的守卫之外,他又另外安排了三组人,每组十余名特务,由他们分三班驻扎在监狱之中,负责对周继先的安保,并一再强调: “如果出现劫狱事件,我允许你们保命优先,但前提是第一时间亲自将周继先打死,绝对不能让抵抗分子将其救走!” 安排了这些以后,“石浩”还是不放心,又从伪军和伪警察中专门找了几位高手,陪同他们在监狱周边进行观察、研究,用张安平的话说,务必要保证不会出现地道劫人或者以爆破方式劫人的恶劣情况。 为了安全,张安平全程陪着这些“高手”,并且对监狱周边的环境、人员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他甚至又安排了一队暗哨驻守在监狱周边,监视着异常动静。 事实上,这些其实都是障眼法,张安平是借机光明正大的摸透周围的情况,看伊藤会不会在周围秘密的安插日本人。 结果是……暂时还没有。 按道理说,伊藤如果安排人,应该是在现在就秘密的安插了,在他排查时候必然会查到或者被岸田打个招呼知会一声,免得出现什么误会。 可是,并没有! 这让张安平非常疑惑,在下令将五日后枪决周继先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他便以审讯的名义重新来到了保安局监狱。 审讯周继先是假,他想通过跟周继先的之间的审讯,听一听周继先在宪兵队时候的遭遇,看能不能抓到一丁点的线索。 面对被审讯,周老爷子就一句话: “老朽跟你们这帮汉奸无话可说,想从我嘴里撬东西?你先试试老朽的骨头硬不硬!” 张安平故作愤怒,做出了几次三番想要下达刑讯的冲动,硬生生的又按捺下去以后,便向专门司职看押周继先的大川询问起来: “大川大尉,宪兵队里都给他用过什么刑?” “不知道,”大川摇头:“不过从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看,应该没用过大刑,毕竟是一把老骨头,说不得就在刑讯时候死了——石局长,我看你还是别想用刑了。” 一旁的周继先露出遗憾之色,他一是一心求死,但日本人看押的很严密,让他没有机会寻死,他想要激怒眼前的这个汉奸,让对方对自己用刑——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估计稍一折腾就差不多能走了。 可惜未能如愿。 张安平恨恨的看着周继先,放弃了用刑的念头,又跟大川大尉说了一番话后,含恨离开了监狱。 张安平看似一无所得,但实际上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川鸠下! 这个人不是专业的特工,言谈间,他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医生——可张安平很确定,大川鸠下根本就不是军医! 为了避免被怀疑,张安平没有多做试探,但他已经认定大川鸠下极有可能是突破口——伊藤将周继先交给了保安局,却让一个大川鸠下无时无刻的陪着对方,这本身就是疑点。 而对方又不是专业特务,甚至对刑讯都一无所知,交谈中对方展现的极高的文化素养,让他像医生多过像禽兽。 可一个专门司职看押周继先的特务,又怎么可能不是禽兽? 除非大川鸠下另有身份! …… 晚上,张安平回家以后,立刻快速的画出了大川鸠下的素描图像。 “郑翊,拿着这幅图去找顾伟,让他立刻想办法查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另外,让顾伟安排人去上海,将这一封情报交给王记杂货铺。” “这幅图很重要,绝对不能遗失,顾伟看完以后,立刻销毁。” “我明白了。” “等等——另外告诉顾伟,先暂停对孙志明的行动!” 这一晚,张安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对大川的身份有一个大致的猜想,如果得到实锤,那…… 伊藤就是一个恶魔! “伊藤,我希望你……不要发疯!”(本章完) 第664章 地狱病毒,伊藤真正的杀招! 顾伟收到张安平要调查大川鸠下的身份的命令后,立刻着手开始调查了起来。 在再次要枪毙周继先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苏州站的调查也展开了。 按理说查一个宪兵队的军官,在苏州站高度动员的情况下,难度非常低。 毕竟军统苏州站深耕苏州数年,在敌人中拥有众多的耳目。 可是,足足两天,苏州站竟然没有任何的结果。 大川鸠下这个日军大尉,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个人不存在; 要么,这个人跟苏州的日本人毫无瓜葛,且资料绝对保密! 可不管是哪个猜想,苏州站对此人的调查,竟然没有一丁点的结论! …… 苏州站高度动员调查大川鸠下,日本人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消息在第一时间就由岸田汇报给了伊藤。 听到岸田的汇报后,伊藤却露出了一抹难以言说的表情,随后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张世豪,你果然在苏州!” 岸田章太一愣:“老师,您为何这么确定?” 伊藤一直“确定”张世豪在苏州,每一次都表现的信心十足。 但每一次都被打脸——岸田已经习惯了伊藤的嘴硬。 可这一次,伊藤给岸田的感觉不一样,他非常非常的笃定,不像之前佯作确定的样子。 伊藤神秘一笑: “只有最强大的对手,才能在第一时间寻摸到我们的破绽。” “大川鸠下,是我留下唯一的破绽,一个极其弱小而又微不足道的破绽,只有张世豪,才能这般轻易的看到他!” 岸田突然有种伊藤在自嗨的错觉,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伊藤的自嗨。 “老师,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伊藤不答,反问:“石浩在做什么?” 岸田如实的汇报了石浩在接手了周继先后的种种举动。 伊藤闻言赞道:“当真是一名人才啊!岸田,继续盯着局势,有其他情报的话,立刻通知我——你先下去吧。” 岸田一头雾水的离开后,伊藤端起了茶杯,将茶杯置于射入的一缕阳光下,他欣赏着茶杯,轻声自语道: “张世豪,你纵然发现了大川的身份又如何?” “你那可怜巴巴的见识,注定了你无法理解我的杀招。” “有这么多人能陪着你下地狱,我想……你应该也挺开心吧!” …… 上海。 姜思安看着自己秘密收集到的信息,整个人都麻了。 两天前,通过王记杂货铺,他收到了张安平的指示,要求他彻查一个日本军官的讯息。 他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查到了相关的讯息,但为了稳妥期间,又向东北发了一封电报,要求东北那边帮忙查一查。 让姜思安麻掉的这条情报,就是东北的许忠义发来的。 半年前,石井部队在东北的一处秘密研究所被突然封闭——关东军数千名士兵将整个研究所团团包围了足足两月。 事后,只有一条模糊的档案纪录: 石井部队某部,全员玉碎。 消息封锁的很严密,但许忠义却利用跟日本人不菲的关系,查到了大致的内情: 涉事的石井部队某部,在研究病菌的时候,研究出了一种瘟疫病毒——极强的传染性、几乎百分百的致死率以及寥寥几日的潜伏期! 石井部队该部的灭亡,便是因为这个传染病毒导致的。 幸运的是这个研究所长期处于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所以病毒泄漏后没有造成惨重的事故,而该部在被传染以后,也意识到了该病毒的恐怖,销毁了所有的实验记录,只用一张纸记录了一句话: 这是地狱之门,不该存在于世间。 但在石井部队事后检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支被藏起来的密封的试管——该试管内装的正是这种恐怖的病毒体! 这是一名石井部队的军官私藏起来的,在该研究所毁灭、所有尸首相关物品被销毁以后,这支试管成为了这世间仅存的一点“地狱病毒”。 而许忠义查到的情报是: 大川鸠下,悄然的拿走了这支试管后不知所踪了! 当然,这不是事实,事实是伊藤联系了石井,再三请求下,石井命大川鸠下将这支携带了“地狱病毒”的试管送到了苏州——而石井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故意营造了大川鸠下拿着病毒消失的假象! 事实如何,姜思安没心情知道,他只知道这支装有“地狱病毒”的试管,被大川鸠下携带,而此时此刻,大川鸠下就在苏州! 回过神以后,姜思安立刻启用紧急电台,使用最高级别的密码本,将这个情报发给了苏州站。 这封情报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老师,立刻撤离、马上撤离、赶紧撤离、快点撤离! …… 张安平麻木的行走在苏州的大街上。 繁华的苏州,现在却成为了鬼域,到处都是恶臭的尸体,遍地……了无生机。 “伊!藤!” 张安平撕心裂肺的咆哮,下一秒,他从梦境中挣脱,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传来,当屋内的灯被打开以后,急匆匆从赶来的詹姆斯和郑翊,就看到张安平一脸苍白、满头大汗的样子。 郑翊一脸担心的道:“师、区座,您没事吧?”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摆摆手,出声道:“我说梦话了?” 声音沙哑的让人害怕。 詹姆斯道:“你刚才喊了伊藤——张,出什么事了?” “说梦话了……” 张安平苦笑一声,随后摆摆手道:“没事,以后不会了。” 詹姆斯欲言又止,郑翊看着故作坚强的张安平,小声道:“区座,不行让詹姆斯陪着你睡?” “不用,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嗯,吾好梦中杀人。”张安平说了个冷笑话,可惜詹姆斯没听懂,将两人打发走以后,张安平靠在床头,久久难以入睡。 苏州站顾伟还没有消息,这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可姜思安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 这一夜,又是失眠的一夜。 …… 早晨,遮掩了疲态的张安平,乘车前往保安局,在途中他看到了路边消息栏上的信号后不由浑身一震。 那是跟顾伟约好的信号,最高级别的信号。 张安平暗中向同行的郑翊做出了眼色,郑翊会意,在经过一处早点摊的时候提出下车,并让司机不用等她。 她则在确定了身后没有尾巴后,前往了秘密死投的信箱,拿到了顾伟暗中放置于其中的电文。 随后她唤来一辆人力车,由人力车送她回了保安局,来到保安局以后,将取到的密电交予了张安平。 张安平快速的阅读完没有任何意义的电文,在脑海中将电文拆解成数字,再用这些数字跟脑海中的密码本一一对应,破解的内容一一浮现于脑海之中。 地狱病毒? 嘶—— 张安平倒吸冷气,最坏的结果! 他的猜想成真了! …… 张安平从化身石浩开始,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伊藤到底是要怎么布局来对付自己? 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伊藤能对付到自己的手段。 原因很简单,伊藤追求的是将自己抓捕或者击杀,而张安平怎么想也想不到能抓捕到自己或者击杀自己的方式。 他设想过最坏的结果: 顾伟叛变、整个苏州站叛变! 可即便如此,想要抓到自己,也不可能! 因为张安平从进入苏州开始,就做好了顾伟、苏州站集体叛变的可能——他顶着石浩的身份满苏州浪,可顾伟却从不知道石浩就是自己! 甚至他还下令顾伟要刺杀跟孙志明接头的上线、也就是他自己,虽然最后又被叫停。 面对自己这么多的准备及后手,张安平是真的想不通伊藤会用什么方式来抓捕或者击杀自己。 为此,他故意曝出了张世豪还在三战区的假象,又曝出了徐天作为自己的特使抵达苏州指挥营救周继先的事,就是想试探下伊藤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 直到大川的出现。 大川鸠下表现的不像一个特工。 这是张安平跟其接触后最直观的感觉。 所以他猜想到了一个可能: 大川鸠下,在不是医生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身份更合适? 只有……石井部队这样的恶魔部队成员! 苏州站没查到大川鸠下的身份,几乎坐实了张安平的推测。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伊藤竟然拿出了“地狱病毒”! 这个病毒在后世他并未听过,但他不认为姜思安发来的情报有假——事实上,如果这是伊藤的杀招,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对方不需要抓捕或者击杀自己,只要确定自己在苏州城内,只要让病毒接触到自己,那伊藤的算计就算是成功了。 而这,难吗? 不难! 以周继先老爷子为病毒的载体,然后在一轮轮较量中不断的失利,最后棋差一招导致周老被营救——老爷子被营救,自己必然是要见周老爷子的,一旦接触,感染病毒的几率必然极大! 即便感染不到自己,那到时候将苏州封锁,任凭病毒在苏州肆虐,到时候自己也依旧是死路一条。 但这样的结果是什么? 整个苏州沦为鬼域! 伊藤会这么干吗?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果伊藤不会这么干,那他就没必要从石井部队中将大川鸠下调来——所谓的大川鸠下携带地狱病毒失踪,不用考虑,完全就是石井这混蛋为了避嫌而准备的借口。 “伊藤,你好狠的心啊!”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一想到苏州城几十万人会因为日本人的病毒而殒命,张安平就对伊藤充斥杀意,这个混蛋,他就不怕天谴吗?!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安平思索起破局之法。 从目前看,伊藤没有鱼死网破的心思,否则他不至于一直隐于幕后。 作为一个面对自己时候总是一输再输的失败者,伊藤肯定是抱有“我要亲眼看到张世豪感染”的心态。 想到这里,张安平轻敲桌面,重头开始审视当前的局势。 现在最关键的两点: 1、“地狱病毒”到底在哪里? 2、伊藤传播“地狱病毒”的手段是什么? 是大川鸠下? 张安平摇头,他认为“地狱病毒”应该不在大川鸠下的手上——更大的可能是大川鸠下干脆就是伊藤放出来的烟幕弹。 他认为伊藤将大川鸠下亮出来,很大的可能是为了打草惊蛇。 【伊藤认为我或者军统面对大川鸠下,一定会想到生化战,但绝对想不到更残酷的“地狱病毒”——所以他认为“我”在这种情况下,会以大川鸠下作为突破口?】 张安平凝神继续思索。 他认为这个可能很大,伊藤将大川亮出来,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让大川鸠下当一个预警器…… 预警器? 张安平突然倒吸冷气。 如果大川鸠下是个预警器,那自己……岂不是已经触雷了? 他按下心中的惊骇,闭目沉思。 【军统在东北的基础极其薄弱,姜思安这个环节绝对不在伊藤的算计之中…… 当初我主导引爆了“地雷”,导致日本人迫于国际压力,关闭了所有在关内的细菌研究所,撤离了细菌部队…… 所以伊藤很清楚我对细菌部队是非常了解的。】 代入了这些前置条件后,张安平将自己代入了伊藤的视角,开始布局。 【大川鸠下出身石井部队,在苏州没有他的档案,但只要对其进行密切的接触,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这一点张安平已经做到了,只不过他是以石浩的身份做到的——但既然自己稍加接触后就立刻意识到了大川的身份、并开始着手调查,那伊藤自然能算计到。 【幸好我在保安局驻监狱的人员中安插了苏州站内应,如果只有我跟大川接触过,一旦苏州站开始暗查大川的身份,那我就危险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继续盘算。 【一旦意识到大川的身份,就会想到会采取细菌传播的方式来算计——但如果没有姜思安传来的情报,我绝对不会想到伊藤掌握了“地狱病毒”这种杀器!】 【那么,在伊藤的认知中,我可能会认为: 伊藤要采取细菌传播的方式、通过周继先来算计我——而实际上,伊藤真正想用的其实是“地狱病毒”。】 “也就是说,我现在必须先顺着伊藤的认为的方式来行动,做到先稳住伊藤。” “伊藤没必要采取玉石俱焚的动作,他想要使用‘地狱病毒’,必然会先一步离开苏州——也就是说,伊藤要走的时候,就是他使用‘地狱病毒’的时候。” 随着不断的分析,张安平倒是越来越有底了。 “现在的关键是……” “‘地狱病毒’,到底在什么地方?” “如果能直接找到这个病毒,一切危机迎刃而解!” “如果找不到,这种就是个祸害,倘若日本人将其投入到重庆……” 嘶—— 张安平接连倒吸冷气,如果日本人真的丧心病狂的将其投入到重庆,或者说日本人在成为拥核国后丧心病狂的将病毒的魔盒打开…… “绝对不能允许!” “一定要毁掉它!” 张安平用前所未有的坚决态度自语。 通常来说,稍微有一点理智的人就不会打开这种魔盒,就像自1945年以后,全世界唯一拥有负核武器的国家只有日本——核武器的威力永远是威慑大于使用。 但日本人不能按照常理来算。 得知战败后不少日本鬼子选择了自尽——如果这其中出现几个疯子,将这种绝对不应该存在的病毒流传出去呢? 必须干净利落的将来自地狱的病毒彻底的毁灭,以免为祸人间! …… 下午。 张安平来到了宪兵队。 “岸田队长,我要见机关长。” “出什么事了?” “我发现有人在调查大川大尉——我怀疑是军统的人。” 岸田没有丝毫的惊讶,淡然的道:“石局长,这个情报我已经早已汇报给了机关长。” 但张安平并未松气,而是凝重且小声的道: “岸田队长,大川大尉真的是出自那支部队吗?” 岸田奇怪道:“什么意思?” 张安平一愣:“您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张安平先是疑惑,随后掩饰道:“岸田队长您先忙着,局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这故意掩饰的样子反而让岸田起了疑心: “石浩君,等一等——请你说清楚。” 故作离开的张安平驻步,带着难为情道:“我也是瞎猜、瞎捉摸的,岸田君,您就当我没说过吧。” 他用上了祈求的口吻,岸田反而更疑惑了。 “石浩君,”他凝视着张安平:“我不想被人欺骗,你明白吗?” 面对这番威胁,张安平妥协: “我是发现有人秘密调查大川大尉后才惊觉的——大川大尉……可能是那支部队的人。” “那支部队?哪支部队?!” 张安平为难的看着岸田,岸田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安平,眼神中的威胁之意越来越浓。 张安平无奈,只得小声的道: “石井……部队。” 石井? 石井! 岸田霎时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石井部队——日军喜欢在某部队前面冠以指挥官的姓氏来称呼该部队,比方说山下大队、山田联队、山口旅团、山上师团等等…… 但是,在日军中,只要说石井部队,只有一个部队! 一个日本人即便听闻都得脸色发白的部队! 岸田章太虽然是咸鱼,但他绝对是个聪明人,毕竟他可是以士官学校情报学第一毕业的。 他和张安平一样,一直不清楚伊藤到底有什么手段来算计张世豪——正因为不清楚,所以他一直心里没底,一直想着破坏伊藤的计划,为此,他都已经开始暗中布局了。 只要再过几日,他的局就布置结束了,届时眼前的人就会成为棋子,而伊藤想算计张世豪的计划也会因为伊藤的暴露从而无疾而终。 可是,这一刻的他终于明白了伊藤算计张世豪的手段。 细菌战! 大川鸠下,来自石井部队的研究员,必然是伊藤的杀招——他想用细菌战,无声无息的解决张世豪。 岸田并不清楚“地狱病毒”之事,但也知道细菌战的恐怖。 就以被无数日本人念念不忘的诺门罕战役来说,石井部队使用细菌原液,结果杀敌多少不清楚,但自己人却没少因此殒命。 可以说细菌战,就是杀敌又伤己的绝命招式。 这还跟化学武器不同,化学武器做好防备,可以杀敌不伤己,但细菌武器,杀敌又伤己,完全不可靠! 而现在,他的老师伊藤正势,就要在苏州用到细菌武器了。 岸田的脑海中浮现了种种可怖的名词: 鼠疫、霍乱、天花、炭疽…… 【该死!我千防万防,防的是将伊藤被算计后吃亏,拿我当做替罪羊!却没想到天杀的伊藤,竟然想用这种无差别杀伤的恐怖武器——如果这些细菌在苏州爆发……】 岸田浑身冰冷,他的家人可都在苏州! 如果爆发,他的家人…… 张安平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岸田,岸田脸上不断变幻的颜色印证了他的猜想: 岸田对伊藤的计划一无所知! 这也是他故意来找岸田的缘由。 伊藤可以丧尽天良,岸田也可以——但岸田丧尽天良的前提是他和他的家人不会被波及,而岸田的家人还在苏州,说明伊藤同样在瞒着岸田。 事实果然如此! 现在岸田知道了伊藤的打算,哪怕是他不知道“地狱病毒”,但一样会感受到威胁。 那么,岸田会怎么做? (本章完) 第665章 张安平的应对策略 宪兵队。 岸田是真的惊呆了。 他敢保证,伊藤的杀招绝对没有经过更高一级的批准——苏州,在日军占领的中国的城市中排名不低,而在日本跟国际之间断绝了贸易后,苏州上缴的税收,对日本来说非常的重要! 要知道在武汉会战的时候,日本本土的经济已经是一团糟了,明治维新后积攒的家底,在武汉会战后已经是消耗一空了。 不管是兵员素质还是装备,都来不及更新了。 不过彼时的前线并未感受到变化,前线大部分的日本军官,还认为日军将所向披靡。 可距离武汉会战已经过去了四年半了,这四年半的时间,后勤方面和后备兵员的变化,日本军官们的感受是非常明显的。 此时的前线日本军官,也开始重视为日本提供各种资源的重要性——这种情况下,苏州这一座巨大的城市,弥足珍贵! 司令部没有哪个傻瓜会冒着瘟疫流行的风险同意伊藤的布局。 所以伊藤的布局,必然是未经过任何批准的——而伊藤在苏州一直隐匿踪迹…… “他想拿我做替罪羊!” 尽管岸田一直有这个担心,但此时此刻,在岸田看来这已经是定局了。 之前还有微妙的奢求,比方说伊藤能战胜张世豪、再比方说伊藤看在师生的一场的份上,或许善心大发会放自己一马。 可现在,不会了! 伊藤拿石井部队的病菌来算计张世豪,一旦出现大面积的感染、传播,他绝对会将自己当做替罪羊——什么样的替罪羊不会为自己辩解? 死人! 只有死掉的替罪羊才不会为自己辩解! 岸田咬牙切齿,心说: 老师啊老师,我一直对你抱有愧疚之意,因为我觉得是我以猜测的可能结果来反算计你,这么做是对不起你; 可是……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心里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了开脱以后,岸田心中的愧疚之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开始盘算起该怎么解决。 他的目光落在张安平身上后,神色逐渐变得玩味了起来。 “石局长,你……很、不、错!” 岸田不傻,如果傻,他就不会是士官学校情报学的优秀毕业生; 如果傻,他就不会接手苏州宪兵队,成为苏州特、情体系第一人。 所以他经过了思索后,瞬间就意识到一个可能: 石浩,其实是故意将这件事告知他的! 毕竟是特工,整天面对的都是勾心斗角、云谲波诡的情报作战,要是岸田没有一丁点城府,那反而就是笑话。 而张安平也没有觉得惊讶,更没有露出被喊破之后的尴尬,他只是平静道: “岸田队长,我毕竟是中国人。” 岸田笑了,他觉得石浩现在的说辞非常的搞笑——既然你认为你是中国人,那你为什么当汉奸? 自欺欺人的认为在汪某人手下、在南京政府手下做事就不是汉奸?! 不过他也理解石浩的心态,特务、特工在手段上确实是非常龌龊的,但总归不是魔鬼,像伊藤这样的疯子毕竟只是少数,石浩可以毫无负担的为南京政府效命,可以毫无顾忌的认日本人当爹,但总归是中国人,面对伊藤这般疯狂的算计,生出些小九九并不是很意外的事。 毕竟,连他岸田章太,在发现伊藤的疯狂想法后,都会生出“反意”。 “石浩君,”岸田更改了称呼,“你怎么看这件事?” 张安平顿了顿:“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苏州,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 “是啊,苏州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 岸田感慨一声:“我虽然不是中国人,但自从帝国占领了苏州以后,我就一直呆在这里,苏州……就好像是我的第二个故乡。” “我不想看到我的第二故乡生灵涂炭,想必石浩君是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吧?” 张安平摇摇头:“岸田队长,我其实想了很久,我以为我能想出其他两利的方式,但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办法。” “所以,岸田队长如果有办法的话请明示。” “在下愿意竭尽所能。” 岸田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安平: “既然石浩君这般坦诚,那我也就不做小人了——请问石浩君,你怎么看伊藤老师的布局?” 这是岸田第二次这般问——之前他问的是: 你怎么看这件事? 张安平做了回答,但他又问了,且更进一步,问怎么看“伊藤老师的布局”。 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但紧张感却充斥了张安平全身。 他是在玩火——向岸田袒露大川鸠下的身份,这就是一件玩火的事,而现在,火焰轰的一声爆发了。 是烧掉自己? 还是……将这剧烈燃烧的火焰控制在手,就看接下来的回答了! “机关长要算计的是张世豪。” “我能发现大川大尉,继而看到机关长的布局,我想张世豪一定也能看到——岸田队长,您觉得呢?”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岸田章太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事实上苏州军统战开始秘密调查大川鸠下的时候,他就收到了风声,并向伊藤做出了汇报。 而伊藤也言之凿凿的称张世豪出现了——虽然在此之前伊藤数次说过同样的话,可因为军统对大川鸠下的秘密调查,岸田第一次百分百的认同了伊藤的判断。 而彼时的他以为大川鸠下是伊藤从上海带来的特工,并未深想。 “我从没有低估过张世豪,事实上我对他的研究非常之多,因为我一直认为终有一天,我会和他对弈。” 张安平用一句话进行了铺垫后,话锋一转: “所以,当我认为我看清了机关长的布局后,我不禁在想一件事: 这是不是障眼法? 是不是机关长故意露出的破绽? 而终极的目的,就是要让张世豪以为他的杀招就是如此。” 张安平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他没有道出“地狱病毒”,因为这是关东军方面的机密,以石浩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了解。 但这番话却给了岸田更想象的空间。 他知道大川鸠下是伊藤故意准备的预警器,而且也通过军统秘密调查大川鸠下、伊藤确定了张世豪的出现。 但他因为大川鸠下的身份,想到了石井部队那些恐怖的“兵器”。 可张安平的这番话又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伊藤还有更大的杀招! 比他所知的那些病菌更恐怖的杀招? 岸田再度陷入了沉思。 可他想不明白,在思索了许久后,他问:“石浩君,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张安平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伊藤机关长会拿出更恐怖的杀招来。” “毕竟,他以大川大尉为饵,那么,他的杀招,就得比其更利害才行!” 很明显,岸田并不知道“地狱病毒”的存在。 否则张安平近乎赤果果提醒的话,一定会让他联想到——但这也在张安平的算计之中,只要在岸田的心中种下种子,岸田只要有心去查,以他中佐的身份,未必查不到凤毛麟爪的真相。 而越是如此,他也会越害怕! 岸田对张安平的话认同,他索性道: “石浩君,实话跟你说吧,我一直不看好老师跟张世豪的这场对弈。” 张安平一愣:“为什么?” 岸田幽幽的道:“老师,没赢过。” 面对这个回答,“石浩”陷入了沉默。 “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如果老师又输了,会如何?” 不等张安平做出回答,岸田自顾自道: “以张世豪布局的风格,他不会布下一个小局,一旦落子,那便是惊涛骇浪!” “老师要是输了,苏州……将损失惨重。” “你、我,届时……会如何?” 岸田凝视着张安平,张安平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许久,他长出一口气,苦笑道: “我、我想过,但从没有认真去面对过,或许,人都是善于欺骗自己吧。” 这口气张安平憋的特不舒服,毕竟要憋出冷汗嘛。 岸田选择了适可而止,他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 “石浩君,今晚,我来拜访你吧。” “那在下就恭迎岸田队长大驾了。” …… 岸田对自己的坦诚让张安平心中的警铃就没有停止过。 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岸田本就是黄鼠狼,越是坦诚,越意味着对方没有憋好屁。 “他很可能是想利用我来泄漏伊藤正势的布局。” 这是张安平在见到钱大姐后对其道出的猜测。 钱大姐已经根据张安平的讲述了解到了伊藤的布局,此时的她心寒不已——侵略者,着实没有底线啊! “安平,苏州的情况怕是不可控,你撤吧!” 钱大姐认真的道:“伊藤太狠毒了,‘地狱病毒’一旦被他用来算计你,后果不堪啊!” “钱姐,我不能撤。”张安平凝声道:“我一旦撤离,牵扯太大了!而且伊藤手上的‘地狱病毒’,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支该病毒的本体,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将其摧毁,否则日寇陷入穷途末路以后,日本人很可能以此来玉石俱焚!” 这番话让钱大姐凛然,张安平的讲述、姜思安的情报,让她对这个病毒有深刻的认识,一旦被释放,那就是比当年大屠杀还要惨绝人寰的情况啊! “你有破局办法吗?” 钱大姐期待的看着张安平。 从张安平和她认识以来,张安平一直在给她各种惊喜,很多不可能的事经过张安平的种种布置,皆化作了可能。 她期待张安平还能再创造一个奇迹。 张安平凝声道: “我认为伊藤目前没有玉石俱焚的打算,所以不会将病毒携带在身边,他一定是将其藏在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滋事重大,以伊藤的性子,也不会假借他人之手,所以唯一的方式就是……” “盯死伊藤,确定病毒的位置后,将其销毁!” 钱大姐皱眉:“这怕是很难做到吧?” 伊藤不是个菜鸟,想要盯梢他本就难如登天,更遑论如何逼迫伊藤去检查病毒? “对,伊藤很谨慎,如果贸然逼迫他去检查病毒,反而会让他警觉起来,必须要营造出突破口不在其身边的假象。” “两手准备才行……” 张安平思索着道: “明着的一手,我打算从大川鸠下身上下手;” “暗地里的一手,就从岸田身上下手!” “一明一暗,用以饰演我们真正的目的!” 钱大姐听得有些懵:“你具体想怎么做?” “岸田应该是想坑我一手,我猜他的手段大概率是诬陷我出卖伊藤布局的情报,借以让伊藤的手段直接明牌。” 张安平越说越有把握: “所以,我准备先下手为强,先把岸田坑一手!把岸田打成算计伊藤的主谋,到时候岸田一旦被捕,我和他都得被伊藤审查——借此机会,可以把大川鸠下弄到手!” 张安平说到这不由露出了笑意——后世的时候,妖魔鬼怪们将剪辑运用的出神入化,一段话正能量的话经过他们的剪辑,硬生生能剪辑出负能量的效果。 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剪辑技术毒打过,他打算用录音剪辑的方式坑岸田一把。 到时候有录音为证,岸田估计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继续道: “大川鸠下只要到了我们的手中,那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将‘地狱病毒’的事泄露出去,而我们将大川逮到以后,也可以借故营造出病毒外泄的假象,将整个保安局监狱变成‘瘟疫中心’。” “伊藤肯定不确定大川手里究竟有没有备份,或者说一旦瘟疫出现,伊藤心虚之下肯定要查看他手中的病毒。” 张安平笑着说:“到时候,这个祸患可以彻底的解决的同时,顺便还能将伊藤解决!” 钱大姐看张安平露出了笑意,心中紧绷的弦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来。 没有和张安平为伴的人,是难以理解张安平这种笑意给同伴的安全感,偏偏钱大姐是最最了解张安平的。 她再三思索了一通后,询问道:“那你危不危险?” 张安平信心十足的道:“我到时候会用剪辑录音的方式将岸田说过的话歪曲剪辑,有录音这样的铁证,伊藤是不会怀疑我的。” 钱大姐这才放心。 “钱姐,我要回去做准备了,接下来的几天估计我们没法见面——一旦军统这边将‘地狱病毒’的事曝出来,咱们的同志必须要撤离,只有这样才能让伊藤相信张世豪撤离。” “这我明白,你放心吧,到时候不会掉链子。” 虽然苏州敌工委的撤离会造成现有的情报体系崩塌,但这就是代价。 而这个代价,钱大姐愿意付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