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 第619章 豪赌 墨昭华安抚他,“没事儿,这毒的毒性虽强,能要人命,但是慢性毒,我们并无危险。” 楚玄迟舒了口气,“那就好,我明日会仔细考虑此事,放衙归来再给昭昭一个答复。” 说完正事墨昭华便将话题拉回来,“妾身说了这般重要的事,慕迟现在可还有其他心思?” “还真没了……”在她说之前,楚玄迟怎么也想不到,无关楚玄寒的事还真能让他失了兴致。 “妾身就知道。”墨昭华轻叹一声,“慕迟好生歇息,晚上休息好了,白天头脑才会清醒。” “那我们且安歇吧。”楚玄迟原本也是情之所动难自禁,而并非满是脑子只有男欢女爱。 *** 日落月升,转眼间便又是一日过去了。 楚玄迟公务虽繁忙,却也没忘考虑太子夫妇中毒之事。 今夜安寝时,他便主动提起此事,“昭昭,我考虑过了,决定豪赌一把。” “要将真相告知太子?”墨昭华自己也有分析过利弊,这确实只能赌。 “他们眼下需要昭昭治疗,应该不会泄密。”楚玄迟相信楚玄辰也不会公开。 一旦他中毒的消息传了出去,对他也有害无利,这种两败俱伤的事,他又怎会做? 尤其是自己还已入了他的阵营,自愿辅佐他,他也没理由舍弃这份助力,化友为敌。 “这倒也是。”墨昭华道,“御医连他们中毒都至今还未能诊出,想要解毒怕是更难。” 楚玄迟自信满满,“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双腿已痊愈,若真是错信了太子,也能自保。” 他说的自保,并非是保住自己一个人,还包括墨昭华,如今对他而言,已是真正的夫妻一体。 “慕迟已有能力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离开盛京城?”墨昭华知他已有根基,但没想到这般强。 楚玄迟道:“带昭昭一起走是没问题,但辅国公府却会受牵连,好在父皇眼下还不敢迁怒他们。” “是因为西陲需要小舅父对吗?”墨昭华今年收到过两封容潇的书信,知道西陲的战况很好。 楚玄迟笃定的道:“正是,除非父皇不想平息西陲的战乱,否则他必然还需倚重小舅父。” 他并未见过容潇,却喊的极为顺嘴,只要是墨昭华认可且在乎的人,他都能很轻松接受。 墨昭华这才安心了些,“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与外祖父他们知会一声?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楚玄迟早已想好,“明日下午昭昭先过府,我放衙后再以接你的名义过去,届时舅父也在。” “行,那明早我便下拜帖。”墨昭华就知他定不会自作主张,私自决定辅国公府的命运。 *** 翌日上午,墨昭华给辅国公府递了拜帖。 她怕容海有应酬,还特意在帖子里言明,让他早些回来。 帖子送到时容海早已点卯去了,但辅国公看过帖子,自会让人去报信。 用过午膳后,墨昭华便带着容悦去了辅国公府,也好让钟离秀雅看看女儿。 入府后墨昭华与容悦先去拜见了辅国公,闲聊了会儿便各自跟自己的母亲离开。 容清没去自己的清欢苑,而是去了落枫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昭昭怎突然过府?” 墨昭华故意逗她,“女儿当然是想娘亲与雪儿了,娘亲可是有了雪儿,便不欢迎女儿?” 沐雪嫣也在此,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如今与容清相处的多,越来越熟悉,便也更自在。 容清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昭昭可莫要哄我,我们在端阳与赏花宴都见过,你又能有多想?” 墨昭华朝她眨了眨眼,“那还是上个月的事儿呢,况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女儿怎能不想娘亲?” 容清见她不肯直言,便不勉强,“罢了,昭昭既不便说,我也不多问,只要你与殿下安好即可。” 沐雪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原本只当墨昭华在逗容清,闻言才意识到,可能是真出了大事。 于是她担心了起来,“嫂嫂不会是与御王哥哥吵架了吧?就如去年那般,把嫂嫂气的离府。” 她说的是去年刚来盛京城不久,与墨昭华还未交好时发生的事,那也是她唯一一次见他们吵架。 容清倒是知道那次的真相,可她因着沐雪嫣的话,也往这方面想,“昭昭,你们真的吵架了?” 墨昭华被他们的猜测弄的哭笑不得,“没有,雪儿不知当时的内情,娘亲难道还不清楚么?” “内情?”沐雪嫣听的满头雾水,眼中也跟着泛起了迷惑之色,“什么内情?” “那次我与你御王哥哥并非是真的吵架,而是故意演戏,只为了能来辅国公府……” 此事虽早已过去,可墨昭华既选择信任她,便不再隐瞒,将其中的隐情如实相告。 沐雪嫣这才明白,“原是如此,雪儿就说御王哥哥怎会那般蛮不讲理,气的都骂了他。” 墨昭华解释,“后来我们都忘了这事儿,也就没向雪儿解释真相,如今提起才突然想起来。” “嘻嘻……”沐雪嫣笑靥如花,“御王哥哥与嫂嫂演的太逼真了,雪儿丝毫没有看出端倪来呢。” 她不会怪他们当初的隐瞒,毕竟彼时关系没这般好,再加上还有个内鬼萧衍,她自是能理解。 母女三人聊了许久,沐雪嫣还让桃夭回初雪苑,取了她的画作过来,这也是她的第一幅画。 墨昭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眼就看出了画作的青涩,但她却夸了好一番,鼓励沐雪嫣。 沐雪嫣很是高兴,当初她给容慎看时,他也夸她,还说她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会有所成就。 俩人正在聊画作之时,琥珀进来禀告,“主子,殿下过来了,国公爷请您去书房议事。” 墨昭华当即起身,“娘亲,雪儿,我先过去了,有劳您与大舅母说一声,我们会留下用膳。” 听闻她要留下,容清乐得合不拢嘴,“好,昭昭放心去,我亲自下厨做两道你爱吃的菜。” 第620章 外室 墨昭华带着琥珀去了书房。 月影被特意留下,只为能让她与花影叙叙旧。 雾影的任命很快会下来,楚玄迟已为他备好宅子,争取让他们今年完婚。 届时他们姐妹便要分隔在两府,想见面没那么容易,只能趁现在多交流感情。 月影明白墨昭华的用心良苦,待她一走便拉着花影离开,让她找个安静地儿说话。 墨昭华很快到了辅国公的书房,留了琥珀在外面,进去便看到容海和楚玄迟都在里面。 “人已到齐,到底发生了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昭昭此前怎么都不肯说,可急死老臣。” 辅国公脾气火爆,墨昭华一直在府里,他还能忍到现在,是给楚玄迟面子,如今终于无需再忍。 墨昭华看他这般,忍俊不禁,“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外祖父且喝口茶,待我们慢慢道来……” 她心疼楚玄迟忙公务太辛苦,便没让他来说,而是自己将楚玄辰夫妇应该已中毒之事详说。 “什么?”辅国公大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都中了毒,御医这般没用么?连中毒都诊不出?” 容海提醒他,“父亲莫忘了,御医每月都会来府里请脉,可我们的旧疾却是由昭昭治愈。” 自从亲身体验过墨昭华的医术之后,容海便没把御医放在眼里,唯有她才能入他的眼。 墨昭华解释,“并非御医没用,是此毒太过诡异,昭昭若非涉猎医书多,也无法发现异常。” 她所谓的涉猎指的是前世,她虽贵为皇后,却无心于后宫的勾心斗角,倒是寻了不少医书古籍。 此生她有反思过,兴许正是因为自己太过醉心于医术,才让她未能注意到楚玄寒的异常之处。 她还没少用医术为他的帝位添砖加瓦,比如为文宗帝治疗头痛症,又比如拉拢朝臣与高门贵妇。 可正是因着有了前世的积累,她才能在喝茶时有所发觉,并且最后成功弄清楚了毒性,想出解法。 辅国公神色凝重,“殿下如今与太子殿下走的近,那可有将此事告知太子?昭昭可否能解毒?” 楚玄迟道:“我们便是为此特来找外祖父与大舅父,一旦告知太子皇兄,后果我们无法保证……” 他将楚玄辰若是泄露秘密的后果说了一下,也无需说的太清楚,辅国公父子自会懂其中利害。 辅国公后知后觉,“看到殿下行动自如,老臣都已忘了,此事还不能公开,那确实不好办。” 墨昭华点头,“如今最重要的考量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是否值得我们信任,对他们公开此事。” 楚玄迟问,“外祖父,舅父,你们这些年比我在盛京城待的久,对太子的看法应该比我更为全面。” 他是愿意豪赌,但也怕自己是感情用事,毕竟他与楚玄辰虽是兄弟,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长。 辅国公捋了捋胡须,“目前太子是贤明仁爱,政见也有独到之处,但权力迷人眼,老臣不敢作保。” 容海连声附和,“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表面容易被迷惑,此前臣还当祁王是良善之辈。” 楚玄迟沉吟一声,“我是希望太子皇兄能顺利登基,否则便是晋王与祁王最后机会继承大统。” 辅国公表情严肃,“可无论他二人谁登基,对你们而言都极为不利,他们定是容不下殿下。” “我正是这般想,所以有心想赌一把。”楚玄迟道,“可万一赌输了,必定会牵连到辅国公府。” 墨昭华夫唱妇随,“此事涉及到全府的安危,我们今日前来,便是想征求外祖父与大舅父的意见。” “老臣明白了。”辅国公了然,“因着事情太突然,还请给老臣一点时间,让老臣从长计议。” 他们能来征求他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做出决定,不顾辅国公府的死活,让他还有几分感动。 旁的不说,至少墨昭华选对了人,楚玄迟有情有义,又很尊重他们,这在皇家极为难得。 楚玄迟安抚道:“外祖父无需着急,我们特意过来也是因事关重大,怕书信传达会留下痕迹。” 辅国公掷地有声的承诺,“好,那请殿下与昭昭再等上是哪天,届时老臣定会给一个答复。” *** 是夜,城郊的一处院落。 厢房中烛火摇曳,床榻上则坐着个美妇人。 她衣着宽松,但依旧能看出来腹部凸起,显然身怀有孕。 只是她愁眉不展,时不时还看向房门,可那里始终未有动静传来。 再一次看过之后,她忍不住轻叹,“都已这么晚,殿下今夜真会来吗?” 立在一旁的秦嬷嬷道:“夫人请安心,您怀着身子,殿下又岂会言而无信?” 美妇人抚上腹部,“怀着身子也没名分,殿下又宠侧妃,后院还有着无数女人。” 她名为元英,本是名舞姬,去年在一场宴会上献舞时被楚玄怀看上,便被主家送给他。 可他并未将她带回晋王府,而是安置在了这座宅子里,起初隔三差五会过来看望她。 她为他翩翩起舞,他大多时候是喝着酒欣赏,偶尔也会为她抚琴,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渐渐的他来的越来越少,她不用问也能猜到,以他喜新厌旧的性子,定是又有了别的女人。 好在后来她怀孕了,本想着能母凭子贵,被他接入王府好好养胎,从舞姬一跃成为亲王的侍妾。 奈何他却找了个理由,依旧将她安置在这宅子里,做个被人看不起的外室,只偶尔过来看她。 秦嬷嬷好言安慰她,“夫人切莫多想,殿下这是为您好,晋王府后院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她是楚玄怀安排的人,年轻时生过不少孩子,还给人当过奶娘,经验丰富,最会照顾有孕之人。 “话虽如此,可我心难安。”元英难过的闭眼,“普通人家的外室尚不被接受,更遑论王府?” 她话音刚落,静谧的夜里竟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开门之声,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第621章 跟赌 来的自然是楚玄怀,他即便是对元英爱意已淡,也至少还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沉声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大夫不是再三叮嘱过,让你多想些开心的事儿么?” “殿下,您终于来了。”元英激动的起身,拖着笨重的身子去迎接,“妾以为您又爽约。” 楚玄怀快步走过去,“上次是临时有事,实在推脱不开,此事元英难不成还要记本王一辈子?” 他伸手拥着元英,看起来是郎情妾意,但细看便能发现,他的眼底其实带着一丝嫌弃之色。 元英作为舞姬,不仅身材高挑纤细,而且身子极为娇软,欢爱时能做出许多高难度动作。 可自从怀孕之后,她的身材越来越臃肿,到了如今连脚都出现了浮肿,美色早已大不如从前。 楚玄怀原本看上的就是她的容貌,眼下她这种状态,他如何还能看得上,为了孩子才忍着。 元英被他带回到床榻,亲昵靠在他怀里,“妾并非记仇,而是担心,更是怕殿下喜新厌旧……”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以色侍人,现下定会被嫌弃,可她不舍得放弃,还指望着入王府。 楚玄怀哄着她,“元英莫怕,本王的承诺定会兑现,你只要安心诞下麟儿,即可母凭子贵。” 他再怎么嫌弃元英,眼下她终究还怀着孩子,哪怕是要去母留子,也得等孩子生下再说。 元英试探着问,“那万一妾生下的也是个女儿,又该如何是好?殿下可还会接妾入府?” “这是自然。”楚玄怀道,“本王已解释过,如今将你安置在外,只是为了保护你与孩子。” 他早已腻了元英,新欢都换了好几个,若她真生下个女儿便毫无价值,他又岂会让她入王府? “妾相信殿下,也只信殿下……”元英话语呢喃,带着温柔小意,只是再无法让他心动。 楚玄寒的谎话张口便来,“再辛苦些日子,本王已着人收拾院子,待生产后便可接你入府。” “真希望妾能生个儿子,无届时论抱给王妃还是侧妃养,妾也甘之如饴,只因那是殿下的儿子。” 楚玄怀至今有女无子,元英从没想过自己抚养儿子,只求能借着生子的功劳,让后半生无忧。 至于儿子是给谁抱养,她无权决定,也不会掺和,左右是无论给谁,都会比她自己养更好。 虽说子女从父不从母,但有一个出身好的母亲,怎么都好过跟着她这个舞姬,这也是为儿子好。 楚玄怀安抚她,“委屈元英了,可为了咱儿子的将来,也只能如此,等他长大了必然会感激于你。” “妾明白。”元英善解人意,“王妃与侧妃家世好,儿子能得她们抚养,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楚玄怀看她想的透彻,放心的抚上她的腹部,“前几日本王听闻这小子很闹腾,如今可有好些?” “没有。”元英将手覆在他手背上,“但妾很高兴,因为姑娘一般喜静,男孩儿才喜闹腾。” “酸儿辣女,元英自有身孕后,不是最喜吃酸么?”楚玄怀笑道,“本王相信他就是个大胖小子。” 元英满眼幸福之色,深情款款的唤他,“殿下……” *** 翌日夜里,辅国公府。 容慎早早结束了今晚的宴会,赶回府中。 新科进士们的任命很快会下来,同窗与好友们分别在即。 因此这些日子,他基本每日都有应酬,大家赶着上任前再好好聚一聚。 辅国公一家子都入了辅国公的书房,其中也包括容清与钟离秀雅两个女人。 唯有还在军营的容恒,以及身在御王府的容悦,未能来参加今晚的议事。 待大家坐下后,辅国公便说起了太子已被下毒之事,“老夫有件要事说……” 事情比较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于是他与容海两人轮流讲述,才总算说完。 “事关我们身家性命,你们不仅有知情权,也有决定权,大家可放心表达各自的想法。” 辅国公很开明,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度,他能给女儿与儿媳共议大事的机会与权利。 钟离秀雅表态,“此事公爹与夫君拿主意即可,无论后果如何,儿媳愿与大家一起承担。” 容清也道:“父亲,女儿谢谢您的尊重,但父为子纲,女儿愿一切都听从父亲的决定。” 辅国公不想独断,“事关重大,老夫还是希望你们都能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勉强你们涉险。” 容清本就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是无私奉献,“昭昭是女儿的命,连她都没意见,女儿自是支持。” 自从墨昭华舍弃了伪君子楚玄寒,给自己选了个好夫婿,夫妻恩爱,容清便彻底信服她。 钟离秀雅也给足信任,“儿媳一个妇道人家,懂的有限,只相信公爹与夫君,还请你们决定。” 辅国公见他们都没有别的想法,转而问容慎,“慎儿,你是我们容家的未来,此事你怎么看?” “为人处世确实应该谨慎些。”容慎话锋一转,“但也要有魄力,敢于冒险,因此孙儿愿意跟赌。” “你如今正春风得意,前途不可限量,一旦我们赌输了,赔上的不只是前途,甚至还累及性命。” 容海视容慎为自己的骄傲,虽说他未能高中状元,可榜眼也已足够,对得起辅国公府的门楣。 因此对于太子之事,容海担心的并非自身安危,而是容慎的前途,他希望儿子能平步青云。 “父亲,儿子很清楚后果的严重性,可人生本就只有短短几十载,大不了十八年后从头再来。” 容慎十年寒窗苦读,确实是为了科举入仕,但也不是只为了仕途,他更多是想为民谋福。 如今他是很支持楚玄辰,入仕后定然也是太子党,这次便是个机会,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 容海大笑,“说得好,即便被砍头也不过是碗口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 他极其欣慰,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容慎虽弃武从文,却依然有魄力。 第622章 泄密 辅国公听到容慎的话,已是满心欣慰,再听得容海所言,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哈哈……你们真是老夫的好儿孙,秀雅与清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老夫此生足矣。” 他精神抖擞,笑声豪爽,哪怕已过花甲之年,依旧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几分风采来。 “祖父其实无需如此担心,眼下叔父驰骋疆场,打的西陲狼狈而逃,陛下岂敢动我们?” 容慎的脑子转的很快,在辅国公与容海讲述时,便已开始仔细分析后果,接着便想到了容潇。 “你这小子,说的倒是跟御王殿下一样,不过我们既是要商议此事,自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辅国公没容海那么担心会毁了容慎的仕途,便是这原因,他相信容潇能够荫庇辅国公府。 东陵国的将士虽多,奈何良将难求,西陲的战事已打了很多年,直到去年才有所好转。 而好转的原因便是容潇在军中得了势,得以排兵布阵,提出的意见与建议也不会再被忽视。 若辅国公府当真出什么事,哪怕容潇远在西陲,不会被牵连进去,心态上也难免会受到些影响。 文宗帝为了稳住容潇,也不会对辅国公府赶尽杀绝,至少目前是会手下留情,尽量从轻发落。 “祖父所言极是,确实要将所有结果考虑清楚。”容慎说的十八年后从头再来,便是最坏的打算。 辅国公最后拍板,“那此事便这般决定,我们押上辅国公府的身家性命,跟着御王殿下赌一把。” *** 次日上午,辅国公让人给御王府传了信。 等到夜里楚玄迟回来,墨昭华便与楚玄迟他说了此事。 “外祖父他们果然决定陪我们赌上这一把!”这结果在楚玄迟预料之中。 辅国公与容海都是不怕事,也不怕死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希望楚玄辰继位。 墨昭华与他想的一样,“是啊,妾身也猜到是这决定,毕竟妾身还算了解外祖父。” 楚玄迟话语凝重,“我们压上身家性命,但愿皇兄莫让我们失望,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慕迟,若结果不如我们所愿,你可还有从头再来,报仇雪恨的机会?”墨昭华的仇太多。 本就有着前世的血海深仇,墨家的人是大多已得到惩罚,可楚玄寒至今还有着夺嫡机会。 楚玄迟声音微冷,“只要我们能成功到达南疆,便可卷土重来,但如此一来便不只是报仇。” 墨昭华的心猛然一沉,“慕迟要坐上那位子?” 他若要从南疆东山再起,便只能倚仗南疆的将士们,回来报仇无异于造反。 楚玄迟无奈的叹气,“真到了那份上,也唯有争得皇权才能护住我们在意的人。” 墨昭华笃定的道:“若真到了那一天,妾身相信外祖父他们也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之前容海还想着帮楚玄寒夺嫡,得一个从龙之功,若他们能给这个机会,他自不会错过。 楚玄迟打住话题,“我们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暂且也不用想那么多,先做好眼下的事吧。” 墨昭华懂他的意思,“妾身明白,既已做出决定,那等休沐时我们便入宫,将此事告知太子夫妇。” “昭昭怕不怕?”楚玄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早已是无所畏惧,可墨昭华毕竟只是个柔弱女子。 墨昭华提起了前世的悲剧,“比起那些曾亲眼看着逝去的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这又有何可怕?” “前世的我为何那般傻?”楚玄迟想不通,“明明心中有你,却任由老六那般算计践踏你!” 墨昭华柔声安抚,“慕迟也是为了妾身与晨儿好,无需耿耿于怀,一切都是妾身识人不清的错。” “可是我……”虽说是前世,可楚玄迟就是无法释怀,他总觉得自己本该有能力救她与孩子。 “事已过去,我们只需报仇,而无需自责。”墨昭华展颜一笑,“否则妾身岂非日日愁眉不展?” 楚玄迟收敛心思,“昭昭说的既是,前世既已无法弥补,那我们就活好此生,切莫重蹈覆辙。” *** 转眼又到了休沐日。 楚玄迟与墨昭华用过早膳便进了宫。 这次他们只去拜见了帝后,以及向元德太后行礼问安。 墨昭华连长乐宫都没去,离开凤仪宫后便去往东宫,消息则早已传了出去。 她低声轻笑,“我们此前一个月只进宫问安一次,而这个月却有两次。” 楚玄迟压着声音,“某些人该猜不透了,需得绞尽脑汁来猜我们为何又进宫。” 眼看着东宫就在跟前,墨昭华深吸了口气,“马上就到东宫了,妾身竟有些紧张。” 楚玄迟温柔的安抚,“昭昭无需紧张,一切都有我在,届时由我来说,昭昭补充即可。” “真要说开了妾身倒不会紧张。”墨昭华调整心态,“现在是因想到我们这是在赌才忐忑。” 两人很快入了东宫,见到了楚玄辰与长孙敏柔,对方又拿出了上次那种苦茶来招待他们。 楚玄辰笑道:“上次见你们皆能接受此茶,今日便再一起品尝,这已然算是东宫的最高待遇。” 楚玄迟本想寒暄两句,听他提到茶便打消念头,“皇兄,皇嫂,臣弟有事相禀,可否屏退左右?” 楚玄辰见他神色极为凝重,知定然是有要事,当即便吩咐一声,“司剑,且让他们都退下。” “是,主子。”司剑领命将出去,将外间候着的宫人们都给打发,自己还在外间守着。 长孙敏柔看了眼陪嫁侍女妙听与妙玉,迟疑片刻后还是让她们去了外间,与司剑在一起。 确认没外人后,楚玄迟便从轮椅中起身,信步走到楚玄辰面前作揖,“臣弟拜见皇兄,皇嫂。” 他无需其他任何语言,只用这一个简单的举动,便将自己隐瞒了许久的秘密泄露给了他们。 “迟儿,你……”楚玄辰惊讶的微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竟然已能起身,还能行走?” 第623章 排查 楚玄迟重新坐回轮椅中,“是,臣弟其实早已痊愈,如今坐着轮椅不过是在做戏。” “这是为何?可是担心父皇再生猜忌?”楚玄辰道,“父皇的疑心确实重了些。” 楚玄迟也没否认,“皇兄去年为臣弟寻医时,便已知父皇的心思,臣弟自是会担心。” 楚玄辰疑惑,“可御医不是常去府中为迟儿诊脉么?怎会连你已痊愈之事都未能诊出来?” 去为楚玄迟诊治的必然是文宗帝信得过的人,不可能轻易被收买,从而为他保守秘密。 “御医的医术似乎不太行,他们既诊不出臣弟双腿已愈,也诊不出皇兄与皇嫂中毒。” 楚玄迟顺势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有了他双腿痊愈之事作为证据,后面的话也更具说服力。 “什么?”饶是楚玄辰向来沉稳自持,也再一次被楚玄迟给惊到了,“孤与柔儿中了毒?” 御医会定期为他和长孙敏柔请平安脉,冯新荣又是他的自己人,若他们中了毒,不可能隐瞒。 除非冯新荣和其他御医一样,都未能诊断中毒之症,可若真是如此,楚玄迟又是如何得知? “臣弟正是为此而来。”楚玄迟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皇兄的苦茶与蜜饯,便是毒物。” “迟儿怎会知道?”楚玄辰下意识看了眼茶桌上的茶及旁边的蜜饯,“难不成迟儿懂医术?” 那蜜饯是特为长孙敏柔准备,他上次便说过,她至今还需要配着蜜饯,才能享受这苦茶。 “臣弟不懂,但昭昭精通医理。”楚玄迟继续泄密,“臣弟的双腿便是得昭昭所治愈。” “弟妹是神医?”长孙敏柔难以置信的看向墨昭华,她知对方很聪明,可也只是琴棋书画。 迄今为止,她还从未听闻过墨昭华懂医术,并且还比御医都更厉害,能确定他们已中毒。 墨昭华找借口将让自己的医术合理,“神医不敢当,只是自幼便好读医书,也有一定的天赋。” “昭昭涉猎的医书颇多,自学成才。”楚玄迟自是帮着打掩护,“上次初喝苦茶时便发现了异常。” 墨昭华接过话茬,“妾身特意带了茶叶与蜜饯回去,便是为了检验,最后发现果然是有毒。” 楚玄迟又道:“这种毒极为诡异,饶是昭昭也费了不少心力与时间,方才弄清其毒性……”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将毒性说了个清楚明白,包括中毒后的症状,以及会造成的影响。 楚玄辰与长孙敏柔安静的听着,越听越觉得惊心,若非墨昭华及时发现,他们定要被人毒死。 长孙敏柔蹙眉,“难怪我初入东宫时,冯御医并未诊出我难孕,后来才有此事,原是因中了毒。” 莫说是嫁入东宫时,在此之前长孙家便找了名医为她仔细检查过身子,确认她有生养能力。 但凡当时发现了异常,他们也会另外安排族中女子,作为陪嫁入东宫,好替她延绵子嗣。 让族中庶女或者旁支陪嫁,乃是极常见之事,一来是为了替正妻固宠,二来则是生育。 自家人生的孩子,总比旁人生的更让主母放心,不仅不用担心会争宠,还能成为一大助力。 楚玄迟道:“臣弟不想看到皇兄与皇嫂出事,希望皇兄能顺利继位,也相信你们不会出卖臣弟。” 他说的情真意切,其中虽有动之以情的原因,但确实也有几分真心在,毕竟楚玄辰待他不错。 不知不觉中回京已过一年半,这些兄弟之中,除了楚玄奕便是楚玄辰待他最好,让他感受到亲情。 楚玄辰郑重道:“迟儿放心,你这般信任孤,你双腿痊愈之事,孤与柔儿定不会泄露出去半分。” 长孙敏柔连声附和,“是啊,五弟与弟妹为了我们,不惜这般冒险,我们又岂能让你们心寒?” 楚玄迟当即再次起身,躬身对他们恭敬的一拜,语气也带着感激,“臣弟多谢皇兄与皇嫂。” 不管以后会如何,至少目前他是赌对了,除非楚玄辰与长孙敏柔是故意说好话哄着他。 楚玄辰道:“不,是我们应该谢你与弟妹,若非你们,我们怕是等到毒发身亡都不知中了毒。” 长孙敏柔也道:“死亡不可怕,可怕是自己为何而死,又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仇都没法报。” 楚玄迟转了个话茬,“昭昭说茶与蜜饯不会无端出现在东宫,这并非巧合,皇兄有必要好好调查。” 楚玄辰自然要查清此事,他知道不只楚玄怀有野心,楚玄寒也盯着这位子,都有下毒的动机。 他仔细想了想,“茶是储闻所找,蜜饯则是元肇听闻茶太苦,孤与柔儿喝不习惯,才特意寻来。” 楚玄迟若有所思,“储闻与元肇都是皇兄的自己人,按理来说不会背叛,尤其还是同时背叛皇兄。” “孤自认为待他们不薄。”楚玄辰眸色渐深沉,“若有人想收买他们,未必能给出比孤更好的条件。” “若他们可信,便是人利用了他们,借他们之手将这两种能产生毒素之物凑在一起,谋害皇兄与皇嫂。” 楚玄迟说着想到了游项明,又提醒了一句,“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皇兄还是莫要太过轻信于人。” “迟儿说的极是。”楚玄辰轻叹,“你当初便是因着遭人背叛,才重伤至此,孤确实该更谨慎。” 长孙敏柔恨恨道:“若是南疆之战能大获全胜,打的南昭求饶便好,定要让他们交出那叛徒。” 楚玄迟遭人背叛之事虽不至于人尽皆知,可楚玄辰不可能不知晓,那她想知道便也非难事。 见她这般温柔的女子都忿恨不平,楚玄辰当机立断,“司剑,速将储闻与元肇传来问话。” 司剑在外间,不刻意听的话是听不清里面的谈话,但楚玄辰提高声音吩咐便能听清楚。 他当即应声道:“是,主子。” 楚玄迟讶然,“皇兄要当着臣弟与昭昭面与他们对质?” 他本以为楚玄辰会私下再问储闻与元肇。 第624章 盘问 楚玄辰沉声道:“没错,孤的身边绝不能留有二心之人,而迟儿与弟妹并非外人。” 他这就是在用行动告诉他们,他相信他们,所以便连这般重要的事都不会避讳。 储闻和元肇都去忙了,并非在外候着,因此还需要等上一些时间,大家便换了话题。 长孙敏柔关切的问,“弟妹,你医术如此高明,能短期内将五弟治好,那可能解了这毒?” “妾身确实想了个解法。”墨昭华话锋一转,“但需得中毒尚浅,若毒已入骨髓便药石无医。” “弟妹,请你为柔儿把脉诊断,确定中毒的轻重。”楚玄辰在得知毒性的那刻便想说这话。 “不!”长孙敏柔则拒绝,“弟妹,求你先为殿下诊脉,他是储君,性命比我更加重要。” 他们夫妻都为对方考虑,由此也可见他们虽是皇家夫妻,却有着真正的感情,而非逢场作戏。 墨昭华并未起身把脉,“光靠把脉并不能确定此事,否则御医也不至于连你们已中毒都诊断不出。” “那要如何确定?”事关身家性命,楚玄辰很着急,“不管要做什么,孤与柔儿一定配合。” 他觉得自己倒还好,毕竟早已没配着蜜饯饮茶,那中毒应该不深,他担心的是长孙敏柔。 墨昭华一连三问,“你们从何时开始饮这茶,吃这蜜饯?频率可多?最好是能知道用过多少。” “这个……”楚玄辰微微眯了眯眼,一副沉思状,“弟妹且稍等会儿,容孤仔细回忆此事。” 长孙敏柔也想了想,“妾身隐约记得,茶应是三年前初入东宫,蜜饯则是在大约两个月后送来。” 听到她的话,楚玄辰也想起来了,“是了,三年前的春末夏初,储闻还说过这是当年的新茶。” “也即是说,这茶与蜜饯入东宫已三年有余?”楚玄迟拧眉,“不过量少,你们喝的应该不多吧?” 楚玄辰颔首,“因着贡茶种类繁多,我们有其他选择,故而一个月也只会喝几次苦茶换换口味。” 楚玄迟放心了些,“皇兄此前说过,你已习惯喝这苦茶,无需配着蜜饯,那便不会再继续产生毒素。” 楚玄辰却更加担心,“可柔儿至今还未能习惯,每次都需配着蜜饯,她中毒岂不是已经很重?” “是!”墨昭华道,“若妾身没猜错,你们至今无子嗣,并非如传言那般,是因皇兄身子太羸弱。” 她虽还未给长孙敏柔诊脉,可从气色上便能看出不太好,可以说是身体情况与楚玄辰不相上下。 “不是殿下,是我……”长孙敏柔承认道,“冯御医说以我如今的身子,此生怕是很难怀上。” 墨昭华神色凝重,“这说明此毒已严重伤害了皇嫂,若损伤太过,即便解了毒也无法有孕。” 以那奇毒的毒性,三年的时间足以要一个人的命,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也就是东宫中的茶实在是太多,长孙敏柔时常会换着喝,否则她又如何还能活到现在? 楚玄辰不在意孩子,只在意心上人,“没关系,只要柔儿的毒能解就好,孩子孤可以没有。” 他若这般在意孩子,便不会至今没纳妃,而是早已让其他女人诞下麟儿,稳固自己的储君之位。 长孙敏柔连连摇头,“不可以,若妾身注定无法为殿下生儿育女,殿下一定要纳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楚玄迟越是对她好,她就越不能自私,况且他的未来还关乎到长孙家,她又岂能只想着自己? 若是其他人登基为帝,如何还能容得下长孙家,定会拿他们开刀,最后便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他们正在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司剑的声音,“主子,储闻与元肇到了,现在可方便进来?” 好在储闻与元肇今日都未出去办差,就在东宫里忙着,这才能在短时间内便赶了过来。 楚玄辰沉声道:“进来吧,莫让任何人再靠近正殿。” “属下遵命。”司剑未得令也不得擅自进来,只是在外面扬声回话。 储闻与元肇听到了楚玄辰的声音,当即进来行礼,这才知御王夫妇也在。 “储闻,你这苦茶是从何而得,茶叶的种类这般繁多,你又为何会选择此茶?” 楚玄辰并未说明原因,一开口便是审问,语气也与跟楚玄迟夫妇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在楚玄迟夫妇面前,他此刻只是兄长,而非储君,但在储闻的面前,他们只有君臣关系。 储闻回答,“殿下说想要喝些与众不同的茶,属下便着人去打听,听着此茶不错才选择了它。” “让谁去打听的?”楚玄辰神色严肃,继续审问,“那人当时可有其他的推荐?” 因着还是三年前的事,且还不是大事,储闻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请容属下先想想。” 楚玄辰自己方才也是回忆后才想到毒茶初入东宫的时间,自是会给他足够的时间。 他若是立马就能回答上来,才是真的不正常,试问谁会将这么一件小事记得这般清楚? 除非这件事对他来说极为重要,比如给太子下毒,这对他来说才真正值得铭记于心。 储闻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是齐冠,当时他倒是推荐了好几种,但极力推荐的是这种。” 他心下满是疑惑,不知楚玄辰怎突然问起这种小事,可他又不能多问,只能如实回答。 楚玄辰一直紧盯着他,密切关注他的神情与眼神变化,接着又问,“齐冠如今何在?” “好像是死了吧?属下也记不太清了。”储闻道,“若殿下有需要,属下可立刻去确认。” 还未被问话的元肇突然开口证实,“齐冠确实死了,是去年在一次任务中被敌人所杀。” “这般巧?”因着元肇寻来了蜜饯,楚玄辰对他有怀疑,便问他,“你可有亲眼见到尸身?” “属下见过!”元肇笃定的回答,“他当时是被敌人一剑穿胸而过,属下确定气息全无。” 第625章 对质(填坑1) 楚玄辰怕元肇早已与齐冠狼狈为奸,事成后又杀人灭口。 于是他问的越发仔细,“可还记得是何时的事?他有无诈死脱身的可能性?” 元肇没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楚玄迟,那意思很明显,当着他的面不方便说。 楚玄辰愿给与楚玄迟足够的信任,“御王是自己人,你可放心说,无需做任何隐瞒。” 元肇这才道:“去年太子请大夫来为御王殿下治腿那次,齐冠与属下一同出城截杀大夫。” 楚玄迟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是皇兄杀了那大夫灭口?” 彼时他回盛京的时间还太短,根基尚浅,动作没旁人快,他的人赶到时只见到尸体。 除了大夫,马夫与侍卫三人之外,还有四名黑衣人,雾影至今还未能查出黑衣人的身份。 难不成那四名黑衣人之中,其中一人便是齐冠? 不对,他记得未有人是被一剑穿胸而死。 楚玄辰却不答反问,“听迟儿这意思,莫不是当时便知大夫已死之事?” 楚玄迟坦然承认,“臣弟怕大夫有危险,派人前去保护,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迟儿该知道,唯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当时若非孤的人及时赶到,大夫已被人带走。” 楚玄辰也没否认灭口之事,一旦撒下一个谎,日后便需很多的谎言去圆,他不想那般麻烦。 “那天一共出现了三波人马,事后我们有调查过,第一波是晋王的人,第二波则是祁王的人。” 灭口大夫之事是由元肇负责,善后自然也由他来做,因此他记得很清楚,才能及时回应。 前两波人都是想要抓住大夫问话,打听楚玄辰寻医问药的真相,而这对楚玄迟也极为不利。 【ps:前情在167-168章,总算把这个坑填平了,关于是谁害了墨瑶华的孩子,后续也会揭晓】 那日楚玄怀派了两人,楚玄寒派了三人,元肇带了两人,共计八人,都是做黑衣蒙面的打扮。 其中楚玄怀的人全军覆没,楚玄寒的人幸存一个,楚玄迟的人见到的黑衣人尸体正是那四人。 元肇这边只折损了一人,正是齐冠,不过他们回城时,顺便带走了尸体,以免被人查出来。 楚玄辰叹息一声,“迟儿若是觉得孤太过心狠手辣了些,后悔站在孤这边,现在可重新做选择。” “罢了。”楚玄迟轻叹,“皇兄也是为了臣弟好,此事若被父皇知晓,臣弟怕是再没机会站起来。” “迟儿能理解孤便好,不过孤并不只是为了迟儿,而是有私心,孤想让你重新站起来,并且辅佐孤。” 楚玄辰如今是真对楚玄迟推心置腹,一来是对方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二来则是双腿已然痊愈。 一个军中威信极高,连帝王都忌惮的亲王,若能真心实意辅助他,这储君之位便要稳当许多。 “臣弟多谢皇兄,是人都会有私心,这无可厚非。”楚玄迟当初便猜到是有意拉拢,自不会介意。 这个小插曲就此揭过,楚玄辰便开始审问元肇,“元肇,关于这蜜饯,孤也是同样的问题。” 元肇回答,“说来也是巧,蜜饯正是齐冠推荐,说是祖籍靠近北境,因此才知这种蜜饯极甜。” 楚玄辰明显不信,“那还真是巧,已死无对证,无人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除非你有其他人证。” 茶与蜜饯都是齐冠推荐,偏生人还死了,并且是死在与元肇执行任务时,由不得他不生疑。 “人证?元肇仔细回忆了起来,“属下依稀记得齐冠推荐这蜜饯时,好像还有其他人在。” “是谁?如今何在?可能来为你作证?”楚玄辰心中虽有怀疑,但更希望他自证清白。 元肇有些着急,“主子请稍等,容属下再仔细想想,时间有些久,属下记不太清了。” 他与储闻一样不知这茶与蜜饯到底出了何问题,竟让楚玄辰这般在意,甚至还怀疑他们。 楚玄辰不再多问,端起茶杯慢慢品尝了起来,给他足够的时间好好回忆,争取能洗清嫌疑。 好在元肇没让他失望,“属下记起来了,是妙玉姑娘,她当时还说一定要够甜,才能压下苦味。” 妙玉是长孙敏柔的陪嫁丫鬟,按理来说是值得信任,若她真能作证,那应该能还他一个清白。 长孙敏柔眸色一暗,此事竟还牵扯到了妙玉,若连她都背叛了自己,自己又还能相信谁? 楚玄辰当即吩咐,“司剑,速传妙玉进来!” 妙玉一直在外面候着,很快进来屈膝行礼,“奴婢……” 楚玄辰直接打断她,“无需行礼,孤且问你,你可知这蜜饯是何人推荐?” 妙玉看了眼茶桌上那盘蜜饯,想都没仔细想便摇头,“回殿下,奴婢不知。” 元肇将她当救命稻草,闻言更急了,“请你再好好想想,当时你可就在旁边啊。” “有吗?何时的事?”妙玉一脸疑惑,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奴婢怎一点都不记得?” “三年前在……”元肇当即便要说当时的具体情况,想以此来提醒她,让她记起来。 然而却被楚玄辰厉声打断,“你无需多言,让她自己想,否则孤怎知你们是不是在串供?” 妙玉话语很无奈,“还是三年前的事儿,若无任何提示,奴婢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 长孙敏柔提醒,“你只需好好想想,第一次听到这蜜饯是在何时,何地,何人所言?” “是,主子。”得了提醒,妙玉立马闷头仔细回忆,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对了。” 她抬起头禀告,“奴婢是听一名侍卫说的,当时主子正为苦茶初入口时的苦涩所困恼。” “对……”元肇激动的正要说话,就接受到了楚玄辰不悦的目光,赶紧又闭上了嘴。 妙玉继续说:“奴婢听他说的那般甜,怕他夸大其词,提醒他定要足够甜才能压下苦涩。” 这话与此前元肇说的能对上,楚玄辰暗松了口气,紧接着便问,“你可认得那名侍卫?” 第626章 求诊 妙玉摇头,“东宫的侍卫太多,奴婢不认得,不过奴婢记得当时元肇大人也在场。” 元肇长长的舒了口气,他虽不知这蜜饯到底有何问题,可看楚玄辰的神态也知不是好事。 楚玄辰见在并未事先通气的情况下,两人的证词能对上,且还都是经过回忆才能回答。 他便没打算再盘问下去,也依旧没说出审问的缘由,直接将人打发,“你们退下吧。” “是,殿下!”储闻与元肇满心疑惑的过来问话,又带着满头雾水离开,谁都不敢多问。 “妙玉,你也下去吧。”长孙敏柔看楚玄辰没再多问,便也跟着将人打发了出去。 “奴婢告退。”妙玉行礼退下,余光又瞥了眼茶桌上的那盘蜜饯,只是并无人看到。 待人都走后,楚玄辰问,“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迟儿且说说,储闻与元肇是否可信?” 楚玄迟沉吟一声,“从对质的情况来看,他们是被齐冠所利用,但臣弟觉得还是该留个心眼。” “孤也是这般想,故而没将中毒之事相告,也未让他们去调查齐冠。”楚玄辰向来很谨慎。 楚玄迟道:“他二人如今确实不宜调查此事,但臣弟相信皇兄还有人可用,便不献丑了。” 换做是别的情况,他还会主动请缨,揽下此事,可毒是墨昭华发现,调查他自该避嫌。 且不说楚玄辰有的是人马,即便真无人可用,也还有皇后与长孙家,又何须他出马? 楚玄辰无奈的叹气,“迟儿你这是提前堵了孤的嘴,让孤都无法开口让你帮忙调查齐冠。” “臣弟是不想抢了他人的功劳。”楚玄迟解释,“况且皇兄也该给下面的人机会展现能力。” “调查之事孤确实有人可用,但我们中的这奇毒,怕是只能求弟妹解。”楚玄辰说着看向墨昭华。 长孙敏柔夫唱妇随,“是啊,五弟,弟妹,中毒之事不可为外人道,即便可以我们也难求医。” 楚玄辰对御医很失望,“御医诊脉只会说我们身子羸弱,从未诊出中毒之症,医术难令孤信服。” 御医经过层层选拔,自是有一定的医术,可终究不是名扬四海的神医,他又如何敢指望他们? 墨昭华起身,“中毒时间已有大概了解,妾身先为皇兄与皇嫂把脉,看妾身的解毒之法是否适用。” “好的,多谢弟妹,还请先给殿下把脉诊治。”长孙敏柔不担心自己,只希望楚玄辰还有得救。 “孤不急,弟妹还是先给柔儿看吧。”楚玄辰又怕她吃了太多的蜜饯,中毒比自己要深得多。 墨昭华看他们这般为对方担心,很是欣慰,“莫要紧张,只是把脉,而不是解毒,先后并无差别。” “好……”长孙敏柔见她已搬着椅子来到自己跟前,便不好再拒绝,“那就有劳弟妹了。” 这就是没留下人在旁的弊端,一些小事只能亲力亲为,而懒得特意喊了个人进来伺候。 楚玄辰跟楚玄迟聊了起来,“迟儿,你已痊愈这般重要的秘密都相告,就不怕孤出卖你么?” 楚玄迟坦然道:“臣弟年少便远赴南疆,与皇兄相处的时间确实不长,自然会有所担心。” “那最后怎还是决定孤注一掷?”楚玄辰欣赏他的直率,最厌恶楚玄寒的表里不一。 楚玄迟的话半真半假让人难辨,“因为臣弟不仅认可皇兄的政见,也相信皇兄的品性。” “你着实很冒险!”楚玄辰再次承诺,但孤以项上人头作保,绝不会泄露,只会为你遮掩。” 楚玄迟又起身对他恭敬一拜,“臣弟多谢皇兄,愿我们兄弟齐心,一起造福东陵的百姓。” 楚玄辰祈愿,“孤有迟儿相助,便是如虎添翼,愿你能一直做孤最为信任与倚重的左膀右臂。” 墨昭华为长孙敏柔把脉,好一番望闻问切,问的极仔细,丝毫不被兄弟二人的谈话所影响。 待到她问诊完毕,楚玄辰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弟妹,请问柔儿的情况如何?” “我是不是毒已深入骨髓?”长孙敏柔道,“弟妹可直言不讳,无论何结果我都能接受。” 墨昭华并未回答,而是又将椅子搬到楚玄辰跟前,“此事稍后再详说,待妾身先为皇兄把脉。” “不,你先说。”楚玄辰不肯伸手给她,“若是柔儿已药石无医,孤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楚玄迟看他大有殉情之势,心情突然便有些复杂,这样多情的人真的适合做一个帝王么? “这毒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东宫,皇兄难道不想找出那幕后黑手么?”楚玄迟故意问。 墨昭华帮腔,“是啊,妾身虽是女子,但若是有人这般算计,妾身苟且偷生也要报仇雪恨。” 长孙敏柔眼圈泛红,“辰哥,柔儿可以死,但希望辰哥能为柔儿报仇,再好好替柔儿好好活着。” 楚玄迟又劝道:“皇兄,皇嫂,昭昭还没说话呢,你们先别吓自己,兴许昭昭的解法有用呢?” “但愿弟妹神医在世,真能解得了此毒。”楚玄辰对墨昭华确实抱有几分希望。 毕竟是她看出了这毒的所在,并且还研究透彻其中毒性,甚至找到了一种解毒之法。 于是他不再坚持,直接将手递给了她,只是被枕边人之外的女子触碰,终究有些不自在。 长孙敏柔提醒,弟妹这般年轻,又无名师教导,乃是自学成才,我们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 “是孤太着急,只想着我们自己,还请弟妹见谅。”楚玄辰当即改口,“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墨昭华话语温柔,“皇兄与皇嫂都请稍安勿躁,给妾身点时间好好诊断,分心容易出现误诊。” “抱歉,孤马上闭嘴,辛苦弟妹专心诊脉。”楚玄辰说完便噤了声,直到她主动问他问题。 与此前给长孙敏柔诊脉一样,墨昭华也问了很多,其中不乏行房之事,但他都如实告知。 只因楚玄迟早说过,行房也能将此毒传给对方。 第627章 难救 待墨昭华把脉完毕,便将椅子搬回最初的地方,也即是在楚玄迟的隔壁。 长孙敏柔柔声道:“弟妹辛苦了,先喝杯茶润润喉咙,歇息会儿再说情况吧。” 楚玄辰看了一眼漏刻,“时候也已不早,迟儿与弟妹便留在东宫用膳如何?” 楚玄迟当即拒绝,“不了,我们此前已与皇祖母说好,今日陪她老人家用午膳。” 墨昭华也解释,“上次便是在东宫留膳,次数多了怕惹人起疑,还是去寿康宫好些。” “你们考虑的周到。”楚玄辰没坚持,“孤与柔儿也许久未陪皇祖母用膳,便一同去吧。” 他们人在东宫,去寿康宫问安是很勤快,可很少会留膳,倒是比较常在凤仪宫陪皇后。 楚玄迟不能拒绝,“那皇兄可让人去寿康宫知会一声,不仅祖母高兴,也能提前准备膳食。” 同样是皇孙,不可能他们去陪元德太后,却不让楚玄辰夫妇过去,每个儿孙都有尽孝的权力。 “好,孤这就吩咐下去。”楚玄辰当即喊了声,“司剑,进来。” 司剑闻声而入,得了他的吩咐之后,便退出去安排人前往寿康宫传信。 长孙敏柔也传了妙玉进来,“这些茶太苦,御王妃喝不习惯,你换别的茶来。” 她本想在元肇与储闻离开后便换茶,又怕惹他们怀疑,毕竟他二人目前还不可尽信。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沏新茶。”妙玉应声退了下去。 妙玉很快换了茶上来,给墨昭华奉上后安然退下,长孙敏柔连忙给楚玄辰也换了。 那有毒的茶,他们以后还会让人泡,蜜饯也照常上,只不过再也不会真正吃进肚子里。 墨昭华喝口茶润了润嗓子便开口,“皇兄,皇嫂,你们皆已中毒,而皇嫂的情况更为严重。” 楚玄辰急切的问,“那柔儿可还有得救?” 他只关心长孙敏柔的情况,若她有救,自己便也会没事。 墨昭华点头,“目前毒是可以解,但身子的损伤已造成,日后得好生将养才行。” “那等解了毒,我可还能怀孕?”长孙敏柔对于子嗣已成了一种执念,她想生个儿子。 这并非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形势所逼,唯有儿子才能稳固楚玄辰的储君之位。 “虽不易,但仔细调理还是有一定的机会。”墨昭华久未用医术,不禁有些兴奋。 比起做御王妃,她其实更想做一个医者,就像前世那般,治病救人,解决疑难杂症。 “如何调理?”长孙敏柔恳求,“还请弟妹帮帮我,唯有诞下麟儿,我与太子才能安心。” “皇嫂切莫着急,听妾身把话说完。”墨昭华道,“皇嫂身子如损伤极大,生子会很危险。” “很危险?那是多危险?”只要涉及到长孙敏柔,楚玄辰就担心,“可会有性命之忧?” “是!”墨昭华的语气变得凝重,“轻则元气大伤,损伤寿命,难以再孕,重则一尸两命。” “竟这般严重?”楚玄辰拒绝,“那柔儿还是不要生了,孤只愿你能长久的陪在孤身边。” 长孙敏柔又红了眼,“妾身这身子,定无法陪殿下长久,唯有孩儿,才能真正长久的陪伴你。” “弟妹都还没说这话,柔儿怎就……”楚玄辰话虽如此,但底气不足,他明白那毒的严重。 长孙敏柔打断他的话,“妾身虽不懂医术,可清楚自己的身子,弟妹只是不忍心直言相告罢了。” 楚玄辰不想相信,将希望都寄托在墨昭华身上,满眼祈求的问,“弟妹,当真是如此么?” “皇嫂的身子损伤过重,寿命确实有限。”墨昭华不忍如实相告,但又不能隐瞒他们。 楚玄辰的心沉了下去,眼中泛起痛色,“每个人的寿命都有限,不知弟妹说的具体是几年?” “三年五载吧,但若是好好调理,能时常保持心情愉悦,那五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事儿。” 墨昭华缓了口气继续说,“若郁结于心,终日郁郁寡欢,便只有三两年的时间,甚至是更少。” “三两年……”楚玄辰闭了闭眼,将快要涌出的泪水硬生生逼回去,不想在他们面前落泪。 “皇兄无嗣,皇嫂必然有压力,心情又如何能愉悦?”楚玄迟提醒,“此事还得靠皇兄来排遣。” 长孙敏柔祈求,“殿下,弟妹只是说生子有危险,万一妾身幸运呢?那不仅能留下孩儿,还能养他。” “可若是出了意外,你让孤与孩儿怎么办?”楚玄辰怕到时候自己会迁怒孩子,无法做到爱护他。 毕竟她是因生子而死,每次只要看到孩子,他定会想起这个悲剧,又如何还能对孩子生出慈爱? “殿下放心,妾身自会提前安排好一切。”长孙敏柔是想着为他纳妃,也是给孩子找个母亲。 楚玄辰知她心思,不想她在活着的时候,还要看着他纳别的女人,“不行,孤绝不会让你冒这险。” “辰哥,柔儿求你……”长孙敏柔的寿命若长些,还能慢慢说服,可如今她没时间陪他耗下去。 楚玄辰的态度极为坚定,丝毫不肯让步,“求孤也没用,此事没得商量,以后也不许再提起。” “辰哥……”长孙敏柔泪眼汪汪,正想要哀求,楚玄辰却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他打断她的话,问墨昭华,“弟妹,解毒需作何准备?无论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 墨昭华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纸,“确实需要些特殊的药材,妾身已列明,有劳皇兄筹备了。” 因着他们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留下,她只得起身走到楚玄辰的跟前,将那张纸递给他。 楚玄辰接过,“好,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真正辛苦的是弟妹,为了解毒想必是绞尽脑汁。” 墨昭华回到椅子上,“妾身的确翻阅了不少医书古籍,才找到一个解法,而药材还只是次要。” “药材是次要?那何为主要?”楚玄辰道,“难不成如戏文中那般,还要将人开膛破肚?”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8章 介意 墨昭华闻言哭笑不得,没想到楚玄辰这般稳重的人,竟还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这倒不需要,妾身也没那个本事,此解法主要是以针灸之术,辅以药浴以及煎药。” 长孙敏柔早已拭去了泪水,但眼睛依然是湿润的,“针灸之术竟比药材还厉害么?” 墨昭华颔首,“对妾身而言是如此,届时皇兄与皇嫂需褪去衣物,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褪、褪去衣物?”楚玄辰从未接触过医女,下意识的排斥,“那孤的身子岂不是要被……” 医女其实还好些,关键墨昭华可是楚玄迟的妻子,他怎能让她看光自己的身子?那太尴尬。 墨昭华解释,“针灸之术需得刺穴,若有衣物遮挡,便很难找准穴位,自是也没效果。” 楚玄迟帮腔,“昭昭是只有这法子,此事皇兄与皇嫂可先仔细考虑,也可再寻其他医者。” 他是想让楚玄辰解毒,可对方若是无法接受脱衣,他也不会强求,左右是对方中毒并不算深。 墨昭华又道:“是啊,妾身医术有限,只能想到这法子,若其他医者若有更好的法子自是最好。” 她哪怕是有两世的医术,也不可能会自大到认为世间只有她一人能解毒,旁人就没这本事。 楚玄辰脸色微红,“虽说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但孤毕竟是男子,终究不便,且让孤想想吧。” 只要想到墨昭华解毒会看到他赤裸的样子,他就感觉脸上一阵火烧火燎,实在无法接受。 “好,妾身叮嘱一句,纵使你们往后不再用苦茶与蜜饯,但毒已在体内,解毒之事不宜迟。” 前世的楚玄辰在明年便薨逝,可见这毒有多厉害,墨昭华还是希望能尽快解毒,以免节外生枝。 尤其是他的身子确实生来便羸弱,哪怕中毒没长孙敏柔那么深,前世却比她先毒发身亡。 楚玄辰道:“孤明白,这等事定是宜早不宜迟,且给孤七天时间,孤届时会给弟妹一个答复。” “皇兄知其中利害即可,妾身便不再多言。”墨昭华虽有心救他,但言多必失,不好多劝。 长孙敏柔看了看漏刻,“差不多该用午膳了,过去寿康宫还需要些时间,我们便先慢慢走着吧。” 大家这才离开东宫,前往寿康宫用膳,但平日里形影不离的楚玄辰夫妇,今日却没走在一起。 墨昭华侧目看向走在自己旁边的长孙敏柔,“皇嫂可是生皇兄的气?都不与皇兄走一块儿。” 长孙敏柔长吁短叹,“并非生他的气,我知他也是为了我着想,我是气自己身子不争气。” 墨昭华劝慰她,“皇嫂切莫要想太多,这对你休养身子很不利,皇嫂不也想让身子好起来么?” “话是如此,可这般大的事,又岂能不去多想?”长孙敏柔问,“当初五弟受伤,弟妹也如此吧?” 墨昭华顺势道:“这倒是,妾身便是因此才日日看医书,再晦涩难懂的古籍都愿意去仔细研读。” “弟妹对五弟真是有心了。”长孙敏柔便后悔不迭,明知楚玄辰身子不好,她却不曾这般做。 她只想着有御医,从未想过若自己懂医术,便能为楚玄辰做更多事,也能将他照顾的很好。 “父皇既赐了婚,妾身自该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墨昭华久没拿文宗帝做幌子,依旧得心应手。 长孙敏柔道:“夫妻和睦比什么都重要,我真心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风雨同舟,携手到老。” “妾身也衷心的祝愿皇嫂能得偿所愿。”墨昭华指的自然是生下儿子,让楚玄辰后继有人。 一行人来到寿康宫,元德太后开心的合不拢嘴,除了在宫宴上,她不曾与他们一起用膳。 而这个消息,在他们踏入寿康宫的宫门那一刻,便传到了各个宫中,各宫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承乾宫中,文宗帝也正在用膳,听得李图全的禀告,夹菜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即皱起眉。 他放下筷子,“太子与老五,除了在宫宴上,从未一同陪朕用过膳,今日怎还一同去了寿康宫?” “据说是御王妃提出要陪太后娘娘用膳,不过陛下也莫要失落,您乃九五之尊,御王妃不敢。” 整个皇宫之中,除了文宗帝,大概就是李图全的消息最快却最全面了,哪里都有他的人在。 文宗帝重新拿起筷子,“这倒也是,只有朕留旁人用膳,绝不会有人胆敢主动要留下来。” 李图全暗松了口气,“正是这个理儿,陛下若真想与太子与御王用膳,只需吩咐一声即可。” 如今楚玄迟与楚玄辰走的近,虽说时常向文宗帝表忠心,可他还是担心文宗帝再猜忌。 文宗帝笑道:“御王妃确实很会哄母后开心,她既如此有孝心,替朕尽孝,朕也该嘉赏。” 他虽是九五之尊,但同时也是人子,自该需尽孝道,谁能哄得元德太后高兴,便是为他分忧。 “是,陛下,老奴稍后便会吩咐下去。”李图全还在伺候文宗帝用膳,暂时不好做其他事。 另一厢,长秋宫也得到了消息,良妃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恼羞成怒的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砸在桌面上,“那小贱蹄子怎这么多幺蛾子?” 彩玉赶忙劝慰,“主子息怒,兴许是太子妃的主意,听闻他们是从东宫去的寿康宫。” 良妃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们既去了东宫,那留在东宫用膳便是了,尽什么孝道?” 彩玉猜测的道:“陛下重孝道,他们讨了太后的欢心,自然也能得陛下的青睐。” “寒儿以前进宫那般勤,现在怎也懈怠了?”良妃已有不满,“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彩玉倒是很会宽解她,“王妃如今有孕在身,又害喜的那般厉害,殿下确实该多陪着些。” 良妃不屑的冷嗤,“就她矫情,哪个女人不生孩子?” 彩玉讨巧的道:“主子,太子妃便不生。” 良妃的心情好了许多,“她确实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9章 理解 下午。 楚玄迟夫妇出宫回府。 他们第一时间让可信之人去辅国公府传信。 其实是不是可信关系不大,因为传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这是他们上次在书房时便约定好的暗语,也唯有他们当事人才能听明白。 上了马车,楚玄迟便起身在墨昭华身边坐下,如此方可将她揽在怀中温存。 墨昭华依偎着他,“对于太子的考虑,慕迟怎么看?” 楚玄迟环着她的腰,“我觉得皇兄在短时间内,未必能找到其他人解毒。” 墨昭华问他,“可若是真由妾身来解毒,慕迟心中可会觉得不舒服?很介意?” 她毕竟是他的妻子,却要看其他男人的身子,虽说是为了救命,可终究还是不太好。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性命攸关。”楚玄迟道,“再者说,昭昭眼里并无男女之分。” 他早知需要用针灸之术,若是做不到理解,便不会让她告知楚玄辰,她已有解毒之法。 她的医术这般高明,他不希望只是为了治好他的腿,而是造福更多的人,甚至是名扬四海。 墨昭华舒了口气,“慕迟不介意就好,妾身不想彼此间产生嫌隙,那样妾身宁愿让别人去解毒。” “别人可以吗?”若是还有其他人,楚玄迟自是更愿意让别人来解毒,他又不是非要这功劳。 “东陵人杰地灵,定还有其他人也会解毒。”墨昭华想是这么想,但具体谁可以她也不知。 “那昭昭的法子可否让别人用?”楚玄迟能做到不介意,但若能让别人来,何乐而不为? “可以,但需要先将《素女心经》修炼到第三层。”墨昭华定然不会轻易外传这心法。 目前她打算传给容悦,只是需先让其有了一定的医理基础才行,毕竟心法只是辅佐。 楚玄迟猛然想起一事,“我近日实在是忙,许久都未检查昭昭的心法了,修炼的如何了?” 他作为墨昭华武学一道上的师父,自从入职监查司后,便很少再过问她的修炼进展了。 一来是他确实忙,顾及不上太多,二来是付墨昭华放心,无需督促她也会好好修炼。 墨昭华叹气,“进展极其缓慢,至今还未有突破的迹象,也不知今年能否到突破第四层。” 唯有突破第四层,进入第五层,她的内力才足够深厚,能为楚玄奕进行治疗,因此她很心急。 楚玄迟劝她,“昭昭莫着急,本就是一层比一层难突破,昭昭的修炼速度已是极为迅速了。” “妾身想早些为奕儿治好口吃之症,让他能正常说话,这也是妾身两世的夙愿,又如何能不急?” 别看楚玄奕似乎不在意口吃之事,可墨昭华心中很清楚,他其实极为介意,甚至还为此自卑。 楚玄迟告诉她,“奕儿的口吃与我的残腿一样,都有保护作用,太早恢复正常未必是好事。” “妾身明白,但也可如慕迟一般,好了也当没好。”如此一来,楚玄奕私底下便能正常。 “演戏是件极为辛苦事,奕儿身边伺候的人又多,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时刻都有暴露的危险。” 楚玄迟担心的倒也不只有这一个问题,而是武学一道需要张弛有度,急于求成易走火入魔。 “慕迟所言极是,那妾身好好调整心态。”墨昭华已有了执念,想要说服自己也不容易。 “好。”楚玄迟没揪着不放,换了个话茬,“昭昭,你今日把过脉,皇兄的身子如何?” “不好,太过羸弱。”墨昭华的眸色渐深,“这也是他中毒更浅,却比皇嫂先毒发的原因。” 楚玄迟恍然大悟,“原是如此,我想问的正是这个问题,那看来为皇兄解毒是迫在眉睫。” 他今日在东宫得知楚玄辰中毒更浅时就觉奇怪,为何前世楚玄辰先死,长孙敏柔殉情。 墨昭华无奈的叹气,“可皇兄介意妾身是个女子,且还是弟妹,心里这道坎怕是不容易过。” 楚玄迟道:“若皇兄当真拒绝,我自会劝他,否则我们的努力便白费,储君还是得换人。” “慕迟劝皇兄,不如找皇嫂。”墨昭华建议道,“皇兄这般在意她,定是更能听得进她的话。” “说的有理,那我们先等皇兄的答复,再做打算。”楚玄迟已做好楚玄辰拒绝解毒的准备。 *** 辅国公府。 御王府的人刚将消息传来。 门房知道御王府的消息很重要,不敢假手于人。 他找了旁人来守门,自己则匆匆跑去向辅国公禀告此事。 辅国公喜不自禁,当即让人将容海喊来书房,迫不及待想与他分享喜讯。 容海正在房中陪着钟离秀雅,听闻辅国公有事找他,只得不舍的扔下爱妻。 他快步来到辅国公的书房,急切的问,“父亲,发生了何事,突然唤儿子过来?” 今日可是休沐,也是他陪伴爱妻的时间,这已是惯例,若无要事,辅国公不可能找他。 辅国公笑着开口,“海儿稍安勿躁,也无需担心,是御王府来信了,且是好个消息。” 容海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就好,这几日儿子连做梦都想着这事儿,结果却尽是些噩梦。” 事关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作为一个负责的男人,他若是不惦记着,那才叫真不正常。 辅国公捋了捋胡须,“老夫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老夫年纪大无所谓,可你与慎儿还年轻。” 儿子正值壮年,刚刚得了文宗帝的器重,身居要职,孙子更是新科榜眼,前途一片光明。 这个豪赌若是真输了,他们虽不至满门覆灭,但这前途定是要毁于一旦,且未必能东山再起。 容海放心的笑了,“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接下来便等着慎儿的任命书,看能给个什么职位。” “你都没去打听下么?”辅国公训斥,“老夫是年纪大了极少出门,你这日日去点卯,也不知操心?” 文宗帝念他劳苦功高,在战场留下了一身伤病,早已免了他的上朝,担任着虚职也无需点卯。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0章 打听 容海见父亲为了孙子生他的气,却丝毫不恼,只是抬手挠了挠脑袋,露出几分憨相。 他与容潇虽是嫡亲兄弟,可长相与性子都有着很大区别,他随了母亲,容潇则更为肖父。 辅国公时常说,看到他便会想起亡妻,因此哪怕他能力不如容潇,辅国公也更宠他些。 “实不相瞒,儿子其实还真有打听过,慎儿大概率是入不得翰林院了,极有可能去大理寺。” 一般新科状元,榜眼,探花都会入翰林院为官,当初墨韫中了探花,便做了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这说明陛下还是对我们不放心,不肯重用慎儿。”辅国公呷了口茶,“罢了,去大理寺也不错。” 历朝历代的文臣,大多重臣都出自翰林院,而他们都是帝王的左膀右臂,比如左右两位丞相。 容海又道:“儿子听闻杨状元应该是入翰林院,他没有任何家世背景,陛下用着才能放心。” 辅国公若有所思,“陛下是打算培养他,当初陛下考虑再三最终点了他为状元,怕是与此有关。” “儿子也是这般想。”容海道,“毕竟我们手握兵权,陛下谨慎,定会有所忌讳,防着我们。” 辅国公提醒他,“慎儿性子太好,待任命书下来,你多为他走动走动,切莫叫他受了委屈。” 他们虽是百年世家,但都是些武将,而文臣与武将向来会有些政见不同,从而产生矛盾。 容家在朝中难免会有政敌,容慎又是他们家第一个文臣,难保不会被报复,给穿小鞋。 “是,父亲,儿子定会为慎儿保驾护航。”容海自是也舍不得让儿子受了他人欺负。 *** 日落黄昏,祁王府。 楚玄寒今日去了陈启府中议事,此刻方回王府。 虽说他娶尉迟霁月是为了镇国将军府的助力,但还是更倚重陈家。 此前在陈家有所不便,他在书房落座后,才喝着茶听起了冷延的禀告。 但凡不是十万火急之事,冷延都是回府后才会禀告,这也是楚玄寒的规矩。 便连楚玄迟上午便已入宫这等事,他都是直到现在才说,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 楚玄寒得知,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老五夫妇今日怎又入了宫,不是每月去一次么?” 冷锋对墨昭华还有些佩服,“论争宠的手段,这些个王妃没一个能比得过御王妃。” 他佩服的同时,也对尉迟霁月生了不满,她即便想不到,依样画葫芦总该会吧? 前些日子害喜严重,不便出门,可近来好了很多,还去过镇国将军府,怎就不能入宫? “争了宠又能如何?”冷锋也在一旁听着,“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和我们皇长孙没法比。” 他是瞧不上墨昭华的手段,认为这与后宅中那些争宠的女人如出一辙,都是上不得台面。 楚玄寒却不这么认为,“月儿如今害喜已好了很多,下个休沐日本王便带她入宫拜见。” 他以前也时常入宫拜见,尽显自己的孝心,后来是因着公务没做好,实在抽不开身。 若是自己的公务都没做好,遭了文宗帝的训斥,休沐日还巴巴的入宫,定是要再被训斥。 因此他纵使想入宫也不敢,毕竟一旦进了宫就要去拜见文宗帝,这不是上赶着去挨骂? 冷延有些担忧,“王妃已显怀,陛下与太后娘娘见之定然高兴,但皇后娘娘心中怕是嫉妒。” 楚玄寒冷笑,“她嫉妒才好,母妃多年被她压着,难得本王也能为母妃长一次脸面。” 冷锋提醒,“可暗中有太多人盯着王妃的肚子,恨不得除之后快,出府会不会太危险?” 楚玄寒毫不在意,“不至于,她上次回镇国将军府不也没事么?谁又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这倒也是,是属下杞人忧天了。”上次尉迟霁月回娘家确实一切顺利,冷延便不好再多言。 楚玄寒又道:“不过届时本王还会加派人手护送,只是入宫的话应该没问题,又非去别处游玩。” 冷锋也赞同他的说法,“没错,待入了宫之后,哪怕有人因妒生恨,也绝不敢对王妃下手。” “到时候本王也要去趟东宫。”楚玄寒得意洋洋,“让太子夫妇好好瞧瞧,趁早识趣的让位。” 冷延真是操碎了心,“陛下很看重太子,太子身子又生来便羸弱,会不会将皇长孙过继给太子?” “不可能!”楚玄寒斩钉截铁,“本王与老七不同,可是有母族撑腰,父皇再宠着太子也不会如此。” 冷延又道,“瑞王殿下如今已在选妃,万一他明年便生下儿子,过继给了太子,主子岂非很被动?” 他心思细腻,想的又多,虽只是一等护卫,并非谋士,智谋却丝毫不输他们,可见陈启会选人。 “怕什么?”楚玄寒不以为然,“老大有那么多谋士在,岂能想不到这点,自不会让老七生下儿子。” “主子所言极是,是属下考虑不周。”冷锋被一语惊醒,他想的终究没有楚玄寒那么多。 或许也非楚玄寒想的周到,而是他手下的谋士或者陈家人所为,毕竟议事时他一般负责看守。 楚玄寒只惦记着楚玄迟,“其他倒还好,最重要的是老五入了太子的阵营,给了他极大的助力。” 冷锋想当然的道:“这个简单,陛下最忌结党营私,主子给陛下上点眼药,陛下自会处理。” 楚玄寒不悦的否定,“若上眼药有用,你觉得老大不会做么?定是做过却发现并无作用。” 冷锋道:“那就奇怪了,御王到底是如何在手握兵权的情况下,支持太子却不被陛下猜忌?” 楚玄寒自以为是,“这还用说,自是因他目前依旧是个废物,对父皇最在意的皇位构不成威胁。” 冷锋还是想不通,“可陛下又让御医为御王治疗双腿,且御王有望痊愈,那不就能威胁帝位?” 这点楚玄寒也无法解释,“君心难测,父皇的心思确实很难猜,本王捉摸不透,只能尽量不犯错。”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1章 开府 六月十八日。 楚玄迟与墨昭华去参加了一个开府宴。 这宅子不算大,只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但位置极为不错。 最关键的是它与御王府只隔了两条街,并且还是几乎对面对的位置。 大门往前一点有一条巷子,连着穿过两个这样的巷子便到了御王府侧门。 宅子的匾额上写着两个黑色大字:黄府。 墨昭华掀起轿帘看着府门,讶然的问,“雾影本姓黄?” 这宅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雾影,而直到此时墨昭华才知他的姓氏。 楚玄迟反问,“怎么?昭昭总不至于以为他姓雾吧?” 墨昭华放下轿帘,“当然不会,妾身知这只是他身为南疆七子的名字,并非本名。” 楚玄迟朝她挑了挑眉,故意吊她胃口,“那昭昭想不想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 “想。”墨昭华撇了撇嘴,“但妾身瞧慕迟这神情,定是不会这般轻易便告知妾身。” 楚玄迟得意的勾起唇角,“昭昭真聪明,既已猜到,想必也清楚该如何做吧?” “咳咳……”墨昭华清了清嗓子起身,“这都已到门口,慕迟觉得眼下适合么?” 楚玄迟拉住她,“我相信雾影定是愿意等,就看昭昭愿不愿意现在就给我一点好处。” 墨昭华想把他拉起来,“回去再说,妾身可不想初次过来便失礼,今日好歹也是开府宴。” “我就知昭昭不愿意,这才故意逗你。”楚玄迟道,“我们下去吧,可莫真失了礼数。” 墨昭华压低声音,“雾影急不急妾身不知,但有个人定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 虽然她已压制了声音,但人已出了马车,月影有在车旁等着扶她下车,自是听到了这话。 月影的脸倏地便红了起来,好在琥珀陪着容悦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中,否则她会更羞涩。 楚玄迟端坐在轮椅中,被风影与疏影接力抬下了马车,再由风影推着走向黄府大门。 他轻笑,“月影才不至于这般不矜持,毕竟他们的事还未公开,怎么也得等定下婚约吧?” 墨昭华好奇道:“雾影的任命已确定,即将上任,府邸也置办妥当,不知可有想好何时定亲?” 楚玄迟告诉她,“莫说是定亲,他们连婚期都已确定了,我本是想等回去了,再一起与昭昭说。” 雾影与月影都算是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又是孤儿,商议后一致决定婚姻大事一切从简。 这还没过三书六礼,两人便已商量了好了婚期,连楚玄迟都是前几日才从雾影口中得知。 门房早在看到御王府的马车时,便匆匆赶去禀告雾影,府里的下人少,他没法假手于人。 雾影很快得到消息,连忙出府迎接,却看到楚玄迟与墨昭华有说有笑,月影面红耳赤。 他猜他们是打趣了月影,赶紧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才去行礼,“下官拜见御王殿下。” 楚玄迟抬了抬手,“无需多礼,本王与王妃先进去,你在此迎客吧,慎儿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不急。”雾影坚持要送他们入府,“客人本也不多,下官还是先送殿下与王妃进去吧。” 楚玄迟往后看了一眼,“客少也不能失礼,你无需如此麻烦,那不是就有客人来了么?” 他说的并非是已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的容悦,而是由远及近的马车声,他回头还看到了标志。 墨昭华看了眼月影,“看来还是需要尽快给这宅子找个女主人,否则雾影一人可忙不过来。” “咳咳……”别看雾影是个堂堂七尺男儿,脸皮却薄,还有些不好意思,“王妃怎还打趣下官?” “好了,我不说了。”墨昭华笑靥如花,“否则某些人又该面红耳赤,雾影你也快去迎客吧。” 雾影也看到了那马车上的标志,确定是客人便没再坚持,只做了手势,“殿下,王妃,请先进。” 墨昭华入府后打量起了宅子里的格局与景致,“这宅子瞧着很不错,不愧是慕迟精心挑选。” 昔日珍珠出嫁,她准备了宅子,如今雾影另谋职位,还要娶妻生子,楚玄迟便送给他这套宅子。 除了这宅子,他还给了些产业,比如铺子与庄子,另外还会给月影置办嫁妆,做她的娘家人。 “那是自然,雾影可是要娶妻的,宅子岂能太寒酸?”楚玄迟此前还过来查看,亲自检验。 月影如今是听不得一点关于雾影与自己婚嫁之事,哪怕不是打趣,她也会羞涩的红了脸。 容悦不知内情,见她脸红还担心起来,“月影姐姐,你的脸怎么这般红润,是不是太热了呀?” “是、是感觉有些热……”月影尴尬的笑了笑,“毕竟早已入夏,这天气也是越发的炎热。” 容悦抬头看了看太阳,“日头的确很大,我们快些进屋里坐着吧,喝口凉茶缓缓,可莫要中暍。” 因着没外人在,容悦便也自在了些,没太顾及礼仪,加快步伐往正厅去,把楚玄迟扔在后头。 墨昭华轻笑,“这小丫头,至今还无所察觉,等雾影定下亲事,她估计得惊的瞪大眼睛吧?” 楚玄迟也跟着笑,“她毕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又不懂情爱,看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很快进了正厅落座,刚聊了几句便又有客人进来,乃是容慎与沐雪嫣带着丫鬟与书童。 方才马车上的标志,便是辅国公府,因着容慎最重礼节,楚玄迟才非要雾影留下迎客。 沐雪嫣施施然的走进来,先一一行礼,“雪儿拜见御王哥哥,王妃嫂嫂,嘉敏姐姐。” 墨昭华打量着她,“雪儿今日这身打扮真好看,俏皮中又不失典雅,已有大家闺秀风范。” 沐雪嫣解释,“这是义母为雪儿准备的新衣裳,头饰也是义母亲自挑选的呢,雪儿可喜欢了。” “娘亲对雪儿可真好。”墨昭华是乐得见他们相处愉快。 容慎反而没行礼,“咦?我怎突然闻到一股子酸味?难不成是有谁的醋坛子打翻了?”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2章 真名 墨昭华闻言微微一愣,“表兄,你怎么也打趣起昭昭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确实不像,我应该先行礼。”容慎作揖,“学生拜见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 “我不是那个意思……”墨昭华生怕被他误会,“慕迟,你倒是为妾身说句话呀?” 楚玄迟揶揄道:“难得慎儿逗你一次,我看戏还嫌时间太短呢,又如何舍得亲自打断?” 墨昭华好奇的问,“表兄,何事让你这般高兴,便连平日里最在意的规矩礼仪都顾不上了?” “与那无关,主要是无外人在,我便不想那般谨慎,尤其是我猜你们定是更喜欢我这般。” 容慎作为读书人,与家中那些武将长辈都不同,即便明知是繁文缛节,也愿意去遵从。 可这只是他的自律,而非他绝对的认可,因此偶尔做出些改变,哄得大家开心,他也乐意。 墨昭华轻笑,“可不是喜欢的紧,原本自家人在一起,就无需守着那些规矩,作茧自缚。” 容慎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这般想,这才做出了改变,但也仅限于在你们面前如此。” 他们聊了会儿,雾影便带着几个人进来,“殿下,王妃,宾客已到齐,可以准备开席了。” 这几人中墨昭华认出有几个正是王府的侍卫,剩下得几个则不认识,那是雾影的朋友。 他毕竟来盛京城也有一年多,自会认识些新朋友,另外也还有当初同在铁骑营的人。 容悦看了看正厅中坐着的人,再看看雾影带来的人,“今日就只有我们这些人么?” 雾影稍显尴尬,“我本就不是盛京人,来的时间也短,还未能结识更多的朋友。” 他倒是能理解容悦,以她的出身,从小到大参加的宴席,定是从未有过这么寒酸的。 墨昭华为他解围,“没事,你的任命书已下,很快就要走马上任,到时便能广交好友。” “借王妃吉言。”雾影话锋一转,“不过真正的好友宁缺毋滥,下官不强求,一切随缘。” 今日的开府宴一共有四桌席面,楚玄迟夫妇,容慎兄妹,再加上沐雪嫣,几人凑一桌。 雾影与月影,疏影,风影,花影一桌,孤影暂时还不好暴露身份便没来,玄影则远在南疆。 还有一桌是琥珀桃夭几个丫鬟,再加上范古这个书童,虽都是下人,可酒菜无任何区别。 作为下人却能上桌,这若被外人瞧见,都不敢相信,至少这府里的那些下人就觉得骇人听闻。 最后一桌则是雾影刚带来的那些人,至于府里的下人们,他已让他们留了菜,忙完便可吃。 当主人他也是跟着楚玄迟与墨昭华所学,但凡是宴席,他们不会像别人家那般,让下人吃剩菜。 至少正席时不会吃剩菜,若是席面上有吃剩下的,则会留着晚上接着吃,如此也不会浪费。 别看席面只有四桌,且没有一桌是坐满了人,可气氛却热闹又很温馨,让雾影有了家的感觉。 宴席期间他多次看向月影,想象着她以后做主母的样子,真恨不得立马便将她娶回家来。 用完宴席大家本该在府里走一走,看看这座宅子,但因着天气太炎热,这次便先免了。 *** 当天夜里,御王府。 墨昭华与楚玄迟洗了个鸳鸯浴便去安寝。 一躺下墨昭华便投怀送抱,深情款款轻唤,“慕迟……” “咦?”楚玄迟喜不自禁,轻抚着她光滑的肌肤,“昭昭今夜怎这般主动?” 墨昭华化平日里的被动,为此时此刻的主动,尽情的诱惑他,“慕迟可还喜欢?” “佳人投怀送抱,我自是喜欢的紧。”楚玄迟喜欢主动,但同样喜欢她主动。 墨昭华见他已满意,立刻问他,“那慕迟如今可能告知妾身,雾影的本名是什么?” 去赴开府宴的事,她可一直惦记着,因他回府后便去了书房忙,她才拖到现在。 楚玄迟自是信守承诺,当即告诉她,“飞扬。” “黄飞扬?”墨昭华以为雾影的名字里应该会有“雾”,或者是同音的字。 楚玄迟低声道:“正是,我都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他只在军中用过这个名字。” 墨昭华得寸进尺,“既然雾影有本名,其他人定然也有,慕迟可否全部都告知妾身?” “这要看昭昭能否让我满意。”楚玄迟礼尚往来,趁机提条件,“我要求不高,很好哄。” 墨昭华吐气如兰,“《避火图》上的那些花样,妾身只试了一种,慕迟今夜可要试试别的?” 图上的花样挺丰富,因着上次的尝试确实增添了他们夫妻的情趣,她便又看了看其他的。 楚玄迟心思微动,“昭昭真是深得我心,明儿个我也瞧瞧《避火图》,我们今晚先换个花样。” 他虽不是耽于女色之人,可墨昭华是他的情之所动,真心所爱,上次的乐趣他还记忆犹新。 墨昭华回想着图上那些小人的姿势,脸上便已发烫,“那慕迟可能满足妾身的好奇心?” 楚玄迟告诉她,“月影姓舒名意,花影姓孙名盈洁,疏影复姓上官,单名一个鸿,风影是秦风。” 听到风影的名字,墨昭华不禁脱口而出,“那冷影该不会叫秦冷吧?” “不是,冷影单名一个毅字。”楚玄迟如今再提到冷影,依旧会觉得难过。 “孤影与玄影呢?”孤影一直在铁骑营,墨昭华还挺好奇他如今担任的是何职。 “孤影萧野,玄影叫齐开盛。”楚玄迟既得了她的满足,对她自是有求必应。 墨昭华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有名有姓,妾身以前还以为他们是孤儿呢。” 不料楚玄迟道:“确实是孤儿,南疆的战火让生灵涂炭,他们的家人都已故去。” 这话题过于沉重,墨昭华不由得悲天悯人,“但愿能早日平息战火,让百姓安居乐业。” 楚玄迟赶紧打住这个话题,“昭昭的心愿我已悉数满足,接下来该由昭昭满足我了。” “好……”墨昭华开始认真教他新的姿势。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3章 上任 雾影开府宴的第二日,便是他走马上任的日子。 他在南疆本就是从军,且已有官职,而作为楚玄迟的护卫时也有品级。 再加上楚玄迟的一番运作,因此他如今一入兵部,便是从五品的员外郎。 墨韬辞官丁忧前,在礼部便是任职员外郎,曾经做梦都想能往上升到正五品。 雾影既不再贴身跟着楚玄迟,便如以前在南疆军中一般,继续用他的本名黄飞扬。 钟坤召集了兵部其他大小官员,他坐在最上面的主位,其他人则按官阶分成了两排。 “下官黄飞扬,见过尚书大人,两位侍郎大人,几位郎中大人,有劳各位大人多多关照。” 这些人都的官阶都比黄飞扬更高,他自然要恭敬的行礼,剩下那些品级比他低,他便可免礼。 钟坤武将出身,不怒而威,“黄大人免礼,你初来乍到,今日先熟悉一下环境,了解日常的公务。” 黄飞扬不卑不亢的应声,“是,尚书大人。” 那些比他品级更低的官员,比如正六品主事,则需向他行礼问安,“下官见过黄大人。” 双方建立之后,钟坤将兵部的官员一一介绍给雾影,那些官员挺客气,毕竟都清楚他的来头。 他背后可是有楚玄迟当靠山,如今楚玄迟又得了重用,他的前途不可估量,自然不能得罪。 官场上能力确实重要,但家世背景也不可忽略,对于那些有来头,有靠山的人,明面上得友好。 钟坤介绍完毕便盛情相邀,“今晚本官在临江仙设宴,欢迎黄大人上任,还请各位同僚赏个脸前来。” 右侍郎李力群立刻笑着接话,“尚书大人客气了,下官一定准时到。” 左侍郎程鄂跟着表态,“下官也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尚书大人的款待。” “这怎能让尚书大人破费?”黄飞扬谦虚道,“应由下官宴请各位大人才是。” 钟坤笑道:“你可日后再说,今晚乃是欢迎宴,自该本官设宴,同僚间好好交流。” 李力群告诉他,“黄员外郎,此乃规矩,你就莫要为难尚书大人,否则外人该说大人小气。” “原是如此。”黄飞扬了然,“是下官不懂这些规矩,那就多谢尚书大人为下官破费。” 定好晚上宴请之事,钟坤便派了个人带黄飞扬熟悉兵部的环境,其他人各自散去。 程鄂特意与李力群走在一起,“也不知他是冲着尚书之位而来,还是冲着你我二人之一。” 李力群压着声音,“不管是哪个位子,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升迁,否则御王殿下便是在害他。” 程鄂很不甘心,“但即便他升不了这么快,也依旧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连我们都要看他的脸色。” 他是出自武将世家,年轻时上过战场,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人到中年才升到了侍郎之位。 若是黄飞扬政绩不突出,只是靠着楚玄迟,短时间内便抢了他的位子,他又如何能服气? 李力群倒没那么在意,“那没法子,谁让人家有御王殿下做靠山,我也只能暗暗的羡慕罢了。” 他自身本就有一定能力,政绩也挺不错,再加上出身李氏大家族,能得到帮衬,不太担心被取代。 程鄂叹了口气,“但愿他能给我们点面子,莫仗着有御王殿下撑腰,便在人前给我们难堪。” “且看看他的品性吧。”李力群道,“若是不好,那我们惹不起他,躲着些总该行了吧?” 程鄂越说越来气,“哎……没想到我一个堂堂正三品,有朝一日竟还要看一个从五品的脸色。” “且看开些吧,人生便是如此,不如意事常八九。”李力群这不仅是劝他,也是在劝自己。 *** 当日下午,墨韬的府邸。 墨淑华突然从后院去了前院,只为来找墨韬。 她已派人紧盯着御王府的动静,无论是黄飞扬开府设宴,还是走马上任她都知晓。 墨韬丁忧在家无所事事,也没别的爱好,便在房里睡觉,得知墨淑华来找还挺不高兴。 他刚才做了个美梦,梦见他与墨韫还没断亲,楚玄寒当了皇帝,自己荣升礼部尚书。 梦里的墨老夫人也活着,正在大摆寿宴,宾客满座,他春风得意与同僚侃侃而谈。 结果突然听得下人来报,墨淑华找他,将他从美好的白日梦中惊醒,他如何还能高兴? 他不情愿的起来整理仪容仪表,去前厅见到墨淑华,语气有些不太好,“你找为父何事?” 墨淑华道:“父亲应该也知道,雾影区区一个护卫,不仅能入了兵部,还直接当上员外郎吧?” 墨韬兴致缺缺,“我早已打听过,他此前在南疆军中便有职务,况且亲王的一等护卫本就有品级。” 在东陵国,亲王贴身护卫可分为三等,一等护卫正六品,二等护卫正七品,三等护卫正八品。 其中一等护卫三名,二等护卫六名,三等护卫九名,共计十八名,另外有看守与巡逻的侍卫队。 楚玄迟的贴身护卫中,雾影与疏影以及风影皆是一等,二等护卫不是他的自己人,便少近身跟着。 月影与花影因着是女子,朝中并无先例,楚玄迟有心想为她们要个品级,但她们明言拒绝了。 她们不想让他为难,尤其是要破例,这才一直只是个婢女的身份,不过月影身份快要变了。 墨淑华话语不屑,“他在军中不过是七品,一等护卫也只是六品,若没御王的运作岂能入兵部?” 墨韬若有所思,“他在军中虽有些战功,但做兵部的员外郎没那么容易,去金吾卫还在情理之中。” 兵部与金吾卫不同,有着实权,掌管着武官选用,军队招募与训练,兵籍管理,兵械制造等。 而金吾卫日常负责保卫与巡逻,类似一般府邸中的护院,说句难听就是整个盛京城的护院。 墨淑华喝了口茶,“六部中的官员,哪怕品级比一等护卫还要更低,各方面也要比护卫好得多。”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4章 任命 墨韬也赞同,“这的确是,护卫职责有限,基本没什么升迁的空间,自是比不得六部官员。” 墨淑华又道:“父亲当初科举入仕,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员外郎,丁忧结束后还未必能官复原职。” 墨韬听得这话越发不高兴,她这分明是在嫌弃他官小,但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她并没说错。 他声音冷了些,“你来找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只要巴结好御王,以后便能平步青云么?” “父亲既知晓,那女儿便不多言。”墨淑华道,“只求父亲能上点心,莫要青天白日只会睡觉。” 她一心想为薛氏报仇雪恨,可墨连华薄情,并无那心思,墨韬又烂泥扶不上墙,她只能提点。 “你这说的什么话?”墨韫怒道,“我若总往御王府跑,他们会怎么想?岂不是适得其反?” “我也没让你总去御王府,只是让你白日少睡些,若是传了出去,对你日后的仕途不利。” 墨淑华既已无望嫁个好人家,便只能指望着父兄,他们有了大好前途,才能给她荫庇。 墨韬恼羞成怒,“我丁忧不得宴饮,无法约同僚叙旧,也不能玩乐,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读书破万卷。”墨淑华劝他,“父亲本就是读书人,多看些书总会有用,怎么也比睡觉好。” “我又不是学子,况且我当年也是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入了仕,可不想再活回去了。” 墨韬本身就比较懒惰,压根不想努力,这也是墨韫后来不愿帮他的原因,感觉帮了也没用。 “父亲若想丁忧结束坐冷板凳,一辈子当个小官,甚至是犯错被罢免,那便继续睡去吧。” 墨淑华对他失望透顶,愤然起身,一个字都不想再劝,只恨自己为何是女子,做什么都不便。 *** 辅国公府。 容慎刚刚从吏部回来。 他作揖行礼,“慎儿拜见祖父,父亲。” 辅国公急切的问,“慎儿,且说说你究竟授了何官职?” 容慎今日正是去吏部拿任命书与官府等,当即相告,“大理寺主簿。” “正七品,倒也合规矩,只可惜不是在翰林院。”容海不禁还是有些失望。 他虽早打听过,猜到可能如此,但唯有入了翰林,才说明此人得了帝王的重视。 容慎落座喝了口茶,“吏部说大理寺如今案子多,此前的几个主簿的能力都不太行。” 如今天气炎热,出门一趟哪怕是的坐着马车,也觉得口干舌燥,回到了家便想润润嗓子。 辅国公心疼他,“入了大理寺,以后便有的你忙了,那衙门事务的繁多与监查司不相上下。” 容慎笑的很轻松,“但凡是需要查案,调查,事务都会比较繁杂些,孙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辅国公换了个话茬,问起了另外两人,“慎儿可知状元与探花得了何职务?” 容慎还真知道,“吏部这次是一起下的任命书,争流为翰林院典籍,璟元是翰林院编修。” 翰林院典籍乃是从六品,编修则跟他一样,也是正七品,一般一甲前三名都是这品级。 容海看向辅国公,“父亲,果然与我们猜的一样,杨状元入了翰林院,陛下定是要培养他。” 容慎话语温和,“状元入翰林几乎已成了我朝惯例,儿子对查案颇有兴趣,去大理寺也无遗憾。” “这我就放心了。”辅国公松了口气,“我还怕状元与探花入了翰林,唯你不能入,你心中会介怀。” “不会。”容慎郑重道,“孙儿对职位并无要求,只要能真正办实事,而非无所事事混日子。” *** 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难得这么早放衙归来。 今日得空,他检查了一下墨昭华的心法修炼情况。 他对这徒弟极为满意,“按昭昭如今的速度,今年有望突破第四层了。” “真的吗?妾身做梦都想着突破,不过妾身会张弛有度,不会只追求速度。” 墨昭华知道走火入魔的后果,轻则筋脉倒行逆转,一身内力全废,重则当场殒命。 楚玄迟相信她心里有数,便没再多提醒,“昭昭,慎儿去了大理寺,廷坚则入了翰林。” “表兄怎不是入翰林,而是去大理寺?”墨昭华也知按照惯例,一般一甲前三名都会入翰林。 楚玄迟没明言,“大理寺需要有能力的年轻人,至于为何是慎儿,而非其他人,昭昭应该能猜到。” “妾身想想……”墨昭华思考片刻,“翰林院培养的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所以是防着辅国公府。” “正是。”楚玄迟道,“辅国公府已是武将世家,若再出个大文臣,以父皇的疑心定会忌惮。” 墨昭华担忧道:“那廷坚的身世便不能太早曝光,否则陛下定不肯再好好培养他,兴许还会外调。” “沉冤昭雪本也没这么简单,若是能在三年之内能做到,我便已心满意足,因此暂时无需担心。” 楚玄迟已在暗中调查护国公府当年的案子,由于过去了太多年,很多线索都断了,非常难查。 “也对,先静观其变吧。”墨昭华有操不完的心,“不知表兄对这任命,心中可会有不快。” 楚玄迟沉吟一声,“应该不会吧,我看慎儿心细如发,性子又极为沉稳,还挺适合查案。” 墨昭华不放心,“适合未必就会喜欢,下次见面时妾身问问表兄,若是不喜欢我们再想法子。” “昭昭这就杞人忧天了。”楚玄迟笑道,“慎儿若真不想入大理寺,又如何还轮得到我们操心?” “哎呀……”墨昭华恍然大悟,“妾身忘了,外祖父与大舅父都心疼表兄,自会为他谋划。” 楚玄迟又逗她,“昭昭在意的人太多,还有这么多男子,我心中直泛酸,这可如何是好?” “忍着,妾身如今可不哄你。”墨昭华笑靥如花的起身。 楚玄迟很担心,“为何?可是腻了我,不想哄了?” “不,是妾身还有事要忙,要哄也得等晚上。”墨昭华留下这句便离去。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5章 知身世1 官员的任命书下达后,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容慎并非外调,便无需做准备,但杨争流需得租个房子。 他偶尔留宿在城里时,都是住便宜的客栈,但上任后该有个居所。 一来是客栈费用太高,二来是不便待客,可朝廷并未为官员准备住处。 楚玄迟有心想帮他,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否则定叫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好在他上次见杨忠时便已托雾影给过银钱,如今租房正好能用,不会太拮据。 杨忠今日刚将银钱拿出来,便惹来杨争流怀疑,“祖父,你何来如此多的银钱?” 他们家里什么情,他再清楚不过,杨忠不可能突然拿出这么多钱来,怕是来路有问题。 杨忠知他担忧,又不便直言,“争儿放心,我胆子小,不敢干坏事,这银钱很干净。” 杨争流连忙解释,“孙儿不是这意思,是怕祖父为了孙儿去找人借贷,甚至是找钱庄借。” 且不说找人借钱会欠人情,他们所结识的也都是庶民,一般可没这么多银钱借给别人。 钱庄的利息又极高,期限还短,若是不能及时还上,利滚利极为吓人,他从未想过找钱庄。 原本他就不想问家里要钱,准备先找容慎借些银子,租个小院儿暂住,以后再用俸禄慢慢还。 杨忠找了个借口,想让他安心,“争儿如今不再是庶民,已能庇护我们,又有何人能欺了我去?” 他越不直言,杨争流越担心,“孙儿只是个从六品,若是在穷乡僻壤倒能庇护一些,可这是盛京。” 盛京城里天潢贵胄,达官贵人真真是多如牛毛,区区从六品压根算不得什么,谁会给他面子? “盛京贵人是多,可我们在乡下。”杨忠心虚道,“总之争儿莫要担心,放心用这些银钱。” 杨争流不依不饶,“不行,孙儿必须知晓银钱的来处,否则孙儿不仅不会用,还会请父亲回来。” “争儿,你这是在逼我。”杨忠不想让杨义回来,将事情闹大,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请祖父恕孙儿不孝,孙儿需得对祖父负责。”杨争流态度很坚决,不想让杨忠背上债务。 “哎……”杨忠很无奈,“你的性子我很清楚,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你定不会罢休。” “多谢祖父的理解。”杨争流轻舒了口气,若杨忠这钱真是借来的,他立马就去还了。 杨忠本想再找个借口敷衍,可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来,毕竟杨争流可比他要聪明的多。 于是他最终一狠心,决定将身世相告,“实不相瞒,这银钱其实是御王殿下所赠。” “什么?竟是御王殿下?”杨争流不太敢相信,“可他并不认识祖父,为何要赠银钱?” 杨忠表情严肃,“这与你的身世有关,你如今既已高中状元,我便也不怕影响你读书应试。” 杨争流震惊不已,“孙儿是父亲与母亲的孩子,又还有何身世?难不成孙儿的父母另有其人?” 他活了将近二十年,虽说自己确实与弟弟妹妹不太一样,可从未想过他不是杨义的孩子。 杨忠娓娓道来,“是,你并非义儿的亲生儿子,而是我主家的小主人,本名是杨廷坚……” 他将护国公府出事,自己狠心牺牲亲孙子,偷龙转凤换了他一命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杨争流听得瞠目结舌,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竟会有这等不足为外人道的身世之谜。 可如此一来很多事便能解释的通,比如杨忠对他的态度,又比如杨义夫妇原本不太喜欢他。 一个靠自己亲生儿子才换取了性命的孩子,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见之便会想起可怜的亲生子。 他小时候还曾在心里责怪过杨义夫妇,认为他们太过偏心于弟弟妹妹,如今只觉对不起他们。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他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便忘了对此事做出回应,直到杨忠突然站起身。 杨忠走到他面前跪下,“小主人,请恕小人不敬,不仅瞒了您这么多年,还让您做小人的小辈。” 杨争流回过神来起身将他扶起,“祖父,无论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您都是我的祖父,这点不会变。” 不说别的,仅凭杨忠为了报答护国公,不惜狠心牺牲自己的亲孙子,他便该为杨忠养老送终。 杨义夫妇也是如此,纵使他们还有其他孩子,他也必须为他们养老,这是他欠他们夫妇的。 杨忠不敢当,“小主人,这万万使不得,御王殿下定会为护国公府平反,您早晚都得认祖归宗。” 之前隐瞒了身世,他都时刻谨记着杨争流是主子,因此态度总有些异样,如今更是不敢托大。 杨争流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若真有那么一天,孙儿便将你们都接到府里,以后依旧是一家人。” “小主人……”杨忠知他说到便一定会做到,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个孙子? 杨争流不习惯这个新称谓,还是喜欢以前那样,“祖父还是像以前那般唤孙儿吧。” 杨忠不敢,也不舍得,这名字太过重要,“这如何使得,您的名字是国公爷亲自所取。” “纵使如此,孙儿如今也只是杨争流,而非杨廷坚。”杨争流还挺喜欢护国公给他取的名字。 倒不是他嫌弃如今的名字,而是长辈给儿孙取名,本身就意义重大,可能是期许,也可能是祝福。 只是他身世不可曝光,用不得原本的名字,否则他作为本该已死的人,会牵连杨家所有人问罪。 “可是……”杨忠迫切的想让他用回原名,哪怕只能私底下用,但至少能让护国公有些安慰。 杨争流提醒,“祖父该知道,孙儿的身世暂时不能为外人知晓,否则您亲孙子的牺牲便前功尽弃。” 杨忠这才妥协,“那好吧,人前小人还是您的祖父,但在人后,您是小人的小主子。” 杨争流找借口,“不,弟弟妹妹都不知此事,我们人前人后都是祖孙,也免得他们起疑。”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6章 知身世 “如此倒也是。”杨忠说不过他,也知他担忧的有道理,自是无法反驳。 杨争流扶他过去后便没离开,突然跪下去,“祖父在上,请受杨廷坚一拜。” 他若是杨争流,那便只是杨忠的孙子,可成了杨廷坚,便欠了他们杨家一条人命。 见他跪地重重的磕头,杨忠惊的腾的站了起来,不敢受他的大礼,“小主人,使不得……” 杨争流却又磕了个响头,“若非您大义,不惜以命换命,世间又岂会还有我杨廷坚?” 他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儿时杨义夫妇那般苛待他,他也只想着长大了要报养育之恩。 如今得知了真相,只恨不得倾其所有报答他们,磕几个响头不过是开始,而报恩是一生的事。 杨忠伸手想把他拉起来,“小人这条命本是护国公所救,若没有他,小人都早已投胎转世。” 杨争流不肯起,“祖父,请让廷坚再给您磕一个头。” 杨忠年纪本就大了,力气不如他,又知他性子很固执,便只得再受他一礼。 杨争流这才起身,“祖父,请您详细讲讲护国公府之事,孙儿也该先做些了解。” 护国公府的事当年虽闹得极大,可毕竟过去了十几年,又是惨案,很少会有人再提起。 他也是当初在书院时,偶然听同窗提到过,只不过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而是说活该。 杨忠连声应下,“好,此事说来话长,小主人且坐下,小人去打些水来,润润嗓子再说。” 如今天气这般炎热,他要说的事又比较多,定然会口渴,自是该提前准备一些水喝。 庶民不像达官贵人,高门大院,每日都有茶水喝,他们平日里都是打泉水或井水来喝。 “祖父,请叫我争儿,且莫再自称小人。”杨争流语气很严肃 ,“您是我祖父,永远都是。” “那暂且不换称呼吧。”杨忠既怕他生气,也怕自己喊习惯了,会无意中暴露他的身世。 “孙儿去打水。”杨争流抢着出了门,不久便拎着一壶井水进来,先给杨忠倒了一碗。 一般人家喝水都是直接用瓢,他们家这个壶还是杨忠特意为杨争流所备,真为他竭尽所能。 杨忠喝了一碗水便开口,“护国公府满门忠烈,为驱除南昭贼子舍身忘已,绝不会通敌叛国……” 他对护国公府的事记忆犹新,实在不敢忘,因此讲述起来虽做不到井井有条,却也是知无不言。 杨争流一直安静的听着,时不时还要为杨忠添水,以及注意外面的动静,怕被其他人听了去。 这种欺君罔上,足以杀头的事,他不想让更多人知晓,尤其是小孩子,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万一听到了再胡乱传出去,或者经过提醒后未能谨记,无意中说漏嘴,那便是祸从口出。 杨争流听得既感慨,又痛心疾首,那都是他的至亲,他虽年幼记不得,可依旧会觉得很难过。 他眼圈发红,“孙儿也曾听说过些护国公府的事,当时只觉唏嘘,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与我扯上关系。” 杨忠老泪纵横,“你已高中,我对得起国公爷,此生也没别的愿望,只求能活着看到护国公府沉冤昭雪。” 杨争流当场立誓,“会有这一天的,且不说殿下有此心,即便只有我一人,也会为此不遗余力。” “对了。”杨忠突然想起一事,“御王殿下说,护国公府还有位遗腹子,与您是堂兄妹关系。” “我还有个堂妹?”杨争流激动不已,对于被屠了满门的护国公府来说,亲人是弥足珍贵。 “御王殿下定不会骗我们,您可能还见过小姐。”杨忠虽去过两回御王府,却还没见过沐雪嫣。 “我见过?”杨争流仔细想了想,他只去过御王府一次,但只是送杨义入府,未见过小姑娘。 可他那堂妹若不在御王府,他便更没机会见过吧?难不成是养在别的地方,就比如辅国公? 正在猜测间,便听杨忠在说:“正是殿下的义妹,我想上次辅国公府的宴席,小姐应是出席了。” 他说的是容慎的榜眼宴,想着楚玄迟应会带沐雪嫣同去,那杨争流便有机会见到她。 杨争流恍然大悟,“原是沐姑娘,我说怎初次见她便有莫名好感,对殿下也觉得亲切。” 对沐雪嫣有好感之事,他还以为是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都不好意思告诉容慎。 “这便是血浓于水吧,殿下想帮您又不便出手,怕会引来怀疑,这才将银钱交给我。” 杨忠最后将话题拉了回来,当时收钱是不想让雾影为难,没成想结果竟因此逼得他说真相。 若非此事,他还想继续瞒下去,毕竟杨争流的身世太过沉重了些,知晓真相定会有压力。 杨争流反应极快,立刻想到了杨义入王府之事,“父亲能入御王府做事,也是殿下的意思吧?” 杨忠如实相告,“是,殿下感激我们,想给些照顾,可莫名给大笔银钱,或者置办产业都不方便。” “确实不便。”杨争流理解,“我们家无缘无故富起来,定会惹人怀疑,被人知晓是殿下所为也危险。” 一个亲王,莫名其妙给庶民钱财,置办产业,怎么看都不正常,且不说旁人,文宗帝头一个会起疑。 杨忠又是护国公府的旧人,不难让人联想到护国公府,万一查出杨争流的身世,大家恐怕都得死。 欺君罔上,这可是死罪! 杨忠怕杨争流介意,“是啊,不过你若觉得义儿在御王府不好,我今日就捎信过去,让他辞工。” 杨争流道:“不用,父亲喜欢侍弄花草,又是正大光明入的府,那留下便是,御王府本也需要人手。” “您不介意就好。”杨忠松了口气,“殿下当初大张旗鼓的添人,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煞费苦心。” 他并不希望杨义辞工,一来是御王府待遇极好,二来是杨义自己喜欢,三来是楚玄迟真费了心思。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7章 接受 “祖父,这银钱既是殿下特意为我准备,那我便收下,不辜负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杨争流弄清了缘由,便主动拿起桌上那袋银钱,这代表着他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杨忠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他说出真相之前其实还是有些担心,怕杨争流不愿接受。 毕竟在护国公府沉冤昭雪前,杨廷坚这身份便是死罪,不如做清白的杨争流。 好在杨争流没让他失望,也对得起护国公府的列祖列宗,还愿意为昭沉冤而努力。 “祖父,身世的事太突然,我想独自待会儿。”杨争流虽接受了,可也需要时间消化。 “好,我会叮嘱小三子他们,莫来打扰。”杨忠起身,给他足够的空间与时间。 “孙儿多谢祖父。”杨争流跟着站了起来,躬身朝杨忠作揖行礼,他是真心很感激。 杨忠轻叹,很是自责,“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些年着实是委屈你了,你本该锦衣玉食。” 杨争流连连摇头,“祖父莫要这般说,您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孙儿,丝毫没有委屈孙儿。” 旁的不说,仅从杨忠不惜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科举,他便不可能受委屈,反而亏待了亲孙子。 杨忠得护国公救了一次,便子孙三代都在报恩,这种知恩图报之人,又怎会舍得委屈他分毫? “我实在是能力有限,你能理解便好。”杨忠笑笑,“那我先出去了,有事随时可叫我。” 杨争流点了点头,“好,我今日会进城,只有三天时间,我得先把居所给定下来才行。” “那届时我进来收拾行李。”杨忠条件是不好,却还单独给他准备了一间屋子居住。 他们家总共只有三间屋子可住人,剩下的那些人,男女分开居住两间,极为拥挤。 杨争流以前还真以为杨忠是为了让他能静心读书,直到今日才知晓,是出于他的身份。 哪怕护国公府已覆灭,但在杨忠的眼里,他依旧是国公府的公子,竭尽所能让他过好些。 想到这些,杨争流不禁又红了眼眶,忙低下头掩饰,“不用麻烦,祖父,我自己收拾更方便。” 杨忠想想也是,便没坚持,“行吧,我确实也不知你要带哪些东西过去,那我忙去了。” 杨争流目送着杨忠离去,这才颓然的坐下,满脑子护国公府的事,他相信国公府是被冤枉。 “我原是护国公府的后裔么?”他低声喃喃,“那不管有多艰难,我都要为国公府洗刷冤屈!” 沉默了许久,他打量起了这间屋子,虽说是杨忠特意为他准备,可他去书院后,还是会让其他人住。 家里人口多,房屋又极少,他在家住的时间并不多,哪怕杨忠再三拒绝过,他也不想浪费这屋子。 如今他有了官身,日后怕是基本没什么机会再住这里,要尽量把东西带走,彻底将屋子腾出来。 一念至此,他起身利落的收拾了起来。 *** 当夜,星光璀璨。 御王府的主院的厢房中,灯火阑珊。 今晚楚玄迟归来的比平日更早,墨昭华便打算与他共浴。 琥珀带着下人在东厢房准备浴汤,他们夫妻则在西厢房边休息边等待着。 墨昭华今日接到了帖子,“慕迟,明日外祖父设家宴,你中午可有时间过去?” “定是因慎儿即将上任之事,我岂能不去?”楚玄迟向来乐意去辅国公府。 墨昭华道:“其实慕迟若是忙,不去也没关系,妾身相信外祖父他们定能理解。” 楚玄迟摇头,“没事,我知昭昭是心疼我来回奔波辛苦,可我也喜欢与家人在一起。” 墨昭华提醒,“那慕迟记得给御医传个消息,明日中午便莫要去监查司为你治疗双腿了。” 御医如今已不需日日去为他治疗,而她一直记着时间,在需要治疗的日子,便去给他送午膳。 当然,午膳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他做些手脚,以保证不会被御医看出端倪,发现他的秘密。 “幸得昭昭提醒。”楚玄迟道笑,“我还真忘了明日是治疗的日子,否则还得让御医白跑一趟。” 两人聊了会儿,墨昭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叶修然是大理寺左少卿还是右少卿?” “左少卿。”楚玄迟解释,“他为官的时间还短了些,这个年纪便升到了左少卿已是极快。” 东陵国以右为尊,但凡分左右的官职,哪怕品级一样,但都是右更尊贵些,比如右相。 叶修然二十岁科举入仕,因着外调才做了正七品官,二十四岁方成亲,如今不到而立之年。 十年之内从正七品升到正四品,虽与家世有些关系,可本身的能力也过硬,担得起职责。 墨昭华若有所思,“不知表兄隶属于左还是右,若是左的话,倒是能跟着小叶大人学些东西。” 楚玄迟自想如她所愿,“明日问问便知,若是右我也有法子给他换,正好能与叶修然结交。” 墨昭华又道:“不知柳凝萱后续有没找雪儿,明日妾身也顺便问一嘴,她若不主动便让雪儿来。” 她早就有心让沐雪嫣与叶家及柳家攀上些关系,这对于以后为护国公府洗刷冤屈有帮助。 楚玄迟也这般想,“雪儿是该多交些朋友,我早前已让雾影调查过,柳氏的品性倒是不错。” 墨昭华赞同,“她是挺好,但她那个妹妹性子不太好,不过她已出嫁,平日里与之交集也不多。” “那此事便交给昭昭。”楚玄迟道,“你且知会岳母大人一声,若能得岳母相助便如虎添翼。” “好,相信母亲也乐得如此。”他越是重视容清,墨昭华便越高兴,这说明容清得他认可。 夫妻俩正在聊着,琥珀进来隔着多宝阁禀告,“殿下,主子,浴汤已备好,还请移步东厢房。” 墨昭华当即起身去推轮椅,“好,那我们先过去,你收拾好衣服拿过来即可。” “是,主子。”琥珀应声绕过多宝阁进了里间。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8章 亲人 翌日。 辅国公府设家宴。 杨争流不知此事,上午还过来拜访。 他虽在盛京读书,可常年都在书院中,对城中并不熟。 时间紧迫,昨日又是无功而返,于是他想请容慎帮个忙,尽快租个小院。 容慎自是爽快的答应,“上午稍有些忙,待午宴结束我便与你一同去找院子。” “午宴?今日贵府有宴席?”杨争流是真不知道,达官贵人家的宴席竟会有这般多。 自他认识容慎以来,便时常听到对方提到宴席,其中既有自家设宴,也有去参加的宴席。 “只是普通家宴,争流若不介意,可留下一同用膳。”容慎话是这般说,但猜他定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杨争流当即拒绝,“既是家宴,争流一个外人又怎好出席?争流先回去,午后再过来。” “若是介意入席,那也无需离去,来回奔波太麻烦,如今天气又炎热,争流可在我院里用午膳。” 杨争流本身便没马车,出行全靠步行,外头日头正盛,容慎有意留他用膳,便没提借他马车。 “争流实在是没想到今日贵府有家宴,原本还想请容兄在外面一起用午膳,再同去看院子。” 早知辅国公府今日有家宴,杨争流绝不会贸然登门,以容慎的性子,他如今怕是走不了。 “这说明我们有缘分,总之争流安心在此待着便是,若未能租到合适的院子,也可先住寒舍。” 容慎与他是真的相见恨晚,因此哪怕结识的时间不长,却已成至交好友,恨不得掏心掏肺。 杨争流连连拒绝,“万万使不得,请容兄帮忙已是打扰,若再借住在贵府,实在太过厚颜无耻。” “争流也太客气了些。”容慎无奈的叹气,“你若真把我当兄长,便不要与我如此见外。” “那……”杨争流盛情难却,“争流今日先留在容兄院里用膳,至于借住之事,届时再看吧。” 容慎没再强人所难,“好,御王妃与嘉敏差不多该到了,我先出去迎接,争流安心在院里待着。” “御王妃今日也会来?那御王殿下呢?”自从知道身世,杨争流心中便已将楚玄迟当亲人。 “应该会来吧。”容慎并不清楚,只是猜测道,“父亲也是趁中午的休息时间回来用膳。” 杨争流迟疑了一下,“容兄,争流与御王妃有数面之缘,可否同你一起去向王妃行礼?” 其实行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他的表嫂,便是他真正的亲人,而他难得有机会见到她。 按照东陵的规矩,六品以上官员方可去参加早朝,他如今不过是从六品,连见到楚玄迟都不易。 “我本想邀请你,又怕你为难,如此甚好,哈哈……”容慎知他敬仰楚玄迟,自是乐得满足。 哪怕他们此刻要去见的并不是楚玄迟,而只是墨昭华,可毕竟也是与之有关的重要人物。 两人一同出了院子,有说有笑的去府门口等墨昭华,路上遇到了同样去迎接的沐雪嫣。 沐雪嫣带着花影与桃夭,见到他们连忙屈膝行礼,“雪儿见过义兄,见过杨状元。” “这是在家里,雪儿对我就无需如此多礼了。”容慎与她已很熟,待她与容悦基本无异。 “沐姑娘安好。”杨争流竟主动找话题,“听闻你最近在跟着容兄学作画,感觉如何?” 沐雪嫣是唯一与他一样,身体里也流着护国公的血的人,也是他最亲的人,他自是想亲近些。 见他这般热情,沐雪嫣不禁愣了一下,“还好吧,目前只是学些基础的东西,勉强能学会。” 她初见杨争流便颇有好感,甚至因此失了神,还被容悦打趣了一番,如今有些受宠若惊。 容慎话语温柔,“雪儿过谦了,你的天赋比我好的多,若能坚持学下去,兴许还能成为大家。” “沐姑娘天赋如此之高么?”杨争流道,“那姑娘可莫轻易放弃,我朝的女丹青高手可少。” 东陵的丹青高手有许多,可女子却屈指可数,沐雪嫣若能成为大家,护国公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况且仅从她自身来说,若是有一技之长,名扬四海,巾帼不让须眉,总比困于后宅要强。 沐雪嫣被俏脸一红,“杨状元可莫听义兄王婆卖瓜,雪儿不过是胡乱画着,哪有这等好天赋。” 容慎势要证明,“争流了解我的性子,我并非这等自卖自夸之人,不信你可让争流看看你的画作。” “还是不要啦。”沐雪嫣越发羞涩,“雪儿的画作实在拿不出手,又如何好意思给旁人瞧?” 上次墨昭华过府时,她能屁颠屁颠的主动奉上,如今面对杨争流却不敢,怕自己会丢人。 杨争流听她说自己是旁人,心下泛起苦涩,他可是她的亲堂兄,也是她在世上唯二的亲人。 奈何杨忠告诉过他,她目前并不知自己的身世,因此他也没法相认,只能在心里当她是堂妹。 见她为难,他忙打圆场,“没事,沐姑娘若不好意思,便不勉强,小生相信日后定有机会欣赏。” 等护国公府沉冤得雪,他们便可认祖归宗,届时她自然也不会再把他当外人。 容慎见状很诧异,杨争流与沐雪嫣并不熟,今日怎对她如此热情,态度与上次大不同。 杨争流见他表情奇怪的盯着自己,忙伸手抹脸,“容兄,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异常?” “没有。”容慎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便找到借口,“我方才在想些事,便走了神。” 几人说话间便来到府门,再往前便要出府,烈日当空,杨争流已逐渐感觉到了几分炎热。 他看向沐雪嫣,“如今这日头太大了些,沐姑娘不若在屋檐下等待,王妃来了小生再喊你。” 沐雪嫣毫不在意,“没关系的,雪儿是江湖儿女,可不是娇娇女,这些日头不算什么。” 杨争流劝她,“可你终究是姑娘家,日头大容易中暍,还是注意些好,容兄你说是不是?” 他说着看向容慎,却见对方又在发愣。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9章 在意 容慎是看杨争流如此关心沐雪嫣,心中极为疑惑,猜测他是否对沐雪嫣起了心思。 虽说他才十八岁,不到娶妻生子的年纪,可男女之情本也不受年龄的限制,只看缘分。 “啊?”容慎再次回神,“是啊,雪儿且在里头等着,避避日头,若是中暍姑母可得心疼。” “好吧。”沐雪嫣很听他的话,“虽说雪儿没那般娇贵,可恭敬不如从命,雪儿谢两位的关心。” 杨争流闻言既苦涩又羡慕,苦涩的是他本该是她堂兄,她却更听旁人的话,羡慕的则是容慎。 两人出了府,站在匾额下等墨昭华,容慎好几次张了嘴,都未能说出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说他与杨争流已是至交,可男女之情毕竟是私事,他若是贸然问出口,显得极为失礼。 可若是不弄清楚,他又莫名的在意,真真是百爪挠心,让他在不自觉中已然皱起了眉。 “容兄可是有心事?”杨争流关切的问,“争流瞧仁兄今日心不在焉,如今更是愁眉不展。” “没大事,只是上任在即,有些紧张罢了。”容慎本可顺势问出心中疑惑,最终却找借口敷衍。 直到御王府的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来,他都还未问出口,只能先压下疑惑,以后再找机会相问。 杨争流回头喊了一声,“沐姑娘,王妃到了。” 沐雪嫣闻声从屋檐下往这边走,“好的,谢谢杨状元。” 杨争流因着堂兄妹关系,不喜欢她这般见外,“沐姑娘无需与小生这般客气。” 容慎作为义兄,心思却还没他一个外男细腻,懊恼不已,他应该更关心沐雪嫣才对。 可无论是此前的让她暂避日头,还是如今的提醒她墨昭华已到了,他都晚了一步。 墨昭华由月影搀扶着下了车,容慎与杨争流一同上前去作揖,“小生拜见御王妃娘娘。” 见到杨争流,墨昭华还颇为意外,今日可是家宴,按理来说容慎应该不会请他吧? 沐雪嫣紧跟着屈膝行礼,“雪儿见过嫂嫂,见过义姐。” 墨昭华这才回神,“无需多礼,如今的日头这般大,你们怎还跑外面来了,快些进去。” 沐雪嫣的嘴愈来愈甜了,“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雪儿想早些见到嫂嫂与嘉敏姐姐。” 容悦笑着打趣,“雪儿又非嫁在辅国公府,若想我们了,随时都可来王府看我们呀。” 沐雪嫣面红耳赤,“哎呀……雪儿还小呢,还是当着义兄与杨状元的面,姐姐怎能提嫁娶?” 嫁娶之事对女子而言,是绝不应该挂在嘴边的,这不仅很失礼,而且被认为是不知羞耻。 容悦连忙道歉,“是我的错,话未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还请雪儿原谅且我这一次。” 她是因为这是她的家,容慎又是她亲哥哥,这才没多想,倒是忘了还有杨争流这个外男在。 “哥哥,杨公子。”她接着又祈求,“嘉敏实属失言,也请你们忘了方才嘉敏的话吧,拜托了。” “咳咳……”容慎清了清嗓子,如她所愿,“嘉敏方才说话了么?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杨争流跟着配合了起来,“小生也因着在想一些事,一时走神,未注意到容小姐说了些什么。” 容悦如获大赦,长长的舒了口气,感激的道谢,“嘉敏谢谢哥哥,也多谢杨公子。” “杨公子,听闻你入了翰林院,恭喜呀。”墨昭华虽不知他为何在此,但不会放过机会。 她相信楚玄迟定然也想向他道一声喜,但她并不确定他是否会留下用膳,便先替楚玄迟道喜。 杨争流忙客气的道谢,“小生多谢王妃娘娘。” 墨昭华话语温柔,“我不过是道声喜罢了,杨公子又何须如此客气?” 杨争流不禁在心中暗暗猜测,表嫂对他如此温柔,可是已知晓了他的身世?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问道:“娘娘,请恕小生冒昧,请问殿下的双腿可否痊愈?” 他以前便想知道,可不敢贸然问出口,如今作为表弟,他便有了足够的勇气开口相问。 “御医已有法子治疗,假以时日定能痊愈。”墨昭华见他这般关心楚玄迟,既高兴又疑惑。 “那就好,多谢王妃娘娘相告。”杨争流随即告辞,“小生既见过礼,便先回容兄的院子了。” “咦?杨公子不与我们一同去正厅么?”容悦还以为他是特意来参加宴席,虽然感觉这不太合理。 杨争流解释,“今日乃是贵府的家宴,小生事先不知,这才登门,本就是打扰,不便再去正厅。” 容悦恍然大悟,“好像是会让杨公子为难,便让厨房将午膳送到哥哥的院子吧,如此自在些。” “小生多谢容小姐的理解。”杨争流道,“容兄也是这般说,小生却之不恭便厚着脸皮留下。” 容慎没挽留,“范古,除我之外,唯你与争流最为熟悉,便与他一道回院子,代我好生招待吧。” “是,公子。”范古作为他的书童,几乎一直跟着他,自是要比旁人要与杨争流更熟悉些。 “争流多谢容兄。”容慎既这般贴心,杨争流便没拒绝他的好意,左右是他也不缺下人。 容慎止不住的叹气,“你呀,总这般客气,谢来谢去。” “礼不可废。”杨争流又作揖,“小生先行告退。” 杨争流走后,墨昭华一行人来到正厅,向辅国公行礼,容清与钟离秀雅不在。 姑嫂今日一起亲自下厨,这不仅是她们最好的待客之道,对家人也是件极好的事。 墨昭华落座后便打量起辅国公,“外祖父的气色极好,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哈哈……”辅国公笑的中气十足,“确实是,这人的心情好了,身子也就差不了。” 墨昭华连把脉都省了,“外祖父要一直保持着心情愉悦,如此昭昭便放心了。” “好,老夫会尽量做到。”在将养身子方面,辅国公对墨昭华真能做到言听计从。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0章 结交 几人聊了一会儿,辅国公便准备离去,“你们年轻人聊,老夫在此你们怕是不太自在。” 墨昭华从未这般认为,“没有的事儿,我们又非外人,难得有机会跟外祖父聊会儿。” 辅国公很识趣,“可老夫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有心却插不上话,也是难受。” 容悦咯咯笑起来,还敢打趣长辈,“原来祖父不是怕我们嫌弃您,而是您嫌弃我们呀。” “你这丫头,怎还全说了出来。”辅国公佯怒,“你们慢慢聊,老夫且去忙些别的。” 无论是他真觉得与年轻人聊不到一块儿,还是有意给他们留下空间,都无人会再做挽留。 待他走后,墨昭华便问容慎,“杨公子家住在城外,定然要租房子,不知可有了着落?” 她猜杨争流上任在即,却突然过来,十有八九是有事,而不可能还有闲暇来与容慎谈诗论道。 “还没有。”容慎证实了她的猜测,“争流今日来找我便为此事,下午我会陪他去找住所。” “有表兄帮忙,我就放心了。”墨昭华倒是想帮忙,可她比楚玄迟还不便,还是容慎更合适些。 容慎见她这般关心杨争流,很是疑惑,“昭昭与争流应该也不熟吧?怎突然这般关心他?” 他想到杨争流今日对沐雪嫣的态度,突然有个大胆猜测,难道楚玄迟已找过杨争流了? 若是楚玄迟明确表示过,想将沐雪嫣许配给杨争流,那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便也能够解释的通。 不知道为何,这个猜测让他心中很不舒服,下意识悄悄看了沐雪嫣一眼,却见她正与容悦在交谈。 思忖间又听得墨昭华已在回答,“关心他的不是我,而是殿下,我也不过是代为询问罢了。” 还真是楚玄迟的意思! 容慎泛起苦涩,其中有带着点酸涩,“殿下是惜才吧?争流确实不容易,自身也有实力。” 杨争流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定是可造之材,若真得了楚玄迟的青睐也是预料中的事。 他没好的家世,而沐雪嫣是他的机会,楚玄迟若有此意,他自会好好把握,成就一段佳缘。 “是啊。”墨昭华不知他心中所想,应声便换话茬,“对了,表兄在大理寺,隶属于左还是右?” “左。”容慎压下心中的异样,投入到新的话题中,“昭昭突然问这个,可是有什么事?” 墨昭华如实道:“我听殿下说叶修然小叶大人能力出众,想着表兄若跟着他,能多学些东西。” 正在与容悦相谈甚欢的沐雪嫣,闻言冷不丁的插话,“嫂嫂说的叶大人可是大理寺左少卿?” “雪儿也知此人?”墨昭华心中一喜,她若知道,兴许是与柳凝萱有关。 果不其然,沐雪嫣接着便道:“叶大人是柳姐姐的夫君,雪儿还曾见过呢。” “雪儿与柳凝萱结交了?”若两人不是结为朋友,她又如何有机会见到这等外男? “嗯……”沐雪嫣笑嘻嘻,“柳姐姐感激雪儿救了公子,曾特意在府上设宴招待雪儿。” 那一日正是休沐,叶修然便也出席了午宴,柳凝萱本也是为了他才选了休沐日设宴。 一来他是孩子的父亲,理应亲自向沐雪嫣道谢,二来是她想为叶修然创造个机会。 叶家也好,柳家也罢,虽是大世家,可人脉依旧很重要,若能与楚玄迟结交自是不错。 各高门大院的主母,并非只需打理家事,平日还要注意人情往来,为夫君拓展人脉关系。 比如哪家公子小姐嫁娶,哪家夫人生子,要及时上礼,若结识了新的家眷,则要找机会引荐。 当然,因着男女有别,自是很将夫君引荐给他人的家眷,而只是嘴上偶尔提起,留下印象。 沐雪嫣的情况稍微特殊些,她是救了孩子,叶修然才能借机相见,否则柳凝萱不好引荐。 “原是如此,那要恭喜雪儿,又多了个朋友。”墨昭华提点她,“以后可要主动些,多走动。” “好的。”沐雪嫣笑道,“柳姐姐说,若非雪儿还待字闺中,她都要让小公子认了雪儿做干娘呢。” 墨昭华笑容温婉,“没事儿,叶夫人的孩子年纪还小,他日等雪儿出阁了,也可再认干亲。” “啊?还能这样么?”沐雪嫣本以为这事已过去,没想到竟还可以有后续,她是不介意当干娘。 “若她真有心,自是可以。”墨昭华已想好,届时若柳凝萱不提,她会找机会提醒对方此事。 “原是如此,好吧,雪儿到时再看。”沐雪嫣想到柳凝萱可爱乖巧的儿子,忍不住笑起来。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茶都喝干了一壶,外头终于传来了点动静,却是楚玄迟与容海一起。 “昭昭。”楚玄迟被风影推着进来,如今雾影去了兵部,便由风影与疏影跟在他身边。 疏影早知楚玄迟的打算,便提前培养了人手,原本负责的事交给了他自己的人打理。 “咦?表姐夫怎与父亲在一起?”容悦知他们不在同一个府衙办差,不过好像离得挺近。 为了入宫方便,盛京城的大多数府衙,都设在皇宫之外,并且还是分布在各个宫门口。 楚玄迟待容悦如亲妹妹,温和的解释,“巧了不是,路上正好遇到了舅父,便一起过来了。” “那还真的巧呢,嘻嘻……”容悦在御王府住了这般久,与楚玄迟很熟悉,说话也随意。 容海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殿下与我都已回来,那大家便移步膳厅,可以准备开席。” 中午休息的时间本就不多,他相信宴席肯定已备好,只等他们恢复,那自是不耽误。 “好,那我们走吧。”墨昭华起身去推楚玄迟的轮椅,风影立马识趣的让出位置。 一行人来到膳厅,菜肴基本已摆好,下人正在分发碗筷,随即又有人捧着几坛酒进来。 容清和钟离秀雅从厨房出去后,各自回院子换了身衣裳,整理了仪容仪表便赶过来。 待辅国公也到来后,家宴正式开始。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1章 邀她 家宴结束后。 楚玄迟与容海又赶回了府衙办公。 容慎先让人去安排马车,随后回院子找杨争流一起出门。 墨昭华与容清说了会儿话,便留下了容悦离开,让她在家小住几日。 他上午便已着人先去找庄宅牙人办此事,也即是负责房屋租赁与买卖的人。 杨争流正在院子里等他,听闻后感激不已,“多谢容兄,争流真是麻烦容兄了。” 按照东陵的规矩,房屋的租赁与买卖必须经过庄宅牙人,而他原本不知此事。 容慎温润如玉,“争流无需在意,今日若能租下来,明日我便可带人去洒扫布置。” “不用不用。”杨争流连连拒绝,“争流自己打扫即可,本就已麻烦容兄太多。” “即便今日能租到合适的院子,一天时间争流一人如何能打扫完,就莫要与我客气。” 辅国公的下人很多,抽几个人过去帮忙还是没问题,容慎也是想帮人帮到底,尽量周到些。 “如此,那争流便再次谢过容兄的好意。”杨争流多次得他相助,都已不知该如何报答。 “能帮上争流的忙,我也很高兴。”容慎带着范古,与他边走边聊,准备去府门口坐马车。 容悦与沐雪嫣出府送走了墨昭华,从大门外进来没多久,便在前院与他们俩人遇见。 “哥哥,杨公子,你们可是出去游玩?”容悦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 容慎并不想带她出门,“这么热的天,不太适合游玩,我们出去看看院子,为争流定个居所。” 容悦祈求的问,“嘉敏也有好些日子没出门了,闷得慌,两位哥哥可否带上嘉敏一起去呀?” 她在御王府每日除了看医书,便是分辨药材以及练施针,压根没时间出去玩,确实很闷。 容慎怕她耽误事,“我们这是去办正事,日头又这般大,嘉敏不若留在府里陪陪母亲与姑母。” “嘉敏可小住几日,自有很多时间陪母亲与姑母,但不是每日都有机会出门,对吧,雪儿?” 容悦知容慎不好拒绝沐雪嫣,便有意拉她下水,虽说如此一些不太厚道,可也无伤大雅。 “啊?”沐雪嫣愣了下,下意识看去,便见她一个劲的朝自己眨眼,眼眸中还带着祈求之色。 知她是在求助,沐雪嫣便不忍拒绝,“嘉敏姐姐说得对,我们确实比较少有机会出门。” 杨争流原本想着带个姑娘家不太方便,但听沐雪嫣这么一说便问,“沐姑娘也许久未出门?” 沐雪嫣如实回答,“其实雪儿最近门倒是出了一回,不过却是去赴宴,并未在外面闲逛游玩。” “那姑娘可想一同出去走走?”杨争流主动相邀,还找了个借口,“如此一来容小姐也有个伴。” 容慎眸色微微一黯,方才容悦说要跟着去,自己阻止,他却无动于衷,如今竟邀请沐雪嫣。 同样是姑娘家,他这等区别待遇,说明两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不同,难不成是真动心了? 容慎突然便感觉胸口有点发闷,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莫名便觉得不太舒服。 “你们是要去办正事,我们跟着会不会不方便?”沐雪嫣忘了方才她已在帮容悦说话。 “不会。”杨争流笑容温和,“但如今天气炎热,你们需得做好避暑,若是中暍会很难受。” 容悦见他答应,瞬间便喜笑颜开,露出她的小梨涡,“嘉敏会带上扇子,还会戴上帷帽。” “诶?”沐雪嫣不解的问,“嘉敏姐姐若是戴上了帷帽,那又如何扇扇子?风不会被挡住么?” 容悦笑嘻嘻的解释,“出门在外时戴着帷帽,等进了屋里就摘下来,再扇扇风凉快一下呀。” “对哦,雪儿真笨,这都想不到。”沐雪嫣小脸一红,很不好意思,真觉得是自己太笨。 杨争流忙给她解围,温柔的安慰,“沐姑娘莫这般说,你只是一时没想到,并非蠢笨。” 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倒是最初出言阻止容悦的容慎,反而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是在旁看着。 “哥哥,你怎不说话啦?”容悦怕他再阻拦,“杨公子都已答应,你该不会还要阻止我们吧?” 杨争流见他不说话,也有此担心,便与他确认,“容兄,可是因着男女大防,有所不便?” 容慎这才回过神来,“不是,我原是怕她们会打搅到争流的正事,你若不介意便一起出门。” 杨争流松了口气,“不碍事,我也是想着有容兄在,算不得孤男寡女独处,这才放心的应下。” 容悦生怕容慎后悔,忙不迭的吩咐贴身丫鬟,“连紫,你速去安排马车,我就在这等着。” 虽说马车足够大,可男女同乘还是不妥当,尤其是杨争流乃外男,得顾忌女子的名声。 “是,小姐。”连紫应声退下去安排。 *** 当天夜里。 楚玄迟因中午耽误了时间,便又晚归。 墨昭华习以为常,自从他去了监查司后便忙的不可开交。 监查司是出了名的事务繁忙,她若还不能习惯,倒会让楚玄迟为难。 墨昭华伺候他沐浴更衣后便就寝,“慕妾身有个好消息,慕迟想不想听?” 楚玄迟轻轻掐她的柳腰,“昭昭这是我做初一你做十五,要我付出点行动了?” 墨昭华娇笑连连,“妾身本没这般想,但慕迟既提醒了,那妾身又岂能让你失望?” 楚玄迟循循善诱,“那敢情好,我前几日特意看过《避火图》,昭昭可要试试新姿势?” 他不想每次都让墨昭华主动,便悄悄找了那图来看,倒没想到这么快便能派上用场。 “好……”墨昭华前脚才刚应下,猛然想起一事,后脚便又拒绝,“等等,似乎不太行。” 楚玄迟连今晚用哪个姿势都已经想好了,闻言还没反应过来,有意逗她,“怎么?昭昭不行?” 但下一刻他便后知后觉,“对了,昭昭两个特殊的时期,如今正值其一,还当真是不行啊。”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2章 再请 墨昭华笑了起来,“慕迟的反应真快,如今的确是在妾身易孕的时期,我们得小心些。” 她一直都有做避孕的措施,但也无法百分百保证,最好的还是在易孕期间避免同房。 “其实……”楚玄迟试探着道,“我觉得昭昭如今可孕,这也证明我的身子已好了许多。” 墨昭华不敢赌,“可太子与晋王他们都尚无儿子,万一妾身生下晨儿,岂不是害了他?” 她前世已因自己的愚蠢,害儿子年幼便横死,此生只想给他一个安稳又幸福的人生。 “不会,除非是父皇容不下,否则我定能护住你们。”楚玄迟道,“我也想早日见到晨儿。” 墨昭华很谨慎,“先等太子的回复吧,看他是否愿意让妾身解毒,且让妾身为皇嫂调理身子。” 楚玄迟明白过来,“昭昭可是担心一旦我们真有了晨儿,皇兄会打他的主意,过继过去?” 他方才还以为墨昭华担心的是自己有了儿子,文宗帝又会怕他夺位,没想到过继之事。 墨昭华道:“不是没这可能,当初贤妃能要了瑞王,太子要我们的晨儿岂不更容易?” 楚玄迟尊重她,“生子的主导权在昭昭手上,若昭昭觉得还不到时候,我们便再等等吧。” “慕迟心中可会觉得不舒服?”墨昭华怕他为了她,会压抑着情绪,那夫妻感情便会出问题。 “不会。”楚玄迟不敢对她动手动脚,只能忍着,“昭昭也是为了晨儿好,我亦不想让晨儿过继。” “慕迟能理解妾身便好。”墨昭华安下心,“妾身还是那句话,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任何嫌隙。” “昭昭放心。”楚玄迟轻笑,“我若真有所不满,或者不同的意见,定会及时说出来,绝不会憋着。” “好,那妾身直接说好消息,柳凝萱在府里设宴……”墨昭华说起了沐雪嫣去叶家赴宴之事。 楚玄迟满意道:“我没看错柳氏,她懂得把握住机会,通过与雪儿相交,趁机为叶修然拓展人脉。” 上次赏花宴,明知叶家没有合适的女子,却还给柳凝萱下帖子,便是给她创造见沐雪嫣的机会。 “那不是正合我们意?”墨昭华很清楚,他是想通过柳凝萱与沐雪嫣,拓展叶修然这条人脉。 而后再通过叶修然,便可与整个叶家都扯上关系,这不仅是为楚玄辰,也是给自己打基业。 “是啊。”楚玄迟从未对她隐瞒过自己的心思,“此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妾身唯愿能一直如此下去。”墨昭华大仇虽还未报,可情况已比前世好得多,她不急。 “会的!”楚玄迟自信而坚定,“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始终在为此而努力着,定会成功。” 墨昭华紧贴着他的身子,“嗯……今生有慕迟与妾身携手面对,妾身相信所有悲剧都不会重演。” 如今天气虽炎热,可室内放了冰块降暑,哪怕是两人紧贴着她也不觉得热,但楚玄迟就不同。 他本就那什么火难消,夏日里的寝衣又单薄,被她火热的身子贴着,越发的感觉燥热难耐。 可他又舍不得推开,全靠自制力忍着,“这也是昭昭重生的意义,改写前世命运,阻止悲剧发生。” *** 翌日上午。 因着找了房宅牙人,昨日杨争流便租到了合适的小宅子。 今日上午,他们只需在牙人的作证下,一起与房屋主人签订契约即可。 契约一式三份,屋主与租客,以及庄宅牙人各执一份,以此证明租赁关系。 这院子还挺不错,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最关键的是因着偏僻了些,价格不高。 容悦待屋主与牙人走后,便笑语盈盈的问,“以后杨公子便住在这里了对吧?” 杨争流暂时没打算换院子,除非他被外调,“以小生的俸禄怕是要在这住很多年。” “那我们岂非能来串门?”容悦看向院中的合欢树,“嘉敏好喜欢这棵合欢花。” 这院子不大,正对着大门便是正厅,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左边带间厨房,右边带耳房。 院子里也无别的花草,唯有一棵合欢树,如今正值花期,开的极盛,颇为引人注目。 “小姐若愿来,小生欢迎之至。”杨争流问沐雪嫣,“沐姑娘可会喜欢这合欢花?” “喜欢呀。”沐雪嫣道,“昨日正是瞧见这花才觉着院子不错,雪儿还怕公子不愿租呢。” 杨争流大喜,“那欢迎沐姑娘常来,与容小姐也有个伴,届时小生会在合欢树下做架秋千。” 容慎一直关注着他,见他再次主动邀请沐雪嫣,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便又悄然出现了。 “那更好玩了。”沐雪嫣与杨争流熟悉了便更自在,“雪儿可与嘉敏姐姐互相推秋千了。” “嘉敏已迫不及待想要来串门啦。”容悦激动不已,“那杨公子可要抓紧将秋千架做好哦。” 杨争流点头,“小生放衙归来便做,争取在第一个休沐日做好,如此姑娘便可与容兄一起来玩。” 他心知肚明,若是容慎不来,她二人是绝不会过来,故而他特意言语中特意带上了容慎。 “咳咳……”容慎打断他们的话,将话题拉回来,“差不多该收拾了,如此才好尽快搬过来。” “对哦。”容悦赶紧收敛心思,随即吩咐丫鬟,“连紫,你也去帮忙,如此可早些收拾好。” “是,小姐。”连紫作为下人,自是主子怎么吩咐,她便怎么做,哪怕是拿她去做人情。 沐雪嫣也依样画葫芦,“桃夭,你跟连紫一块儿去吧,莫要偷懒,回去给你做新衣裳。” “奴婢谢谢姑娘。”桃夭喜不自禁,自从沐雪嫣改变后,连她的日子都要好过的多。 “连紫,你好好干,我也给你做新衣裳。”容悦本身就非小气的人,自不甘人后。 “奴婢多谢小姐。”连紫回头道了声谢,然后便与桃夭美滋滋的去收拾屋子与院子了。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3章 买下 杨争流也在道谢,“多谢容兄与两位小姐,若无你们带人来帮忙,小生不知要收拾到何时。” 容慎笑道:“不客气,中午时间有点赶,我们便一起回府用膳,晚上留在你这吃,权当暖房。” 虽说不这是杨争流买的房子,可在最近几年里,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家了,说暖房也可以。 “好,虽说君子远庖厨,但争流家境贫寒,儿时便已学会做饭,届时做两个菜给你们尝尝。” 杨争流年幼时,长辈们要去干农活维持家计,他便跟着哥哥姐姐在厨房准备一日三餐。 乡下人没那么多规矩,不讲君子远庖厨,而是能干什么活就干,小男孩做饭也比较常见。 待长大了些能去田地里干活了,才会真的远庖厨,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那便是赚钱养家。 “哇……”容悦低声惊呼,“杨公子不仅才华横溢,竟还会下厨,哥哥,这点你比不上哦。” “嘉敏,多少也给为兄留点脸面吧?”容慎生来便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确实没下过厨房。 容悦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是嘉敏嘴太快了些,还请兄长大人莫见怪,嘉敏以后再也不会。” 杨争流安抚,“容兄莫在意,男子下厨并非光彩之事,若是对其他人,争流都不好意思说。” “咦?”容悦闻言,眼睛猛然一亮,眸光璀璨,“杨公子把嘉敏与雪儿也当好朋友了?” “还请恕小生高攀。”杨争流其实只是因着沐雪嫣,才如此放得开,那可是他堂妹。 容悦的脸倏地红了,“没有的事,杨公子不见外,嘉敏可开心了,相信雪儿也是这般想。” 她认识的男子有不少,但都是些世家公子,比如苏陌,杨争流则是个例外,让她感觉很不同。 沐雪嫣配合的道:“是啊,如此雪儿又多了个好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且还是雪儿高攀。” 她如今已有了自知之明,不会再如以前那般,仗着楚玄迟的宠爱,便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容慎打住话题,“大家既是朋友,便莫论什么家世,且让他们在此收拾着,我们回府用午膳。” 有人喜欢以家世彰显优越感,但他正好相反,尤其是与家世不如自己的人,无异于欺负人。 “去酒楼吧。”杨争流主动请客,“这两日大家来帮忙,理应由小生请客,同去热闹下。” 容慎怕他囊中羞涩,“不用,争流刚付了半年的房钱,俸禄又没这么快发,不若留着生活。” 杨争流笑道:“容兄且放心,争流自会量力而行,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这顿饭还是请得起。” 上次雾影给杨忠的银两比较足,这房子又比预期的便宜,再加上他中状元还有人送了礼。 虽说他长在乡下,可乡绅的财力也不容小觑,为了攀上他这关系,出手还是极为阔绰。 他是不想收,但杨忠相劝,他们目前还得在乡下生活,若是得罪了乡绅,便容易被使绊子。 乡绅要面子,而他虽有了官身,可人在城里,况且乡绅在暗中使坏,便连把柄都抓不住。 故而他身上如今确实还有点银钱,不仅生活没问题,而且还不用指望着下个月的俸禄。 “那是我多虑了,既如此,便一起去。”他也有自尊心,既然这般说了,容慎便没再坚持。 “他们怎么办?如今灶台应该不好做饭。”杨争流说的是辅国公府那些来帮忙的下人们。 这院子已有些日子没住人,厨房还需要清扫,他担心他们做不了午膳,中午无法果腹。 “无需担心,他们出门前已备好了足够的干粮。”容慎昨日看到这里的情况便想到了此事。 “好,那我们走吧。”杨争流这才放心,“昨日屋主说附近有家小酒楼,菜色还挺不错。” “我也记得,那我们便去尝尝看。”容慎带着两位妹妹,与杨争流谈笑着出了小院子。 *** 下午,楚玄迟难得放衙便归来。 墨昭华此时也已练功完毕,正在忙着别的事。 楚玄迟一回到后院便道:“昭昭,廷坚的居所已定下。” “这么快?”墨昭华忙让琥珀去沏茶,“慕迟可知具体的环境如何?” 楚玄迟被风影推着入正厅,“对廷坚来说尚可,杨家的条件昭昭也清楚。” 墨昭华了然,“那就好,廷坚不是贪图享乐之人,环境艰苦些便当是历练吧。” “我让疏影去找了屋主,已将那小院买下来,如此以后屋子有问题也能及时解决。” 左右是以后可凭租赁契约收取租金,而无需屋主出面,那换了屋主杨争流也不会知道。 “怎么?”墨昭华开玩笑,“慕迟难不成是怕屋子漏水?会影响到廷坚的居住?” 不料楚玄迟点头,“屋子年久失修,我确有此担忧,买下后便可名正言顺让人修缮。” 他不能正大光明的为杨争流提供居所,那总该尽力让他现有的居所变得舒适一些。 墨昭华轻笑,“妾身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慕迟竟真有此考量,廷坚有你这表兄真好。” “慎儿难道不好么?”楚玄迟问,“那般恪守礼仪之人,竟敢无视君臣之别,对我说狠话。” 他指的是去年中秋去辅国公府送节,容慎借着酒劲,说的那些“警告”与“威胁”之语。 墨昭华自是也记得,“妾身的表兄也很好,所以妾身不羡慕廷坚,只是为他感到高兴罢了。” 楚玄迟若有所思,“昭昭,你说如今便认下他会否更好?至少能在生活上给予些帮助。” “妾身觉得可以。”墨昭华赞同,“但妾身建议先告知外祖父他们,如此可在国公府相见。” 楚玄迟颔首,“昭昭说的有理,廷坚不便来王府,但可常去国公府,如此我们见面便方便许多。” “妾身正是这般想,不过我们昨日才从国公府回来,此事又不便写信相告,得等些日子。” 楚玄迟不急,“好,便等下次去国公府再说廷坚的事。”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4章 区别 当日傍晚,夕阳西下。 晚霞洒在合欢树上,美得犹如一幅画。 沐雪嫣站在树前欣着赏,“好美啊,真想把它画下来。” 容悦则在她旁边,“是啊,晚霞犹如给合欢树披上了一件衣裳,可真美。” 杨争流道:“等沐姑娘再学些日子,定能如愿以偿,画下所有你想画的美景。” 他刚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在这里便忍不住过来,只为能离她更近些,与她多待会儿。 对他而言,血缘亲情是种极神奇的东西,让他明知容易让人误会,却还是想要与之亲近。 沐雪嫣轻叹,“哎……雪儿当初学作画,便是这般想,可不知何时才能做到如此随心所欲。” 杨争流鼓励她,“只要姑娘坚持不懈的学习作画,小生相信以姑娘的天赋,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诶?”容悦很是疑惑,“杨公子怎知雪儿的天赋如何?难不成公子对雪儿已这般了解?” “不太了解。”杨争流解释道,“是容兄说过,沐姑娘的天赋极高,小生相信容兄的判断。” 容悦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哥哥确实不会说大话,定是雪儿有天赋,他才会这般说。” 容慎看杨争流这般在意沐雪嫣,出来只是与他打了声招呼便盯着她,眉头微微一皱。 难道是他看错了杨争流,对方并非没攀龙附凤之心,只不过攀的不是容悦,而是沐雪嫣。 容悦乃是他们国公府唯一的孙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杨争流若是攀附,目的太过明显。 可沐雪嫣原本只是个孤女,靠着恩情做了楚玄迟的义妹,杨争流若是想娶她,也算不得攀附。 容慎思忖间便听得一道女声响起,“大人,晚膳已备好,可要现在用膳?” 杨争流既有了官职,又租了宅子,自然需要下人,但他买不起,便没去找牙婆。 他们用完午膳后,一起去了趟市场,雇了两名长相朴实,看着也老实憨厚的仆人。 他们一人是厨娘,负责下厨与收拾屋子,另一人是男仆,则是干其他的杂活与重活儿。 “时候不早了,也该用膳了。”杨争流道,“小生这没有膳厅,便请大家移步正厅用膳吧。” 这院子总共才一厅两厢房,目前是把一间厢房做了书房,实在腾不出膳厅,也没那必要。 平日里他中午在府衙吃,晚上才在家吃一顿,朋友不多,没什么客人,何须布置膳厅? 容悦无所谓的道:“没事儿,在哪吃都一样,今日最重要的是,能够尝到新科状元的厨艺。” 杨争流怕她吃不习惯,“乡下人对膳食没什么讲究,小生的厨艺并不好,要让容小姐失望了。” 他们贫困百姓所谓的下厨,可与高门世家不同,连油水都没什么,更别说是色香味俱全。 容悦笑道:“杨公子过谦了,下次再来时,嘉敏也礼尚往来,下厨为大家做几道小菜尝尝。” 她跟着钟离秀雅学过,确实会做菜,但前提是有人为她做好配菜等一切准备工作,她只负责下锅。 “这怎你能行?”杨争流连声拒绝,“小姐乃千金之躯,岂能洗手做汤羹?还是让小生来做吧。” 沐雪嫣不甘人后,“嘉敏姐姐是千金小姐,但雪儿只是乡下来的孤女,做几道菜总没关系吧?” “沐姑娘也想下厨?”不管沐雪嫣是什么身份,都是杨争流的堂妹,他挺想尝尝她的厨艺。 “是呀,状元都能下厨,雪儿还不能么?”沐雪嫣知自己身份低,便也将姿态放的很低。 “这个……”杨争流求之不得,又如何舍得拒绝,“姑娘既这般说,那下次我们便一起做吧。” 堂兄妹一起下厨,光是想想他都期待了起来,届时他一定要将闲杂人等全部都赶出厨房去。 容悦心中泛起失落感,又是区别待遇,同样的要求,她顷刻间便被拒绝,沐雪嫣却不会。 为免尴尬,她赶紧岔开话题,“请问哪些菜是杨公子亲手做的呀?嘉敏迫切的想品尝。” “小生没做过荤菜,因此只会炒素菜,便是这几道。”杨争流指着桌上那几道素菜。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那嘉敏要动筷子啦。”容悦优雅吃完一口,“哇……真好吃。” 杨争流不好意思,“容小姐太夸张了,只是几道素罢了,倒也无需这般给小生面子。” 如今条件好了一些,且今日又是待客,他便比平日里多放了些油,味道确实更好。 容悦郑重的辩解,“是真的,嘉敏最爱吃姑母做的菜,杨公子这都快赶上姑母的厨艺了。”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容慎也尝了口,“的确很不错,可见争流儿时没少下厨,真是辛苦你。” “普通百姓都是如此生活,谈不上辛苦。”杨争流知容慎不懂这些,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容慎听着却很不是滋味,明知杨争流不是在嘲讽他,他依旧有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尴尬。 杨争流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关切的问沐雪嫣,“沐姑娘,你觉得如何,可还合口味?” 若堂妹喜欢他做的菜,那他以后可不管什么君子远庖厨,定要多给她做几顿家常便饭吃。 沐雪嫣笑着道:“若是放在以前,雪儿的口味重些,定是不合,但如今雪儿也习惯清淡了。” “合口味就好。”杨争流喜不自禁,“姑娘若是喜欢口味重些,下次小生多放点盐巴。” “不用,嫂嫂说吃清淡对身子好,雪儿已努力改正。”沐雪嫣并不想他人为自己做任何改变。 “原是如此。”杨争流了然,“既是御王妃所言,那定不会错,小生以后也依旧吃清淡些。” 那可是他的亲表嫂,又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虽说他现在不能认亲,可她的话他也愿意听。 容悦感觉这话有点奇怪,为什么墨昭华说的就不会错,难不成杨争流还跟她很熟么? 容慎则以为他是在刻意讨好,便试探着问他,“怎么?争流很在意御王妃的话?”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5章 拒解 杨争流解释,“不是,争流是听闻御王妃待沐姑娘极好,想着她定不会害了姑娘。” 除了杨忠一大家子,墨昭华是除了表哥与堂妹外,他唯一的亲人,他自然在意。 但在不确定他们是否知自己身世时,他不敢说实话,只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沐雪嫣道:“嫂嫂对雪儿确实好,不可能害雪儿,因此嫂嫂说什么雪儿都愿照做。” “那小生与姑娘想法一致。”杨争流不只是指墨昭华不会害沐雪嫣,还有愿听她的话。 容悦看他们有说有笑,心中泛起一阵酸意,“哥哥,他们这算不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若是朋友姑且可以这么说,若是……”容慎说着发现后面的话不妥,便及时咽了下去。 因为他想说的是:若是有情人,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他们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好说。 “若是什么?”容悦好奇的追问,她想知道除了朋友,还有其他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情人? “没什么,用膳吧,难得尝到争流的厨艺。”容慎给她夹了一块肉,只为堵住她的嘴。 否则她再说下去,杨争流可能猜到他的未说出口的话,那以后两人再见面可就尴尬。 “哥哥说得对,嘉敏得好好珍惜机会。”容悦掩去眸中的那抹失落,将筷子伸向了素菜。 那可是杨争流做的菜啊,以后还能不能吃到很难说,毕竟他如今也是官,要顾及面子。 几人都没喝酒,只是边吃边聊,虽说没山珍海味,但也宾主尽欢,气氛还算是不错。 容慎茶足饭也饱,“吃得差不多了,多谢争流的款待。” 杨争流感激道:“应该是争流谢你们,不仅帮争流,还陪了争流两日,甚至为争流暖房。” 容慎笑的如沐春风,“无需客气,等有机会我再喊苏陌他们一同过来,大家热闹一下。” “好,那争流便等着这一日。”杨争流与苏陌他们也熟,以后还是同僚,自是想维系人脉。 吃完后几人坐了会儿,容慎便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争流早些休息。” “容兄也一样,回去后早些安寝。”杨争流未做挽留,起身相送,“明日是初次点卯,不好迟了。” “可不是。”院子很小,没走几步便到了门口,容慎笑着道别,“争流请回吧,莫要再远送了。” “愿你们一路平安。”杨争流一直东送到门外,马车就停在门口,他目送着马车离去才转身。 这次一别,他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到沐雪嫣,毕竟不能直接去找她,真想早点与她相认。 因着男女有别,辅国公府便来了两架马车,容慎带着范古乘坐一架,容悦则与沐雪嫣一起。 马车中,容悦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雪儿,你觉得杨公子如何?” “很好呀,跟义兄一样温柔又细心。”经过这两日相处,沐雪嫣对杨争流是越发有好感。 “是吗?”容悦微微蹙眉,“怎么我感觉不太一样呢?” “诶?姐姐可是觉得杨公子不好?”沐雪嫣还未发现杨争流有什么不好之处。 “那倒不是。”容悦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不像兄长,对我与雪儿态度都一样。” “啊?”沐雪嫣讶然问,“杨公子对我们有区别?” “雪儿没发现么?”容悦闷闷的道,“杨公子对雪儿,已比对兄长都要热情些。” “有吗?”沐雪嫣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雪儿真没注意到此事,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我也只是好奇罢了,雪儿莫放在心上。”容悦又何止是好奇,她是心中有些吃味。 然而这种事又不好直言,显得她很小家子气,毫无气度,这不是给辅国公府丢脸么? “无不妥便好……”沐雪嫣轻舒了口气,她还挺喜欢与杨争流相处,若有不妥就得避嫌。 ***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今日便是楚玄辰给出答复的日子。 楚玄迟怕墨昭华等急了,得到答复便让疏影回去相告。 虽说是预料之中的事,墨昭华依旧有些失望,“还是拒绝了么?哎……” 疏影并不知是何事,也谨守规矩不多问,该他知晓的事,楚玄迟自会告知他。 他传达着楚玄迟的意思,“主子说,王妃也莫要气馁,他会找太子妃劝太子殿下。” 墨昭华想到之前的商议,点了点头,“好,你告诉殿下,无需着急,否则会适得其反。” “是,王妃。”疏影听得云里雾里,像是在打哑谜,却不得相问,“您可还有别的交代?” “没有了,你回去复命吧,辛苦跑一趟。”无论是下属还是奴仆,墨昭华都很客气。 “王妃客气了,此乃属下的职责所在,何言辛苦?”楚玄迟不在场,疏影也正经许多。 “殿下身边正是有你们,我才能真正放心。”墨昭华对南疆七子有着绝对的信任。 “能跟在主子身边,是属下的荣幸。”疏影由衷道,“更荣幸的是,还遇到了好主母。” 这不是恭维之语,而是他的真心话,跟对主子虽重要,但有一个好主母能锦上添花。 “你呀……”墨昭华展颜一笑,真真是风华绝代,“还是这般油腔滑调,惯会哄人开心。” “不,属下说的乃肺腑之言!”疏影险些看呆,反应过来才正色道,“雾影他们也是这般想。” 提到雾影,墨昭华便想起一事,“雾影与月影之事,你早已知晓了对吧?” “对,属下可是一直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呢。”疏影还挺羡慕雾影,事事都顺利。 感情上他与月影两情相悦,不离不弃,仕途上如今他已入兵部,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那你呢?”这便是墨昭华刚想到的事,“你也该谈婚论嫁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没有……”疏影心里自然有人,但听她这么一问,便以为楚玄迟不曾告诉她。 墨昭华见他否认,也没说破,只是劝他,“婚姻大事关乎一生,该上点心了。”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6章 相劝 是夜,楚玄迟与墨昭华在厢房安寝。 这也是每日他们分享的时间,事无大小皆可诉说。 静谧的帐幔之中,响起墨昭华的低语,“廷坚的房屋可有在修缮?” 楚玄迟与她相拥而躺,“疏影早已安排下去,这两日便会有人过去了。” 墨昭华道:“夏季雨水虽比春秋时少些,却是疾风骤雨,早些修缮了才好。” 她关心杨争流,楚玄迟也高兴,“我正是这般想,等到秋雨绵绵便不好找机会。” 现在他才能真正理解,他守护着辅国公府的众人时,她是何等心情,因为正如他此刻。 说完杨争流的事,墨昭华才谈太子之事,“对了,太子回复慕迟时,可还有留其他的话?” “昭昭可是想知道皇兄有没找到解毒之人?”楚玄迟直接给她答案,“很可惜,暂时还没有。” “预料之中。”墨昭华轻叹,“妾身早已说过,其他能解此毒定是有,可短时间内想找到不容易。” “是啊。”楚玄迟道,“本就是奇毒,昭昭都只有解法,而无解药,又如何能轻易找出第二人。” 墨昭华不急不缓,“且等等吧,太子若是找不到人,或许会回心转意,答应让妾身为其解毒。” 楚玄迟又道:“也可能待昭昭为皇嫂解了毒,皇兄亲眼看到了昭昭的医术,从而改变主意。” 楚玄辰只是拒绝了墨昭华为他解毒,但愿让她先为长孙敏柔解毒,不想爱妻受毒素折磨。 “但愿如此,解毒宜早不宜迟,明日昭昭便入宫去。”墨昭华今日已仔细清洁了银针。 “不需要等皇兄收集药材么?”因着有楚玄辰准备药材,楚玄迟便没打算插手此事。 “药材暂时不着急,妾身可先为皇嫂施针。”解毒之事比较复杂,墨昭华也得一步步来。 “会不会耗费很多内力?”还没开始解毒,楚玄迟已先担心起来,“对昭昭可有很大的损伤?” 墨昭华也为了让他心安而欺骗,“只为皇嫂解毒倒还好,若同时为两人解毒,消耗则会有些高。” “那昭昭可会有危险?”楚玄迟不想她付出大代价,“能否先为一人解,或解毒过程两人轮着来?” “慕迟放心,不会有危险。”墨昭华笑着安慰,“只要好好休息即可,早点解毒我们才放心。”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轮流着来,妾身觉得不妥,如此一来去东宫的次数需得翻倍,易惹人怀疑。” 当初为了治疗楚玄迟的双腿,他们都不敢频繁去辅国公府泡药浴,如今更是不好常去东宫。 “这倒也是。”楚玄迟话锋一转,态度很坚定,“不过对我来说,昭昭的身子最为重要。” 墨昭华温柔的安慰他,“没事,妾身还得好好活着报仇,定会量力而行,还不至于舍己为人。” “有昭昭这话我就放心了。”楚玄迟舒了口气,他相信她能说到做到,不会让她陷入危险。 *** 东宫后庭。 太子妃所居未央殿。 楚玄辰刚刚忙完,满眼的疲惫过来。 长孙敏柔上前为他宽衣,“辰哥辛苦了,这些日子每日都忙到这般晚。” 楚玄辰勉强笑笑,“最近父皇交代的事确实比较多了些,等忙过这阵便好。” “辰哥的身子撑得住么?”长孙敏柔蹙眉,“你身子本就羸弱,如今又中了毒。” “不碍事,孤中毒尚浅,身子也一直由御医调理着。”楚玄辰话语温柔的安慰着爱妻。 长孙敏柔又伺候他沐浴,“今日已是七日之期,辰哥可有给五皇弟与弟妹一个回复?” “孤已婉拒,可让她先为柔儿解毒,再派人去寻名医,假以时日定能找到为孤解毒之人。” 这等大事,他一般都会与她商议,可这次他却没有,只因他心里很清楚,她定会劝他。 “若是找不到呢?”长孙敏柔眼圈瞬间红了起来,“或者需要找很久?辰哥又该如何是好?” 她这几日每每提起此事,他都不愿详聊,只说正在考虑,她便知他定是不愿意与她商议。 而不愿意的原因,便是他无法接受让墨昭华解毒,知她会相劝,毕竟他们夫妻早已知己知彼。 楚玄辰故作轻松,“我们东陵人杰地灵,五弟妹这般年轻都能解毒,孤相信定还能找出第二人。”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辰哥的身子拖不得。”长孙敏柔声音哽咽,“这两年来,你的身子已愈发差。” 从儿时起,她就为楚玄辰的身子担心,因为他的身子确实自出生起就很不好,几乎是喝汤药长大。 本来弱冠前已好了不少,可这两年又渐渐变差,以前不知原因,直到墨昭华发现了苦茶的秘密。 楚玄辰心中没底,却还哄着她,“孤的身子自己很清楚,撑几年没问题,而寻医无需这般久。” 长孙敏柔越发担心,“那辰哥可是忘了?父皇身为皇帝,都至今还未能找到能治头痛之人。” 连文宗帝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太子还能更有本事?子嗣之事他不也已派人寻医问药么? 可直到目前为止,所谓的神医见过不少,却没一人能看出他们的问题,更无法让他们有孕。 唯有墨昭华有法子,不仅为他们解毒,还能为她调理身子助她怀孕,她如何能不心动? “这个……”楚玄辰明白她的意思,这些年他请来的名医一次次让她失望,她已不敢相信。 “辰哥,医者眼中无男女,性命最重要。”长孙敏柔已然将墨昭华当做他们的救命稻草。 楚玄辰着实是无奈,“若是旁人还好,可那偏生是五弟的妻子,这叫孤如何能说服自己接受?” 长孙敏柔眸色黯淡,“殿下若无法接受五弟妹解毒,那臣妾便陪殿下一起等其他名医解毒。” “柔儿,不可任性,你是女子,无需在意这些。”楚玄辰急切道,“且你中毒比孤更深。” 长孙敏柔态度极为坚决,“那便让臣妾身死,如此殿下方能体会到,臣妾此刻的心情。”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7章 夜吵 楚玄辰如何能不懂害怕失去心爱之人的心情,他正是怕失去,才不愿让她等旁人解毒。 可他实在无法接受,不仅要让陌生女人看光他的身子,甚至还要对他动手,且这人是弟妹。 他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抬手指着自己,“柔儿,你真要我这副模样躺在五弟妹跟前?” “殿下可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尽量不去想这事。”长孙敏柔也不愿意,可性命攸关。 “你莫要逼我。”楚玄辰伸手想扶住她的肩膀,发觉手上有水,又赶紧收了回来。 “那也是殿下先逼的臣妾。”长孙敏柔又如何舍得逼他,否则东宫后庭早已女人成堆。 正是因着不愿强迫他,她才顶着莫大的压力,一次次与敬仁皇后周旋,没让他纳妃。 “但凡是个男子,我都能爽快的答应,可……”楚玄辰是爱惨了她,然而此事没得商量。 “没关系,殿下可以拒绝,臣妾同样有选择的权利。”长孙敏柔道,“臣妾也不选御王妃。” 她不要墨昭华解毒,陪他一起等其他解毒之人,若等不到也是她先死,而活着的那个才真痛苦。 “柔儿,别这样……”楚玄辰自是舍不得看着她死,尤其还是在明明她可以活的情况下。 长孙敏柔既不劝她,也不给他机会劝自己,“臣妾累了,先行告退,殿下可唤旁人进来伺候。” “柔儿,你生我的气了?”楚玄辰伸手想拉她,但她后退了一步,他人在浴桶中有所不便。 “臣妾不敢。”长孙敏柔冷声道,“对了,臣妾心思重,睡眠也浅,还请殿下莫来打扰。” “柔儿今夜要与我分房睡?”楚玄辰大惊,他们自成婚以后从未分房睡,可见她此刻有多气。 “不只是今夜。”长孙敏柔道,“在殿下改变主意之前,臣妾都不希望被打扰,还请殿下配合。” “你非要这般逼我么?”楚玄辰不想她死,也不想自己在墨昭华面前难堪,真是左右为难。 “还请殿下再好好想想,臣妾告退!”长孙敏柔转身便要离开,她怕再待下去又会心软。 她性子柔和,有什么事向来都是哄着他,比如纳妃之事,她都是好言相劝,从不曾这般硬气。 可如今事关他的性命,墨昭华说过解毒宜早不宜迟,她也是没了法子,才逼着自己心狠些。 对她而言,在墨昭华面前尴尬难堪,总好过拖着不解毒,最后不知哪天便毒发身亡要好。 “咳咳……”楚玄辰双手扶着浴桶,咳嗽了两声,声音也弱了下去,“柔儿,我难受……”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长孙敏柔的背影,若非他如今这般不便追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长孙敏柔脚步一顿,“臣妾不是御王妃,不懂医术,殿下若真有恙,臣妾可传御医。” 以前但凡听到他咳嗽一声,她就提心吊胆,此刻是极力的忍着,才没有回头去多看一眼。 当然,其中也有个原因,她猜到他这是在骗她,只为了能将她留下,继而有机会劝她。 “不用。”楚玄辰本就是装病,自是无需御医,“心病还须心药医,而我的心药唯有柔儿。” “看来殿下只是在欺骗臣妾。”长孙敏柔确定他真没事,暗松了口气,但还是借机发作。 “柔儿,我……”楚玄辰心虚不已,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但凡他不是光着身子在浴桶中都好。 他很了解长孙敏柔,若他真这样从浴桶中出来,她怕是连规矩礼仪都不顾,会直接跑出去。 如此一来,他便更没机会挽留她,这才奢望她能心软,哪成想她这次竟会如此的坚决。 “臣妾曾说过最讨厌被欺骗,殿下既这般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臣妾,那请恕臣妾告退。” 长孙敏柔留下这句,快步离去,再也没给他机会,这也是为了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楚玄辰见她还是要走,不管不顾的从浴桶出来,“柔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 “砰——”结果因为身上的水滴在地面上,脚上又有水,他一个不小心便滑倒在地上。 “柔儿,我摔倒了……”他喊了一声,可惜为时已晚,长孙敏柔的背影已消失不见。 “果然是这样……”楚玄辰狼狈的爬起来,一切如他担心的那般,他出来她便跑的更快。 守在外面的妙玉与妙听见长孙敏柔突然独自跑出来,满眼疑惑的喊了一声,“主子?” 司剑与司刃也在外面候着,见状满心疑惑,看样子像是夫妻吵架了,可他们又怎会有争吵? 谁不知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这些年莫说是拌嘴,便是连脸都没红过,乃是恩爱夫妻。 长孙敏柔的步子没停,“你们去伺候殿下,本宫乏了,需好好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方才已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猜到是楚玄辰滑倒,但因着他出了声,她能断定他没出大事。 妙玉不知里面的情况,只猜到他们夫妻应是吵了架,便谨慎的问了句,“那殿下……” “本宫说了,是任何人!”长孙敏柔提高声音,甚至回头怒瞪了一眼,“还不快进去伺候着!” 楚玄辰不喜旁人服侍,沐浴时只让她在旁,除非她不便,比如身子不适,那才会让可信的人伺候着。 在她嫁入东宫之前,是司琴贴身伺候,自她入了东宫,便换做妙玉和妙听,司琴再未近身过。 妙玉和妙听交换了一下眼神,见妙听点了点头,妙玉这才应声进去,“是,主子……” 司刃与司剑也跟着进去,他们是贴身护卫,得时刻确保楚玄辰的安危,其实方才就该进去。 只是他们太过信任长孙敏柔,以至于从未想过,她若是想要楚玄辰的命,便是最能得手之人。 妙听则快步追上长孙敏柔,这便是妙玉与她那个眼神交流的结果,一人负责跟一位主子。 长孙敏柔直接入了寝殿,吩咐殿内候着的宫人,“本宫要就寝了,关门,准备熄灯!”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8章 分房 妙听跟在后面想要伺候长孙敏柔更衣,“主子……” 长孙敏柔却连她都不想留,“今夜本宫无需任何人伺候,都退下吧。” 妙听边察言观色,边试探着道:“那至少也请让奴婢先伺候主子更衣……” “不需要,都退下便是。”长孙敏柔强调,“记住,本宫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是……”妙听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得行礼退了下去,顺便将其他宫人一并带走。 她在外守着,不久便见楚玄辰匆匆而来,连忙领着宫人们行礼,“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司剑见楚玄辰都已到殿门口,却无人前去开门,当即呵斥一声,“殿下驾到,还不快开门。” 妙听硬着头皮禀告,“启禀殿下,主子已安寝,且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也包括殿下您……” 楚玄辰伸手便去拍殿门,声音急切却不失温柔,还带着一丝祈求,“柔儿,你把门开开。” 妙听低声提醒,“殿下,寝殿中唯有主子一人在,未留任何人伺候,这么远应听不见。” 未央宫的寝殿很大,分内殿和外殿,平日里除了外头有人守着,外殿也会有宫人负责守夜。 楚玄辰未理会,“柔儿,我知道你就在这门后,方才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先开门可好?” “……”长孙敏柔确实没安寝,她知楚玄辰定会过来,便在殿门的另一侧,但并未回应。 楚玄辰继续祈求,“柔儿,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聊,切莫要把我拒之门外。” “……”长孙敏柔不敢吱声,便是不肯答应,她如今唯一的诉求,是他让墨昭华解毒。 但凡她态度不够坚定,以她柔软的性子,若真坐下来谈,她迟早会被楚玄辰说服。 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一开始便放弃了和平相谈,而是坚持原则,不做丝毫的退让。 “柔儿……”楚玄辰未能听到她的回应,心微微沉下去,难得见她会这般强硬。 只要她愿开口,他有自信说服她,可她不作任何回应,他便连说服她的机会都没有。 “……”这夫妻俩太过知己知彼,长孙敏柔自是能猜到他的想法,便强忍着不予回应。 楚玄辰继续叩门,央求她开门,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里面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司刃怕引来注意,低声提醒,“主子,盯着东宫的人多,切不可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偌大的东宫,必定有旁人的眼线在,尤其是帝后的人,他们无法一一查清,只能尽量提防。 楚玄辰见长孙敏柔这般坚决,拿她没法子,便只能拿身边人来泄气,怒喝一声,“滚开!” 妙听也怕事情闹大,“殿下,奴婢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主子态度极其坚决,怕是不会开门。” 长孙敏柔因着至今没能诞下子嗣,压力颇大,若是再与楚玄辰闹矛盾,敬仁皇后定会不满。 且旁人知晓了也会看她笑话,她那般骄傲的人岂能容忍,妙听也不想让她受这等委屈。 妙玉也附和,“是啊,殿下,主子看似温和,但性子却很坚毅,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司剑跟着劝说,“殿下,时候已不早了,要不您还是先回吧,否则太子妃也定是无法安寝。” 楚玄辰也清楚长孙敏柔的性子,外柔内刚,他折腾这般久都没打动她,只能暂时打住。 他不再执着于要她开门,只是柔声道:“柔儿,你先好好休息,冷静一下,我不打扰了。” 长孙敏柔听得此话,知他今夜已放弃,无力的闭了闭眼,看来这次还会是场持久战。 她自己没像以前那般妥协,而他也不愿依了自己,若是谁都不肯先低头,此事便无解。 殿门外,楚玄辰看着紧闭的殿门,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司剑与司刃回自己的寝殿。 他边走边冷声吩咐,“今晚之事,孤不想有半个字传出,尤其是的对太子妃不利的言论。” 司剑很为难,“宫外属下是能保证不泄露风声,可陛下与皇后娘娘那边,怕是防不住。” 只是未央殿中这些人,他都无法保证没帝后的眼线,更何况楚玄辰今夜还要回自己的寝殿。 那里宫人更多,楚玄辰又是婚后初次过去夜宿,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猜他们夫妻出了问题。 楚玄辰脚步一顿,“妙玉妙听,母后若传太子妃,便以身子不适推了,切莫让母后见她。” “是,殿下。”妙玉与妙听齐声应下。 长孙敏柔听着脚步声离去,低声喃喃,“这么多年,我也只逼你这一回,你可会妥协?” *** 翌日一大早。 长孙敏柔差了人出宫去御王府。 墨昭华不久后便接到消息,暂时无需进宫解毒。 她心下生疑,“月影,你去趟监查司,将此事禀告殿下,再查清是什么情况。” 上次她便说过,解毒宜早不宜迟,若不是出了什么事,长孙敏柔怎可能拖延此事? “是,王妃。”月影应声退下。 墨昭华随后便带着琥珀去了前院,上午她需要打理家事,回来还得教容悦医术。 容悦在辅国公府住了两日便赶着回来,还顺便将容慎第一天上任的情况详细相告。 由于容慎与叶修然年纪相差了十来岁,他们此前虽一同参加过宫宴,却彼此不熟悉。 上任那日算是初次相见,叶修然并未因他家世显赫,又是新科榜眼,而对他另眼相待。 叶修然是个看着就极为严肃之人,不苟言笑,自带威严,沐雪嫣上次去赴宴还有些害怕。 因着有魏正德与崔卓尽心尽力,王府的家事还比较轻松,墨昭华不多久便回了后院。 珍珠端着茶水进来,“主子,天气这般炎热,奴婢准备了些凉茶,您喝一些解解暑气。” 墨昭华嗔怪,“你这丫头,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如今身子重,这些小事儿无需亲力亲为。” 琥珀忙上前接过,一边还打趣,“就是,这般不听主子的话,小心我趁机争宠,让你坐冷板凳。”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9章 嫡次子 珍珠哭笑不得,“主子,奴婢这才几个月,不碍事,且府里的老人说过,多走走才能生的快。” 她说着又看向琥珀,“咱主子不是厚此薄彼的人,你这小妮子便是想争宠,也不可能如愿。” 且不说墨昭华不会如此,便是真会偏宠也不怕,因为墨昭华对她已是极好,她心满意足。 “你呀,就是闲不住。”墨昭华吓她,“再这样不听话,我不介意厚此薄彼一回,真冷落你。” “主子,您就让奴婢稍微干点活儿吧,否则等奴婢生产想干都干不了,因为主子更会阻止。” 珍珠本身就得了墨昭华的优待,崔卓又是因娶了她,如今成了大管事,她也想知恩图报。 莫说他们夫妻,便连与墨昭华素未谋面的崔母,都多次叮嘱过崔卓,定要好好报答主母之恩。 墨昭华对崔卓不仅有知遇之恩,给了他一展身手的机会,而且还赐了他与珍珠美好的姻缘。 他们家能从穷困潦倒,债台高筑,到如今的债务全消,安居乐业,母亲也病愈,全是她的恩情。 故而崔卓在御王府做事极为尽心,如此一来,魏正德怕管家之位不保,也丝毫不敢懈怠。 “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即可,我也不逼你了,要不你反而不自在,这对孩子可不好。” 墨昭华深知逼得太紧不好,便不过多勉强,况且有孕在身时适当的活动,确实有利于生产。 “奴婢多谢主子。”珍珠笑着应下,“奴婢定会悠着些,不会逞强,做对孩子不利的事。” 容悦看着珍珠挺起的小腹,“好期待呀,不知道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可有取好名字?” 珍珠满脸幸福之色,“暂时还没取名,但无论是男是女,奴婢与夫君都喜欢的紧。” 几人正聊着,月影回来了,“王妃,事情殿下已知晓,都写在信上,请您阅后即焚。” 墨昭华接过她递上来的信封,当场打开查阅,“好,辛苦跑一趟,你先下去休息会儿。” 月影是骑马来回,但因有几条街不可纵马,她还得绕路,否则来回一趟倒是也无需太久。 由于楚玄迟早已知此事,省去了调查的时间,她这才能短期内来回,将结果呈现给墨昭华。 “属下告退。”月影行礼退下,她只是护卫,而非婢女,在府中本就无需贴身伺候着。 墨昭华看完信笺才知是太子夫妇吵了架,她唯愿长孙敏柔妃的分量足够重,能让楚玄辰妥协。 *** 下午,凤仪宫。 敬仁皇后的贴身女官秋月得了东宫的消息。 未央殿确实有皇后的眼线在,奈何楚玄辰的人看的紧,消息传不出去。 秋月好不容易得知消息,匆匆入殿禀告,“主子,昨儿个夜里东宫出事了。” 敬仁皇后正在翻阅着一些世家贵女的画像,想为楚玄辰挑选合适的侧妃与庶妃。 闻言她的动作一僵,眉头紧跟着便微微蹙起来,“可是太子的身子又不好了?” 自从她生下这个儿子,便成日为他羸弱的身子提心吊胆,毕竟他已是她唯一希望。 但凡她那个健康的小儿子还在,也不至于如此,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孩子却出了意外。 彼此他才七个多月,与楚玄辰儿时完全不同,不哭不闹,特别爱笑,胖乎乎,小手很有力。 她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想着若是楚玄辰身子不行,他便是新的希望。 结果他却被活活闷死在被褥中,奶娘发现后畏罪自杀,服侍的宫人们也都挨了重罚。 只是罚再多的人也换不回幼子的性命,她后来未能再孕,楚玄辰便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每每想到那个夭折的幼子,她就心痛到难以呼吸,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至今未查出真相。 她不相信那是奶娘的疏忽,定是有人对她的幼子动了手,或者是买通奶娘,奈何她没有证据。 思忖间便听得秋月回答,“不是,是太子妃竟将太子拒之门外,逼得太子昨夜回了自己寝殿歇息。” “什么?柔儿怎如此放肆?”敬仁皇后说着又摇头,“不对,定是辰儿做了什么事惹恼了柔儿。” 长孙敏柔不仅是她的娘家侄女,而且还从小就被她接来宫中生活,对方是什么性子她很清楚。 秋月如实禀告,“事发时太子妃正在伺候太子沐浴,并未留其他人,因此也无人知晓内情。” “速去将太子妃请来。”敬仁皇后放下手中的画像,“本宫倒要瞧瞧,辰儿做了何等过分之事。” “是,主子。”秋月领命退下吩咐,这等跑腿的小事,自是无需她一个女官亲自去东宫。 因着楚玄辰昨夜的吩咐,长孙敏柔都未得到消息,凤仪宫的人便被妙玉以生病为由给打发了。 听着宫人的回禀,敬仁皇后猜测,“病了?难不成是柔儿又提及纳妃之事,辰儿再次拒绝?” 她明知楚玄辰不愿纳妃,却执迷不悟,不仅自己相劝,也多次逼着长孙敏柔去吹枕边风。 可楚玄辰看着性子很温和,脾气其实却不小,长孙敏柔若总是提起此事,他发怒也在预料中。 但如此一来,生气的应该是楚玄辰,又怎会是长孙敏柔把他拒之门外,敬仁皇后越发的想不通。 去传人的宫人很机灵,垂着脑袋禀告,“奴婢有悄悄问过妙玉姑娘,她说这是殿下的吩咐。” 敬仁皇后另一名贴身女官,秋婵若有所思,“如此看来,反倒像是太子妃被太子软禁了。” “这个辰儿,到底想做甚?”敬仁皇后怒道,“让他得空过来一趟,本宫要问个清楚。” 长孙敏柔是她与长孙家合力培养出来的未来皇后,可以与楚玄辰没有感情,却必须有位份。 “是,主子。”秋婵应声退下,因着这次的传令对象乃是楚玄辰,她便要亲自去趟东宫。 因着太子夫妇的事,敬仁皇后已无心为楚玄辰选妃,让秋月将那些世家贵女的画像撤了下去。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0章 逼问 夜里,漫天星光,璀璨生辉。 御王府的后院之中,楚玄迟与墨昭华刚刚躺下。 他们又谈起了太子夫妇夜吵,甚至闹到分房而睡的事情。 墨昭华担忧道:“慕迟,太子与太子妃这么一闹,宫里定是已知晓吧?” 太子夫妇中毒之事,目前只有他们几人知,若事情闹大,容易被人顺藤摸瓜。 比如敬仁皇后,她定会想知道,太子夫妇为何而吵架,毕竟他们的感情向来很好。 楚玄迟也是这般想,“其他人暂且不论,母后那边必然会知晓,就看皇兄会如何应对。” “奇怪,太子妃这次怎如此强硬?”墨昭华疑惑,“她不该是好好与太子商议么?” 楚玄迟想了想,沉吟一声,“我猜她应该是太过心急,不想拖太久,便想逼着皇兄答应。” 墨昭华也想不到其他可能,“这与太子妃的性子不太像,但事关性命,确实不可以常态论。” “如此也好。”楚玄迟笑道,“无需我们去找她,以皇兄对她的在意,再拖上几日应会妥协。” “太子真有这般在意太子妃么?”毕竟是他人的感情,墨昭华也只能以肉眼来判断,便谨慎了些。 楚玄迟想着自己的感情,“除非皇兄一直在做戏,但凡是如我对昭昭这般真心,又岂忍心耗着?” 墨昭华与他确认,“那依慕迟所见,太子对太子妃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只在逢场作戏?” 楚玄迟愣了下,“我原本是觉得乃真心,可如今被昭昭这么一问,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为何?”墨昭华是希望楚玄辰对长孙敏柔有着真心,如此才可能为她而妥协,早些解毒。 “兴许是随了父皇,性子多疑吧。”楚玄迟解释,“皇兄身为太子,不可能真毫无手段。” 比如上次楚玄辰让人杀了那大夫,不就与他平日里的温和与仁慈不同,而是尽显冷血。 “慕迟认为,他对太子妃深情也是一种手段?”若真是如此,墨昭华倒要为长孙敏柔不值。 楚玄迟深入的想了想,“若是想以此稳固右相府与整个长孙家的支持,这也不是没可能。” 墨昭华极为赞同,“言之有理,太子身在其位,哪怕自己真没手段,底下的人也会出谋划策。” “正是。”楚玄迟斟酌道,“楚玄辰只是一个人,但太子却是一个职务,我们考虑时需全面一些。” 太子这个位置,向来都不好坐,纵观整个东陵国的历史,成功继位的并不多,文宗帝算是一个。 “此事我们不便插手,且等个结果吧。”墨昭华对楚玄辰起了戒心,琢磨起解毒是否需多留个心眼。 *** 楚玄辰连着三日都未能进入未央殿。 他们如今已不是分房睡,而是连长孙敏柔的人都见不到。 长孙敏柔这次也是铁了心,哪怕是逼也要逼着他答应让墨昭华为他解毒。 凤仪宫中的敬仁皇后,两日都未能等到楚玄辰来解释,长孙敏柔也不曾来过。 第三日便再也等不下去,“柔儿既来不得凤仪宫见本宫,那本宫便亲自去趟东宫。” 她霍然起身,准备带着贴身女官前往东宫,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她寝食难安。 “是,主子。”秋月与秋婵齐声应下,再带着一众宫人,簇拥着敬仁皇后往东宫而去。 未央殿中,一声拖长的唱和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长孙敏柔忙出来行礼迎接,“臣媳恭迎母后。” 未央殿中的一众宫人紧跟着纷纷跪下行大礼,“恭迎皇后娘娘。” 敬仁皇后仔细打量起了长孙敏柔,“看柔儿这气色,莫非是真病了?” 长孙敏柔面容憔悴,精神萎靡,气色极差,纵使没生病,也定是有心事。 “臣媳身子是有些不适。”长孙敏柔确有几分虚弱,“不过母后又怎知此事?” 帝王无需日日早朝,宫妃也无需晨昏定省,每日都去拜见皇后,太子妃亦是如此。 东陵的前朝是五日一休沐,第一日为大朝,隔日小朝,五天共计一大朝两小朝。 后宫则更为简单些,宫妃只要在早朝那日前去拜见中宫,命妇则每月初一入宫拜见。 长孙敏柔怕皇后问及她与楚玄辰之事,这两日便没去凤仪宫问安,也未给过其他消息。 “进去再说。”此处人多眼杂,敬仁皇后径自走向正殿。 “是,母后。”长孙敏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已猜到她是为何而来。 婆媳俩入了正殿,各自只留了可信任的人在旁伺候,其他宫人悉数被打发。 待妙玉端了茶水进来,敬仁皇后喝了一口才问,“柔儿,你与辰儿出了何事?” “此事臣媳不便说,母后需得问太子殿下。”中毒之事,长孙敏柔不会告知第三人。 “本宫若是能见到辰儿,又何须特意跑来东宫?”敬仁皇后这也就是捡软柿子捏。 “是臣媳疏忽了,可母后为何不传召臣媳?”长孙敏柔这几日都未得到凤仪宫的传召。 敬仁皇后看了眼妙玉,“本宫每日都让人来传召,但均被你的婢女以辰儿的名义打发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长孙敏柔忙跪下请罪,“臣媳有罪,竟不知母后有差人传召过臣媳。” “柔儿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敬仁皇后抬手,“是他们得了辰儿吩咐,刻意瞒着柔儿。” 她紧接着又道:“本宫既是辰儿的生母,也是你的姑母,你无需有所顾虑,且将内情告知本宫。” “母后恕罪,殿下有吩咐,臣媳确实不能说。”长孙敏柔需得瞒住中毒之事,有苦也说不出。 “那可是需陛下亲自来问你?”敬仁皇后搬出文宗帝,她不用问都知道,文宗帝定已知东宫的事。 长孙敏柔这前脚才刚起身,后脚又立马跪了下去,“臣媳不敢,还请母后怜爱,莫要再逼臣媳。” 敬仁皇后也很无奈,“辰儿刻意躲着本宫,不肯来见,除了柔儿,此事本宫又还能去问谁?”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1章 吐血 东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司刃这边,他当即禀告,“主子,皇后娘娘去了东宫。” 楚玄辰正在前往勤政殿见文宗帝,“母后定是为了孤与柔儿分房之事,速速回宫。” 他生怕长孙敏柔顶不住皇后的压力,说出他们中毒的事,便连文宗帝都顾不上。 司剑连忙提醒,“可陛下正在等着主子复命,此时回宫怕是不妥,要不属下先回去?” 文宗帝已在等候,楚玄辰又岂能为了私事放下公务,而及时进谏便是他们的职责。 “事情怎凑一块了?”楚玄辰冷静下来,“那你回去说,孤觐见后便去凤仪宫拜见母后。” “是,主子。”司剑见他没为了长孙敏柔不管不顾,暗松了口气,留下司刃匆匆离开。 楚玄辰追悔不已,“都是孤的错,孤不该躲着母后,而该早去给个解释,也不会害了柔儿。” “主子切莫自责,也莫要太过担心。”司刃安抚,“太子妃聪慧机敏,想必能应付过去。” 楚玄辰很担心,“柔儿再聪明,可那也是母后,连孤都得忌惮几分,柔儿哪有这般容易应付。” 司刃又道:“如今有司剑回去,应该能为太子妃解围,主子若实在担心,早些忙完赶回去即可。” 楚玄辰轻叹,“但愿司剑能回去的及时,莫让母后逼得柔儿说了内情,那孤便是前功尽弃。” 司刃不知内情是什么,也不敢问,甚至连猜都无从猜起,总感觉最近的楚玄辰有点神秘。 *** 东宫,未央殿。 长孙敏柔多次将话题扯开,敬仁皇后却总是旧事重提。 她又一次逼问,“柔儿,既非为了纳妃之事,那你们到底有何事瞒着本宫?” 长孙敏柔不敢太过违逆,只能央求,“姑母,求您莫再逼柔儿,柔儿真说不得。” 敬仁皇后道:“可辰儿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与他有关的事本宫又如何能放心?” 她倒是不想这般上心,奈何幼子的离去,早已断了她其他的希望,她也没得选择。 “请恕臣媳不能说。”长孙敏柔道,“待太子回来,臣媳会劝他去见母后,向您解释。” “柔儿,你如今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敬仁皇后的耐性彻底被耗光,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母后,臣媳……”长孙敏柔看皇后沉了脸,心下大骇,她本就因着未能诞下子嗣,心中有愧。 虽说他们是姑侄,可这些年她在皇后跟前都是揣着小心,正是因此,纳妃之事才会听之任之。 试问世间又有几个深爱着丈夫的女子,会真心愿意为丈夫纳妾,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担忧与惧怕之下,长孙敏柔只觉喉间一甜,有股血腥味涌了上来,张口竟吐出一口鲜血。 一旁候着的妙听与妙玉见状,失声惊呼,“主子!” 虽说她们也知道长孙敏柔的身子确实不太好,可还不曾突然吐血。 还是秋婵反应快些,当即大喊了一声,“太子妃有恙,速传御医前来。” 敬仁皇后也是大惊失色,“柔儿,本宫不再逼问你便是,你切莫这般激动。” 长孙敏柔本来还挺难受,没想到竟会这般峰回路转,“臣媳多谢母后……” “你身子既这般不适,怎还强撑着?本宫又非外人,你在本宫面前何须逞强?” 敬仁皇后来的时候就看她脸色不太好,但以为没大碍,毕竟真有事御医定会传消息。 冯新荣不仅是太子夫妇的自己人,也是皇后的人,他们的身子如何,她还是能及时知晓。 长孙敏柔顺水推舟,“正因知道母后会担心,臣媳便更想撑着些,如此母后才能放心。” 既有身子不适做幌子,让皇后不再揪着分房的事不放,她自然要利用,先将皇后给应付过去。 妙听与妙玉扶着长孙敏柔入寝殿,敬仁皇后则满面忧色,由秋月和秋婵搀扶着跟在了后面。 “且莫说话,好生躺着吧。”敬仁皇后关切的道,“你这身子如今也是越发的不好了。” 因着冯新荣的关系,她自是知道楚玄辰至今还无嗣,并非他一人的关系,长孙敏柔也有责任。 一个身子羸弱的丈夫,再加上一个本身便不易孕的妻子,如何能有子嗣,这也是她选妃的原因。 她是想着换一个易孕的女子,兴许就能怀上,生下儿子便抱养给长孙敏柔,也算有了嫡子。 一名宫女进来禀告,“皇后娘娘,司剑大人回来了,想要见您,说是带了殿下的话来。” “出去说吧,莫打扰太子妃。”敬仁皇后看长孙敏柔脸色实在不好,有些于心不忍。 长孙敏柔正好不想面对她,巴不得她早些离去,便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借以逃避这一切。 外殿中,司剑单膝跪下行礼,“属下拜见皇后娘娘。” 敬仁皇后端坐在主位上,不怒而威,“起来回话,太子让你带了什么话来?” 司剑如实禀告,“殿下正在与陛下商议国事,事后便会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 “好,那本宫便等着他来给一个解释。”敬仁皇后猜也知道楚玄辰不会让下属来解释。 “是,属下告退。”司剑将话带到便准备离去。 妙玉追了出去,“司剑大人,娘娘方才吐血了,具体情况奴婢不知,御医已在路上。” 她在得知司剑过来之后,便与妙听交流了眼神,长孙敏柔的事必须让楚玄辰知晓。 “怎会如此?”司剑大惊,“我这就去禀明殿下,若有什么消息,你及时差人来相告。” 作为楚玄辰的贴身侍卫,他很清楚长孙敏柔在楚玄辰心中的分量,此事他丝毫都不敢隐瞒。 妙玉无奈叹气,“哎……也不知殿下与娘娘发生了何事,这几日娘娘都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司剑跟她一样无奈,“谁说不是呢?殿下也是心事重重,我们既不知缘由,都无从安慰。” 妙玉不好离开的太久,说完正事便要回去,“大人且去复命吧,奴婢也该回去伺候了。”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2章 建议 妙玉前脚刚回去,冯新荣后脚便匆匆赶了过来,为长孙敏柔好一番望闻问切。 敬仁皇后关切的未,“太子妃情况如何?”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乃心郁气结,除了调理,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悦。” 冯新荣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来说是不错,但也诊不出长孙敏柔与楚玄辰已中毒。 今日长孙敏柔吐血,虽说有心郁气结的原因,可也与中了毒有关,可他并不知晓。 敬仁皇后紧紧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辰儿究竟做了何事,竟能将柔儿气到吐血?” 长孙敏柔无力的躺在床上,猜到这与中毒有关,也是愁眉不展,“臣媳不孝,让母后担心。” 敬仁皇后叹气,“罢了,辰儿既说会来找本宫,那本宫便不问你,你且好好歇息,凡事想开些。” 她也知因着子嗣的事,长孙敏柔的压力向来很大,想要保持心情愉悦,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母后。”长孙敏柔也想活泼开朗一些,可她顶着子嗣压力,又如何能想得开? 敬仁皇后确认她无大碍,这才放心离开,“本宫先回宫,有事随时可差人来禀告。” “好,臣媳恭送母后。”长孙敏柔不便起身行礼,便只躺在床上口头恭送一句。 待敬仁皇后带着人离去后,她又打发了冯新荣,“本宫已无大碍,冯御医也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冯新荣还要去写方子,好让宫人去太医院抓药,为长孙敏柔调理身子。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长孙敏柔才问道:“妙玉,方才你可是已将此事告知了司剑?” 妙玉不敢否认,慌忙跪下,“主子恕罪,事关主子安危,奴婢着实不敢对殿下隐瞒。” “起来吧,本宫没怪罪你的意思,只是确认一下。”长孙敏柔还巴不得楚玄辰知晓此事。 这是她的机会,如此他才会担心她,心疼她,从而心软妥协,尽快接受墨昭华的解毒。 *** 另一厢,勤政殿外。 楚玄辰刚刚与楚玄迟从正殿出来。 他二人并非相约而来,是恰好都有事来觐见文宗帝。 司剑一直等在殿外,知楚玄迟不是外人,便毫不避讳的向楚玄辰禀告。 “你说什么?”楚玄辰闻言又惊又担心,“柔儿吐血了?好端端怎会……” 他说着想到了长孙敏柔中毒之事,话语戛然而止,一个身中奇毒之人怎能算好? 楚玄迟也想到了此事,可他与墨昭华确认过,长孙敏柔中毒虽深,但还不到毒发时。 司剑忙继续禀告,“方才妙玉已差人来报了平安,太子妃娘娘是心郁气结,已无大碍。” “什么心郁气结,柔儿分明是因……”楚玄辰的话眼看着便要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打住了。 “主子?”司剑看他欲言又止,甚是疑惑,最近他真是越来越奇怪,像是有事瞒着他们。 再想到上次审问储闻与元肇之事,怕是对他们有了疑心,不再信任,这才会刻意防着。 楚玄辰无需向下属解释什么,急切的想回东宫,“是孤把柔儿气到了,孤这就回宫去哄她。” “那凤仪宫主子何时去?”司剑提醒,他方才可是特意回了趟东宫,跟敬仁皇后说此事。 楚玄迟提议道:“皇嫂既无大碍,此处离凤仪宫又近些,皇兄还是先见母后,左右是逃不过。” 太子夫妇吵架之事他很清楚,也猜到皇后定会过问,那楚玄辰自是迟早都要给皇后个解释。 “可柔儿……”楚玄辰担心长孙敏柔,如今已有些后悔,明知她中毒深,还要这般气她。 楚玄迟好言相劝,“皇兄并非医者,如今回去又能如何?倒不如先将母后给应付过去。” “这倒是,若非母后逼柔儿,她也不至于吐血。”楚玄辰也知皇后一直在给长孙敏柔压力。 “母后那边要如何解释,皇兄可有想好?”楚玄迟为了能让他顺利继位,也是操碎了心。 “孤正是不知该如何敷衍,这才躲着不见母后。”楚玄辰期待的问,“迟儿可有好的建议?” “臣弟也没有。”楚玄迟话锋一转,“不过臣弟相信皇兄为了皇嫂,定能想到一个好的借口。” “好吧,那孤路上再仔细想想。”楚玄辰很快带着人前往凤仪宫,边走边想找什么借口。 一行人很不久后到凤仪宫,敬仁皇后接着便将宫人打发,只留了贴身女官在旁伺候着。 敬仁皇后估算着时间,猜他并未回东宫,但还是与他确认了一下,“辰儿可有回去看柔儿?” “还没有,儿臣刚从父皇那过来。”楚玄辰有些哀怨,他倒想回去,可又不得不应付她。 敬仁皇后皱眉不悦的质问,“你呀,这次究竟做了何事,竟还能生生将柔儿气到吐血。” “不知柔儿是如何与母后说的?”楚玄辰没回去与长孙敏柔对口供,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她什么都没说,还说什么说不得,只让本宫问你。”敬仁皇后对他避而不见早有不满。 “那母后又是如何猜测?”楚玄辰继续试探,他准备按照她的猜测找借口,顺水推舟。 敬仁皇后对他倒是有问必答,“本宫以为是因纳妃之事,你再次拒绝了柔儿的提议。” 楚玄辰当即道:“确实是因此事,柔儿费心为儿臣选妃,好延绵子嗣,儿臣却再三拒绝。” “当真是为了纳妃之事?”敬仁皇后显然不相信,眼中还泛起疑色,“那柔儿为何不肯承认?” 楚玄辰反应极快,转瞬间便有了说辞,“许是因纳妃之事乃母后提起,柔儿怕母后多想吧。” 敬仁皇后急不可耐,“晋王本就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祁王妃又有身孕,你就不能妥协?” 楚玄辰假装妥协,“儿臣的态度本是很坚决,但柔儿因此心气郁结,儿臣也只能仔细考虑了。” 敬仁皇后安下心来,“那就好,本宫瞧着辅国公的孙女不错,你可得抓紧些,莫让她便宜了旁人。”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3章 吓他 楚玄辰忙道:“这还真不行,辅国公只有这么一个孙女,早已有言要多留她两年,暂不议亲。” 敬仁皇后很失望,“那倒不好办,容潇如今在西陲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定不会逼迫辅国公。” “正是。”楚玄辰打住话题,“母后也莫要过于操心,儿臣回去会与柔儿好好商议此事。” “那赶紧回去看柔儿,她如今正需要你。”敬仁皇后很在意长孙敏柔,毕竟是娘家人。 “是,儿臣告退。”楚玄辰行礼退下,匆匆赶回东宫,直奔未央殿,结果又被拦下。 妙玉在外拦着,妙听则在内殿向长孙敏柔禀告,“主子,殿下来了,这次还是要拦着么?” 长孙敏柔自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你去告诉殿下,在他答应本宫之前,本宫绝不会再见他。” 妙听有心相劝,“可您方才吐了血,虽说御医已有诊断,但殿下定然还是担心,要不……” 长孙敏柔眸色黯淡,“殿下若真担心本宫,便会知该如何做,本宫乏了,你且退下吧。” “是,主子……”妙听虽说是陪嫁侍女,在主子跟前说得上话,可也不能勉太过放肆。 她接着便出去见楚玄辰,将长孙敏柔的话转告,“奴婢已劝过主子,可主子说……” 楚玄辰着实拿心爱之人没法子,“柔儿这次竟如此心狠,不惜这般来逼孤妥协。” 妙听满目担忧,“主子的脸色很不好,精神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差,奴婢实在是担心。” 楚玄辰闻言更是担心的紧,“御医怎么说?” 妙听回答,“御医开了方子,可也说过调理为辅,最重要的是主子能够心情愉悦。” 楚玄辰长叹一声,“柔儿啊,你这让孤拿你如何是好?” 妙听又道:“奴婢都被打发了出来,这期间若是主子出些什么事,都无人知晓。” “殿下,奴婢虽不知主子对殿下有何要求,可主子并非无理取闹之人,还请您答应。” 妙玉自小便跟在长孙敏柔身边,表面上虽是主仆,但私底下亦有了几分姐妹之情。 见长孙敏柔这几日的样子,她是真的担心不已,总想帮上些忙,让太子夫妇快些和好。 妙听也附和,“是啊,殿下,主子心中只有您,所作所为也定是为了您好,还请您三思。” “孤又岂会不懂柔儿的心思,只是……”楚玄辰从未感觉到这般为难过,比纳妃之事还难处理。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狠下心来,“罢了,今日孤便先不进去,你们照顾好太子妃。” 妙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真不管主子了?” “让孤再想想……”楚玄辰怕再待下去会心软,匆匆离开了未央殿。 妙听也失望不已,随即入内殿向长孙敏柔禀告,“主子,殿下已离开。” “这样逼他都没用么?”长孙敏柔难过的闭上眼睛,她是真的再无别的法子。 *** 日落黄昏,楚玄迟回了御王府。 他先说了长孙敏柔的事,“昭昭,今日皇嫂出事了……” “难道毒发了?”墨昭华想了想又摇头,“不对,按理来说没这么快。” 楚玄迟更不明白,“我也不知是不是,但皇嫂突然吐血,皇兄着实很担心。” 墨昭华道:“还不到毒发时,除非是妾身诊脉不够仔细,未能发现其他的问题。” “御医是说心郁气结。”楚玄迟叹息,“以皇兄与皇嫂如今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墨昭华想着太子妃夫妇的事,计上心来,“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要不我们帮皇嫂一把?” “什么机会?”楚玄迟看到她那狡黠的表情,便忍不住勾起唇角,“昭昭又想如何帮?” “逼皇兄服软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墨昭华附唇过去,在他耳边低语。 她温热的气息打在楚玄迟耳后和脖颈上,惹得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却又不舍得挪开。 他强忍着被撩拨的冲动,耐着性子听完,“法子听起来是很不错,但会不会当真吓到皇兄?” “吓到了才好,否则何来的效果?”墨昭华俏皮的眨眼,笑语盈盈,“接下来便拜托慕迟了。” 楚玄迟答应的爽快,“好,我们且看看今晚的情况,若皇兄还不肯妥协,我明日便找他。” *** 翌日。 东宫并无好消息传来。 楚玄辰既不愿妥协,楚玄迟便用墨昭华的法子。 他下午趁着入宫向文宗帝复命,办完正事特意去了东宫。 见到楚玄辰后,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兄,皇嫂今日情况如何了?” 楚玄辰昨夜还是没想通,自是未能亲眼见到长孙敏柔,对她的情况不了解。 他只能转达妙玉的消息,“应是没大碍,冯御医昨日开了方子,好好调理即可。” 楚玄迟刻意压低声音,“可昨夜昭昭得知皇嫂之事,很是担心,说此乃毒发的前兆。” 这便是昨日墨昭华出的主意,故意把长孙敏柔的情况说的严重些,且还与中毒联系起来。 “什么?”楚玄辰果然大惊,“之前弟妹不是说,柔儿即便不解毒,也还能撑个好几年么?” 楚玄迟摇头叹气,“皇兄忘了,昭昭说的是好好将养的情况,然而皇嫂如今却是在与皇兄置气。” “这个……”楚玄辰语塞,身子好的人都会被气坏,更何况长孙敏柔本身就中了奇毒。 楚玄迟看他如此在意,便继续吓他,“昭昭说皇嫂如今可受不得半分气,否则会提前毒发。” “那孤岂不是害了柔儿?”楚玄辰既为长孙敏柔担忧,又后悔不迭,心不免有了些动摇。 楚玄迟劝道:“皇兄,我们是男子,理应多让着些女子,尤其是枕边人,还请皇兄好好考虑。” “一旦毒发了,是不是就会死?”楚玄辰不敢想象,长孙敏柔若是死了,他又该如何苟活。 楚玄迟神色凝重,“不会立刻死,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毒发,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再救。”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4章 服软 楚玄迟执行完墨昭华的计划后,便离开了东宫。 楚玄辰只考虑了片刻,也做出了决定,匆匆去往未央殿。 这几日内殿都未留旁人伺候,只有妙听与妙玉在,而他又被拦在了外殿。 妙玉怕再气到长孙敏柔,是寸步都不让,“殿下,主子有吩咐,您不可……” 楚玄辰神情急切,“柔儿不是说,只要孤答应她,便会见孤的么?孤已经答应。” “奴婢多谢殿下,殿下请进。”妙玉激动的眼圈都红了,不顾仪态飞快的往里头跑去。 楚玄辰看她这般,很是不解,“你这丫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怎比孤还要开心?” 妙玉回头解释,“殿下愿为主子妥协,主子便能宽心,身子也会好,奴婢怎能不开心?” 楚玄辰在心中感慨,没想到一个侍女都比他还更在意长孙敏柔,衬得他这几日的坚持如笑话。 妙玉激动的向长孙敏柔禀告,“主子,殿下来了,他已经答应您了,您可以安心了。” 长孙敏柔本是精神萎靡,神情恹恹的躺在贵妃榻上,闻言却霍然坐起来,“真的?” 妙听在一旁伺候,也是喜上眉梢,“主子,君无戏言,殿下又岂能哄骗了妙玉?” “可不是,奴婢这就为主子整理仪容。”妙玉跟着担心了好几天,今日总算能笑了。 楚玄辰也没管仪态,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柔儿,是孤错了,你别再生孤的气可好?” 长孙敏柔如今可顾不上整理仪容,“你们且下去,泡壶好茶上来,本宫与殿下说几句话。” “是,主子。”妙玉与妙听对视一眼,笑意盎然的退下,识趣的不再打扰他们夫妻。 “属下也告退。”司刃和司剑本是跟在楚玄辰身后,见状都无需他吩咐,主动退下了。 看着他走近,长孙敏柔激动到不敢相信,“辰哥,你真、真愿让五弟妹为你解毒?” 楚玄辰将其揽入怀里,“孤若是再不答应,便只能看着柔儿毒发身亡,你让孤于心何忍?” “辰哥……”长孙敏柔彻底松了口气,依偎在他怀里,吊在嗓子眼多日的心终于落下。 “柔儿,直到要失去你,孤才真正明白你的担忧。”楚玄辰是真被楚玄迟的话吓到。 “辰哥明白就好。”长孙敏柔祈求,“柔儿别无所求,只求辰哥能早些解毒,养好身子。” “不,柔儿还有所求。”楚玄辰垂眸看着她,眼底眉梢都是柔情,“你想要为孤生个儿子。” “孩子的事,柔儿不强求了。”长孙敏柔适可而止,“不如先看看五弟妹的医术如何?” “好。”楚玄辰拥着她在贵妃榻坐下,关切的问,“柔儿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已好多了。”长孙敏柔这才想起昨日的事,“辰哥昨日可有去给母后一个解释?” “去过了,孤找了个借口……”楚玄辰将情况仔细与她说了下,以便日后口供能对上。 长孙敏柔听完心情很复杂,“那辰哥是真考虑纳妃之事,还是只为应付母后,敷衍过去?” 明明是她自己再三劝他纳妃,可听到他说会考虑,她又觉得很失落,心还隐隐作痛。 毕竟她打心眼里就不想与旁人分享他,只是子嗣为大,皇后又逼得紧,她不得不妥协。 “等解毒了再议。”楚玄辰道,“若是五弟妹医术真有那般好,孤又何须别的女人生子?” 他何尝不知长孙敏柔的心思,劝她纳妃不过是无奈之举,但凡她能生也不会这般委屈。 如今墨昭华既给了她希望,他不如再等等,若是能成全了她最好,他们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辰哥愿意让柔儿生?”长孙敏柔喜出望外,他因着这次逼的太紧了些,都不敢提这事。 楚玄辰是真拿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宠着,“孤以后会尽量顺着柔儿的意,不再气柔儿。” “谢谢辰哥……”长孙敏柔欣喜之下竟主动吻上他的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 *** 是夜,月上柳梢头。 楚玄迟拥着墨昭华就寝,“昭昭,有好消息。” 墨昭华猜测道:“可是我们计划成功了,太子已服软?” 楚玄迟假装很失望,“昭昭太聪明,一猜即中,一点都不好玩儿。” 墨昭华忍俊不禁,“这可是正事,慕迟怎还玩起来了?又想逗妾身了?” “可不是,今日昭昭既非来癸水,又非易孕期,叫我如何能不想做些坏事?” 墨昭华轻笑,“你呀,若叫外人听了去,该说妾身是红颜祸水,让你耽于美色。” 楚玄迟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若真耽于美色,就该如老大那般,后院人满为患。” “不,美色不在于数量。”墨昭华赶紧换话题,“话说,祁王府近来怎如此安静?” 楚玄迟的手却不老实,轻轻掐了掐她柔软的腰肢,“昭昭又想看他们的好戏了?” “没有啊,妾身只是好奇,晋王是如何忍住不动手。”墨昭华觉得楚玄怀早该动手。 谈及正事,楚玄迟这才安分下来,“除了老大,还有上次那幕后黑手,这次也没动静。” “慕迟至今还未查出,究竟是谁对墨瑶华下的手么?”墨昭华着实是好奇谁才是幕后黑手。 楚玄迟都已放弃了调查,“没有,实在是没丝毫的线索,这怕是要成为一桩无头案。” 墨昭华不禁担心,“那可不妙,虽说他们害的是墨瑶华,可下个目标未必不会是妾身。” 她迟早都是要怀孕生子,届时楚玄迟早已痊愈,有了夺嫡的资格,那人兴许也会对她下手。 楚玄迟承诺道:“昭昭尽管放心,若你有孕,我定会护你们周全,无论是谁都不能伤你分毫。” 墨昭华既相信他,对自己也有信心,“好,等慕迟可正大光明站起来,妾身便不再避孕。” 她虽不会功夫,可已有了内力,且旁人不知此事,若真有人想动她,她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此生,她会不惜一切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5章 初解 祁王府,墨瑶华所居的荒院。 青花如往常那般,向墨瑶华禀告着打听来的消息。 墨瑶华听着很失望,“奇怪,明月居那边为何至今还没一点动静?” 青花不明白,“还请主子明示,您说的动静是指何事?奴婢也好打听。” 墨瑶华道:“自是对那贱人下手,太子与诸王无儿,岂能让她生下皇长孙?” 她虽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对她下了药,害死她的皇长孙,但猜也知定是皇室中人。 太子与晋王是膝下无子,御王则是废物,他们没一个愿意看着她生子,助楚玄寒夺宠。 “确实没动静。”青花低声道,“而且王妃如今连害喜都好了许多,不再折腾下人。” “她就是矫情,哪个女人怀孩子不害喜?”墨瑶华不屑的冷哼,“我当初不也吐的厉害?” 彼时她还在墨家,可没少折腾芷汀阁的下人,又是打骂又是摔东西,连锦秋都没法子。 如今不过是嫉妒尉迟霁月,不仅可以随便折腾,还能趁机让楚玄寒陪在身边,被他偏宠着。 青花故意刺激她,“许是因咱殿下在意王妃,愿意哄着,王妃才得寸进尺,如此方能霸着殿下。” “六郎在意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墨瑶华妒火中烧,“若生下女儿,我看她还如何笑出来。” 青花立刻顺着她的意,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那奴婢就祈愿王妃生下小郡主。” “郡主?呵……”墨瑶华冷嗤一声,“并非生下女儿便是郡主,这可是还需得先请封。” “是奴婢说错了,应该是小姐才对。”青花改口,“唯有陛下册封后,才能称郡主。” 唯有宫妃生的女儿,才生来便是公主身份,若是有封号还得另外册封,比如嘉善便是封号。 诸王的女儿若想成为郡主,则需先上表请封,得了皇帝的恩准才可称郡主,拿郡主俸禄。 李莹生的女儿,因着既是楚玄怀的嫡长女,也是文宗帝第一个孙辈,这才年幼便请封为郡主。 墨瑶华咬牙,“晋王怎这般没用,连个孩子都弄不掉,还如何取代太子成为新的储君?” 青花忙提醒,“主子,您且小声些,外面还有守卫,万一被听了去,咱王妃又要借题发挥。” “我声音很大吗?”墨瑶华在气头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嗓音,还以为已压低了声音。 青花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外面,“是有些大,奴婢听闻会武艺的人,耳朵也比常人更敏锐些。” “知道了,我会克制些。”墨瑶华没了楚玄寒的庇护,不敢再惹事,“娘亲那边可有消息?” 她前几日给兰如玉去了消息,要对方出主意,改变她如今的处境,至少先解了她的禁足。 楚玄寒不肯来荒院看她,成日里只往明月居跑,她又被禁足在院里,更没机会见到他。 可见不到他,便无法复宠,没了男人的宠爱,她便一无所有,又拿什么跟墨昭华斗? “暂时还没,可需奴婢再催一催?”青花巴不得她再整点事出来,如此才能早结束任务。 不料墨瑶华却没以前那般冲动,竟安分下来,“算了,娘亲让我稍安勿躁,催也没用。”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多少也有点成长,哪怕再想复宠,也不敢乱来,免得雪上加霜。 *** 六月的最后一个休沐日。 楚玄迟与墨昭华一同入宫,拜见帝后与元德太后。 不过拜见长辈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要去的是东宫,今日要初次解毒。 夫妻俩见过帝后与太后,便径自去了东宫,而太子夫妇正在未央殿等着。 他们到后寒暄了几句,楚玄辰便将外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各自的亲信在内。 外殿由司刃与司剑守着,内殿除了有妙玉与妙听伺候,还有月影在旁帮忙。 疏影精通模仿,他已学会楚玄辰的声音,便暂且扮作他,与楚玄迟在外殿下棋。 因着偶尔有他们的声音传出去,便无人会想到,真正的楚玄辰此刻其实正在内殿中。 “弟妹,一定要褪去所有的衣物么?”楚玄辰还未脱衣,只是问一句,便已然红了脸。 “只需褪上衣即可。”墨昭华柔声安抚他,“皇兄尽量放松些,臣妾的眼中唯有穴位罢了。” “好,孤尽力……”楚玄辰既已答应让她解毒,便不会临阵退缩,当即让妙玉为他宽衣。 一旁的妙听则正在为长孙敏柔褪去上衣,再扶她平躺下,虽不知要作甚,但绝不多问。 楚玄辰躺下后,便将妙听与妙玉打发了出去,“你们且去门口守着,有事及时来报。” 墨昭华为了方便携带,今日没带针匣入宫,而是将银针装在特制的袋中,再将其卷起来。 月影从袖袋中拿出针袋,铺开后便见上面放满了长短粗细都不一的银针,泛着冰冷的寒光。 墨昭华从中抽出一枚长针,轻捻着针头,“皇嫂可害怕?臣妾无名医教导,乃是自学。” “不怕!”长孙敏柔道,“弟妹既能查出本宫与殿下中了奇毒,本宫自是相信弟妹的医术。” 墨昭华有着两世的医术,还是有信心,“臣妾也不自夸,我们拭目以待,拿最终的结果说话。” 楚玄辰也相信她,“弟妹能治好迟儿的双腿,还让御医无所察觉,这便已是最好的证明。” 他拒绝让她解毒,从不是因为不相信她的医术,而只是羞于让弟妹看光他的身子罢了。 墨昭华松了口气,“臣妾多谢皇兄皇嫂的信任,但治疗还是需要看结果,请耐心等些时日。” “好,那弟妹开始吧,我们便不打扰了。”楚玄辰的脸已红到了耳根,羞涩的闭上眼睛。 墨昭华怕他中途睁眼,便提议道:“皇兄最好还是用巾帕盖住眼睛,如此会更放松些。” 睁眼闭眼自己可以控制,且是下意识的动作,但若是盖上了巾帕,他总不至于伸手去揭开。 “不用,孤闭眼便是,况且柔儿就在孤身边,孤……”楚玄辰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一黑。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6章 突袭 原是长孙敏柔将自己的巾帕盖在了楚玄辰的脸上,她眼中还带着淡淡笑意。 她轻笑道:“辰哥,病人应该听医者的建议,盖上巾帕,妾身再握住你的手。” 楚玄辰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温度,轻松不少,“好,那孤便一切听五弟妹的建议。” “多谢皇兄与皇嫂的配合。”墨昭华最喜欢听话的病人,而长孙敏柔无疑做的非常好。 只是这场面看着稍显诱人,赤着上身的男子,躺在柔软的床上,脸上还盖着方巾帕。 虽说因着病弱,男子的身子极为消瘦,可却平添了几分弱不禁风之感,反而更惹人怜惜。 好在这是楚玄辰,而非楚玄迟,否则墨昭华都要被他给诱惑了去,要不下次让他试试? 墨昭华收敛心神,正式开始施针,相信有了今日之后,楚玄辰下次便不会这般尴尬。 当初楚玄迟暴露他溃烂化脓的双腿时,第一次也是尴尬,后来不就慢慢习惯了么? 墨昭华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并排躺着两人,突然将手中的银针刺入楚玄辰的眉心。 随即她又要了枚同样的银针,刺入长孙敏柔眉心,接着双手同时伸出,“两枚短针。” “是!”月影飞快的从针袋中取出两枚短针递了上去,所有银针昨日都已清洁过。 墨昭华双手的食指与中指,分别夹着枚短针,对着他们心口的穴位,双手齐出精准刺入。 她前世的针灸之术便已出神入化,这一世又手把手教了容悦这些日子,自是更为精湛。 长孙敏柔睁着眼睛,看她施针这般快,震惊不已,恐怕太医院的院使与院判都做不到如此。 “长针。”墨昭华双手一伸,又吩咐月影递针。 月影虽亲眼看着她为楚玄迟治疗双腿,可也是第一次见她双手同时施针,以至于愣住了。 墨昭华疑惑的又喊了声,“月影?” 月影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取了两枚递上,“是,主子!” 墨昭华银针刺穴只在顷刻间,每次都是既快又准,月影则在旁配合的取针递针。 待到施针完毕,楚玄辰与长孙敏柔上半身都插满了银针,看着如同两只刺猬。 墨昭华由衷的夸赞月影,“月影,你配合的极好,幸亏带你同来,才能事半功倍。” “谢王妃夸奖,能帮上忙是属下的荣幸。”月影以前就会给她打下手,确实与她有默契。 长孙敏柔好奇的问,“月影姑娘可是跟随弟妹学医了?本宫瞧你动作麻利,极为熟练。” “回太子妃,奴婢没有。”月影因着是护卫,一心只想着保护主母,从未想过学医。 长孙敏柔很是不解,“弟妹,你的医术这般高,月影又是自己人,你为何不收她为弟子?” 墨昭华被一语惊醒,“皇嫂这建议不错,月影颇有天赋,若是有此志向,确实可从医。” 月影喜出望外,“属下真的可以么?” 她以前是没想过,但她很快要嫁给雾影做官妇,不再给人做护卫,倒可以学些医理。 “学医辛苦且乏味,你若愿意,又有何不可?”墨昭华也想希望自己多几个传人。 “属下多谢王妃成全,也多谢太子妃。”月影激动不已,当即跪下感谢她们。 “孤突然想起一事,辅国公府孙小姐已在御王府数月,莫非便是在随弟妹学医?” 楚玄辰原本是以为墨昭华与墨瑶华姐妹情浅,这才让感情向来亲厚的表妹入府陪伴。 “正是!”墨昭华道,“外祖父与大舅父征战多年,落下一身伤病,嘉敏便想学些医理。” “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恳切,“臣妾会医术之事乃是秘密,故而此事旁人并不知。” “孤明白,定不会说出去。”她明明可以否认,却坦然承认了,为这份信任楚玄辰也不会泄密。 长孙敏柔道:“容小姐真是个孝顺姑娘,难怪辅国公不舍她出阁,想要多留在身边两年。”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倒是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已起了别样的心思,且势在必得。 墨昭华解释,“辅国公府本就人丁单薄,外祖父又只有这一个孙女,确实也舍不得。” 拔针还需要等上些时间,三人边聊边等着,偶尔还能听到外殿传来的些许声音。 与此同时,楚玄寒刚从长秋宫出来。 冷延低声向他禀告,“主子,御王夫妇已去了东宫。” “又去东宫?”楚玄寒冷笑,“去的这般勤快,就不怕父皇猜忌他们?” 冷锋道:“他们确实厉害,帝王最忌讳皇室间走动频繁,陛下这都能容忍。” 官员间走动频繁谓之结党营私,皇室成员来往太密切,便是密谋造反,皆是大忌。 帝王家的无情,由此也可见一斑,连兄弟往来都要忌讳,这又如何能维系兄弟间感情? 可他们偏偏又要标榜什么兄友弟恭,这不是自相矛盾?楚玄寒以前便常为此事烦恼。 他想要博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却又不敢频繁走动,怕文宗帝的猜忌,着实难把握个度。 楚玄寒眸子一转,“走,我们也去东宫,瞧瞧是何情况,总不至于老五去的,本王便去不得。” 冷锋赞同,“对,突袭东宫,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若是密谋篡位,主子便是大功一件。” 楚玄寒嘲讽,“连个儿子都没有,得了皇位也无人继承,真有空密谋倒不如早些生个儿子出来。” 冷锋与他一唱一和,“可惜王妃未入宫,否则带去东宫,光是挺着肚子往那一站,便能膈应死他们。” 楚玄寒心情大好,“冷锋,你最近倒是挺会说话,此前那般跟本王顶嘴,本王还以为你起了二心。” 冷锋忙跪下,“主子恕罪,属下从有过二心,只是因王妾之事,怕主子耽于美色,才出言不逊。” 楚玄寒抬手,“起来吧,本王若是已不信你,又岂会把你留在身边?墨瑶华的事,确实是本王不对。” 他如今对墨瑶华确实没了以前那种痴迷与贪恋。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7章 起疑2 东宫,未央殿内殿。 妙听隔着多宝阁禀告,“殿下,主子,祁王过来了。” 楚玄辰还闭着眼,“弟妹,这边还需多久?孤若不现身,恐惹他起疑。” 墨昭华拧眉,“还需小半个时辰,若现下便拔针,今日的施针便前功尽弃。” 她猜楚玄寒是知她与楚玄迟过来了,有意来打探虚实,最好是能抓住些什么把柄。 长孙敏柔不想初次解毒就因旁人而前功尽弃,“不知五皇弟能否拖上半个时辰?” “怕是不妥。”楚玄辰也猜楚玄寒是有备而来,“还请弟妹拔针,孤先去应付六弟。” 长孙敏柔气的直皱眉,“祁王以前都不怎么来东宫,偏偏今日来,这般不是时候。” 楚玄辰伸手揭开脸上的帕子,“应该是特意来打探虚实,所以孤更得亲自见他。” 墨昭华也在为此担心,“那没法子了,臣妾只能先拔针,但皇嫂可以不去吧?” “有孤去应付即可,柔儿就拜托弟妹了。”楚玄辰不想两人今日都白挨了这么多针。 虽说针灸并不疼,看起来也很简单,可他心里很清楚,这会耗费墨昭华很多心力。 “皇兄放心,臣妾受人之托,定会忠人之事。”墨昭华还真怕长孙敏柔要跟他一起去。 倒不是长孙敏柔不去见楚玄寒会惹他怀疑,而是担心她要与楚玄辰同生共死,不肯先解毒。 好在她并未提出要同去,她也知自己中毒更深,哪怕是一起解毒,楚玄辰也会比她先清除毒素。 而她还想早日解毒,好让墨昭华为她调理身子,尽快怀上孩子,左右是楚玄辰已经愿意解毒。 楚玄辰没唤妙玉进来,而是拿着衣物绕过多宝阁再让她来更衣,只为不让她看里面的情况。 穿戴整齐后他出了内殿,与外殿疏影换了个位置,在外人看来便是他正在与楚玄迟对弈。 时间刚刚好,他前脚才刚落座,楚玄寒后脚已到了殿外,他正好可以让其进来见礼。 楚玄寒在门口就觉得不对劲,楚玄辰的两个贴身侍卫司剑与司刃,竟然都在殿外候着。 入殿后看到偌大的外殿竟只有三人,楚玄辰甚至连个侍卫都没带,反倒是楚玄迟带了疏影。 他带着满心的疑惑,对着楚玄辰与楚玄迟行礼,“臣弟拜见太子皇兄,拜见五皇兄。” 楚玄辰对他的突然打扰极不高兴,“老六怎突然过来了?事先连个帖子都没递来?” 楚玄寒解释,“臣弟是入宫拜见父皇母后与皇祖母,听闻五皇兄来了,便也过来瞧瞧。” 见楚玄辰不悦他反而高兴,这说明他猜的没错,他们定是在密谋些什么,被他突袭打扰到了。 若不是干见不得人的事,楚玄辰何至于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守在外面,这分明是为了防人! 一念至此,他看了眼疏影,这人定能听到些内情,若能将其收买,便能知晓楚玄迟一切举动。 他思忖间听得楚玄辰开口,“你五皇兄昨日便下了帖子,要来与孤对弈几局,好提升棋艺。” “五皇兄何时对下棋这般有兴趣了?”楚玄寒早已调查过楚玄迟,确定其并不喜欢下棋。 倒是墨昭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闺阁时便好下棋,他去墨府时还曾与她对弈过几局。 初次对弈时他轻敌,以至于很快败下阵来,后面虽不敢再轻视她,但也赢的很艰难。 便是从那时起,他便不太喜墨昭华,觉得她好胜心强,不懂得退让,不会照顾他的面子。 反而墨瑶华温柔小意,极为体贴,深得他心,不知不觉中他沉溺于温柔乡,欲罢不能。 如今回头想想,其实并非是墨瑶华本身有多好,而是在墨昭华的对比下,让她显得太美好。 楚玄迟话语淡淡,“本王也不想,奈何每次与父皇对弈,都输的太快,坏了父皇的雅兴。” 他以前确实不喜欢对弈,但自从知道墨昭华喜欢,他便爱屋及乌,如此方能陪她下棋。 久而久之,他的棋艺早已大大提升,只不过在其他人面前会刻意隐藏,比如文宗帝。 楚玄辰则道:“孤的棋艺乃父皇亲手所教,父皇便命孤得空教教五皇弟,日后好陪父皇。” 这便是楚玄迟常来东宫,却不被文宗帝猜忌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有朝一日还能拿来当幌子。 楚玄寒不禁嫉妒,“父皇对五皇兄真是极好,连这等小事都能想到,臣弟也只能心生羡慕。” 他也知道楚玄迟得宠,但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一个这么大的人了,文宗帝还亲自请人教下棋。 楚玄辰提醒他,“老六当年字写的不好,父皇不也曾手把手教过么?这还是良母妃亲口告知母后。” 良妃哪里是相告,分明是炫耀,那段时间如穿花蝴蝶般,在各个宫里行走,恨不得昭告天下。 “臣弟彼时年幼。”楚玄寒讪讪打住,“不说这个,怎不见皇嫂?臣弟需向皇嫂行礼问安。” 莫说是良妃,那段时日他自己也在四处炫耀,宗学堂里人人知晓,文宗帝亲自教他写字。 后来正是因着此事,文宗帝觉得他以后定是不堪重用,继而不再宠他,连带着良妃也被冷落。 最后还是陈启耐心的教导,让他不可过于张扬,而他也吃一堑长一智,将这教训铭记于心。 他长成如今这表里不一,人前人后有着两副不同的面孔,可以算是拜那件事所赐。 同时这也成了他的忌讳,连良妃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偏生楚玄辰却揭了他的伤疤。 他恼羞成怒,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无名火,奈何又不敢发作出来,只敢在心中狠狠的咒骂。 楚玄辰眸光闪烁,还看了眼内殿的方向,透着几分心虚,此举把楚玄迟都给看疑惑了。 他解释道:“太子妃身子不适,你五皇嫂正在内殿看望,六弟是外男不便入内,便免了吧。” 楚玄寒看向内殿的方向,“那真是不巧,臣弟难得来一次东宫,便赶上皇嫂身子不适,无法得见。”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8章 示诚 楚玄辰道:“不是巧,是六弟的消息不够灵通,太子妃已病了几日,连凤仪宫都未去行礼。” “臣弟的消息确实不如五皇兄,以后还请五皇兄多提点,也免得臣弟如今日这般失了礼。” 楚玄寒还真不知长孙敏柔吐血之事,只听说她与楚玄辰吵了嘴,两人甚至还分房而睡。 这消息还是良妃让人传给他的,但更具体的消息,良妃也打听不到,东宫防备的很。 今日他突袭东宫,除了打探楚玄迟与楚玄辰是否有密谋,也有意看看长孙敏柔的情况。 未央殿乃是长孙敏柔的寝殿,他本以为楚玄辰既在此,那夫妻俩的吵架的事应该是已解决。 可从方才楚玄辰的紧张与心虚来看,俩人似乎还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得好好打探。 然而楚玄迟没回应他,楚玄辰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六弟可还有其他事?” 楚玄寒见多了楚玄辰温和,从未见过这般不客气,“臣弟可是打扰到两位皇兄?” 如此一来他更加笃定,必是因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好事,楚玄辰便连装都不肯再装一下。 只因他自己平日里也是这般,但凡心情不好便不愿伪装,毕竟那也是件很累人的事。 楚玄辰像是意识到了,想要补救,“不是,正好这局棋已下完,六弟若无事可陪孤下一局。” 楚玄寒不打算给他机会,“太子皇兄得父皇真传,臣弟棋艺不精,又怎会是皇兄的对手?” 他本以为楚玄臣会再找借口补救,维持自己温和的性子,免得被他看穿此刻的小心思。 不料楚玄辰却毫不犹豫的下令,“来人,将棋盘收走。” “是,殿下。”早已入殿来伺候的宫人中,立刻有人应声上来,将棋盘与棋子拿走。 “……”楚玄寒一时都愣住了,今日这善变的楚玄辰,竟让他捉摸不透,处处出人意外。 楚玄迟打破僵局,“臣弟今日受益匪浅,下次入宫,看父皇是否得空,检验臣弟学习的效果。” “届时记得通知孤,孤也去瞧瞧。”楚玄辰笑道,“五弟若得了父皇夸赞,孤跟着沾点光。” 楚玄迟故意问楚玄寒,“听闻六弟棋艺超群,难逢敌手,可要同去?也好指点本王一二。” 楚玄辰抢着接话,“五皇弟莫要强人所难,六弟妹如今有孕在身,六弟自该多陪着些。” “是臣弟疏忽了,还是太子皇兄细心。”楚玄迟与他一唱一和,两句话便堵了楚玄寒的后路。 楚玄寒感觉自己太多余,“太子皇兄,五皇兄,皇嫂既不便见礼,臣弟先先告退,下次再来问安。” “好,六弟有心了。”楚玄辰不仅没做丝毫的挽留,甚至还一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的样子。 待楚玄寒离去,楚玄迟若有所思的问,“皇兄今日对老六似乎有些敌意,可是臣弟想太多了?” 楚玄辰眸色微沉,“他故意来坏孤的好事,害得弟妹今日白白辛苦,孤岂能给他好脸色?” “皇兄就不怕他因此起疑?”楚玄迟怎么看他都不像这等愚笨之人,“再到父皇跟前上点眼药?” 楚玄辰挥了挥手,将殿内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楚玄迟也跟着让疏影退下,一同在殿外候着。 “难道孤不这般做,他便不觊觎孤的位子?”楚玄辰看透了楚玄寒,“他的狼子野心孤早已清楚。” 楚玄迟双手交叠,坐在轮椅上对着他恭敬的一拜,“臣弟惟愿将来坐上那位子的是皇兄。” 楚玄辰试探道:“迟儿,孤这身子且不说能否撑到那天,坐上去也不长久,你为何不自己坐?” 楚玄迟由衷的道:“江山社稷责任太重,臣弟从来只想驱逐外敌,保家卫国,可担不起这等重任。” “迟儿过谦了,你若担不起,又还有谁担得起?”楚玄辰早想过,若要易储,他希望是楚玄迟。 楚玄迟是真不想坐那位子,“帝王只一人,但江山社稷却非一人所能肩负,还需文臣武将共同努力。” “迟儿是因着母族覆灭,担心自己没足够的人支持?”楚玄辰能坐稳储君之位,长孙家功不可没。 “不,臣弟想要的是安稳!”楚玄迟义正言辞,“国安,家才能稳,若是易储,人心必然动荡。” “孤懂了。”楚玄辰神色凝重,“你是希望文武百官能齐心合力治理国家,而不是各为其主。” “正是!”楚玄迟又是一拜,“皇兄乃嫡子,是正统,而臣弟生来便是臣,也只愿为人臣。” 除非真的没人能辅佐,只能让楚玄怀与楚玄寒这种人上位,否则他绝不会对那位子动心。 而他纵使动了心,也是出于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负责,不想家国动荡,害苦了百姓。 楚玄辰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赤城,也相信他的忠心,“可其他人并不这么想,尤其是老大。” 楚玄迟眸色一冷,“臣弟知道,老大野心勃勃,但只要有皇兄在,他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东陵向来是立嫡不立长,若真要立长,便会先扶正其母,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他依旧是正统。 前朝便出现过这种情况,太子暴戾且无能,万民不服,皇帝便先废后,再立看好的皇子之母为后。 “迟儿若是嫡子……”楚玄辰竟真盘算起,如何让楚玄迟得到嫡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易储。 楚玄迟连忙打断,“皇兄不可胡言,臣弟征战这些年,早已疲惫不堪,还指望着过些轻松日子。” “这些年确实辛苦迟儿了。”楚玄辰只得打住念头,他本也心疼楚玄迟,想让其好好休养。 楚玄迟满目柔情,“臣弟的愿望很简单,国泰民安,与枕边人相知相爱相守,且只要她一人。” “孤何也只要枕边人,可……”楚玄辰反应过来,“孤明白了,迟儿也怕坐上那位子便身不由己。” 皇帝与常人不同,家事也是国事,自古以来虽有不少帝王都想要六宫无妃,却至今无一人做到。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9章 是计 楚玄辰如今还只是太子,便成日被逼着纳妃,若是真登基为帝,会有更多人盯着他的后宫。 虽说皇帝手握着生杀大权,可也不能完全无视朝臣,因而后宫之事,连帝王都做不得主。 “咳咳……皇兄心中知晓即可,这一点臣弟极为自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便交由皇兄。” 楚玄迟既信任楚玄辰,便坦然承认自己对墨昭华的心思,不怕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软肋。 楚玄辰自己也是个情种,自能理解他,因此也更相信他是真对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没想法。 “你这小子,原是在算计孤。”楚玄辰佯怒,“难怪对孤这般好,不惜一切稳固孤的位子。” “臣弟有罪,那皇兄可生臣弟的气?”楚玄迟嘴上说着有罪,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气!”楚玄辰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孤已然被迟儿气的七窍生烟,迟儿又要如何哄孤?” 楚玄迟郑重其事,“臣弟许诺,只要皇兄是明君,贤明仁爱,臣弟此生都誓死追随皇兄如何?” 楚玄辰依旧板着脸,“那孤若是昏君,昏庸残暴,迟儿便要反了孤,再辅佐他人上位不成?” 楚玄迟迎视着他的目光,言语坦荡,“父皇若是昏君,皇兄会如何做,那臣弟便如何做。” “你就这般相信孤?”楚玄辰明言,“你该知道,坐到孤这位子,可非什么善男信女。” 楚玄迟态度极其坚定,“皇兄若真是善男信女,有着妇人之仁,臣弟反倒担心皇兄坐不稳。” “迟儿,你……”楚玄辰向来不会将冷血无情的一面展现于人前,怕有损他的仁爱形象。 这些年来,也唯有贴身跟在他身边的人,才能偶尔看到,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告知他人。 楚玄迟抿了抿唇,还带着些许的撒娇,“皇兄,臣弟与王妃的逍遥生活,可全指望着您了。” 楚玄辰看到这样的他不禁动容,“孤这身子,实在是不敢做出保证,只能尽力满足迟儿的心愿。” 年少时,楚玄辰其实很宠着楚玄迟,只是敬仁皇后见文宗帝独宠纯娴贵妃,起了嫉妒心。 于是她再三叮嘱楚玄辰莫与楚玄迟走太近,甚至还吓他,说对方这是想要抢他的太子之位。 彼时他只知这位子重要,皇后与右相都极其在意,便当真不敢再亲近楚玄迟,怕他们不高兴。 后来护国公府覆灭,纯娴贵妃出事,楚玄迟也失宠,他听到皇后说他没了威胁,这才敢去寻他。 奈何才找了两回便被皇后的侍女发现,皇后再次阻止他,好在此时他年纪大了些,有了自己的分辨。 他很聪明,知道阳奉阴违,明着避嫌给皇后看,暗中却偷偷去找楚玄迟,往废宫中送膳食与衣物。 怕楚玄迟年纪小太会说漏嘴,他都不敢让其知晓,结果有一次被撞个正着,还吓得他落荒而逃。 如今回头想想,楚玄迟这般信任他,或许便与那段时日的相处有关,那是真正的患难见真情。 楚玄迟第三次对他一拜,“臣弟多谢皇兄。” 楚玄辰感慨万千,“是孤应该谢你,这般信任孤,还夫妻齐心协力来辅佐孤。” “臣弟与王妃也不能坐享其成,自该出些力,如此以后才能心安理得的逍遥快活。” 楚玄迟有时觉得,与楚玄辰相处甚至比与楚玄奕还要更轻松自在,不用太顾及对方感受。 “到底的谁说御王惜字如金?”楚玄辰打趣他,“分明是铁齿铜牙,孤都说不过你了。” “臣弟多谢皇兄的夸奖,哈哈……”楚玄迟一直认为,皇家并非无真情,只是太罕见罢了。 人生来便有欲望,而其中又以贪念最甚,皇权太过诱人,便使得皇室中人眼中只看得到权势。 兄弟俩笑闹了好一阵,楚玄辰才将话茬拉回正题,“迟儿且说说,方才孤的演技如何?” 楚玄迟的心思还未回到正事,“皇兄假装生气的样子,怕是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去。” “不,孤说的是在老六面前演的戏。”楚玄辰笑道,“迟儿莫不是压根没看出来?” 楚玄迟收敛心神,“臣弟方才确实觉得皇兄有些异样,心生疑惑,但还未来得及多想。” “如今有时间,迟儿可慢慢想。”左右是长孙敏柔还需等待拔针,楚玄辰自是不急。 “好,臣弟先喝口茶。”楚玄迟说话太多,口都干了,端起手边的茶盏,浅呷了一口。 楚玄辰也喝了口茶,“这茶不错,乃是弟妹推荐,那等毒茶孤与你皇嫂是再也不敢真喝。” “臣弟也喜欢如今这茶。”楚玄迟沉吟一声,“请问皇兄方才用的可是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楚玄辰知他聪明,反应很快,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猜了个正着。 楚玄迟有理有据,“老六突然来东宫,定是想打探虚实,而皇兄的所作所为,皆在配合。” “哦?”楚玄辰未置可否,只是问,“孤如何配合了?” 楚玄迟若有所思,“皇兄既知老六要来,出来前便可让司剑与司刃入殿,但皇兄并未如此。” 楚玄辰继续问,“这是为何?” 楚玄迟回答,“皇兄的贴身侍卫在外守着,说明殿内之事不足为外人道,老六必会起疑。” 楚玄辰眼中泛起玩味之色,“还有么?” “皇兄性子温和,今日却那般对老六,更像是恼羞成怒,他便以为真坏了皇兄的好事。” 楚玄迟对楚玄辰愈发了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自能轻易猜到对方的想法。 楚玄辰大笑,“哈哈……迟儿果然聪慧过人,有你相助,孤何愁坐不稳这个位子?” “是皇兄演技好,老六说要向皇嫂问安,皇兄拒绝时还刻意紧张的看向内殿,满眼心虚。” 楚玄迟也是回头去想,才明白楚玄辰的用意,可那是因他知内情,楚玄寒便不会如此。 “真是什么都没瞒过迟儿的眼睛。”楚玄辰轻叹,“但愿老六莫要如迟儿这般睿智。”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0章 中计2 “应该不会,毕竟皇兄若不提示,臣弟也只会当皇兄是担心解毒之事被发现,不会多想。” 楚玄迟也知楚玄寒有几分聪明,可他已先入为主,认定他们有密谋,便不会往计谋方面去想。 “迟儿与他不一样,纵使一时间不会多想,等你回去冷静下来,便会发现端倪,然后猜到一切。” 楚玄辰丝毫不敢轻视楚玄迟,他最大的庆幸是,对方支持的是他,否则便是最强大的敌人。 楚玄迟谦虚道:“皇兄这般抬举臣弟,臣弟着实惶恐。” “迟儿在孤面前就莫要这般过谦了。”楚玄辰说着,看到墨昭华走出来,“辛苦弟妹了。” “皇兄客气。”墨昭华道,“皇嫂还需休息片刻才能起,皇兄若是担心,可进去看看。” “有弟妹在,孤还有何可担心?”楚玄辰关切道,“弟妹且坐下歇息,喝口茶缓缓。” 墨昭华宠辱不惊,客气的道:“臣妾多谢皇兄的信任。” 而此时的宫外,祁王府的马车正徐徐驶离。 车厢里,冷延低声道:“主子,太子殿下今日的态度似乎与往日不同。” 他此前与冷锋一同入了殿,站在楚玄寒身后,余光则关注了楚玄辰与楚玄迟。 楚玄寒背靠着车壁,眸子闪着寒光,“确实不再温和,甚至对本王还有些怒气。” 冷锋也在车厢内,猜测的问,“可是因着咱王妃有孕?太子殿下嫉妒主子?” 楚玄寒摇头,“应该不是,而是那废物跟他说什么,离间我们,自己好趁虚而入。” “太子定是因他母族覆灭,自己又成了废物,才不在意,等他站起来另当别论。” 冷延就等着楚玄辰与楚玄迟到时因为权力,反目成仇,到时鹬蚌相争,他们渔翁得利。 冷锋也这般想,“是啊,主子的母族虽比不上晋王,可陈大人深得陛下器重,太子才忌惮。” 陈启乃是当初文宗帝还是储君时,先帝为了试他的能力,特让他参与殿试,钦点的状元。 后来陈启入了翰林院,目前虽未能拜相,但已与林天佐一般,成了文宗帝的心腹大臣。 “这的确给了老五离间的机会,再加上月儿有孕,老三自己又不下蛋,自然更加防备本王。” 楚玄寒一直都以为楚玄辰无嗣,是因着他身子太过羸弱,几乎不能人道,没有生育能力。 冷锋惋惜,“可惜我们这一趟没能抓住他们谋逆的证据,反而让主子受了委屈,得不偿失。” “这点委屈算什么?”楚玄寒冷笑,“他们不是还要去与父皇对弈么?届时本王带月儿同去。” “好主意,真不愧是主子。”冷锋大喜,他就喜欢看楚玄寒宠着尉迟霁月,而非墨瑶华。 一来是如此能给镇国将军府一个交代,得他们支持,二来是他实在太厌恶墨瑶华惹事。 楚玄寒心中很受用,嘴上却要装模作样,“少拍马屁,今日我们这一趟,还是有些收获。” “有收获吗?”冷锋憨憨的挠了挠头,“属下只看到太子对主子变了态度,让主子受委屈。” 楚玄寒果然中了计,“他是恼羞成怒,所以本王的突袭,定是打扰到了他们的密谋。” 冷锋恍然大悟,“如此一说,属下也想起来了,主子提及见太子妃时,太子似有些心虚。” 冷延附和,“太子还紧张的看了眼内殿,不是太子妃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便是里面藏了什么。” 三人无一人想到这是将计就计,倒也不枉楚玄辰演场戏。 *** 午后,蝉鸣声不绝于耳。 晋王府中,被吵醒的楚玄怀起身去了书房。 段金与段银向他禀告上午的消息,下午的消息则等晚上。 楚玄怀一边惬意的喝着茶,一边听着,“哦?老六今日也去了东宫?” “是,主子。”段金详细禀告,“不过据眼线说,祁王很快就出来了……” 楚玄怀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怎一个两个的都往东宫跑,就不怕父皇猜忌么?” 段银也很疑惑,“其实祁王倒还好,只是这御王隔三差五便去,属实是犯了大忌。” 楚玄怀放下茶盏,捏着下巴,“世人皆知皇室兄弟间不宜走动频繁,老五为何敢如此?” “是啊。”段金附和,“陛下耳目众多,这又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陛下不可能不知晓。” “老五究竟如何让父皇放心?”楚玄怀拧眉,“要知道,他的双腿如今可是有了痊愈的希望。” “主子要不要问问左相大人的意思?”段银建议,“大人乃是陛下伴读,最懂陛下的心思。” “好,下个休沐日便去趟左相府。”楚玄怀问,“对了,别院那边情况如何?可还安分?” “主子放心,夫人安分的很。”段金负责为楚玄怀网罗美女,元英是他见过最不争宠的女子。 楚玄怀对元英也很满意,“元英性子本就不错,若真能为本王生下儿子,本王定不会亏待了她。” 元英容貌美艳不输沈曦月,不争不抢还乖巧听话,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留着也不会生事。 段金奉承道:“是主子英明,将夫人养在别院,便不会遭人算计,相信上天定不会辜负主子。” “祁王府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楚玄怀看向段银,“再这么拖下去,孩子可都要瓜熟蒂落了。” 此事由段银全权负责,他胸有成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请主子再耐心等些时日。” “找的人可靠?”楚玄怀由不得任何兄弟比他先生儿子,那可是他最为在意的皇长孙。 段银自信满满,“属下收买的乃是明月居的一等侍女,相信没人比她更方便动手。” “能收买到这等人,那确实不错。”楚玄怀叮嘱,“记得莫留下把柄,牵扯到本王。” 段银目光阴狠,“属下已做好了安排,等事成后便灭口,绝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好!”楚玄怀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凭他老六也想生下皇长孙,简直痴人说梦!”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1章 定亲 翌日上午,御王府后院。 月影从今日起,正式跟着墨昭华学医。 容悦得知后,竟比月影还更开心,只因多了个师妹。 当初沐雪嫣决定放弃学医时,她还觉得没人作陪很失落,现在有伴了。 月影虽给墨昭华打过下手,但只是递针之类的小事,对于医理是一窍不通。 墨昭华这才刚教会了容悦一些,又要从头开始教月影,好在她并不会觉得麻烦。 月影本身对医理有兴趣,学习态度又认真,让她很满意,教起来也轻松的多。 墨昭华知月影很快便要嫁人,为了能尽量多教她些医术,今日下午的练功都免了。 下午一直忙到傍晚楚玄迟归来,她才让月影回院子,好好消化她教的那些东西。 墨昭华与楚玄迟入厢房,一边为他捏肩膀一边相告,“慕迟,妾身要与你说件事儿。” “我也有事要与昭昭说,那昭昭先说。”楚玄迟很喜欢她捏肩的手法,能减轻他的疲惫。 墨昭华并非是简单的捏肩,而是用了些柔和内力,“月影已跟着妾身学医,给嘉敏当师妹了。” “她将为人妻,便不好再做护卫,学些医术也好。”楚玄迟从不认为,女子只能困于宅院。 虽然都说女子出嫁从夫,墨昭华如今代表着御王府,且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医女的身份很低微。 但他早已决定,等墨昭华的医术能公开后,她若想悬壶济世,他绝不会阻止,埋没她的医术。 对他而言,她先是墨昭华,然后才是御王妃,他要给她足够的自由做她自己,而不只是做他的妻。 届时不管有怎样的流言蜚语,他都会坚定的站在她身边,给她最大的支持,做她的最坚实后盾。 “妾身的事说完了,该轮到慕迟说了。”墨昭华言语间带着笑意,“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分享?” “确实是喜事,雾影准备下月初七定亲,昭昭说这聘礼是送去月影的宅子,还是送来王府?” 楚玄迟给每个护卫都置办了产业,宅子不过是最基本的,只不过他们住在王府更方便些。 因此除了雾影开府了之外,其他几人都不曾去自己的宅子住过,那样来回奔波太辛苦。 墨昭华早已想好,“送来王府,妾身稍后便让人收拾个院子给月影,御王府便是她的娘家。” 月影如今住的那个院子,原本是她与花影一起住,只是花影眼下跟着沐雪嫣在辅国公府。 楚玄迟赞同道:“如此甚好,雾影日后若是被旁人影响,辜负了月影,我们也好给月影撑腰。” 墨昭华又道:“妾身正是这般想,不仅要让雾影知道,月影有我们,也让旁人看到我们的态度。” “还是昭昭想的周到,月影成婚后定是也要交际应酬,若无一个好的出身,难免被人欺负。” 楚玄迟对于忠心之人,绝不会亏待,只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回报对方,而月影正是这种人。 墨昭华惋惜道:“可惜母亲刚认了雪儿为义女,否则妾身倒想给月影个出身,多少能帮衬些。” 容清才认下沐雪嫣不久,不好又认一个义女,且还都与御王府有关,容易惹来旁人的猜测。 虽说眼下文宗帝是相信楚玄迟无野心,可人言可畏,若是旁人说的多了,他难保不多想。 楚玄迟柔声安抚,“无事,有我们撑腰,再加上雾影的态度,旁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欺她。” 因着女子是依附男子而生,若能得到夫君的尊重,旁人也会给几分尊重,而不敢轻视了去。 墨昭华想起一事,“上次去雾影的开府宴,慕迟似乎说过他连婚期都已定好,那是何时?” 她当时就想问清楚,但楚玄迟逗弄了她,等到晚上回来,又忘了此事,后来更是没再提起过。 楚玄迟的表情变得有些许怪异,“八月初六。” “咦?”墨昭华不由得一愣,“那岂不是与我们去年成婚日子一样?” 楚玄迟咬了咬牙,“雾影这点小心思,昭昭还会不懂?” 他当时听到这个婚期,便想到了自己的大婚之日,雾影这分明是故意为之。 墨昭华轻笑,“什么小心思,妾身看他就是懒得找人算日子,图个省事儿罢了。” “如此说倒也不是不可。”楚玄迟闷闷的道,“不过只要他们自己喜欢便好。” 雾影即便是有其他的心思,也不是什么坏心思,他自是不会真计较,更不可能介意。 “婚期这般近,只剩月余,月影学医的时间倒是不多了,且还要待嫁,妾身也得备妆。” 月影是除琥珀与珍珠外,跟着墨昭华最久的人,又曾跟着楚玄迟出生入死,她定不会亏待。 再加上月影与珍珠又不同,乃是高嫁为官妇,她得准备比当初珍珠更为丰厚的嫁妆才行。 楚玄迟不这样认为,“无碍,雾影府上的人少,月影婚后定然闲得慌,何愁没时间学习医理?” “有道理,本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墨昭华自己前世可是连个正经师父都没有。 *** 转眼便到了七月。 院中的树上,鸣蝉叫的更欢了。 月影刚从自己的院子如意阁过来主院学医。 容悦笑嘻嘻的眨眼,“小师妹来了,叫声大师姐听听。” 月影明知她是在逗自己,但还是一本正经的配合,“是,大师姐!” “哎……真好听,嘻嘻……”容悦年纪比月影小些,听着便更觉得有趣。 “嘉敏,你又在调皮了。”墨昭华缓步走进来,“月影,别搭理这小妮子。” “没事儿,王妃,容小姐本就是大师姐。”容悦无非是觉得好玩,月影并不介意。 容悦见当事人都不在意,更是得寸进尺,“就是,除非师父不认我们这俩徒弟。” 墨昭华正色道:“我认你们这俩徒弟,也不是你折腾月影的理由,可别这般胡闹了。” 容悦起身抱着月影的胳膊撒娇,“人家难得能当大师姐,太开心嘛,就玩这几天。”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2章 失言 她已在御王府住了几个月,平日里除了琥珀与珍珠,接触最多的便是月影。 两人本就非主仆关系,她更是早已将月影当姐妹看待,换做旁人她也不会如此。 月影恪守着规矩,以前更多的是将她当小姐,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终究会被她打动。 在雾影的上任之后,月影的心态发生了些变化,渐渐不再将自己当做低人一等的护卫。 因此她已将容悦当半个姐妹,面对容悦的撒娇,她更是有种当姐姐的感觉,很乐意宠着。 墨昭华瞪了容悦一眼,“这么喜欢当姐姐,也没见你对恒儿有耐心,成天不是动口就是动手。” 容悦振振有词,“恒儿怎能跟师妹相提并论,皮的跟只泼猴儿似的,连狗都嫌他,还是师妹好。” 她说着也不嫌如今天气炎热,歪着脑袋蹭了蹭月影,“嘉敏最喜欢师妹,我们要做好姐妹。” 月影早已没了以前在南疆时的清冷,眉眼温柔,笑吟吟的看着她,“好,我们做好姐妹。” 墨昭华感觉到月影的变化,说明月影有把她的话放心上,努力为即将获得的新身份改变心态。 她叮嘱容悦,“你既是大师姐,那便多照顾些月影,这也是你作为师姐的责任,可莫只想着顽皮。” 容悦当即放开了月影,一本正经的应声,“是,师父!” 墨昭华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又顽皮了。” “哎哟……”容悦揉着被弹的额头,夸张的大喊,“疼疼疼……” 墨昭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你这般调皮,疼也活该。” 容悦适可而止,好奇的看了眼门口,“对了,今日休沐,怎不见表姐夫?” 往常休沐时,楚玄迟基本都会留在后院,她在学医,他就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 闲暇时,或者偶尔休息,他会盯着墨昭华看,那眼里的柔情浓的化不开,让人歆羡。 容悦虽不谙情事,可见多了也难免起了点小心思,期待自己也能遇到这样的男子。 “入宫去了。”墨昭华揶揄她,“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莫不是想他了?” “不是啊。”容悦忙解释,“嘉敏只是好奇,表姐夫那么爱表姐,休沐日怎不陪着?” 墨昭华板起脸佯怒,“小丫头原是打趣我,看来我方才下手轻了些,打得不够疼。” “表姐不也是在逗嘉敏么?”容悦理直气壮道,“嘉敏又怎么可能想表姐夫呢?” “好好好,扯平了。”墨昭华笑着打住,“玩闹便先到此为止,我们也该办正事了。” *** 皇宫内,文宗帝的寝宫承乾宫。 楚玄迟今日特意来与他下棋,还当真通知了楚玄辰。 待一局结束,文宗帝笑着夸赞,“老五的棋艺见长啊,这一局下的尽兴。” 楚玄迟谦虚道:“这都是太子皇兄的功劳,也多谢父皇给儿臣找了个好老师。” 文宗帝本还疑惑楚玄辰怎也来了,闻言了然,“太子做的很好,果然明师出高徒。” “父皇过奖了。”楚玄辰笑道,“儿臣的棋艺乃是父皇所授,若说名师那也该是父皇。” “好,哈哈……”文宗帝大喜,“朕的衣钵有了传承,相信这江山也能如棋艺般千秋万代。” 在这世间,便没有几人是不爱听好话的,他自是不例外,尤其是夸他时还是有理可依。 楚玄辰只要不上赶着登基,安分守己的做个储君,楚玄迟也真心辅佐,他便不会忌惮他们。 楚玄迟由衷道:“儿臣相信上天定会佑我东陵,子承父业,国泰民安,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文宗帝露出几分慈爱,“你们兄弟能真正做到相辅相成,而没那些勾心斗角,朕也深感欣慰。” 楚玄迟表忠心,“儿臣心中先有君臣,后有父子兄弟,至于江山社稷,儿臣只有辅佐之能。” 他每次见文宗帝,明里暗里都会表达自己的忠心,以此来降低文宗帝的猜忌, 保全自己。 “你的心思,朕明白。”文宗帝直言道,“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催着你去东宫找你太子皇兄。” 他话虽如此,但其实也有点私心,一山不容二虎,若楚玄迟真有野心,楚玄辰会先容不下。 届时都无需他动手,楚玄辰与右相府自会对付,若楚玄迟没那心思,那皇家便有了真情。 父子三人正聊的起兴,有小太监进来禀告,“启禀陛下,祁王殿下与祁王妃求见。” 同样是儿子觐见,文宗帝竟还有种被打扰的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他们怎来了?” 小太监垂着脑袋回话,“殿下说祁王妃的害喜好了许多,便一起进宫来向陛下行礼问安。” 文宗帝这才猛然想起尉迟霁月有孕,“是了,老六媳妇有了身孕,那便让他们进来吧。” 太监下去后,楚玄寒很快与尉迟霁月进来行礼,“儿臣/臣媳拜见父皇,父皇安好。” “免礼。”文宗帝贴心道,“老六,你王妃有孕在身,还不扶着些,做事一点都不周全。” “是,父皇。”楚玄寒赶紧伸手,想要扶着故意挺着腰,好让肚子更明显的尉迟霁月。 “臣媳多谢父皇的关心,不过殿下对臣媳极好,是臣媳觉得无需搀扶,此前便拒绝过殿下。” 尉迟霁月怕文宗帝觉得楚玄寒做得不对,对他心生不满,这才上赶着为他解释,说好话。 文宗帝本还算温和的声音,瞬间便冷了几分,面色也微微沉了些,“原是朕自以为是。” 尉迟霁月听出他的不悦,心下虽疑惑,但赶紧否认,“父皇误会了,臣媳并非这个意思……” 楚玄寒则立刻跪下,“父皇息怒,是王妃失言,请看在王妃有孕的份上,饶恕她这一回。” 尉迟霁月听得云里雾里,她方才的解释明明很合理,也没说错什么,怎就成了失言呢? 不过既然他都已跪下请罪,她也不敢继续站着,只得跟着跪下,“臣媳有罪,求父皇息怒。”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3章 嘱托 楚玄迟坐在一旁看着,表面上惬意的喝着茶,心下却在暗笑楚玄寒有眼无珠。 墨昭华那么聪慧得体的女子不要,非要贪恋墨瑶华,再娶了这么个蠢货做王妃。 楚玄辰也在看笑话,他一直知道楚玄寒的狼子野心,是个擅长伪装,表里不一的人。 因此他面上与之兄友弟恭,暗中却在祁王府安插眼线,偶尔给对方找点麻烦。 除了祁王府,其他几位兄弟府上也都有他的人,毕竟储君之位太诱人,他想坐稳属实不易。 文宗帝喝了口茶,才淡声道:“都起来吧,朕还不至于为此等小事责罚一个有孕之人。” 楚玄寒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儿臣叩谢皇恩。” 尉迟霁月不情不愿,却得跟着磕头,“臣媳多谢父皇。” 楚玄寒有了前车之鉴,主动将她扶起来,尽显自己的好丈夫风范。 文宗帝看了眼尉迟霁月的腹部,凸起的很明显,“祁王妃有孕多久了?” “回父皇,已有五个月了。”尉迟霁月伸手抚上小腹,眼中泛起了几分慈爱。 “好,那朕年底便又能添个乖孙了。”文宗帝倒是也很希望他们楚家能多子多孙。 “儿臣借父皇吉言。”楚玄寒看他这般想要孙子,恨不得尉迟霁月立马生个儿子出来。 他们还要去其他宫里行礼问安,只在承乾宫坐了会儿,便起身告退,先去往寿康宫。 文宗帝又开了一局棋,但这次的对手是楚玄辰,楚玄迟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趁机学习。 尉迟霁月一出承乾宫便问,“殿下,月儿不明白,方才只是说了句实话,为何殿下要请罪?” 楚玄寒的脸猛然一沉,“帝王的话,哪怕是要一人的命,那也是给其的恩典,你怎可当众拒绝?” “这……”尉迟霁月后知后觉,“是月儿疏忽了,幸而殿下反应快,否则月儿便犯下了大错。” 楚玄寒极为不悦,“这乃是最基本的规矩,你昔日在将军府时,家中难道都没人教你这些?” “娘亲确实不曾说过。”尉迟霁月还觉得挺委屈,“否则月儿何至于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楚玄寒心有余悸,“好在你如今怀着身子,父皇今日又确实颇为高兴,要不有你好受!” 伴君如伴虎,连他跟文宗帝相处时都得端着小心,每句话都要先仔细的斟酌,才敢说出口。 尉迟霁月却说话不过脑子,自以为是在为他说好话,实则驳了文宗帝的面子,还险些害了他。 “月儿以后定会注意,再也不敢了。”尉迟霁月在将军府骄纵惯了,说话做事都较随性。 楚玄寒这才打住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去寿康宫,皇祖母一心盼着曾孙,你可要好好表现。” 尉迟霁月不太喜欢元德太后,“太后是御王妃的姑姥姥,也不知她有没给太后上眼药。” 因着墨昭华有几分肖太后,她每次看到都会想到太后,对太后自然也就喜欢不起来。 “怕什么?”楚玄寒冷笑,“自古女子出嫁从夫,母族还能大过夫家去?本王可是皇孙。” 尉迟霁月小声道:“可陛下并非太后亲子,殿下与太后也不似御王妃,有血浓于水的感情。” 楚玄寒看她这般不情愿,已然没了耐性安抚,“你若不想去便明说,本王不会强迫你。” “月儿自是愿去,只是怕会让夫君失望,这才……”尉迟霁月担心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 “罢了,是本王给了你太大压力。”楚玄寒妥协,“那你也莫要想太多,自己看着办便是。” “呼……”尉迟霁月舒了口气,“如此月儿放松多了。” 此时的承乾宫中,楚玄辰捏着白棋,盯着棋盘,正在考虑该如何下子。 文宗帝一边耐心等待,一边问楚玄迟,“对了,老五,今日你媳妇怎没来?” 楚玄迟语气为难,“王妃倒是想来问安,但怕进宫的太勤了些,惹得旁人非议。” 文宗帝不悦道:“御王妃恭谨孝顺,愿陪伴长辈,旁人不效仿便罢了,怎还能非议?” 楚玄迟解释,“王妃的本意是想尽孝,皇祖母也欢喜,可落在有些人眼里便是献媚争宠。” “胡闹,御王妃的宠爱还需争?”文宗帝怒道,“她若真是争宠之人,在墨府岂能受那委屈?” “父皇明鉴。”楚玄迟曾有意提及墨韫宠妾灭妻,对墨昭华不好,看来文宗帝是听进去了。 “今日你媳妇没来,那你可还有心留下陪朕用膳?”文宗帝唯有与他相处时,才感觉像个父亲。 “能陪伴在父皇的左右,儿臣自是求之不得。”楚玄迟知天家无情,可他还是奢望父恩母爱。 “你这嘴倒是甜了许多,有了几分幼时的模样,若你母妃看到……”文宗帝的话戛然而止。 纯娴贵妃是他的禁忌,旁人连提都不敢提,他也很少主动提起,只会在午夜梦回时思念。 楚玄辰淡定的落下一子,“父皇,儿臣相信,纯娴母妃在天有灵,见到此情此景定会很欣慰。” 楚玄迟附和,“是啊,儿臣在南疆出生入死,不就是想着能再回盛京,如儿时那般陪伴着父皇。” “辰儿,朕有愧于迟儿,你是兄长,日后多照顾他。”文宗帝郑重叮嘱,“尤其是在朕百年之后。” 言外之意,等楚玄辰登基为帝后,莫要为了一己私欲而对楚玄迟下手,他都后悔害了楚玄迟。 但凡他当初不那般自私,怕帝位不稳,暗中百般阻止楚玄迟治疗,楚玄迟早已重新站起来。 “父皇,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楚玄迟微微动容,“父皇乃是真龙天子,自是要寿与天齐。” 楚玄辰也道:“是啊,父皇,您这位子的责任太重,儿臣还扛不起,惟愿父皇寿比南山。” 文宗帝被他们兄弟逗的直笑,“你们这又是寿与天齐,又是寿比南山,那朕岂不成怪物了?” 楚玄迟一本正经道:“您本就是万岁爷啊。” “你们当朕是三岁小孩儿呢?嘶……”文宗帝脸色突变。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4章 犯病 脑中熟悉的痛感猛然袭来,文宗帝疼的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他贵为九五至尊,手握着他人的生杀大权,偏生拿自己的头痛症没法子。 楚玄辰一看便知,他是头痛症又发作了,关切的问,“父皇可是龙体欠安?” 文宗帝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会儿才道:“无碍,老毛病犯了罢了,朕早已习惯。” 这头痛症折磨了他许多年,太医院的御医轮番上阵,便连归隐的老御医都来给他看过。 只可惜至今都无人能将他治愈,那些所谓的神医与神医,最多也只能缓解他的头疼。 而且这缓解还是短期内,时间一长便没了效果,他该疼还是得疼,对医者都已不抱希望。 楚玄迟的闻言,心情有些复杂,“父皇龙体既有不适,怎还陪儿臣对弈,这本就费神。” 墨昭华曾告诉过他,前世便是她以针灸之术治好了文宗帝的头痛症,助楚玄寒得了圣宠。 此生她修炼了心法,治疗起来将事半功倍,可目前却不能出手,只能眼睁睁看文宗帝被折磨。 “君无戏言,朕怎可失约?”文宗帝叹息,“再者说,朕又还有多少机会与你们一同下棋?” 他能对楚玄迟放心,除了其再三表忠心之外,也因头痛症发作的愈发频繁,怕自己已时日无多。 这人生都已走到了尽头,黄泉近在眼前,皇权便不再那般重要,他反而在意起了父子亲情。 楚玄辰是他唯一的嫡子,且有着仁君之范,乃众望所归,为了社稷的稳固,他也愿宠着。 楚玄迟则是他唯一心爱之人所生,眉眼间还有几分形似,且他心中又有愧,更想要好好补偿。 至于其他子女,虽各有特点,但他并没多少感情,只要没亏待便好,他不可能个个都宠爱。 楚玄迟还有些伤感,“儿臣的双腿废成这般都有望治愈,相信父皇的头痛症也定有痊愈的一天。” 他能感受到文宗帝的感情,这也是他心绪会复杂的一点,文宗帝并非真无情,但确实也自私。 文宗帝苦笑,“朕看过那么多名医神医,已不抱希望,能看着迟儿重新站起来便心满意足。” 他派了那么多人去找留仙岛,至今都未有好消息传来,失望的太多,又岂会再继续期待? 楚玄辰坚定的道:“不,儿臣也相信,父皇的顽疾定会痊愈,正如儿子相信自己定会有孩儿。” 他以前是不会这般想,但自从得知墨昭华会医术,还有望让长孙敏柔怀孕,他便有了信心。 文宗帝满目期待的看着他,“你若有了孩儿,你们兄弟能齐心协力,朕才是真正的放心。” 楚玄迟贴心的提议,“下棋费神,父皇既头疼,今日便莫要再下了,且让御医来瞧瞧。” 文宗帝对御医早已失望透顶,“他们来瞧了也无用,倒不如让李图全揉揉,多少能缓解些。” “是,陛下。”李图全赶紧绕到文宗帝的身后,抬手为他揉捏起了额角,手法极其娴熟。 “嘶……”文宗帝只觉似乎有把大锤,一锤又一锤的在他脑中打砸,疼的他倒吸凉气。 “陛下,可是没效果?”李图全这手法乃院使亲自传授,用了好些日子,原本是有点效果。 “效果确实不明显。”往日里李图全揉上片刻,文宗帝便能缓解些,今日这般久都没用。 楚玄辰看文宗帝脸都白了,于心不忍,“还是宣御医吧,总不能让父皇一直这般疼着。” 楚玄迟也赞同,“是啊,太医院御医众多,他们纵使无治愈之法,也总该有些缓解的能力。” 文宗帝看他们这般担心自己,欣慰不已,感觉头痛都缓解了些,“你们有这孝心,那便宣吧。” “是,陛下。”李图全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应声后便吩咐小太监。 *** 寿康宫。 元德太后高坐在正殿的主位之上。 楚玄寒夫妇恭敬的行礼,“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皇祖母安好。” “祁王妃肚子已这般大了,真好。”元德太后大喜,“桂嬷嬷,有赏。” 她虽不是文宗帝的生母,可毕竟是皇家媳,也期待着子孙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孙儿多谢皇祖母。”楚玄寒笑道,“月儿一直想入宫拜见,奈何害喜的太厉害。” 尉迟霁月附和,“孙媳也多谢皇祖母,孙媳虽不便入宫,但殿下常提起皇祖母的宠爱。” “如今害喜可好些了?”元德太后也曾怀孕生子,知其中的艰辛,对她有几分怜爱。 “多谢皇祖母关心,孙媳已好了很多。”尉迟霁月尽量表现的温柔,博取她好感。 元德太后慈祥的叮嘱,“你如今怀着身子,可得多吃些,如此才能生下个大胖小子。” 先帝与文宗帝都有十几个子女,但她至今还未得曾孙,便越发想在死前完成这个心愿。 尉迟霁月可不敢保证生儿子,“皇祖母,孙媳定会努力吃东西,争取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元德太后年纪毕竟大了,而尉迟霁月又不像墨昭华,每次来拜见,不是给她捶腿便捏肩。 如此一来,以她这年迈的身子自是撑不了太久,只与他们夫妻说了会儿话便感觉乏了。 她直接将人打发,“祁王妃久未入宫,还得去其他宫里,哀家便不久留,也免得你辛苦。” 尉迟霁月正好不想久呆,如获大赦般的起身,“孙媳多谢皇祖母的垂怜,先行告退。” 楚玄寒跟着行礼,“孙儿也告退。” 出了寿康宫,尉迟霁月欣喜道:“皇祖母果然很高兴,真希望妾身怀的是个儿子。” 楚玄寒得意洋洋,“定会是的,本王有这本事,上一个孩子不就是大胖小子么?” 他当时是真见过墨瑶华生下的死胎,个头确实不小,若非已死,他猜或许还能养活。 “嗯……”尉迟霁月一手被倚翠扶着,另一只手夸张的扶着腰,“接着可是去凤仪宫?” 楚玄寒眸色一冷,“自是要让母后好好瞧瞧,她儿子做不到的事,本王轻而易举便可做到。”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5章 出气(填坑2) 凤仪宫。 楚玄寒携手尉迟霁月缓步走入正殿。 俩人规矩的行礼,“儿臣/臣媳拜见母后,母后安好。” 敬仁皇后笑的一如既往的慈爱,“免礼,祁王妃身子重,快坐下歇息。” 尉迟霁月被楚玄寒小心的扶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松演了出恩爱戏码。 “臣媳多谢母后,这些日子臣媳害喜严重,未能进宫来行礼问安,还请母后恕罪。” 尉迟霁月学的倒是很快,此前楚玄寒在寿康宫怎么向太后解释,她此刻便怎么对皇后说。 敬仁皇后温和道:“祁王妃无需介怀,本宫也是女人,知道女子怀孕有多不易,自是能理解。” 楚玄寒接话,“怀孕着实是辛苦,生产时还有性命之危,太子皇兄兴许便是不忍皇嫂……” 他说着赶紧打住,甚至还起身跪下请罪,“母后恕罪,是儿臣失言,还请母后责罚。” 嘴上说着请罪的话,他心中却在冷笑,只因方才那番话他就是故意说来刺激皇后。 皇后出身相府,长孙一族势大,能助文宗帝稳固帝位,得到了他的尊重与宠爱。 生下的嫡子自小便被立为太子,被寄予厚望,便连昔日的楚玄迟都抢不去他的风头。 其他的嫔妃与皇子,所得便只有他们所剩下的,楚玄寒从小便既羡慕,又恨他们母子。 今日难得有机会,让他能够出口恶气,他便不管不顾,借失言来掩饰自己的目的。 “起来吧。”敬仁皇后面不改色,“太子比不得你,身康体健,子嗣方面确实艰难些。” 后宫嫔妃如此多,又有几个嫉恨她的,明里暗里刺激她的话也不少,她什么没见过? 凭楚玄寒这么几句话,还不至于让她破功,在他人跟前,她能维持着皇后的气度与风范。 “幕后所言极是。”楚玄寒冷嘲热讽,“儿臣相信,假以时日,东宫必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楚玄辰已成婚多年,若真行的话长孙敏柔早该怀上,又何须等到如今,他是不信会有这等好事。 敬仁皇后此前得了楚玄辰的提醒,知晓楚玄寒的野心,对他自没好感,也不想费心应付。 她很快便打发他们,“难得祁王妃入宫,你母妃应该也是想念你的紧,且去瞧瞧她吧。” 楚玄寒的目的已达到,本也不愿多留,当即起身,“是,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臣媳告退。”尉迟霁月也跟着行礼,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与楚玄寒携手,尽显恩爱。 敬仁皇后的陪嫁侍女春夏气不过,怒道:“这祁王是愈发的大胆了,竟敢这般对主子。” 她与另一位陪嫁秋冬一样,如今都是凤仪宫的掌事宫女,说话做事自是要比旁人更硬气些。 敬仁皇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他无非是想为良妃出口气罢了,倒不失为个好儿子。” 秋冬也愤愤不平,“今日他哪是来问安,分明是来炫耀,想激怒主子,好在主子没上当。” “他那点小伎俩,连宫里的低等妃嫔都不屑使用,本宫岂能中计,落得个善妒的罪名?” 敬仁皇后在人前可是母仪天下的典范,对待嫡子与庶子女一视同仁,三言两语激怒不了她。 春夏眼神一冷,“可他小人得志,这般给主子添堵,奴婢瞧着都不舒服,况且那孩子也留不得。” “主子,要不我们再出手?”秋冬眼神冰冷,“当初能弄掉第一个,如今便也能弄掉第二个。” 【PS:又填了个坑,可有宝子们猜到,害死墨瑶华的孩子的幕后黑手,原来是皇后哟】 “添堵的又何止本宫一人?”敬仁皇后冷笑,“他主动给孩子寻死路,自会有人成全了他。” 春夏反应过来,“是了,凤羽宫那位主儿的心眼可比针鼻儿还小,咱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敬仁皇后收起佛珠,“也不能全指望着旁人,必要时添把火,势必要逼她下手,如我们所愿。” 春夏与秋冬齐声应下,“是,主子。” *** 凤羽宫。 楚玄寒与尉迟霁月携手离开。 纯惠贵妃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阴沉的可怕。 待他们走远,她才愤而扫向一旁的茶桌,茶壶与茶杯悉数摔在地上。 在碎片与茶水四溅中,她咬牙切齿,“该死,他竟故意来本宫跟前显摆。” 芳芍忙带着一众在殿内伺候的宫人跪下,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主子息怒。” 纯惠贵妃暴戾无常,杀人不眨眼,最爱拿宫人们出气,这些年凤羽宫多了无数冤魂。 因此一看到她动怒,阖宫的宫人都害怕,生怕下一个枉死的便是自己,连芳芍都不例外。 纯惠贵妃起身,“不长眼的东西,本宫又非凤仪宫那位,儿子不下蛋,本宫可是早有了孙辈。” 芳芍赶紧起身过去扶着些,一边劝慰,“祁王兴许只是正常的拜见,御王妃不也时常入宫?” “正常的拜见还需三句不离有孕?”纯惠贵妃怒道,“本宫眼又不瞎,看得到她那肚子。” 芳芍扶着她去寝殿,“这么说来祁王确实不对劲,不像平日那般谦逊,应是借机为良妃出气。” “为那贱人出气?哼……”纯惠贵妃目露凶光,“能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吧,速去给晋王府传消息。” 芳芍低声劝慰,“主子莫急,殿下自有安排,您若是逼得急了,反而容易乱了殿下的计划。” 纯惠贵妃怒火中烧,“可本宫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这辈子本宫还从未被那贱人踩在脚底过。” 芳芍也只能硬着头皮劝谏,“主子且再忍些时日,奴婢相信殿下那边很快便会有好消息。” “好消息?”纯惠贵妃恨铁不成钢,“怀儿让本宫失望了多少次?一堆女人生不出个儿子。” “祁王确实有点本事,唯有两个女人,还都轻松怀上了,但奴婢相信结局都一样,生不下来。” 纯惠贵妃发了顿火,气消了些,人也冷静下来,“罢了,那便先不打扰怀儿,且等他的好消息。”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6章 侧妃 长秋宫。 楚玄寒得意洋洋的讲述着方才之事。 良妃还没听完,已然大怒,“寒儿,你怎能如此糊涂?” 楚玄寒不以为意,甚至还委屈,“儿臣这是为母妃出气,母妃怎还生气了?” 良妃是为他担心,“那两位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得罪她们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敬仁皇后也好,纯惠贵妃也罢,都是母族势大之人,她在她们面前一直都要揣着小心。 虽说儿子为她出气,她心中确实舒坦,可更多的是担心,怕她们的报复来的太猛烈。 楚玄寒自信满满,“母妃放心,儿臣不是鲁莽冲动之人,自是有万全之策,才敢如此做。” 良妃想想也是,他最懂韬光养晦,隐藏锋芒,许是自己过滤了,便问他,“什么万全之策?” 楚玄寒看了眼尉迟霁月,“明月居有着重重防卫,且都是儿臣的自己人,绝无人能对月儿下手。” 良妃极为谨慎,既是提醒,也是担忧,“昔日墨家那庶女有孕时,寒儿难道不是如此的防备?” “确实没这般周全。”楚玄寒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儿臣已有经验,又岂会重蹈覆辙?” “那还好,本宫相信寒儿。”良妃最大的倚仗便是儿子,而她这儿子这些年来也算出息。 楚玄寒又道:“这出气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母妃被她们欺压了这么些年,儿臣属实忍无可忍。” “本宫又何尝不是忍的艰辛?”良妃很欣慰,“幸好寒儿有出息,等生下皇长孙定能扭转乾坤。” 楚玄寒轻笑,“只生一个儿子可不够,儿臣要多生几个,因此儿臣准备在年前先纳个侧妃。” 听得此话,尉迟霁月只是眸色稍稍黯淡了些,而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更没出言阻止。 只因楚玄寒早已与她提过此事,得到了她的应允,毕竟皇家需多子多福,她作为主母得大气。 良妃自是赞同,“月儿有孕,不便伺候寒儿,墨瑶华又是个不中用的,寒儿确实该添新人。” “儿臣心中已有了侧妃人选,但还需母妃的帮忙。”这也是楚玄寒今日进宫的目的之一。 “寒儿看上哪家的贵女了?”良妃郑重的叮嘱,“这侧妃人可不能再如上次的庶妃那般随便。” 亲王纳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楚玄寒却说要她帮忙,很难不让她多想,以为他又想找庶女。 “母妃放心,儿臣吃一堑长一智。”楚玄寒笑道,“侧妃选的是兵部尚书府唯一的嫡女。” 钟夫人儿子倒是生了好几个,但女儿只有一个钟凌菲,在上次楚玄霖选妃时,入了楚玄寒的眼。 “什么?纳尚书嫡女为侧妃?”良妃大惊失色,“老大与老五都是娶为正妃,你这怕是不妥。” 同样是尚书嫡女,其他亲王娶来当正妃,楚玄寒却只能给侧妃之位,拉低了其他人的身份。 莫说钟家定不愿让嫡女为亲王侧妃,便是文宗帝也不会轻易答应,这太过抬举楚玄寒了。 楚玄寒解释道:“老七的正妃人选中,便有那钟家女,儿臣不想便宜了老七,还请母妃帮忙。” 良妃也知兵部尚书的助力有多大,只能勉力一试,“本宫且试试,但以陛下的多疑,估计何难。” 楚玄寒妒火中烧,“父皇的眼里以前只有老二,如今多了个老五,儿臣何时才能真正入父皇的眼?” “寒儿莫急,小不忍则乱大谋。”良妃劝慰道,“只要太子无嗣,这储君之位便迟早要让出来。” 楚玄寒期许的看向尉迟霁月,“月儿,你要争气些,生下皇长孙,后位便有收入囊中的机会。” “啊?”尉迟霁月还从未奢望过后位,闻言愣了下,“妾身若是生下皇长孙,便要易储么?” “那月儿想当皇后,母仪天下么?”楚玄寒此前并未表露过野心,如今有意趁着在宫中才诱惑她。 方才她先去过凤仪宫,又去了凤羽宫,如今身在长秋宫,对皇后与贵妃及四妃的区别自有分辨。 “妾身……”尉迟霁月自然不满足于只做个王妃,若是有机会,她也想陪着枕边人君临天下。 楚玄寒以为她没野心,故意刺激她,“你若甘于被墨昭华踩在脚下,便当本王什么都没说。” “不,妾身不甘心!”尉迟霁月直咬牙,“同为亲王妃,凭什么妾身便要低那贱人一等?” 良妃也帮腔,“没错,你祖父可是镇国大将军,而她父亲连官位都保不住,又拿什么跟你比?” 楚玄寒循循善诱,“等你登上后位,那你便是君,她只能为臣,需得向你行礼,时刻以你为尊。” “妾身明白。”尉迟霁月道,“等妾身回将军府,定会好好与祖父他们说此事,请他们相助。” 镇国将军府确实是将门世家,奈何一代不如一代,已不能与辅国公府相比,需要另谋出路。 而从龙之功便是条捷径,楚玄寒若能登基为帝,将军府功不可没,加官进爵自不在话下。 “好,届时本王陪你一同回去。”楚玄寒多一天都不愿等下去,“就下个休沐日如何?” “妾身但凭殿下做主。”尉迟霁月笑语吟吟,心中已期待起封后大典,以及入主中宫的风光。 *** 正午,御王府后院。 琥珀进来禀告,“主子,午膳已备好,可要移步膳厅?” 墨昭华当即起身,“慕迟今日留在宫中用午膳,便请你们陪我一起用膳吧。” 楚玄迟知她会等着自己归来一同用膳,便早已差人来传了消息,让她无需等他。 月影也跟着站了起来,闻言忙不迭的拒绝,“王妃,属下万不可如此,于礼不合。” 墨昭华浅笑嫣然,“不过是早晚的事,你总要习惯的,今日便当是个训练,无需在意。” 等下个月月影与雾影成了婚,夫妻俩总有过府的时候,届时一起用膳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早晚的事儿?”容悦听得云里雾里,“为何嘉敏听不懂呢?你们有事儿瞒着嘉敏?”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7章 相约 墨昭华暂不打算公布喜讯,“是喜事儿,过段时间你自会知晓,眼下便莫多问。” 容悦没再多问,跟着一起来到膳厅坐下,“表姐,下午嘉敏想出门,可否给个假呀?” “今日与钟家小姐有约了?”因着此前出现过这情况,墨昭华便以为又是与钟凌菲有约。 “不是钟姐姐,是杨公子。”容悦满眼期待,“哥哥与雪儿以及苏哥哥他们都会去呢。” “原是去找杨状元。”墨昭华了然,“既是与表兄一起,那便去吧,玩得尽兴一些。” 杨争流既已入朝为官,那多结交些官家子弟也好,这将来都是他的人脉,她自不会阻止。 容悦殷勤的给墨昭华布菜,“谢谢表姐,待嘉敏回来后会挑灯夜读,争取补回下午的功课。” “这又不是要科举,无需如此用功。”墨昭华笑道,“况且即便真参加科举,也得劳逸结合。” “表姐最好啦,嘉敏最喜欢表姐。”容悦的嘴向来很甜,在国公府从小便能哄长辈开心。 墨昭华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刚才还说师妹最好呢,眼下又成我最好,你的心如此善变么?” 容悦自有一套说辞,“没有啊,在表姐之中是你最好,师妹之中月影最好,嘻嘻……” 月影后面没再推辞,跟着一起来用膳,此刻听得她的话都被逗笑了,她确实很会讨人欢心。 “真是个强词夺理的小丫头。”墨昭华无奈又好笑,家里有这么个人,倒是欢乐了许多。 *** 用过午膳,容悦便带着连紫坐马车出了门。 他们并没去辅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杨争流租住的宅子。 等他们到达时,宅子外面已经停着一辆马车,正是容慎平日里用的马车。 容悦讶然,“咦?家里怎只来了一辆马车,是雪儿没来,还是与哥哥同乘?” 连紫道:“公子与姑娘是义兄妹,同乘也没关系,若怕不便还可带书童婢女一起。” 男女大防是忌讳男女单独相处,会落人口实,但若是有旁人在场,便无需顾虑这般多。 容悦知容慎自会有分寸,定不会损了沐雪嫣的名声,便安心往里走,“我们进去看看吧。” 院子里,墙角的合欢花依旧开的正盛,地上有落花无数,只不过树下多了一架秋千。 这是杨争流每日放衙归来后,与仆人加紧赶制出来的,为的便是今日能让沐雪嫣荡秋千。 午后的阳光太炙热了些,容慎他们便没在院子里,而是在堂屋中饮茶,这堂屋也是正厅。 看到容悦带着连紫走进来,沐雪嫣忙起身行礼,“嘉敏姐姐来了,外面很热吧?” “确实炎热,不过进屋便好了许多。”容悦笑道,“嘉敏见过公子,见过兄长大人。” “容小姐请坐,喝杯茶。”杨争流还没请丫鬟伺候,便起身亲自给容悦斟茶倒水。 “多谢杨公子。”容悦客气的呷了口茶,“雪儿今日打扮的真漂亮,这衣裳极为衬你。” “是义母亲自为雪儿准备的,雪儿也很喜欢。”沐雪嫣认母后,真正得到了母女情。 容悦不禁还有些羡慕,“姑母可真好,每次雪儿出门,都会亲自为你准备好衣裳与首饰。” “舅母也是如此对姐姐吧?”沐雪嫣觉得同在辅国公府,兴许姑嫂俩的做法会差不多。 “小时候确实会准备,但等我长大之后便不管了。”这便是容悦羡慕沐雪嫣的原因。 容慎解释,“母亲不是不管,是你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按照母亲准备的穿罢了。” 容悦歪着脑袋,眼神迷离,“是这样吗?” 容慎哭笑不得,“怎么,你都忘了自己是如何闹腾的?” 容悦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曾经是有过那么一次,可也只有一次呀?” 容慎摇头叹气,“母亲这般宠你,岂会让你再闹第二次?自是如你所愿。” “原是嘉敏的错,那真是错怪娘亲了。”容悦得知真相,尴尬的脸都红了起来。 若非容慎提醒,她是真不记得自己曾因不愿穿钟离秀雅准备的衣裳,哭闹过一次。 而正是在那次之后,钟离秀雅便再也不为她准备,她想穿什么都由着她,只要她高兴。 他们正在聊着,院里又来人了,是苏陌与黄义明,以及陈子卓三人,他们是相约一起来。 杨争流几人迎了出来,相互作揖见礼,在院里打量了会儿便进屋,毕竟外头日头太大了些。 陈子卓优雅的喝了口茶,“杨贤弟这院子布置的挺雅致,尤其是那株合欢,堪称是点睛之笔。” 杨争流笑着解释,“都是屋主布置的,争流什么都没做,能租到这院子,是捡了个便宜。” 苏陌作为读书人,却坐没坐相,斜靠在椅子里,“这院子除了偏僻些,其他倒是都极不错。” “其实对于租金来说,倒也不算是偏僻。”杨争流对着院子很满意,“已超出争流的预期许多。” 黄义明又打量了一番堂屋的布置,“确实,这个价格能租到这样的院子,可遇而不可求。” 杨争流道:“几位仁兄今晚便留在寒舍用膳如何?厨娘的厨艺虽比不上酒楼,但也挺不错。” “何止是不错,嘉敏觉得极好。”容悦忙帮腔,“上次的膳食,至今想起还回味无穷。” “是吗?”苏陌第一个答应,“嘉敏妹妹既这般说,那我可得尝一尝厨娘的手艺了。” “杨公子今晚可会再亲自下厨……”提到上次的晚膳,容悦便想起了杨争流炒的几个青菜。 只是话一说出口便后悔,君子远庖厨,下厨之事杨争流虽与他们说过,可她也不该再告知旁人。 “杨贤弟还会下厨?”黄义明闻言很是惊讶,毕竟他也是高门子弟,至今连厨房都不曾去过。 苏陌与陈子昂也一样,他们平日里若想吃什么,只需吩咐一声即可,连厨房在哪都不知道。 “杨公子,对不起,嘉敏不是故意……”容悦后悔却不知该如何补救,求助的看向容慎。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8章 般配 容慎本也打算解围,奈何杨争流先一步开口,“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小便要下厨。” 穷苦的百姓别说不懂什么君子远庖厨,便是明白也很难做到,他们为了生存便耗尽气力。 也没什么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之说,农妇也需下地干活儿,因此家务事便由孩子承担。 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到了一定的年龄便要帮忙做事,比如洗衣做饭打扫等力所能及之事。 只有富贵人家及官宦人家,有条件才能讲究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他们无法感同身受。 陈子昂虽不了解,但至少尊重,“那真是辛苦贤弟了。” 苏陌也连声附和,“是啊,好在杨贤弟已出头,相信未来还会更好。” 杨争流坦然又大方,“几位仁兄若是不嫌弃,争流再下厨做两道小菜。” 黄义明怕他为难,想要拒绝,“这不好吧?既有厨娘在,便让厨娘做吧。” “无碍。”杨争流感激的道,“几位仁兄帮了争流许多,争流一直无以为报。” 苏陌当即便答应下来,“那就辛苦杨贤弟了,能尝到贤弟的厨艺,是我们的荣幸。” 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杨争流既觉得欠了他们的情,而这是个偿还的机会,他便满足。 陈子昂跟着配合,“确实,等杨贤弟高升,怕是不会再亲自下厨,我们便没机会品尝。” 黄义明见他们都答应,便不再拒绝,“如此,那我便也恭敬不如从命,尝尝杨贤弟的厨艺。” 今日人多,家中现有的菜定是不够,杨争流便唤了厨娘与仆人进来,给了银钱去买些菜。 他们则继续在堂屋喝茶聊天下棋,等日头没那么烈了,他们便搬了桌椅去合欢树底下。 “两位小姐,可要试试这秋千架?”杨争流做这秋千架,本也是为了让他们两人玩。 “好呀,多谢杨公子。”容悦笑看向沐雪嫣,“雪儿,你是妹妹,那你先来,我推你。” “你姑娘家力气小,还是让争流来吧。”杨争流不等容悦拒绝,便伸手抓住了秋千的绳索。 “那就有劳杨公子了。”沐雪嫣与他相处的极为融洽,便没与他客气,大方的坐上秋千。 杨争流谨慎又小心,“沐姑娘,我会先推慢点,试试这架子是否牢固,绳索是否结实。” 沐雪嫣双手紧握绳索,“好,杨公子放心,雪儿会功夫,即便真有什么意外,也不会伤到。” 苏陌坐在一旁看着,“你们瞧,杨贤弟与沐姑娘男俊女也俏,这般在一起还挺赏心悦目。” 容慎忙提醒,“阿陌莫要胡说,争流还未弱冠,雪儿也未及笄,当心损了他们的名声。” “我只是说般配,又没说他们要谈婚论嫁,况且这里也无外人在,阿慎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苏陌这张嘴平日里便没个把门,不过他懂得分寸,只会在朋友面前这般,不会祸从口出。 黄义明也凑热闹,“阿陌说的极是,他们男才女貌,确实般配,家世背景方面也匹配。” “没错,杨贤弟虽说高中状元,可家中并无根基,而沐姑娘作为孤女,却有了义母与义兄。” 陈子昂是真觉得杨争流若与沐雪嫣能结成连理极好,还能借机搭上御王府,有助于仕途。 毕竟都知道御王夫妇待这个义妹极好,否则御王妃也不至于让自己母亲认下这个义女。 容慎越听越心慌,“你们别这样,雪儿如今已是我姑母的义妹,你们也该为她的名声着想。” “好啦,你既这般在意,那我们都不说了便是。”苏陌可不想真惹得自家好兄弟不高兴。 他们说话的声音本身不大,杨争流又在与沐雪嫣以及容悦说着话,便没听到他们所言。 他推了会儿,确认秋千很架稳固便放心了,“雪儿,我要加快了,你若是怕便与我说一声。” “诶?杨公子对雪儿改称呼了?”容悦听习惯了他喊小姐或者姑娘,一改口便注意到了。 杨争流倏地反应过来,“抱歉,听容兄与容姑娘这般称呼习惯了,一时便也跟着……” 沐雪嫣不以为意,“没关系,杨公子既是义兄的好兄弟,那以后便也随义兄这般唤雪儿吧。”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对于这么熟悉的人来说,直接喊名字又如何,况且她挺喜欢他这样唤自己。 “好,那雪儿也莫再要唤我公子,便喊一声哥哥吧。”杨争流对这一声哥哥,可是充满了期待。 “既然雪儿能喊哥哥,那嘉敏呢?”容悦急切的问,“嘉敏也是兄长的妹妹,是不是也该改?” 她早就不想喊公子,只有不熟悉的人,她才会出于礼貌唤一声公子,可杨争流并非陌生人。 苏陌本来与容慎他们几个聊着,突然被他们的话题吸引,便舍下他们,专心旁听了起来。 此时更是忍不住开口,“那还用说,肯定也是一样啊,贤弟总不至于厚此薄彼,对吧?” 杨争流怕区别对待会让人起疑,只能妥协,“若小姐不怕争流高攀,那便如雪儿一般唤我。” 苏陌大笑,“哈哈……早该这样了,大家都这么熟了,还小姐姑娘公子的,显得多生分?” 容慎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话题,赞同的道:“阿陌所言极是,那以后便这般称呼吧。” 容悦当即甜甜的喊了一声,“争流哥哥。” “哎……”杨争流期待的是沐雪嫣,结果她反而没反应。 沐雪嫣跟着喊,“争流哥哥,雪儿玩的差不多了,该换嘉敏姐姐了。” 杨争流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她喊了一声哥,心里乐开花,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当即停下晃荡的秋千架,“我差不多该去厨房看看了,有劳容兄推嘉敏妹妹。” “雪儿去帮忙。”沐雪嫣怕他拒绝,赶紧跟了上去。 如此难得的独处机会,杨争流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舍得拒绝她,“有劳雪儿了。” 刚坐上秋千架的容悦,立马跳了下来,“争流哥哥,雪儿等等,嘉敏也去……”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9章 疑他2 杨争流不想被打扰,忙回头阻止,“嘉敏还没玩秋千呢,这可是专门为你们做的。” 沐雪嫣跟着回头,“嘉敏姐姐,荡秋千很好玩的,莫辜负了争流哥哥的辛苦哦。” 杨争流听着她这般自然的喊他哥哥,嘴角忍不住的勾起,唯一的遗憾是还不能相认。 容慎注意到他那愉悦的表情,眸色变得深沉,只是喊一句哥哥而已,真能让他这般高兴? 容悦也不好再拒绝,“好吧,那你们先去忙,等我体验过争流哥哥亲手做的秋千再来。” 注意到杨争流笑意的并不只有容慎一个,彼时苏陌也正好在看着,自然是尽收眼底。 他旧事重提,“争流对沐姑娘该不会真有那心思吧?十八九岁,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容悦坐在秋千上,正被容慎心不在焉的推着,闻言心里泛起一股子酸味,“啊?有吗?” 苏陌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杨争流与沐雪嫣的背影,“嘉敏不觉得他们看着便很登对么?” “哪里登对了?”容悦双手握紧绳索,很不甘心,“争流哥哥是状元,应该娶高门贵女。” 黄义明又来凑热闹,“沐姑娘如今既是御王的义妹,又是你姑母的义女,身份也不算低了。” 陈子昂连声附和,“我也觉得他们能成亲是件好事,至少杨贤弟在家世方面不会有太大压力。” 杨争流连寒门贵子都算不上,因为寒门是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也称庶族,并非指庶民。 苏陌赞同道:“可不是,他若真娶了高门贵女,对方也只是看重他个人,怕是要嫌弃他的家人。” “没错,如此一来,落在外人眼里,兴许还会觉得他是攀龙附凤,他的家人也得跟着受委屈。” 黄义明自从亲眼见到过杨争流被人欺负,便心疼起了他,自不希望他坏了名声,连累家人。 容悦越听心里越不舒服,她不希望杨争流娶沐雪嫣,“也有不看家世的呀,比如我们家。” 苏陌摇了摇头,“可整个盛京城也只有一个辅国公府,上哪去找第二家?难不成你嫁?” 陈子昂被一语惊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你个小丫头不会是真看上杨贤弟了吧?” “没、没有的事,你们别乱说啊。”容悦俏脸一红,羞涩的低下头,她确实没想过这事儿。 只是每次看到杨争流便欢喜,而他对沐雪嫣太好,甚至好过自己时,又会觉得心中泛酸。 但她觉得这是因为自己从小便习惯了被人宠着,突然被沐雪嫣抢了风头,不甘心罢了。 黄义明忙为她解围,“阿陌,子昂,你们这可真过分了,莫要坏了嘉敏妹妹的名声。” 苏陌赶紧道歉,“对不起,嘉敏妹妹,我这也是话赶话说到这了,还请你莫怪我嘴太快。” 陈子昂跟着解释,“抱歉,我也是开玩笑逗逗嘉敏妹妹,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好妹妹原谅。” “不跟你们说了,嘉敏去找争流哥哥,啊不……”容悦的脸越发红了,“是去找雪儿。” 容慎闻言,忙将秋千停下来,看着她跳下,飞快的朝厨房奔去,眼神拉的有些悠远。 “阿慎,你怎么不说话?”苏陌小心翼翼的问,“可是因我方才的失言,生气了?” 他之前提及沐雪嫣与杨争流的事,容慎就提醒过,现下又损容悦的清誉,确实不应该。 然而容慎想的却并非此事,他神情凝重的问,“你们说,杨争流会不会跟你们想的一样?” “什么意思?”苏陌愣了一下,要知道容慎可比任何人都在意杨争流,又岂会怀疑他的用心? 陈子昂警觉了起来,“怎么,阿慎是怀疑杨贤弟的品性?怕他从一开始便带着目的接近你?” “没有,我也只是听你们所言,胡乱想了一下罢了。”容慎无凭无据,也不敢言之凿凿。 黄义明若有所思,“杨贤弟若真是这种无耻之人,那日后我们可得防着些,莫再与他太亲近。” 容慎确实有了防备心,“且看看吧,若他真有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无需过早下定论。” 与此同时,厨房中。 厨娘早被打发了出去,沐雪嫣正在切菜。 杨争流边炒菜边提醒,“雪儿小心点,可莫要切到手。” 沐雪嫣笑道:“争流哥哥放心,雪儿也是在乡间长大,从小便干活儿。” 容悦站在一旁,“争流哥哥,嘉敏能做些什么?嘉敏也会给母亲打下手呢。” “不用麻烦,已做的差不多了。”其他菜厨娘已经做好,杨争流只需炒两个素菜。 容悦轻声道歉,“对不起,方才嘉敏未作考虑,话便脱口而出,以后定不会再如此。” 她说的是杨争流下厨之事,若非她话说太快,他就不用来下厨,而是在外与他们谈笑风生。 杨争流不甚在意,“没事,我本也打算再下一次厨,招待几位仁兄,嘉敏妹妹莫要太过介怀。” 容悦话语呢喃的祈求,“嘉敏也想帮些忙,还请争流哥哥给个赎罪的机会。” 杨争流是真没活让她干,“只剩这道菜,雪儿已切好了,嘉敏还是去外面玩吧。” 容悦不想出去,“苏哥哥他们太讨厌了,嘉敏才不要跟他们玩,要不嘉敏来烧火吧。” “不行,这衣裳弄坏了可不好。”杨争流吩咐,“雪儿,你且与嘉敏一起出去玩。” 容悦身上的衣裳即便不是价值连城,也定是价格不菲,真要被火星子溅了,他赔不起。 沐雪嫣洗好菜刀,“好,那雪儿与嘉敏姐姐先出去了。” 容悦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雪儿怎如此听话?” 沐雪嫣反问她,“我们是客人,不是该客随主便么?可是雪儿做错了?” 容悦后悔不迭,“不,是我太随便了些,以至于都忘了这些最基本的礼仪。” 容慎感觉才跟苏陌他们聊几句,容悦便回来,很是疑惑,她不是说要帮忙的么? 苏陌则直接问了出他的疑问,“嘉敏妹妹,你这帮忙的人怎这么快便回来了?”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0章 心上人 容悦撇了撇嘴,“去晚了,活儿都雪儿被干完了,嘉敏只能回来着等用膳。” 沐雪嫣连忙解释,“活儿不是雪儿干完的,而是厨娘,雪儿也只切了两个小菜。” 苏陌哄着容悦,“那嘉敏妹妹来荡秋千,我保证把你推得高高的,让你飞到天上去。” “好呀。”容悦刚才本就还没玩的尽兴,只是因他们开的小玩笑,让她尴尬的待不下去。 苏陌见她坐上了秋千,便绕到后面去,“你可要抓紧些,本来就傻,若摔坏了脑子可不好。” “苏哥哥,你真的太讨人厌啦。”容悦嘴上这么说着,双手还是下意识的抓紧了绳索。 容慎看容悦与苏陌玩的开心,生怕冷落了沐雪嫣,便关切的问她,“雪儿可还想玩?” “不啦,只剩一个菜要炒,很快便要用膳了。”沐雪嫣不想坏了容悦他们的兴致。 容慎的嗓音不自觉的温柔,“好,你若喜欢玩,等回家我让人在你院子里也安架秋千。” “谢谢义兄,但不用这么麻烦了。”沐雪嫣拒绝,“嘉敏姐姐院里都没安置秋千呢。” 容悦不满的撅起小嘴,“哥哥好偏心,嘉敏活了十六年,都不曾听你说过要安秋千架呢。” 容慎还未说话,苏陌笑着先打趣起来,“怎么,阿慎将你从小宠到大,你还吃醋不成?” 容悦开玩笑的道:“当然吃醋,争流哥哥对雪儿更好,哥哥也是,衬的嘉敏好可怜。” 苏陌一本正经的道:“嘉敏妹妹不要吃醋,他们不疼你,苏哥哥疼你,把你宠进骨子里。” 容悦才不信他的话,“现在是这么说,等娶了媳妇儿,苏哥哥定是要将嘉敏抛之脑后。” 陈子昂也跟着凑热闹,“这好办,你嫁给阿陌,给他做媳妇儿,那他便能一辈子只宠着你。” “哎呀……”容悦又羞红了脸,“不跟你们说了,嘉敏才不要嫁人,祖父说了要多留嘉敏两年。” 容慎无奈的摇头,“你们就会逗她,看她脸红很开心?” “你说呢?”苏陌笑呵呵,“这小姑娘家家,含羞带臊的小模样谁不喜欢?” 容慎提醒他,“我可听说,你家里早已为你选好了妻子,只等你点头便能过礼。” 苏陌的脸瞬间耷拉了下去,“哎……可快别提了,我若愿意点头,又岂会等到现在?” 容悦揶揄的问他,“苏哥哥是不是心中有人了?所以才不愿意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丫头懂得挺多嘛,看来确实已经长大了。”苏陌停下秋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因着两人太熟,他以前也会这般做,容悦便没躲开,“嘉敏本就已及笄,是大人了。” 他们聊的正起兴,杨争流过来,“几位仁兄,两位妹妹,还请移步堂屋,准备用晚膳了。” “好的。”容悦立马从秋千架上下来,伸手便亲昵的去拉沐雪嫣,“雪儿,我们走吧。” 杨争流的堂屋一分为二,左边当做膳厅,摆着张八仙桌,右边则是正厅,摆了茶桌与椅子。 下人们不上桌,都在厨房用膳,他们主客七人,坐下来倒是正好,杨争流独坐一个方位。 杨争流请的这个厨娘,家常菜做的极好,苏陌他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个口味也挺不错。 容慎还自带了一坛美酒过来,他们小酌一口,从夕阳西下一直到夜幕降临,最后宾主尽欢。 各家的下人已将马车停在院子外面,待他们吃完便接回府休息,杨争流看着还有些羡慕。 每次他去别人府上,离开时要么是主家派马车相送,要么是自己步行回去,可没人这般伺候。 不过他也只是羡慕,而不会心生嫉妒,这些东西他会凭自己的能力得到,再福泽家人。 大家纷纷与杨争流道别,“今日打扰了,下次再约。” 杨争流也与他们挥别,“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待几驾马车驶离后,他才转身回了院子,目光触及到墙角的那架秋千,勾起了嘴角。 今日是他与堂妹在一起最快乐的一天,但他相信以后还会更快乐,尤其是兄妹相认后。 *** 安义侯府。 一辆马车从侧门缓缓驶入偏院中。 苏陌从马车上下来,带着随从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院子门口,一中年男子背负双手而立,“又野到哪去了,一下午不见人影。” 他旁边还站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安义侯夫人,而他自然是苏陌之父安义侯。 苏陌笑嘻嘻的回答,“父亲,儿子可不是去鬼混,而是和阿慎他们去了趟杨状元家。” 安义侯横眉竖眼,“成日里跟男子腻在一起,议亲之事一再拒绝,你莫不是有龙阳之癖?” 他倒是相信容慎的人品,不会带坏了苏陌,可儿子年已二十二,还不愿成婚,他母亲急不可耐。 安义侯夫人被惊到了,“侯爷,你说胡什么呀,陌儿怎可能有那种癖好?你可莫要毁他名声。” “就是,父亲这话太过分。”苏陌不悦道,“父亲可还有别的事?若没有儿子便先回院子。” 怀疑他龙阳之癖他可以不在意,可再三催他成婚,他就很烦躁,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大事。 “你、你真是要气死老夫才肯罢休。”安义侯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自小便被他宠的任性了些。 “儿子告退。”苏陌可不怕会气死安义侯,毕竟他从小顽皮到大,安义侯隔三差五被他气。 “侯爷先回去歇息吧。”安义侯夫人追上苏陌,“陌儿,等等为娘,为娘有话要同你说。” 苏陌以为她是来劝自己娶妻生子,“母亲莫要劝儿子,儿子玩心重,暂时还不想成婚。” 安义侯夫人入了正厅,打发了下人,“你老实告诉为娘,你可是心中有人,这才不愿议亲?” 苏陌连声否认,“没有的事儿,儿子只是不想被迫成婚,为难了自己,也耽误人家姑娘。” “知子莫若母,我还能不清楚你的心思?”安义侯夫人笃定道,“你定是有意上人,她是谁?”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1章 等她2 苏陌有些心虚,试探着问,“怎么,若是当真有,母亲还想逼嫁不成?” “为娘自是不会这般强迫,只想知道是哪家姑娘,可是辅国公府的孙小姐?” 安义侯夫人只生了一双儿女,自是疼爱的不行,如何舍得做出惹儿子不高兴的事? 苏陌眼神闪躲,“母亲莫要乱说,儿子玩一天真累了,得去休息,母亲也早些歇息吧。” 安义侯夫人了然,“还真是她,难怪你自小便喜欢去辅国公府玩,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以前她也以为是因着容慎,直到她在端阳宫宴时,亲眼看到苏陌与容悦有说有笑,神采飞扬。 那一刻她便有了怀疑,后续便让苏陌的随从注意此事,再将他与容悦相处的情况如实相告。 而今日随从回来用晚膳时,与她说了苏陌那番话,心下基本已确定,这才特意等在院前。 不料安义侯得知她要来找苏陌,也跟着一起来,还说了那等胡乱的猜测,她连阻止都来不及。 苏陌的心思被看穿,因着是自己的母亲,便没否认,“母亲,儿子的用意有这般明显么?” 他确实对容悦动了心,但情不知所起,许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让他想将她长久留在身边。 “不明显,否则你父亲也不至于那般胡思乱想。”安义侯夫人正色道,“但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女子的心思大多比男子细腻些,尤其是她这种爱子心切的母亲,自然更加会注意儿子的情感。 “母亲觉得容悦如何?”苏陌听闻婆媳最不好相处,担心自家母亲不喜容悦,届时委屈她。 安义侯夫人想了想,“珠圆玉润,看着就挺有福气的一个小姑娘,听说脾气也挺不错呢。” 苏陌看她这般高兴,便放下心来,“嘉敏性子确实很好,活泼又可爱,最不喜与人争。” 安义侯夫人迫不及待,“我明日就给辅国公府下帖子,探探世子夫人的口风,看是何情况。” “不要!”苏陌连忙阻止,“母亲稍安勿躁,儿子既不想为难旁人,更不想去自取其辱。” “这怎是为难?容小姐已行笄礼,正是议亲的年纪,你又有爵位与功名在身,如何配不上她?” 安义侯府虽低国公一等,但容悦只是孙小姐,苏陌却已请封世子,安义侯夫人并不认为他是高攀。 苏陌耐心的解释,“是辅国公早已有言在先,要多留嘉敏在身边两年,而她也不愿这么早出嫁。” 安义侯夫人沉吟,“不出阁没关系,可先定下亲事,晚两年再行大婚礼,如此你不也能安心?” “辅国公的原话是,暂不议亲。”苏陌道,“阿慎也提过多次,儿子岂能明知此事而为之?”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安义侯夫人也不好强求,“这么说来确实不太好,那便再等两年吧。” 人家再三说过暂不议亲,他们还去提亲,这不是对着干?这般为难人家,很败坏人品。 “母亲也愿让儿子等嘉敏?不再催儿子成婚?”苏陌看母亲这般好说话,心下大喜。 “你既有意中人,我何须多此一举?”安义侯夫人虽盼着他成家,但也想他能娶喜欢的。 苏陌无奈的叹气,“可再过两年,儿子都已二十四,祖母那边可能不好交代,这如何是好?” 他作为侯府唯一的嫡孙,除了在仕途上被寄予厚望,子嗣方面也是一样,需得开枝散叶。 老侯夫人更是把他当眼珠子宠着,恨不得他三年抱俩,安义侯催他成婚,也是为了满足她。 “没事,为娘自会为你解释。”安义侯夫人笑道,“你祖母这般宠你,定也不舍得为难于你。” “儿子多谢母亲。”有母亲出马,苏陌是彻底放心下来,以后都不用担心被催着成婚了。 *** 夜深人静,御王府后院。 墨昭华推着刚沐浴更衣的楚玄迟入了厢房。 他们穿着同色系的寝衣,这都是墨昭华一针一线缝制的。 楚玄迟将琥珀打发了出去,而后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把将墨昭华打横抱起。 他的双臂结实有力,步子也迈的极为稳健,“还是自己走路最为舒服。” 墨昭华又何尝不知他的心思,“辛苦慕迟再忍些日子,看看陛下的态度。” 楚玄迟将她抱到床前放下,“我明白,父皇的态度决定我重新站起来的速度。” 紧接着他熄了烛火,自己也上了床,放下帐幔,缓缓落下的帐幔掩去他们的身形。 黑暗中,他习惯性的将墨昭华拥入怀里,低声开口,“昭昭,父皇今日头痛症犯了。” 墨昭华揽着他的腰,枕着他的手臂,“慕迟突然与妾身说这事,可是想问陛下的情况?” 前世是她治好了文宗帝的头痛症,此事既已知晓,自然也知她清楚文宗帝的病情。 楚玄迟吻了吻她的脸,“不,我是在想,等我站起来后,昭昭便可将医术公之于众。” 墨昭华了然,“妾身明白了,慕迟是想让妾身早日为陛下治疗头痛症,让陛下免受折磨。” “那昭昭可会愿意为父皇治疗?”楚玄迟知她因着当初文宗帝阻止他治腿之事,有了些怨恨。 “慕迟若觉得妾身应该治,妾身自不会拒绝。”墨昭华本身是不想治,可又不想让他失望。 楚玄迟轻咬她的耳朵,“昭昭,其实回盛京这一年多,我能感觉到父皇对我态度的变化。” “所以慕迟心软了?”墨昭华心情复杂,“不仅原谅了陛下不让你治腿,还想让他早日痊愈?” 她既不愿楚玄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可又不愿他轻易原谅了文宗帝,毕竟她还恨着文宗帝。 楚玄迟承认,“母妃仙逝后,父皇便成了我最亲的人,看着他如此受折磨,我确实心软。” 他的兄弟姐妹虽有不少,可都是同父异母,论亲缘还是文宗帝最亲,是他真正且唯一的血亲。 墨昭华看他这般在意血缘亲情,不禁心疼的慌,“慕迟,你就是心太善,这样很容易吃亏。”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2章 隐情 楚玄迟想让墨昭华治疗文宗帝,倒也不全是因文宗帝对他变了态度,而是有其他原因。 他如实相告,“其实仔细想想,当初我在那等处境能得到你们的帮助,或许有父皇的手笔。” “哦?此话怎讲?”墨昭华不仅恨文宗帝阻他治疗双腿,也恨他当年未能保护年幼的他。 一个母族被满门抄斩,母妃也仙逝的孩子,在宫里会被如何欺负,文宗帝不可能不知。 明明只要他稍微给点宠爱,旁人便不敢欺负楚玄迟,可他却什么都没做,任由他自生自灭。 楚玄迟解释,“昔日群臣怒而要烧毁凤鸾宫,是父皇极力保下的,而那也成了我的栖身之所。” 墨昭华若有所思,“你怀疑陛下是为了你,才不惜一切留下凤鸾宫?可他直接庇护你不是更好?” “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母妃。”楚玄迟道,“不过若没父皇允许,你们的东西到不了我手里。” 宫里的人都是看碟下菜,若文宗帝真放弃了他,那些宫人又岂能让旁人轻易进了凤鸾宫? 墨昭华摒弃偏见,便能听进话,“这么一说,倒也在理,难不成当时陛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今日让疏影调查过,父皇登基得了护国公府与右相府的助力。”正因如此楚玄迟才会与她说。 墨昭华猜测道:“护国公府出事后,右相府一家独大,连陛下也要忌惮,便不敢明着庇护慕迟?” “许是如此!”楚玄迟想的比这更多,“因而我怀疑,护国公府的冤案保不齐与右相府有关。” 墨昭华对长孙睿还挺尊重,“可右相乃是正直之人,当真会为了排除异己,下如此狠手么?” 前世的长孙睿在楚玄辰薨逝后,改为支持楚玄寒,倾全族之力辅佐,最终保住了右相府的荣宠。 至少在她死的时候,他还是位高权重的右相,楚玄寒在人前不仅尊重他,在政事上也倚重他。 楚玄迟是不希望长孙睿真是这等人,“权势迷人眼,不过我也是猜测罢了,并无任何证据。” “慕迟莫急。”墨昭华温柔的安抚,“时隔多年,查起来确实很难,但妾身相信皇天不苦心人。” 但凡提到护国公府的冤屈,楚玄迟便会难过,她每次都会贴心的安抚他,缓解他的悲伤情绪。 “我人前得坐着轮椅,还是有诸多不便,等找个机会,我与太子皇兄提一嘴,看他怎么想。” 楚玄迟虽说早已能站起来,甚至还能飞檐走壁,可也只能在暗中如此,否则便容易露馅。 墨昭华怕打草惊蛇,“若真是右相府所为,慕迟直接告知了太子,岂不是让右相有所防备?” “我只提一嘴,探探他的态度,不会说调查之事。”若楚玄辰也怀疑有冤屈,楚玄迟再做打算。 *** 翌日午前,楚玄迟为公务进宫面圣。 恰好楚玄辰也在觐见,完事后文宗帝便留下他们用膳。 楚玄迟轻笑,“父皇又留下儿臣用膳,其他兄弟怕是更要嫉妒儿臣了。” “他们若也能像迟儿这般,做出些功绩来,让朕满意,朕自会留他们用膳。” 监查司本就直属于帝王,楚玄迟便是天子近臣,他面圣的机会自然要比旁人更多。 如此一来,他做出了什么功绩,不仅无需旁人相告,文宗帝甚至还要更为清楚。 当初文宗帝思考再三,决定让楚玄迟入监查司,本是为了监督他,不料他政绩斐然。 他既忠心又有能力,容貌还有几分形似纯娴贵妃,这如何让文宗帝能不另眼相待? “儿臣这是得了便宜,身在监查司,能常入宫见到父皇,做了点什么事父皇也都知晓。” 楚玄迟为人谦虚,既不像楚玄寒那般虚伪,又不似楚玄怀张扬,便更得文宗帝欢心。 “你自从跟辰儿走近后,除了棋艺突飞猛进,这嘴也是学了辰儿,惯会说好话哄朕开心。” 文宗帝看重楚玄辰,除了他是嫡子之外,也因他从小就很会说话,听着让人心情愉悦。 楚玄迟当即看向楚玄辰,“太子皇兄,臣弟方才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而是对父皇溜须拍马?” “不,迟儿说的都是大实话,孤可作证。”楚玄辰配合着他,更是逗得文宗帝龙颜大悦。 “得了,你们兄弟一个样。”文宗帝笑着起身,“走吧,随朕去用膳,吃饱了才有力气办差。” “是,父皇。”兄弟俩齐声应下,转而相视一笑,楚玄辰推着楚玄迟跟着文宗帝去了偏殿。 *** 大理寺府衙。 楚玄寒用过午膳,在自己的房里休息。 他目前任职大理寺右少卿,因着是亲王才有独属的房间。 叶修然同为少卿,却只能与其他同僚一起,唯有大理寺卿才有单独的房间。 冷延看楚玄寒并无睡意,反而在惬意的喝着茶,便干脆向他禀告了宫里的消息。 “你说什么?”楚玄寒表情突变,“那废物竟又留在勤政殿与父皇一同用膳?” “正是。”冷延也为他感到着急,“御王殿下如今的圣宠已经与太子不相上下了。” “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监查司宗正乃天子近臣,那废物有太多的机会见到父皇。” 楚玄寒如今有些后悔,但凡他去年不嫌弃监查司少司的品级太低了些,也不会便宜楚玄霖。 皇子亲王除非是从军,立下战功,否则便不可担任拥有实权的要职,比如六部尚书等职。 因此他们只能担任六部侍郎以下职务,或者入大理寺,翰林院,鸿胪寺以及太常寺等。 冷延担忧不已,“瑞王也在监查司,还升任少府一职,日后会不会也得到这种好处?” “他做梦!”楚玄寒脸色一沉,“本王当初既能助他入监查司,自然也能再将他拉出来。” 冷锋提议道:“大理寺成日只能查案,功绩陛下看不到,主子是否要换个衙门?比如太常寺?” 楚玄寒确实后悔来了大理寺,闻言不禁动了心,“你说的很对,此事本王会好好考虑。”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3章 揭秘 勤政殿,偏殿。 楚玄迟与楚玄辰用过午膳来此休息。 司刃司剑与风影都在外守着,确保无人偷听他们说话。 “迟儿,父皇的头痛症,弟妹可有法子治疗?”楚玄辰便是为此才来偏殿。 东宫本就在皇宫中,也是他的办差之所,若无要事,他自可径自回东宫休息。 楚玄迟找了个借口,“昭昭不曾为父皇把过脉,无法知晓具体病情,暂不好说。” 楚玄辰试探着问,“那等弟妹的医术能公之于众,可否请弟妹为父皇把个脉瞧瞧?” 虽说他与长孙敏柔的毒还未解,但凭墨昭华能发现此毒,想到解法,便足以证明医术。 他自小便得了文宗帝的宠爱与重视,感情上也比其他兄弟要好,是真心希望文宗帝能痊愈。 楚玄迟爽快的答应,“这是自然,看着父皇这般受折磨,臣弟也盼着父皇能早日好起来。” 楚玄辰轻叹,“太医院的御医,医术实在不精,可真正的名医又不屑于入宫为医。” 正所谓人各有志,有能之人不全在朝堂,杏林高手也有不愿做御医的,太医院强求不来。 楚玄迟点头,“是啊,在外纵使只是做个赤脚医生,赚得或许少,也至少自在且安全。” 宫里的贵人太多,御医的职务又低,贵人要打杀不过是一句话事儿,换做是他也不愿入宫。 楚玄辰庆幸不已,“孤幸得遇见了弟妹,否则将来便是毒发身亡了,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他是不知道,前世的他确实英年早逝,御医却未能诊出他是毒发,只当是身子羸弱不好养。 “那下毒之人,可有查到?”距离墨昭华揭晓中毒之事,已有些时日,但楚玄迟是第一次问。 “死无对证,线索全断,已不知该从何查起。”楚玄辰也想找到幕后黑手,奈何找不到新线索。 “哎……那看来又是一桩无头案了。”这结果倒也在楚玄迟的预料之中,否则他早已相问。 “又是?”楚玄辰看他表情无奈,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棘手案子,“监查司也有无头案?” “监查司的无头案倒多,不过臣弟指的是祁王府。”楚玄迟休息时间一般不会谈公事。 涉及到楚玄寒,楚玄辰多了几分兴趣,“老六府上有什么案子,竟让迟儿这般在意?” “下毒案,并且是两桩,一桩是老六大婚那日敬茶之事,另一桩是墨瑶华胎死腹中之案。” 楚玄迟在事发后便让人调查,可惜最终都没个结果,后续他也懒得再投入人力查下去。 “迟儿既这般信任孤,孤便如实相告。”楚玄辰道,“敬茶那日的事,乃是孤的人所为。” “什么?是皇兄?”楚玄迟怀疑过很多人,但从未想过是他,此案的真相今日算是揭秘了。 楚玄辰解释,“孤早知老六有野心,便不想他同时得到镇国将军府与尚书府的助力。” “原是如此。”楚玄迟轻笑,“那皇兄做的不错,老六至今未查到真相,兴许早已放弃。” 楚玄辰又道:“但墨瑶华胎死腹中之事,孤真不知晓是何人下的手,查了些时日并无结果。” 楚玄迟对此有种无力感,“臣弟也是,想来是那幕后之人太厉害,方能将所有痕迹抹去。” “老六子嗣方面确实厉害。”楚玄辰羡慕,“失了一个孩子又来了一个,那日入宫四处炫耀。” 楚玄迟微微皱起眉头,“说来也奇怪,老六不是最爱韬光养晦么?那日怎如此反常的张扬?” “孤也觉得不对劲,特意问过母后。”楚玄辰什么都愿与他分享,“母后说是借机为良妃出气。” “这倒也符合老六的个性。”楚玄迟沉吟一声,“他的性子是两个极端,就看这次能否保住孩子。” 他是笃定尉迟霁月的孩子绝不可能正常出生! “可怜孩子无辜,未出生便已成了他人的眼中钉。”楚玄辰有时也会庆幸,还好长孙敏柔未孕。 她若是怀上了,宫里宫外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又有多少把刀子对着,为她带来危险。 “是啊,昭昭也是因此,才迟迟不敢有孕。”楚玄辰既愿这般信任,楚玄迟便也尽量坦诚。 楚玄辰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好在这些年柔儿无孕,否则东宫只会更乱,她也愈危险。” 楚玄迟想到了昨夜与墨昭华说的事,“皇兄,臣弟有一禁忌之事想提一嘴,还请皇兄见谅。” 楚玄辰看了眼外面,确定并无其他人才道:“此处并无外人,外面又有守卫,迟儿但说无妨。” “昔日护国公府通敌叛国,骗取战功,皇兄怎么看?”楚玄迟一边说,一边紧盯着楚玄辰。 楚玄辰没立刻回答,想了想才道:“此事太过久远了些,孤并未仔细考虑过,迟儿可是有所疑?” “那倒不是。”楚玄迟敷衍,“只是偶然听到旁人提及此事,因着自己上过战场便有些唏嘘。” “迟儿要不暗中调查?”楚玄辰提议,“若真有疑点,孤定会站在你这边,齐力为护国公府平反。” 楚玄迟对他撒了个谎,“监查司的事太多,臣弟暂时是没这余力,等日后有了闲暇再做打算吧。” 他毕竟不是墨昭华,还到不了绝对信任的地步,只能尽量做到坦诚,而不可能事事都如实说。 楚玄辰理解,“也好,迟儿眼下还不能正大光明站起来,有诸多不便,便先顾及手头的事。” 兄弟俩又聊了些别的事,便休息的差不多,这才道别,一人出宫去监查司,一人回东宫。 楚玄辰一回到东宫,便将储闻召来,“储闻,你暗中调查昔日护国公府通敌叛国一案。” 储闻大惊,“主子,这乃是禁忌之案,早已是连提都提不得,若被人发现借机做文章……” “既怕被人发现,便愈要小心。”楚玄辰心意已决,“孤相信你定知该如何做。” 储闻看他这般坚定,便不敢再相劝,“是,殿下,属下会当心,若有事会一力承担。”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4章 触怒 夜里,满天繁星。 文宗帝踏着夜色走进了长秋宫。 良妃欣喜的出来迎接,“陛下许久没来臣妾宫里了。” 文宗帝轻袍缓带,面色淡淡,“近来事有些忙,朕一直歇在承乾宫。” 承乾宫虽是他的寝宫,但他甚少让嫔妃留宿,侍寝也会让其完事后便离去。 到目前为止,在承乾宫留宿过的嫔妃也唯有纯娴贵妃,而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 他不好女色,后宫的女人不多,低品级的更是没有,需要侍寝时他更愿宿在嫔妃处。 良妃与他进入寝殿,便为他宽衣解带,“可惜寒儿实在不中用,无法为陛下分忧解难。” “朕有众大臣在,倒也无需他分忧。”文宗帝提醒,“他只要好好辅佐太子即可。”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想断楚玄寒夺嫡的心思,但他们会否听从,他便无法保证。 “是,陛下。”良妃向来知他看重楚玄辰,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言要楚玄寒辅佐储君。 俩人身着寝衣在床上躺下,宫人们放下帐幔,熄了烛火,只有些许的星光从窗台洒进来。 良妃轻声道:“祁王妃有孕,寒儿院里又无其他女人,臣妾劝了许久,他才勉强答应纳妃。” 文宗帝双目微阖,又有几分睡意,“爱妃突然提起此事,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想要朕赐婚?”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上次寒儿纳了个庶女,丢尽了皇家的脸面,这次臣妾不想重蹈覆辙。” 良妃答应过楚玄寒会试一试,趁着文宗帝留宿便毫不犹豫的提起,丝毫不考虑他忙了一天已很疲乏。 “爱妃这是看上哪家的嫡女了?”文宗帝疲惫道,“若是合适,朕明日便让李图全拟旨赐婚。” “是兵部尚书的嫡女钟姑娘。”良妃明知不合适,可为了自己儿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口。 “爱妃是在与朕开玩笑?”文宗帝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语气极为严肃,可不像是在询问。 “臣妾……”良妃瞬间便慌了,她虽然是在试探文宗帝的态度,但无法用玩笑来掩饰。 文宗帝声音变冷,“老大与老五的王妃都是尚书女,你让老六娶个尚书嫡女为侧妃?” 良妃忙坐起来跪下,“陛下恕罪,是臣妾思虑不周,只想着找个嫡女,未能注意到这些。” 她不敢说这是楚玄寒的意思,便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也免得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恩宠更少。 文宗帝也跟着坐了起来,“良妃,什么心思该有,什么心思不该有,朕希望你们能想清楚。” 他说的是“你们”,而非“你”,这说明他已猜到,纳尚书嫡女为侧妃乃楚玄寒的意思。 “是,臣妾知罪。”良妃跪在床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心中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便不该开这口。 “李图全,更衣。”文宗帝没了留宿的心思,也没像往常那般让良妃更衣,而是唤了李图全进来。 “是,陛下!”李图全在外守夜,听不清里面的对话,但文宗帝突然要走,也能猜到是出了事。 “陛下……”良妃有心挽留却不敢开口,便跟着起来,想要为他把刚刚脱下的衣裳重新穿上。 “好自为之,切莫害人害己!”文宗帝没让她动手,带着李图全离去前,留下了一句警告。 彩玉进来伺候良妃,担心的问,“主子,发生了何事?陛下怎突然走了?” 她猜良妃可能提了楚玄寒纳侧妃之事,因为上次他说此事时她就在一旁伺候着。 当时她就担心,也想劝良妃,可良妃明知不合适,却还答应要试试,她就不好再劝。 果不其然,良妃道:“本宫已触怒陛下,明日给祁王传消息,让他对兵部尚书之女死心。” “是,主子。”彩玉低声应下,看良妃已躺下闭上眼睛,便行礼退了下去。 *** 不久后,凤仪宫。 敬仁皇后坐在铜镜前由秋冬拆头饰。 春夏刚接到了长秋宫的消息,便匆忙进来向她禀告。 敬仁皇后嘀咕,“哦?良妃那般有本事,陛下却未在长秋宫留宿?” 春夏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正是,据说陛下离开时,脸色还似有不虞。” 敬仁皇后愈发有了兴趣,“仔细打听,定要查清楚,良妃到底如何惹怒陛下。” 春夏应声,“奴婢已传消息过去,只是今日时间太晚,不好打听,需得等明日。” 敬仁皇后道:“无事,三日内有结果即可,若拖得太久,可利用的价值便会大减。” 春夏胸有成竹,“奴婢明白,我们的人与彩玉的关系极为不错,打听起来应该也简单。” 整个后宫都有敬仁皇后的眼线,她对此也有信心,“好,那本宫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秋冬为敬仁皇后卸下头饰,又拆了发髻,梳理了头发,再扶着她去床上安寝,这才退下。 而另一厢的凤羽宫,纯惠贵妃也刚躺下不久,还未睡着。 芳芍先问了一句,确定她未入睡,这才进来禀告了长秋宫的消息。 纯惠贵妃不屑的冷笑,“陈瑜不是最有本事么?今晚怎也留不住陛下?” 陈瑜是良妃本名,她姿色不突出,却能讨文宗帝的欢心,这也成了她的本事。 芳芍垂着脑袋,“长秋宫防的极严,我们的眼线无法近身伺候,很难打听到消息。” 纯惠贵妃怒道:“真是废物,她近不得陈瑜的身,难道不会从她的贴身宫女下手么?” 宫妃一般都有陪嫁丫鬟,这也是她们的心腹,虽然未必能成为掌事宫女,却必能贴身伺候。 芳芍吓得声音更低了,“有试过,但彩玉与彩云的防备心极重,旁人很难与之攀上关系。” 纯惠贵妃厉声道:“自古以来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依本宫看,她就是不舍花钱。” 她倒是舍得花,可宫女的月钱才多少,想要收买一个贴身宫女谈何容易?她又不会额外给钱。 芳芍不敢忤逆她半分,只能顺着她说:“主子说的极是,她办事不力,奴婢定会好好训斥。”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5章 死心 翌日夜里,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亲密的拥着墨昭华躺在床上。 他笑着分享,“昭昭,太子皇兄传来了好消息……” 敬仁皇后比纯惠贵妃大方,给了眼线不少好处,让其能够收买彩玉。 因此昨夜文宗帝离开长秋宫的缘由,她很快便有了答案,又转告给楚玄辰。 楚玄辰紧接着又让人把消息传给了楚玄迟,与他同乐,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墨昭华跟文宗帝想的一样,“这定然是老六自己的意思,良妃不过是做了筏子。” 楚玄寒是良妃唯一希望,她不只是爱子心切,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什么要求都愿满足。 纳墨瑶华为庶妃之事,换做是敬仁皇后或者纯惠贵妃,她们绝不会答应,唯有她会妥协。 “他倒是想的美。”楚玄迟冷嗤,“良妃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还真为他请旨赐婚。” 墨昭华总觉得不对劲,“老六如今竟这般张扬,难不成是万事俱备,这才等不及要开始夺嫡了?” “确实很奇怪。”楚玄迟也想不通,“带尉迟霁月入宫炫耀也就罢了,怎还敢舞到父皇跟前?” “竟要让尚书嫡女为侧妃,他当自己已是太子么?”墨昭华沉声道,“这让慕迟与晋王情何以堪?” 太子与普通的亲王不同,乃是储君,后庭除了一正一侧两庶共计四妃位外,还有四个嫔位。 储君的妃与嫔都可入皇家玉牒,因此权臣嫡女为侧妃,也是正常的事,但亲王如此便不太合适。 除非是有女子不在意名分,也不顾家族的荣辱,非要自降身份去做亲王侧室,那就另当别论。 比如当初楚玄怀便是想让李莹为侧妃,沈曦月为正妃,是李文赋不愿嫡女为侧室,他也只得作罢。 李文赋当时说的便是,若是让一个侍郎之女压在自己女儿头上,那他将沦为整个盛京城的笑柄。 如今也是同理,楚玄寒若真让钟凌菲做了自己的侧妃,那楚玄怀与楚玄迟便会让人瞧了笑话。 楚玄迟猜测道:“是不是墨瑶华又对老六使用了那毒香,让他昏了头,以至于失去了分寸?” “没有。”墨昭华很笃定,“青花说老六已许久未去看过墨瑶华,不过她倒沉得住气了。” 楚玄迟道:“吃一堑长一智,她惹出这么多事来,若还学不会沉稳,迟早要害死自己。” 墨昭华声音冰冷,“她纵使真成长了,妾身也依旧会让她自取灭亡,此生绝不会与她和解。” 楚玄迟拥紧了墨昭华,“好,我定会与昭昭并肩而战,让前世害我们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 翌日午后,长宁宫。 淑妃趁着楚玄霖休息,特意召了他入宫。 “霖儿,你这王妃到底要何时才能定下来?本宫希望你今年便能举行大婚。” 淑妃真正关心的其实不是他的婚事,而是此事乃是文宗帝所提起,她要给个交代。 她本就因不够聪明,未能得到文宗帝青睐,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岂不更让他失望? 楚玄霖叹气,“儿臣也想如母妃所愿,只是儿臣选的母妃不喜欢,母妃选的儿臣又不想要。” 他原本是不在意这婚事,左右是娶不到想要的那个人,奈何上次赏花宴上,他被说动了。 因此他便真想在还有机会选择的时候,选一个合适的人,而不是轻易决定了婚姻大事。 “本宫选的哪里不好?都是权贵之女,以后有其家族帮衬着你,你在朝中也更有立足之地。” 淑妃给楚玄霖选妃只有一个准则,那便是家族的势力,在她看来,势力足够大才有倚仗。 因为昔日文宗帝便是靠着娶了长孙文若,也即是敬仁皇后为太子妃,才得了长孙家的支持。 后又纳了杨素云为侧妃,得了护国公府的势力,再加上德妃的母族辅国公府,兵权有了依靠。 淑妃倒是没有让儿子夺嫡之心,只想给他找个大家族做依靠,如此自己与女儿的下半生才有希望。 楚玄霖却不想要权臣之女,“因为娶回去需把瑞王妃当祖宗供着的是儿臣,母妃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母族又势弱,若是真娶了权臣之女入府,他也压不住。 “你怎么跟母妃说话?”嘉欢公主也在场,当即便厉声呵斥,“难道在贤妃面前你也是如此?” 她自小便不喜这个胞兄,从来也不愿好好说话,在人前都不愿装一下,更遑论是在私底下。 “那你又是如何与我说话?”楚玄霖反击了回去,“不管你是否喜欢我,我都是你兄长。” “你似乎变了。”淑妃看着他像看陌生人,“以前你断不会如此与本宫说话,也不会凶嘉欢。” “儿臣不是变了,而是死心了。”楚玄霖抬起手,“儿臣也是人,这手伸了这么多年,确实累了。” 自打从贤妃处回到淑妃身边,他虽人生地不熟,却还是主动讨好他们,奈何反被他们嫌弃。 那时他总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变本加厉讨他们欢心,所求的不过是他们的一点感情。 可惜他的付出从未有过回报,这也是他至今放不下贤妃的原因,毕竟贤妃给过他想要的亲情。 贤妃确实虐待过他,可也只有在发病时如此,其他时候都待他极好,在他生病时衣不解带的照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嘉欢公主被他讨好惯了,突然有些害怕,“以后不再管我与母妃是吗?” 她的确很不喜欢他,但他喜欢那种被他讨好,事事顺着她的感觉,因为也只有他会如此待她。 “我在你们眼里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管你们?”楚玄霖闭了闭眼,“大家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是真的累了,也彻底死心了,有些人的心是石头,哪怕他们有着最亲的血缘,也捂不热。 淑妃反而还怪他,“你对本宫若能像对贤妃那般,或者早些与她断绝关系,本宫也不至于如此。”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6章 散播 淑妃因着孩子一出生便被贤妃抱养,对他没多少感情,又见他与贤妃母慈子孝,心生嫉妒。 后来孩子虽被要了回来,可还是对贤妃很好,她既吃醋,又很不甘心,不愿放低些姿态。 再加上她觉得孩子大了养不熟,孩子又不得圣宠,给不了她助力,就更不想付出感情。 嘉欢公主附和,“一女不事二夫,你一个人还想给两家当儿子,你不要脸,我和母妃还要。” 她从小养在淑妃身边,母女性子本就极像,再受了淑妃的影响,对楚玄霖的态度便也如出一辙。 楚玄霖再一次解释,“我是个人,不是草木,与贤母妃多年的母子情分,岂能说舍弃便舍弃?” 嘉欢公主撇嘴,“哼……说的这么好听,你分明是嫌弃母妃势弱,贪恋镇国将军府的势力。” 淑妃的母族原本便比其他嫔妃要势弱,因此当年入东宫只是太子良娣,上不得皇家玉牒。 后来是因着生了两个孩子,且儿子还被贤妃抱养,文宗帝为补偿她,这才让她位列四妃之一。 “你要这么想,随你。”楚玄霖不再多言,“母妃,儿臣还有公务,若无别的事,儿臣先行告退。” 嘉欢公主看他不等淑妃回应便走,气得直跺脚,“母妃,你看看他呀,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淑妃也气的不行,更庆幸自己没对他付出感情,“真是个白眼狼,不愧是那个贱人所教养的。” 楚玄霖还未走远,听着她们的话脚步下意识一顿,紧紧握了握拳头才忍住回头解释的冲动。 他解释了这么多年都没用,反而还会让淑妃觉得是在维护贤妃,越发讨厌他,他何必再费唇舌? 那庐都为他感到心寒,“都这么些年了,淑妃娘娘与公主怎就还没点改变?” 幸隆则心疼楚玄霖,低声安慰着他,“主子莫难过,事已至此,还请看开些吧。” “从今往后,本王不会再为他们难过分毫。”楚玄霖这次是坚定了决心,轻易不会改。 那庐趁机劝道:“对,王妃才是主子相伴相守一生的人,您只要好好选个王妃便是。” 楚玄霖没接话,他又想到了替楚玄迟迎娶墨昭华那日,嘴角不禁扯起了一抹苦笑。 很可惜,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了,他又要上何处去找个与她一般的女子? 楚玄霖带着护卫很快出了长宁宫,正殿里的淑妃与嘉欢公主则好在说着他的坏话。 不过她们说来说去,都是认为他既回到了淑妃身边,就不该再对贤妃好,依旧情如母子。 而后嘉欢公主才换话茬,“母妃,容慎暂不议亲,那儿臣的婚事怎么办?母妃可有其他人选?” “榜眼不行,那便找探花。”淑妃想当然的道,“宋家也是名门世家,不算是委屈了嘉欢。” 状元她是瞧不上,一个农家子罢了,中了状元又如何,无家族势力托举,仕途极其有限。 嘉欢公主从小便没主见,凡事只听淑妃的,“儿臣不似皇兄那般忤逆,愿一切但凭母妃做主。” “还是本宫的嘉欢乖巧又听话。”这便是淑妃宠嘉欢公主的原因,她希望楚玄霖也能如此。 *** 日落黄昏时,楚玄迟放衙归来。 墨昭华为他褪下了蟒袍,换上舒适的家居常服。 楚玄迟揽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下,“昭昭,今日的宫里有几分热闹。” 墨昭华却站起了身,“可是老六想纳尚书嫡女为侧妃之事已传了开来?” 楚玄迟轻笑,“昭昭真聪明,这消息本就是母后打听来,自是要四处散播。” 宫里的刀那么多,不到必要时刻,敬仁皇后绝不会亲自动手,而是只会借刀杀人。 上次墨瑶华有孕,她也是等了许久还不见有人动手,怕孩子瓜熟蒂落,这才亲自下手。 墨昭华为楚玄迟捏肩,“晋王无子,纯惠贵妃本就忌惮,老六还这般纳妃,她岂能容得下?” 楚玄迟也这般想,“母后定不想让尉迟霁月先生下儿子,但不方便出手,正好借刀杀人。” 这他倒是想错了,敬仁皇后不是不方便出手,而是不想轻易出手,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老六那边有没打听到什么?”墨昭华有些担忧,“为何他近来这般奇怪?妾身隐隐不安。” 她从未把墨瑶华放在眼里,但却视楚玄寒为劲敌,不敢对他掉以轻心,以防再重蹈覆辙。 “有点消息。”楚玄迟道,“他暗中笼络了一些朝臣,可这也不至于具备夺嫡的实力。” 朝中势力大多都是支持楚玄辰这个正统太子,左相府则是想扶持楚玄怀,楚玄寒助力有限。 墨昭华对此倒是放心,“莫说是太子,便连晋王的势力都比他强,而他也不可能主动发起夺嫡。” 以目前楚玄寒的这点单薄势力,在还有太子的情况下,若是真敢发动夺嫡,无异于以卵击石。 楚玄迟赞同道:“没错,以他的性子,定是想着挑拨太子皇兄与老大,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换做是他自己想夺嫡,也会这般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猜这也是楚玄怀至今未动手的原因。 “那他如今这般到底有何目的?”墨昭华想不通,“妾身纵使活了两世,都想不通他的意图。” 楚玄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他也如昭昭一般,是重生而来,只是时间比你更晚些?” “啊?真会是如此么?”墨昭华倒是没想过,还有人如她一般,经历如此光怪陆离之事。 “有一或许就有二,我们且静观其变。”楚玄迟也只是这么猜测罢了,无从验证此事。 墨昭华被一语惊醒,仔细想了想,“从他对墨瑶华的态度来看,这么说来也有道理。” 虽说楚玄寒态度的改变,与墨瑶华换了燃香有关,但也不能以此来排除他也重生的可能。 楚玄迟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眸色深沉,“若真是如此,他便更难对付,我们也要更小心些。”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7章 催他 第二天上午,凤羽宫。 纯惠贵妃不顾楚玄怀有公务,让人火急火燎的将他召来。 楚玄怀一见她便急切的问,“母妃突然召儿臣入宫,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纯惠贵妃道:“怀儿,本宫不想等了,你尽快对祁王妃动手了,让她落胎为安。” “母妃怎突然这般着急?”楚玄怀疑惑道,“儿臣都说过早有安排,这会乱了计划。” 纯惠贵妃没回答,而是给了芳芍一个眼神,事情对她而言太过复杂了些,她不想费唇舌。 芳芍领命开口,将缘由娓娓道来,“殿下,主子也不愿如此,是因为祁王实在太过分……” 她说的是前几日楚玄寒进宫,特意带着尉迟霁月来炫耀,惹了纯惠贵妃生气之事。 “什么?竟还有这事?”楚玄怀大怒,“母妃怎不早说,那儿臣也不会留那孽种到今日。” 芳芍立马跪下,“殿下恕罪,是奴婢的错,主子当日便想给殿下传信,是奴婢拦着……” 她解释了好一番,当着纯惠贵妃的面,也不敢说谎,只是将她当时的考量如实相告。 楚玄怀听完让她起来,“罢了,你也是为本王好,那母妃既按捺下来,今日怎又忍不住?” “回殿下,是因为又发生了一件事……”芳芍说的便是这两日后宫中盛传的楚玄寒纳侧妃之事。 纯惠贵妃之所以到今日才召楚玄怀入宫,催他对尉迟霁月动手,也是为了确认传言是否属实。 她安排在长秋宫的眼线挨了芳芍的训斥,下了血本去打听那晚的消息,昨晚才得到了答案。 而这个答案正好与传言一致,这才让纯惠贵妃相信,楚玄寒真想纳兵部尚书嫡女为侧妃。 楚玄怀不似楚玄辰,本身便住在宫中,又不似楚玄迟需时常入宫,因此宫中的消息并不灵通。 他对纯娴贵妃既信任又依赖,出宫立府后也懒得另外再安排人,宫里的消息大多都来自她。 闻言他怒不可遏,“这个老六,如今便连伪装都懒得装,要正面跟本王抢储君之位了么?” 纯惠贵妃眼神冰冷,“定是仗着祁王妃有孕,以为又是个儿子,竟把主意打到兵部尚书身上。” 楚玄怀冷笑,“母妃放心,父皇绝不会答应他,否则儿臣与老五的面子又往哪搁?尤其是老五。” 纯惠贵妃点头,“陛下确实没答应,甚至还怒而离开了长秋宫,这两日良妃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 提到这事她就高兴,她要家世有家室,要容貌有容貌,却常被一个姿色平庸的良妃抢了风头。 这次难得良妃竟在床榻之上惹怒了文宗帝,靠着那过人的床上功夫都未能留住他,她岂能不悦? 楚玄怀不屑道:“老五的王妃可是父皇亲自所选,若让老六纳了尚书嫡女为侧妃,父皇情何以堪?” 虽说当时文宗帝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才选了一个明面上过得去,实则毫无底蕴的尚书嫡女。 可不管怎么说,当时的墨韫作为掌管钱财的户部尚书,确实位高权重,只不过如今辞官丁忧。 纯惠贵妃哂笑,“那良妃原本看着还算聪明,这次又怎会犯下如此大错?也不知老六如何说服她。” 楚玄怀想了想,“大概是尉迟霁月的肚子给了他们底气,以为父皇会因此对老六另眼相待。” “且不说孩子能否生下来,即便真能生下,谁又能保证那就是个儿子?”此事纯惠贵妃有经验。 楚玄怀的四妃之中,除了沈曦月都已身为人母,只可惜生的都是女儿,院里的侍妾也是如此。 而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得知楚玄怀的女人有孕的喜讯,又经历要么小产,要么生女的悲剧。 “此前老五举办赏花宴,便推荐了那尚书嫡女为瑞王妃,看来儿臣得把这消息传给老五。” 楚玄怀这个想法,正中了楚玄迟的下怀,他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楚玄迟的一把刀。 “那就有意思,老六向来与老七交好,这有了抢妻之举,看他们还怎么维持着此前的感情。” 纯惠贵妃虽看不上楚玄霖,可也见不得他与楚玄寒交好,她巴不得他们都只做孤家寡人。 “儿臣正是此意,母妃便等着看好戏吧,嘿嘿……”楚玄怀已迫不及待要看兄弟反目的大戏。 *** 是夜,御王府。 墨昭华与楚玄迟在厢房中共浴。 这浴汤乃是她特意调配,加入了一些药材。 楚玄迟闻着药味,疑惑又担心,“昭昭可是身子不适?” “妾身好的很。”虽说医者不自医,但墨昭华对自己的身子还是很清楚。 “那昭昭为何要用药浴?”楚玄迟越发的好奇,“难不成是我还需泡药浴?” 墨昭华解释,“药浴不只能治病,也可强身健体,作预防之用,还可消除疲劳。” “原是如此,昭昭有心了。”确认彼此的身子都没问题,楚玄迟才彻底安心了下来。 两人沐浴更衣,唤了琥珀进来收拾浴桶,自己则去了内间的床榻,无需琥珀贴身伺候。 他们熄了灯,放下帐幔在床上躺下,夫妻俩相拥而躺,但睡意全无,又开始说起了夜话。 “不知瑞王可知晓了老六想纳妃之事。”这件事的利用价值太高,墨昭华不想错过。 楚玄迟笑道:“昭昭放心,这么好的离间机会,老大又怎可能放过?咱等着看好戏即可。” 今日楚玄怀入宫见纯惠贵妃之事,楚玄辰早已知会了他,只是他还没有与墨昭华分享。 此时墨昭华既提及楚玄霖,他便顺势将此事相告,否则稍后换了其他话题,他可能会忘记。 墨昭华被一语惊醒,“对哦,妾身怎忘了,还有晋王这把刀在呢,又何须我们自己出手?” “他们忙着算计,便没工夫注意东宫,对解毒有利。”楚玄迟希望楚玄辰能早日解毒。 墨昭华对此也很无奈,“可惜妾身不好时常入东宫,无法按时针灸,解毒的时间需延长些。”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8章 抢妻 “没关系,我当初不也是这般过来的?这也是为了皇兄与皇嫂好,他们自能理解。” 楚玄迟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昔日他那般迫切想站起来,也还是为了安全忍耐了下来。 墨昭华道:“他们的情况其实比慕迟当初要好些,至少药浴与喝汤药,都无需特意避讳。” 楚玄辰因身子羸弱,自小便是汤药不断,而长孙敏柔又为了求子,入东宫后也没少求医问药。 再加上他们日常宣召的御医冯新荣乃是自己人,故而他们无论是喝药还是药浴,都不会引人怀疑。 “对了,我昨日忘记与昭昭说,皇兄已传了信给我,说是药材悉数备妥,今日便可以开始药浴。” 楚玄迟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些,总有忘记的时候,不过好在忘记的也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事。 “不愧是太子,那般难寻的药材,他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备齐。”墨昭华还以为要许久。 楚玄迟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要不然老大与老七又怎会眼馋这个位子,恨不得取而代之。” 墨昭华心思微动,嗓音带着一丝诱惑,“既有好事发生,那我们也庆祝一下可好?” “昭昭想如何庆祝?”如今既是夜深人静,又是在床上,楚玄迟难免会往夫妻情事上想。 “比如……”墨昭华突然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话语呢喃,“让本王妃在上。” “乐意奉陪!”楚玄迟刚答应,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等等……如今不是昭昭的危险期么?” 墨昭华每个月都有两段特殊的日子,一个是月事期,一个是易怀孕期,这都是他的禁期。 “正是易孕期。”墨昭华却是因此才想要行房,“妾身想晨儿了,我们让晨儿回来吧。” 这是她这几日仔细考虑后做出的决定,如今楚玄迟的势力日渐强大,在朝中地位也已稳定。 辅国公府则因着容潇的关心,势力比前世更甚,再加上还有楚玄辰相助,她确实能放心。 “昭昭想通了?”楚玄迟又惊又喜,“不担心我们的辰儿有危险?愿冒险将他生下来?” 墨昭华确实也是在冒险,“慕迟不是说陛下对你不仅没了猜忌,还有了几分真情么?” “原来昭昭信的不是我的能力,而是父皇。”楚玄迟虽说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自从他得知自己前世与墨昭华有个孩子,但孩子却惨死在楚玄寒手中,他便想补偿这孩子。 而补偿的前提是,他得有这么个孩子,奈何墨昭华担心孩子的安危,现在可算是能如愿以偿。 墨昭华伸手抚上他的脸,“不,能得帝王的真情,也是慕迟的本事,而妾身更相信慕迟的判断。” 既然楚玄迟认为文宗帝是有真情,她便相信,如果这只是他的错觉,他们可再想办法自救。 楚玄迟嗓音低沉,“好,那为夫今夜便好好伺候王妃,也让晨儿早日回到我们身边……” *** 瑞王府。 楚玄霖刚忙完,还在书房中。 他自从升任监查司少府,公务便也多了起来。 那庐帮他整理着府衙的文书,“主子,您说祁王此举到底是何意?” 此前楚玄霖在忙公务,他不好打扰,一直憋到了现在,才忍不住开了口。 在一旁帮忙的幸隆附和,“是啊,当初您提及钟小姐时,祁王可是觉得不好。” 他们虽与冷锋冷延一样,都是亲王的一等护卫,可待遇并不同,楚玄霖待他们极好。 楚玄寒将护卫当做是下属,甚至是下人,可楚玄霖当他们是朋友,甚至还曾同桌而食。 无论是参加御王府的赏花宴,还是楚玄寒来找楚玄霖,打探选妃的情况,他二人都在场。 对于楚玄霖这些个兄弟的态度,他们很清楚,也赞同他把握机会,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 楚玄霖冷笑一声,“六皇兄并非觉得钟小姐不好,而是做本王的王妃不好,因为他自己想要。” 当时他也是在反试探楚玄寒,在他看来,钟凌菲已是他最合适的选择,对方若真为他好便会支持。 楚玄寒当场否定了钟凌菲,这已让他起了疑,如今再来这么一出,他便彻底明白楚玄寒的心思。 “那祁王岂不是故意与主子抢妻?”那庐为他抱屈,“他与您向来交好,又怎可如此待您?” “帝王家何来的真情?”楚玄霖叹息,“他对本王好也不过是表面工夫罢了,奈何本王当了真。” 他曾对楚玄寒掏心掏肺过,但未能得到等同的回应,已有了失落,如今遭背刺更是伤透了心。 “祁王确实很会做戏,以前哄骗了不少人。”幸隆不禁生了疑惑,“只是近来怎又原形毕露了?” 楚玄霖也想过此事,但没能想通,“他确实挺不对劲,张扬了许多,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那庐闻言不止为他不值,更是为他担忧,“那主子可得提防着些,切莫被他给算计了。” “本王断不会再轻信了他。”楚玄霖这几个月来,比以前清醒了许多,看的也更为透彻。 他既能对淑妃与嘉欢公主死心,也能放手楚玄寒,至于为何会变得清醒,好似与楚玄迟有关。 楚玄迟作为他的上峰,与他相处的时间颇多,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为公务,但偶尔也会提到私事。 不过迄今为止,无论是对淑妃与嘉欢公主,还是楚玄寒,楚玄迟都不曾说过他们一句不好。 在提到他们的时候,楚玄迟说的都是些事实,这反而让楚玄霖这个当局者拨开层层迷雾。 他不止一次想过,楚玄迟的能力已是有目共睹,墨昭华嫁给楚玄迟,未必不是件好事。 思忖间突然听得幸隆问他,“主子,今年已过半了,这王妃人选,您如今可有主意?” 主子重要,但有一个好的主母也极为关键,御王妃墨昭华便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今的盛京城,无论是下属还是下人,谁不想要御王妃这样仁义大方又体恤的主母?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9章 备孕 那庐也附和,“是啊,主子,亲王大婚礼制极其繁琐,再不定下来今年可就无法完婚。” 一般的婚事都要经过三书六礼,亲王大婚则还需礼部来筹办,没个三五月根本不够。 去年无论是楚玄迟还是楚玄寒的婚期,都是定在赐婚后三个月之后,以便有充足的时间。 楚玄霖不急不缓,“无碍,本王本就不着急,真正在意的是其他人,便让他们继续急去吧。” “那淑妃娘娘与嘉欢公主怕是又该生您的气了。”幸隆是不希望他再低声下气的去哄。 “她们生的气还少么?”楚玄霖这次并没打算哄人,“本王早已习惯,也不差多这一回。” 那庐整理文书的动作一顿,与幸隆对视一眼,“看来主子对娘娘与公主,真的已失望透顶。” 楚玄霖苦笑,“是本王太过愚笨,早该认清现实,偏生要等到被伤透了,才幡然醒悟。” 幸隆忙安抚,“主子切莫这般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感情之事本就不能以理智来评判。” “你也无需宽慰本王,本王还是有自知之明,确实不如其他兄弟聪慧,这才惹得父皇不喜。” 楚玄霖也不是妄自菲薄,他只是换角度考虑问题,“换做是本王,也会如父皇那般偏宠他人。” 那庐识趣的岔开话茬,“祁王既靠不住,那您是否要换个靠山?如此才能保证您的将来。” “此事本王已在斟酌中。”楚玄霖不是在斟酌,而是已有初步的选择,只是还未做最后决定。 *** 日落月升,又是一天过去。 楚玄迟应酬到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 在看到墨昭华的那一刻,他感觉满身的疲惫顷刻间消失。 琥珀行过礼便去准备浴汤,虽说如今是七月流火,但依旧还是炎热。 墨昭华爱干净,每日都要沐浴,楚玄迟自然也随了她,尽量让自己干净。 夫妻俩进入浴桶,楚玄迟惬意的泡澡,“昭昭,今日我要与你说个小笑话。” “怎么?老六又闹笑话了?”墨昭华看他笑的这般欢,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玄寒。 “不是老六,是淑妃。”楚玄迟嘲讽道,“她竟真想让燕王叔的女儿入瑞王府为正妃。” 他在宫里虽然安排了眼线,但因着长宁宫不重要,他便没费这心思,这件事还是楚玄辰相告。 楚玄辰连这种小事都告诉他,也不是为了让他看笑话,只是因事关楚玄霖,而他关心此事。 “什么?”墨昭华闻言大惊,“那可是瑞王的堂妹,淑妃何至于这般愚蠢,不怕世人笑话么?” “我也想不通过,上次赏花宴请堂妹过府,只不过是凑个热闹,淑妃怎还对她动了心?” 楚玄迟记得,当时楚玄怀倒是对楚玄霖提过这么一嘴,被拒绝了,他也权当是在开玩笑。 墨昭华了然,“难怪淑妃最不受宠,陛下又岂能容忍这等蠢人,也不知当初为何会纳她为妃?” “她是东宫旧人,当时母族势力尚可,对父皇有助力,又是出了名的美人,父皇便没拒绝。” 楚玄迟解释,“后来虽家道中落,但父皇念旧情,再加上她生下了一双儿女,这才得了个妃位。” 淑妃可不是普通的妃位,而是贵妃之下的四妃之一,是有封号的,再往下的妃嫔便没有封号。 比如宁妃,是因她名为宋宁安,这才称宁妃,品级也要比四妃低一级,见了淑妃需得行礼。 墨昭华回忆前世,感觉淑妃没那么蠢,“妾身总觉得这消息不靠谱,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楚玄迟想了想,“消息是太子皇兄给的,我听闻淑妃还与老七吵了架,许是说的气话吧。” 淑妃确实是在气头上说了一句,让楚玄霖娶了燕王之女,结果东宫的眼线当了真,还传了出去。 “若是气话还差不多。”墨昭华道,“不知有了老六这档子事,瑞王会不会反而选钟凌菲?” “难说。”楚玄迟沉吟一声,“老六对成婚并不在意,若非父皇主动提起,他暂时都不会考虑。” 墨昭华若有所思,“那他应是没有野心,否则这么好的拉拢党羽机会,他不可能会错过。” 楚玄迟不赞同,“这倒也未必,比起明面上的拉拢,暗中谋划才最安全,不会引起父皇注意。” “老七若真是如此,那心机便要比老六还深沉。”墨昭华不禁又想起了前世的楚玄霖。 在这些兄弟中,楚玄辰因病而逝,楚玄怀夺嫡失败而死,楚玄迟被算计,唯有他全身而退。 单从这一点来看,楚玄霖便是个聪明人,能跟对人,不仅自己明哲保身,还保住了淑妃母女。 楚玄迟道:“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他无野心最好,我还指望能做个闲散王爷,逍遥自在。” 墨昭华憧憬,“等到那一天,我们便去江南吧,妾身听闻江南水乡景色宜人,最适合居住。” “好。”楚玄迟自是答应的爽快,“只要昭昭喜欢,便是天涯海角,我也陪你一起去。” 夫妻俩沐浴更衣去了内室,墨昭华在头枕着楚玄迟的手臂躺下,“慕迟今日可疲惫?” 楚玄迟轻笑一声,“今日也是昭昭的易孕期,若有需要,为夫自是愿舍命陪爱妃。” 墨昭华确实有此意,“那便辛苦慕迟,明日妾身会亲自准备补汤,为慕迟好好补补身子。” 她既决定了要怀上孩子,便会好好的备孕,这关键的时期自然要珍惜,争取早日有孕。 楚玄迟一个利落的翻身,撑开双臂,将她压在身上,“怎么?昭昭这是在嫌弃我身子虚?” “不是体虚,是有所损耗。”墨昭华解释,“此生妾身会好好照顾你的身子,让你长命百岁。” 楚玄迟吻了吻她的脸,“昭昭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没你在身边,纵使能活千万年也毫无意义。” 墨昭华伸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慕迟放心,妾身自要身康体健的陪着慕迟,与慕迟结百年之好。”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0章 野心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休沐日。 楚玄寒用过早膳,便带着冷锋与冷延去了书房。 冷锋与冷延整理了昨晚到今早的消息,挑了重要的汇报。 楚玄寒听完,想起了一事,“本王让你们找的那本医书,有消息了没?” 冷锋回答,“暂时没有,不过我们的人还在继续寻找,请再给属下点时间。” 楚玄寒对此志在必得,“好,不管投入多少物力财力与人力,都要找到那医书。” “属下遵命。”冷锋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要找医书,也不敢多问,只想完成这个任务。 楚玄寒在书房忙了会儿,看了眼漏刻,“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去请王妃吧。” “是,主子。”冷锋应声出去吩咐了外面的下人。 下人赶紧去明月居通知了尉迟霁月,楚玄寒又等了会儿才起身离开书房去偏院。 前院的正门口有台阶,马车不可出入,偏院的侧门则可让马车进入,方便他们上下。 尉迟霁月今日盛装打扮,一进偏院便看到了楚玄寒,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夫君。” 楚玄寒快步上前,贴心的扶住她,话语也极其温柔,“月儿的身子如何?可会有不便?” “夫君放心,妾身自从害喜好了之后,身子再无任何的不适。”尉迟霁月现在的胃口已见长。 楚玄寒垂眸看向她挺起的小腹,“这小子倒是不错,还没出生便知心疼母妃,不再折腾你。” “夫君也很好呀,儿子还没出生,便已这般夸赞。”尉迟霁月笑容愈盛,“妾身觉得好幸福呢。” “本王有你,又有了孩子,更是幸福。”楚玄寒越来越hi哄她,“待会儿可得好好谢谢岳父与岳母。” 俩人说着话来到马车前,车夫放下了脚蹬,倚翠与倚荷正要扶尉迟霁月上马车,却被楚玄寒阻止。 为了献殷勤,他不惜纡尊降贵,亲自抱尉迟霁月上马车,而这还是他大婚至今的第一次。 尉迟霁月欢喜不已,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上也飞上两朵红晕,含羞带臊,“妾身多谢夫君。” 虽说他们早已是夫妻,可这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有些害羞,但又恨不得让墨瑶华看到。 楚玄寒自小便学骑射,抱着她上马车步履还很稳健,“夫妻本是一体,月儿又何须如此客气?” 上了马车后尉迟霁月下来,“夫君放心,妾身今日回府,定会好好与祖父他们说您的大事。” 楚玄寒扶着她进入车厢,“本王并非为此事,是本王昔日被墨瑶华迷惑,冷落月儿,心生惭愧。” 尉迟霁月在车厢坐下,一头便扎进了他怀里,眼圈微红,眼中泛起了雾气,“夫君……” 楚玄寒一手拥着她,另一手抚上她的眼,“月儿莫哭,本王日后定会好好补偿月儿。” “等新人入了府,夫君也还会如此偏宠妾身吗?”尉迟霁月对自己没有信心,不奢求霸宠。 她知道皇家子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早做好了他有一院子女人的准备,只求自己还是主母。 再高一点的奢求,便是楚玄寒心中能有她,除了给她正妻的尊重,还能比旁人多些宠爱。 楚玄寒亲吻她的额头,“不管未来有多少女人入府,哪怕本王成就大业,月儿也是唯一的皇后。” “好……”尉迟霁月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这都还没开始夺嫡,已憧憬起了母仪天下的盛况。 马车徐徐驶离祁王府,最终在镇国将军府外停下。 将军府早已收到了帖子,尉迟堃父子携家眷在府外迎接。 楚玄寒依旧亲力亲为,扶了尉迟霁月下马车,看的尉迟家的人欢喜不已。 尉迟家的人行礼后,便将夫妻俩迎入前厅,丫鬟将府里最好的茶叶沏了奉上。 “月儿此前害喜严重,不便出门,如今好些了本王才敢陪她来看望祖父与岳父母。” 楚玄寒携尉迟霁月高坐在主位之上,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声音也温柔,听着让人很舒服。 尉迟堃客气道:“殿下有心了,我们许久未见王妃,今日殿下若得空,还请留下用个便饭。” “是啊,殿下,王妃这乃是头一胎,定是有许多事不懂,臣妇也想与王妃说些体己话。” 徐氏只有这么一个嫡女,又是幺女,从她出生起便宠到了骨子里,恨不得什么都教给她。 “好,前几日进宫,母妃也说在她宫中不便照料月儿,叮嘱本王应多向岳母大人请教才是。” 楚玄寒惯会哄人,说的话听着便让人心情愉悦,他便是靠这张嘴哄的文宗帝开心,得了些偏宠。 “臣妇多谢殿下,也多谢良妃娘娘这般体贴。”徐氏听闻尉迟霁月得良妃看重,心安了不少。 等文宗帝百年之后,良妃可出宫由祁王养老,尉迟霁月自得侍奉她,若能得她看重便能少些矛盾。 楚玄寒在正厅与将军府众人聊了会儿家常,等差不多了便给尉迟霁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 尉迟霁月会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便道:“祖父,父亲,我们有要事与你们说,还请移步书房。” “好!”尉迟堃当即站起身,恭敬的做了个手势,“殿下这边请,王妃请。” 一行人随即去了尉迟堃的书房,他们屏退左右,只有楚玄寒带了冷延与冷锋在旁。 “老将军,岳父大人,太子身子羸弱,至今无嗣,晋王对储君之位早已虎视眈眈……” 楚玄寒也不拐弯抹角,落座后只是喝了口茶,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野心。 尉迟长弓闻言脸色微变,“难不成殿下也想夺嫡?可太子虽无嗣,毕竟还活着……” 尉迟堃也道:“没错,子嗣虽重要,可太子若真想要也可过继,这不会影响他的地位。” 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因此东陵自建立以来,便严格规定需得嫡长子继承,他人皆非正统。 若是皇后无子,便抱养其他妃嫔的孩子记在名下为嫡子,例如元德太后与文宗帝便是如此。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1章 拒帮 若是嫡子昏庸无能,或残暴不仁,而某皇子才智过人,有着帝王风范,堪当大任。 便可先废后,再将那位皇子的母妃册封为后,以此给他一个嫡长子的身份,继承大统。 如今楚玄辰还年轻,子嗣之事有望,文宗帝也不到花甲,又何须急着开启夺嫡之战? 楚玄寒看他们在意立嫡之制,又不敢表露野心,“本王也非为夺嫡,而是晋王野心勃勃。” 尉迟霁月帮他说话,“没错,即便夫君不争,晋王也未必会放过他,届时我们都要被祸及。” 尉迟长弓担忧道:“这倒是,晋王不若太子仁慈,我们既是王妃的母族,他自不会信任我们。” 他的嫡长子尉迟霁明身在禁卫军营,曾因犯错被楚玄辰当众训斥过,心中早已生了不满。 闻言心思微动,连声附和,“父亲所言极是,无论我们是否帮祁王夺嫡,晋王都会防我们。” 尉迟堃沉吟,“晋王的野心虽路人皆知,可他毕竟还未真正动手,祁王殿下也无需操之过急。” 见他拒绝帮楚玄寒夺嫡,尉迟霁月瞬间急了,开口便想要劝他,“祖父,殿下这也是为了我们……” 尉迟堃却连相劝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打断她的话,“王妃若还认老夫是祖父,便莫再多言了。” 尉迟霁月还想说,楚玄寒抢先一步开口,“老将军既这般说,那就当本王此前什么都没说过。” 尉迟堃的性子他是有几分了解,他性子直爽,脾气暴躁,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话便直说。 眼下既不愿助他夺嫡,那他便该适可而止,再说下去,暴露了他的野心,尉迟堃会防着他。 尉迟堃提醒,“请恕老夫斗胆进言,太子才智过人,仁心仁德,乃众望所归,将来也定是明君。” 他在朝堂之上从不站队,因为他的君主只有两个,那便是帝王与太子,一个君主,一个储君。 回盛京这些年,他对于楚玄辰的能力也确实认可,况且君王最重要的也并非是自身的能力。 只要不是残暴不仁,昏庸无能,贪欢享乐,或者偏听偏信的君王,底下自会有良将与能臣辅佐。 如今朝堂之上既有良将,又有能臣,且楚玄辰本身也有一定的能力,又何须再换一个新储君? 楚玄寒郑重道:“本王明白了,本王方才已说过,出此下策是为自保,太子皇兄能顺利登基最好。” 尉迟堃又道:“老夫相信,子嗣之事陛下与太子殿下自会解决,晋王若想夺嫡,便是自取灭亡。” 尉迟霁明担忧道:“王妃这一胎若生下皇长孙,太子不会为了堵朝臣之嘴,将皇长孙过继吧?” “不要!”尉迟霁月反应激烈,伸手抚上小腹,“夫君,这是我们的孩子,怎可以给别人?” 尉迟堃安抚她,“王妃莫急,太子还不到而立之年,后庭也没其他女人,暂时应不会考虑过继。” 虽说若储君无子,确实会过继宗亲的儿子,但那也是在确认储君无法生育之后才该想的事。 楚玄辰如今只是被诊断身子羸弱,子嗣艰难,又不是确认毫无生育的希望,谈过继之事尚早。 “那就好。”尉迟霁月舒了口气,她想当的是皇后,儿子若是过继,她连太后都当不上。 因为一旦孩子过继,那便是别人家的嫡子,纵使最后真的能登基为帝,也是尊嫡母为太后。 楚玄寒趁势岔开了话题,“本王已无其他要事,王妃还要与岳母说体己话,便先行去吧。” “可妾身还有话想与祖父他们说……”尉迟霁月对当皇后还是抱有期待,对尉迟堃也没死心。 “月儿乖,我们的孩子最重要,其他的日后再说。”楚玄寒却怕她惹恼了尉迟堃,哄着她离开。 “好吧,那妾身便先去找母亲了,你们慢慢聊。”尉迟霁月这才起身,径自去找后院徐氏。 *** 正午,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今日没去应酬,留在府里陪墨昭华。 容悦自告奋勇要教导小师妹,将月影留在自己院里学医。 楚玄迟直到用膳时才意识到此事,“嘉敏与月影今日怎没来找昭昭?” 墨昭华如实相告,“慕迟好不容易才能在家休一天,她们怕打扰到我们。” 楚玄迟抿了抿唇,“他们倒是识趣,今日上午我能与昭昭独处,确实很高兴。” 今日他先跟着墨昭华去前院打理家事,回来后喝了补汤,还与墨昭华下了两局棋。 正是因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乐不思蜀,这才没注意到容悦与月影没来,果然色令智昏。 风影此前不敢打扰,待他们用完午膳,才推着楚玄迟去了书房,禀告了上午整理好的消息。 不过也是因没什么重要的事,若有要事定会及时禀告,而不会管楚玄迟在做些什么。 楚玄迟听完汇报便回厢房休息,顺便分享了消息,“今日老六带尉迟霁月去了将军府。” 墨昭华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不甚在意,“祁王妃的害喜既好了,应是想回娘家看看家人。” 楚玄迟心思细腻,体贴的道:“昭昭也许久没回辅国公府探亲,下个休沐日我陪你同去如何?” “不用!”墨昭华当然想常回娘家,可她需要克制,免得害了他们,“不要走动的太频繁。” 楚玄迟无所谓的道:“无事,父皇已知我的心思,不会再忌惮,自然也不在意去去何处。” “还是小心为妙。”墨昭华很谨慎,“况且我们常去辅国公府却不去墨府,也容易惹人话柄。” “这倒也是,昭昭考虑的周到。”她既这般有心,说的有很在理吗,楚玄迟如何舍得勉强? 墨昭华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也不知将军府是否知晓了老六的狼子野心,又会否助他一臂之力。” 楚玄迟也想知道,“将军府不好安插眼线,此事我也给不了昭昭答案,但我可问问太子皇兄。” 墨昭华笑了笑,“不急,太子与太子妃如今身子好着呢,老六便是想夺嫡,也找不到借口。”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2章 阳奉 午后,镇国将军府。 楚玄寒在将军府用完午膳,便带着尉迟霁月离去。 尉迟堃一家老小又顶着烈日送他们出府,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才回府。 马车之上,尉迟霁月已没了方才上车时的微笑,而是显得有几分惴惴不安。 她低垂着脑袋,“对不起,夫君,都是月儿无用,未能为夫君争取到母族支持。” 今日来镇国将军府时,她还信心满满,以为尉迟堃定会对从龙之功及皇后母族动心。 因为如今的右相府,便是因着敬仁皇后才权倾朝野,左相府只有贵妃,始终被压了一头。 楚玄寒对尉迟堃的拒绝心有不满,但看在尉迟霁月怀有身孕的份上,暂不想给她气受。 于是他反而还得安慰,“是本王操之过急了些,岳父大人说的没错,太子皇兄毕竟还活着。” “那殿下可是要放弃了?”尉迟霁月还想着当皇后,如何甘心让他放弃,尤其还是因为自己母族。 “静观其变吧,当务之急是将孩子平安生下。”楚玄寒唯有得了儿子,才有足够的底气笼络人。 尉迟霁月也防备的很,“殿下请放心,明月居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定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那便好。”楚玄寒道,“月儿上次入宫也看到了,父皇与皇祖母都很期待这个孩子呢。” 尉迟霁月摇头,“不,陛下与太后期待的只是皇长孙,若妾身生的是女儿,他们定不会喜欢。” 生男孩还是女孩,并非她所能控制,她只能祈祷上天让她这胎生个儿子,以后生男生女就都无所谓。 楚玄寒嘴角一勾便露出了自信的笑意,“此事月儿也无需担心,本王能相信这一胎必会是个儿子。” 尉迟霁月被他的笑容迷了眼,但理智尚存,“连大夫都无法诊断出男女,夫君为何能如此肯定?” 楚玄寒的眼神稍有些闪躲,“因为本王相信自己的本事,此前墨瑶华怀的不也是个儿子么?” 他要是只是个儿子,至于孩子的父母是谁不重要,因此他早已找好了差不多月份的孕妇。 届时尉迟霁月若真生下女儿,他便让大夫对其他孕妇剖腹取子,那么多孕妇总会有怀了儿子。 只要有了皇长孙,便能提升他的地位,等到他夺嫡成功,再弄死那孩子,自己重新生一个。 尉迟霁月抚着小腹,“若是儿子最好,如若不是,妾身会尽早再怀上,争取早日生儿子。” 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楚玄寒还有别的计划,并且是剖腹取子这等惨无人道的法子。 楚玄寒岔开了话题,关切的问她,“岳母大人今日与月儿聊了许久,可有告知些注意事项?” 尉迟霁月目光变得柔和,“母亲说了许多,倚荷与倚翠都在旁,妾身已让她们仔细记下。” “那就好。”楚玄寒道,“她们也没生子的经验,本王已着人去找多子多福的嬷嬷来伺候你。” 尉迟霁月靠进他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夫君这般细心体贴,妾身真的觉得好高兴。” “月儿怀孕如此辛苦,本王也只能为你做这些。”楚玄寒为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 “夫君……”尉迟霁月仰头看着他,眼中的柔情浓郁的化都化不开,嫁给他是她最幸福的事。 另一厢,镇国将军府的书房中,尉迟堃三代同堂。 尉迟霁明对楚玄寒夺嫡之事还没死心,“祖父,您真不考虑祁王的事么?” 他与尉迟霁月不愧是亲兄妹,连想法都如出一辙,都贪恋着楚玄寒许诺的好处。 尉迟长弓作为父亲也一样,“是啊,父亲,儿子的战功有限,府里全倚仗您的荫庇。” 他没能传承到尉迟老将军的睿智与骁勇,反倒是将自己贪欲与愚钝传给了子女们。 尉迟堃怒道:“祁王长嫡一个都不占,母族的势力也比不得太子与晋王,靠什么夺嫡?” “可太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兴许哪天就……”尉迟霁明的话戛然而止,但旁人也能明白。 尉迟长弓看着尉迟堃,“父亲,霁明说的极是,儿子也是这般想,所以我们该早日做打算。” 尉迟霁明又道:“晋王此人任人唯亲,若真上了位,定会防着祁王,我们家也会受打压。” “可你们莫要忘了,陛下身子硬朗,短期内不可能退位,君王即在,岂能允许夺嫡之事发生?” 尉迟堃从不站队皇子,他只忠于当朝君主,唯有君主才能真正决定他们的生死和未来发展。 “这个……”尉迟长弓一心只想着皇子这一辈的事,还真没想过文宗帝的看法与做法。 尉迟堃继续道:“陛下与太子殿下皆在位,夺嫡就不是想易储,而是想要逼陛下退位啊。” “儿子怎没想到这事?”尉迟长弓如梦初醒,“届时陛下怪罪下来,那我们可就是其罪当诛。” 尉迟堃点头,“正是,祁王是皇子,陛下念及血脉,还可能只是贬为庶民,我们有什么可倚仗?” 若是贤妃自己有子,他还愿冒险拼一把,为将军府争一个未来,可祁王却不过是个孙女婿。 尉迟霁明还是不死心,“可我们越来越势弱,若能得个从龙之功,也能保尉迟家几十年荣宠。” “霁明,你还是太年轻了。”尉迟堃不以为然,“从龙之功可能保住荣宠,也可能狡兔死走狗烹。” 尉迟霁明被楚玄寒表面的温润如玉所迷惑,从不曾将他想的如此狠毒,“祁王又岂会如此无情?” 尉迟堃是看的极为透彻,“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帝王家,他们更无情,唯有自己的利益至上。” 尉迟霁明一句都听不进去,“话虽如此,但万一祁王非要夺嫡,纵使我们不帮也难逃怀疑。” “不会!”尉迟堃态度坚决,“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我们坚定的忠于君王,陛下自会有定论。” 尉迟霁明不满的皱眉,“可陛下的臣子这么多,我们又非什么心腹,他岂能看到我们的忠心?”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3章 阴违 尉迟堃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嫡长孙,“你这般急功近利,早晚会害了我们全府。” 尉迟霁明一怒之下针锋相对,“是祖父年纪大了,胆子越来越小,鼠目寸光才对。” “好了,霁明,父亲见多识广,你年轻气盛,又什么都不懂,还是听话些,莫要生事。” 尉迟长弓说这话时虽有几分严厉,但却悄悄给尉迟霁明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暂且不要再多言。 尉迟霁明虽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应下,“是,父亲。” 尉迟长弓又道:“父亲,晌午暑气重,让人困乏,您且回房歇息吧,霁明这边有儿子劝解。” 尉迟堃年纪大体力不济,便不再折腾,“你也莫要骂他,好好与他说,他还是能听得进。” “父亲请放心,儿子知分寸。”尉迟长弓带着尉迟霁明起身,将尉迟堃送出了书房。 尉迟长弓看着外面的下人扶着尉迟堃离去,脸色猛然间便沉下来,转身重新回了书房。 尉迟霁明看他突然变脸,还以为他是生自己的气了,赶忙解释,“父亲,儿子也是为……” 尉迟长弓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稍后我便会给祁王府去信,答应助他一臂之力。” “什么?可你方才不是与祖父说……”尉迟霁明不明白他此举何意,怎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尉迟长弓冷声道:“你祖父年纪大了,又能保我们多久?届时他一死百了,我们却要家道中落。” 镇国将军是尉迟堃,这座府邸也是皇家所赐,他们只有居住权,而非私产,届时还得归还。 一旦尉迟堃死了,他们需得搬离此处,可若是能助楚玄寒上位,尉迟长弓升职便能继续居住。 因为以他如今的品级,住不得这么好的府邸,以他的俸禄也没钱置办如此大规模的私府。 “儿子明白了。”尉迟霁明反应过来,“父亲阳奉阴违,免得祖父阻止,甚至坏我们好事。” 尉迟长弓点头,“你知道就好,如今王妃有孕在身,你可借着你夫人的名头,常过府去走动。” 尉迟霁明乃是外男,若独自去祁王府必然不好,而他夫人已为人母,一起去便名正言顺。 “好,儿子回去便与夫人说此事。”尉迟霁明答应的是很爽快,但心里却有几分犯怵。 尉迟霁月与长嫂林芳琴的关系不和,未出阁前还时常仗着长辈的宠爱,公然欺负她。 如今尉迟霁明想要劝她去祁王府,她明知尉迟霁月高嫁,气焰更嚣张,又岂会轻易答应? “你怎突然叹气?”尉迟长弓狐疑的问,“不过是件小事罢了,难不成还有什么难处?” “没有,儿子定会办好此事。”尉迟霁明不好直言,真真是有苦也说不出,只能自己想法子。 *** 下午,祁王府。 门房将镇国将军府的信送来书房。 冷延出去接过,再呈给楚玄寒,“主子,将军府的信。” 冷锋闻言很是疑惑,“主子不是才去过将军府么?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楚玄寒本在生尉迟堃的气,看过信笺却大喜,“尉迟长弓父子还是心动了。” “可尉迟老将军不是拒绝了您么?”冷锋当时都想劝,奈何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老东西食古不化,鼠目寸光,眼中只有嫡长子。”楚玄寒想到这事就一肚子火气。 旁人支持楚玄辰也就算了,谁让他是嫡长子,可尉迟堃也拥立他,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 冷延有些担心,“如此一来,尉迟将军岂不是背着老将军支持主子?会不会节外生枝?” “没事,这老东西也活不了多久。”楚玄寒冷笑,“况且尉迟长弓父子自会防着他来坏事。” 冷锋也有个担忧,“可将军府真正有威望的正是老将军,若只有尉迟将军,对您的助力也有限。” 尉迟家作为武将世家,最初是跟前高祖皇帝打天下,奈何一代代传下来,后人一个不如一个。 尉迟堃若非靠着在战场立了功,也坐不到从二品镇国将军的位子,更无法将儿子托举到正三品。 只是尉迟长弓靠父亲得来的正三品将军,并非什么要职,实权有限,兵力更是不足挂齿。 尉迟霁明就更别说,他不曾去过战场,只是在军营待了些时日,靠尉迟堃的荫庇得了职位。 这样的一对父子,又能给楚玄迟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唯有尉迟堃才能号令昔日的部将。 “尉迟长弓确实没什么本事,但没关系,本王会助他得到实权之位,届时的助力自然更大。” 楚玄寒原本看重的是尉迟堃的人脉,既然他不愿相助,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尉迟长弓扶起来。 冷锋说话很直接,“那真是辛苦主子了,想要他们帮忙却还得先帮他,便宜了尉迟长弓。” 楚玄寒却不以为意,“没事儿,多个人便多份力,我们也需要自己的人占据好的职位。” 冷锋了然,“这倒也是,我们的人不占着位子,便会便宜了他人,这么说来他也算有点用。” *** 两日后的傍晚。 楚玄迟放衙归来,脸上的笑意极为惹眼。 他入了后院的厢房,避开外人的视线便起身走向墨昭华。 墨昭华给他倒了杯茶,“慕迟这般高兴,看来是又有什么好事发生。” 楚玄迟接过茶杯,“明月居那边有了动静,估摸着是要对尉迟霁月动手。” “可是明月居的眼线发现了什么?”墨昭华一直在等着,看这次会是谁来动手。 即便又是如同上次那般,查不出幕后黑手,至少也能断了楚玄寒对皇长孙的希望。 楚玄迟呷了口茶,“不是,是马夫看到明月居的绿意偷偷出府见人,还收了叠银票。” “果然是绿意!”墨昭华闻言,眸色猛然亮了起来,真真是比夜里那漫天的星光还要璀璨。 “昭昭也知此人?”楚玄迟感觉这名似曾相识,但又记不太清,“她莫非也是前世仇人?” “妾身又何止是知晓,妾身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墨昭华将绿意前世的所为相告。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4章 提亲 楚玄迟听完她的讲述,方才想起那日她醉酒时,曾提到过绿意给她穿上浸了毒的凤袍。 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当时的她不曾说过,绿意正是明月居的大丫鬟。 楚玄迟大怒,“该死,她竟敢如此待昭昭,早知如此,我就该刻意引导老大去找她。” 他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昭昭方才说的是‘果然是绿意’,难不成对她做了什么?” 墨昭华娇笑,“也没别的,就是与慕迟想的一样,有意让晋王府的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罢了。” 前世的她自嫁入祁王府的那一刻起,便活在了绿意的监视之下,而那迷魂香正是绿意所为。 后续楚玄寒夺嫡成功,被立为太子入主东宫,绿意也跟着入了宫,成了东宫的一个掌事丫鬟。 那时的绿意可谓是楚玄寒的心腹,今生因入祁王府的是尉迟霁月,只信任自己的陪嫁丫鬟。 她生来便贪得无厌,偏生在尉迟霁月面前讨不到好,至今未得到重用,自然会心生怨念。 墨昭华便利用这一点,将绿意引上了卖主求荣的道路,成了晋王的人,等着对尉迟霁月动手。 楚玄迟抿唇,“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以老大的手段,一旦绿意完成任务,定不会留她性命。” “妾身正是此意。”墨昭华要报前世之仇,但她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也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楚玄迟赞不绝口,“好个一石二鸟,既能借此除去绿意,报仇雪恨,又能让老六与老大结仇。” 墨昭华解释,“因着绿意与那几个嬷嬷一样,只是小事,妾身便未曾与慕迟说,慕迟可会生气?” 她是并未将绿意放在眼里,也无需楚玄迟帮忙,再加上他本就公务繁忙,便更不想打扰他。 楚玄迟无所谓,“这有何好气?我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皆告知昭昭,否则岂非三天三夜说不完?” “慕迟不生气就好,那我们静待佳音。”墨昭华就知他不会真生气,这才未曾与他提起。 楚玄迟点头,“嗯……我已通知了明月居的眼线,盯紧了绿意,日后说不定还能做个人证。” 墨昭华道:“雾影真厉害,安排的三个眼线都有用,等他们完成任务后,我们可要好好安顿。” “我们又非老大那等心狠手辣之人,用完了还要灭口,届时我会给笔银钱,再送他们安全离开。” 他们既是眼线,楚玄迟便没打算让他们留在盛京城,东陵幅员辽阔,他们有的是安身之所。 “瑞王这几日可有动静?”墨昭华还等着楚玄霖将瑞王妃人选定下,她好与之联络感情。 “没有,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沉得住气。”楚玄迟与楚玄辰交好后,消息也比之前更灵通。 墨昭华正色道:“所以我们绝不能小觑了瑞王,更不能便宜了老六,让他成功将瑞王拉拢。” 楚玄迟郑重其事道:“以前我确实忽视了老七,他如今在监查司,公务办的还极为不错。” *** 七月初七,乞巧节。 墨昭华正在与容悦用早膳,前院有人过来了。 琥珀满脸狐疑的转达了消息,“主子,有位黄大人来咱府里提亲。” 她还未指婚,也说过在要等珍珠生产后,能正常服侍墨昭华后再谈此事。 可府里除了她之外,且不说适婚的婢女不多,便是有也不会直接到王府提亲。 “黄大人?什么黄大人?”容悦好奇的看向琥珀,“又是给谁下聘?莫非是琥珀?” 琥珀的小脸倏地便红到了耳根,“奴婢时暂还未婚配,表小姐可莫要开奴婢的玩笑。” 容悦歪着脑袋,“珍珠已出嫁,那还会有谁,既是直接到王府提亲,至少是王府的人吧?” “与其在这猜来猜去,不如亲自去瞧瞧。”墨昭华自然知道是谁,放下碗筷便起了身。 “可以么?”容悦也跟着起身,“嘉敏还以为表姐会说未出阁的姑娘,莫要去凑这个热闹。” “这可是大喜事儿,为何不能去热闹一下?”墨昭华笑意盎然,“走,我们一起去前院看看。” 琥珀看着只用了一半的早膳,“那主子与表小姐不吃了?还是等你们回来重新准备早膳?” 容悦毫不掩饰自己贪吃的性子,“我已经吃饱了,稍后再给我准备小点心解解馋即可。” “我也吃得差不多,直接收拾了,无需重新备早膳。”墨昭华说完便带着容悦离开。 “是,主子。”琥珀应声吩咐了下人去收拾早膳,自己则跟着墨昭华一起去前院。 容悦边走边问,“表姐,你认识这黄大人么?除了琥珀谁还有这殊荣能让人来此提亲?” “我方才不是说过,让你亲自去瞧瞧,连这么会儿都等不及了么?看来性子还是不够沉稳。” 墨昭华从一开始便不只想教她医术以作防身,也想改变她的性子,以免她这辈子再吃亏。 辅国公府的人只知宠着容悦,墨昭华因着有前世的教训,比他们更能够对她狠下心来。 “表姐所言极是,嘉敏日后定会注意。”容悦感觉到墨昭华的严厉,便不敢再多言。 三人从后院来到前院,远远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前来提亲的雾影,也叫黄飞扬。 “怎么会是雾影?”容悦看到雾影直接愣住了,“对了,上次的开府宴,确实是黄府。” “那他想娶的该不会是月影姑娘吧?”琥珀对府里的人很熟,地位高的女子只有月影与花影。 容悦也反应过来,“今日确实没看到月影姐姐来后院,莫看着倒是像早知此事,有意避嫌。” 雾影并未在正厅中等待,而是站在院子里,如此她们几人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并认出来。 今日并非休沐,他稍后还得去兵部,便身着官服,看着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威严与贵气。 他上前恭敬的行礼,“下官见过御王妃娘娘。” 墨昭华笑着点头,“不错,黄大人还亲自上门来提亲。”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5章 下聘 雾影不想委屈了月影分毫,“下官并无其他家人,只交给媒婆又觉不够重视。” 一般男子不会自己上门,而是男方的家人与媒婆一起上门提亲,以示对女方的重视。 雾影既无家人,便只能亲自前来,这也是他的一份心,以此来给足对月影的尊重。 “先去正厅,我们坐下再说。”月影也没家人,但墨昭华已明确表示御王府是她娘家。 月影作为待嫁之人,既有了娘家人,便可与其他女子一样无需自己出面,皆由娘家人操持。 雾影带着媒婆与提亲礼,迈着坚定的步伐跟在墨昭华身后入了正厅。 琥珀看着雾影这一身官服,感觉有几分威风,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道身影。 只是这么一想,她的脸便火辣辣的燃烧了起来,连忙垂下脑袋,生怕被人瞧见。 容悦自然也还是跟着凑热闹,想看看流程,毕竟等她自己定亲时可不方便亲自出面。 墨昭华早知月影与雾影乃两情相悦,这门婚事自是答应的很爽快,都无需媒婆多费唇舌。 雾影特意请个媒婆前来,也是出于规矩,毕竟他已没有父母之命,总不能连媒妁之言都没有。 在墨昭华为月影应下亲事后,媒婆立马笑着掏出一份红色的礼单,“这是礼单,还请王妃过目。” 正常来说定亲与下聘是分开进行,先提亲,女方答应之后再择日下聘,雾影则是一步到位。 因为他知道这门婚事是既定的,且连婚期都已选好,那又何必再择日下聘,他是真的等不及。 琥珀从媒婆手里接过礼单,送到了墨昭华手里,那礼单还挺厚,一折又一折,一看就是聘礼丰厚。 墨昭华打开查看,“真没看出来,大人这些年竟积累了这般多家业,月影以后至少在生活上能无忧。” 雾影感激不已,“这都是御王殿下宽厚仁慈又大方,给下官置办了不少产业,给足下官老婆本。” “那也是大人能力出众,又忠心不二。”墨昭华对他的能力一直都很认可,也乐意给他置业。 雾影客气道:“王妃,称大人太见外了,请您还是喊下官雾影吧,这以后便是卑职的表字。” “我倒是听着也更习惯。”墨昭华拒绝,“但你如今既是官身,还是要注意些,莫要乱了规矩。” 楚玄迟无论直呼其名还是喊他的表字都没关系,但因着男女有别,她作为女子不能如此肆意。 “是,王妃。”雾影上任已有些日子,这一声“大人”还是日渐习惯,只是不想与她生分。 此前雾影只带了提亲礼入府,聘礼则放在府外,在提亲之后才让人将聘礼抬到了前院来。 墨昭华出去瞧了瞧,聘礼着实是很壮观,好在雾影以前只是侍卫,否则该要被怀疑贪污受贿。 她也无需检查,直接吩咐一声,“来人,将聘礼悉数送到如意阁,请月影姑娘查收。” 说着又看向雾影,“黄大人与媒婆可要一同前去看看?” 雾影倒是想见月影,但还得拒绝,“既该遵守规矩,下官便不该去,婚事有劳王妃操持。” 墨昭华当即为月影撑腰,“我将月影当姐姐看待,御王府便是她的娘家,你不可欺负了她。” 雾影对着她躬身一拜,“请王妃娘娘放心,下官定会好好待月影姑娘,此生绝不相负。” 他还赶着去兵部,办完了正事便带着媒婆离去,在王府门前分道扬镳。 墨昭华则带着礼单去了如意阁,此时的月影看着满院子的聘礼,脸颊微红。 月影只知今日是雾影会来提亲,并不知他会连聘礼也一起送来,着实吃了一惊。 容悦笑嘻嘻的走进院子,一开口便是打趣,“月影姐姐,恭喜呀,要嫁如意郎君啦。” 月影本就因着婚事涨红了脸,闻言更是含羞带臊,“多谢表小姐,届时还请来喝杯喜酒。” “这便是你与表姐之间的秘密么?”容悦想起此前的某些事,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倒也算不得秘密,只是这等事我不好意思说。”月影只是江湖女子,而非不知礼仪廉耻。 “月影姐姐是不好意思,表姐却是故意吊人家胃口,好在人家现在好奇心不太重,没追着问。” 容悦经过墨昭华的调教,好奇心确实比以前轻了许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她还有进步的空间。 墨昭华也知欲速则不达,对她还是很满意,“那你可有想过,为何你如今的好奇心轻了些?” “自然是因嘉敏长大了,性子也变得沉稳,哎呀……”容悦说着明白过来,“嘉敏懂了。” “这一惊一乍的,又懂什么了?”墨昭华感觉方才在心中对她夸过头了,她离稳重还差得远。 “并非因嘉敏长大了,而是表姐教会了嘉敏沉稳。”容悦躬身对墨昭华一拜,“嘉敏多谢表姐。” 墨昭华谦虚道:“我可没特意教你,这是你自己的成长,因为学医确实对性子会有些影响。” “是是是,表姐说的都对。”纵使她不承认,容悦心中还是认定,她就是在教导自己。 这一刻,容悦对墨昭华越发的感激,只是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也无需特意说出来。 她随即换了个话茬,“请问月影姐姐的婚期是何时呢?既已下聘,那必是定下来了吧?” “下月初六。”婚期是月影与雾影一起商议确定,她自然很清楚,并且还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那岂非正好嫁去与黄大人过中秋佳节?”容悦未能及时想到,那也是去年墨昭华的婚期。 “确实赶上了。”这也是月影期待出嫁的一个原因,她想以家人的身份与雾影共度佳节。 容悦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御王府是月影姐姐的娘家,你们是不是还得过来送年节呢?” 月影对此还有几分迟疑,“理应来送节,但这许会惹来旁人的非议,当我们是在攀附权贵。” 墨昭华柔声安慰她,“无需担心,你将会从御王府出阁,旁人自然明白我们的意思。”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6章 备嫁 容悦还想问月影日后学医之事,“那等月影姐姐出阁后,要怎么继续……” 墨昭华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嘉敏,你且不要问这么多,赶紧回去学习。” 容悦想问的事情有点多,不愿就此离去,“哎呀……人家还没问完呢。” 墨昭华打发她,“我们还需整理聘礼,你可日后再问,也不用急在这一刻。” “抱歉,是嘉敏忘了此事。”容悦这才走,“你们忙吧,嘉敏便先回院里学习。” 月影知墨昭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这才催着容悦离开,感激的道:“多谢王妃解围。” 墨昭华笑道:“不必客气,嘉敏还是孩子心性,考虑的不够全面,未能顾及到你的感受。” 月影稍有些紧张,“属下并无其他家人,婚事又不便自己筹备,就有劳王妃为属下操持了。” 自古以来,几乎没有哪家的女子自己筹备婚事,毕竟女子连谈婚论嫁都不便自己出面。 但凡有女子敢在人前谈论婚嫁,便要被人骂作不知廉耻,更何况是筹备自己的婚事。 墨昭华不禁心疼她,“说什么傻话,这可是你的娘家,我们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没有家人的感觉,墨昭华不曾亲身经历过,但她能理解,因此更坚定的给她当娘家人。 “不用这般麻烦,一切从简即可。”月影不想大张旗鼓的出嫁,只要嫁的人是雾影便足矣。 墨昭华却不想委屈她,“不行,你和雾影都是自己人,我们岂能亏待你们?你安心待嫁便是。” “是,王妃。”月影也没再勉强,她既是从御王府出嫁,便要考虑王府名声,太寒酸会落人话柄。 墨昭华将礼单递给她,“这是雾影的礼单,聘礼你收好,嫁妆我们会准备,保证给你足够底气。” 月影慌忙拒绝,“不用不用,主子早已给属下置办了好些产业,那便是属下的嫁妆。” 墨昭华道:“说什么胡话呢,那是你的酬劳,本就是你应得之物,怎能与嫁妆混为一谈?” “你们给属下这么多,属下实在是受之有愧啊。”月影从未想过还要另外得一份嫁妆。 墨昭华正色道:“若还当你是我们自己人,便安心收着,若已有二心,便当我什么都没说。” 月影当场立誓,“属下自是对主子与王妃忠心不二,便是有人将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会背叛。” “既如此,又怎会受之有愧?”墨昭华浅笑,“好了,整理聘礼吧,我得去前院打理家事了。” “是,王妃。”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月影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感恩戴德接受她这番好意。 *** 午后,墨昭华刚刚用过午膳,还未去厢房午憩。 她吩咐琥珀,“琥珀,你让人去趟如意阁,将月影的聘礼单子拿过来。” “是,主子。”琥珀应声正要吩咐其他的下人,墨昭华却又开了口。 她继续吩咐道:“再告知崔卓,让他随我去趟库房。” “此时的库房极为闷热,要不等您午憩后再去,奴婢先让人放些冰块进去?” 库房成日里锁着门,又没窗户可通风,如今正值晌午,琥珀担心墨昭华会受不了。 “无妨,可以开着门,若实在是闷热,让人在一旁打扇子便是,左右也不需太久时间。” 墨昭华下午还得练功,而今日是乞巧节,也称之为七夕,她猜楚玄迟应该会回来的比平时早。 遥想去年这一日,她与楚玄迟因着有了文宗帝赐婚,便一同过了乞巧节,且在那一夜定情。 因此这一日对他们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今年也想与他单独过,若能出去游玩更好。 “是,奴婢这就去着人去办。”琥珀这次先确认她没其他的事吩咐,才出去吩咐丫鬟。 墨昭华在正厅一边等待,一边喝茶歇息,不久后小丫鬟便拿着雾影的礼单回来复命。 再等了片刻,崔卓也从前院匆匆赶来,因着天气炎热,这一路赶来,脑门上全是热汗。 他恭敬的行礼,“小人崔卓,见过王妃娘娘。” 墨昭华放下手中的茶盏,“辛苦崔管事特意跑一趟了。” “王妃的吩咐,便是小人的分内之事。”崔卓对她一直心存感激。 若非得了她的青睐,还将陪嫁大丫鬟珍珠许配给他,他又何来的今日? 以前府里的人欺负他穷,抢他的发展机会,如今却反过来拼了命的巴结他。 但他不会任人唯亲,而会看能力,若是没能力的人,再怎么巴结他也不会重用。 珍珠也在一旁伺候着,看他大汗淋漓,连忙掏出帕子,上前贴心的给他擦拭一番。 琥珀看着羡慕不已,虽说她不着急婚配,可不代表她不想找个良人,做一对恩爱夫妻。 王府这般大,从前院到后院距离较远,墨昭华让崔卓坐下喝了口茶,歇了会儿才去库房。 库房原本是在前院,后续为了方便墨昭华管理,楚玄迟才特意将库房搬到了后院中。 一行人来到库房,墨昭华吩咐,“崔管事,我要为月影挑些嫁妆,你记录在册后收起来。” “是,王妃。”崔卓在一旁的桌案后坐了下来,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他当即开始研墨。 墨昭华打开礼单,边看边挑选嫁妆,拿礼单是为了挑选合适的东西,以免嫁妆与聘礼重复。 琥珀跟在身后,听着墨昭华选了一件又一件,“我的天,这么多全都是给月影姑娘的嫁妆么?” 墨昭华对自己人从不吝啬,“月影乃是高嫁,我们王府自要大气一些,如此方能给她足够的底气。” “能跟着殿下与王妃,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琥珀见过珍珠的嫁妆,比起月影倒是差了许多。 墨昭华解释道:“不是她的福气,而是她在南疆曾跟着殿下出生入死,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这是府里的库房,里面都是楚玄迟的东西,墨昭华有自己的私库,所以这是他给的嫁妆。 墨昭华特意解释这么一句,也是怕琥珀觉得不公平,心中对她生出不满来。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7章 七夕1 墨昭华对着雾影的礼单,先挑选了一批嫁妆,后续她还会再慢慢的添置。 等到月影出阁前几日,会有亲友添妆,届时她会再从自己的私库中拿些出来。 选完嫁妆后墨昭华先行离去,崔卓则对着嫁妆单子,将物品整理好,归置在一旁。 墨昭华回到厢房时,差不多便是开始练功的时间,她将珍珠和琥珀打发了出去。 厢房很大,琥珀与珍珠在外间绣花,既不会打扰她练功,又能在她需要时及时回应。 琥珀小声聊着天,“珍珠姐姐,月影姑娘的嫁妆好多啊,今日主子选的还只是一部分。” “月影姑娘与你我不同,她本就不是下人,且她嫁过去是做官夫人,你可莫要嫉妒于她。” 珍珠向来有自知之明,哪怕墨昭华早已将卖身契给她,她也自愿留在御王府做丫鬟。 昔日那份嫁妆,已是她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她希望琥珀也能认清身份,莫要过于奢求。 “姐姐请放心,我已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不会拿自己与月影姑娘相比。” 琥珀在月影被送到墨家的时候,确实担心她的到来会影响到自己的恩宠,当时珍珠便开解过。 后来她陪嫁来了御王府,知晓了月影他们在南疆的艰辛,便彻底明白没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她如今别无所求,只求能一直伺候着墨昭华,至于嫁妆什么的,她知道自己定不会吃亏。 珍珠舒了口气,“你知道就好,我是真怕你心比天高,惹出什么祸事来,害苦了自己。” 琥珀笑呵呵,“王妃这么好的主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可没那么傻,白白便宜了别人。” 想入御王府的人多着,想伺候墨昭华的更是数不胜数,她除非猪油蒙了心,才会主动让出位置。 *** 眼看着快到黄昏了,楚玄迟竟还未回府。 墨昭华不禁有些失落,她本以为今天这个日子,他会如自己这般在意。 看来男人与女人还是不同,再怎么心悦一个女人,也不会太在意某个日子。 “主子,您怎么了?”珍珠关切的问,“为何突然叹气,可是舍不得月影姑娘?” “没有,月影能嫁的如意郎君,我很高兴。”墨昭华勉强笑了笑,也不好说出心思。 虽说大家同为女人,可她担心珍珠没她这般矫情,都已经成婚了,还如此在意这种节日。 珍珠正要开口,琥珀进来禀告,“主子,疏影大人有事儿找您,还请您移步正厅。” 墨昭华此时在厢房中,疏影作为外男,而楚玄迟又不在里头,他便不好直接进来禀告。 “好,我这就来。”墨昭华起身出了厢房,前往正厅。 疏影等在正厅中,看到她过来便禀告,“王妃,主子今日不在府里用晚膳。” “殿下今日也有应酬?”墨昭华不禁有些失落,还以为今晚能与楚玄迟共度良宵。 疏影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不是,主子说今日的应酬比任何时候都更重要。” 墨昭华点头,“我知道了,这等小事随便差个人回来说一声便是,怎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往常楚玄迟若是有应酬,不回来用晚膳,可无需风影或者疏影特意回来相告,自有其他人可用。 “王妃不生气么?”疏影不答反问,“今日可是乞巧节,更是七夕,主子却不愿陪您一起过。” “这有何可气?自然是公事更为重要。”墨昭华心中失落归失落,但还不至于为此而生气。 疏影竟表现出几分失望,“那看来王妃并不在意是否与主子一起过节,属下还以为王妃会期待。” 墨昭华解释道:“我并非是不在意,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我又怎能为私事而耽误殿下的公事?” “既然王妃在意,那不若去临江仙用晚膳,主子应酬间应该还是能抽出点时间来陪您会儿。” 疏影一副为他们操碎心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为他们保媒,为他们争取机会。 墨昭华不想打扰楚玄迟,“还是不要这般麻烦了,让殿下专心应酬,如此兴许还能早些回来。” 疏影又道:“因着今日的应酬太过重要,主子定是要很晚才能回府,属下这才建议您过去。” “你可知殿下今夜见的是何人?”墨昭华一直惦记着科举舞弊案,怕楚玄迟是为此应酬。 疏影显得有几分为难,“请恕属下不便相告,不过王妃若是去了临江仙,见到了自然会知晓。” 墨昭华略作思索,“罢了,我也许久未出府,今夜的安江又极热闹,我便与嘉敏去夜游吧。” “王妃确定要带表小姐同去?”疏影贴心提醒,“届时到处是亲密无间的有情人,怕是不太好。” “这倒也是。”墨昭华道,“嘉敏尚未经历过情事,那便不带她,我自己在江边散散心便是。” 疏影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属下回来时便已着人去安排马车,王妃可直接去侧院乘车。” “你就这般确定我一定会去临江仙?”墨昭华自己都是再三考虑后,才决定出这趟门。 疏影笑道:“属下并不确定,王妃若不愿出门,属下让人去侧院通知马夫一声便是。” “主子不带上月影姑娘么?”琥珀不会功夫,而平日里墨昭华出门,都会带上月影保护。 “她既与雾影定了亲,我又怎能在今日打扰她?”墨昭华早已没将月影当做一名护卫看待。 “好吧,那今日由奴婢保护主子。”琥珀坚定的道,“若有危险,奴婢一定会挡在主子跟前。” 墨昭华摇头,“傻丫头,还有暗卫在呢,若真有危险你要第一时间跑,如此我才能放心。” “哎呀……”琥珀后知后觉的想起暗卫,“奴婢忘了这茬,那奴婢还是不要添乱了。” 几人说笑着来到侧院,马夫已检查好马车在等待,看到他们过来赶紧将脚蹬放下来。 琥珀扶墨昭华上了马车,自己也跟进了车厢,疏影看着落下的轿帘,勾起了嘴角。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8章 七夕2 安江边上,临江仙矗然而立。 酒楼前面的江畔,各种小摊林立,人声鼎沸。 晚霞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其中还倒映着一轮落日。 马车并未直接到酒楼前,隔着些距离疏影便让车夫停下,直接跳下车。 墨昭华跟着出了马车,看着嘈杂的江畔,已然感觉到了乞巧节的热闹气氛。 疏影道:“王妃,此处景色不错,您可先欣赏落日余晖,属下去向主子复命。” 墨昭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疑惑的问琥珀,“琥珀,你可有感觉疏影有些怪怪的?” “有吗?奴婢没看出什么来。”琥珀兴奋的打量着周围,完全没注意到疏影有何异常。 墨昭华越想越不对劲,“他去向殿下复命,我为何不能先去雅间落座,而要在此等待着?” 琥珀如梦初醒,“对哦,临江仙的雅间向来很难定,尤其是今日,总不可能现在才去订雅间。” “罢了。”墨昭华想想还是不深究,“他总归不会害我,这落日确实很唯美,我们且安心欣赏。” 有了这话,琥珀便放心的游玩起来,“时间还这般早,便来了这么多人,真不愧是乞巧节。” 墨昭华欣赏着江上落日,“可不是,就是摊贩的叫卖声过于吵闹,我的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 琥珀举目四望,一眼瞥见安江桥,“那我们离远些,去桥上观赏吧,站得高还能看得远。” 墨昭华看了眼临江仙,“暂时还是不要走远了,否则疏影回来找不到我们,定要着急上火。” 琥珀满眼期待,“那等主子用完晚膳,我们再去安江桥,正好可以欣赏江上的夜景。” 主仆俩信步闲庭的走在江畔,琥珀看着小摊上的各种小玩意,一次次按捺住买回去的冲动。 不多时疏影便回来了,“王妃,主子正在宴客,属下已安排好了雅间,您可先过去用膳。” 墨昭华点头跟上,入了临江仙酒楼,来到二楼临江的一个雅间前,一开门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琥珀正要进去,疏影却一把将门给关上,将她关在门外,害的她还差点便一头撞在那扇门上。 疏影及时给她使了个眼色,又挑了挑眉,“这里没我们的事儿了,走,我带你去吃些东西。” 琥珀并未看到雅间里的楚玄迟,被疏影弄的满头雾水,想到墨昭华方才说他不对劲,警惕起来。 她怕疏影叛主,算计了墨昭华,壮着胆子质问,“你想对王妃做什么?是不是帮着坏人算计……” 疏影抬手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你个小丫头想什么呢?主子在里头等着,我又能做什么?” 听闻楚玄迟在里面,琥珀才反应过来,敢情疏影是给了墨昭华一个惊喜,那他们是不便在旁打扰。 隔着一扇门的雅间中,墨昭华已在楚玄迟旁边落座,“慕迟怎会在此,你不是有重要的应酬么?” 楚玄迟侧目,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对我而言,这世间难道还有谁,能比昭昭更重要么?” “慕迟是故意让疏影那般说?”墨昭华这才明白过来,为何疏影此前会显得那般奇怪。 “咳咳……”楚玄迟清了清嗓子,“是他自作主张,非要逗逗昭昭,我也是刚知晓……” 他的本意是让疏影将墨昭华接过来,与他一起共进晚餐,而后再去江上游船,欣赏乞巧盛况。 不成想疏影回来时竟只有一人,然后才先斩后奏,得意洋洋的将自己干的好事儿告诉了他。 正是因为这非楚玄迟的意思,疏影才只能将墨昭华留在安江畔,自己先来酒楼“复命”。 墨昭华听楚玄迟说完,得知来龙去脉,忍俊不禁,“自己的婚事没着落,倒是挺为我们费心。” 因着这是在外面,又是临江的雅间,开着窗,稍后还会有小二来上菜,楚玄迟不便起身。 他只能忍着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深情的看她,“那昭昭见到我在此,可有觉得惊喜?” 墨昭华笑的一脸幸福,“如此一来,确实要比事先知道慕迟在此,要更为惊喜一些。” 楚玄迟对此很满意,“疏影惯会耍这些小聪明,偶尔调节一下枯燥的日子,倒是也不错。” 墨昭华又好气又好笑,“慕迟可想听听,妾身得知你今日有应酬,且要很晚才回府时的心情?” “疏影说,昭昭眸中的光芒在那一刻都黯淡了不少,定是极为失落,这才更坚定的逗昭昭。” 疏影既有意逗墨昭华,自会密切观察她的反应,若她真的不在意,他的计划便不好推进。 而他回来向楚玄迟禀告之时,也是事无巨细悉数相告,听得楚玄迟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这个疏影……”墨昭华俏脸一红,露出几分娇羞,可更多的还是为有这样的下属而高兴。 “去年今日,我与昭昭定情,如此重要的日子,即便是父皇宣召,我都得找个借口推了。” 在意今日的并不只有墨昭华一人,楚玄迟对去年的种种也铭记于心,自是想与她共度。 墨昭华闻言大喜,朝楚玄迟伸出了手,“妾身本以为如此是矫情,没想到竟是君心似妾心。” 楚玄迟抓住她的手紧握,“我们同心相守,风雨同舟,此生定不负相思意。” 俩人正在郎情妾意,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小二来上菜,墨昭华连忙将手收回来。 几个小二陆陆续续进来,虽将酒菜摆好便退了出去,奈何旖旎的气氛早已被破坏殆尽。 佳人在眼前却无法拥入怀,楚玄迟无奈叹气,“父皇何时才能允我站起来,我已等不及。” 墨昭华笑着给他布菜,“慕迟切莫着急,等回了府,自是你想做什么,妾身都配合。” 楚玄迟勾起一抹笑,瞧着还有几分邪魅,“这可是昭昭自己说的,届时不许后悔。” 墨昭华忍不住逗他,“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妾身是女子,即便真反悔也……” “不许!”楚玄迟将一块挑了刺的鱼肉送入她嘴里,堵住她的话,“我不许你反悔。”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9章 七夕3 墨昭华掩嘴而笑,她就喜欢看楚玄迟被她逗得有几分可爱的小模样。 “好,妾身不反悔。”她咽下口中鲜美入味的鱼肉,“今夜任君处置。” 楚玄迟得逞道:“那敢情好,我新得了一本书,比《避火图》还要好玩些。” 都已是老夫老妻了,闺房之乐没少经历,墨昭华却还是会在谈及之时,面红耳赤。 她含羞带臊的问,“慕迟,妾身倒想知道,是何人会为你寻这等书籍,莫非又是疏影?” 左右是没旁人在场,不会笑话她,而她又确实好奇,否则如何好意思问出这种问题。 楚玄迟清了清嗓子掩饰此刻的尴尬,“咳咳……除了他,我还有这脸去问谁?” “他有没趁机打趣慕迟?”墨昭华明知故问,毕竟以疏影的性子,定不会放过他。 “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如何舍得错过?”楚玄迟从不自恃身份,都已习惯被下属打趣。 “嘻嘻……妾身就知道会如此,真难为慕迟了。”墨昭华只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瞧热闹。 楚玄迟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我老脸都豁出去了,所以昭昭今夜若当真反悔,让我情何以堪?” “好,妾身绝不反悔。”墨昭华殷勤的给他夹菜,“慕迟公务太辛苦,得多吃些,好好补补身子。” 楚玄迟表情揶揄,,“放心,再怎么辛苦,我也有的是力气伺候昭昭,定不会让昭昭失望。” 夫妻俩说笑着用完晚膳,便唤了疏影与琥珀进来,而风影也已忙完其他事过来,与他们在一起。 疏影与风影连轮椅带人抬下了楼,墨昭华则带着琥珀跟在后面,一起离开临江仙去了安江畔。 “主子,是现在便上船,还是先在江畔游玩?”风影早已订好了游船,他们随时都可登船。 楚玄迟扫了眼安河桥,“不着急上船,且四处逛逛,等夜色再暗些,华灯初上了再游船。” “那正好,这里如此热闹,属下早就想玩会儿了。”风影是一点都不想上船,船上只能观景。 “你去年不是玩过了么?”楚玄迟看着他,恍惚间又看到了冷影,今年又长大了一岁,还想玩?” 风影的性子虽与冷影大不相同,气质也完全不同,可容貌有几分肖他,一看到便容易让人想起他。 疏影连声附和,“就是,今日可是七夕乞巧,有情人成双成对,你一个孤家寡人,又有什么好玩的?” “我是孤家寡人,难道疏影大哥就出双入对了?”风影毫不客气的反驳,“你不也是形单影只?” 疏影被爱而不得,被戳到了痛处,“你小子,别的本事没见长,这嘴里的牙倒是变尖了许多。” “何止啊。”风影得意洋洋,我不仅牙尖,还嘴利呢,便是疏影大哥,怕是也说不过我了。” 墨昭华听着他们笑闹,谁也不让谁,不禁莞尔,“没了雾影管着,他们两个是无法无天。” 楚玄迟见怪不怪,“谁说不是呢?我都懒得说他们,随他们去吧,只要不打起来就行。” 墨昭华抿了抿唇,低眉嫣然失笑,“真打起来也没事儿,左右是不会闹出人命来。” “闹出人命来也是活该,让他们打。”楚玄迟正是知他们不会如此,才故意这般说。 疏影的脸耷拉下来,“主子,我们可都听着呢,您这般寒我们的心,就不怕我们叛主?” 风影却不配合他,“要叛主你叛,我是这辈子只认这一个主子,便是心被伤透了也无所谓。” “马屁精,我和雾影也没教过你拍马屁的本事啊?”疏影笑着抬手,敲在他的后脑勺上。 风影回头还手,被他躲开了便顺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怎没约雾影大哥一起来玩?” “你傻呀?”疏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们又怎能跟嫂子抢人?不怕她提剑来砍么?” “嫂子?哎呀……”风影恍然大悟,“我忘了,雾影大哥要娶月影姐姐,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不料雾影带着月影,正好寻了过来,闻言笑道:“你光记得喝酒,却不记得喝谁的喜酒?” “雾影大哥,你怎么来了?还有月影姐姐,啊不……”风影赶紧改口,“现在应该喊大嫂才对。” 月影的脸倏地红了起来,连忙微微垂下了脑袋,但依旧感觉脸上火辣辣,像是有火在燃烧着。 其实旁人倒还好,只是这面对这些熟人,她不知何时才能习惯这个新身份,感觉有点尴尬。 疏影温和的解释,“今夜人多眼杂,南昭人对殿下又一直是贼心不死,我们如何能放心?” “你们有心了,那便一起逛逛。”楚玄迟也不客气,“先去桥上看看,再上游船顺江而下。” 墨昭华有感而发,“说到游船,妾身不禁想起了去年,我们还是搭了祁王的船观夜景。” 楚玄迟也记忆犹新,“不仅搭了他的船,还给他添了一肚子火气,最后连船都让给我们。” “如今祁王妃有孕在身,祁王怕是不会出府。”墨昭华猜测道,“而庶妃更不可能单独出门。” 墨瑶华的禁足还未解除,院子门口日日都有人守卫,莫说是出门游玩,便连院门都出去。 琥珀笑着纠正,“主子说错了,三小姐早已不是庶妃,而是侍妾,还是个被禁足在荒院的侍妾。” 墨昭华轻笑,“我确实忘了这茬,不知庶妹在做些什么,若是想起去年今日,又会作何感想?” 去年的乞巧节,墨瑶华正身怀有孕,还拿到了赐婚圣旨,给了个庶妃位份,心中正得意着。 楚玄迟冷嗤一声,“她又能有何感想,无论是去年还是今日,她都得不到老六的陪伴。” “但去年毕竟有祁王的宠爱,且怀着孩子,她有希望,今年却失了位份与宠爱,还被禁足。” 墨昭华并非同情墨瑶华,她不过是在看笑话罢了,夜夜独守空房,兴许那天就真被逼疯。 楚玄迟嘲讽道:“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别人。”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0章 七夕4 祁王府,荒院。 墨瑶华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看向院门。 青花站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既可扇风降暑,又可驱蚊。 墨瑶华忍不住感慨,“时间过的好快啊,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年。” 青花却觉得跟着她度日如年,“一年之前,奴婢都还不曾见到主子呢。” 彼时且不说墨瑶华还未入府,她也是后来新添的人,作为雾影的眼线被送来。 墨瑶华不禁有了几分唏嘘,“是啊,那时跟在我身边的是锦秋,如今却唯有你在。” 亏她自作聪明的带了那么多陪嫁丫鬟和嬷嬷,还笑话墨昭华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陪嫁。 结果不到一年时间,她带的陪嫁死光了,墨昭华的两个丫鬟却好好活着,一个还婚姻美满。 青花贴心的劝慰她,“今日乃是乞巧节,主子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且想着高兴的事吧。” “高兴的事?”墨瑶华垂头丧气,“我一个被禁足的失宠侍妾,又能有什么高兴的事?” “眼下没有,但奴婢相信以后定会有,以前也有。”青花哄着她,“主子多想想便能开心。” “以前……”墨瑶华还真回忆了起来,“去年的乞巧节,我怀着身子,独自在娘家度过。” 结果想到去年今日,她反而愈发伤心,到目前为止,她都不曾与楚玄寒一起过乞巧节。 “啊?”青花很是疑惑,“奴婢记得在去年乞巧节之前,主子便已赐婚,殿下也没陪您么?” 她这无异于杀人诛心,故意勾起墨瑶华的伤心往事,助长其对楚玄寒的不满,逼其争宠。 “陪我?呵……”墨瑶华冷笑,“赐婚的可不止我一人,他分身乏术,如何能来陪我?” 去年楚玄寒虽是陪着尉迟霁月出游,但至少也往芷汀阁中送了不少东西,哄的她心情大好。 青花见好就收,“对不起,主子,都是奴婢不好,本想让主子开心一些,却反而惹了您伤心。”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墨瑶华声音一冷,“青花,你能出去,那你帮我向殿下传个信……” 她轻易便中了青花的激将法,想要在今夜见到楚玄寒,想着再用燃香控制他,翻云覆雨一番。 虽然因着尉迟霁月有孕,她很难再借怀孕母凭子贵,可她自认为床上功夫了得,能凭此留住他。 青花表情为难,“主子,奴婢可以出去试试,但不敢保证能请来,因为殿下极有可能是在明月居。” 现在整个祁王府都知道,楚玄寒只会去两个地方,一个是他所居的正院,一个是王妃的院子。 若他在正院还好,让人进去通传一声即可,但若是在明月居,那院里的人可不会为她传话。 “那你不会想法子吗?”墨瑶华不满的训斥,“况且时间还早,殿下总不能一直留在那贱人处。” “可奴婢若是一直在外等着,便无人伺候主子您了。”青花其实宁愿在外等,那等于是躲懒。 “我这又没什么要事,你且去办正事儿。”墨瑶华已吃饱喝足,也没什么非她做不可的事。 “是,主子。”青花巴不得赶紧离开,免得总被使唤,墨瑶华见不得她闲,老是喜欢没事找事。 空荡荡的院子里,墨瑶华独自伤神,“六郎,真的的人心易变么?那我们美好的过去算什么?” 此时的明月居中,楚玄寒刚陪尉迟霁月用了晚膳。 尉迟霁月祈求的看着他,“夫君,今日可是乞巧节,我们真的不出门么?” 楚玄寒没心情陪她游玩,“你去年也瞧见了,安江那边人实在太多,不安全。” 他对乞巧节毫无兴趣,一来是她怀着身子,二来是去年的经历不美好,想起还来气。 尉迟霁月却只想出门,“我们可以不去四处逛,只在船上观赏,远远的凑个热闹也好。” 楚玄寒念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凡事都尽量满足她,也不好再拒绝,“月儿便这般想出去?” 尉迟霁月可怜兮兮,“自妾身有孕以来,除了入宫一次,回将军府一次,便再没出过门。” 倚翠帮她说话,“殿下,主子打小便喜欢出门玩,憋了这么些日子,确实已经闷得慌。” 倚荷也附和,“是啊,殿下,府医说怀孕时最好保持愉悦的心情,主子闷久了对身子不好。” “罢了,那便出去走走吧。”楚玄寒妥协,“但你要答应本王,我们只在船上看着,不闲逛。” “好,多谢夫君。”尉迟霁月如同一个得了糖果的孩童,立马笑开花,“月儿就知道你最好了。” “冷锋,你去安排游船。”楚玄寒当即吩咐,“冷延,你调派人手跟着些,保证王妃安全。”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齐声应下,而后行礼退出去,各忙各的去了。 *** 安江桥。 风影推着楚玄迟上了桥。 墨昭华在他人打量的目光中,走在轮椅旁。 轮椅最后在桥的最高处停下来,熙攘的人群中,极为惹人注目。 也正是因此,这一路走来,墨昭华时刻都感觉到有目光打在她身上。 不过她毫不在意,这是她爱的男人,他的一切她都接受,被打量又如何? 楚玄迟登高望远,看着游船从消失在桥底,“时隔一年,我们又来到了此处。” “故地重游,殿下有何感想?”墨昭华站在他身侧,没看江面,而是垂眸看着他。 “很庆幸,我身边的人依旧是你。”楚玄迟仰头看向她,眼底眉梢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不只是妾身,还有他们。”墨昭华扫向刻意将他们围住的雾影几人,去年也正是他们在。 “王妃真好,时刻都想着我们。”风影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真诚且耿直爽快。 “你才知道主子好么?”琥珀得意洋洋,“奴婢可是打小就知道呢,只愿跟着主子。” 风影不甘示弱,“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打小就知殿下很好,发誓要一生追随。” 雾影提醒,“你们两个低声些,莫打扰到主子谈情说爱,今日可是个特殊日子。”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1章 鸳鸯谱 “没事儿,你们都自在些,畅所欲言,我与殿下的感情可没这么容易被打扰。” 墨昭华对身边的人向来很宽容,即便对方只是下人,也不会自恃身份,立各种规矩。 疏影唉声叹气,“属下本还以为王妃是心疼我们,没想到竟是炫耀,终究是属下错付了。” “哈哈……”楚玄迟时常被他打趣,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不禁大笑,“王妃做的不错。” “主子您就看笑话吧。”疏影大胆威胁,“属下不忍对王妃如何,但早晚会从您身上讨回来。” 风影趁机拱火,“疏影大哥竟还敢威胁主子,雾影大哥,您是老大,是不是该教训一番。” “有主子在,还轮不到我说话。”雾影道,“不过看主子这愉悦的模样,大概是要纵着他。” “那是,若无主子的纵容,又何来这般大胆的下属?”疏影得意忘形,他与楚玄迟本就更像朋友。 “咳咳……”楚玄迟故意板起脸,“你给本王适可而止,再这般寸进尺,当心本王对你不客气。” “是,主子。”疏影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属下知错了,但绝不会改,并且保证还会有下次。” “哈哈……”在场的人都被他逗得大笑起来,只是桥上人声鼎沸,他们的笑声被湮没其中。 他们在桥上看了好一会儿风景,抬头是天上的满天璀璨的星辰,低眸是江面来往的游船。 林立在安江两岸的茶楼酒馆,早已挂上了灯笼,高些的楼便能将华灯倒映在水中。 墨昭华看着这一片盛景,轻声问身侧的楚玄迟,“慕迟,这盛世可如你所愿?” “看到这些,便感觉在南疆的一切都值得,惟愿南疆百姓也能早日得到这份安宁。” 楚玄迟最大的心愿,便是战事能早日停息,让南疆、西陲及北境等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 “会的,妾身相信边境的战事定将消弭,东陵会迎来太平盛世,百姓乐享美好的生活。” 墨昭华前世身为皇后,虽不能干政,但对于国情还是能有些了解,直到她死都还是战火四起。 但今生已有不同的情况,前世不曾有过的西陲大捷,让南昭与北戎对东陵有了全新的认识。 若是西炎能率先停止战事,南昭与北戎看到东陵的实力,没了胜算,兴许便会主动议和。 “罢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我们差不多该上船了,届时早些回去,我们可还有正事要做。” 比起外面的热闹,楚玄迟还是更惦记他们的孩子,难得墨昭华已不惧危险,愿意早些怀孕。 “啊?主子和王妃回去还要办正事?”风影好心问,“属下能否帮忙?早做完也好休息。” “咳咳……不需要。”他年纪小,还不谙情事,楚玄迟又不好直言,有时是真的拿他没办法。 风影只想着帮忙,“属下的能力确实欠缺了些,那雾影大哥与疏影大哥呢?他们总能帮上忙吧?” “好了,你别说了。”疏影赶紧打住,“我们也不是什么忙都能帮上,你赶紧上前去开路。” 他是清楚楚玄迟的正事是什么,可这种事旁人如何帮忙,奈何也不方便直接告诉风影。 好在风影因着有了任务,要去前面给他们开路,这才没继续这个话题,屁颠屁颠的走了。 雾影无奈叹气,“这小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开窍,可我们什么都能教,就这种事教不了。” 楚玄迟安抚起了他,“不用着急,他也才十六而已,若是真这么早开了窍,本王反而要担心。” 疏影忍俊不禁,“可不是,以他这性子,还真可能乱来,那府里的小丫鬟们可要遭殃了。” 他们刚回盛京时,风影就可劲的哄着府里的小丫鬟,说是要搞好关系,趁机打听消息。 结果因着他不懂情事,不但消息没打听到,自己还成了鬼见愁,小丫鬟看到他就撒丫子跑。 他备受打击,慢慢也就放弃这条路,安心跟着雾影历练,才有了如今这肉眼可见的成长。 一行人很快下了安河桥,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距离,便来到了风影提前安排好的游船旁。 雾影与疏影先抬了楚玄迟上船,月影则小心翼翼的扶着墨昭华上去,琥珀紧跟其后。 因着船身的晃荡,琥珀上船时没能站稳,眼看着便要往后倒去,吓得大叫,“哎哟……” “小心!”风影眼明手快,及时伸手,准确无误抓住了她下意识伸出的手,成功将她拉回来。 “谢、谢谢……”琥珀惊魂未定,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都感觉下一刻便要从胸膛跳出来。 风影笑嘻嘻,“你也太见外了吧?咱不都是主子与主母的自己人么?对我这么客气干嘛?” “琥珀,你没事吧?”墨昭华听到声音便已回头,看到风影出手相救,还是关心了一句。 琥珀心有余悸的长舒了口气,“没、没事,就是吓了一大跳,奴婢还以为自己会掉下去呢。” “掉下去也莫怕。”风影呲着大白牙,“我还会水,定会第一时间下去把你捞上来,嘿嘿……” 琥珀担心的不是名声,“那可不行,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奴婢的清白全毁了,没法嫁人。” 女子落水定会湿身,在这种情况下与男人有肌肤之亲,便是不知廉耻,失了清白名声。 再者说,她心中藏着的是疏影,若是他下去救她,她反倒高兴,这样她便能成为他的女人。 鉴于疏影也是六品一等侍卫,她不奢望能做他的正妻,只要能做个侍妾,就已心满意足。 疏影乱点鸳鸯谱,“这好办,让风影对你负责便是,你等他几年,他弱冠就可把你娶回家。” “疏影,你别胡闹。”楚玄迟呵斥,“女子的清白名声何其重要,你可别害了琥珀。” 风影只比琥珀大一岁,四年后才能娶妻,届时琥珀二十,是个老姑娘,会被人戳脊梁骨。 因着疏影是楚玄迟的人,墨昭华想维护琥珀又不便开口,他便很贴心的训斥,免得她为难。 第692章 又遇 “是,主子。”疏影自知玩笑过了头,连忙认错,“属下也是看没外人在,开个小玩笑。” 他说着又看向琥珀,“琥珀姑娘,对不起,是我没把握好分寸失言了,还请姑娘原谅。” 琥珀的脑袋都快低进了衣领中,不敢抬眸看他,只是细若蚊吟的回应,“没关系……” 听着心悦的男子,竟想要将她嫁给其他的男人,纵使这只是个小玩笑,她也觉得心如刀绞。 她垂头也是为了掩饰自己那早已发红的眼睛,怕大家看到她的心伤,猜出她那掩藏的小心思。 疏影见她这般,越发愧疚,“如今在船上多有不便,等明日我买点礼物,再正式向你赔礼道歉。” “不、不用。”琥珀连忙拒绝,“大人方才不是说了么?因着没外人才开的玩笑,那一笑置之便是。” 她本就没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得到他的青睐,不想再落个斤斤计较的坏印象,否则她更没了机会。 “可我确实做错了,赔礼也是应该的。”疏影坚持,“姑娘若不肯接受,便说明是不肯原谅我。” “琥珀,你既是受了委屈,便莫要再拒绝。”墨昭华做和事佬,“要不疏影又该为此不安了。” “是,主子。”有了墨昭华开口,说的又这般在理,琥珀便不好再坚持,只得乖巧的应下。 这个小插曲结束后,大家便在船头坐下一边喝茶聊天,一边欣赏着沿江两岸的热闹景象。 琥珀是在场唯一的下人,谨守着规矩,不敢与主子坐下,而是恭敬的站在墨昭华身后。 不过她倒是能自在的聊天,“主子您快瞧,这样看两岸更漂亮了,去年奴婢都没注意到呢。” 去年的乞巧节,她也陪在墨昭华身边,可那时她对楚玄迟有着畏惧心,可不敢东张西望。 如今她已熟悉了楚玄迟,知他脾气很好,善待下人,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可怕,才能尽情欣赏。 墨昭华则看着水中的倒影,“你再看看水中,是不是比岸上还更美一些?真正是镜花水月。” 安河中虽然有游船,但也非满河面皆是,唯有在船只驶过时才会搅动水面,破坏水中影。 琥珀此前只顾着看江岸,闻言才看向江面,“是呢,奴婢就如同在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她是不敢与主子同坐,风影则是坐不住的性子,坐下只喝了杯茶便起身,站在了楚玄迟身后。 闻言他突然朝琥珀伸手,掐了她一把,笑嘻嘻的道:“像做梦啊,那我叫醒你,嘿嘿……” “哎哟……”琥珀躲避不及,被掐的痛呼,“风影大人。你为何要突然掐奴婢的胳膊?” 风影不答反问,“疼吗?” 琥珀委屈道:“风影大人手劲这般大,疼死奴婢了。” 风影得意的挤眉弄眼,“那是不是有了真实感,不再觉得这是在做梦了?” “噗……”墨昭华被他逗笑了,“风影你可真是机灵鬼,还能想到这种法子。” “真的吗?”风影两眼放光,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去,“那属下便多谢王妃夸奖。” 琥珀本来平白被掐了一下,还挺委屈,得知原委之后又哭笑不得,感觉他就是个孩子。 他们聊着正兴起,楚玄迟突然笑着开口,提醒道:“昭昭且快瞧瞧,那是谁来了?” 墨昭华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冷嗤一声,“缘分倒不浅,我们竟又在此遇见了。” 对面来了一条游船,船上的人应该也是为了欣赏江景,便没在船舱中,而是在船头。 两条船虽还隔着段距离,但墨昭华一眼便认出,那坐着的两人正是楚玄寒与尉迟霁月。 她本以为尉迟霁月有孕在身,楚玄寒明知人容不下这孩子的人很多,铁定不会带她出门。 没想到他们竟还是来了这人多嘈杂处,楚玄寒便这般宠着尉迟霁月么?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可惜是孽缘。”楚玄迟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至少对他们来说,定是如此。” “殿下想做什么?”墨昭华看他这样子,便知没有好事,不过这是对于楚玄寒夫妇而言。 楚玄迟轻笑,“自然是给我们找点乐子,给老六添点堵,保证不辜负今日这场遇见。” 说话间那船已然靠近,他便扬声跟楚玄寒打招呼,“六皇弟,真是巧啊,我们又遇见了。” 楚玄寒因着并无心赏什么夜景,便没左看右瞧,但冷锋与冷延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二人早已发现了楚玄迟他们的船只,也提醒了楚玄寒,可周围还有船只,他们避无可避。 楚玄寒在心中暗骂冤家路窄,脸上却笑意温和,“五皇兄好雅兴,竟也来凑乞巧节这个热闹。” 楚玄迟找借口,“没办法,父皇赐的王妃,总得惯着些,否则岂非认为本王对父皇是心有不满?” 他已许久没拿文宗帝做幌子,用起来依旧得心应手,而但凡涉及到文宗帝,便无人敢质疑。 “六弟不也是如此么?”他继续道,“你即便再怎么喜欢庶妃,今日这等节日也还是陪正妃。” “我与皇兄如何能一样?”楚玄寒反击,“你的婚姻是父皇所赐,为的是安抚,而我乃主动求旨。” 一个主动要娶,一个却是被迫强娶,确实完全不同,他想以此挑拨楚玄迟与文宗帝的关系。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楚玄迟自不会上当,“更何况父皇所赐给本王乃是一桩美好婚姻。” 楚玄寒被他堵的心口一窒,阴阳怪气道:“皇兄既甘之如饴,那便祝你如我一般早得贵子。” “多谢!”楚玄迟笑道,“不过我们不着急,早不如稳,等本王站起来后再生子也不迟。” “祁王,怎不见我那庶妹?”墨昭华夫唱妇随,“去年你便未带她出门,今年还要冷落她么?” 尉迟霁月当即接话,“怎么,五皇嫂这可是觉得墨王妾受了委屈,想要为她打抱不平?” 她嫉妒于墨瑶华曾得到过楚玄寒的偏宠,便至今都不喜旁人提起此人。 第693章 孽缘 墨昭华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好歹也是姐妹,同出一府,我自该关心些。” 她在尉迟霁月被赐婚后,便特意约出来相见,做出一副要为墨瑶华撑腰的样子。 今日再为这般墨瑶华抱不平,便与她曾经的行为一致,这会让其更加防备墨瑶华。 “那皇嫂应当知晓,墨王妾犯下大错,还闹出了人命来,如今正被禁足,以示惩罚。” 尉迟霁月是不可能给墨昭华机会,将墨瑶华放出来,好趁着她有孕不便行房,勾引楚玄寒。 毕竟墨瑶华如今还在禁足,就已时常让青花去前院传话,想要见楚玄寒,放出来还了得? 墨瑶华就是个狐媚子,惯会迷惑男人,再加上楚玄寒又曾宠过她,旧情复燃也有可能。 墨昭华却偏要揪着不放,“事情都已过去这般久,祁王与祁王妃竟还未能宽恕我那庶妹么?” 她越是表现的在乎墨瑶华,想要为其撑腰,尉迟霁月就越会担心,从而不放其出来争宠。 尉迟霁月找借口,“她一介庶女,比不得御王妃得体,且失心疯还没有痊愈,出来也是丢人。” 墨昭华了然的点头了点头,“原是失心疯未愈,那确实不该出门,免得再次丢了祁王府的脸面。” 她说着看向楚玄寒,“六皇弟最是负责任,昔日都不介意墨氏乃庶女,给她求了庶妃之位。” 楚玄寒不明所以,都不知该如何说话,但她既提到了他,他若是不说话,又显得很无礼。 尤其是当着楚玄迟的面,兴许还会被对方认为不给面子,他只好斟酌着怎么接话才好。 不料还没开口,又听墨昭华道:“如今她既得了失心疯,祁王没请御医去给她好好瞧瞧么?” 楚玄寒这才明白她真正的意图,原是为引出请医之事,不禁暗笑她愚蠢,竟还对墨瑶华这般好。 但他丝毫不会表现出来,而是认真回答,“自是请了,奈何御医也没法子,只能先将养着。” 墨昭华又问,“今年因庶妹有病,祁王怕她丢了祁王府的脸面,那去年又是因何没带她?” 尉迟霁月抢着回答,“自是去年此时她尚未入府,名不正言不顺,于她的名声极不利。” 墨昭华反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祁王妃当时也如庶妹一般,还待字闺中吧?” 楚玄寒赶紧为尉迟霁月找补,“是月儿记错了,因墨王妾当时有孕在身,不便出门。” “如今的祁王妃不也有孕么?怎她就能出门?”墨昭华叹息一声,“看来是祁王偏宠了。” 楚玄寒方才也是急了些,未曾多想,闻言后悔不迭,没想到她竟还能反将一军,倒也没那么蠢。 尉迟霁月理直气壮道:“即便偏宠又如何,我可是堂堂的正妃,她一个庶女又算什么东西?” 楚玄寒继续找借口,“月儿,莫要胡说,是彼时王妾害喜的厉害,不便坐船,本王这才未带来。” 墨昭华故意阴阳怪气,“六皇弟原是为了庶妹着想,那是本王妃错怪你了,还望你莫要介怀。” 楚玄寒也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皇嫂与王妾姐妹情深,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因此而介意怀?” “那就好。”墨昭华顺势问,“庶妹如今情况如何?我还想等过几日得了空,去府上瞧瞧庶妹。” 楚玄寒也怕墨瑶华看到她,又燃起希望,“不太好,暂时不便见人,等好些了再请皇嫂过府。” 墨昭华压根没想真去,“行吧,庶妹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这等苦楚,还有劳六皇弟多费些心。” 楚玄寒答应的极其爽快,“皇嫂请放心,王妾既已入了祁王府,便是本王的人,本王定当尽心。” 墨昭华故意威胁,“父亲虽辞了官,但我定会护着庶妹,你若是欺负了她,我不会善罢甘休。” “王妃要护着的人,本王自不会坐视不理。”楚玄迟给她撑腰,“老五应该不会如此大胆。” 楚玄寒解释,“皇兄莫要吓我,我也非欺负王妾,而是她惯会惹事,我无力像从前那般护着她。” 但凡墨瑶华能安分守己些,不惹出那么多事来,他又岂会舍下她的温柔乡,将她禁足到如今。 不过自从禁足之后,他不仅府里安生了许多,连文宗帝的态度都好了些,前几日还夸了他。 “殿下,你可还有话要与六皇弟说?”墨昭华微笑着看向楚玄迟,言外之意是她已玩够。 楚玄迟也没了兴趣,“老六难得带祁王妃出门,本王还是该识趣些,不多做打扰的好。” 墨昭华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殿下所言极是,是妾身考虑不周,叨扰六弟与弟妹这般久。” “无碍,左右也是出来游玩,遇见便是缘。”楚玄寒嘴上说的好听,心中却早已骂了无数遍。 什么缘分,这就是孽缘,是冤家路窄,安江这么多人,这么多的游船,却偏偏要遇见他们。 楚玄迟功成身退,不想再应付,“我们还得顺江而下,欣赏沿江的风景,就不在此久留。” “好,那五皇兄先请。”楚玄寒在人前,总是做出这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哄骗着世人。 他们两艘船在江面上停留了许久,害的不少游船都只能绕道而行,或者在后方等着。 如今其中的一艘终于离去,后面的船只连忙跟上,更面的船只也无需绕开,可继续直行。 待走了远些,楚玄迟才笑看墨昭华,饶有兴致的问,“王妃方才逗弄的可还开心?” “妾身的所思所想所感,与殿下一样。”相处了这般久,墨昭华最懂如何能让他高兴。 这也算是她的甜言蜜语,楚玄迟听得果然心情愉悦,忍不住大笑,“哈哈……如此甚好。” 墨昭华给他添了杯茶,“那我们继续欣赏这东陵盛世,愿其他地方也能早日繁华如盛京城。” 楚玄迟端起茶盏,轻轻摇了摇头,“你呀,这祈愿也太过分些,各路神仙听了都得怕。” 各地的气候环境人文都不同,如何能每城都如盛京? 第694章 戏水 楚玄寒的游船也继续前行,因着是与楚玄迟背道而驰,两者相距的越来越远。 “真是冤家路窄,去年遇见他们便罢了,今年竟还遇到,还每次都要憋一肚子气。” 尉迟霁月从小娇生惯养,别说是自己府中,便是在外,也没多少人敢给她气受。 可每次面对墨昭华,明明对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却总是会被气到,还无力反驳。 楚玄寒安慰她,“月儿莫气,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我们有皇长孙,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他自己又何尝不生气,却还得安抚她,谁让她怀着孩子,现在需得好好捧着,直到生下孩子。 至于孩子是男是女早已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能够生孩子的机会,而她正好给了这机会。 尉迟霁月问,“御王妃这般在意墨氏,万一哪天真去府里看望,墨氏装疯的事岂不就露馅了?” “月儿莫不是以为,她还真相信墨氏得了失心疯?”楚玄寒当墨昭华傻,但却不敢轻视楚玄迟。 以前他便是轻敌,将楚玄迟当废物,以为其有勇无谋,只会上阵杀敌,结果看着其政绩斐然。 后来有谋士提醒他,能够成为常胜将军,被誉为战神,仅靠蛮力根本做不到,还需有智谋。 他这才重新重视起了楚玄迟,加强对其的防备,以免哪日被其算计了都不知,追悔莫及。 “她知道么?”尉迟霁月歪着脑袋,脸上满是疑惑,“那方才为何说要去看望墨氏?” “她不过是借此提醒本王,早日解了墨氏的禁足。”楚玄寒正是因此,才更觉得来气。 墨昭华明明蠢笨如猪,被墨瑶华耍的团团转,怎偶尔又有点小聪明,难不成是大智若愚? 尉迟霁月不屑的嘲讽,“如此看来,御王妃倒是个蠢货,墨氏位份都丢了,还这般为她费心。” 楚玄寒怀疑起了墨昭华,“还是不要小觑了她,毕竟她能把父皇哄开心,这可是种大本事。” “什么大本事,还不是仗着太后娘娘么?陛下也不过是给太后面子,人前做做样子罢了。” 因着楚玄寒曾与墨昭华的关系,尉迟霁月将她视为敌人,绝不会承认她聪明,免得他动了心。 楚玄寒还是不放心,“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你现在还怀着身子,更不能掉以轻心。” 一提到孩子,尉迟霁月便伸手抚上小腹,“知道了,妾身发誓,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倚翠低声提醒,“王妃,奴婢记得御医曾叮嘱过,不可时常抚摸小腹,对皇长孙不好。” “有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尉迟霁月看向倚荷,与她确认,“你可有听到这话?” 倚荷仔细想了想,却毫无印象,“奴婢没有呢,怎会有这种叮嘱,会不会是倚翠记错了?” 倚翠也回忆当初,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当时你正好出去办事儿了,并没在场。” 尉迟霁月怒道:“御医既有这种叮嘱,而我又不知此事,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倚翠立刻跪了下去,“王妃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刚想起此事……” 楚玄寒及时打住,“月儿,算了,既是御医的叮嘱,那你好好遵从便是。” 尉迟霁月也只得作罢,“好吧,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今日便饶了你这死丫头。” *** 御王府。 楚玄迟夫妇踏着夜色,乘兴而归。 珍珠早已着人备好了热水,在他们归来后可准备浴汤。 楚玄迟自然又是与墨昭华共浴,偌大的浴桶中,花瓣掩去他们的身子。 “昭昭今日玩的可还尽兴?”避开外人,楚玄迟直接将墨昭华揽入了怀中。 坦诚相见的两人贴身靠着,感受到的不止有浴汤的温热,还有彼此渐升的体温。 墨昭华的背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难得出门一趟,又是乞巧节,妾身自然很尽兴。” “是吗?可我还不尽兴,怎么办?”楚玄迟将头靠过去,下巴轻轻摩挲她的裸露的香肩。 “这是为何?”墨昭华想着楚玄寒的事,并未及时反应过来,“妾身瞧着慕迟不是挺高兴么?” 楚玄迟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因为还有场压轴大戏,我期待已久,没享受到又岂能说尽兴?”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别的?”墨昭华缩了缩脖子,“再这样下去妾身要沦为红颜祸水。” “我脑子里想的可多了。”楚玄寒一本正经道,“除了昭昭之外,还有忠君爱国与天下黎民。” “是是是,我的慕迟装着家国天下。”墨昭华哭笑不得,他怎能一边说着家国天下,一边引诱她。 “而你便是我的家,昭昭……”楚玄迟亲吻着她的侧脸,嗓音已染上了一丝异样,愈发的诱人。 “别,这可是浴桶……”墨昭华担心他们动作太大,浴桶会侧翻,届时她都没脸跟琥珀解释。 “要的就是浴桶。”楚玄迟得逞的道,“不过若能在浴池会更好,那才能真正的鸳鸯戏水。” “这便是慕迟从那书上学来的?”墨昭华总算反应过来,难怪他明明有定力,还这般迫不及待。 “只是其中之一,但我相信以后定能一一体验。”楚玄迟厚着脸皮让疏影寻书,又岂能浪费? 那本书里可是有说过,和谐的夫妻关系会让生活更美好,而更多的花样又能增加幸福感。 “慕迟,你真是……”墨昭华回头看着他,想到日后还有其他体验,便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 “嫌弃了?觉得我如此太过放浪形骸?”楚玄迟虽想有更多体验,但她若不愿,他定不会勉强。 “不,无论是怎样的慕迟,妾身都不嫌弃。”墨昭华很乐意满足他,“除非你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不可能,我的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楚玄迟郑重的承诺,“并且身心生生世世只属于你一人。” “妾身也只要你,上穷碧落下黄泉,唯你一人……”墨昭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吻住,“唔……” 第695章 活寡 另一厢,祁王府前院。 楚玄寒刚回来不久,将尉迟霁月送去了明月居。 尉迟霁月是想与他同床共枕,但他不愿意,便以怕伤到孩子打发了他。 冷延已得到了下人的消息,将青花的事禀告,“主子,王妾想见您。” “这么晚了,她又想做什么?”楚玄寒对墨瑶华,早已没了过去那种耐性。 “今日是乞巧节,而您已许久未去看过王妾。”冷延其实也不希望他常去荒院。 好不容易让他从墨瑶华的温柔乡中拔出来,可不能再让他陷下去,又无心夺嫡大计。 “本王这不也是为避嫌么?”楚玄寒道,“你亲自去告诉她,本王过几日找机会过去。” “是,主子。”冷延心下虽有些不愿,可墨瑶华终究还是楚玄寒的女人,总不能再也不见。 他猜墨瑶华定会不高兴,果不其然,待他来到荒院,将楚玄寒的原话转告,她脸色大变。 “什么?还要过几日才来?”墨瑶华连声音都提高了,在这夜深人静中显得极为清晰。 “主子也是为了王妾好,免得惹了王妃不高兴。”冷延为楚玄寒说话,耐着性子哄着她。 墨瑶华气的直咬牙,冷嗤一声,“哼……他不是为我好,而是为了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王妃生气也不会拿主子怎么样,只会将气撒在王妾身上。”冷延这不只是解释,也是威胁。 “每次都是这借口,王妃便如此重要?”墨瑶华委屈的哭起来,“那我算什么?过往种种又算什么?” 冷延硬着头皮哄,“王妾且耐心些,待王妃生下皇长孙,主子便也无需再哄她,自能来找王妾。” 墨瑶华觉得不公平,“昔日我有孕,他要顾忌王妃,不肯常来看我,如今她有孕却不惜日日相伴。” 冷延本就不喜她,哄了两句便作罢,“王妾,主子的话属下已带到,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虽然隔着屏风,墨瑶华看不到他离去的背影,但能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又气又急,“你!” 想当初她得宠时,冷延对她多尊重,几乎是有求必应,更不可能以这种态度和语气对她。 如今她失了宠,便什么都没了,果然与兰如玉说的一样,女人唯有要靠恩宠才能立足。 青花看她脸色变幻莫测,也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只得安抚她,“主子消消气,气大伤身。” 墨瑶华想到恩宠,便恨尉迟霁月,“他们热闹的出游,我却只能独守空房,这叫我如何消气?”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青花劝慰她,“毕竟主子如今还在禁足,‘失心疯’也未能愈。” “难不成她还想以‘失心疯’之名,将我一辈子都困在这荒院中?”墨瑶华指的是尉迟霁月。 她对楚玄寒虽有恨意,但不及对尉迟霁月,在她看来,她失宠并非因惹出人命,而是遭了嫉妒。 故而她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恨,都算在了尉迟霁月身上,对于楚玄寒,则只有因爱生恨而已。 只要楚玄寒愿意费心哄她,她自会消解心中的恨意,而她的那份爱意,也会越发的浓烈。 这便是她与兰如玉的最大不同,兰如玉从未爱过墨韫,她却深陷感情的沼泽,早已无法自拔。 也正是如此,她才会恨极了尉迟霁月,对她而言,感情乃是比恩宠重要,能同时拥有最好。 “不会。”青花眼珠子溜溜一转,便有了想法,“主子,奴婢觉得,您如今出不去也好。” “天天守活寡有什么好?”墨瑶华怒喝,“我看你就是被那贱人收买了,见不得我好!” 青花没有直言,而是旁敲侧击,“主子,你不是说,有很多人容不下王妃的孩子么?” “继续说,别卖关子!”墨瑶华正在气头上,也不愿费心多想,只想听一个结果。 青花道:“如今你出不去,万一王妃的孩子真出了事,便牵连不到您的头上来。” “对哦,我险些忘了这事。”墨瑶华恍然大悟,“可晋王真废物,至今都还未动手。” “主子再耐心等等,兴许很快就会有好消息。”青花并没得到御王府的消息,只是哄着她。 “那熄灯吧。”墨瑶华吩咐,“这几日我得好好休息,如此方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六郎。” 她是早已换上寝衣,拆了发饰,在床沿坐着等楚玄寒,如此也方便他们快速翻云覆雨。 如今他既不来,她便可直接安歇,青花忙搬来被子,在床前打好地铺,然后再去熄了烛火。 *** 几日后的夜里。 镇国将军府,林芳琴所居的院子。 尉迟霁明一与尉迟长弓商议完要事,便过来这边留宿。 林芳琴因着在与他置气,便背对着他而躺,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尉迟霁明从后面抱住她,“夫人,你就随我去一趟吧,我帖子都已下了。” 他没了在外的那种严肃与冷冽,多了几分温柔,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祈求。 林芳琴的态度极为坚决,“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要去看她的脸色,又受她的气。” 这两日尉迟霁明与她提了好几次,想休沐日去趟祁王府,看望尉迟霁月,彰显姑嫂情谊。 可她与尉迟霁月积怨已深,连面都不愿多见一次,更不想与之说话,又如何愿意上门去探望。 尉迟霁明话语无奈,“琴儿,我知你这些年的委屈,可谁让祖父他们都宠着,我也没法子。” 他作为小辈,即便知道是尉迟霁月不对,可有长辈护着,他也不好多言,忤逆了长辈。 可他又是真心喜欢着林芳琴,因此只能私下哄她,给她买首饰,做新衣裳,也算是费了心。 林芳琴知他心意,“所以我从不曾怪你,一直都是自己默默的忍受着,终于熬到她出阁。” 若非他对她这般好,抚慰她的心伤,她在这将军府也过不下去,兴许早已被欺负的郁郁而终。 尉迟霁明给了她底气,再加上他们有孩子,有了希望,且尉迟霁月早晚要出阁,她这才熬过来。 第696章 条件1 在尉迟霁月出阁后的这大半年中,她的日子确实好过些,让她还想多生几个孩子巩固地位。 尉迟霁明劝她,“她嫁的毕竟是亲王,如今又身怀有孕,你作为长嫂,不去便容易落人话柄。”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听便是。”林芳琴道,“总之要我送上门去看她脸色,绝不可能!” 尉迟霁明软的不行来硬的,“你若再这般坚持,那我只能找母亲帮忙,届时她如何想我可就不负责。” 林芳琴闻言大怒,“你怎能如此无耻,竟威胁我!” 婆媳关系本就不好相处,再加上尉迟霁月的挑拨离间,她便更不得徐氏的喜欢。 在尉迟霁月出嫁后,她借着孩子亲近徐氏,勉强将关系缓和了些,但依旧不算太好。 尉迟霁明这般说,确实捏住了她的软肋,除非她想将婆媳关系恢复到以前,甚至是更差。 “我已给足你面子,央求了好几日,东西也送了不少,就差将私库奉上,委实没别的法子。” 尉迟霁明但凡还有别的法子,都不会搬出徐氏来压她,惹她难过,奈何他得去祁王府。 尉迟长弓今日与他所商议的便是明日之事,若是林芳琴不肯去,他便没更好的借口。 文宗帝生性多疑,最忌臣子与皇子间走动太过频繁,唯有女人间的走动,才没那么在意。 林芳琴若肯去,他便可说是陪夫人同行,这不仅不会惹来怀疑,还会被当成夫妻恩爱。 “罢了。”林芳琴妥协,“看在你待我这般好的份上,我便随你去一趟,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能拿捏住尉迟霁明,除了夫妻感情,也与她的进退有度有关系,她不会将他逼得太紧。 在差不多的时候,她便会妥协,趁机提些在他可接受范围之内的条件,给他个台阶下。 “什么条件?”尉迟霁明苦涩道,“我真没多少银子了,应酬还得花销,我总该留些防身。” “夫君放心,不用花钱。”林芳琴掰开他的手,翻过身面对着他,“只是今夜我要在上!” “不行,这可是男人的尊严。”尉迟霁明早就听闻时下流行什么女上男下,以示对女人的宠爱。 “旁人又不知此事,除非你自己说出去,但夫君又岂会如此傻?”林芳琴说着还用脚去勾他。 “我怎么可能……”尉迟霁明被勾的浑身一震,“你说的有道理,那便试试看,但你也不许外传。” 林芳琴满足的一把抱住他,“夫君这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女子又岂会将闺房之乐对外宣之于口?” 闺房之乐不可对男人说,却可在女人之间炫耀,哪个女人能在上,便是无上荣耀,羡煞旁人。 林芳琴的祖父乃是尉迟堃的部将,她交友的圈子也不小,其中有女子已有荣宠,这才让她动了心。 尉迟霁明抱着她翻了个身,“那为夫就一切依了夫人,谁让我心悦夫人,不舍让你失望呢?” 林芳琴喜笑颜开,连声音都温柔了不少,“夫君,那就请您好好感受今夜的刺激吧……” *** 翌日上午,御王府。 风影风风火火的来后院书房禀告消息。 楚玄迟听完若有所思,“有来有回,这倒有点意思了。” 风影疑惑的挠了挠脑袋,“什么有来有回呀?属下怎都听不明白?” 疏影坐在一旁的桌案后,给了句提醒,“祁王前几日去了镇国将军府。” “哦……我懂了。”风影一点即通,“他们肯定在密谋,总之没好事就对了。” 疏影还有些欣喜,“哟……你这小脑瓜是真见长啊,我只提一句便能明白。” 风影笑嘻嘻,“那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主子,榆木脑袋也能开窍嘛。” 楚玄迟既欣慰,又很不解,“雾影向来可不会溜须拍马,你这本事又是打哪学来的?” “属下说的是实话。”风影正色道,“雾影大哥常说主子聪明绝顶,跟着便能受益匪浅。” 疏影赞同的点头,“这还真不是拍马屁,因为属下也这般认为,看来风影还没学会阿谀奉承。” “你还与他配合起来了。”楚玄迟哂笑,“行了,不说这个便是,风影可还有其他事禀告?” “有,那属下接着说……”风影这才将话题拉回了正事,继续禀告其他经过筛选的信息。 他禀告后出去,在院里遇到刚打理完家事回来的墨昭华,又行了一礼,然后出了主院。 墨昭华看他来过,知是来禀告消息,便去了书房,看看有没与她有关,或者她想知的消息。 见她进来,疏影立刻识趣的找了个借口离去,既不想打扰他们独处,也不想被他们刺激。 想他一个爱而不得的孤家寡人,最见不到旁人恩爱,偏生这两人又是向来都肆无忌惮。 墨昭华进去刚落座,楚玄迟便起身给她倒了杯茶,“风影来报,尉迟霁明夫妇去了祁王府。” “他们去作甚?”墨昭华呷了口茶,表情疑惑,“林芳琴不是一直都与尉迟霁月不和么?” 楚玄迟不以为然,“虽说姑嫂与婆媳一样,关系极难处,但再怎么不和也不影响正常走动吧?” “一般确实不影响,私底下矛盾再大,表面上还是要客客气气。”墨昭华话锋一转,“但她们不同。” “哦?昭昭且说说是怎么个不同法?”楚玄迟对他人的内宅之事不清楚,而这却是墨昭华的日常。 维护官员家眷之间的关系,是主母的职责之一,因而她们才要经常应酬,举办各式各样的宴会。 若谁家需要什么帮助,其妻便会在宴会上找机会提一嘴,再由其他客人回去说给自家男人听。 女人的枕边风可是极好的武器,很多男人都禁受不住,那帮忙的事,自然而然便水到渠成。 墨昭华道:“尉迟霁月在将军府时,不仅没把林芳琴这长嫂放在眼里,还时常仗着宠爱欺负她。” “不是都说尉迟霁明宠妻么?那他不曾维护?”楚玄迟不清楚林芳琴,但听过尉迟霁明的事。 第697章 杀子仇 墨昭华摇头,“他倒是想,奈何尉迟霁月有长辈撑腰,他有心无力,只能哄着林芳琴。” 东陵最重孝道,尉迟霁明作为小辈,孝字当先,若是真惹怒了长辈,传出去对他的仕途不利。 “那林芳琴倒是受了不少委屈。”楚玄迟也是男人,换做是他可舍不得让墨昭华受这委屈。 莫说是他的兄弟姐妹,便是文宗帝让她受了大委屈,他都要想办法为她讨回个公道才行。 墨昭华又道:“受委屈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尉迟霁月害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什么?还有这等事儿?”楚玄迟内心已觉得,尉迟霁明是愚孝,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墨昭华眸色渐黯,“妾身也是听其他府里的夫人说,林芳琴当初便是因尉迟霁月而小产。” 她的底线是家人,前世失去孩子的痛已让她刻骨铭心,此生谁敢害她孩子,她必要那人的命。 自重生以来,她虽不曾亲手杀过一个人,但不等于她就没有杀心,更不是她不敢杀人。 只不过有些人不配她动手,只需她略施小计,自会有人主动成为她的刀,为她手刃仇人。 楚玄迟知她定是想起了他们前世的儿子,赶忙开口打断她的思绪,“可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据说是有意,尉迟霁月怕孩子会抢了她的宠爱,在一个雪天假装脚滑,撞倒林芳琴……” 墨昭华将尉迟霁月借雪天路滑,意外撞倒林芳琴,害她当场流产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楚玄迟粗略的算了下尉迟霁月的年纪,“她当时的年纪还不大,便已这般恶毒了么?” 尉迟霁月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而林芳琴的怀头胎还是好几年前的事,真真让人细思极恐。 “正因她年纪小,当时众人皆以为这是个意外,后来是她私下向林芳琴炫耀,这才真相大白。” 墨昭华在听到这事时,都暗骂尉迟霁月实在是恶毒,为了争宠竟连兄长的孩子都容不下。 “既如此,尉迟家没惩罚她?”楚玄迟猜应该是没有,否则尉迟霁月怎还会被长辈们宠着? 墨昭华无奈的叹息,“尉迟霁月只悄悄说给了林芳琴听,并未其他人听到,旁人又岂会信她?” 且不说尉迟家的长辈本就偏宠尉迟霁月,便是没有,说一个小孩如此恶毒,也难以取信。 楚玄迟了然,“原是如此,林芳琴一旦说出来,便要被当成是诬陷,惹得尉迟家对她不满。” “奈何林芳琴并未想到这些。”墨昭华惋惜道,“真去告了一状,结果反挨了一顿训。” “那尉迟霁月岂不是更为得意。”楚玄迟想到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楚玄寒娶了这样一个女子,难免会得罪人,甚至是惹出事端来,那他们又有的好戏可瞧。 “可不是,日后变本加厉欺负林芳琴,直到她出阁。”墨昭华颇为同情林芳琴的遭遇。 楚玄迟抬手捏着下巴,“他们之间有着这些恩怨在,林芳琴还去祁王府,那就值得深究了。” 墨昭华已有猜测,“依妾身看,这无非就是如我们当初去辅国公府一般,当个幌子罢了。” 楚玄迟赞同,“言之有理,明着是兄嫂去探望尉迟霁月,实则是尉迟霁明趁机见老六。” “从龙之功的诱惑力太大,况且还有后位相许,即便尉迟堃不动心,他的儿孙也难抵诱惑。” 墨昭华对尉迟堃有着几分敬重,一来是他战功赫赫,二来是前世他坚持不让尉迟霁月为祁王侧妃。 不过尉迟长弓父子,便不再她的眼里,前世他们在尉迟堃去世后,投靠了晋王,下场自是不好。 楚玄迟道:“尉迟堃脾气虽不好,但对父皇忠心,也坚持立嫡制度,应不会支持楚玄寒夺嫡。” 墨昭华微微蹙眉,“就是不知楚玄寒是与他们一道说,还是只向尉迟长弓父子表露过野心。” “不着急。”楚玄迟笑道,“我会让人盯紧将军府,太子皇兄那边必然也会密切关注着。” *** 祁王府,明月居。 倚翠进来禀告尉迟霁明过府之事。 尉迟霁明喜出望外,“什么?大哥特意来看我?” 倚翠怕她待会儿看到林芳琴会失望,忙加了一句,“少夫人也来了。” “她来做什么?”尉迟霁月的笑容瞬间便僵在脸上,“来寻我的晦气么?” 倚荷谄媚的道:“想必是来攀关系,主子如今可是亲王妃呢,多少人巴结您?” “也对。”尉迟霁月姿态傲然,“祖父年事已高,将军府以后还得倚仗我与殿下。” 倚荷伸手去扶她,“奴婢给主子梳妆打扮,也让少夫人好好瞧瞧,您身为王妃的威风。” “快快快,将我的朝服拿来。”尉迟霁月激动不已,“那是朝拜时穿的,她至今还没瞧过。” “主子,这不太好吧?”倚翠提醒道,“目的过于明显,若少夫人回去告一状,咱都无力反驳。” “怕什么?”倚荷扶着尉迟霁月在铜镜前坐下,“主子想穿什么便穿什么,轮得到旁人置喙?” “倚翠,你最近是安的什么心?”尉迟霁月呵斥,“御医的叮嘱不记住,如今又泼本王妃的冷水。” 倚翠满心委屈,“可朝服乃是冬日所穿,如今正是酷暑,天气这般炎热,如何穿得了那等衣裳?” 尉迟霁月这才放弃,“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必要彰显本王妃的荣耀,绝不可落了本王妃的脸。” 倚荷给她梳妆,“主子,您随便一套衣服都雍容华贵,只是如今正怀着身子,好些衣服已穿不上。” 自从青花成了倚翠的眼线,能为尉迟霁月提供最及时的情报后,她便使出浑身解数来争宠。 以前的手段是没什么效果,但墨瑶华出事后,青花的情报已然没什么价值,倚翠的偏宠也渐失。 于是乎,如今擅长溜须拍马的她,已成功压了倚翠一头,成了尉迟霁月跟前最得脸的大丫鬟。 第698章 欺她 尉迟霁月听得此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挺起的小腹,再想想衣橱中的衣裳,心生不满。 “大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做新衣裳,时间虽然紧迫了些,但多找几个绣娘即可。” 上次去将军府时,林芳琴因着祁王府的拜帖,提前得知了此事,及时找了借口回娘家。 尉迟霁月没能在她跟前炫耀,本就有些遗憾,难得她今日主动上门,自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主子稍安勿躁,其实您穿什么衣裳都没关系,只要与殿下往那一坐,便已是尊贵至极。” 倚荷奉承的话张口就来,一旁的倚翠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她既是不想说,也是不知该如何说。 她们当年虽在同一日被买入将军府,被主家赐名,可性子完全不同,一个寡言,一个多语。 因性子沉闷,既不会奉承又不会邀功,只会埋头做事,纵使倚翠能力强些,偏宠也比不得倚荷。 尉迟霁月轻易便被倚荷哄得心情愉悦,脸上笑开花,一个劲的夸赞,“还是你嘴甜,会说话。” 倚荷给尉迟霁月梳好发髻,倚翠便给她戴上了比平日里更多的发饰,“主子,戴这些首饰可以么?” 尉迟霁月只看了眼铜镜便不满,“这未免也太素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祁王府很穷呢。” 倚荷不等倚翠说话,便从妆匣中取了两支造型极为夸张的凤钗插上,“主子,如此可好?” “这还差不多。”尉迟霁月看着满头珠翠,再配上凤钗,极为满意,“倚翠要好好跟倚荷学。” “是,主子。”倚翠嘴上这般应着,心中却极不情愿,她不喜欢这种将脑袋当妆匣的穿戴。 在她看来,即便是要彰显祁王妃的身份,也用不着戴太多头饰,那样显得太过累赘了些。 说的不好听些,这简直就是暴发户的行径,这反倒与王妃的身份不符,容易让人笑话。 只是尉迟霁月既喜欢如此,她也不好再多言,否则对方不仅听不进去,还认为她多管闲事。 尉迟霁月装扮一番,费了不少时,又催促起来,“走吧,大哥性子很急,定是已等急了。” 倚荷赶紧去扶她,生怕晚了一刻便会被倚翠给抢先了,总之她不甘人后,什么都要争。 一行人顶着午前的烈日,从后院来到前院,倚翠一路上都在给尉迟霁月打扇子降暑。 林芳琴在花厅等着,见尉迟霁月进来,忙起身行礼,“臣妇林氏见过祁王妃娘娘。” 有尉迟霁月左瞧右看,却不见尉迟霁明,“怎么只有你,我大哥呢?不是说他来了么?” 林芳琴微垂着脑袋,压着心中的恨意,“夫君等了一阵未见王妃前来,便与殿下去了书房。” “你来做什么?”尉迟霁月趾高气昂的在主位落座,只是个亲王妃,却摆出了睥睨天下的姿态。 林芳琴回答,“夫君怕王妃初次有孕,不太懂生子之道,特让臣妇过来与王妃说道说道。” 若非看在尉迟霁明对她好的份上,她才不愿来看尉迟霁月的嘴脸,还要如此卑躬屈膝。 “不用了,母亲早已将一切教给了我,倚翠与倚荷也已记下来,殿下还请了福寿嬷嬷过来。” 尉迟霁月所说的福寿嬷嬷,是指子孙满堂的女人,这种人自己生育多有经验,又有福气。 “是,王妃。”林芳琴本就是硬着头皮过来,这般反而还更高兴,能少与之说一个字都极好。 尉迟霁月也不愿与她多言,“你出身低微,又少来王府,没见过世面,便去园子里逛逛吧。” 林芳琴的祖父虽是尉迟堃的部将,但品级不低,她更谈不上是出身低微,但确实比尉迟霁月差。 她忍着委屈与怒火,明言拒绝,“多谢王妃好意,臣妇也曾参加过宫宴,去过御花园……” 尉迟霁月却厉声打断,“我让你去,是给你的恩赐,你竟敢拒绝,可是不把我这王妃放眼里?” “臣妇不敢……”林芳琴将脑袋垂的更低,生怕被人看出眼中的恨意,再给尉迟霁月把柄。 “那还不快去!”尉迟霁月道,“池子里的花开的正好,还养了好些鱼,你都好好瞧瞧。” 她说着给绿意使眼色,“绿意,长嫂是贵客,你作为我院里的大丫鬟,才有资格带她前去。” “是,主子。”绿意会意的应声,转而看向林芳琴,“尉迟少夫人,您这边请。” “多谢王妃。”林芳琴只得起了身,带着陪嫁丫鬟双喜,跟着绿意去往后花园的荷塘。 尉迟霁月冷眼看着她的背影,“这么大的太阳,最好晒得她脱层皮,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 双喜压着声音抱屈,“少夫人,王妃分明是故意欺负您,竟让您顶着午前的烈日逛园子。” “她这些年欺负的还少么?”林芳琴苦涩道,“本以为出阁了能消停,没想到我竟送上门来。” 双喜不满道:“都是少爷不好,明知王妃的性子,还非要少夫人跟着过来,又受这等委屈。” “等回了府,我定要与他好好算这笔账。”林芳琴不敢找尉迟霁月,便只能从她哥身上讨回来。 绿意在前头带路,闻声回头看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可是说我们王妃的坏话?” “没有没有。”林芳琴连声否认,“我们只是在说祁王府极为奢华,今日真真是开了眼界。” 绿意却不相信,狭长的眸子如利刃般打在他们身上,“可我分明听你们提到了我们王妃。” 双喜脑子转的快,立马有了说辞,“奴婢确实提过王妃,但也是说今日沾了王妃的光。” 绿意冷嗤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是在责怪王妃,烈日当头却让你们来逛园子,心有不满呢。” “怎会?”林芳琴强颜欢笑,“如今正是芙蕖盛开之际,王妃这般盛情,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哼……”绿意不屑的冷嗤,“最好是如此,若敢说我们王妃的不是,王妃定饶不了你。” 第699章 下手 前院的花厅中,尉迟霁月惬意的呷了口茶,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冷笑。 她特意让绿意跟着林芳琴,便是让其连去阴凉处躲会儿都不行,只能晒着。 不久后尉迟霁明跟着楚玄寒过来,却不见林芳琴,心中瞬间泛起有不好的预感。 尉迟霁月从不在他面前欺负林芳琴,可自己离开这么久,便是给了她好机会。 “王妃,下官的夫人在此等您,您可有瞧见?”他既为林芳琴担心,也心疼私库。 将军府表面看着风光,去年尉迟霁月出阁,还备下了十里红妆,其实早已入不敷出。 这些年他好不容易靠着打理产业,攒了些私房钱,却每次都要在林芳琴受屈时破财消灾。 尉迟霁月言笑晏晏,说的轻描淡写,“长嫂去后花园赏荷观鱼了,我这就让人请回来。” 尉迟霁明暗叫不好,“如今日头这般大,夫人怎会想起赏荷观鱼?真要赏也该是黄昏时……” 他一听便知,不可能是林芳琴自己要去看什么荷花,而必然是尉迟霁月让她去,而她不得拒绝。 楚玄寒与楚玄迟一样,对旁人后宅之事知之甚少,便连自己妻子的姑嫂关系,都不清不楚。 闻言他便觉得不太对劲,这根本不是什么待客之道,想来尉迟霁月与林氏的关系很不好。 尉迟霁月打断兄长的话,“大哥今日不是来看我的么?怎都还没见到我便先与夫君去了书房?” 尉迟霁明早已想好借口,“下官与殿下聊到一本兵书,正好殿下书房有孤本,便去瞧了瞧。” 尉迟霁月噘嘴,竟跟他撒了娇来,“我比不得长嫂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一本兵书都不如。” “月儿,休得胡闹。”楚玄寒解释,“是本王邀了尉迟大人去书房,也好让你们姑嫂多聊聊。” 尉迟霁月笑道:“好啦,妾身不过是与大哥开个玩笑,夫君怎还当真,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妾身。” 楚玄寒也跟着笑,“原是你们兄妹之间的小乐趣,那是本王多事了,还怕你方才会伤了兄妹和气。” 他们在花厅聊了许久,林芳琴才被下人“请”了回来,脸上的热汗虽已拭去,但脸晒的通红。 她进来先委屈的看了眼尉迟霁明,只看得后者心跳加速,下意识的捂紧了钱袋子,接着又松开。 他的手捂紧了又如何,只要他的心还在林芳琴身上,这钱袋子他便会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林芳琴对着主位上的两人行礼,“臣妇见过祁王殿下,祁王妃娘娘,殿下与娘娘安好。” 尉迟霁明想赶紧带她离开,“今日叨扰了,时候已不早,下官与拙荆便先行告退。” 尉迟霁月自小与兄长感情好,盛情挽留,“大哥难得过府一次,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正是因为她喜欢粘着兄长,才会在林芳琴入府后,觉得宠爱被抢走,从而处处针对林芳琴。 尉迟霁明知林芳琴不愿多留,“下官多谢王妃盛情,但下官还有事要与家父说,便……” 尉迟霁月又打断他的话,“休沐还能有什么急事,午后回去再说也来得及吧,殿下意下如何?” 楚玄寒自是顺着她,“王妃既想要兄嫂作陪,你们便也莫要客气,且留下一起用个午膳吧。” “是,殿下。”他既开了口,尉迟霁明便不好拒绝,否则便成了不给他面子,这多不好。 尉迟霁月如今成了亲王妃,当着兄长的面也敢给林芳琴难堪,“长嫂,王府的荷花可还好看?” 林芳琴回不了将军府,只得如芒在背的坐下,还得应付尉迟霁月的欺辱,“自是美不胜收。” 尉迟霁月语气满是嘲讽,“长嫂不愧是钟情于荷花,既这般喜欢,也不枉我的盛情相邀。” 他们又坐了好一会儿,因着有尉迟霁明护着,尉迟霁月才没再为难林芳琴,可后者依旧不舒服。 纵使尉迟霁月收敛了起来,但只要看到她,林芳琴便恨意滔天,奈何也只能在心中怨恨罢了。 不久以后有下人进来禀告楚玄寒,“殿下,午膳已备好,是现在便传膳,还是再等会儿?” 楚玄寒当即起身,“今日既有贵客在,便让人去准备吧,莫要怠慢了客人。” “是,殿下。”那下人应声退了出去,去膳厅吩咐其他人准备开席。 楚玄寒对尉迟霁明夫妻客气道:“还请两位移步膳厅。” 一行人走向膳厅,绿意稍作迟疑后,也跟在了后面,一同来到了膳厅中。 她因不得尉迟霁月信任,平日里用膳都不会让她伺候,但今日应该是有机会。 毕竟今日有客人在,尉迟霁月又习惯了要倚荷与倚翠两人伺候,大概会让她帮忙。 果不其然,尉迟霁月让她去伺候尉迟霁明夫妇,而她谨守着规矩,不曾靠近尉迟霁月。 不过她下药也无需靠近正主,只要有机会伺候在旁,便可趁着布菜时将药下在菜中。 她本就随身带着药,时刻寻找着机会,可谓是有备而来,今日可算是成功下了手。 都已是七月,这天却还如同六月一般说变就变,方才还艳阳高照,突然间又疾风骤雨。 楚玄寒担心雨太大不便出行,便留了尉迟霁明夫妇暂在府中歇息,等雨停了再回将军府。 左右这个时节的雨,不仅来的又快又急,去的也快,况且今日休沐,也不着急回去。 他们用完午膳后,尉迟霁明夫妇便被下人带到了客院,伺候好茶水后识趣的退了下去。 林芳琴已等不到回府,此时便与他算账,“夫君,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了,王妃惯会欺负我。” 尉迟霁明心疼不已,“今日确实是王妃过分了些,怎能让你顶着这等烈日去逛什么园子?” 林芳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如今头还晕着,很难受,可能已中暍,夫君要如何补偿我?” 尉迟霁明抚上她的脸,“委屈夫人了,你想怎样都行,只要我能做到,定会竭尽全力满足夫人。” 第700章 落胎 林芳琴抬手,露出白葱般的手腕,“前几日我去如意斋,看上了一只玉镯子。” 虽说早料到要破财消灾,但尉迟霁明的心还是一紧,“要多少银钱?夫人可直言。” 每当如此,他都宽慰自己,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便算不得问题,家和方能万事兴旺。 “在夫君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林芳琴并未报价,“今日安寝前,我要看到镯子在我手上。” “好,给你买。”尉迟霁明哭笑不得,“谁让你是我最爱的夫人,今日又是为我而受此委屈呢?” 他也不知为何,林芳琴明明不是什么风华绝代的佳人,可他就是喜欢的紧,一日不见便想念。 林芳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飞快的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娇笑连连,“谢谢夫君,你真好。” 尉迟霁明想,他喜欢的既不是她的容貌,那便是性子,她进退有度,从不会给她惹麻烦。 便是在府中受了委屈,也不会大吵大闹,弄得长辈皆知,阖府不得安宁,而是默默承受着。 唯一闹的一次,还是她意外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之后,说那是尉迟霁月刻意为之,惹恼了长辈。 当时他与长辈一样,并不相信她所言,但随着后续尉迟霁月的一些行为,他竟有了动摇。 只是毕竟早已时过境迁,如今尉迟霁月又贵为亲王妃,能荫庇将军府,他便刻意不去多想。 想到这些,他越发觉得委屈了林芳琴,出于愧疚与补偿,他也更愿善待于她,尽力去宠着她。 与此同时,明月居中的尉迟霁月也在午憩,只是想到上午磋磨林芳琴,她便乐得睡不着。 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淅沥的下着,雨打瓦砾之声,如同一支优美的旋律,响彻在明月居。 尉迟霁月听着雨声,阖着双眸已昏昏欲睡,突然腹部传来钻心的痛感,“哎哟……” 在床前边守着她,边坐在矮凳上绣花的倚翠忙起身,“怎么了,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倚荷也在绣花,只不过她脑袋一点一点,竟是在打盹,也是因此才未能及时开口关心。 尉迟霁月伸手捂住腹部,“快、快去禀告殿下,我肚子疼的厉害,再让府医过来给我检查。” “奴婢这就去吩咐。”倚翠赶紧扔下绣绷出去,“倚荷,你伺候好主子,可莫要再打盹。” “别乱说,我才没打盹。”倚荷不肯承认,“主子,您且忍着些,殿下与府医很快就过来了。” “啊……”尉迟霁月刚才只是痛呼,此时却已大喊,“疼死了,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倚荷看她出了冷汗,忙给她擦拭,“主子莫要多想,皇长孙福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哎哟……”尉迟霁月一阵一阵的疼,“不行了,好疼,殿下怎么还没来?府医是爬过来的吗?” “就是。”倚荷逮着机会便中伤倚翠,“也不知倚翠怎么吩咐的,不知道情况很紧急么?” 倚翠早已回来,刚去倒了杯热水,想给尉迟霁月喝了暖暖肚子,听得这话有些不高兴。 但她也只是解释,“咱王府太大,明月居离前院有些远,殿下与府医过来自是需要些时间。” “哎哟……”尉迟霁月又是一声痛呼,还不小心打翻了倚翠递上的热水,烫的大叫,“啊——” “你在干什么?”倚荷惊呼出声,“烫伤了主子,或者伤到了皇长孙,你又要如何交代?” 倚翠手忙脚乱的收拾,“我是听御医说过喝热水好,想着给主子喂点热水,兴许可以暖暖肚子。” 倚荷一把将她推开,“说的好像什么都懂似的,其实却只会添乱,一边去,让我来收拾即可。” 尉迟霁月哀嚎了好一阵,倚翠终于禀告了个好消息,“主子,府医来了。” 府医也是住在前院,但为了方便照看尉迟霁月,特意搬到了离后院最近的院子。 奈何天公不作美,还在下着大雨,他一路小跑着过来,还摔了一跤,有几分狼狈。 他快步入了厢房,习惯性的想要行礼,“小人见过……” 倚荷厉声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还行礼,赶紧过来给王妃瞧瞧是怎么回事。” 她作为尉迟霁月的陪嫁丫鬟,很多时候都是代表着主子,府医听话的上前去诊脉。 鉴于尉迟霁月是腹痛,楚玄寒来的也挺快,他虽不在意这孩子是男是女,却必须活着。 唯有她怀有孩子,他才有偷龙转凤的机会,若孩子又遭了毒手,那他的一切计划便要泡汤。 他心急如焚的走入厢房,“王妃的情况如何?” 倚荷抢着回话,“回殿下,府医也刚到,还在诊脉中。” 尉迟霁月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哭着道:“殿下,月儿肚子好疼……” 楚玄寒在床沿坐下,“辛苦月儿了,你且忍耐会儿,让府医好好诊脉。” 府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殿下恕罪,王妃这是中了药,胎儿已无脉搏……” “什么?”楚玄寒勃然大怒,“又是中药!” “谁?”尉迟霁月尖叫,“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倚荷立马表忠心,“请主子明鉴,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背叛。” 倚翠则跪下来,“主子,奴婢向天起誓,对您绝无二心,否则天打五雷轰顶。” 楚玄寒当机立断,“冷锋,速速封锁王府,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冷延调查此事。”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异口同声的应下,而后又一起出了厢房,各自去办事。 “殿下,胎死腹中,需得尽快落胎才醒,否则对王妃的身子不利,更会影响日后生育。” 府医低垂着脑袋,虽看不到楚玄寒的表情,却依旧能从当前的凝重气氛中,感觉到他的愤怒。 “孩子彻底无救了么?”楚玄寒声音凌厉,“想当初墨瑶华中药时,孩子不是还有机会?” 府医双腿一软跪下,“王妃的月份太小,这药又极重,比不得当初墨王妾,小人回天乏术。” 第701章 疑凶 昔日墨瑶华出事,也是这位府医把的脉,这是第二次,他都生了离府的心思。 王府给的酬劳虽然比外面好些,可这一个两个的中了药,他真怕会牵连到自己。 “那御医呢?”尉迟霁月边哭边大喊大叫,“他们医术高明,能不能将我的孩子救回来?” 府医的声音有些低,“王妃请节哀,胎儿已没了脉搏,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我的孩子……”尉迟霁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夫君,我们的孩子……呜呜……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失去孩子,便是失去机会,楚玄寒心如刀绞,但还得安慰她,“月儿,身子要紧,孩子以后还会有。” 他说着又看向府医,“府医,你立刻去准备落胎药,尽快让王妃将死胎生下来,以保王妃的身子。” 他已经失去了孩子,可不能再失去妻子,那关乎着镇国将军府的助力,而他才刚说服尉迟长弓父子。 “是,殿下,小人这就写方子,让人去抓药。”府医应声出去。 “呜呜……我的孩子……”尉迟霁月痛哭流涕,她始终无法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实。 “本王防备如此严,怎还是让人得手了?究竟是谁!”楚玄寒原本是自信满满。 “是林芳琴!”尉迟霁月一口咬定,“一定是她!” “你说什么?”毫无头绪的楚玄寒,被她惊到了,“你大嫂给你下药?” “她恨我昔日害了她的孩子,今日特意来报仇,否则为何要突然来看望我?” 尉迟霁月不知林芳琴来此的真正目的,又恰逢失去孩子,想当然的往复仇方面想。 “你害过她的孩子?”楚玄寒只知她在将军府受宠,其他一概不知,“这怎么回事儿?” “哎哟……好疼……”尉迟霁月感觉到腹部传来的剧痛,根本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她哀嚎中还不忘林芳琴,“殿下,肯定是那贱人害我,你快让人去将那贱人抓过来审问。” “这无凭无据,他们又是你的母族,本王怎好直接抓人?还是先等等冷延的调查结果。” 楚玄寒也想找出害他孩子的人,可只凭一句话如何抓人,毕竟他与尉迟霁明有合作。 “啊——”尉迟霁月疼一阵缓一阵,因此也是嚎一声,再消停会儿,显得有些一惊一乍。 “王妃!”倚荷早已经起来,表现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 楚玄寒不解的问,“孩子既已死,王妃怎还会这般疼?你可有什么法子解决?” 府医开完药方便进来候着了,“是药物的作用,王妃再忍耐会儿,药效过去便好。” “还要多久?”尉迟霁月冷汗淋漓,“我已疼了许久,险些背过气去,再疼下去会死。” “应该是快了。”府医低声回答,“但王妃要做好准备,等服了落胎药,会再疼上一次。” “为什么?”尉迟霁月娇生惯养,吃不了一点苦,“我再也不想忍受这种痛楚了。” 府医硬着头皮解释,“因为孩子已成型,需得生下来,此过程等同于生产,自是疼痛。” “不要!”尉迟霁月怕了,哭着哀求楚玄寒,“殿下,我不要生个死胎,我不要……” 府医忙提醒,“可王妃若将死胎留在腹中,时间久了会危及性命,更莫说是再次怀孕了。” 楚玄寒只能哄着尉迟霁月,“月儿乖,本王不想你死,你便再辛苦一次,趁早将死胎生下吧。” “可是好疼啊,呜呜……”尉迟霁月梨花带雨,“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苦,真受不了。” 楚玄寒用帕子给她拭泪,“在性命面前,其他都是小事,本王相信再艰辛你都能扛过去。” “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尉迟霁月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她疼的无力思考。 楚玄寒耐着性子哄她,“月儿莫哭,孩子我们会再有,你先顾着些身子,如此才会有将来。” “林芳琴!”尉迟霁月咬牙大喊,“你害我的皇长孙,我绝不会饶你,定要你拿命来偿!” “怎又提此事?”楚玄寒是不太相信,林芳琴有这胆子,竟敢在他府里,害他的孩子。 尉迟霁月不依不饶,“夫君,是她给妾身下药,你快让人将她带来,妾身要见她,啊——” 倚荷又献媚,“殿下,要不还是请少夫人来一趟吧,旁的且不论,至少能让主子心中舒服些。” 倚翠则有着不同的意见,“这不太好吧?万一真的是冤枉了少夫人,主子以后回府还如何自处?” 倚荷振振有词,“她既有嫌疑,主子只是问问又如何?又不是定她的罪,也不会严刑拷打。” 楚玄寒想了想,“他们既还在府中,便让人去请来吧,便说王妃出事,希望有家人陪在身边。” 借口他是找好了,等林芳琴来后,他不会多问一句,自会有尉迟霁月相问,那得罪对方的人便是她。 若林芳琴认了此事,他绝不会轻饶了她,还能趁机向尉迟家要点好处,她若是不认,也与他无关。 有了他的吩咐,下人很快便冒着雨去请尉迟霁明夫妇请,两人得知尉迟霁月出事,心思各不同。 尉迟霁明自是不希望孩子真保不住,那是他们的希望,有了这孩子,楚玄寒的优势也大很多。 而林芳琴却恨不得孩子没了,让尉迟霁月好好感受她当初的痛,正好这也是对方的头一胎。 尉迟霁明匆匆赶来,满脸担忧之色,“殿下,王妃方才用膳时还好好的,怎突然就……” 楚玄寒还未开口,尉迟霁月先破口大骂,“林芳琴,你这不得好死的贱人,你还我皇长孙!” “这与臣妇何干?”林芳琴不解,随即又反应过来,“难不成王妃认为是臣妇害你失去孩子?” “除了你还会有谁?”尉迟霁月大叫,“我一直好好的,你今日一来我便出事,定是你动的手。” 林芳琴被冤枉本想辩解,但转念一想,换了个说法,“那请问王妃,臣妇为何要对您动手?” 第702章 掩饰 尉迟霁月想都没想便接话,“自是因当初我害了你孩子,你要为他报仇……” 她话还没说完,尉迟霁明的脸色就大变,他早有动摇,刻意不去多想,就是怕证实。 没想到她竟会亲口承认此事,还是当着他的面,这让他想忽视都不行,必须接受这事实。 尉迟霁月罪行都认了,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看向尉迟霁明,果然见他脸色很不好。 换做是以前,她会觉得只不过是个孩子,没了就没了,左右是他们还年轻,早晚还得怀上。 如今她自己刚失去了孩子,懂其中的痛楚,自然明白尉迟霁明此刻的心情,后悔也为时已晚。 林芳琴则在心中冷笑,得亏她方才反应足够快,抓住了这个套话的机会,让尉迟霁月亲口认罪。 “大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时并非有意推长嫂,是意外打滑才害她小产。” 尉迟霁月怕兄长心中留下刺,影响到兄妹关系,忙不迭的解释,只是愈发的恨林芳琴。 尉迟霁明道:“你若不是故意,便不会说害了她,因此前我夫人这般说,你都会大发雷霆。” 在夫人与妹妹之间,他一直选择的是夫人,若非得罪长辈影响孝名,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年被夹在妻子与长辈之间,他也挺难做,有时甚至想过跟长辈闹腾,可为了仕途又放弃。 “那时我年纪太小,很害怕,现在我也有过孩子,明白失去孩子的痛,自知纵使是意外也是错。” 尉迟霁月嘴上说的很好听,心中却压根不会这般想,一切都是在为自己开脱,以免兄长生恨。 林芳琴冷声道:“王妃,臣妇希望您能对自己所言负责,您对臣妇说过的可不只有这一句。” “哎哟……疼死了……”尉迟霁月怕说多错多,便假装腹痛岔开话题,“殿下,妾身好疼啊。” 林芳琴冷眼看着她,明知她是在做戏也没直接拆穿,毕竟在场的都是明眼人,却不会帮她。 尉迟霁明做和事佬,“夫人,王妃如今正在经历苦难,你暂时莫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了。” 林芳琴语气不满,“我似乎并未说过什么,是倒王妃先冤枉了我,给我扣了这么大一个罪名。” 楚玄寒也来和稀泥,“是本王的错,原是想着让家人来陪王妃,没想到却扯出来这么一桩旧事。” 他本就没打算牵扯进去,只是想借机看看林芳琴的态度,她若不肯承认,他便将自己摘出去。 尉迟霁明道:“殿下请明鉴,虽说拙荆与王妃有过矛盾,但也绝不可能对王妃的孩子动手。” 他这不只是在护妻,也是为了自己,夫妻本是一体,林芳琴若出事,对他并没什么好处。 “殿下明察,您可是亲王,这又极可能是皇长孙,便是借臣妇一个胆子,也不敢下手。” 莫说今日并非是林芳琴动手,纵使真想报仇,出此下策,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承认。 楚玄寒道:“许是王妃悲伤过度,想的不够周全,你们放心,本王定会查出真凶,让王妃释怀。” “好。”尉迟霁明见好就收,“待有了结果后,还请殿下给微臣一个消息,也好还拙荆清白。” 他是真怕林芳琴在楚玄寒跟前闹起来,最终惹怒楚玄寒,这才抢着说话,不给她机会开口。 “啊——”尉迟霁月突然一声哀嚎,叫的这般凄厉,说明她不再是装疼,而是真的很痛。 楚玄寒打发尉迟霁明夫妇,“王妃还需要点时间落胎,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客院歇息吧。” “请问祁王殿下,臣妇可否回府?”林芳琴问,“还是需要在此等着你们查出真凶?” 又是被害,又是被冤,让她无论是否要面对尉迟霁月,都是片刻不想在这待下去。 楚玄寒知她心中憋着气,自是不会勉强她等到有调查结果再走,“尉迟夫人可先回府。” “臣妇多谢殿下。”林芳琴行了一礼,“外面的雨已小了些,便不再多做打扰,臣妇告辞。” 她说着也不等尉迟霁明,甚至也顾不上仪态,转身便大步流星的离去,背影有几分决绝。 楚玄寒为难的看向尉迟霁明,“尉迟大人,今日着实是王妃之错,还请多宽慰令夫人。” “微臣明白。”尉迟霁明客气道,“殿下请放心,微臣只求能还拙荆一个清白,让她安心。” “好,本王的一等侍卫已在查,相信很快便有结果。”楚玄寒虽这般说,心中却并没底。 上次墨瑶华被下药,他至今都没查到结果,谁又能保证此次能查出真相,将凶手抓捕? “微臣告退。”尉迟霁明行礼退下,急匆匆去追林芳琴,身后则传来了一声痛呼。 尉迟霁月双手捂着小腹叫唤,“哎哟……” 楚玄寒看出她又是在做戏,直接点破,“本王不骂你,你无需害怕。” 尉迟霁月小声解释,“殿下,确实是林芳琴的嫌疑最大,妾身才会怀疑。” “凡事皆要以证据说话,如今得罪了她,于你不利。”楚玄寒其实并不太在意。 虽说尉迟霁明宠妻,可也只限于后宅,真正的大是大非上还是会以仕途与发展为主。 “怕什么?”尉迟霁月不以为然,“妾身是亲王妃,而她不过是祖父一个部将的孙女。” 楚玄寒也有这个想法,但凡林芳琴的出身好些,他都愿给几分面子,奈何她没有。 他很快换了个话茬,“所以当年林芳琴小产之事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殿下怎又提?可是不相信妾身?”尉迟霁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恶毒的一面。 楚玄寒却极为重视,“此前本王问你时,你便避而不答,这不得不让本王怀疑。” 尉迟霁月最终还是承认,“当时妾身年幼不懂事,怕她生下孩子抢去长辈的宠爱……” 楚玄寒担心,“但愿你兄长不会因此与你有心结,见不得你好,坏了我们的大业。” “不会吧?”尉迟霁月不太确定的道,“毕竟妾身不仅没承认,还做了掩饰。” 第703章 真凶1 厢房之外,尉迟霁明终于追上了林芳琴,与之离去,雨虽还在下,但他们没回客院。 夫妻俩带着各自的丫鬟随从随即便出了府,上了已在雨中等候多时的将军府马车。 林芳琴都等不到回府,一坐下便板着脸,神情凝重的问尉迟霁明,“今日事你怎么说?” “她是王妃,又是我妹妹,便是她真冤枉了你,我们看在祁王的份上也不好闹下去。” 尉迟霁明先晓之以理,正要再动之以情,结果林芳琴没给他机会,抢先一步开口。 她质问道:“那我的冤屈便白受了?这些年的委屈我都可以忍着,但这次可是冤屈啊!” “我知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闹的话祁王兴许还会给些补偿,若是闹大……” 尉迟霁明的话没有说出来,他以为林芳琴自会懂,便没说的那般明白,也免得祸从口出。 “那会如何?”林芳琴能猜到一些,可她想听他的意思,是否与自己所猜测的一样。 “轻则两败俱伤,重则只有我们的利益受损。”尉迟霁明低声道,“所以我想息事宁人。” 林芳琴确实也这般想,楚玄寒是上位者,对他来说人命如草芥,更何况只是受了冤屈。 为了整个将军府的安宁,这份冤屈她暂且可以不去计较,但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至少孩子的事,她要一个说法,于是便问尉迟霁明,“那我们的孩子便白白死了么?” 尉迟霁明正色道:“无论是孩子的事,还是今日的冤屈,我回府后都会与长辈们说清楚。” 他不能跟尉迟霁明闹,是因为她身后还有楚玄寒,可家中的长辈,还是需给林芳琴一个交代。 昔日若非他们护着,这件事兴许当年便能查出真相,结果林芳琴成了污蔑,反被他们责骂。 如今若是能为她正名,那她心中多少会好受些,且日后长辈们因着心中有愧,也会待她更好些。 “随你,但今夜你莫来我院里了。”林芳琴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毕竟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 她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难得尉迟霁明愿为她正名,她自然要些补偿,以此来抚慰自己。 “夫人……”尉迟霁明别的不怕,就怕她不让他去院里,最怕的则是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能见到她的面,还能说些好听的话哄着她,若是连人都见不到,可就只能买了礼物送。 他想方设法赚钱,收入确实颇丰,可私库却始终不见涨,便是因全进了她的小库房。 林芳琴落下泪来,“我出身低微,配不上你,你们如今与亲王结了亲,你有更好的选择。” 尉迟霁明为她拭泪,“这说的什么话,我只心悦你,你的冤屈我会用下半辈子来补偿。” “我不需要。”林芳琴知他的底线,还是要闹上一闹,太容易妥协的话,会让他觉得好哄。 尉迟霁明郑重其事,“要的,我还要为你挣个诰命回来,让你在亲朋好友面前扬眉吐气。” “我没这个命,你还是给别人去挣吧。”林芳琴边说边泪如雨下,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尉迟霁明心疼不已,继续说好话哄着她,可惜没有用,回到将军府便将他拒之门外。 他只得去找了尉迟堃与尉迟长弓,连带着徐氏也一并喊去了正厅,说了今日祁王府之事。 只是尉迟霁月的孩子事大,林芳琴事小,他们并没在意,因着事有轻重缓急,他也不着急。 *** 另一厢,晋王府。 骤雨早已停,楚玄怀睡了个惬意的午觉。 待起身后,他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踱着步子去了书房。 段金不便打扰他午憩,此时才向他禀告,“殿下,祁王府的眼线已动手。” “事成了没?”楚玄怀端坐在桌案后,“过程并不重要,本王只要一个结果。” 段金道:“绿意也不清楚,只是将咱给的药下在饭菜中,亲眼看着祁王妃吃下去。” 楚玄怀面露不悦之色,“午膳时间都已过这么久?她怎会不知药效是否已发作?” 段金解释道:“她怕一旦事发,便出不了府,因此在午膳结束后便偷偷出府。” “那她如今人在何处?”楚玄怀还想着灭口,以绝后患,自是不能失去了她的行踪。 “拿了钱出城。”段金道,“不过她既无马车也无马匹,走不了多远,我们的人跟着。” 楚玄怀扯起嘴角,“速让人去打听祁王府的消息,至于那个眼线,等差不多了便杀了灭口。” 唯有死人的嘴才最紧,纵使绿意并不知道背后之人是他,他也不会冒这个险,留她性命。 “属下已加派了人手去祁王府外盯着。”段银做事向来很谨慎,且他手底下有的是人。 段金则道:“城外人多眼杂,属下已吩咐过,要等绿意走远些,避开了旁人再动手。” 还没得到最终的结果,楚玄怀却已得意起来,只因那药乃是特制,一旦吃下便回天乏术。 他冷嗤一声,“没了孩子,看老六还怎么嚣张,竟敢炫耀到母妃跟前,简直是茅坑里打灯笼!” 段金连声附和,“主子说的是,近来祁王太过张扬,确实也该给他点教训,挫挫他的锐气。” “本王答应过曦月,下午去陪她,你们赶紧把要事汇报,其他不重要的事便等晚上再说。” 楚玄怀虽然有着一院子女人,甚至还有外室,但对沈曦月的感情,一直都在,也愿意宠着她。 “是,主子。”段金与段银齐声应下,陆陆续续将整理好的重要信息汇报,而后一起离去。 楚玄怀则去了后院,他还有其他的侍卫,若是段金段银有任务,那在自己府中便无需他们跟着。 段金离开了楚玄怀的视线,这才小声问段银,“方才主子说的什么茅坑,究竟是何意?” 这只是个简单的歇后语,段银知晓,便告诉他,“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 “找屎,哈哈……”段金闻言大笑起来,“找死,真是有意思,主子还挺风趣。” 第704章 查到1 御王府,后院的书房。 楚玄迟正在翻阅着科举舞弊案的资料。 这个案子虽还未彻底爆发出来,但他已收集了不少信息。 墨昭华还不到下午练功时间,便来书房作陪,顺便看看新得的医书。 疏影早已代替了雾影,如今正坐在他曾经那个位置,也在忙着自己的事。 风影突然火急火燎的来敲门,入内禀告,“主子,王妃,祁王府有了点动静。” 楚玄迟一直在等祁王府的消息,闻言轻笑,“可是有人按捺不住,对孩子动手了?” “正是。”风影道,“有人出府,我们的人跟上去,一路来到药铺,他竟抓了落胎药。” 墨昭华放下医书,“药铺有规矩,不可泄露客人的药方,看来这次你们没少使银子。” 风影嘿嘿一笑,“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主子大方的很,底下人办事从不差银钱。” “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抓落胎药?”楚玄迟不解的问,“他那背后之人不知主动提供么?” “殿下此言差矣,落胎药有多种,有些是将孩子打掉,而有些则是为了让死胎生下。” 墨昭华解释,“依妾身看,午后下了场大雨,不可能会有人选在这个时候去买害人的药。” “我懂了,应是有人对尉迟霁月动了手,孩子胎死腹中,需得借助落胎药将死胎生下。” 楚玄迟虽不懂医术,但一点即通,墨昭华只说一句,他便猜到了落胎药的真正用法。 “妾身正是这般猜测。”墨昭华转而问风影,“可知是谁动的手?还是需要再做调查?” “这其实已是许久之前的事,只是他们当时的人手少,手头都有事在忙,未能及时来禀告。” 风影详细的回答,“下手之人是绿意,她从祁王府的狗洞钻出去,人已出了城,我们的人跟着。” 正因既要有人调查祁王府的情况,又要有人盯着绿意,这才腾不出人手,结果便守到了绿意。 楚玄迟生怕自己的人会暴露,“那你可有提醒他们当心一些,晋王的人定也在跟着那眼线。” 风影如今做事也周全,“属下有提醒,他们会静观其变,有必要再救下她,兴许还能做个人证。” 楚玄迟沉吟一声,“绿意既已出了府,那老六很快便能查到她头上,就看他的人能否追上她。” 墨昭华眸光流转,“他们追不上我们可以帮一把,只要有了绿意的证词,老六必要跟晋王反目。” “王妃,属下想说一句。”疏影突然开口,“绿意未必知晓背后之人是晋王,那要如何提供证词?” 墨昭华如梦惊醒,“这倒也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些,一心只往利于我们的方面想,哎……” 疏影赶忙安慰了一句,“也可能她已知晓,只是属下怕大家期待太高,这才泼了盆冷水。” 楚玄迟灵机一动,“我们既已知此事,那便想个法子告知绿意,左右是我们的人正跟着她。” “那岂不是成打草惊蛇了?还是保证她的安危,让老六的人追到她,再行审问比较好些。” 墨昭华也有了主意,“到时再让我们的眼线吹点风出去,只要往晋王身上引,老六自会注意。” “这法子不错。”楚玄迟幸灾乐祸道,“看来接下来我们又有场好戏要瞧了,昭昭可期待?” 墨昭华巧笑嫣然,“妾身翘首以盼,拭目以待,幸得妾身过来作陪,否则没法这么早知晓此事。” “不会。”楚玄迟摇了摇头,“待风影禀告完,我便会让他去请你过来,再将此事告知与你。” 墨昭华看了眼漏刻,“可妾身练功的时间已经到了,风影便是过来了,琥珀也定会拦着他。” “这么快就到了么?那昭昭岂不是要回厢房去?”楚玄迟也看了漏刻,心中泛起了不舍。 “正是。”墨昭华当即起身,“殿下继续忙着,妾身便先回厢房,殿下等着妾身出来。” *** 祁王府,明月居正厅。 尉迟霁月的哀嚎声断断续续,正在努力生死胎。 楚玄寒不便在旁,则在外间等着,听着她的哀嚎声只觉得心烦意乱。 明明是很好的计划,他提前找好了那么多孕妇,以便在她生产时能用上。 谁成想这才怀了几个月,都还未到墨瑶华当初的月份,孩子便已胎死腹中。 冷延表情凝重的来禀告,“主子,明月居的绿意不见了,房中金银细软皆消失。” “什么?”楚玄寒惊讶不已,几乎不敢相信,“怎会是那贱人?她不是本王的人么?” 在尉迟霁月入府前,绿意曾在他院里伺候过,他这才特意将其调去明月居,甚至委以重任。 他一直以为有着当初的主仆之情,他又将其提为了一等大丫鬟,她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冷延也认识绿意,对这结果自是意外,“这贱人定是背叛了您,就是不知,又是谁收买了她。” 楚玄寒目露凶光,“她既背叛了本王,定不敢留在盛京,你速派人出城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延早已做好安排,“属下也正是这般想,便已派了一支侍卫队,带着认识她的丫鬟出城去追。” 祁王府丫鬟众多,侍卫也认不全,若不带认识绿意的人,那她便是在他们跟前,也未必会抓。 楚玄寒怒骂,“该死的贱人,本王对她也算有知遇之恩,她不报答也就罢了,竟还敢叛主。” 冷延看的更透彻些,“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许是想爬主子的床,成为侍妾,因着无望便生了恨。” “有吗?”绿意长得虽有几分姿色,可楚玄寒看不上她,也从未想过她竟会有此非分之想。 冷延点了点头,“属下瞧她也不像什么正经丫鬟,时不时便在主子跟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楚玄寒回想往昔,似乎确有这么回事,只因他从未在意过绿意,才没往引诱他的方面想。 如今想到只觉一阵恶心,“绿意,等你落在本王手里,本王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705章 追捕1 明月居,厢房。 尉迟霁月喝了一碗刚熬好的落胎药。 除了倚翠与倚荷在旁伺候着,还有位临时请来的稳婆。 府医则在外间候着,里面若有什么情况,他也方便第一时间进去查看。 “殿下呢?”尉迟霁月还惦记着查找真凶,“冷延还没查到是谁下的手么?” 若是找不到其他人,她便要认定是林芳琴所为,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要报这个仇。 倚荷回话,“殿下在正厅,奴婢方才倒是瞧见冷延大人过来了,但不知是否有了结果。” “快去打听。”尉迟霁月怒道,“我怎么都觉得是那贱蹄子为了报仇,才给我下此重药。” “是,奴婢这就去正厅打听一下。”倚荷赶忙出去,她本也不想留在里面伺候,看着都害怕。 人家是正常生孩子,尉迟霁月却是在生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死胎,都不知道生下来是啥样。 万一鼻子眼睛都还未长出来,那得多吓人啊,这种不好的事还是让倚翠经历吧,她真不乐意伺候。 “哎哟……”尉迟霁月刚说了没几句话,又开始哀嚎了起来,“疼了,又疼了,药效竟这般快?” 稳婆向她解释,“王妃,药效快才好呢,如此您方能早些将死胎生下来,久留容易伤了根本。” “啊——好疼……”尉迟霁月大喊大叫,“生个死孩子为何会这般痛?我再也不要生了……” 稳婆懂的还挺多,“王妃,因着死胎不会动,无法自己往外挤,所以得全靠您来使劲儿。” 尉迟霁月恨意陡升,“林芳琴,若真是你对我下药,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再杀了你的孩子。” 她的声音极大,还有几分尖锐,便连在外间的楚玄寒都能听得清楚,眉头下意识便皱起来。 他不悦的道:“这般口无遮拦,早晚要祸从口出,待她生产完毕,你们将人都处理了吧。” 除了倚翠与倚荷,其他都是外人,比如府医与稳婆,在里外伺候的下人,只要听到了便不能留。 “是,主子。”冷延并不觉得他此举太过残忍,反而认为成大事者就该如此,不可妇人之仁。 尉迟霁月的鬼哭狼嚎之声一阵接一阵的传出来,楚玄寒不仅没半分怜惜,反而觉得很厌烦。 他不耐烦的起身吩咐,“本王还有事要忙,先去书房,王妃若有事,你们及时让人来报。” 与此同时,盛京城外的官道上。 人来人往中,绿意背着个小包袱快步走着。 她既不敢留在城中,又猜到找她办事的人许会杀人灭口。 于是她故意走在官道上,如此人多眼杂,旁人想下手也得顾忌一些。 尤其是眼下离盛京城这般近,若真出了人命官司,必会引来官府的追查。 可她同时也很清楚,离盛京城越远,来往的行人便越少,她的危险便也越大。 她边走边打量前后的人,一来是想找出跟踪她的人,二来则是想找能够结伴的人。 偶尔有马匹或者马车从后方来,她也会回头观察,看看是否有机会花点钱同乘。 可惜这一路走来,她问了好些驾车的人,人家的主子都不缺这点钱,不愿让她上车。 又一辆马车徐徐驶来,被拒绝了多次的绿意还未放弃,又问了他们,这次成功上了马车。 车轼上坐着一个赶车的车夫,车厢里则只有一个蒙着白色面纱,穿着还算华丽的女子。 绿意一边道谢,一边悄悄打量着她,“多谢小姐相助。” 面纱女子的声音有几分清冷,但又带着丝笑意,“不用谢的太早,绿意姑娘。” “你认识我?”绿意大惊失色,立刻警觉了起来,“你是何人?你想对我做什么?” 面纱女子也不拐弯抹角,“我只有一个问题,究竟是谁让你给祁王妃下的重药?”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绿意起身便要下去,“我不搭车了,麻烦先让我下去。” 面纱女子冷笑一声,“这车不是你想上便上,想下便下,你该知道,有很多人正在追你。” “我……”绿意虽分不清后面那些人中,谁是追她的人,可她至少清楚其中必然有这种人在。 她偷偷离了府,祁王府很快便能查到此事,随后自会派人来追她,而给她钱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杀人灭口不过是最基本的事,她从一开始便知道,如今她也不过是在赌,赌她能逃脱追捕。 面纱女子又道:“离盛京城越远,路上的行人便会越少,他们早晚得动手,你又要如何逃脱?” “你也是来杀我的?”马车未停下来,绿意又不敢跳车,只能待在车里与面纱女子周旋。 “要生还是死,看你自己的选择。”面纱女子双手抱胸,背靠着车壁,看起来有几分淡定。 “我自然是想要活下去。”绿意不仅想活着,还想要活的比以前好,这才愿意赌上性命来叛主。 面纱女子话语淡淡,语气不像是审问她,更像是在与她聊天,“那你告诉我,谁是你的幕后主使?” 绿意也想相告,奈何她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对方不可能让我知晓身份。” “他们不会说,你便不会自己猜么?”面纱女子也没怀疑她的话,“我想你心中定是有些猜测。” 绿意确实早已有过猜测,“不是晋王便是太子吧?也可能是他们的党羽,具体是谁我真无法确定。” “太子仁慈,自不会如此。”面纱女子话锋一转,“至于晋王,他是个怎样的人,早已是人尽皆知。” “我知道了,是晋王!”绿意会意的道,“只要你今日能救我,等我安顿下来,我定会将这消息传出去。” 谁是幕后主使对她来说已不重要,来人想让她指认晋王,她便这般说,因为她的当务之急是活命。 马车在徐徐前行,后面伴着马蹄声,传来了嘈杂声,“祁王府正在寻人,还请你们配合一下。” “不好!”绿意闻声大惊,“祁王府定是发现我不见了,前来追我,你这马车可能藏人?” 第706章 弃她 面纱女子拒绝的干净利落,“不能。” 绿意又问,“能不能快马加鞭,或者你干脆带我骑马,这样必定快些。” “我们现下出去骑马,你岂不是太过惹眼?且两人同骑一匹马又能有多快?” 面纱女子的语气并没有半分同情,甚至毫无温度,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来救绿意。 绿意忧心不已,“既无处藏,又走不了,那我该怎么办?你不会直接将我交给他们吧?” 面纱女子话语为难,“我倒是有心救你,奈何祁王府的人来的太快,我也无能无力。” 绿意威胁她,“你若救不了我,一旦我落入了祁王手中,便不会按照你方才所说的去做。” “这个随你。”面纱女子冷笑,“我原本也只是想让你死的瞑目,免得死了都不知仇人是谁。” “你说什么?”绿意还以为能威胁到她,不成想她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救,心猛然一沉。 “我若能救你,自然救了。”面纱女子道,“若是不能,你自求多福,我也该明哲保身。” 绿意抱紧了她的包袱,那里面装着她的所有家当,“可你都还没试过,怎就知救不了?” 原本她的家当并没多少,但这次的任务为她赚了很多钱,她还盼着能用这些钱过下半辈子。 面纱女子道:“因为除了祁王府的人在追捕你,晋王府的人也在,我若救你,便是给你陪葬。” 绿意还想说服她,“你突然出现在此,定也是带着任务,特意为我而来,如此回去不怕交不了差?” “不怕!”面纱女子冷冷道,“你若想死得瞑目,自会让祁王府的人知道,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 “你若不想有人为你报仇,那便当我什么都没说过。”面纱女子起身,“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她随即便出了车厢,而后纵身一跃轻盈的落在马背上,甚至还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防身。 车夫戴着斗笠,脸上还有些脏,让人看不出原本容貌来,此时竟也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把大刀。 他飞身上了马,再挥刀砍断套马的绳索,跟着面纱女子一同离去,原地便只剩一架马车。 晋王府的人还在跟着马车,见里头有人飞出很意外,“怎么回事儿?有人抢先动了手?”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马车,等到人少处便拦住马车,先让绿意下车,再将其带走灭口。 一人眼神变得阴鸷,“早知会如此,我们就该动手了,还不会失去先机,让自己反变得被动。” 另一人道:“那女人不会武功,方才骑马离去的不是她,她定然还在马车中,我过去将她灭。” “好,那我去追骑马离开的那一男一女,务必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也好给上头一个交代。” 最初说话的那人并未骑马出城,便展开轻功去追,但内力能否支撑他追到,就很难保证。 毕竟马匹的脚程和体力都很不错,而他的内力则有限,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消耗殆尽。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他们有两人,你如何是对手,再去一个人,左右是今日带的人多。” 他们所谓的带的人多,其实也不过是七人,预防的便是还有其他人在盯着祁王府的动静。 祁王府的人定会来,若是再加上其他方的人马,那三方混战就会吃亏,多带人稳妥些。 他说着点了一个人,“你轻功与他不相上下,跟着去吧,脚程快一些,可莫要让人给跑了。” “是,大师兄。”被点到的人立马一个旱地拔葱,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沿着马匹离去的方向飞驰。 一个络腮胡子道:“好在我们的人手够足,果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师兄真不愧是料事如神。” 书生模样的人冷嗤,“你少拍我马屁,祁王府的人已到,绝不能让那女人落入他们的手中。” 晋王府的人在做安排时,祁王府的人也同样没闲着,但他们来得晚,不知绿意就在那马车之中。 一名侍卫自告奋勇,“队长,那边出事了,兴许还与绿意有关,我先过去瞧瞧是何情况。” 侍卫队长道:“好,再去两个人跟着那几个人,最前面那两人应该也是哪方人马,弄清身份。” “是,队长。”两名侍卫异口同声的应下,再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之上。 晋王府的人与祁王府的人,各有几个去追面纱女子与那名车夫,其他的也跟着奔向马车。 绿意本还想从马车中出来,刚探出个脑袋,便看到这么多人靠近,吓得又将脑袋给缩了回去。 “绿意,她便是绿意姑娘。”祁王府的丫鬟大喊了一声,她被特意带来本身就是为了认人。 此言一出,祁王府其他人加快步伐奔向马车,最后与晋王府的人在马车前狭路相逢。 晋王府的目的是杀人灭口,一过来便各自拔出手中刀剑,想抢在祁王府的人前面下手。 方才他们已在面纱女子跟前失了先机,这次再也不想放过机会,结果却被祁王府的人截住。 侍卫队长扬声问,“马车中的乃是我们祁王府的下人,你们又是何人?因何而杀她?” 书生模样的大师兄无半分书生气,厉声道:“废话少说,兄弟们,动手,我们速战速决。”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余四人虽未在言语上回应,却纷纷用动作响应,挥舞刀剑袭向祁王府的人。 对方既先动了手,侍卫队长便也发话,“尽量留下活口,留不下便将尸身带回去向殿下复命。” 祁王府的人与晋王府的人就此打了起来,前者人数更多,有人趁机持刀想进马车。 好在晋王府有个人反应快,及时跳过来挡在他面前,两人大打出手,又无人去管绿意。 祁王府的人虽多,但只是普通侍卫,而晋王府的人却是从江湖中招揽的好手,武功高强。 因而虽双方在数量上有区别,对战后却谁也占不到便宜,打的难舍难分,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第707章 灭口1 他们的打斗惹得路过的行人纷纷敬而远之,放着宽广的官道不走,走在地里田间,生怕会被殃及。 绿意从马车中悄悄探出头,观察着他们的打斗,见无人顾及得上自己,便趁机溜出来想要逃跑。 侍卫队长正与那位大师兄交手,无法脱身便吩咐道:“赶紧去个人,别让那小贱人给跑了。” 有侍卫为难的回应,“队长,我这分身乏术啊。” 立马有人附和,“我也是,他们太厉害,一打二都能牵制住我们。” “看你们的武功身法不像是侍卫,应是江湖流派,那为何要卷入朝堂?” 侍卫队长出身军营,不仅对军营中的打法极为熟悉,也曾拜过江湖人士为师。 因而他从武功路数与身法来看,便知他们乃是江湖中人,但他们向来都远离朝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师兄道,“我们也有妻儿,得养家糊口,总之各为其主。” 侍卫队长想招安,“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祁王殿下温良恭俭让,求贤若渴,你们也可……” “你这是想策反我们?”那个络腮胡子怒道,“你当我们的什么人,随风倒的墙头草么?” 侍卫队长说的倒是很好听,“我并非此意,不过是对你们惺惺相惜,多给你们一个选择罢了。” 大师兄不屑道:“我们江湖人最讲道义,又怎可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你这是侮辱我们。” 络腮胡子脾气暴躁,“大师兄,别跟他废话,赶紧想办法脱身,杀了那个女人,也好回去交差。” 绿意趁着他们打斗,相互羁绊着,无暇顾及她,拼着一口气,此时竟然已跑出去一小段距离。 “哎……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我们的任务是杀人,而不是抓活口回去,又何须如此麻烦?” 大师兄说着一剑隔开敌人,往后倒飞出去,紧接着又将剑换到了左手,空出的右手往怀里一掏。 转眼间的工夫,一枚飞刀出现在他右手,他瞅准绿意的方向袭出飞刀,那飞刀呼啸着直击绿意而去。 “不好,绿意快闪开。”飞刀太快,侍卫队长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得大喊一声,希望绿意自救。 “呵……”大师兄冷笑,“她躲在马车中我还没有目标,如今主动出来,我看她又能如何躲过!” 他的飞刀对江湖人士来说做不到例无虚发,可绿意只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他还是有信心。 方才路上他都想找机会用飞刀解决绿意,奈何冷延早已有过交代,出手时离盛京越远越好。 别的倒是没啥,只是盛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若出现人命官司易惹上官府,怕他们查出些什么来。 楚玄寒毕竟是亲王,一旦查到了楚玄怀头上,哪怕他会找替罪羊来担责,可终究还是有影响。 绿意刚听到侍卫队长的话,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更莫说是躲开,便感觉后脑勺猛然一痛。 “啊——”她吃痛之下惨叫了一声,人随之便无力的向前倒了下去,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师兄好刀法!”络腮胡子赞不绝口,“师兄可还要再补上一刀?也免得她死的太慢。” 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命中一个人的后脑勺,纵使是自小练功的江湖人士,也没多少人能做到。 可惜绿意是背对着他们,大师兄无法袭击她的心口,又不可能从后背穿胸而过,他真怕她死不了。 “没必要!”大师兄有信心,“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会儿怕是脑浆都已流出。” 一个同伴闻言笑问,“大师兄既如此胸有成竹,那我们岂非可以撤了?跟他们打挺没意思。” 江湖人士喜欢比武,但也分对象,他们不喜欢朝廷中人那一板一眼的功夫,连交手都极为嫌弃。 大师兄也不恋战,“任务已完成,再打下去也无意义,我们先往前面去,待甩掉他们去复命。” 他们复命就要回城去,可楚玄寒在城中有势力,他们不便隐藏行踪,很容易被查出端倪来。 若是继续前行,离楚玄寒的势力范围越来越远,便有的是机会甩掉追兵,而后再回盛京。 络腮胡子笑着应声,“明白,还是大师兄最谨慎,定不会让他们查出我们的雇主来。” 他们与祁王府的人打起来虽难解难分,想走却极其容易,得了大师兄的吩咐大家都开始撤。 死无对证厉声道:“弟兄们听命,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留下一个活口来,如此才好复命。” 祁王府本就是被动的一方,一直在阻拦晋王府人杀绿意,但对方要撤他们又得继续阻拦。 绿意十有八九的小命不保了,他们若是能抓住其他活口,或许还能审问出幕后的黑手。 大师兄还有几分傲气,压根没把他们放眼里,“你们无法拦住我们,还想留下?痴人说梦!” 络腮胡子连声附和,“就是,你们成日里花天酒地,根本不会再练功夫,拿什么来留下我们?” 因着他们有意撤退,侍卫队长终于脱了身,“这里先交给你们了,我去看一下绿意可还有得救。” 即便是真的早已回天乏术,若她能留下两句遗言,交代幕后指使者也好,至少他们能交差。 “是,队长!”有侍卫回应的爽快,但对自己人却毫无信心,“不过我们怕是很难将人留下。” 侍卫队长人已朝了绿意奔去,只有声音响彻在风中,“真是一群废物,这般回去殿下定要惩罚。” “哈哈……”络腮胡子大笑,“现在才知道你们是废物,也不算太晚,可以重新拜入门派。” 侍卫队长已来到绿意身边,便没再理会他,而是将绿意扶了起来,“绿意,你可还活着?” 他一边问一边试探她的鼻息,能感觉到一点气息后,便用力的拍打她的脸,还当真将人拍醒了。 绿意气若游丝,缓缓睁开了眼睛,“奴婢……” 侍卫队长急切的问,“快说,是谁指使你给王妃下药?” 第708章 报复1 绿意脑子浑浑噩噩,还未能清晰的思考,“是……” “你快说啊!”侍卫队长陈冲催促,“这一刀中了要害,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不仅嘴上很急,手上的动作也很大,用力的摇晃绿意,想要把她摇的更清醒一些。 兴许是因着回光返照,绿意还真清醒了过来,听着陈冲的问题,她想起面纱女子的话。 既然她已注定要死,那至少也得死个瞑目,提前给自己报个仇,搅乱那些活着的人。 她并不确定幕后黑手是不是晋王,但她能确定恨楚玄寒,恨他至今还未将她抬为侍妾。 昔日她在前院伺候时,她那般尽心尽力,就差主动爬上他的床了,他却将她调去了明月居。 以至于她日日要看到他宠溺尉迟霁月,不禁妒火中烧,恨不得其死,因此才愿给其下药。 如今她要死了,也不想楚玄寒过得太好,而楚玄怀就是个好的对手,能给他制造麻烦。 她满脑子都是仇恨妒火与面纱女子的话,此时她都想不到楚玄辰,便直接道:“晋王……” “你确定是他吗?”楚玄怀本身就有嫌疑,陈冲甚至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情绪有些激动。 “是……”绿意为了报复楚玄寒,让尉迟霁月失宠,最终按照面纱女子的提示,拖楚玄怀下水。 “可晋王怎会让你知晓身份?”陈冲很谨慎,即便心中对楚玄怀早有怀疑,但也提出了质疑。 “我……”绿意想再补充几句,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可回光返照时间有限,她说不出话来。 “绿意,你先别死,快回答我啊!”陈冲又是拼了命的一阵猛摇,但这次并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绿意的眼睛已然合上,他大喊了一声,“绿意!” 绿意毫无反应,手已无力的垂下,胸口也再无半分起伏,确实没了气息。 陈冲慌忙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气的大骂,“该死,怎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绿意刚死,他那群被骂作废物的弟兄们又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一个侍卫低声禀告,“队长,他们的武功实在是太高,我们不是对手,被他们给跑了。” 陈冲嫌弃的将绿意的尸身一扔,“算了,论武功,我们确实不如他们,遇上只能自认倒霉。” 虽说他骂了弟兄们是废物,可他很清楚,便是自己也绝非他们的对手,别想要留下他们。 一个侍卫看到他这粗鲁的动作,都懒得去检查,直接便与他确认,“队长,绿意死了?” “嗯……带上她的尸体,我们回去复命吧。”陈冲吩咐一声后,便率先朝骏马走去。 一名侍卫唉声叹气,“哎……如此回去,便是无功而返,我们定是逃不了殿下的责罚。” 另一名侍卫也耷拉着脸,“但愿另外两名弟兄能带些有用的消息回来,为我们将功补过吧。” 陈冲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并未告知他们,绿意其实有临终遗言,还交代了幕后黑手。 *** 祁王府,前院的书房。 冷锋进来禀告,“主子,后院来报,王妃产下一女。” 楚玄寒目光阴鸷,“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竟被一个贱婢给毁了。” 确认绿意不见之后,他便已认定是绿意下的药,否则她无需带走金银细软。 这一看便知是怕事情败露,提前逃跑,如今他只盼着侍卫能追到她,活抓回来。 冷延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问题来,“别院的孕妇,如今已没了作用,该如何处理?” “杀了。”楚玄寒冷声道,“莫要留下后患,再给人以把柄,本王的名声经不起折腾。” “是,主子。”冷延心有不忍,但也没想过相劝,“那您现在可要去后院看望王妃?” 成大事者绝不可妇人之仁,留下那些孕妇,若被人查到些什么,楚玄寒的心思便昭然若揭。 楚玄寒不想去,却不得不去,“自然得去瞧瞧,否则尉迟长弓父子,又岂能忠心的跟随本王。” “主子所言极是,他们自私,需给点好处才行。”冷锋看不上尉迟长弓父子,奈何他们还有价值。 楚玄寒当即起身离开书房,信步闲庭去往后院的明月居,见到了刚生下了死胎的尉迟霁月。 上次墨瑶华生的死胎他亲眼见过,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次的死胎他不想看,怕恶心到自己。 尉迟霁月虚脱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说是如同鬼魅也不为过,她低声轻唤,“夫君……” 楚玄寒一撩袍子,在她的床沿上坐下,扮演起来温柔的好丈夫,“辛苦月儿了,接下来定要好生将养。” “还好只是个女儿。”尉迟霁月庆幸道,“若是儿子,妾身真的会死不瞑目,定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楚玄寒柔声安抚,“月儿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你会好好活着,为本王生下一堆活泼可爱的孩子。” 若不是皇长孙,生多少都没意义,除非他登上了皇位,那多子多福,绵延皇嗣才是件大好事儿。 尉迟霁月勉强笑笑,“好,妾身会让御医来调理身子,争取早日再怀上,下次定会护好孩儿。” 楚玄寒松了口气,“你能这般想就好,本王还担心你会想不开,郁郁寡欢,伤自己的身子。” 他其实是不想费心去哄她,万一像当初墨瑶华那般,动不动就哭给他看,他真没那么多耐心哄。 尉迟霁月道:“只是个丫头片子,晋王已有那么多女儿,陛下才不稀罕,妾身想要的是儿子。” 楚玄寒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只要是月儿为本王所生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本王都喜欢。” 尉迟霁月眼圈一红,“妾身知道,妾身也是以此为借口安慰自己,毕竟是妾身辛苦所怀。” 是个女儿她确实失望,可她终究怀胎了几个月,又害喜的那般厉害,还是希望生下来。 不过若真是个儿子,她便不只是红了眼圈,而是早已哭的死去活来,需得楚玄寒费心抚慰。 第709章 不信 楚玄寒伸手抚上她的脸,“是本王的错,孩子的事我们暂且不提了,也免得让月儿伤心。” 尉迟霁月换个话茬,“听说冷延回来复命了,可有查出些什么?是不是林芳琴给妾身下药?” 此前倚荷也曾出去打听,奈何晚了一步,楚玄寒已离开,她便连开口问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应该是绿意……”楚玄寒将绿意收拾了东西,消失无踪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怎会是她?”尉迟霁月很是意外,“妾身自认为待她不薄,她为何要下此狠手?” 倚翠在一旁,听到尉迟霁月的话在心中默默反驳,她对下人不仅并非不薄,甚至是极为苛刻。 自己作为陪嫁丫鬟,还动辄被她打骂,更遑论是绿意这种祁王府家生奴婢,更不得她的心。 也唯有倚荷的嘴甜一些,会哄着她,日子这才能好过些,可即便如此,日常也难免会被她训斥。 楚玄寒不知这些,想当然的道:“一个人要叛主,便能找到很多理由,比如为了钱,又比如为利。” “我们祁王府的一等大丫鬟,月例银子还不够多么?”尉迟霁月怒道,“她无非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有人想对我们下手,给她的自然会更多。”楚玄寒话锋一转,“不过她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她死了?”尉迟霁月不想绿意死了,她还想为可怜的孩子报仇雪恨,亲手结果了下药之人。 “早晚的事,那幕后之人又岂会留她活口?”纵使绿意逃得过幕后黑手,楚玄寒也会杀她。 尉迟霁月喘了几口气,“那我们可得早点抓到她,审出幕后黑手来,夫君日后也好防着对方。” 楚玄寒早有猜测,“不想让我们生下皇长孙的人,无非也就是那几个,本王自是早已全都防着。” 他指的是自己几个兄弟,至于文宗帝的那些兄弟,比如燕王之类的,他倒是从不曾怀疑过。 冷锋本来在外间等着,突然进来禀告,“主子,陈冲回来复命了,您现下可否去趟书房?” 楚玄寒早就想走,正好有了借口,“月儿,你好好休息,本王先去处理,有结果会命人来告。” 尉迟霁月恋恋不舍,“辛苦殿下了,妾身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殿下,以及殿下的好消息。” 楚玄寒可不想再来哄她,“莫要久等,今日事忙,本王怕是不得空陪你,你且安心养身子。” 他说着便起身带着冷锋出去,与侯在外面的冷延会合,随后又一起匆匆回了前院,准备去书房。 陈冲已等在院子里,他带了绿意的尸体前来,此刻尸体便在他脚下躺着,她嘴角的血迹已然干涸。 看到楚玄寒进了院子,他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属下去晚了一步,未能将绿意活着带回。” 楚玄寒连停都不曾停留片刻,越过陈冲直接去书房,“先起来吧,进了书房再详细汇报。” 陈冲忙起身,跟着他进了书房,关上房门,外面还有侍卫把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重地。 冷锋表情阴沉,“绿意被灭了口,那线索又断了,这次该不会又如上次一般,没个结果吧?” 陈冲一进来又跪了下去,继续禀告,“属下赶到时,她还未死,供出幕后黑手乃是晋王。” “果然是他!”楚玄寒的眸色猛然一沉,“本王就知他绝不会让旁人比他先生下儿子。” 陈冲继续道:“绿意只供出了晋王,属下问她如何得知的身份,她未回答便咽了气。” “怎么,你可是怀疑她的话有假?”楚玄寒对楚玄怀没有好感,对这话本没怀疑。 陈冲抬头看向他,稍显犹豫,“属下只是觉得,若真是晋王所为,不会轻易让她知晓。” 冷延的反应很快,“难不成是有人与她说了什么,想要趁机挑拨主子与晋王的关系?” 楚玄怀自是有动机,也有这能力,但他也可能被利用,冷延又是谨慎之人,疑心比较重些。 楚玄寒沉吟一声,“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本王也喜欢用这一招,旁人用不过是在预料之中。” 虽然楚玄怀的嫌疑最大,可不代表着其他人没嫌疑,尤其是楚玄辰,身为太子而无嗣,定会着急。 连冷锋这榆木脑袋,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此一来,最有嫌疑的岂非是太子?这招真高!” 楚玄寒时刻都想着楚玄迟,“莫要小瞧了老五,他早已与太子联手,定会主动帮着太子做事。” 冷延也想到了一个人,“瑞王近来颇为得宠,对主子的态度冷淡了些,兴许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陈冲见他们因着自己一句话,都不怎么信绿意的招供,心中又有些不安,怕是自己多疑误了事。 于是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属下也是怕有人想利用绿意,这才多问一嘴,奈何她已无法回答。” 楚玄寒想了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老大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也不排除绿意所言是真。” 冷延心领神会,“属下明白了,接下来属下会着重调查晋王那边,太子,御王与瑞王也会继续调查。” 楚玄寒点了点头,“你办事,本王还算放心,且去办吧,定要查出幕后黑手,否则便唯你是问。” “冷延大人,稍等一下,属下还有件事要交代……”陈冲忙将骑马离开的那两人的事说了下。 “这便是你怀疑绿意招供有假的原因?”楚玄寒原本还挺疑惑,陈冲何时变得这般谨慎了。 “是!”陈冲道,“可惜我们去的晚了些,起初并不知绿意在马车中中,未能及时阻止。” “既有如此一出,那便不排除有人提前跟绿意说了什么,刻意挑起本王与老大的仇恨。” 楚玄寒本还认为楚玄怀的嫌疑最重,如今却觉得,他是被人利用,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对。 也有可能是贼喊捉贼,若真是楚玄怀所为,便可提前安排人演一出戏,引导他们往楚玄辰猜测。 他们又在书房商议了许久,才确定了调查方向与方案。 第710章 搅屎棍 傍晚时分,御王府。 月影与风影从侧门入府,直奔后院而去。 他们径直入了后院的书房,楚玄迟与疏影皆在里面办公。 月影向楚玄迟禀告,“主子,事情已办妥,但结果属下也无法保证。” 楚玄迟不以为意,“没关系,且看看祁王府的动静,左右是还有眼线在。” 疏影不放心的问,“你们没暴露身份吧?可莫将主子给牵连进去,授人以柄。” “放心,我们纵马去了城外很远,确定甩掉他们后,还到镇上去换了装扮才回来。” 月影便是那马车中的面纱女子,只不过如今的装扮早已大变样,站在绿意面前都认不出。 如果绿意还活着的话! 风影哼哼两声,“晋王府竟找了些江湖人士,要不是我们选了好马,还真会被他们给追上。” 他正是赶车的马夫,当时紧赶慢赶,好一会儿才将后面的追兵甩开,否则他会忍不住用轻功跑。 楚玄迟轻笑,满眼欣慰之色,“这多亏了王妃提醒,她心细如发,才能连这种事都能考虑到。” 风影对墨昭华越发的佩服,“王妃好厉害,属下可是连想都没想过,竟会有江湖人卷进来。” 在得知墨昭华会医术时,他已是敬佩,后续她悄然治好了楚玄迟的腿,更让他由衷钦佩。 如今她还能想到这么多事,处处透着聪慧,能够很好的帮到楚玄迟,他已然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己妻子能得下属的真心认可,楚玄迟很高兴,“这话留着她在时说,相信她听着定会很开心。” 疏影嘿嘿一笑,“比起开心,属下觉得咱王妃可能是羞涩居多,毕竟我们王妃的脸皮儿可薄着呢。” “咳咳……”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伴着一声轻咳,一道靓丽的倩影施施然走了进来。 月影与风影连忙见礼,“属下见过王妃。” 来的自然是墨昭华,因书房乃重地,她便特意出去一趟,吩咐琥珀备膳事宜。 今日祁王府出事,她心中高兴的很,便想着让楚玄迟喝两杯,她自己是不敢喝酒。 她的酒量不好,怕喝了酒又说些乱七八糟的事,若只是说还好些,最怕再陷入昏睡中。 后院的书房没前院大,在门外便能听清里面的话,因而守卫都是站在院子里,不能靠太近。 墨昭华自可靠近,刚到门外就听见疏影的话,“你们不在谈正事,怎还谈起我的脸皮厚薄了?” 疏影立马起身,“此事说来话长,属下倒是想慢慢说,奈何还有事要去忙,便让主子与王妃说吧。” 月影紧跟着告辞,“属下也有点私事要处理,不得空与王妃详细说来,先行告退,剩下的有劳主子。” “诶?你们怎么都有事,就我这般闲么?”风影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的要走,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你闲是吧?”疏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那正好,给我来帮个忙,别磨叽了,快点跟上来。” “啊?帮什么忙呀?”风影不明所以,被疏影带走时还在天真的问,以为他真是找他帮忙。 墨昭华知他们是有意让自己与楚玄迟独处,自不会挽留,缓步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楚玄迟笑着摇头,“风影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涉及到男女之情,便看不明白。” “不着急。”墨昭华言笑晏晏,“他本就还是个小孩子,都没妾身大呢,再给他时间成长。” 且不说她已多活了一世,便是按这一世来算,她如今也有十八,风影却才十七,怎么都比她小。 楚玄迟侧目宠溺的看着她,“你就宠着他吧,雾影与月影皆离开,他再不独当一面便要累死疏影。” 墨昭华撇了撇嘴,“累死他活该,谁让他时常乱说话。” 楚玄迟笑着挑眉,“可敢当着疏影的面说这话?” “有何不敢?”墨昭华咯咯笑,“因为妾身只负责拱火,还得由慕迟来灭火。” 楚玄迟哭笑不得,“那还是不说,他能将活人气死,死人气活,我如何说得过他。” “妾身也是这般想。”墨昭华言归正传,“好啦,该说正事了,月影已将事办妥了吧?” 楚玄迟娓娓道来,“一切皆如昭昭所言,老大派出了江湖人士,幸得有好马才甩掉他们……” 墨昭华轻叹,“好在当年妾身也有参与夺嫡,对晋王有些了解,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前世的楚玄寒知她对自己无疑,且还需辅国公府的助力,因而夺嫡之事不仅没隐瞒,还时常与她说。 楚玄迟担忧道:“祁王府的人看到了月影与风影离去,绿意又上了他们的车,那还会否相信她的供词?” “信!”墨昭华说着话锋一转,自相矛盾,“也不信。” 楚玄迟听得还有些迷惑,眯了眯眼,“昭昭此话怎讲?我怎么感觉听糊涂了?” “老六定是怀疑晋王,本该相信这话,但因着这一出,他又怕是有人在利用晋王。” 墨昭华前世双眼被蒙蔽,这一世再回头想想,楚玄寒满身都是破绽,只怪自己太过愚蠢。 不过因着他前世不曾设防,如今她倒是能更加了解他,无论是他的为人,还是做事的风格。 楚玄迟对楚玄寒的了解不如她,还是听不太明白,“既然如此,那我们此举岂非是在帮老大?” 墨昭华笑着摇头,“不,待老六细想过后,又会怀疑是晋王故意为之,演出贼喊捉贼的戏给他看。” “哈哈……”楚玄迟这才彻底明白过来,“我懂了,如今的老六已然被我们搅得分辨不清。” “正是如此。”墨昭华俏皮的眨了眨星眸,“说句难听点的话,妾身便是根搅屎棍儿。” “不难听。”楚玄迟伸手抓过她的手紧握,“因为我家昭昭好歹是根棍儿,而他们是屎。” “噗嗤……”墨昭华被他逗笑了,“慕迟,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但以后还是莫要安慰了。” “哈哈……”楚玄迟又大笑,“昭昭也挺会逗我开心。” 第711章 失算 夫妻俩笑闹了会儿,又谈起了正事。 墨昭华道:“尉迟霁月落胎事大,老六不能隐瞒,届时妾身便有借口去祁王府。” 楚玄迟一眼便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你想见墨瑶华?” 自从墨瑶华惹出人命后,墨昭华便再也没见过她,连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都没。 墨昭华满眼深情,“知我者,唯有慕迟也。” “怎么,昭昭想给她机会复宠?”楚玄迟是不想如此,但她若想,他也会支持。 “不给她个机会,尉迟霁月的杀心又怎能起?”墨昭华从未打算让墨瑶华活太久。 之前一直没杀她,是想让她先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东西,那便是楚玄寒的宠爱。 接下来无论她能否复宠,都不重要,若她当真还能复宠,自会有尉迟霁月对付。 如今墨韫早已失势,对楚玄寒没什么助力,纵使复宠,短期内也不太能扶持墨韫。 文宗帝以孝治天下,墨韫必要守满孝期,再加上楚玄迟的上眼药,扶持他没多大意义。 倒是墨瑶华自己,尉迟霁月善妒,一旦她复宠,对方只会想除之而后快,那又是一场好戏。 楚玄迟亲昵的摩挲着墨昭华的手背,“看来昭昭的耐心已消耗殆尽,那墨淑华岂非再无用处?” “她算是已得到了报应,接下来看她的看造化,再者说,妾身也不敢保证尉迟霁月动手便能成功。” 尉迟霁月光有美貌与妒心,却没有什么手段,墨瑶华又有些小聪明,届时谁输谁赢现在很难说。 不过墨昭华早已想好,她不会坐以待毙,若是尉迟霁月太过没用,她也会在暗中给予些帮助。 而墨淑华便是一枚可用的棋子,墨昭华不会看在她有了报应的份上,便对她太过妇人之仁。 *** 夕阳西下,楚玄寒踏着夕阳入了宫,直奔承乾宫。 他向文宗帝行礼问安后,便将尉迟霁月中了算计,胎死腹中之事如实禀告。 文宗帝大怒,“孩子怎又没保住?年前既已有前车之鉴,你还未能吸取教训?” 他怒的不仅是尉迟霁月失去了孩子,也是对楚玄寒失望,以前他还曾对其寄予厚望。 楚玄寒立马跪下,“父皇息怒,自王妃有孕,儿臣一直都谨慎小心,没想到会遭人背叛。” 他原本是想博取些同情,毕竟已连失两个孩子,至今还未能当上父亲,不成想会惹得龙颜大怒。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失算了! 文宗帝阴沉着脸,“那可有查出个结果来?究竟是谁,能收买你府中的人,对你的媳妇下手!” 楚玄寒详细禀告,“侍卫追到了那叛主的贱婢,但被人阻拦抓捕,最后贱婢被当场射杀……” 他从追捕绿意,一直说到绿意死前留下供词,这期间文宗帝不曾打断,全程只皱着眉头听。 待他说完,文宗帝才道:“她既供出了老大,那便将人传来,你们当着朕的面,好好对质一番。” “奴才这就差人去请晋王殿下。”李图全无需吩咐,当即喊了个小太监进来,将事交代下去。 今日乃休沐,楚玄怀不在府衙当差,入宫需要时间,文宗帝还有政务处理,楚玄寒不便在此干等。 于是他打算趁机去趟长秋宫,“父皇,大皇兄入宫还需要点时间,儿臣可否去向母妃行礼问安?” 文宗帝冷声道:“去吧,好好安慰你母妃,你的无能害她接连失去了两个孙儿,定是很伤心。” 楚玄寒心中不服气,但事实摆在跟前又无力为自己辩驳,只得垂着脑袋行礼,“是,父皇。” 他随后出了承乾宫,来到后宫便直奔长秋宫,见到了还未得到消息,笑容极温婉的良妃。 看到儿子前来,良妃有几分惊喜,“寒儿怎这时候来了?可是准备陪本宫用晚膳……” 很快便是晚膳时间,她若是留他用膳,相信以他的孝心定不会拒绝,那她可谈谈纳妃之事。 兵部尚书之女虽被文宗帝否决了,可还有很多其他选择,她只想早些让他后院热闹起来。 他的女人多,孩子才会多,而皇家最喜欢多子多福,尤其是在还未有皇长孙的情况下。 对于这个皇长孙,楚玄怀与楚玄寒兄弟也好,纯惠贵妃与良妃也罢,都看得极重。 反倒是楚玄辰这个太子不怎么在意,楚玄迟则不管身份,只想保证自己儿子的安危。 不料良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楚玄寒给打断了,“母妃,月儿的孩子,方才没了……” “你说什么?”良妃的笑容僵住,转而脸色大变,“孩子又没了?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儿臣从未说过万无一失,只是说做好防备。”楚玄寒怒不可遏,“但没想到那贱婢叛主……” 他说了绿意背叛之事,“本王这般倚重她,他怎可恩将仇报背叛本王,早知如此本王就该杀了她。” 其实他也无需杀了绿意,只要不将她调到明月居,她便没机会动手,总之此事又是他失算了。 良妃气不打一处来,“没了孩子,那你所做的一切准备,岂非都白费了?这该死的贱婢!” 楚玄寒找了孕妇之事,她也知晓,因为这便是她给出的好主意,以此确保尉迟霁月生下皇长孙。 楚玄寒信错了人,早已是后悔不迭,“是儿臣的错,过于自信了些,以为能轻易得旁人的心。” “究竟是谁收买了那贱婢?”良妃看着儿子白忙一场,也是心有不甘,“你可有查出真凶?” “此事还未有定论,等调查有了确定的结果,儿臣再来向母妃禀告。”楚玄寒这次打算双管齐下。 “哎……”良妃长吁短叹,“本宫想要个孙儿怎就这般艰难?寒儿,你可得早些、纳侧妃与庶妃。” 楚玄寒的眸子黯了黯,“侧妃之事暂时不便提,否则叫外人如何看儿臣?儿臣岂非成无情之人。” 良妃赞同的点头,“这倒也是,上次你想纳兵部尚书之女为侧妃,陛下本就生气,是得缓缓。” 第712章 想通 提及此事,楚玄寒的心情越发不好,原本是想着借助尉迟堃的势力,这才没看上钟凌菲。 可如今尉迟堃不愿相助,那尉迟长弓父子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兵部尚书,更何况其子也不错。 钟坤的嫡长子名为钟凌苍,如今正在西陲军中,乃是一员猛将,年纪轻轻被封为常胜将军。 且不说在盛京有钟坤为其铺路,就他目前的战功来说,凯旋归来后也是前途无量,可惜晚了些。 西陲的形势是在去年后半年才好转,且一发不可收拾,而楚玄寒的婚事却在上半年便已定下。 但凡西陲战况能在上半年好转,钟凌苍立下战功,楚玄寒都会舍弃尉迟霁月,选了钟凌菲。 一念至此,楚玄寒又忍不住怀疑,墨瑶华是不是真克他,自从与她欢好后便没什么好事。 早已算计好的婚事未成,退而求其次的婚事,又没想象中那般好,如今更是生出了一丝后悔。 良妃见他不说话,便再开口,“可话又说回来,你府里如今只有两个女人,着实有些太少。” 她试探着道:“尤其是一个刚没了孩子,一个又因犯错被禁足,且她伤了身子,本就子嗣无望。” 楚玄寒收敛心神,“儿臣只是不便纳妃,抬几个侍妾入府还是可以,侍妾身份低,又无需公之于众。” 良妃闻言大喜,“看来你是想通了,愿意填充后院,本宫甚是安慰,就等着看你为皇家开枝散叶。” 她的本意也是如此,纳妃事大,但纳妾很简单,无需上皇家玉牒,没那么多规矩,随时都可纳。 鉴于她之前提起此事,他极为不悦,她才不敢再提,没想到他竟自己想通了,这如何让她不欢喜? 楚玄寒道:“时不待我,不过是女人罢了,只要能生下儿子即可,儿臣不会像以前那般任性。” 其实以前也非他不愿意纳妾,而是墨瑶华不乐意,想要他守身如玉,他不想她难过才应允。 如今再回头想想都觉得甚为可笑,他作为一个亲王,怎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真是被迷了心智。 良妃喜极而泣,“果然是红颜祸水,自从你与那庶女离了心之后,想法越发的成熟了,好,真好。” 帝王最忌动真情,耽于儿女情长,文宗帝继位之初,帝位不稳,便是因着他专情于纯娴贵妃。 在纯娴贵妃死后,他的帝位才越来越稳,所以良妃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对女人动了真情。 楚玄寒惭愧道:“以前是儿子不好,女人如衣服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良妃安慰他,“过去的事既已过去,便莫想那么多,你如今这般母妃就很高兴,相信日后会更好。” “是,母妃!”楚玄寒说完了正事儿,便准备告辞,“儿臣还需再去趟承乾宫,便先行告退。” 良妃敛眉道:“去吧,害你儿的定是你那几个兄弟之一,你这次定要查出来,抓住把柄告一状。” “儿臣自当尽力。”楚玄寒何尝不想有足够的证据,拉他一个兄弟下水,无论是谁都是好。 谋害皇家子嗣,这可是重罪,而他这些个兄弟,他一个都见不得好,能重罚一个是一个。 *** 东宫,詹事府。 也即是太子日常办公的场所。 除了太子本人之外,他手下的官员也会在此。 只是其他官员都是在一起办公,唯独他有着单独的房间。 储闻进来向楚玄辰禀告,“主子,祁王先去了承乾宫,又去了长秋宫。” “好好打听下,老六究竟是如何与父皇说,我们势必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楚玄辰以前并不讨厌楚玄寒,不知为何,自从与楚玄迟交好后,便有种莫名厌恶。 可他仔细想过,楚玄迟除了告知楚玄寒的狼子野心之外,也不曾说过什么坏话。 储闻为难的道:“承乾宫防备极严,李图全又不受诱惑,我们的人很难打探到消息。” “父皇的疑心向来重,不可信的人绝不能近身,李图全自不会叛主,只能想其他的法子。” 楚玄辰从不会为难下属,尤其还是得力干将,作为君主,他确实不仅贤明,也很仁德。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妇人之仁,该有的心机与手段也有,这些年政绩斐然,深得臣民之心。 目前唯一的诟病也就是没有子嗣,但凡他能力不足,文宗帝也不会由着他不纳妃,只守着一人。 “主子,要不要找皇后娘娘?”储闻请示道,“娘娘在宫中的势力,应该比我们要好些。” 楚玄辰拒绝,“还是不要劳烦母后了,父皇本就对母后只有尊重没感情,莫要连累她。” 文宗帝与敬仁皇后只是相敬如宾,论起感情来,着实还不如与其他嫔妃来的深厚。 *** 承乾宫。 楚玄寒再回来时,楚玄怀还没来,他便在殿外等着,待对方来后再一同进殿觐见。 兄弟俩入殿后,先走到御案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都起来吧。”文宗帝放下批阅奏章的朱笔,“老六,你自己来与他对质吧。” “大皇兄,今日本王府中出了点事……”楚玄寒再无半分以前的恭敬,自称都变了。 他将尉迟霁月被人下药,以至胎死腹中,以及绿意的招供与灭口详细与楚玄怀说了一遍。 楚玄怀很清楚原委,但无证便不承认,“六皇弟,若真是本王所为,又岂会让对方知晓身份?” 他说的与楚玄寒如出一辙,这更是让楚玄寒怀疑,绿意被灭口前的那一出,真的是一场戏。 楚玄寒眸色晦暗,“本王也这般想过,怕是有心人使了离间计,挑起本王与皇兄的仇恨。” 楚玄怀欣慰道:“六弟也能这般想就好,可莫要真上了那贼人的当,让我们亲兄弟自相残杀。” 不料楚玄寒倏地话锋一转,“不过本王转念一想,这也可能是一出贼喊捉贼,误导本王的好戏。” 楚玄怀表情一僵,随即沉下脸,不悦的质问,“所以你如今入宫觐见,便是要向父皇告状?” 第713章 求查 楚玄寒明明是告状,却又不承认,“告状还不至于,只是如实向父皇禀告。” 楚玄怀冷声问,“既是有人招供,那证人何在,他又是如何确定乃本王所为?” “那贱婢已被幕后黑手灭了口,只留下这句遗言。”楚玄寒为此还罚了整支侍卫队。 “死无对证,那岂非任你说?本王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更遑论是与之当场对质。” 楚玄怀当初想的便是这事,这才非灭口绿意不可,要不对方禁不住刑罚,什么都会说。 楚玄寒一撩蟒袍便跪下,“父皇,儿臣无能,上次便未能查到结果,这次还请父皇相助。” 这便是他所谓的双管齐下,一方面自己着人去查,另一方面让官府介入,如此查清的几率才大。 文宗帝沉吟一声,“皇家本就无家事,涉及到皇家子嗣便是国事,那便着大理寺去调查吧。” 监查司与大理寺都擅长查案,但这种小案子,还无需动用监查司,否则便是大材小用了。 楚玄寒感激的跪拜在地,“儿臣多谢父皇。” “起来吧。”文宗帝随即看向楚玄怀,“老大,听闻你有一院子女人,子嗣可有什么动静?” “只是有两位侍妾怀了身子,还不知结果会如何。”只是侍妾怀孕,楚玄怀自是不会大肆宣扬。 “怀上了就是好事。”文宗帝重新拿起朱笔,“朕还有奏章要看,你们若无其他事,便都退下吧。” “儿臣告退。”楚玄怀与楚玄寒齐声行礼告退,再一前一后的走出大殿。 一到殿外,避开了文宗帝的视线,楚玄怀便问,“老六,你真信是本王所为?” 楚玄寒早已分辨不清,干脆不去多想,“信不信不重要,左右一切要以证据说话。” “若大理寺查出来并非是本王所为,你又当如何?”楚玄怀既知此事,自会安排替罪羊。 事情还未查清,楚玄寒不想得罪他,“本王方才当着父皇的面便说过,本王只是如实禀告。” 楚玄怀趁机挑拨离间,“比起本王,太子党可更不想你生下皇长孙,威胁到太子的储君地位。” 楚玄寒边走边道:“太子皇兄若真这般在意皇嗣,即可纳妃填充后院,也可将兄弟的孩子过继。” “他不能人道,后院有再多的女人又能如何?”楚玄怀冷嗤一声,“至于过继,那终究不是亲生子。” 楚玄寒很会抓住关键,“大皇兄这话岂非自相矛盾,若太子当真不能人道,又如何能有亲生儿子?” “这……”楚玄怀被堵得无话可说,在口才与逻辑方面他不如楚玄寒,一时也想不到解释的话。 楚玄寒看他这样,越发怀疑是他所为,“大皇兄也无需与本王多言,我们等大理寺的调查结果便是。” 在他看来,若真是其他人动手,就应该像上次那般缜密,让他连真正在祁王府下手的人都查不出。 虽说时过境迁,他也处理了锦秋,可他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大概率不是锦秋给墨瑶华下药。 只是他不想承认自己再三着了道,也无人在意锦秋的死活与冤屈,他便没对外提起过这事儿。 “哼!”楚玄怀说不过他,气的甩袖离去。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应酬结束,披着夜色归来。 琥珀准备好了浴汤,由墨昭华亲自伺候他沐浴更衣。 楚玄迟泡在温热的浴汤中,表情极为惬意,“昭昭,大理寺来了消息。” 这是他晚上应酬时刚得到的消息,一回来便迫不及待的与墨昭华分享好消息。 “咦?”墨昭华没问是什么消息,反而问他,“慕迟在大理寺也有了强大的人脉?” 楚玄迟轻笑,“昭昭莫不是忘了,慎儿如今便在大理寺任主簿一职,我又怎会没人脉?” “妾身自然记得。”墨昭华解释,“但妾身方才所言并非只是‘人脉’,乃‘强大的人脉’。” 楚玄迟继续笑,“好巧不巧,此事正由叶修然调查,而他有意栽培慎儿,决定带慎儿一同查案。” 他本就有意与叶修然交好,将来有利于查护国公府冤案,没想到通过容慎,轻松达成了心愿。 墨昭华了然,“原是如此,表兄若真有查案之能,得了他的器重,日后仕途便要好走许多。” 东陵的文官与武将向来不太和睦,辅国公府的势力又主要在军中,与文官关系比较淡薄。 因而容慎以文入仕,其实对他的家世来说,是有些吃亏,家中能给予的帮助相对要小。 但若是得了上峰的赏识,自身又有能力,那便事半功倍,墨昭华如何能不为他高兴? 楚玄迟对他有信心,“慎儿入大理寺时间虽短,但叶修然定是考验过他,才会有此决定。” 墨昭华巧笑嫣然,“慕迟说的有道理,接下来就看小叶大人能否查到真相,给老六一个机会。” “他定是巴不得,不过我们也乐见其成。”楚玄迟若有所思,“届时得想法子给慎儿提供点线索。” “事关查案,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全靠慕迟操心了。”墨昭华出面反而不好。 楚玄迟抓住她的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手背,“我的昭昭怎这般聪慧?我何其有幸能娶到你?” 墨昭华咯咯笑,“慕迟谬赞了,作为女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妾身还是应该知道的。” “昭昭,女子有孕,多久能知晓?”楚玄迟对这种事知之甚少,因着腿疾未愈,也不好询问御医。 墨昭华明白他的心思,不禁为这一世的孩子高兴,“慕迟这般心急,想要当父亲了?” “自己的儿子,如何能不心急?”楚玄迟在得知她备孕的那一刻,便期待起孩子的到来。 “这一世的命运早已改变,万一是个女儿呢?”墨昭华也不敢保证,此生第一胎还是儿子。 楚玄迟爱屋及乌,连她的亲人都护,更何况是孩子,“那我也欢喜,昭昭生的都是我的心头宝。” 墨昭华正色道:“孩子父亲若是其他男人,慕迟也……” 第714章 防他1 楚玄迟挑着眉头,“什么其他男人,难不成是老六?” 墨昭华一脸的厌恶之色,“慕迟可莫要这般恶心妾身,当心妾身吐你一脸。” 楚玄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是昭昭先逗我,你倒是说说看,还想为谁生孩子?” 墨昭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自然是楚慕迟,怎么,御王殿下可是有意见?” “玄迟也好,慕迟也罢,都是我。”楚玄迟轻笑,“可还有第二人能入昭昭的眼?” 墨昭华轻点他的额头,“可是妾身为人太水性杨花,让我的慕迟便连这点自信都没了?” “昭昭莫要胡说,你最好。”楚玄迟话语严肃,“我也相信卿心似我心,此生定不相负。” “这是自然!”墨昭华郑重道,“好啦,差不多了,慕迟且起身吧,妾身为你擦干身子更衣。” 楚玄迟站起,将健硕的身子展现,“其实我若不穿衣服,昭昭应该会更喜欢些,要不我们试试看?” 墨昭华俏脸一红,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慕迟,要不你还是把那书烧了吧,都被带坏了……” 楚玄迟湿哒哒的从浴桶中出来,“与书无关,是我本身就这么坏,不过我只对昭昭这般坏。” 墨昭华红着脸为他擦干身上的水珠,正要为他更衣,手刚碰到衣裳,双脚突然便离了地。 楚玄迟还当真不打算穿衣裳,就这样将人抱起,绕过遮挡浴桶的屏风,径自入了内室。 墨昭华低声道:“慕迟,好歹让妾身将衣裳拿上,要不等琥珀进来收拾,便知你没穿衣裳。” 楚玄迟如她一般,信任彼此的人,“怕什么,琥珀可是你的自己人,还能将此事宣扬出去不成?” 他大步流星往里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床榻前,墨昭华多说也无益,便干脆不坏他的兴致。 琥珀随后被唤进来收拾浴桶,见楚玄迟的换洗寝衣还在,起初还疑惑,为何衣裳会留在此? 转念一想,猜到他可能是压根没穿衣裳,一张小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主子们的情趣她真不懂。 *** 夜深人静,凤仪宫。 秋月与秋婵伺候敬仁皇后卸头饰。 敬仁皇后冷声问,“还未查到是谁在祁王府动的手?” 秋月回答,“叛主的丫鬟招供是晋王,但祁王求了陛下让大理寺调查。” “空穴不来风,晋王既有了嫌疑,便给右相府传消息,将此事往晋王府引。” 敬仁皇后一直将楚玄怀当作威胁,毕竟他确实占有优势,既是长子,势力又不小。 至于其他的皇子,唯有楚玄寒夺嫡的条件好些,但也没太大的威胁,她没太放在眼里。 “是,主子。”秋月应声,她与秋婵作为陪嫁丫鬟,本身出自右相府,平日里也负责联络。 敬仁皇后又道:“还有,祁王前些日子那般张扬,其中必有原因,让右相府也好好查查。” 秋月一边给她卸下凤钗,一边恭敬的应声,“是。” “御王府近来可有什么动静?”敬仁皇后为了儿子,操心的事着实是不少。 这次回答的是秋婵,“除了与太子走得近些,时常出入东宫,无其他异常之处。” 敬仁皇后眸色深沉,“但愿他是真心辅助辰儿,若有其他的心思,本宫绝不会手软。” 秋婵拿起梳子,轻轻为她梳理长发,“殿下很信任御王,有什么消息都会及时告知御王。” “正因辰儿过于信任,本宫才担心他当局者迷。”敬仁皇后容不得楚玄辰有半点闪失。 秋月仔细整理着卸下来的头饰,“太子殿下仁慈,又重情重义,确实容易被虚情假意迷惑。” “哎……”敬仁皇后又想起次子,“本宫怎生了这么个儿子,若老二还活着,本宫也无需如此。” 但凡多一个选择,她也无需将所有的心力都耗费在楚玄辰的身上,大不了这个不行便换个人。 东陵并无非嫡长子继承大统不可的规矩,若是嫡长子能力有所欠缺,其胞弟也可成为储君。 秋婵忙安慰她,“事已至此,主子且想开些,殿下既有贤名,又有孝名,深得朝臣信任与敬重。” 敬仁皇后叹气,“可他终究太过妇人之仁了些,成大事者最忌心慈手软,本宫又如何能放心?” 她没得到文宗帝的宠爱,却能压制住后宫的这些妃嫔,除了有母族做靠山,自身也有手段。 在这后宫之中,从没有真正单纯善良的女人,即便有过,那也是早已失了宠,甚至是失了性命。 *** 晋王府,望月阁。 今日楚玄怀又来了沈曦月的院里留宿。 沈曦月依偎在他怀里,“殿下,祁王妃的孩子真没了?” 楚玄怀的手在她细软的腰间游走着,“没了,可惜也是个丫头片子。” 早知是个女儿,他就没必要冒着被大理寺调查的险,买通绿意下药堕胎了。 沈曦月抓住他的手,“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没了就好,可不能让他抢先生子。” “是啊,没了就好,父皇今日还问及本王的后院……”楚玄怀很多事都愿与她诉说。 沈曦月则对他事事有回应,“那说明陛下很在意殿下,希望殿下早日生下皇长孙。” 楚玄怀没这般乐观,“帝心难测,本王也猜不透,父皇是在意本王,还是为太子谋划。” “怎么?”沈曦月不解的问,“太子还如此年轻,陛下难不成还想让他过继殿下的儿子?” 楚玄怀不屑的冷嗤,“既不能人道,再年轻又有什么用?给他一堆的女人,也生不出个蛋来。” 沈曦月的声音染上异样,“御医不是说并非不能人道,只是因自小身子羸弱,子嗣艰难了些么?” “这不过是为了他的面子,说的好听些罢了。”楚玄怀轻咬她的嘴,“除了你这傻丫头,谁还会信?” “殿下……嗯……”沈曦月不经挑逗,才这么会儿工夫,她便受不了,嘤咛一声,抱紧了楚玄怀。 楚玄怀笑的有些放荡,“你呀,成婚都已好几年,竟还如小姑娘般,可本王最喜的便是你这点。” 第715章 看她1 镇国将军府。 林芳琴用过早膳帮着徐氏打理家事。 如今府里还是徐氏掌家,但日后她总得接过这个担子。 忙完后,她伺候徐氏喝茶休息,“婆母,今日可要一同去祁王府看看祁王妃?” 徐氏警觉起来,“你与王妃向来不和,怎会这般好心的去看望她?莫不是想生事?” 林芳琴幽幽叹息,“婆母既已知当初小产的真相,还是这般待儿媳,着实让儿媳心寒。” 徐氏将杯子重重一放,“你想要我如何?我既是你婆母,又有诰命在身,可是要给你下跪?” 林芳琴委委屈屈,“儿媳从未这般想,委屈了这么些年,如今真相大白,也只希望能得些怜惜。” 徐氏昨日已被尉迟霁明说了一顿,让她想想清楚,女儿与儿媳妇,她下半辈子到底是跟谁过。 以前被尉迟霁月蒙蔽双眼,他可以不怪她,但在真相大白之后,他希望她不要继续错下去。 徐氏本就心虚,有了儿子这番话更要顾忌,毕竟她不可能去祁王府养老,还得靠儿子媳妇奉养。 林芳琴红着眼睛,先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婆母也曾做过儿媳,相信能明白儿媳的处境。” “哎……”徐氏深思熟虑后妥协,“确实是我的错,因着只有一个女儿,便宠溺纵容了些。” 林芳琴垂泪,“人心都是肉长的,儿媳想说,昔日儿媳在娘家时,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 徐氏红了脸,“是啊,你也是别人宠着的女儿,我怎能只想着自家女儿,日后我会好好待你。” 不管心中是否真喜欢她,但表面的工夫定然要做足,否则会惹得儿子厌弃,晚年生活难保。 林芳琴暂时还不相信她能做到,可有这话也足矣,“家和万事方能兴,儿媳也希望如此。” “知道了,我随你去祁王府便是。”徐氏约法三章,“不过你要答应我,绝不可生出事端来。” 林芳琴声音温和,语气无奈,“儿媳性子向来软,只要王妃态度好些,儿媳又怎可能主动生事?” 徐氏放心的点点头,“你帮着我打理家事也辛苦,且先回去歇会儿吧,待用过午膳我们再行出门。” “是,婆母大人。”林芳琴起身行礼,带着丫鬟离去。 回到院里,入了厢房,双喜就抱屈,“少夫人,您受了这么大冤屈,真要就此罢休?” 林芳琴冷笑,“我若善罢甘休,又怎会上赶着去祁王府?你家小姐我何事这般好说话?” 双喜听不明白,大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疑惑,“可您方才不是已答应夫人不主动生事的么?” “尉迟霁月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林芳琴眼里泛着算计的光芒,“又何须我来主动挑事?” “奴婢懂了。”双喜还是有担心,“可少爷今日在府衙,夫人又总是护着祁王妃,您会吃亏吧?” “我吃点亏不打紧,从夫君身上讨回来便是。”林芳琴冷嗤,“但尉迟霁月受激,对身子恢复不利。” 双喜喜不自禁,“少夫人真乃聪慧过人,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奴婢跟着您,日后定有大好日子过。” “只要你忠心,我自不会亏待了你。”林芳琴的声音突然变冷,“但你若胆敢叛主,我也绝不会饶了你!” 双喜立马跪下表忠心,“奴婢三生有幸才能跟着少夫人,便是许了奴婢金山银山,也不可能背叛您!” “金山银山都不要,那你要什么?”林芳琴问,“你如今愿意跟着我,不也是图能过个好日子么?” 双喜郑重的解释,“奴婢跟着主子,已经是好日子,旁人许奴婢金山银山,奴婢可未必有命花。” 林芳琴这才放心了下来,亲自将她扶起来,“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谢少夫人夸奖。”双喜道,“古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奴婢也觉得知足方能常乐。” *** 午后,祁王府,明月居。 尉迟霁月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精神也恹恹。 倚翠刚得了小丫鬟的消息,忙进来禀告,“主子,御王妃来了。” 墨昭华已嫁他人,尉迟霁月却还嫉妒,“她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倚荷上赶着编排,“御王妃惯会做表面功夫博名声,如何舍得错过机会?” “不见!”尉迟霁月眼神凌厉,“我又不蠢,既已知她的目的,怎能给她机会?” 倚翠知她心思,懒得多劝,“那奴婢便说主子身子虚弱,需好好休息,还在睡着。” 尉迟霁月见她要走,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你此前说过,我母亲今日也会来是吧?” “是。”倚翠转身回应,“夫人上午便递了帖子过来,殿下知您定想见夫人,已替您收下。” “那御王府的帖子,定也是殿下收下的。”尉迟霁月不满的道,“明知我不想见,也不知拒了。” 倚翠趁机提醒了一句,“许是怕开罪了御王,毕竟他如今圣宠正浓,殿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才好。” 尉迟霁月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此说来,我若不见,岂不是要殿下亲自去接待那小贱人?” 墨昭华好歹是亲王妃,不可能让下人去招待,即便尉迟霁月身子不便,那楚玄寒总得接待。 倚翠点头道:“应该是吧,否则便是咱府里失了礼数。” 尉迟霁月着急的险些坐了起来,“那可不行,我绝不允许他们独处。” 倚荷不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立马明白,“主子可是担心他们旧情复燃?” “空穴不来风,我不信他们以前毫无男女之情。”尉迟霁月至今还防着墨昭华。 一来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人人都心悦楚玄寒,二来是她以为墨昭华在守活寡。 楚玄寒院里女人少,一个有孕,一个又禁足,无人能满足他的需求,怕是会禁不住诱惑。 “那怎么办?”倚翠不好去回话,“殿下与您都在府中,总不能让个下人将御王妃打发了吧?” 第716章 好戏1 尉迟霁月考虑再三,“罢了,还是让那贱人来见我,再怎么也比殿下招待的好。” “是,主子,那奴婢这就去将她请来。”倚翠终于得了确切的信儿,转身便准备离去。 倚荷喊住她,“慢着,你不够机灵,又不懂主子的心思,还是让我去请,顺便看看情况。” 尉迟霁月赞同道:“倚荷说的没错,你干活是不错,可心思不够玲珑,便让她去吧。” “是,主子。”对于倚荷的争宠,倚翠以前还会反抗,如今觉得毫无意义,懒得与她争。 倚荷很快来到前院的正厅,进去便见墨昭华与楚玄寒相聊甚欢,暗叫不好,他们果然有事。 她边偷偷打量边行礼,“奴婢见过御王妃娘娘,主子身子虚不便相迎,便让奴婢来请您移步后院。” 墨昭华话语温和,礼貌的相问,“六皇弟可要一同去?” 楚玄寒本来还有几分迟疑,但在看了她一眼后,立马答应下来,“且去看看吧。” 这一切落在倚荷眼里,怎么都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劲,想着回去要好好与尉迟霁月汇报。 楚玄寒还未走出院子,有下人来禀告,“启禀殿下,镇国将军府的夫人与少夫人来看王妃。” 墨昭华贴心的问,“六皇弟是先招待她们,还是请她们一同前往,如此倒可让弟妹多歇会儿。” “皇嫂言之有理,那便请将军夫人直接去明月居吧。”楚玄寒其实是不愿单独招待她们。 他与楚玄迟不同,看重的只是将军府的势力,而不像楚玄迟那般,对辅国公府的人有感情。 因此他们转身又回了正厅,等了会儿后徐氏与林芳琴便带着丫鬟来了,进来向他们行礼未落座。 紧接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明月居,入了厢房,见到了已整理过仪容,靠床头而坐的尉迟霁月。 尉迟霁月看到先行进来的墨昭华,很勉强的笑了笑,“见过皇嫂,请恕我如今不便行礼。” 墨昭华表情温柔,客气又礼貌,“都是自家人,弟妹无需对我多礼,你的身子最要紧。” 尉迟霁月刚想说话,便见徐氏从外面缓步走入,她脸上那抹硬挤出的笑容瞬间僵住。 失去孩子的痛,以及满心的委屈,让她的眼圈发红,眼眸中甚至还隐隐泛起了些许雾气。 徐氏见到女儿这般,也是悲从中来,但还得先行礼,“臣妇见过祁王妃……” 还不待她把行礼的话说完,尉迟霁月已落下泪来,伤心的喊了一声,“娘亲……” 徐氏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上前便抓住她的手紧握住,“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受苦了。” “呜呜……”尉迟霁月已顾不上墨昭华看她笑话,“娘,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徐氏赶紧在床沿坐下,尉迟霁月当即将头埋进了她怀里,母女俩大有要抱头痛哭的架势。 墨昭华看着他们,心中不免有些唏嘘,旁的不说,这母女情倒是真的,能够触动人心。 林芳琴最见不得他们这般亲昵,故意上前打扰,“臣妇林氏见过祁王妃娘娘,愿娘娘安好。” 尉迟霁月方才的注意力都在徐氏的身上,连墨昭华都未再给半分目光,更遑论是林芳琴。 如今被她打扰,立刻怒目而视,“你又来干什么?嫌上次的笑话还没看,又想来落井下石?” 林芳琴解释,“臣妇虽出身低微,但终究还是王妃的娘家长嫂,王妃遭此大难,臣妇理应探望。” “哼……”尉迟霁月自是不信,“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不想见到你,滚,即刻给本王妃滚出去。” 林芳琴委屈的红了眼,“王妃污蔑臣妇给您下药,臣妇受此冤屈都不曾伸冤,王妃怎还如此欺辱臣妇?” 尉迟霁月一抹眼泪,“我知道了,你今日是为此而来,想让我道歉,但你做梦,谁让你当初有动机。” 墨昭华有心想看戏,但不太好留下,“六弟,此乃你们的家事,不足为外人道,我似乎不应在此。” 楚玄寒也想让她走,“让皇嫂见笑了,昔日是王妃心急,又恰逢尉迟少夫人过府,才有此误会。” 墨昭华敷衍道:“六皇弟聪慧过人,相信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尉迟少夫人一个公道。” 尉迟霁月抢着接话,“那是自然,陛下已着大理寺调查,无论谁是幕后黑手,都会揪出来。” 她便连他们多说两句话,都心生不满,再普通的话,落在她的耳中,都会有异样的味道。 墨昭华抓住机会,“六弟,我也许久未见庶妹了,今日既已到了贵府,可否让我们姐妹相见?” 楚玄寒此时才明白,她来看望尉迟霁月不过是借口,真正想见的是墨瑶华,真是防不胜防。 他只想下逐客令,“王妾的失心疯未愈,暂时不便见客,皇嫂等她情况好些了再去如何?” “没关系,都是自家姐妹。”墨昭华道,“昔日堂妹失心疯时,我也曾看过,不能厚此薄彼。” 有了这话,楚玄寒也不好再拒绝,“罢了,皇嫂既执意看王妾,那本王便陪皇嫂去瞧瞧吧。” “殿下也要同去?”尉迟霁月最怕的便是他们独处,恨不得这就爬起来,时刻盯着他们。 楚玄寒找了个借口,“皇嫂乃是贵客,若是被墨氏所伤,本王又该如何向五皇兄交代?” 他怕墨瑶华想利用墨昭华复宠,而她不知墨瑶华的为人,当真与楚玄迟甚至文宗帝说些什么。 她目前在这两人面前都得脸,若是为墨瑶华求情,他也得给面子,尤其是文宗帝,那可是命令。 “可是……”尉迟霁月想说墨瑶华并未真疯,怎么可能发疯伤了墨昭华,却被楚玄寒打断。 楚玄寒说的冠冕堂皇,“再者说,王妃定是要与岳母大人说些体己话,本王也不便在旁。” 尉迟霁月确实有很多话想与徐氏说,这才没再纠缠,“妾身多谢殿下的体谅。” 楚玄寒安抚好了她,朝墨昭华做了个请的手势,“皇嫂,这边请。” 第717章 气晕1 看着楚玄寒与墨昭华离去的背影,尉迟霁月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怎么看他们都般配。 楚玄寒生的俊朗,墨昭华又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他们站在一起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尉迟霁月妒火无出发,便朝林芳琴发难,“还不滚出去,倚荷,将这贱人拖出去……” 林芳琴站着不动,嘴角甚至还掀起一丝嘲讽的冷笑,“王妃确定要这么待臣妇?” 徐氏慌忙劝阻,“王妃,你先消消气,这万万使不得,让外人知晓,于你的名声不利。” 尉迟霁月不以为然,“母亲多虑了,这是在祁王府,还是我的院子,我自能堵住旁人的嘴。” 徐氏正色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还是谨慎些好,林氏本就委屈,你便莫要再这般欺负她了。” 尉迟霁月大惊失色,“娘,怎么连你也护着她?我才是你的女儿啊,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以前无论她怎么欺负林芳琴,徐氏都不会管,反倒是林芳琴反驳辩解时,徐氏会帮她训斥几句。 怎么她出嫁还不到一年,徐氏对林芳琴的态度便大变,竟还维护起来,让她心中有了落差感。 徐氏谆谆教导,“如今你身子弱,我也不与你说重话,但你要记住,欺她便是欺你的母族。” 这话倒也不是她想说,而是前两日尉迟霁明发火时,亲口说出来的,她晚上还与尉迟长弓告状。 然而尉迟长弓却说此话没错,比如旁人欺她,便是在欺整个将军府,还让她以后善待林芳琴。 也正是因父子俩都这般说,徐氏才收敛了些,愿意在表面做足工夫,于人前护着些林芳琴。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让娘的态度大变,是不是我回娘家太少,她趁机说了我的坏话。” 尉迟霁月无法接受,那个一直骄纵宠溺她的母亲,如今竟在她面前维护起了她最厌恶的女人。 当初她便是因尉迟霁明成婚后,满心满眼都是林芳琴,这才心中不平,这才将其当做敌人。 “当初孩子的事,你兄长已与我说了,他很生气,怪我不该这般纵容你,委屈了你长嫂。” 若非尉迟霁明这次说了重话,徐氏也不会愿意做出退让,在人前给林芳琴做面子,维护着她。 “林芳琴,定是你这个贱人对我哥吹了枕边风,自己不敢拿我们母女如何,便怂恿我哥来算账!” 尉迟霁月最怕的便是失去娘家的宠爱,她曾一再试探娘家人的底线,得了纵容才敢百般欺负林芳琴。 “身正不怕影子歪,若王妃的品行端正,我总不至于能污蔑您,王妃如今体弱,可莫要这般动气。” 林芳琴那日不让尉迟霁明进她院子,无论送再多的金银首饰都无用,最终逼得他与家人说实话。 这种事若是由她说,长辈们不会同情怜悯,唯有让他亲自相告,并且发火,他们才能听进去。 如今不仅是徐氏,尉迟堃父子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毕竟是他们的纵容,才害她失去孩子。 “是啊,王妃,气大伤身,尤其是你如今刚小产,更该好好保重身子,否则对日后再孕很不利。” 徐氏虽心疼女儿,可又要顾及儿子,不敢再如以前那般苛责林芳琴,否则便要与儿子离了心。 上次林芳琴已闹到要回娘家,甚至提出和离,这要是闹的众人皆知,也是他们将军府的错。 尉迟霁月见徐氏不敢训斥林芳琴,气便不打一处来,“她这般气我,我要如何保重身子?” 她越说越气,随手抓过背靠的枕头砸去,“你这该死的狐媚子,抢了我兄长,还要抢我娘亲。” 林芳琴知她脾气暴躁,容易冲动,早已做好了防备,见她动手赶紧闪开,轻松躲过这一击。 “王妃这说的什么话,臣妇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由夫君明媒正娶,又何来的抢?” 林芳琴越是淡定自若,便越会让尉迟霁月发狂,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成就感可言。 她继续说道:“再者说,王妃与臣妇的夫君乃是亲兄妹,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容易惹得旁人非议。” “你这话什么意思?”尉迟霁月怒道,“难不成是在怀疑我与兄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林芳琴解释,“臣妇与夫君举案齐眉,自是不会如此想,可外人听风就是雨,难免误会。” 尉迟霁月尖叫,“你胡说,分明是你见不得兄长对我好,不仅生妒,还玷污我们的兄妹之情。” 林芳琴看向徐氏,“婆母,您也是女人,可曾见过妹妹说嫂子抢了兄长?这话正常该由什么人说?” 什么人? 当然是心悦那位男子的女人! 徐氏死死皱着眉头,“祁王妃,可不得再这般胡言乱语,既毁了自己名声,也连累我们将军府。” “娘亲,你疯了?”尉迟霁月大叫,“我才是你女儿,从小被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亲生女儿。” 徐氏神情严肃,“正因如此,我才要提醒你,免得你犯下大错,害了你也害了我们将军府。” “娘亲,你……你……”尉迟霁月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竟两眼一翻,就此晕厥了过去。 伺候在旁的倚翠和倚荷失声惊呼,“王妃!” 徐氏急的已然顾不上君臣之别,直呼其名,“月儿……” 林芳琴满意的在心中冷笑,一切如她所预料,尉迟霁月果然被气坏了。 倚翠最先回过神来,立刻往外跑去,“我让人去请府医,万不可耽误治疗!” 倚荷提醒道:“再让人去禀告殿下,万一需要请御医,也唯有殿下能做得了主。” 御医在宫里当差,可不是他们下人想请就能请来,没有腰牌连皇宫都入不得。 徐氏帮忙扶了尉迟霁月躺下,随即冷眼看向林芳琴,“这下你满意了?” 林芳琴表面上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婆母这说的什么话?可是在怪儿媳?” 徐氏冷哼,“你今日来便是不安好心,此处没外人在,你也莫要装模作样了。” 第718章 探妹 徐氏之前不愿带林芳琴来,担心的便是她生事,气坏了身子虚弱的尉迟霁月。 本以为有自己在场,能控制局面,不成想终究未能逃过,如今后悔也已来不及了。 若是尉迟霁月因此有个好歹,她也顾不上儿子的感受,定要让林芳琴付出代价。 “御王妃作为妯娌都来看望,儿媳身为长嫂难道不该来?那外人又将如何看将军府?” 林芳琴深知,将军府因着尉迟霁月的飞扬跋扈,名声本就不太好,可经不住消耗。 徐氏又何尝不知此事,便又找了个借口训她,“但你也不必如此气她,伤了她的身子。” “真是儿媳在气王妃,还是王妃本身的气性太大?”林芳琴用反问的语气,说着笃定的话。 “罢了,我说不过你,不与你多言。”徐氏向来精明,最近才发现,林芳琴并不好拿捏。 以前她不声不响,任由尉迟霁月欺负,徐氏还以为是她没本事,如今看来分明是她太会隐忍。 正因如此,眼下纵使尉迟霁月被她气的晕厥,责任也推不到她身上,说出去将军府都没人会信。 徐氏想息事宁人,林芳琴却不依不饶,“没关系,待公爹与夫君放衙归来,我们可让他们来评判。” “这里闹一场还不够,还要回将军府去闹?”徐氏心知是尉迟霁月无理,并不想闹到家里去。 林芳琴反问,“儿媳只是想要个公道,不想被污蔑,这也叫闹?那王妃这些年来所做的算什么?” “那你想怎样?”徐氏已快忍不住,“还想让王妃给你赔礼道歉不成?” “不需要!”林芳琴态度坚定,“儿媳只要将军府知晓真相,莫错怪儿媳。” 尉迟霁月最喜欢恶人先告状,她怕对方醒来后故技重施,自该要提前做一些防备。 知女莫若母,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性子,徐氏岂能不知,闻言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倚荷本还想事后向尉迟霁月告状邀功,听完他们婆媳的谈话后打消了念头,怕真惹出事。 *** 另一厢,墨瑶华所居的荒院。 青花用完午膳便冒着烈日出去打探消息,此时刚回来。 墨瑶华躺在摇椅里闭目养神,“青花,那贱人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青花擦着脸上的热汗,“御王妃与将军府夫人及少夫人来看望王妃了。” “将军府的人来了便来了,怎么墨昭华也来凑热闹?果然是会做表面功夫。” 墨瑶华已许久未见墨昭华,可心中对她的妒火与恨意,不仅没消减,还与日俱增。 “可不是。”青花附和,“都说御王妃有情有义,作为妯娌若是不来,便会落人口实。” “这般关心妯娌,怎不见她关心我这亲姐妹?难道是怕我如今落了难,会连累了她?” 墨瑶华说着眼珠子溜溜一转,“有了,你将消息散出去,便说她捧高踩低,不愿帮姐妹。” “这不好吧?”青花劝道,“您被废位份乃是陛下旨意,御王妃若是帮您,便是抗旨不遵……” “她不是深得陛下欢心,动不动就得到赏赐么?帮我说几句好话怎么了?分明是不愿相助。” 墨瑶华说的理直气壮,“按我说的去做,便是毁不掉她的好名声,至少也要给她添些堵。” “是,主子。”青花自不会真这般去做,而是要先将消息传到御王府,等那边的回复。 墨瑶华又问,“尉迟霁月贱人可还有别的消息?” 青花摇了摇头,“主子请稍安勿躁,便是大理寺调查,也没这么快查出结果来。” 墨瑶华睁眼,“我要是不是调查结果,而是关于那贱人,比如会否影响再孕。” 年前她落胎时大出血,伤了身子,楚玄寒是说能调理,她便也希望尉迟霁月是如此。 “应该不会。”青花猜测道,“若真有不好的事,定会请御医前来,可却只有府医照料。” 墨瑶华眼神阴鸷,“晋王下手怎不再重些,最好是让她再也怀不上,如此我才有机会。” “那奴婢再去打探。”青花不想伺候她,抓住机会便想要出去,而这也是她躲懒的最好法子。 “等会儿。”墨瑶华吩咐,“先去沏壶新茶来,再给我捏捏肩,躺的有些累了,肩膀好酸。” 青花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无奈的应声,“是,奴婢这就去,主子请稍等会儿。” 荒院只有她一个婢女,活儿都是她干也就算了,墨瑶华还如以前那般享受,各种使唤她。 “哼……”墨瑶华又躺下,“是个人就能怀上儿子么?还想生皇长孙,连个丫头都不让你生!” 此时的荒院外,来了一行人,正是墨昭华与楚玄寒。 因着尉迟霁月的刻意安排,这个院子太过偏僻了些,墨昭华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看着院门外那个五大三粗的守卫,她在心中冷笑,墨瑶华大概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 守卫不是普通的护院,而一名王府三等侍卫,他并不认识墨昭华,只认得楚玄寒。 因而他也只向楚玄寒行礼,“属下拜见祁王殿下。” 楚玄寒给他介绍,“这位是御王妃。” 守卫赶紧行礼,“卑职拜见御王妃娘娘,王妃安好。” 楚玄寒给守卫使了个眼色,“御王妃乃是王妾的嫡姐,此次特来看望。” 墨瑶华对外称的是得了失心疯,不管墨昭华是否知真相,若该演戏还是要演。 守卫会意的想进院子打招呼,“属下这就去通传,看王妾情况如何,能否来相迎。” “六郎,是你吗?”不料墨瑶华得知楚玄寒来了,已跑了出来,“你终于来看瑶瑶了。” 这院子有点小,青花出来泡个茶就听到了动静,走近听到了楚玄寒的声音,便进去禀告了。 墨瑶华是片刻都等不得,甚至连仪容仪表都不曾整理,因着方才躺过,发丝与衣裳都稍显凌乱。 墨昭华看了看她,又望向楚玄寒,“王妾看着恢复的似乎挺不错,六皇弟可是许久没来看王妾了?” 第719章 演技 此前楚玄寒才与墨昭华说过,墨瑶华的失心疯未愈,可此刻她表现的很正常。 楚玄寒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墨瑶华便抢着说话,“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墨昭华正色道:“我自是来探病,奈何六皇弟怕你发疯,恐伤了我,一直不愿让我来。” “砰——”墨瑶华立刻开始演戏,拿出了当初从墨淑华处学来的那套,“脑袋开花了……” 墨昭华也不拆穿她,“原是我错了,王妾的失心疯确实还没痊愈,六皇弟可有请院使给她瞧?” 楚玄寒不确定她是真不知墨瑶华装疯,还是在这做戏,不过她既这般问,他便顺势回答。 “她只是区区一个侍妾,本王又怎能劳烦院使出宫,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让本王遭人诟病。” 院使作为太医院的最高官,平日里只给宫里的贵人看病,给旁人瞧病便是拉低宫中贵人的身份。 便是真要出宫给旁人治疗,也必须对方的身份足够贵重,或者有皇命,比如此前为楚玄迟治双腿。 既是因为他乃当朝亲王,也因着有文宗帝的命令,而墨瑶华岂能与之相提并论,自是请不得。 墨昭华颔首,“六皇弟担心的有理,不过王妾毕竟是我唯一的庶妹,回府后我可求了夫君……” 楚玄寒忙拒绝,“不用如此麻烦,本王刚才瞧着王妾的情况已有好转,再调养些日子应会痊愈。” 墨瑶华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思百转,突然有了个好主意,伸手去拉墨昭华,“你是长姐……” 月影眼明手快,既是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触碰到墨昭华丝毫,“抱歉,此乃职责所在。” 纵使她已与雾影定亲,即将嫁作官妇,但只要她还在御王府一天,便依旧是墨昭华的贴身护卫。 墨瑶华得了失心疯,很可能会伤人,她自该拦着些,更何况她深知墨昭华并不喜欢这个庶妹。 墨昭华安心的站月影身后,“咦?王妾竟能认出我来了,果然还是六皇弟了解王妾的情况。” 楚玄寒刚说墨瑶华应该快痊愈了,她便认出了自己,他对病情的了解程度,已堪比神医。 因着心虚,楚玄寒没吱声,而是给墨瑶华使眼色,让后者赶紧说话,以此来为他解围。 “长姐,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墨瑶华哭不出眼泪,只是干嚎,“我想回家,呜呜……” 墨昭华表情无奈,“抱歉啊,王妾,出嫁从夫,你如今已是六皇弟的侍妾,此事我做不得主。” 虽然做不得主,但只要她愿意,也可为墨瑶华说几句话,就看墨瑶华会不会向她低头了。 楚玄寒贴心的道:“外面日头太大,皇嫂要不先进院里避避日头,你们姐妹也好聊聊?” 墨昭华自是赞成,“行,我多问些王妾的情况,他日回墨府好与父亲详细说说,免他担心。” 一行人进了荒院,墨昭华正大光明的打量了起来,这院子不仅小,而且几间屋子还有显得破败。 不说与墨瑶华此前所居的梧桐苑相比,便是她出阁前在墨府所居芷汀阁,都要比这好上百倍。 墨昭华看着却极为高兴,这等巨大的落差,定会让墨瑶华对楚玄寒与尉迟霁月生出恨意来。 她佯怒道:“六皇弟,王妾好歹是您唯一的侍妾,也曾为你怀过孩子,你怎能如此待她?” 墨瑶华听着欢喜不已,没想到墨昭华还是这般蠢钝,不仅不知她的算计,还愿维护她。 楚玄寒解释,“当时父皇震怒,若不罚重些,难消父皇的怒火,本王这也是为了保护王妾。” 墨昭华装模作样的为墨瑶华说话,“父皇乃是仁君,又时过迁境,六皇弟若真对王妾有心……” 墨瑶华听着正高兴,以为她开了这个口,楚玄寒多少也要给她面子,让自己离开这荒院。 不料下一刻,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进来,急切的禀告,“不好了,殿下,王妃刚晕厥了过去。” 墨瑶华心中越发高兴,她恨不得尉迟霁月就此失去生育能力,如此她才更有机会母凭子贵复宠。 可惜锦秋已死,她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才是几乎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人,何来机会母凭子贵? 楚玄寒显得担心又着急,“怎会如此?方才本王离开时,王妃不还好好的么?发生了何事?” 下人垂着脑袋,“小人不在厢房伺候,无法得知内情,得了倚翠姑娘的吩咐便赶来禀告。” 墨昭华正愁没机会独处,趁机催促他,“六皇弟且快去看看王妃吧,我自己在这即可。” “那本王将贴身护卫留下,以免王妾再犯病。”楚玄寒真正的用意是留着人监视她。 墨昭华又岂会让他如愿,当即拒绝,“多谢六皇弟好意,但不用这般麻烦,我带了护卫。” 楚玄寒则坚持,“多一个也没事,毕竟是在本王府上,为了五皇兄,本王也得确保皇嫂安危。” “可我想与王妾说些体己话,有外人在场多有不便。”墨昭华为难的道,“尤其还是外男。” 她知道楚玄寒身边只有男护卫,临时不可能找来女护卫,一句“外男”便能断他的心思。 月影也帮腔,“是啊,祁王殿下,我们王妃终究是女子,带个外男在身边护卫多不好。” 楚玄寒果然不好再坚持,“如此,那本王就不勉强了,皇嫂还请自便,本王先去看看王妃。” 墨昭华看着他离去,便与墨瑶华入了正厅,里面都不能说的简陋,而应该说是太过寒酸。 至少对自小养尊处优的墨瑶华来说,是寒酸至极,墨昭华都不知她是如何在此熬过了几个月。 如此看来她确实有了很大成长,换做是以前,她怕是连三天都待不住,早已闹的鸡飞狗跳。 在吱呀作响的椅子落座后,墨昭华暗道,尉迟霁月能在祁王府找到这么个破地方,也是不容易。 墨瑶华亲昵的来拉她的手,“长姐,对不起,方才我将你当成了祁王妃,故而出言不逊……” 第720章 做局 这是她刚想好的借口,左右是早已得了“失心疯”,那认错人不也在情理之中? 墨昭华避之如蛇蝎,“没事儿,你既得了失心疯,我又岂能与你计较?且去坐着吧。” 她连看一眼墨瑶华都觉得恶心,又如何愿让她触碰,一旦碰到了,她回去得洗脱一层皮。 “长姐,呜呜……”墨瑶华也不想碰她,顾自坐下,又开始干嚎起来,“为何会变成这般?” 墨昭华反问她,“我也想知道,祁王以前曾百般维护你,不惜为你求位份,如今怎毫无情分?” 墨瑶华作势想了想,“是因为孩子,母凭子贵,我失了皇长孙便没了价值,殿下便不再宠爱我。” 她心知肚明,楚玄寒以前对她白百般好,无非是靠燃香的情蛊作用,燃香出了问题她便失宠。 墨昭华知她是谎话连篇,但也假装不知情,反而关心的问她,“你如今失心疯可有好全了?” “再休养些日子应该能痊愈。”墨瑶华道,“如今我已认得很多人,只是偶尔才会认错。” 她这么一说,便与此前所谓的将墨昭华认作尉迟霁月,前后呼应,也免得其看出端倪。 “那就好。”墨昭华开始做局,“你可要想法子复宠,正好如今祁王妃的孩子也没了。” 墨瑶华趁机祈求的问她,“长姐可愿帮我?在这祁王府,我毫无势力,也唯有长姐能依靠。” “我方才不是一直在帮你么?”墨昭华叹气,“本想提解你禁足之事,可惜祁王妃出事。” 她等的便是墨瑶华的祈求,只不过她不是真心帮忙,而是将其推到尉迟霁月跟前,成为刀下鬼。 当初尚在墨府时,墨瑶华还有着楚玄寒的宠爱,一旦自己动了手,势必会惹来他的深入调查。 眼下她已失去了宠爱,死了楚玄寒未必会太在意,再加上尉迟霁月动手,也牵连不到自己。 墨瑶华咬牙切齿,“尉迟霁月一直在坏我好事,以前便嫉妒我得了宠,不让殿下夜宿在我院里。” 墨昭华催促她,“如今祁王后院只有你们两个女人,你若是不抓住机会,以后便更没机会了。” “长姐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墨瑶华出不去院子,消息相对闭塞,“难不成殿下要纳妃?” 一个失了宠,得罪了主母,还不舍得花钱的侍妾,只靠青花一个人又能打听到多少消息? “正是!”墨昭华道,“良母妃向父皇提过,想让祁王纳兵部尚书嫡女为侧妃,但被否决了。” 这是宫里的消息,祁王府中大多数人不知此事,墨瑶华自然更无法得知,甚至不知要纳妃。 她听着嫉妒又觉可笑,“殿下的胆子可真大,竟想让尚书嫡女为侧妃,他当自己是太子殿下么?” 墨昭华给她压力,“祁王既有了纳妃之心,那不是尚书嫡女也还会有其他人,王妾需得做好准备。” “可我被禁足在这鬼地方,连殿下的人都见不到,又如何复宠?”墨瑶华急了,“长姐,你帮帮我。” 墨昭华想了想,“下个月便是中秋佳节,我会以此让你回府为借口,再与祁王提解你禁足之事。” “多谢长姐。”墨瑶华早就想回墨府,找兰如玉想办法找最初那种燃香,如此她复宠便简单。 “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墨昭华刻意做出一副蠢样来,让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青花,茶还没泡好吗?”墨瑶华不见青花上茶,便喊了一声,“还不赶紧给长姐上茶!” 青花打听消息回来便被她吩咐去泡茶,但是要先烧水,结果又因墨昭华造访而被打断。 这会儿还在厨房烧水,如何有这般快泡茶,听到她的喊声赶忙过来解释,“禀主子……” 墨瑶华听着只觉得丢人,她在墨府时还有一堆人伺候着,有专人负责烧水,何至于如此窘迫。 墨昭华贴心的道:“不用麻烦了,祁王妃晕厥,我也该去瞧瞧她,顺便还能与祁王提提你的事。” “好,那我送送长姐。”墨瑶华说着便要起身相送。 墨昭华忙阻止她,“外面日头大,你且歇着吧,这等事让下人做即可。” 墨瑶华自小娇生惯养,还真不愿出门,“长姐你真好,对我还是这般贴心。” “谁让我只有你这一个亲妹妹呢?”墨昭华笑道,“日后得了宠可莫要忘了我。” “长姐放心,我又岂是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墨瑶华心安理得的坐下,让青花去送她。 “那我先走了,你保重。”墨昭华做戏做全套,将她想要看到的愚蠢,展现的淋漓尽致。 待她背影远去,墨瑶华便冷嗤,“真是蠢货,我说几句好听的话便信了,送上门来让我利用。” 青花送墨昭华出院子,垂着脑袋,低声告知墨瑶华的计划,“王妃,王妾想毁您名声……” 墨昭华让她相送,便是给她机会,闻言轻笑,“按她说的去做吧,如此她还会更加信任依赖于你。” “是,王妃。”青花虽不知她的用意,但她谨守着规矩,不该问的别问,听从上头的吩咐即可。 “青花,你的福气在后头。”月影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吧,御王府是绝不会亏待于你。” “奴婢知道。”青花趁机表忠心,“奴婢敢对天发誓,对御王府忠心不二,此生永不背叛。” “无需如此,我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墨昭华恩威并施,“若真有疑,便早已除之而后快。” 青花听得心咯噔一跳,但随即又放下心来,因为她从未想过要背叛,“奴婢恭送御王妃娘娘。” 出了荒院,月影紧跟在墨昭华身后,祁王府带路的下人低垂着脑袋,与他们拉开小段距离。 月影压低声音,“王妃,墨氏这是将您当成傻子了么?一边求你帮忙,一边又算计着您。” “可不是,方才我表现的蠢,她这会儿定在得意。”墨昭华话锋一转,“殊不知早已入我局。” 第721章 护妻1 傍晚时分,镇国将军府。 尉迟长弓与尉迟霁明都早已放衙归来。 只是他们一回府,便被各自的妻子差人喊去了院里。 徐氏与林芳琴,要与各自夫君所说的事,其实都是尉迟霁月今日被气晕。 不过父子俩的态度完全不同,各站在自家妻子这边,最后又一同去找尉迟堃。 尉迟堃看着头疼,“怎又是为了祁王妃,前几日不是刚闹过一场,也说清楚了么?” 徐氏抢着开口,“是今日又出了事,祁王妃被气晕,儿媳想息事宁人,但芳琴不肯……” 她与对尉迟长弓说时一样,说的全都是对尉迟霁月有利的一面,不利的便有意隐瞒了。 尉迟堃听完就责怪,“林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王妃身子正虚弱着,怎还能气她?” “祖父,孙媳也有话要说……”林芳琴同样说了尉迟霁月气晕之事,但她说的比较实事求是。 这期间尉迟堃并未说话,只是看了徐氏好几眼,直看的徐氏心虚不已,脑袋都垂了下去。 尉迟长弓见自家妻子这般,便猜到她可能有所隐瞒,不禁也认真听起了林芳琴的讲述。 待林芳琴说完,尉迟堃等着徐氏开口,以免林芳琴夸大其词或者混淆事实,奈何她没吱声。 倒是尉迟霁明开了口,“祖父,祁王妃的为人与性子我们也都清楚,孙儿不认为这是芳琴之错。” “你就护着你媳妇。”徐氏又气又急,“真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更遑论是你唯一的亲妹妹。” “哎……”尉迟堃叹气,“祁王妃确实是被我们惯坏了,心眼小气性大,受不得半点委屈。” 徐氏前期的垂头,再加上后期的不解释,已让他笃定,林芳琴所言才是真相,是徐氏避重就轻。 林芳琴趁热打铁,“祖父与公爹若是与婆母一样,都认为是我的错,那便请夫君写好和离书。” “你怎又提和离之事?”尉迟霁明如何舍得她,“此前我们不是都已说好,家和万事兴么?” “是我不懂事,夫君可找个乖巧懂事,愿受委屈的妻子,也不至于府里被闹得鸡犬不宁。” 林芳琴嘴上说着自己的各种不好,实则是却是在告诉他,真换个女人也未必不会如此。 “我不要!”尉迟霁明的态度很坚定,“祖父与父亲母亲若执意护着祁王妃,我们搬出去。” 这些年来他也不容易,作为儿孙,他不想忤逆长辈,作为丈夫,他也不想让妻子受委屈。 夹在长辈与妻子之间他着实为难,若是真分府而居,他反而能少许多麻烦,过的也自在些。 他不想得罪长辈,是为了仕途着想,怕落个不孝之名,林芳琴理解他,这才只跟他一人闹腾。 光看这一点,林芳琴便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可算是贤妻,他自是更愿意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说什么?这是要分家?”徐氏一听更急了,“可你是府里的嫡长子,还分什么家?” “若不想我分府而居,便好生待我的妻子,我若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还算是什么男人?” 尉迟霁明待林芳琴本就有真心在,尉迟霁月又承认了当初害她失去孩子,他更想要护妻。 徐氏无奈的祈求,“老太爷,老爷,你们倒是说话啊,这个家都要被狐媚子给拆散了。” 之前看到林芳琴百般隐忍,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后见尉迟霁明偏宠,才知自己看走了眼。 如今更是后知后觉的明白,林芳琴这是真正有大智慧,竟早已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尉迟堃道:“老夫认为霁明说的对,你以后便莫要再为难林氏,祁王妃终究已是外嫁女。” 尉迟长弓拿楚玄寒说话,“父亲,将军府势微,日后还需靠祁王相助,关系总不能搞得太僵。” “你们若真有能力,陛下自会重用,你们若是无能,纵使能靠祁王妃一时,也靠不了一世。” 尉迟堃说的是文宗帝的重用,而非楚玄寒,这就已否定了其夺嫡之事,他只认嫡子继承。 “是,父亲。”尉迟长弓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已然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被看出眼里的心虚。 “还有!”尉迟堃再次告诫,“祁王夺嫡之事,你们绝不可参与,否则必会给我们带来灭门之灾!” “是……”尉迟长弓与尉迟霁明齐声回应,但也只是嘴上应着,心里还是没打算撤出夺嫡计划。 说完尉迟霁月的事,尉迟堃便将他们全打发了,可怜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为府里的事操心。 林芳琴一回到自己的厢房,便从身后抱住尉迟霁明,“多谢夫君对妾身的维护,夫君真好。” 尉迟霁明喜欢的便是她的善解人意,“你是我的妻子,又为我生儿育女,我护你是应该。” 林芳琴与他说了会儿甜言蜜语便拉着他坐下,“夫君,我有一事想问,还请如实相告。” “什么事,你直说便是。”尉迟霁明笑看着她,“我们夫妻之间,又何须如此生分?” 林芳琴收敛起了脸上的温柔,表情变得极为凝重,“你是不是已参与了祁王夺嫡?” “祖父的叮嘱你不听到了么?”尉迟霁明眸色微闪,“而我向来不会忤逆祖父的意思。” 林芳琴正色道:“上次过府,夫君在祁王的书房单独相谈那般久,由不得我不多想。” “夫人莫要多想,我只是去看兵书罢了。”尉迟霁明没想到她能因此起了疑,不肯承认。 林芳琴提醒他,“皇家最是无情,祁王既非嫡又非长,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又将如何自处?” “我不会这般自取灭亡,害了我们全家。”尉迟霁明对楚玄寒有所期望,便先哄着她。 林芳琴舒了口气,“若真是如此我便放心了,我不求夫君位极人臣,只求全家平安顺遂。” “琴儿……”尉迟霁明何尝不怕害了全家,可入了仕途便想抓住机会,努力往上爬。 林芳琴又道:“东陵最重嫡庶,祁王的身份配不上他的野心,我们切不可误上了贼船。” 第722章 线索 夜幕降临,御王府。 楚玄迟放衙归来,被风影推着入了后院。 墨昭华从厢房出来,笑着相迎,“慕迟,你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 楚玄迟朝她伸手,“因为我知道,昭昭今日在祁王府定是看了出好戏。” “慕迟原是在等着妾身的消息,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一边用膳一边详说吧。” 墨昭华也懒得再去客厅,直接让风影将楚玄迟推去膳厅,再吩咐了珍珠琥珀摆膳。 与往常一样,膳厅中只有夫妻俩,连贴身丫鬟与护卫都未留在身边,但门外有人守着。 墨昭华与楚玄迟说了在祁王府的事,好戏有两场,一个讲的绘声绘色,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楚玄迟听完哂笑,“墨瑶华既要自寻死路,便如她所愿,让她多活这么久已是便宜了她。” 墨昭华点头,“妾身本想让老六亲自动手,如此才更为解恨,但现在也不想这般麻烦。” “老六动手确实更解恨。”楚玄迟话锋一转,“不过让尉迟霁月动手,也有她动手的好处。” “妾身正是这般想,如此即可让尉迟霁月落了个善妒的名声,又可能让老六有些许内疚。” 墨昭华的想法也非一成不变,会审时度势,除了报仇也可有其他好处,将利益最大化。 楚玄迟沉吟,“老六对墨瑶华但凡是有点情意,便会心生愧疚,从而与尉迟霁月产生隔阂。” “慕迟与妾身心有灵犀。”墨昭华轻笑,“对了,妾身今日见林氏所为,有了个想法……” 她之前只是知道林芳琴与尉迟霁月的姑嫂仇,今日亲眼见到她们相处,当时便动了心思。 后来尉迟霁月晕倒,她去问时楚玄寒敷衍了过去,但她猜应该与林芳琴有关,更是计上心来。 “哦?林氏与尉迟霁月的关系已这般水火不容了么?”楚玄迟赞同道,“那确实是可以利用她。” 墨昭华轻笑,“杀子之仇,再加上这些年的委屈,林芳琴早已恨透了尉迟霁月,根本不可能和解。” “那林氏为人可还聪慧?”楚玄迟很谨慎,过于蠢钝的人便是利用,也要防着对方坏了好事。 对方或许也不是有意破坏,他怕的是为人太蠢,会不小心说漏些什么,那才是真正的致命。 墨昭华早已考虑,“她能在尉迟霁月的百般刁难下,拿捏住尉迟霁明,可见是有些智慧与手段。” 楚玄迟放心下来,“那昭昭好好谋划一下,正好我们在将军府没眼线,有个自己人会好得多。” 他也非不能在将军府发展眼线,只是觉得没这必要,眼线即可助他,也可害他,无需太多。 墨昭华殷勤的给他夹菜,“好,妾身会找机会与之结交,若能救下将军府满门,也算功德一件。” “昭昭为何又想要救他们?”楚玄迟还以为她是为了报前世之仇,这才对将军府如此的上心。 前世之事他不可能事事皆知,墨昭华也做不到悉数相告,都是想到哪,或需要什么才会说。 墨昭华解释,“尉迟老将军一生戎马,保家卫国,理应被善待,而他的子孙目前也无甚大过错。” 最主要的还是前世尉迟霁月未入祁王府,只是因嫉妒针对过她,而将军府不曾助楚玄寒夺嫡。 正因将军府并未相助,尉迟堃死后,尉迟长弓父子便没能得到重用,将军府家道就此中落。 这样的人自然也没法子害墨昭华,故而她只会针对助纣为虐的尉迟霁月,不想动将军府。 “可尉迟长弓父子若助老六夺嫡,便是大罪。”楚玄迟知打仗之苦,不想尉迟堃不得善终。 “是啊,就看他们能否迷途知返,将功赎罪。”墨昭华寄希望于林芳琴,让她规劝尉迟霁明。 *** 大理寺。 夜里叶修然还在忙碌着。 摇曳的烛火,映着他挑灯查看卷宗的剪影。 容慎匆匆进来,“大人,查到了那飞刀主人的身份……” 飞刀的主人名为温蒙,是来自江湖门派金乌门的弟子,而金乌门位于临城。 容慎缓了一口气,继续禀告,“这个温蒙与晋王的贴身护卫段银关系非比寻常。” 叶修然神情严肃,“我记得此前的调查似乎有提到过,段银似乎也来自江湖。” “正是,听闻江湖儿女豪爽,一碗酒便能结成好友,温蒙极有可能是由段银引荐。” 容慎查到段银与温蒙的关系后,便深入查了他底细,他确实来自江湖门派,而非军营。 因着江湖人士武功高强,被招募来当侍卫也是常有的事,冷影当初便是从江湖入的军营。 “下官想先抓捕温蒙,祁王府的侍卫见过他,届时也可以作证。”容慎这般说,心中却没底。 叶修然道:“就怕为时已晚,他人早已离开盛京,不过有门派在,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容慎担心的还不止于此,若只是跑了倒还好,他怕的是温蒙也如绿意一般,会被人灭口。 “下官这就去查。”容慎道,“若是他人已离城,下官便去一趟临城,好在离盛京也没太远。” 叶修然应允,“去吧,这是你经手的第一桩案子,定要好好查,对你的仕途有很大的影响。” “下官明白。”容慎弯腰,对着他恭敬的一拜,“也多谢大人给下官这个锻炼的机会。” 叶修然话语严肃,“你最好是真明白,我给你机会不是因为家世,而只是因你这个人。” 容慎自然明白,“是,大人一心为国为民,绝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的小人,下官自当珍惜机会。” 叶修然板着脸,“你确实与诸多世家子弟不同,没那等纨绔性子,不仅任劳任怨,心思又缜密。” “多谢大人的夸奖,那下官先行告退。”已是晚上,容慎不想耽误时间,只想赶紧去办差。 “好,晚上多注意安危。”叶修然看着容慎离去的背影,既有欣赏之色,也有一丝期待。 他低声喃喃,“容慎,你是我回京后第一个看中,想要培养的人,但愿我没看走眼。” 第723章 灭门 次日一大早,晋王府。 楚玄怀懒懒的从沈曦月的温柔乡里醒来。 他在里面由沈曦月伺候更衣,段金与段银则在门外等着。 待他穿戴整齐出来,三人便迎着晨曦一同去往侧院,马车早已备好。 段金与段银并没如往常般坐在外面的车轼上,而是随楚玄寒入了车厢内。 楚玄怀向来不喜他们入车厢,认为他们没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但又未拒绝。 他知道他们定是有要事禀告,只是昨夜他已睡下,他们不便打扰,这才等到早上。 果不其然,段银刚入车厢坐下后,便向他禀告,“主子,大理寺昨夜已查到了温蒙。” “他们动作果然快,温蒙都早已出城,还能查出来。”楚玄怀当日便让温蒙出城避风头。 段银猜测道:“应是那把飞刀,温蒙的飞刀在江湖上有几分名气,只要费点心思便能查出。” 楚玄怀极其不悦,“只是杀个贱婢,这还需要暴露身份,真是个废物,你当初可不是这般说。” 段银赶紧解释,“是因祁王府的侍卫来了,他们人多,温蒙又怕时间拖得太久,会有其他人来。” 段金也帮腔,“是啊,主子,太多人盯着祁王府的动静,出了事定会插手进来,趁机给自己谋好处。” 若是能帮着抓到下手之人,那楚玄寒便欠了个人情,而若能查到幕后之人,又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楚玄怀压根不在意,“不管原因如何,温蒙的身份既已暴露便容易牵扯到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会留下能任何能威胁到他的人,除非是没能力灭口,他现在都已在后悔,没早杀了温蒙。 “属下明白,这就亲自去找他。”段银知他的残忍无情,纵使自己不去,他也会派别人去。 “怎么?你认为找他一个就足够了么?”那日温蒙还带了几个师弟,楚玄怀一个活口都不留。 “主子是想灭了金乌门的满门?”段银是有心救下温蒙,让其假死,要杀这么多人就不好作假。 “本王原本只想到杀了与他那几个同去的师弟,但你提醒了本王,确实不能保证其他门人不知情。” 楚玄怀从一开始的杀几个人,变成了要灭门,他的狠辣由此可见一斑,也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可这也太……”段银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若非他会错了意,也不会害了金乌门满门。 “成大事者,绝不可妇人之仁。”楚玄怀冷声警告,“你若敢坏本王的好事,先想好后果。” “属下知道了。”段银掩下难过,“属下这就去处理,保证会让他们全部闭嘴,不泄露半分。” “不,本王已不信你。”楚玄怀看向段金,“此事由段金去做,也免得你做出让本王后悔的事。” “是,主子。”段金与段银齐声应下,而后让车夫停车,段金下了马车,准备带人去临城。 *** 日落西山,楚玄迟披着晚霞归来。 他一见到墨昭华便道:“昭昭,慎儿明日要去临城。” “突然去临城作甚?”墨昭华想到一事,“可是那些江湖人去了临城?” 楚玄迟摇头,“他们有没有去临城不清楚,但大理寺查到了他们来自临城。” 墨昭华反应很快,“以晋王的手段,若知查到了他们的身份,定是要杀人灭口。” “如今就看谁先找到那几人,不过大概率是老大的人,除非他们提前躲起来。” 楚玄迟是希望温蒙他们能知道楚玄怀的狠辣,如此方能留下活口,否则又死无对证。 “那表哥会不会有危险?”墨昭华担忧道,”江湖人向来都不怎么讲道理,也少遵律法。”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江湖人士也未必比兵好,尤其是他们还常将律法放置一边。 官府最不喜与江湖人士打交道,便是因着这两点,不过若有门派堂口在,便又会好上许多。 “昭昭莫担心,慎儿也不傻,自会带人一起去,况且他本身也有暗卫在,定能护他周全。” 辅国公府家大业大,还不至于请不起几个好的暗卫,楚玄迟是丝毫不担心容慎的安危。 “慕迟能不能再给他安排两个护卫?”墨昭华道,“妾身怕老六对他下手,也或者南昭人。” 因着前世失去过这些亲人,她便更为在意,尤其是此生改变了太多,与她前世的经历早已不同。 楚玄迟欣然答应,“好,昭昭既担心,我便让疏影挑两个好暗卫随行,毕竟是他初次出远门。” 墨昭华解释,“慕迟还请莫怪妾身这般杞人忧天,失去的痛妾身体会过,真不想再来一次。” “我明白。”楚玄迟柔声安抚,“只要是昭昭在意的人,我定会好好护着,不让昭昭再添心伤。” “谢谢慕迟。”有了他的相助,墨昭华便安心了许多,他总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让她放心。 楚玄迟板起脸来,“昭昭与我这般客气,分明是见外,那我可要生气了。” 墨昭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好,我们夫妻是一体,妾身便不谢慕迟了。” *** 夜里,辅国公府。 容海被钟离秀雅拉着去找容慎。 钟离秀雅满目担忧,“慎儿真要去临城了?” 容慎正在收拾行装,“是啊,难得叶大人给儿子机会。” 钟离秀雅很不舍,“你自出生以来,便不曾离开过盛京,初次出门竟去这般远。” “才两天路程而已,算不得远。”容慎拉着她坐下,“儿子已长大,母亲莫要担心。” 钟离秀雅眼睛红了起来,“你可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又如何能不担心? 容慎在她跟前蹲下,抬头看着她,表情坚毅,“母亲,您的儿子可是生于辅国公府啊。” 他正色道:“我们祖祖辈辈在战场厮杀,儿子又岂会无用到连出趟门都让人这般放不下心?” 容慎也帮腔,“秀儿,慎儿虽是科举入仕,但并非什么文弱书生,还有暗卫在,你便放心吧。” 第724章 活口 次日天还未亮。 辅国公府外,众人皆起来送容慎。 容慎作揖行礼,“多谢诸位的相送,我该走了。” 钟离秀雅今日的表情已不再那般忧心,“慎儿,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容慎笑的如沐春风,“母亲请放心,有当地的官府配合,儿子自不会涉险。” 容海贴心的提醒,“路上匪盗横行,也要当心,若能破财消灾便莫要与之冲突。” 他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可儿子终究不似他这般,他自不希望儿子为钱财而涉险。 换做是他自己,若是遇到拦路打劫的匪盗,他是定要与之大战一场,最好将其擒获。 容清附和,“是啊,慎儿,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性命才最为紧要,绝不可硬碰硬。” 她当年便是因着匪盗,不仅失身于他人,还与墨韫生下了嫌隙,害的墨昭华也被他厌弃。 容慎又对着她作揖,“多谢姑母的教诲,慎儿记下了。” 沐雪嫣开口,“义兄,哪怕有人出手相助,也莫要轻信,雪儿昔日便是因此才遭萧衍算计。” 一场演出来的英雄救美,不仅害她险些彻底奉上真心,还引狼入室,让南昭贼子潜入了御王府。 “好。”容慎笑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当真是好心相救,也不会挟恩以报。” 沐雪嫣眼里泛起几分不舍之情,弯腰行了大礼,“雪儿便祝愿义兄一路平安,马到成功!” “多谢雪儿,等我回来。”容慎告别了众人,利落的翻身上马,就此纵马离去。 *** 大理寺。 楚玄寒刚刚过来点卯。 他在自己屋里落座,先让人去泡茶。 大理寺案子众多,但他基本不会亲自去查什么案子。 若是有案子,他便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结果不同,他的态度也不同。 若是下属破了案,便是他领导有方,若是未能破案,便是他们办事不力。 好在当初容慎入大理寺,是在大理寺左少卿一支,跟着叶修然才能学到东西。 冷延端着丫鬟泡好的茶进来,顺便禀告道:“主子,容慎今早已出发去往临城。” 冷锋抢先一步开口,“容慎这个蠢货,温蒙只不过是来自临城,又岂会蠢到再回去?” 冷延则有不同的意见,“话倒也不能这么说,临城还有他的家人朋友,他不想回也得回。” “若真是老大所为,必定要杀人灭口。”楚玄寒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温蒙回去便是找死。” “那怎么办?”冷锋急不可耐,“如今也只剩下温蒙这个一个线索,一旦他死了便彻底断了。” “你们不是查到温蒙与段银有关系么?”楚玄寒道,“温蒙便是死了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冷锋觉得还不够,“可只是有关系,也不能指证晋王,而若非晋王所为,也需温蒙供出幕后人。” 楚玄寒淡定自若,“此事自有大理寺去调查,论查案能力你们远远不如,便安心等着结果吧。” 他在大理寺待了一年有余,自己虽无查案的本事,但见多了他们破案,对他们还是有信心。 冷锋想起一事,“此次前往临城的人,既然是辅国公府的容慎,那他还会否尽心尽力呢?” 楚玄寒丝毫不担心,“放心,除非是得了老五的吩咐,否则以容慎的为人,绝不会玩忽职守。” 冷延舒了口气,“那便好,如今御王殿下处处都压主子一头,回京的时间明明不长,人脉却很广。” “他娶了个好王妃!”楚玄寒提到此事便来气,“可这一切本该属于本王,真便宜了这个废物!” 冷延劝慰他,“主子想开些,御王只有一位王妃,没有母族相助,势力再怎么也比不上主子。” 冷锋帮腔,“没错,便是他双腿能痊愈,再纳侧妃庶妃,但您同样也可以纳妃,助力还是比他强。” “母族方面本王自是强他百倍。”楚玄寒眸色微沉,“可在军中有势力,这点本王是怎么都比不上他。” 冷延出主意,“他的势力主要在南疆,对盛京而言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主子打点好盛京的军队即可。” 楚玄寒点头,“接下来该将尉迟长弓父子安排进金吾卫与禁卫军,老五那个蠢货竟错过这等机会。” 冷延道:“属下原本也以为,御王纵使没法让雾影入了禁卫军,那至少也该安排到金吾卫去。” 楚玄寒冷笑,“是他没远见,只看得到兵部的权力,全然看不到禁卫军与金吾卫的重要性。” *** 临城南郊,一处山庄。 容慎骑马带着一队府兵,在山庄前停下。 山庄外一个人影都没,大门匾额上写着三个字:金乌门。 不过除了这个大门,其他东西都只剩下残垣断壁,只因刚经历一场大火。 段金出发比容慎要早,便在他赶到之前,屠了金乌门的满门,再一把火烧了。 府兵队长道:“容大人,这人都已死光了,庄子也烧了,我们真的还要进去么?” “且去看看有没留下什么线索吧。”容慎既然来了临城,不想就什么都不做便回去了。 府兵队长不太愿意,“我们已查了好几遍,别说是活口,便连个活的牲口都没能留下啊。” “我也需回去给上头一个交代,不亲自走一趟怎行?”容慎无视他的敷衍行事,坚持要进去。 府兵队长只能让人去开门,“那好吧,大人小心些,里面烧的乱七八糟,大人可莫要磕着碰着了。” 结果大门才刚打开,他们便看到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跪在那片废墟中。 府兵队长当即厉喝一声,“什么人?” 有个府兵小声的嘀咕,“奇怪,我们不都仔细查过了么?那怎还会有人在此?” 府兵队长忙跪下,“大人明鉴啊,我们真的搜过好几遍,确认没有一个留下活口。” 容慎盯着那人,“既是跪在此地,要么是金乌门的人,要么是其门人的亲人前来祭奠。” “是你!”地上那人突然站起来,转身朝容慎扑来,“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第725章 擒获 府兵队长厉声吩咐,“保护大人!” 容慎的官位虽然不高,可身份尊贵,他早已得了吩咐。 若是容慎在临城出了事,他的上峰定要担责,那他自己又岂能逃得掉责罚? 容慎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那人的袭击,而府兵也已及时赶过来,将他护在后面。 他扬声问,“阁下何出此言?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只是来缉拿温蒙,怎就害了他们?” 那人怒道:“若非你查到温蒙,又岂会连累他们被灭门?金乌门上下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金乌门并非什么大门派,这几十条人命中,除了门人,还有他们的亲人,以及下人们。 段金下手足够狠,此次前来带的人不多,而是通过下毒,让金乌门失去战斗力,再行屠杀。 “不,害他们的人不是我,而是温蒙,若非他助纣为虐,取了他人的性命,我如何能查到他?” 容慎虽不知此人的身份,但既是与金乌门有关,那他定要撇清关系,免得被其当做仇人。 那人疯了一般大喊,“你胡说,不是我,我的初衷也是为了门派,想让师弟多些收入……” 简单的一句话,便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等他反应过来,及时打住了后面的话,但也为时已晚。 容慎冷眼看着他,“原来你就是温蒙,难怪你这般激动,你害死了他们,确实该自愧难当!” “我没有,我没有!”温蒙挥舞着一把大刀,越过府兵直袭容慎,“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容慎跟前还有府兵保护,且暗卫都不曾出手,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冷声吩咐,“抓住他!” “凭这几个废物也想抓我?”温蒙连王府侍卫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府兵,“痴人说梦!” 王府侍卫不是来自军营,便是从江湖招募,身手自是要比府兵厉害,他如何看得上府兵? “哎哟……” “啊——” 不过是短短几个回合下来,一队府兵便被温蒙打的落花流水,惨叫声此起彼伏。 容慎是初次接触到府兵,见状失望不已,小声嘀咕,“没想到府兵还真这般没用。” 他的声音很小,府兵队长并未听到他的话,但生怕温蒙真伤了他,让自己也不好交代。 于是府兵队长大喊,“大人,这温蒙着实厉害,又是杀红了眼,我们顶不住了,快求援。” 此处离府衙甚远,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容慎可不相信这队府兵,还能拖这么久。 等他带来援军,怕是早已连温蒙的影子都没了,求人倒不如求己,他还有后招在。 “无需麻烦。”他当即喊了一声,“暗卫大哥,有劳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先擒住温蒙。” 不远处的树上,还真跳下来两个普通打扮的男人,先后袭向了温蒙,而这便是暗卫。 容慎也从长靴中抽出一把软剑,挽着剑花朝温蒙出手,看的一旁受伤的府兵瞪大了眼睛。 他们只知这位从盛京来的大理寺主簿,乃是贵人,他们需得保护好,而不知他会功夫。 温蒙也同样很惊讶,“你不是只会舞文弄墨的文臣么?怎还会舞刀弄枪,且身手还极不错。” 容慎有种自豪感,“我出自武将世家,武功虽远不及先辈与长辈,但也非手无缚鸡之力。” 他出门在外,不仅没丢辅国公府的脸,甚至还能长脸,这如何能不让他自豪? “我险些忘了你出自辅国公府,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杀了你也算给师门一个交代。” 温蒙在盛京多年,对盛京城的勋贵也有些了解,辅国公府的大名自是早已听过。 他功夫了得,纵使有两名暗卫在,也游刃有余,这便是当初段银引荐他的主要原因。 上次追杀绿意之时,若非陈冲带的侍卫多,且他本身也是个高手,温蒙又何需动用飞刀。 后来便正是因那把飞刀,才暴露了他的身份,最后祸及整个金乌门,他至今追悔莫及。 眼看着他打伤了一名暗卫,又避开了另一名,直袭容慎,即将得手之时,竟又冒出来两人。 “嗯?”温蒙不禁也有些疑惑,“怎又多了两名暗卫?你这次究竟带了多少人出门?” 一会儿来两个,他心里没底,力量又在不断消耗,若是拖到伏兵的援军来,他便再无机会。 “你觉得呢?”容慎问的风轻云淡,实则自己也不知道,他原本以为只有最初两名暗卫。 平日里他都是带一名暗卫,有事容海便会再给他加一名,难不成是因为这次是出远门? 他自是还不知道,这两人乃是楚玄迟特意为他所安排,身手比他带的那两位更厉害。 府兵队长受了伤,这会儿也在一旁休息,顺便观看容慎他们的打斗,闻言心情还有些复杂。 他既羡慕,又嫉妒,语气带着嘲讽,“不愧是盛京来的世家公子哥,出个门都带这么多暗卫。” 有位府兵道:“好在他带了人来,要不在我们这出了事,上头怪罪下来不又得我们扛着?” 另一名府兵道:“可不是,盛京城的贵人多,咱大人区区一个地方官,自是要给几分面子。” 随着另外两名暗卫的出手,温蒙以一敌五很快失去优势,落了下风,渐渐的险象环生。 最后在四名暗卫的夹击之下,温蒙再次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 容慎将软剑架在温蒙的脖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温蒙,现在你可还有话可说?” 温蒙作为成王败寇,也只能认输了,“不愧是辅国公府的少爷,暗卫不仅多,且这般厉害。” 容慎不以为意,“阁下过奖了,只要能抓住你这活口,查清案子,你如何嘲讽我都无碍。” 除了暗卫,他这次还带了大理寺的两名衙役前来,为的便是在抓住温蒙后,可押回去。 如今温蒙既已落网,剩下的便交给衙役们负责,他们自会与当地的官府交接好此事。 容慎正要问另外两名暗卫的事,一转头却发现四名暗卫都不见了身影,早已隐藏起来。 第726章 替罪羊1 盛京城,晋王府。 段金比容慎早一步回来,向楚玄怀复命。 “你说什么?”楚玄怀听完大怒,“至今没找到温蒙?” 段金算是办事不力,不敢抬头,“是,属下屠了整个金乌门也不见他。” 楚玄怀眼神阴鸷,“此人绝对留不得,如今他带来了灭门之灾,更该除去。” 其实这也在预料之中,此前他自己便已说过,温蒙不至于傻到回金乌门。 段金道:“属下留了人在临城,一有温蒙的消息便赶去,务必及时杀他灭口。” 他留的人早已经得到了温蒙被容慎所抓事,只是消息还在路上,未能抵达晋王府。 楚玄怀握紧拳头,“必须在大理寺的人找到他之前动手,一旦落入大理寺手中……” 他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冷眼看向了段银,吓得后者立刻跪下去,“主子……” 楚玄怀若有所指,“温蒙既是由你引荐而来,此事也是你为他争取的机会,你说当如何?” 段银只觉背脊一阵发凉,垂着脑袋,“属下一定会早日找出温蒙,亲手杀了他,以绝后患。” “若你找不到呢?”楚玄怀问,“或者他因为灭门之仇,主动找上大理寺招供,你又当如何?” “属下……”段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愿相信他对自己会这般狠,更不愿意如此牺牲。 楚玄怀冷冷道:“大理寺的查案能力你很清楚,此案必须做个了结,否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段银壮着胆子抬起头,问出了心中的猜测,“主子这是打算让属下做替罪羊,认下这件事?” 这便是他害怕的原因,他上有父母,中又有妻妾,下还有幼子,他若身死,他们该如何活下去? “没人比你更为合适。”楚玄怀说的轻描淡写,“不过你放心,本王会保证你家人的生活与安危。” 他这不只是在为段银安排后事,更是在拿家人威胁对方,段银若不愿,他便要对其家人下手。 “属下……”段银无力拒绝,痛苦又无奈的垂下脑袋,被迫认了下来,“多谢晋王殿下。” 楚玄怀摆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还叹了口气,“哎……本王也不舍牺牲你,但愿温蒙能不被抓吧。” “是……”段银何尝不是如此期待,只是在确定楚玄怀要牺牲他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已死了。 楚玄怀大发慈悲,“本王给你放个假,你且陪陪家人,有什么想说的早些说,莫留下遗憾。” 遗憾他是不在意,他要的不过是段银与家人交代好,免得哪日温蒙落网招供,段银来不及嘱托。 事先没个交代,万一段银的家人来王府闹,影响不太好,他更怕他们闹到大理寺,重查此案。 被威胁,被迫做出牺牲,段银却还得道谢,“谢殿下!” *** 翌日午后,辅国公府。 容慎纵马来到门外,门房见之大喜过望。 他一边迎接,一边喊人,“快去禀告,大少爷回府了。” 容慎看他这般激动,忙劝阻,“莫这般兴师动众,小心惊扰了祖父。” 门房脸上带着笑,“那可不行,大家都担心着大少爷,正盼着您回来呢。” 辅国公府的风气好,主子们和善,下人们也忠心,听闻容慎平安归来都很高兴。 辅国公在前院,来的最快,大步流星的走入花厅,声若洪钟的喊了一声,“慎儿!” 容慎赶忙作揖行礼,“孙儿拜见祖父,都是孙儿不孝,让祖父为孙儿担心了。” 辅国公笑道:“无碍,你平安回来了就好,况且此行是为了公务,事情办的如何?” 容慎恭敬的回答,“一切顺利,犯人已被带回,由叶大人亲自审问,让孙儿回府歇息。” 他来回奔波,脸上是难掩的疲惫,叶修然一见到便知他累惨了,自是不想他再辛苦。 容慎本想留下陪审,趁机也可学些东西,奈何拗不过他,只能先回来给家人报个平安。 祖孙俩坐下聊了会儿,钟离秀雅便赶了过来,“慎儿,你可算回来了,此行有没有受伤?” 容慎又起身行礼,“母亲请放心,儿子有四个暗卫护着,旁人连儿子的一片衣角都未能沾到。” “四个暗卫?”辅国公眯了眯眼,“不对啊?我记得海儿不是只给你加了一名暗卫么?” 日常本就有一名暗卫跟随他,出远门再加一名,那也只有两名暗卫,又何来的四名? “是吗?”容慎疑惑道,“可擒获犯人时,确实有四名暗卫出手,孙儿以为是父亲安排。” “不,应该是只有两名,海儿曾问过老夫是否需要三名,老夫想着锻炼你,便没答应。” 如今辅国公府虽是容海当家,但他有事也都会与辅国公请示或者商议,务必让其清楚家事。 容慎嘀咕道:“孙儿当时也觉得奇怪,可若非父亲安排,另外那两名暗卫又是从何而来?” 祖孙俩正在猜测着,花厅中又进来两人,正是容清与沐雪嫣,她们也是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 容清只需向辅国公行礼,沐雪嫣则需向所有人问安,而后才各自落座,丫鬟及时奉上茶水。 容清关切的问,“慎儿此行可还顺利?” 容慎笑容温和的回应,“托姑母的福,侄儿一切顺利。” 容清又问,“方才进来时,我似乎听到你们在说暗卫,可是有什么问题?” 容慎颔首,“确实有个奇怪的问题,父亲只安排两名暗卫跟随,却出现了四位。” 沐雪嫣接话,“不奇怪呀,定是嫂嫂担心义兄此行太过危险,让御王哥哥安排了人。” 容慎恍然大悟,“原是殿下与王妃,我确实没能想到。” 沐雪嫣笑道:“嫂嫂可关心大家了,此前义兄参加春闱,嫂嫂都让御王哥哥安排了暗卫。” 辅国公得知墨昭华的所为,欣慰不已,“昭昭确实极为在意我们,我们也要懂得珍惜。” “是,祖父。”容慎早已体会到了墨昭华对他们的在意,也愿投桃报李,好好待她。 第727章 指证 大理寺,监狱。 府衙的监狱分为死牢,女牢以及外监。 温蒙目前只是钦犯,还未经过审讯判刑,便收在外监。 叶修然忙完手头要紧的事,又整理了卷此案宗,才亲自前来审问温蒙。 他本也想让容慎跟着学习,但见其舟车劳顿,甚为疲惫,便让其回府歇息。 短短四天时间,容慎来回了临城一趟,还抓了温蒙,猜也知是日夜兼程赶回来。 因着容慎在路上已与温蒙聊过,将其说服,如今无需叶修然审问,他便从实招来。 这也是容慎愿意回府的原因,左右是留下来也学不到什么新的东西,倒不如养精蓄锐。 只是叶修然并不知此事,见温蒙如此配合还起了疑,“你可知污蔑当朝亲王,该当何罪?” 温蒙跪拜在地,“大人明鉴,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本官都还未曾审过你,你怎会如此配合?”叶修然为人谨慎,自要问清楚。 温蒙抬头看他,无半分心虚,“是容大人在路上与小人聊了很多,小人觉得有理。” “哦?他与你都聊了些什么?”叶修然正色道,“本官需确认是否有诱供或串供之嫌。” 温蒙连声否认,“没有,容大人只是对小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小人也想为师门报仇!” 回盛京的路上,容慎与他同行,衙役们负责押解,几乎不会说什么,倒是容慎逮着机会便与他聊。 金乌门的灭门之仇,自是怪不到容慎的身上,温蒙本觉得是自己害了师门,直到容慎开解了他。 温蒙与其师弟也需养家糊口,容慎认可了他投奔楚玄怀,为师弟们谋财的举动,认为他没错。 错在于楚玄怀太过心狠,害了楚玄寒的孩子,又让他杀人灭口,败露后还灭了金乌门满门。 温蒙一介武夫,如何说得过容慎,虽未被他的三言两语给说服,但说得多了便也听进去。 于是最后,温蒙便认定罪魁祸首乃是楚玄怀,这才配合叶修然的审问,一切从实招来。 叶修然得知原委,“若无诱供与串供,你既招供是受了晋王的指使,那可敢当面指证晋王?” 温蒙是条汉子,又想要报仇,自是敢,“小人敢作敢当,便是当着晋王的面,也绝不会改口。” “好,来人!”叶修然当即下了令,“速将晋王与祁王请去公堂,当场与钦犯温蒙对质。” “是,大人!”有衙役应声退下。 因着楚玄怀与楚玄寒并不在同一个衙门当差,需两个人分别去请他们,还需要点时间。 叶修然让温蒙起身坐下,“等待期间,你且与本官说说,容慎都是如何说服你招供。” “小人的师门与亲友,已被晋王派人全部屠杀……”温蒙说及这惨剧,也不禁红了眼圈。 *** 大理寺府衙的公堂。 堂上的主位摆着一张翘头案与一把官帽椅。 桌椅后头的正上方,则高高挂着块“明镜高悬”的匾额。 主位的两侧对面对摆着两排简单的桌椅,这是特为陪审与听审人员所准备。 叶修然拿着卷宗来到翘头案后坐下,一边等着其他人,一边执笔将卷宗补齐全。 温蒙手戴着枷锁,垂着脑袋跪在堂前,自从被容慎说服,他便恨透了楚玄怀的狠辣。 “祁王殿下到。” 伴着衙役的一声高喊,楚玄寒迈着四方步进了公堂。 他本身就在大理寺当差,若非刚刚正好出去办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过来。 “你便是杀了绿意的人?”他路过温蒙,特意停下来,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是小人……”温蒙没有抬头,虽说他恨的是楚玄怀,但对楚玄寒也没有好感。 “陈冲,你且来认认看,是否真是他?”楚玄寒得知温蒙已被抓,特召了陈冲过来。 陈冲过去,弯腰捏住温蒙的下巴,强行让其抬起头,然后再仔细查看,生怕看走了眼。 温蒙长相普通,并无特征,他再三确定,“回禀殿下,当日正是此人,以飞刀射杀了绿意。” 楚玄寒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又传来衙役的高喊声,“晋王殿下到。” 温蒙回头看到跟在楚玄怀身后的段银,一股恨意瞬间涌起来,热血沸腾。 他怒目而视,大喊大叫,“段银,你害我至此,我要杀了你,为金乌门报仇!” 只是他戴着手铐与脚镣,莫说是杀人,便连行动都受限,还没站起,便被衙役按下。 “肃静!”衙役厉声呵斥,“这可是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胡闹,且老实跪着!” 温蒙若非行动受限,当真会出手,哪怕杀不了段银,至少也能打上几下,发泄点怒气。 可如今他只得恨恨的跪着,等着叶修然提审,而指证楚玄怀与段银,便是他报仇的机会。 叶修然看着楚玄怀与楚玄寒对视了一眼,而后分别在两边的陪审位面对面落座。 他这才收起毫笔,将卷宗移到一旁去晾干,“人既全部到齐了,那便开始审理吧。” 结果他话音刚落,还未开口审问温蒙,外面又传来了衙役的一声高喊,“御王殿下到!” 楚玄迟被风影推着进入公堂,他一副好戏的样子,“本王来的可还及时,尚未开始审理吧?” 叶修然面对两位亲王本已头疼,再来一位他更无奈,“很及时,祁王与晋王也刚到会儿。” 那两位好歹与案件有关,需要传唤问话,可楚玄迟分明是来凑热闹,如何不让人头疼? 楚玄寒见楚玄迟来了,赶紧起身让出位置,他作为老六,日常的位子不能在兄长前。 也唯有在自己府里,他作为主人才可以坐主位,其他时候都得遵循长幼有序,屈居其下。 “五弟来做什么?”楚玄怀看到楚玄迟便来气,“此案似乎与你无关,也不归监查司管辖。” 楚玄迟振振有词,“本王身为皇家子弟,将来自然也会有孩子,如此大的事怎会与本王无关?” 楚玄怀担心的便是他双腿痊愈,恢复生育能力,“老五仗着父皇的偏宠,是越发放肆了!” 第728章 留证 楚玄迟轻描淡写的反击,“大皇兄过奖了,若论放肆,本王暂时还比不上皇兄。” “哼……”楚玄怀这些年来一直被人捧着,极少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但他也没办法。 楚玄迟笑道:“叶大人,你继续,本王只是前来听审,并非陪审,你无需在意本王。” 楚玄怀是被温蒙供出的幕后黑手,楚玄寒则是受害者,唯有他是真的来凑个热闹。 他也不想无故插手此事,以免落人口实,不过只是作为皇家子弟,来听审倒无可厚非。 “是,御王殿下。”叶修然一拍惊堂木,“温蒙,你因何而杀祁王府侍女绿意,从实招来。” “是,大人。”温蒙招供,“小人与那侍女无冤无仇,乃是受了晋王殿下的指使,杀其灭口。” 楚玄怀大怒,“胡说,本王有贴身护卫与王府侍卫在,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有何资格让本王指使?” “你当真是得了晋王的吩咐而杀人?”叶修然板着脸问道,“这是在公堂之上,切不可胡编乱造。” “不,不是。”温蒙改口,“是晋王的贴身护卫段银找到小人,说这是晋王的意思,还许下丰厚的报酬。” 他此前在外监时,便招供过此事,具体是何人吩咐,他不可随意说,叶修然问他,也是防他说错了话。 叶修然当即下令,“传段银!” 段银从楚玄怀身后站出来,“卑职在此!” 他也是有职位在身,在未定罪之前,可免于下跪,站着回话即可。 叶修然神情严肃,语气毫无半分温度,“段银,你此前可认识温蒙?” “回大人,卑职确实与之相识。”这等有证据之事,段银自是不能否认。 叶修然继续一板一眼的审问,“对他方才对你的指控,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段银不会轻易便认下罪责,“凡事都需讲究证据,大人也不可听信其一面之词。” 温蒙恨透了段银,怒道:“我便是人证,若我说的话都不足为证,那人证还有何用?” “人会说谎,唯有物不会。”段银反问他,“你可有什么物证,证明是受我的指使杀人?” “你卑鄙!”温蒙眼中燃着仇恨之火,“口头上说的事,并无通过任何文书,又何来物证?” “既无证据,你便有作伪证,污蔑我之嫌。”段银安心了许多,“公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 “段银!”温蒙怒火中烧,奈何双手皆被困在枷锁中,便是他武功高强,也不能动段银分毫。 “肃静!”叶修然厉喝一声,制止了温蒙的大喊大叫。 温蒙想要抬手发誓,却举不起来,“大人,小人敢对天起誓,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你纵使与段银之间并无书信往来,那与其他人呢?”叶修然提醒他,“可有相关的文书。” “有!”温蒙猛然想起,“小人起初是独自来盛京,后被段银引荐给晋王,便写信邀师弟同来。” 楚玄寒比叶修然还要更激动,也不顾自己只是陪审,抢着问话,“你师弟何在,书信又何在?” 温蒙被锁住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小人的师弟已同整个师门一并被杀,书信定已烧毁在大火中。” 楚玄怀见楚玄寒开了口,便也毫无顾忌的参与问话,“那岂不还是没有证据,全凭你的一张嘴?” “不,我有证据!”温蒙还有几分激动,“小人写给师弟的书信虽已被毁,但他的回信还在。” 他留着那些信,并非是给自己留退路,以此为证,因为他很相信段银,不曾想过有这一天。 当初他只是正好长住在一家客栈,发现床铺旁的墙面上,有一块石砖松动,可以拿下来。 于是他便将一些贵重物品藏了进去,也免得日日带在身上不安全,顺带着将书信也塞了进去。 “在何处,速速呈上来!”叶修然查案,最在意的便是证据,而物证有时比人证还更重要。 正如段银此前所言,人可以说谎做伪证,但物不会说话,自然也不会说谎,更有信服力。 温蒙防着楚玄怀,“大人,小人怕说出来会被人抢先一步销毁证据,还请借一步说话。” 叶修然也觉得有理,起身走了下来,弯腰低头,附耳到温蒙唇边,听完便点了点头。 随即他喊了个衙役过来,低声吩咐几句,让他去取书信,结果听审的楚玄迟冷不丁的开口。 “叶大人,衙役的武力有限,不如带上本王的贴身侍卫同行,以确保证据不会被抢走。” 楚玄怀不悦的提出质疑,“老五,你并非涉案人员,只是来听审的,怎还插手此事?” 楚玄迟防的便是他,“本王这算不得插手,不过是帮了个小忙,大皇兄似乎有些过激了。” “帮忙也无需你,这还有本王与老六在。”楚玄怀想保住段银,那便要毁去温蒙藏起来的证据。 楚玄迟看向叶修然,“你们两位都是涉案者,理应避嫌,本王的人才最合适,叶大人觉得呢?” 叶修然自是赞同,“御王殿下所言极是,那微臣便有劳殿下相助,派侍卫陪衙役走一遭吧。” 楚玄怀还是不同意,“不可,谁能保证老五的侍卫不会趁机对证据做些什么,比如掉包。” 楚玄迟想了想,“大皇兄既不相信本王,那便与六皇弟各出一人,大家一同前去,互相监督。” 楚玄怀没法再阻止,便让段金前去,而楚玄寒也派出了冷锋随行,最后共有四人去取证据。 “风影,去吧。”楚玄迟森然吩咐,“若真有人胆敢来抢证据,可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是,殿下!”风影在正式场合,便连称呼都改了,这也是雾影教给他的规矩。 “玄寒多谢五皇兄相助。”楚玄寒本就想让冷锋跟去,但他要避嫌,结果全靠楚玄迟。 “都是自家兄弟,六皇弟无需如此客气。”楚玄迟不管有多恨他,表面上还是和善。 楚玄怀阴阳怪气的开口,“不都说监查司事多么?五弟怎还有这闲情逸致来听审?” 第729章 取证 楚玄迟笑道:“监查司直属父皇,确实公务繁忙,但此案涉及到切身利益,自该关心。” 楚玄怀冷声道:“看来五皇弟的双腿是要痊愈了,否则也不会这般关心子嗣的安危。” 以前楚玄迟母族覆灭,自己又双腿皆被废,哪怕在军中颇有威信,他也没将其放在眼里。 如今不同,楚玄迟不仅双腿能够痊愈,又得了文宗帝的重用,还辅佐太子,那便是个劲敌。 若是楚玄迟生下儿子,以楚玄辰与他的关系,一旦当真要过继个儿子,也定是首选他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被过继,楚玄迟更会鼎力相助,那楚玄怀想要夺嫡便难上加难,自是视他为眼中钉。 楚玄迟又拿文宗帝做幌子,“父皇这般为本王操心,本王的腿若再不好起来,岂不是让父皇失望?” “不知五弟如今可否站起来?”楚玄怀暗中一直在打听他的恢复情况,所知的是他还不能站起。 楚玄迟因着有墨昭华,能控制恢复情况,“暂时还不能,不过御医说假以时日定能重新站起。” 他知文宗帝不希望他这么快好起来,便打算等个一年再站起来,然后再用一年半载来恢复。 他们几兄弟边等边聊,叶修然则又执笔在卷宗上补充,将最新的证词与发展悉数记下来。 另一厢,风影几人正在前往客栈,为免这期间有人去通风报信,捷足先登,只有衙役知地点。 他们跟着衙役,很快便来到了客栈,而此时另外三人才知证据在此,但已无机会先来一步。 衙役问清楚房间的位置,与他们进了那间客房,取下石砖伸手进去,果然摸到一个布包。 衙役识趣的将布包交给风影,“风影大人,您武功高强,证据还是先交由您来保管吧。” 风影不肯接,“没事,有我在,定能护你周全,若是交给我,旁人还真以为我要趁机掉包。” 衙役坚持,“怎会?您可是好心来帮忙的,且我们还有三人在,都会看着您,你又如何掉包?” “真不用如此,我又何必落人话柄?”风影如今也是谨慎的很,“你自己收好证据便是,该走了。” 他虽然是冷影的孩子,但冷影作为南斗七子的老大哥,事务繁忙,他其实更算是疏影一手带大。 在南疆时他尚年幼,只对练武上心,在冷影与楚玄迟遭遇大劫后才开始成长,深得雾影真传。 衙役拗不过他,便将证据揣进了怀里,随后与他们一起离开客栈,全神戒备以防有人来抢。 楚玄怀原本是打算让段金暗中派人,在路上对衙役动手,抢走证据再销毁,以保住段银。 因着楚玄迟的建议,他只得打消了念头,毕竟要从风影手里抢东西本就难,还有一个冷锋在。 衙役最终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大理寺,上前将从未打开过的布包,呈到了叶修然的桌案上。 叶修然当众打开布包,里面除了几封书信之外,还有一枚玉扳指,以及一小叠银票。 书信乃是温蒙师弟的回信,其中有明言问温蒙,段银是否可信,楚玄怀是否值得跟随。 当叶修然念出信中的内容时,段银的脸色都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温蒙竟还有此证据。 除了书信的白纸黑字,那枚扳指也成了证物,因为那是宫中的物件,一般人想要得到不容易。 这是昔日楚玄怀赏给了段银,段银又给了温蒙,这扳指的来源很容易查,丝毫都做不得假。 人证加两件物证,便是铁证如山,叶修然扬声质问,“段银,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段银再无力否认,跪了下去,“卑职认罪!” “你与绿意无冤无仇,为何要指使温蒙杀害她?”叶修然厉声问,“可也是受人指使?” “不是,此事乃是卑职一人所为。”段银既要当替罪羊,便需将所有的罪责担下来。 叶修然继续问,“原因何在?” 段银回答,“是因卑职买通了绿意,给祁王妃下药堕胎,怕东窗事发,便只能杀其灭口。” “你为何要让绿意给祁王妃下药?”叶修然又问,“你可知谋害皇家子嗣,其罪当诛?” 段银道:“卑职觉得不公平,为何晋王妻妾成群,却至今无子,祁王反而险些生下皇长孙?” 楚玄怀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放肆,本王有无儿子,都是当朝亲王,与你又何干?” “王爷恕罪,是属下太过贪心,想着主子是皇长子,若是生下皇长孙,陛下定会更看重。” 段银既然要为楚玄怀撇清关系,便要表现出他全然不知情的样子,绝不可牵连他分毫。 “只有主子得了陛下重用,属下才能得些好处,官场上平步青云,这才容不下祁王的孩子。” 段银说的倒也很合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作为楚玄怀的侍卫,主子得圣宠他也可能受益。 “胡说,你一个区区侍卫,这种事又岂轮得到你来做主,定是受了他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楚玄寒对他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哪怕他说背叛楚玄怀,在为太子办事,自己都更能相信。 “没有,卑职真的都是为了自己,想着借主子升官发财,这才瞒着主子,自作主张行事。” 段银一口此事咬定与楚玄怀无关,这是他唯一的价值,更是在保他那一家老小的性命。 “叶大人,这段银满口谎言,若不动用重刑,定不肯说出实话来,本王建议立即严刑逼供。” 楚玄寒现在倾向于是楚玄怀指使的段银,以其那残暴到随意灭门的性子,他不相信段银真敢背叛。 大理寺的大刑极为厉害,擅长逼供,楚玄怀也怕段银禁不住大刑,“六皇弟这是准备屈打成招?” 楚玄寒正因自己身在大理寺任职,见多了狱中的刑罚,这次想要刑讯,早些逼段银说出真话。 “大皇兄过虑了。”他冷声道,“审讯用刑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信可以问问五皇兄。” 第730章 自戕 楚玄迟颔首,“在监查司,确实每日都要用刑,但这是大理寺,一切自有叶大人定夺。” “段银,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叶修然严肃道,“你从实招来,否则便大刑伺候。” 段银坚持,“是卑职自私,一切都与旁人无关,卑职若真是受人指使,完全可污蔑他人。” 楚玄怀附和,“说的没错,若真是本王指使了段银,那何不干脆让他指证是太子或者老五?” 段银配合着他,“太子与御王殿下,莫说是无子,便连个女儿都没,卑职指证他们也有理有据。” 温蒙大喊,“是晋王,就是晋王指使,段银与我说过,太子身子不好,不能人道,而晋王是长子。” 他就差将“夺嫡”二字说出来,但这话一旦说出来,更加不可收拾,他暂时还不敢这般疯狂。 “我若是不这般说,给你一点希望,你又岂能安心跟着我做事?还将你的师弟也招来帮忙?” 段银也说得有理有据,而事实上温蒙确实不曾直接听命于楚玄怀,都是听他的吩咐办事。 “你胡说,分明连你自己也是听命于晋王殿下,是他想要夺嫡,容不下其他皇子生下皇长孙。” 温蒙情急之下再也顾不上规矩,直接将夺嫡说出口,他左右是要死的人,还不如说个痛快。 “笑话,且不说太子殿下只是身子弱些,并非不能人道,即便真是的无法生育,也还可过继。” 段银既早已做好了顶罪的准备,便想好了说辞,不管温蒙说什么,他都要将责任揽过来。 楚玄怀附和,“没错,无论是本王还是老六,若是生下了儿子,只要太子愿意,随时都可过继。” 温蒙明知他与段银是一伙,又岂能被他三言两语说服,他目前最大的目标,便是将他拉下水。 “大人明鉴,小人真的没有胡说,是晋王存了夺嫡之心,才非要小人杀了绿意,以求灭口。” 可惜温蒙也只能口头说说,哪怕楚玄怀已是司马昭之心,他却无其他的证据来证明此事。 段银道:“叶大人,此事乃卑职一人所为,大人若不信,也无需大刑伺候,卑职愿以死自证!” 他说着便抬手,将内力聚集于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了天灵盖上,竟要当场自戕。 “你住手!”叶修然虽及时出言阻止,奈何也没用,段银自不会听从,身子软软的倒下。 楚玄迟也没想到,段银只说这么几句便要自戕,准备出手阻止为时已晚,眸色沉了沉。 好一招以死自证,如此便可免了大理寺的刑讯,将所有真相带走,也好让楚玄怀逃过一劫。 “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请您明鉴……”段银口中的鲜血狂涌而出,至死还在为楚玄怀开脱。 “段银!”楚玄怀大喊了一声,段银跟了他这么多年,他还是有几分感情,只是不得不牺牲。 温蒙见状大叫,“大人,段银这是做了替罪羊啊,想要一死百了,为真正的幕后黑手开脱。” 楚玄怀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他不顾一家老小,自愿认下这等罪责,你还想要他如何?” “是你,”温蒙对他恨之入骨,“定是你拿他的家小来威胁他,逼着他认罪,替你担下罪责。” “你可知污蔑当朝亲王是何罪?”楚玄怀怒道,“本王瞧你才是真正受人指使,刻意针对本王。” “我没有!”温蒙厉声否认,“自我来了盛京城,与段银相识便被引荐给你,只为你办事。” “叶修然,你作为主审,就无话可说?”楚玄怀想要对他用刑,“依本王看,应该大刑伺候。” 温蒙伏拜在地,“大人,小人确实杀了绿意,但已认罪,其他没做过的事,便是用大刑也无用。” 楚玄怀给叶修然施压,“叶修然,你至今不发话,可是有意包庇他?难不成你身后也有人?” “晋王殿下,还请慎言,即便是亲王,也不可随意中伤朝廷命官!”叶修然吩咐,“来人,用刑!” “段银能以死为证,小人也能做到,就是晋王指使!”温蒙有样学样,准备给自己来一掌自戕。 他的双手虽被枷锁困住,但也只是受限,攻击不了旁人,只要低个头,打自己还是没有问题。 叶修然闻言大喊,“拦住他!” 楚玄迟这次出手极快,凌空一掌打在温蒙的身上,将其打翻在地。 衙役也及时过来配合,擒住了温蒙,让他再无机会下手,只能等刑讯。 楚玄迟功成身退,“本王来看叶大人审案,险些只看了两场自戕,真无趣。” 风影都已能揣测他的心思,“监查司还有一堆公务等着您处理,您可要先回去?” 楚玄迟颔首,“回吧,等叶大人结了案,给本王来个消息便是,本王也好引以为戒。” 叶修然虽未相送,但起身行礼,“微臣恭送御王殿下。” 段银既承担了一切,楚玄怀也不想在此耗费时间,左右是温蒙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他跟着站起来,“叶大人,本王还有公务要忙,若无本王的事,本王也该回去办差了。” 叶修然问他,“方才是晋王殿下提出要对温蒙用大刑,接下来便是刑讯,您不在此看着么?” 楚玄怀道:“世人皆知叶大人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本王自是信你,更何况还有六皇弟在此。” “大皇兄目前也是涉案人员,又怎可随意离开?”楚玄寒已认定楚玄怀便是幕后指使者。 “若需要本王配合,随时让人来通传便是,本王也有公务在身,总不可能一直留在大理寺。” 楚玄怀向来对审案没兴趣,此前只是因段银还在,他怕自己不看着点,段银会退缩,不肯顶罪。 温蒙没有其他证据,叶修然也留不住他,只能再传其他相关人员过来问话,比如段银的家人。 等待传唤期间,楚玄寒冷声质问,“叶修然,段银的话根本不可信,你打算就这样结案吗?” 第731章 再审 叶修然正在整理案卷,“微臣会提审其他与相关的人员,争取寻找到新的证据。” 楚玄寒怒道,“若再无其他的证据呢?岂不是要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叶修然不卑不亢,“凡事都讲究证据,微臣自是只能根据现有的供词与证据结案。” 他明白楚玄寒的心思,此案也确实疑点重重,可断案这种事,本就不能太过主观判断。 楚玄寒实在不甘心,“可段银分明是怕用刑,畏罪自杀,替幕后黑手扛下了这一切。” 叶修然放下毫笔,“但温蒙并无其他证据,能够推翻段银的招供,祁王可有好的法子?” 楚玄寒当然也没办法,“怎么?你还真认为,段银一个侍卫胆敢做出谋害皇家子嗣的事来?” 叶修然道:“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为了升官,背地里做些事邀功并非没可能。” “叶修然,本王看错了你。”楚玄寒大怒,“还真当你断案如神,没想到只是浪得虚名之徒。” “让祁王殿下失望,是微臣无能。”叶修然从不在意名,他只想尽力查出每个案件的真相。 如今这个案子,他何尝不想也揪出幕后之人,可他不能信口雌黄,全凭自己的猜测断案。 “哼……且看你这般结案,如何给父皇一个交代!”楚玄寒霍然起身,一甩袖子离去。 叶修然也很无奈,目送他离去后,一边等着其他人到来,一边再次审讯起了温蒙。 温蒙能说的都已说了,他并非直接为楚玄怀办事,都是段银在传话,也留不下痕迹。 不久后,段银的一家老小都被带入公堂,他们得知段银已自戕,在公堂上嚎啕大哭起来。 叶修然被吵的脑仁疼,扬起惊堂木重重一拍,“肃静!” 段银的母亲与妻妾被吓了一跳,乖乖把嘴给闭上,而被吓到的孩子则哭的更大声。 几个女人又当场哄了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哭泣的孩子们给安抚好。 公堂上恢复了安静,叶修然得以继续审讯,问了些关于段银的情况,但证词都对上了。 段银事先不仅安排好了后事,也与家人串供,比如故意说他瞒着楚玄怀做了一些事。 其中就包括他私下买通绿意,对尉迟霁月下了堕胎药,想以此邀功,在仕途上得些好处。 因此叶修然一番审讯后,反而坐实了段银的罪行,将楚玄怀撇的干干净净,温蒙听着都来气。 可他也只能生气,段银有这么多人证在,他却全然没证据能牵扯到楚玄怀,谁也帮不了他。 叶修然一脸严肃,“你们可知作伪证的后果?” 段银的父亲颤颤巍巍的伏拜在地,“大人明鉴,草民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段银的妻子也连声附和,“大人,民妇也不敢对您说谎,这些都是夫君亲口所言。” 段银的父亲又道:“草民的儿子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事先也不知,否则定会劝他回头。” “是啊,大人,夫君也是在事发之后,悔不当初,才与民妇坦白了此事,可为时已晚。” 段银的妻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的好不伤心,而另外三个妇人也跟着默默垂泪。 她们是段银的母亲与两房妾室,段银作为一等侍卫,有品级在身,纳两房妾室也很正常。 叶修然审问了他们之后,又继续审问温蒙,并且用了刑,只是到最后也没有什么改变。 虽说段银已认了罪,想要一力承担后果,但其家人还是要受些牵连,只是罚的不重。 温蒙也是条汉子,哪怕是用了大刑,也依旧一口咬定,段银是受了楚玄怀的指使。 只可惜他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定楚玄怀的罪,鉴于出手杀人的是他,反倒是他要获罪。 温蒙被刑讯的脸色惨白,目光祈求的看着叶修然,“叶大人,小人的证词,真的没用么?” “有用,但也只能定段银的罪,而他已认罪。”叶修然也不信楚玄怀是无辜,可他需要证据。 温蒙不甘心,瞪着血红的眼睛,“他人都已经死了,定了罪又有何用,金乌门的大仇还如何报?” 叶修然无奈的叹息一声,“断案需讲究证据,不可只凭主观判断,本官也只能说一句,请节哀顺变。” *** 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忙完公务,从监查司归来。 他幽幽叹气,“昭昭,老大这次怕是要全身而退。” “有人为他当了替罪羊?”墨昭华拧眉,“容妾身想想,可是段银?” “正是,他揽下了一切,将老大摘出去,再以死自证,且与家人串好供。” 楚玄迟虽早已离开了大理寺,但后续的审问情况,依旧会有人详细的向他禀告。 墨昭华道:“预料中的事,晋王这般狠辣,随意便灭门,又岂会舍不得牺牲个侍卫?” “确实,段银上有父母,中有妻妾,下还有几个孩子,老大轻易便可威胁他,让其顶罪。” 楚玄迟明知幕后黑手便是楚玄怀,但他并无证据,也不想牵扯其中,就看大理寺能否查出来。 “罢了,左右受害者是老六,又非我们,只要我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指使者,防着些便是。” 墨昭华本就与楚玄寒有仇,向来又喜欢借刀杀人,尉迟霁月痛失孩子,对她是有益无害。 楚玄迟抿了抿唇,“昭昭所言极是,那我们且去用晚膳,忙了一下午,我已有些饿了。” “可要来点小酒?”墨昭华推着他的轮椅出去,“妾身已吩咐琥珀给你准备下酒菜。” 楚玄迟扬起嘴角,“御王府的家教极严,既是昭昭允许,我自是求之不得,畅快喝两杯。” 用膳时,墨昭华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辅国公府来了信,是为两名暗卫之事道谢。” 楚玄迟不禁好奇,“他们怎知是我们安排的人?” “雪儿说的。”如今再提到沐雪嫣,墨昭华是笑靥如花。 楚玄迟依旧很不解,“雪儿身在辅国公府,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第732章 结案 墨昭华言笑晏晏,“这说明慕迟有个聪慧的小表妹,能猜到是我们所为。” “咦?雪儿这般聪明么?”楚玄迟还不太敢相信,“竟已能一猜即中。” 墨昭华道:“妾身相信辅国公府的人,绝不会太过愚笨,慕迟莫小瞧了雪儿。” “没错,廷坚自小在农家长大,求学之路如此艰难都能高中状元,雪儿定不会差。” 楚玄迟既为这对表弟表妹感到心疼,又为他们欣慰,他们至今都不曾玷污护国公的血脉。 墨昭华伸手去握他的手,“等护国公府沉冤得雪,他们认祖归宗,我们便又多了两个亲人。” “真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楚玄迟满眼期待,“我也好名正言顺的护着他们,为他们撑腰。” 其实沐雪嫣倒是还好些,原本就是他的义妹,如今又被容清收为了义女,他对她好也有理由。 只是对于杨争流,他真不敢表露太多善意,一来是有拉拢之嫌,二来是怕引来更大的怀疑。 “廷坚入仕后情况如何?”墨昭华有些担心,“翰林院可有人看他出身低些,便欺负他?” 官场本身就黑暗,不乏踩地捧高,仗势欺人之辈,而杨争流虽是状元,却没有显赫家世做后盾。 若是在别处,他这状元之身也足以让人尊敬,奈何这却是盛京城,处处都是达官贵人世家子。 楚玄迟道:“确有这种人,不过宋璟元挺护着他,两人如今的关系,瞧着比慎儿都要好些。” 杨争流是他的表弟,他纵使明面上不便护着,可暗中还是会关注着,若真有事也会帮忙。 因此对杨争流的情况,他很清楚,翰林院的那些事也有人向他汇报,确实多亏有宋璟元相护。 “宋璟元为人如何?”墨昭华前世与之不曾有交集,也不了解,“是真心待廷坚,还是有所图?” 楚玄迟早已做过调查,“应该不至于有所图,宋璟元出身大世家,性子与人品也都挺不错。” 墨昭华松了口气,“这世间不乏有人是人前笑,人后刀,妾身也是担心廷坚的感情受到伤害。” “昭昭这般在意我的亲人,我真高兴。”楚玄迟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因此也更心悦她。 “慕迟不也是么?”墨昭华将他为自己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早已将表哥当亲弟弟对待。” “此言差矣。”楚玄迟不赞同,“老六便是我的亲弟弟,但我并不愿对慎儿这般对他。” 墨昭华笑了起来,“妾身险些忘了,老六还真是慕迟的亲弟弟,而妾身不希望你对他好。” “只有昭昭在意的人,我才愿对他好,父皇除外。”楚玄迟无奈道,“昭昭不喜我也得善待。” 在这世间,从血亲上来说,文宗帝是他最亲的人,而自古以来又注重孝道,他自是不例外。 墨昭华轻叹,“帝王本无情,但陛下终究是没要了慕迟的性命,只是延缓痊愈,妾身也该知足。”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文宗帝虽忌惮楚玄迟,但他出事非文宗帝所为,也确实留了他的性命。 他们夫妻不知道的是,文宗帝因楚玄怀想对楚玄迟下手,不仅出言警告,还找机会撤其职。 楚玄迟听着她的话,心下大喜,急忙与之确认,“昭昭这是愿意原谅父皇了?”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慕迟的父亲,妾身又能如何?”墨昭华自然也会为他做考虑。 楚玄迟一把抓住她的手,“昭昭真好,人美心善,医术又高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咳咳……”墨昭华倏地红了脸,“这些话还是等安寝时再说,夜深人静妾身听得更清楚。” 楚玄迟的话是不足以让她面红耳赤,是她将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如今她胆子是越发大。 “我懂了,是我的错。”楚玄迟窃笑,“那等安寝时,我再附耳对昭昭重新说上一遍。” 墨昭华的脸更红了,微微垂下眸子,不敢与他对视,“慕迟你这是又逗妾身了。” *** 翌日午后。 叶修然让容慎整理好这桩案子的卷宗。 容慎一边整理边一查看,“大人,真要就这般结案么?” 叶修然正襟危坐在桌案后,“段银既认下了罪责,目前也只能如此。” 容慎有些不甘心,“可我们都知道,段银的身后定还有真正的指使者。” 叶修然正色道:“容慎,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断案者,凡事要以证据支撑。” “是,大人,下官以后定会谨记于心。”话已至此,容慎再不甘心也不便多言。 叶修然换了个话茬,“温蒙是你逮捕归来,稍后入宫向陛下复命,你便与我一同去。” 他是想让容慎去请功,在文宗帝跟前露露脸,无论能否入帝王眼,有功便对仕途有好处。 “多谢大人给下官这个机会。”容慎却拒绝,“但下官并无做其他事,这次便不去了。” “你不想面圣?”叶修然在官场时间虽不算长,可见识也不短,多少人绞尽心思想要面圣? “想,但下官希望靠自己的能力面圣。”容慎并不觉得抓捕温蒙,算是什么大功劳。 叶修然心下大喜,认为自己没看错人,“你既有此志向,我便不勉强,相信你以后有机会。” “下官多谢大人,能够跟着大人,真是下官之福。”容慎很庆幸被分在了左少卿这一支。 大理寺少卿分左右两位,往下的官员分成两支,归所属的少卿管辖, 而少卿则归大理寺卿管。 叶修然摇头,“你错了,若跟着祁王殿下,才能真正平步青云,本官可给不了你什么助力。” 容慎不以为然,“若要靠关系,下官又何须靠祁王殿下?下官想要靠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叶修然笑了起来,“也对,辅国公府的关系,又岂是一个祁王可比,那本官便祝你得偿所愿。” 当朝太后乃是辅国公嫡姐,四妃之一的德妃又是其嫡女,再加上楚玄迟,这背景何其强大? 容慎恭敬一拜,“借大人吉言,下官再次拜谢大人。” 第733章 警告1 勤政殿。 叶修然将卷宗呈给了李图全。 李图全再捧着卷宗,送到了文宗帝的御案之上。 文宗帝看完大怒,“这段银好大的胆子,竟敢擅作主张,谋害皇家子嗣。” 叶修然跪下,“陛下恕罪,是微臣无能,未能做好防范,竟让段银当堂自戕。” 不过大理寺的刑讯手段虽厉害,但也有撬不开的嘴,叶修然不能保证能让段银招供。 段银家人那么多,性命都捏在楚玄怀的手中,他明知自己必死无疑,又岂会出卖楚玄怀。 “确实是你失职。”文宗帝道,“不过有其他证人为证,你也算是了结了此案,且起来吧。” “谢陛下大恩。”叶修然起身,一本正经的道,“此次能将钦犯逮捕归案,主簿容慎功不可没。” 文宗帝露出欣赏之色,“你倒是个好上峰,这么快便为属下请功,有过之处则自己一力承担。” 他当初不让容慎入翰林院,虽说确实有忌惮辅国公府势力的原因,但也不乏为大理寺考虑。 若容慎真有办案之能,且辅国公府没二心,他自会将其调入监查司,成为楚玄迟的助力。 叶修然谦虚道:“启禀陛下,并非是微臣想一力承担,而是事实如此,且当时容慎并不在场。” 文宗帝略做提醒,“罢了,你若觉得容慎是可造之材,便好生培养,监查司也需断案高手。” 有了这话,便是他对容慎的看重,相信叶修然定会好好教容慎,为监查司培养新的能人。 叶修然闻言也为容慎感到高兴,“是,陛下。” 监查司直属帝王,能入监查司便说明那人得了帝王信任,容慎前途不可限量。 叶修然禀告完此案后退下,李图全很快宣了楚玄怀觐见。 文宗帝将卷宗扔到楚玄怀的跟前,“老大,对这结果,你可还满意?” 楚玄怀忙捡起卷宗,“父皇对叶大人的断案可是有异议?可需重新再查?” 他虽还未看叶修然的结案情况,但猜到自己安全脱身,否则文宗帝不会这般问。 文宗帝冷声道:“段银背后究竟有没有人,你心知肚明,在朕跟前便莫要再做戏了。” 楚玄怀跪下便喊冤,“父皇明鉴,儿臣真不知此事,都是段银想要邀功,才自作聪明。”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便不可能承认这件事,至于别人如何猜测,那都没关系。 文宗帝脸色阴沉,“你是朕的长子,朕算是看着你长大,你的性子如何,朕很清楚。” 楚玄怀死鸭子嘴硬,“父皇,儿臣性子的确不太好,还嗜酒如命,但此事真非儿臣指使。” “没有证据,朕知你不会承认。”文宗帝警告,“但朕丑话说在前头,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楚玄怀虽心有不甘,却还得恭敬的伏拜在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文宗帝这次说的更加明确,“你虽是长子,但并非嫡子,你定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是,父皇!”楚玄怀垂着脑袋,隐去眼中的怨毒,“儿臣谨记祖宗规矩,不敢有违。” 文宗帝第三次警告,“太子贤德,且名正言顺,支持者众多,你莫自取灭亡,朕言尽于此。” 楚玄怀的心思他很清楚,但毕竟是儿子,还有母族庇护,又暂无其他行动,他也不能杀。 听着他连续三次警告,楚玄怀也有些心慌,再次伏拜行大礼,“儿臣多谢父皇的提醒。” “你最好是能真的记在心里,退下吧。”文宗帝该说的都已说了,便将人给打发了。 “儿臣告退。”楚玄怀行了礼再起身退下,他自入勤政殿以来,基本一直都跪着。 文宗帝拧着眉头,“这老大,如此不安分,早晚要惹出事来,连累妻儿,甚至是母族。” 李图全给他斟了杯茶,“陛下对晋王殿下已再三叮嘱,若殿下有心,自能听得进去。” “这次他牺牲一个贴身护卫,保全了自己,可坊间的人也不是傻子,又有几人会信这事?” 因着母族的不同,文宗帝对几个儿子的态度也不同,比如楚玄怀,便一直比楚玄寒还更受宠。 他是有心阻止这个儿子犯下大罪,可野心这种东西,他自己年轻时也有过,知道轻易消弭不了。 另一厢,楚玄怀离开勤政殿,便立马出宫,但已没心思再回府衙去,而是直接回了晋王府。 他一进书房便大发雷霆,愤愤然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好大的动静。 “这老东西,竟再次警告起了本王,还是连着三句,就这般护着老二那个没用的东西。” 上次警告是在他想要楚玄迟的命之时,但那次也没今日这般狠,可见文宗帝对楚玄辰的在意。 段金好脾气的安抚他,“主子且想开些,陛下自己是嫡子出身,自是更会维护嫡子的地位。” “什么嫡子?”楚玄怀不屑道,“他生母不过是个贱婢,他靠着被嫡母抱养才有了身份。” 文宗帝的身份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他的生母虽有被追封为皇贵妃,可也改变不了出身。 段铁脱口而出,“若是咱贵妃娘娘能入主东宫,那主子被立为储君,便是名正言顺。” 他是在段银死后被提拔上来的贴身侍卫,与段银一样有自己的名字,但楚玄怀改为名段铁。 “你这说的什么废话?”楚玄怀怒道,“本王原以为段银已经够蠢,没想到你竟比他还更蠢。” “主子教训的是。”段铁连忙跪下请罪,“属下是个武夫粗人,考虑不周,还请主子恕罪。” 楚玄怀的脾气极其不好,他们作为下属的,无论犯的错是大是小,都要及时跪下认罪。 “以后你少说蠢话便是,开口前先用脑子想想。”楚玄怀厉声道,“免得本王被你气死。” “是,主子。”段铁垂着脑袋应声,没得准许不敢起身。 楚玄怀发了一通火,便吩咐道:“段金,给本王找几个人美人,今晚本王须好好发泄。” 段金领命,“属下遵命。” 第734章 不甘 禀报完正事,楚玄怀去后院找沈曦月,因着在府里,段金与段铁则无需伺候在旁。 离开了楚玄怀的视线,段铁才问,“段金大哥,请问方才主子为何因我生这般大气?” 段金告诉他,“昔日纯娴贵妃那般得宠,又有护国公府为他撑腰,都未能撼动中宫的地位。” 段铁恍然大悟,“所以主子其实不是在生我的气,而是因贵妃娘娘无缘中宫无望,恼羞成怒?” “看来你并不是蠢,反是大智若愚。”段金很惊讶,“竟一语便道破了主子真正的心思。” 楚玄怀何尝不想成为嫡子,可敬仁皇后无错,楚玄辰又深得人心,他与纯惠贵妃何来的机会? 段铁讪讪的笑笑,“方才是我没想到纯娴贵妃之事,只想着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实力相当。” 段金不这么认为,“左相与右相,虽然都是丞相,但还是有区别,尤其是左相的根基不及右相。” 东陵以右为尊,右相本就比左相尊贵,且长孙睿在官场多年,门生众多,家族又是百年世家。 最重要的是他对东陵忠心耿耿,这些年政绩也极好,让文武百官信服,能够真正统领百官。 林天佐出身虽不错,可毕竟还太年轻,与长孙睿比起来便是羽翼未丰,政绩不足以让百官信服。 段铁了然,“大哥说的对,我以后还是少说多做,主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不乱出主意。” 他好不容易才升了一等侍卫,也不想太过急功近利,说多错多,还是走稳一点,稳中求胜。 *** 傍晚,祁王府。 楚玄寒放衙归来,阴沉着脸直进了书房。 他自收到消息后就心有不甘,“该死,还真被老大成功脱罪了。” 冷锋道:“不都说叶修然查案厉害么?怎还任由一个替罪羊来结案?” 冷延解释,“前有段银认罪,后有其家人作证,叶修然也无法再查下去。” “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冷锋也着实生气,“难道要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与仕途,一直希望楚玄寒能夺嫡,而皇长孙便是他们的好机会。 也是因此,他才会在楚玄寒沉迷于墨瑶华的温柔乡时,不惜敢与之顶嘴,险些被惩罚。 楚玄寒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但他也没什么法子反击,便问冷锋,“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冷锋垂下脑袋,“主子知道的,属下就是功夫稍好一些,能够保护主子,脑子是真不太好使。” 楚玄寒又问冷延,“冷延,你比冷锋聪明一些,可有什么别的想法,能为本王出口恶气?” 冷延也毫无头绪,“属下愚昧,事已至此,还是经由大理寺审理,暂时怕是没法子翻案了。” 冷锋出主意,“主子,要不要直接去趟尚书府,问问陈尚书对此的看法?他兴许知陛下所想。” 这事楚玄寒倒是想过,“父皇生性多疑,即便是本王的亲舅父,也不宜走动太频繁,去封信即可。” 冷锋又问,“既如此,那御王时常出入东宫,陛下怎视而不见?主子去舅父家,反而还要各种避嫌。” 楚玄寒拧起眉头,“本王也想知道,这老五的腿都要痊愈了,又如此与太子亲近,父皇怎就不对他设防?” 疑惑的不只他一人,其他人也是如此,但又无人敢去问文宗帝,也不好问楚玄迟,只能各种猜测。 冷延无奈道:“东宫也好,御王府也罢,太难安插我们的人进去,以至于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是你们废物,老大这次不就策反了绿意?”楚玄寒怒道,“只要肯费心费钱,怎会有办不成的事?” 冷延与冷锋异口同声的请罪,“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力,还请主子恕罪。” 楚玄寒对他们很失望,“你们确实无能,事情办不好,本王的孩子也护不住。” *** 是夜,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与墨昭华沐浴更衣,熄了烛火准备安寝。 楚玄迟拥着枕边人,“昭昭,尘埃落定,叶修然已将卷宗上呈父皇。” “结果如何?”墨昭华笑问,“可是如我们预料那般,晋王成功脱罪了?” 楚玄迟也语带笑意,“正是,老大逍遥法外,老六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呵……”墨昭华冷嗤,“以老六的性子,怕是不会吃下这哑巴亏,定会讨回来。” 楚玄迟道:“机会他是会找,但不会这么快,老大险些便出事,接下来只会更加小心。” “小心也没用,科举舞弊案即将爆发么?”墨昭华惦记着此案,“老大还能将自己摘出去?” 此案的真正幕后主使人便是楚玄怀,前世的楚玄寒便是借着此案,给了他一个重重打击。 这一世案子落到了楚玄迟身上,他便能如前世的楚玄寒那般,既能得政绩,又能打压楚玄怀。 楚玄迟道:“我只想着这次的堕胎案,倒忘了自己手头的案子,不过既有了风声,他定会做准备。” “慕迟也拿他没法子么?”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墨昭华还真担心,楚玄怀会再逃过一次。 楚玄迟不敢百分百保证能定他的罪,“这次的案子,我有意往老大身上引,可最终并无效果。” 他不知道的是,刻意往楚玄怀身上引的还并不只有他,敬仁皇后也同样在暗中推波助澜。 比起楚玄寒,敬仁皇后更在意楚玄怀夺嫡,恨不得早日将其拉下马,无法再威胁储君之位。 解决了楚玄怀便能给楚玄寒一个警醒,他若迷途知返,敬仁皇后会放他一马,否则要斩草除根。 “没关系,我们并非单枪匹马,这不是还有老六么?”墨昭华低声笑,“他可比我们更着急。” 楚玄迟乐得隔岸观火,“没错,这次老大虽逃过一劫,却与老六结下了仇,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 墨昭华已开始期待起来,“科举舞弊这般严重的大案子,相信老六自不会错过,我们且等着看好戏。” 第735章 同游 休沐日。 苏陌几人要为容慎庆功。 他们还约了杨争流与宋璟元一起参加。 容慎认为自己抓捕温蒙不算立功,提议还是结伴游玩。 七月的天已渐渐凉快了起来,荷花又还未全部凋谢,正是泛舟好时节。 既是出游,容慎便想带沐雪嫣同去,顺便还给御王府去了封信,邀请容悦。 他知沐雪嫣自小在南疆长大,习惯了自由,来了盛京后,很少有机会出门游玩。 但男女有大防,他作为男子,又不便独自带她出游,这次是难得的机会,自会珍惜。 可只带一位姑娘也不太好,这才特意喊了容悦一起去,甚至让她可以邀请钟凌菲同行。 钟凌菲虽与其他人都不熟悉,可难得有机会与容慎同游,便不在意这些,答应的很爽快。 中午,容悦与御王夫妇一起用午膳,主动相邀,“表姐,你要不要与他们一起去呀?” “你们年轻人出游,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墨昭华其实还是怕自己会让他们不自在。 容慎他们自是没关系,毕竟有感情在,可其他人不一样,大概率还是会因她的身份而拘谨。 “表姐这说的什么话?”容悦并没注意到这点,“除了嘉敏与雪儿,其他人不都比表姐更大?” “但我已成婚,还是你们玩吧,难得慕迟休沐。”墨昭华又找了借口,还含情脉脉的看了眼楚玄迟。 “懂了。”容悦表情揶揄,“表姐原是要陪表姐夫,而我们也不好请表姐夫同行,大家会不自在。” 因着她自己对楚玄迟有敬畏之心,便能想到大家不知道,却忘了其他人对墨昭华同样也会如此。 “哦?本王竟有这般恐怖?”楚玄迟明知她的意思,却故意逗她玩,“还是本王待嘉敏不好?” “当然不是,表姐夫最好。”容悦一本正经的解释,“可您身份贵重,而且这不是还有表姐陪您?” 墨昭华看楚玄迟逗她,笑着解围,“好了,吃的差不多嘉敏便准备出门吧,可莫让他们等急了。” “是,表姐,表姐夫。”容悦如临大赦般的起身,“那嘉敏走了,在车上还可以小憩一会儿。” 楚玄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叹,“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嘉敏却不愿带我同行。” 他倒是真想一同去,只因沐雪嫣和杨争流也会在,奈何他的身份让容悦直接便拒绝了他。 墨昭华安抚他,“慕迟无需太在意,以后有的是时间与廷坚相处,如今先让妾身陪你。” “还是昭昭懂我,无需我多言,你便知我意。”楚玄迟欣慰的朝她伸手,再与她紧紧相握。 *** 安江旁有一方湖泊,名为华清湖。 湖中建了曲桥与亭台,还种了不少荷花,每年进行清理。 如此荷花才不会长的过于密集,方便游船同行,引来不少人荷中泛舟。 七八辆马车从不同的地方驶来,最后都停在湖畔,正是容慎与杨争流他们。 大家笑着互相打招呼,然后一同去往靠岸停泊的游船,选择了一艘比较大的船。 十来个主子,再加上各自的丫鬟与书童,共有二十来人,太小的船也着实是坐不下。 这游船有两层,他们有些人在一层,有些人则上了二层,无论在上在下都是言笑晏晏。 黄义明在二层凭栏而立,“进入七月后,天气没那么热,偶尔结伴出来游玩一下也不错。” 苏陌则背靠着栏杆,“可不是,这个月可以赏菡萏,下个月桂花又开了,再下个月菊花争艳。” 陈子卓笑他,“你一个七尺男儿,怎天天就想着赏花?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带出来玩?” “没有的事儿。”苏陌连声否认,“我只是看到眼前的菡萏,顺口一说罢了,可不能胡说。” 黄义明拍了拍他的肩,“正所谓成家立业,你年纪也不小了,又已入仕,是该好好考虑婚姻大事。” 这些人中,他的年纪最长,是他们的老大哥,又已娶妻生子,对这些贤弟们的婚姻大事很上心。 苏陌侧目看向他,“若非我家中已不催我议亲,否则我都要怀疑,是父母拜托你来做说客了。” 容慎开玩笑,“做什么说客,我看他这分明是想要做媒,黄兄可是在户部衙门待得无聊了。” “户部可一点都不清闲,我是作为过来人,想让你们早日享受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事。” 黄义明有妻有女,每日在府衙都想着她们,放衙归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纵享其中乐趣。 苏陌岔开话题,“跟你们这些成了婚的人,我真没什么好说的,阿慎,我们聊我们的,别理他们。” “这还生气了?”黄义明道,“我这是把你当兄弟才这般关心,换做是旁人我都懒得多说一句。” 陈子卓是已婚未育,“没错,我们深知有枕边人的好处,这才劝你,你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苏陌忙打住,“停,我们今日是出门游玩,不是什么谈婚论嫁,你们可莫要吓到几位小姐。” 黄义明压低了声音,“那还不至于,你瞧这三位小姐,两位在下面,一位心思又不在这。” 还在一层的是容悦与钟凌菲,沐雪嫣刚上了二层,正在与杨争流打招呼,未注意到他们的话题。 杨争流这次出来,最期待的便是见沐雪嫣,“雪儿妹妹,好些日子未见,近来可安好?” 沐雪嫣也喜与他相聊,笑靥如花,“雪儿一切安好,争流哥哥初入仕途,在翰林院可顺利?” “托大家的福,我也事事顺遂。”杨争流笑道,“宋兄还处处护着我,旁人都给他面子。” 沐雪嫣感激的看向旁边的宋璟元,“宋大人真好,出身大世家却毫无纨绔气,待人如此和善。” 宋璟元声音温和,“沐小姐过奖了,人的出身不可选,但品性可选,我可不想做个纨绔子。” 沐雪嫣又看了眼其他人,“义母教过雪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说明你们都是品性极好的人。” 第736章 玩笑 苏陌摇头晃脑,“不,还有一句话叫臭味相投,说不定我们便是这种人,哈哈……” 沐雪嫣忙道:“苏公子说笑了,您出身侯府,可从不仗势欺人,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陌好奇道:“咦?沐姑娘何时这般了解我了?该不会是阿慎没事便在你跟前念叨吧?” “咳咳……”容慎轻咳两声,“只是偶有提及,还不至于时常念叨,也免雪儿听多了腻烦。” “会吗?”苏陌摇了摇折扇,“我翩翩君子,玉树临风,轶事多如牛毛,怎么听都不会腻烦。” 容慎被他的厚颜无耻感到尴尬,“虽说我们这般熟了,但在姑娘家面前,你多少还是要点脸吧。” 陈子卓表情揶揄的附和,“就是,纵使你脸皮厚不在乎,可我们脸皮薄,实在是禁不起你折腾啊。” “哈哈……”杨争流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抱歉,苏兄,争流实在没忍住,不是故意笑仁兄。” 沐雪嫣也垂下脑袋,努力憋着笑,生怕失了礼数,只想赶紧逃逃离,“雪儿去船尾走走……” 苏陌无所谓的道:“没事,放心笑吧,不用刻意避开,也无需道歉,能博君一笑可是我的荣幸。” “苏公子怎如此好玩?”沐雪嫣没能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噗嗤……那雪儿可真不客气了。” 因着是游船,船上应有尽有,二层的船头摆着桌椅,丫鬟们上船便烧了热水,泡好了一壶茶。 茶已凉了些,杨争流连忙倒了一杯递给沐雪嫣,“雪儿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咱再接着笑。” 沐雪嫣开心的接过,对他满心感激,“多谢争流哥哥,你好贴心呀。” 容慎后悔不迭,他是义兄,心思又在她身上,为何连这点小事都未注意到? 苏陌打趣,“争流,你对雪儿姑娘似乎比对旁人更上心,不会是情窦初开了吧?” 容慎急了,“苏陌,休要胡说,玷污姑娘家的清白,若再这样,下次便不邀你同行。” 他本就因沐雪嫣与杨争流关系过密而心中泛酸,苏陌再开这种玩笑,他就更感觉他们有情。 苏陌不以为然,“这里又无外人在,我只是开个小玩笑,阿慎别这般在意嘛,容易让人多想。” 容慎不悦的反问,“如何多想?” 苏陌是什么都敢往外说,“想阿慎如此激动,是不是因为有了某些心思,吃醋了?” “苏陌,你真是越说越离谱,这是想当月老了吗?各种拉郎配也难怪阿慎会生你的气。” 黄义明见容慎面色不悦,以为他嫌弃沐雪嫣出身低微,赶紧打圆场,阻止苏陌乱说。 苏陌叹着气解释,“我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沐小姐这么般的姑娘,莫要便宜了别人。” 他是真有心撮合沐雪嫣与杨争流,至于容慎,他确实是开玩笑,毕竟容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雪儿还未及笄。”容慎提醒,他早已备好了及笄礼物,就等及笄礼那日送给沐雪嫣。 苏陌笑道:“我知道,争流也尚未弱冠,既然都不着急谈婚论嫁,那正好可先培养感情。” 杨争流不好表明身份,“苏兄,你还是莫要再说了,我出身如此微寒,又如何配得上沐姑娘?” 他与沐雪嫣可是亲堂兄妹,不可通婚,况且即便他们不是这种关系,他也不会轻易便成婚。 护国公府未能沉冤昭雪,他便是该死之人,娶妻等于害了人家姑娘,那他何苦连累人家? 沐雪嫣自卑的道:“争流哥哥切莫这般说,你至少还有家人至亲,而雪儿却不过是一个孤女。” 容慎赶紧柔声安抚,“雪儿也别妄自菲薄,义母义兄,辅国公府与御王府,皆是你的家人。” “是啊。”杨争流帮腔,“如今在坊间,雪儿妹妹已可与世家女相提并论,是真正的高门贵女。” 因着钟凌菲许久都没见过容慎,想打听他近来的情况,便至今还与容悦在一层,并不曾上去。 二层的声音有些大,他们在一层也听得很清楚,钟凌菲一边说正事,一边听着二层的笑闹。 听多了不禁有些好奇,“嘉敏,沐姑娘与杨公子已这般熟悉了么?有说有笑,气氛极好。” 容悦撇撇嘴,“还好吧,我们一同去过争流哥哥的宅子,他也早已将我们当妹妹看待。” 她也听到了二层的热闹,尤为关注杨争流与沐雪嫣,只因上次她就感觉他们太过亲密了些。 钟凌菲压着嗓音问,“那嘉敏怎不过去与他们笑闹,你与他们,应比沐姑娘更熟悉才对。” “钟姐姐可愿一同去?”容悦其实早想上去,因她才暂时留下,“我不想留钟姐姐独自在此。” “原是为了我,那走吧,我本也不是见外的人。”钟凌菲该问的都问了,便也想上去与容慎交流。 容悦很快上了游船的二层,笑嘻嘻的打招呼,“大家聊的好开心,我们也来凑个热闹如何?” 苏陌已等了她许久,因着还有钟凌菲在,两人又在聊着,他也不好下去,以免打扰她们。 如今看到她上来,他脸上的笑容都更甚了些,正要开口,却被黄义明抢先了一步。 黄义明笑着道:“不好意思,两位小姐,你们来晚了,我们刚聊完,正准备办正事儿。” “咦?”容悦闻言极为意外,“不是说好了今日出游么?你们怎么还有正事要办呀?” 苏陌温柔的跟她解释,“别听他瞎说,我们不过是打算以芙蕖为题,吟诗作对罢了。” 杨争流趁机建议,“那便不要了吧,几位姑娘似乎不是喜欢诗词之人,这会让她们无趣。” 旁的人他是不在意,他只在意沐雪嫣并非大家闺秀,读书也不多,不懂吟诗作对,会很尴尬。 容悦两眼发亮,“还是争流哥哥贴心,嘉敏确实不喜舞文弄墨,钟姐姐和雪儿则更喜舞刀弄枪。” 苏陌一心为她着想,“那就不吟诗作对,我们聊些别的,哪怕是说些小笑话,也比作诗有趣的多。” 第737章 闷气 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他们赏荷观鱼,喝茶闲聊,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傍晚。 苏陌看着落日,“时间怎过的如此快?我们竟在华清湖泛舟了一下午。” 黄义明笑道:“这叫光阴似箭,小伙子,早日娶妻生子,享受另一种乐趣。” “你真要保媒了?”苏陌白了他一眼,“时不时提一嘴,比我家长辈还要烦人。” 陈子卓为他说话,“你们都误会他了,他不是想保媒才提起,而是他想家中妻女了。” 他虽还未得子女,可也盼着妻子早日有好消息,享受为人父的喜悦,因而还很羡慕黄义明。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黄义明叹息,“换做点卯日,我此时早已归家,陪小女玩了。” 他初入仕途,官阶低,公务不多,应酬也很少,基本每日放衙后便能回府,陪妻伴女。 苏陌摆摆手,“行行行,那不耽误你,我们这去用晚膳,吃完你赶紧回去陪你的掌上明珠。” 黄义明拉住他,“小女日日可陪,难得好友齐聚,我怎能扫兴,先欣赏了这落日晚霞再去用膳。” 苏陌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那真是谢谢您了,未曾做见色忘友之人。” 杨争流的心思全在沐雪嫣身上,抓住机会与她交谈,“雪儿喜欢美景,这落日可想画下来?” “想啊。”沐雪嫣直勾勾的盯着那轮落日,“只可惜雪儿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有这等能力。” 最初她就是因着想用笔留下世间的美景,才决定学作画,可所学时间短,画技火候不到。 杨争流笑着道:“没关系,雪儿可以先画着玩儿,权当是练习,久而久之便熟能生巧。” 沐雪嫣连连点头,“好的,那雪儿先用眼睛记下来,等回去了便试着画,能画一点是一点。” 容慎也在找机会与沐雪嫣多聊会儿,只是总被杨争流给抢了先,他不好再插话打扰他们。 看到他们相聊甚欢,他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口有种闷闷的感觉,如同被塞了什么东西。 以至于这一整个下午,他都在生闷气,气自己无用,明明是沐雪嫣的义兄,却不如个外人。 钟凌菲此次是为他而来,自是很关注他,见状低声关切的问容悦,“你兄长您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吧?”容悦与这些人都很熟,没有刻意关注谁,闻言才看向容慎,“钟姐姐怎突然这样问?” “我看他好像不怎么开心,也比其他人更少开口。”钟凌菲有几次主动开口,可他兴趣缺缺。 “有吗?”容悦见他的脸确实有些耷拉,“我只顾着跟大家闲聊,都没注意到, 那我去问问看。” 她嘴里还在说,人已走向了容慎,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满眼关切,“哥哥,可是有心事?” 容慎回过神,从沐雪嫣与杨争流身上收回目光,疑惑的看向自家妹妹,“没有,怎么了?” “钟姐姐说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我瞧着也是如此。”既是出来游玩,容悦至少脸上应该有笑意。 容慎忙扯起嘴角,笑着找了个借口,“没有的事儿,我只是在想上次的案子,偶有走神罢了。” “怎出来玩还想着案子?”宋璟元道,“阿慎若有要事,可拒了我们,切莫为我们耽误事。”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纷纷看向容慎,让他不禁有些尴尬,这理由找的不好。 “没有要事。”他连声否认,“是我的错,实在是抱歉,下不为例,还请大家原谅我这一回。” 苏陌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逼你,再有下次,需得惩罚,也免得你不长记性。” “好,再有下次,任你们惩罚,我绝不会有怨言。”若真的有下次,容慎定会收敛好情绪。 黄义明打圆场,“时间也差不多了,让船家准备靠岸吧,等我们到了就正好日落西山了。” *** 大家在临江仙用完晚膳,便各自回府。 容悦依旧是回御王府,与容慎并不同路,不便同乘。 容慎与沐雪嫣则是同乘一辆马车而来,特意带了丫鬟与随从进去。 如今回辅国公府也是如此,有丫鬟与随从在里面陪着,他们便可避嫌。 容慎面色温和,话语极为温柔,“雪儿难得出门游玩,今日玩的可还开心?” 沐雪嫣能与杨争流相聊便已是知足,“多谢义兄带雪儿出门,雪儿玩的很尽兴。” 她也不知为什么,见到杨争流便觉得亲切,与之无论聊什么都满足,确实极为开心。 容慎闷闷的问,“雪儿与争流的关系,似乎要比其他友人要好一些,可是你们兴趣相投?” “不是,雪儿读书少,又不懂诗词歌赋,与争流哥哥的兴趣并不同,只是觉得他更为亲切些。” 除了亲切,沐雪嫣也说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说完有些不安的看着容慎,生怕他不相信。 “那我与其他友人不够亲切么?”容慎对外人会清高些,但自认为对沐雪嫣已足够亲切。 “也不是,就是你们的出身太好,雪儿会自卑。”沐雪嫣以前会恃宠而骄,如今谦虚了很多。 “雪儿,若真要论出身,那你便想想你已是姑母的义女,义兄还是御王,一般人无法与你相比。” 容慎也知道,她在辅国公府时与容悦不同,会小心翼翼,礼仪周全,更像一个借住的客人。 “这不是自欺欺人么?”沐雪嫣道,“雪儿觉得虽有大家的帮助,但还是要谨记自己的出身。” 正所谓人不可忘本,她若真把自己当成了高门贵女,那又会变回曾经那个不懂事的丫头。 容慎不忍强求,“好,我不强人所难,那至少在我面前的时候,雪儿不要总记着出身可好?” 他的出身已无法改变,变成杨争流那般与她差不多,便只能祈求她对他与旁人不一样。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希望自己对她而言,是与旁人都不同的人,是一个能让她重视的人。 第738章 案发 沐雪嫣因着自卑,感觉做不到,便没有答应,表情颇有些为难,“义兄……” “在我眼里,只要品行端正,什么出身都无所谓,也希望你不要介怀我的出身。” 她越是因出身而自卑,容慎便越想让她别在意出身,唯有如此她才能活的自在一些。 “这个……”他矜贵自持,芝兰玉树,沐雪嫣如何能不在意他的出身,将他当做普通人。 容慎再次祈求,“我不与御王比,不与昭昭和嘉敏比,只与争流比,雪儿待我如他一般可好?” 花影与范古看着他们,感觉车厢里的气氛过于微妙了些,可他们又不能出去,真如坐针毡。 沐雪嫣不答反问,“义兄今日闷闷不乐,期间又时不时的看向雪儿这边,便是因这事么?” 在游船上时,她有注意到容慎投来的目光,只是当时并未想到,他竟是出于这个原因。 容慎没否认,“是有些在意,毕竟在我看来,出门在外,雪儿应会与我这义兄更亲近一些。” 沐雪嫣这才答应,“好,雪儿以后会记住,义兄是哥哥,无论出身多尊贵,都不会嫌弃雪儿。” 他既如此在意自己的区别对待,便尽量对他与杨争流态度一致,也免得让他为此而难过。 容慎见她终于答应,舒了口气,“就是如此,若论尊贵,我又岂能比得上御王殿下?” 沐雪嫣解释,“那不一样,御王哥哥的因娘亲于他有恩,而外祖父又临终托孤……” 容慎连忙打住,“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雪儿记住方才答应我的事即可。” 明知沐雪嫣在意孤女的身份,提及逝去的亲人又难过,他如何舍得让她再三提起这些伤心事? 沐雪嫣着实意外,“只是态度有些不同,没想到义兄竟会如此的在意。” 容慎有些不安,试探着问她,“那雪儿可会因此讨厌我?不愿再与我亲近?” 沐雪嫣却笑了起来,连连摇头,“当然不会呀,义兄这般在意,是雪儿的荣幸。” 容慎跟着笑,“既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什么荣幸,暑气渐消,以后我多带你出门玩。” “真的吗?”沐雪嫣虽在努力学做一个贵女,可骨子里还是喜欢自由,“雪儿谢谢义兄。” “不客气,只要雪儿能玩的开心就好。”若非不合规矩,容慎恨不得日日带她出门去。 *** 三天后的早上。 文宗帝在偏殿上小朝,正四品以上官员才能参加。 楚玄迟推着轮椅出列启奏,禀明了春闱的科举舞弊一案,满殿哗然。 他昨日便已入宫,提前向文宗帝禀告此事,如今是特意在众臣面前提起。 科举舞弊在历朝历代都是大案,不可能藏着掖着,而文宗帝也早交代他注意。 自成立监查司,还从未出现过科举舞弊案,这是第一次,唤醒了不少老臣的记忆。 前朝也曾出现过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查清后先砍了一大批官员与新科进士的脑袋。 后续又根据律法,对其中贪赃金额过大的高官抄家流放,祸及家人,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听闻此事,礼部尚书夏骅出列,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是微臣办事不力,竟出了这等纰漏。” 紧接着,礼部的左右两位侍郎也纷纷出列,跟着他下跪,垂着脑袋请罪,“臣有罪。” 不管他们私下有没有收取贿赂,参与到舞弊案之中,至少都是失责之罪,这一点无法辩驳。 文宗帝盛怒,“科举选才关乎江山社稷的未来,朕对你们委以重任,你们就是这样为朕办事?” 夏骅惶恐不安,“陛下息怒,是臣无能,臣已千叮万嘱底下的人,让他们严防舞弊之事。” 科举出了这么的问题,他这礼部尚书是做到头了,无论他有否参与其中,都难辞其咎。 重则丢官掉脑袋,轻则贬官,以后也无望再爬上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如何能不惶恐? 右侍郎宋正豪道:“春闱考题都有专人看守,考生入场时也进行了仔细的搜身,不曾放松警惕。” 他出自宋家,还是宋璟元嫡亲的大伯,他若被查出来与舞弊有关,宋璟元的探花定是保不住。 看守考题是为了防止泄题,让舞弊者提前做准备,搜身则是为了防止夹带私藏,考场作弊。 左侍郎方进补充,“每场考试结束后,考卷收上去便交由专人负责看守,以杜绝调换考卷之事。” 以前曾出现过调换考卷的情况,将舞弊者的考卷做标记,再让人用别的考卷来一招偷龙转凤。 方进嘴上是说的很自然,他低垂着脑袋,倒是无人能看得出来,他此刻其实既心虚又担心。 他不仅参与了此案,收受了不少贿赂,便连他的亲生儿子方天明,也是提前得到了考题。 若是被查出来,不仅他自己获罪,方天明也难逃,甚至连不曾舞弊的长子方兴明亦要被连累。 文宗帝冷声道:“若这些都做周到了,便只有你们这些主考官,巡考官以及审卷人员能帮着舞弊。” 夏骅伏拜在地,“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没有参与科举舞弊一事,还请陛下明查,还臣清白!” 宋正豪跟着伏拜请求,“微臣行的端,做得正,也求陛下下令严查此事,还微臣一个公道。” 方进心虚归心虚,嘴上还是要做戏,否则容易会被人看出端倪,因此也请求文宗帝彻查。 文宗帝没理会他们,也未让他们起来,只问其他人,“关于此案,诸位爱卿如何看?” 楚玄怀先开口,“春闱已过去多月,新科进士们大多都已走马上任,怎突然出现科举舞弊?” 立刻有官员附和,“是啊,既有舞弊的存在,怎不在春闱之后便爆出来,而是要等上几个月?”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此生了疑惑的官员越来越多,“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这些官员不只有晋王党,也有其他党派的人,不过都是围绕着楚玄怀提出的问题在讨论。 第739章 协查 此案既是由楚玄迟禀告,他知道的情况自然会比较清楚,楚玄怀从一开始针对的便是他。 他淡淡开口,“这就要问背后的主使者了,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堵住学子们的悠悠之口。” 科举舞弊之事他早已接触到了,不过当时只有三两个学子来检举,他多问几句他们便打住。 原本是来检举,后来大概是出于害怕,他们又连声否认,说是落榜不甘心,才出此下策。 再后来他让人去将学子带来,他们竟不知所踪,至今都还未有下落,估计是凶多吉少。 因着他们的失踪,此案渐渐便没了消息,而楚玄迟也无法凭此上报文宗帝,只在私下引导。 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才终于又有胆大的学子来监查司,检举了舞弊一事,且不再打退堂鼓。 有人闻言了然,“原来是被封了嘴,不过科举舞弊本就兹事体大,一般人确实也不敢宣之于口。” 楚玄怀又发难,“监查司主监督之职,这么多年不曾出现过科举舞弊案,怎御王一上任便爆发大案?” 他最见不得好的就是楚玄迟,原本他也想去监查司,文宗帝却连个正四品的少府都不肯给他。 可楚玄迟一个废物,竟直接得了正三品的宗正,这已让他生了嫉妒,偏生楚玄迟还支持楚玄辰。 楚玄迟反问,“晋王这是认为本王监察不力,还是怀疑本王便是幕后主使,为舞弊者行方便之门?”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既不曾参与舞弊,那旁人想要栽赃嫁祸到他的头上,也没那么容易。 容海第一个为他说话,“春闱由礼部负责,监查司只管监督,不能插手其中,如何参与舞弊?” 作为一名武将,他其实不太好发言,只是他看不过楚玄怀针对楚玄迟,也就顾不得这么多。 有人反驳,“那也不排除是监查司与礼部勾结,一个假装看不见,一个大胆行事,事后再分赃。” 兵部尚书钟坤道:“具体如何,不可信口雌黄,凡事需以证据说话,否则便是诽谤诬陷之罪。” 他也是武将出身,这才入得了兵部,而他与大多数武将一样钦佩敬重楚玄迟,愿为其说话。 紧接着有文臣附和,“没错,凡事需讲究证据,此事必须严查,揪出幕后之人严惩,以儆效尤。” 文臣与武将在政见上虽常有不合,可这只是因着各自的思想不同,而不是他们对武将有意见。 楚玄迟的功绩不仅能让武将心悦诚服,大多数的文臣也同样很敬重他,心甘情愿的维护他。 朝臣们就此案议论了许久,偏殿中一时间还有几分嘈杂,文宗帝也没阻止,由着他们各抒己见。 等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声音渐小,文宗帝才问,“那以诸位爱卿之见,此案该由谁来查?” 楚玄迟自是要揽下这个案子,“父皇,监察乃是监查司的分内职责,儿臣请旨彻查此案。” 楚玄寒也想抓住这个机会,立下功劳,“父皇,儿臣认为此案由大理寺来查更为妥当。” 他的党羽帮腔,“原本是该由监查司彻查,但监查司既已失职,再由他们查似乎有所不妥。” 另有人跟着附和,“确实,监查司本就有了嫌疑,理应避嫌,交由大理寺或者刑部确实更合适。” 也有人为楚玄迟说话,“监查司最多算是监察不力,何来的嫌疑?不仅无须避嫌,反更该由他们查。” 有人不解的问,“为何更该由监查司来查?” 那人解释道:“监查司若能查清此案,便是将功补过,对监查司的威严也有利。” 祁王党的人为楚玄寒争取,“可交由大理寺也是不错的选择,监查司可借别的事立威。” 楚玄辰突然开口,“学子们既告到监查司,而非大理寺与刑部,说明他们更为信任监查司。” 太子党的人会意的配合,“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监查司乃是学子的选择,自是监查司更合适。” 楚玄怀因着自己不在监查司,在大理寺人脉不太好,不想便宜楚玄迟与楚玄寒,便提出让刑部来查。 如此一来,太子党,晋王党以及祁王党争了起来,有人是为了得到这份功劳,有人则是因着心虚。 文宗帝由着他们争了会儿才道:“众位爱卿说的都有理,御王,祁王,朕给个机会,你们自己来争取。” 楚玄怀一听就沉了脸,他明明提出了刑部,可文宗帝竟连个机会都没给,那也就是不给他机会。 楚玄寒抢着开口,“父皇,监查司事务繁忙,大理寺最擅查案,儿臣认为应该交由大理寺来彻查。” “此次确实是监查司监察不力。”楚玄迟则道,“儿臣奏请父皇陛下,由大理寺协同监查司。” “协查?”长孙睿率先表态,“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可以相互监督,启奏陛下,臣附议。” 工部侍郎陈启道:“臣附议,监查司与大理寺相辅相成,定能早日揪出主使人与参与者。” 楚玄怀还不肯放弃,“既如此,本王认为,刑部也参与其中会更好,三方齐发力,事半功倍。” 文宗帝再次否决刑部,“刑部就不必参与了,科举舞弊案虽重要,但有监查司与大理寺便已足够。” “是,父皇。”正所谓事不过三,楚玄怀连着被文宗帝拒了两次,再不甘心也只能忍下去。 鉴于是楚玄迟的提议,文宗帝便询问楚玄寒,“祁王,对于御王这个提议,你可有什么异议?” “回父皇,儿臣没有,相信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楚玄寒后悔不迭,为何自己没想到这个提议? “那便如此决定,你们好生配合。”文宗帝原本就没打算只让监查司调查,以防有人做手脚。 楚玄寒应声,“是,父皇。” 楚玄迟则行了个礼,“儿臣遵命。” 众臣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文宗帝道:“此事暂且议到此,具体的等下朝后再说。” 李图全高喊了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第740章 利用他 下了早朝,大家自行去官厨用早膳。 楚玄寒特意追上楚玄迟,接下来他们还要一同办案。 他们身份尊贵,官厨的人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再及时为他们摆膳。 待官厨的人忙完出去了,里头便只剩下他二人,以及各自的侍卫在旁伺候。 楚玄寒边吃边问,“此案既是闹到监查司才爆发出来,那五皇兄可有什么想法?” 他事先没收到任何的风声,想着想从楚玄迟这里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免得被甩在后面。 “还未开始调查,本王何来的想法?”楚玄迟反问,“怎么,难不成六皇弟已有了好想法?” “玄寒也是今日才知晓此事,还没来得及多想,既然五皇兄暂时也没想法,那玄寒便不再多问。” 楚玄寒觉得他是故意隐瞒,但无凭无据也不好直言,他的脾气本就不太好,自己不想惹怒他。 楚玄迟确实有所隐瞒,“大理寺最擅长查案,不过六皇弟入职时间尚短,可要选几个厉害些的人。” 上一世此案的功劳全落在楚玄寒身上,这一世他不会便宜了对方,真正有用的消息绝不会相告。 “五皇兄可有心仪的人选?”楚玄寒道,“无论是谁,只要五皇兄想要,玄寒定会请来相助。” 他嘴上是这般说,但心里想的却正好相反,楚玄迟若真提出要哪个人,他定会找借口拒绝。 楚玄迟压根不在乎,“监查司的人手已足够,本王倒也无需借人,不过是提醒六皇弟一句罢了。” 楚玄寒被噎了一下,“那玄寒便多谢五皇兄的提醒,待回了大理寺,玄寒定会好好甄选办案人员。” 他明明做好准备,要与楚玄迟对着干,哪曾想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人,衬得他犹如跳梁小丑。 楚玄迟一碗饭很快见了底,“这次既是我们表现的机会,也是旁人中伤的机会,我们可要好好把握。” 楚玄寒微微颔首,“玄寒明白,办好了是我们的政绩,办不好就落人话柄,可借机向父皇进言。” 楚玄迟拿出墨昭华绣的帕子,抽了抽嘴再收好,“本王该回监查司做准备,六皇弟慢慢享用。” 此时楚玄寒的饭才吃了几口,“五皇兄吃的实在快了些,玄寒赶不上,让五皇兄见笑了。” 楚玄迟声音冷了几分,“南疆战火纷飞,军中事务繁忙,若不吃快些,又何来的时间作战?” 楚玄寒赔着笑,“辛苦五皇兄了,如今既已回了盛京,便可好好用膳,无需再像以前那般着急。” 楚玄迟嘲讽,“南疆的百姓与将士们,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本王如何心安理得的细嚼慢咽?” 楚玄寒识趣的打住话题,赶紧送别他,“五皇兄请慢走,玄寒还未用完膳,请恕不能远送。” 楚玄迟很快被风影推着离去,而楚玄寒脸上的笑容,在他出门的那一刻便瞬间收敛起来。 楚玄寒压着声音咬牙,“这个废物,说话真是难听,打了几年仗便了不起?时不时提起往事。” 冷延劝慰他,“委屈主子且先忍着些吧,接下来还要与之办案,这次的立功机会不能错过。” “父皇就是偏袒他。”楚玄寒嫉妒的发狂,“监查司既已失职,竟还同意让他参与调查。” 这既是帝王的意思,冷延除了安抚也没别的法子,“主子还是莫想这些,也免得影响了心情。” *** 是夜,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今日事忙,直到夜深人静才回来。 墨昭华提前得到了消息,早已沐浴更衣,在厢房等着他。 厨房里备着热水,待他回来,琥珀立马准备浴汤,墨昭华放了些药材进去。 楚玄迟惬意的泡在浴汤中,“昭昭,科举舞弊案将由大理寺协同监查司调查。” “那慕迟岂不是可以调小叶大人来协查?”墨昭华真正希望的是叶修然能带上容慎。 “不能。”楚玄迟道,“大理寺这边由老六负责,他作为右少卿,不可能找左少卿查案。” 其实楚玄寒作为亲王,想要调叶修然也可以,但楚玄迟知道他不会如此,便干脆不提。 “怎么会是他?”墨昭华很是不解,“他确实有些才情,但查案之力实在是让人无法恭维。” 楚玄迟笑道:“他不会查案没关系,我本就没指望他,大理寺有能人,只要他安排即可。” 墨昭华不禁担忧,“可他最善于抢功,慕迟又不爱计较,只想办实事,与他共事怕是要吃亏。” “与旁人我确实不愿计较,但他另当别论。”楚玄迟冷笑一声,“我宁愿小心眼也不会便宜了他。” 墨昭华吐了口浊气,“如此妾身就放心了,妾身说句难听点的话,他就是禽兽畜生,慕迟别把他当人。” “我与昭昭向真乃心有灵犀。”楚玄迟朝她挑眉,“自从知晓真相,我就没把他当人,因为他不配。” 墨昭华又问,“既是如此,那大理寺有这么多官员,慕迟怎不争取一下,让小叶大人来协同调查?” 楚玄迟解释,“一来是老六先一步主动请缨想揽下此事,二来是我想给他一个对付老大的机会。” “这次轮到妾身忘了。”墨昭华如梦惊醒,“科举舞弊与老大有关,是老六给他重重一击的好机会。” 楚玄迟点了点头,“正是,所以我没指望老六调查,只要他从大理寺提供能人,再专心对付老大即可。” “真不愧是慕迟,一举两得。”墨昭华见他已安排的如此周全,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他吃亏。 楚玄迟抓住她为自己捶背的手,轻轻的握住,“我这般算计利用老六,昭昭可有什么奖励给我?” 墨昭华娇笑着抽回手,“目前是没有,等如愿结案了可以考虑,如果到时妾身还未有孕的话。” “若是昭昭有孕了,是不是就不能再行房?”楚玄迟耷拉着俊脸,“我至少要戒荤一年?” 墨昭华故意跟他卖关子,吊他胃口,“妾身先不告诉你,等有了再慢慢与慕迟详说。” 第741章 闹大 科举舞弊乃是大案,很快便在盛京城传开。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也传到了玲珑阁中,被萧衍所知晓。 自从那次出事后,他便改头换面,以少东家的名义,在玲珑阁住下来。 他续起了胡子,又将自己往糙里打扮,穿衣风格也变了,不再是风流倜傥。 如今他便是站在沐雪嫣跟前,她都未必能认出来,更遑论是其他不熟悉他的人。 因此哪怕盛京城里张贴过他的通缉令,他在玲珑阁住了这般久,也不曾被认出来。 楚玄迟的人也是如此,当初在这条街上守了一段时间,未曾发现异常,渐渐便全撤了。 夜里,萧衍前脚刚进了后院的厢房,李泰和与桑淮后脚便跟了进去,但里面并不见萧衍。 他们如今为安全起见,要事都是在地下密室相商,以此来杜绝一切泄露消息的可能。 李泰和与桑淮从厢房入了地下密室,见到等待中的萧衍,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萧衍让他们坐下,“东陵喜以科举选拔官员,这次出这么大的事,便是我们的好机会。” 李泰和态度恭敬,“无论少主想如何利用这次机会,都请尽管吩咐,属下一定会鼎力配合。” 萧衍拧着眉,神情凝重,“我们经过这几次,早已是元气大伤,不便再出面,最好能借力打力。” 他那几次不全是冲着楚玄迟而去,比如状元游街,目标便是新科进士,可对手却都是楚玄迟。 在楚玄迟手上吃了这么多次亏,他越来越谨慎,他们的人在东陵本就有限,经不起这般白白送死。 “若是如此,属下倒个想法。”桑淮计上心来,“借机闹大此事,寒学子的心,主子觉得是否可行?” 萧衍点了点头,“你想的与我差不多,我原也是想着借东陵学子闹事,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是,主子。”桑淮虽未能成为探子统领,却以医者的身份行谋士之职,能为萧衍出谋划策。 这也是他瞧不上李泰和的原因,头脑简单的莽夫一个,只会听命行事,这如何能统领全局?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上位者而言,这种人最好用,心思太玲珑不好掌控,便更容易出事。 李泰和也反应过来,“东陵既这般在意学子们,那我们就把事情闹大,看朝廷又要如何收场。” 桑淮早有准备,“属下查过,前朝也出现过这等大案,当时杀了不少人,对朝廷来说是巨大损失。” “铲除了贪官污吏,不应该是好事么?”李泰和不曾了解过内情,很是不解,“怎还会是损失?” 桑淮没打算解释,那是浪费他是口舌,他只想在萧衍跟前表现,用自己来反衬李泰和的蠢笨。 不料萧衍耐心道:“铲除一两个的确是好事,但短期内杀了太多,空缺无法及时补上,便耽误事。” 李泰和大喜,“哈哈……那敢情好,东陵的官员杀一个少一个,这次我们定要让前朝的事重演。” 萧衍眸色一黯,“不仅如此,楚玄迟负责调查此事,他需得给个交代,查不出个结果便来有他好看。” 李泰和摩拳擦掌,“最好是他办事不力,被贬到地方去,如此我们便有机会杀他,为将士们报仇。” 整个南昭国的人都恨透了楚玄迟,只因他守住了摇摇欲坠的南疆,阻止了他们占领南疆的步伐。 桑淮看他们一唱一和,心中不痛快起来,明明他与萧衍想法一致,为何最后却是他说不上话? *** 转眼便过了几天。 科举舞弊案还在调查中,盛京已满城风雨。 酒肆茶楼中,宾客聊的几乎都是此事,学子则各怀心思。 新科进士有些是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确实舞弊了,查出来便罪不可赦。 没参与舞弊的人,也有担忧之人,怕会牵连到自己头上,比如要重新考试。 每次的考题都不一样,多少与运气有些关系,难免重考时的考题非自己所擅长。 还有些人则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今为官便好好干,若是真要重考他们也愿复习备考。 真正闹腾的是落榜的考生,他们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是被舞弊者挤下来的,一心想重考。 在他们来看,自己本有望金榜题名,奈何科举乃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成了被顶替者。 因此这些天来,监查司也好,大理寺也罢,甚至是刑部等其他府衙,每日都有落榜生闹事。 鉴于春闱揭榜过去了许久,外地的考生早已回乡,闹事者还只是盛京与附近城池的考生。 若是再过些日子,消息传到了其他地方,定会有外地的学子跑来盛京城跟着大闹府衙。 今早楚玄迟才刚进了监查司,还未来得及听下属的汇报,便有人匆匆进来禀告情况。 “宗正大人,外面又来了一批落榜的学子闹事,是让他们进来,还是让差役给打发了?” 楚玄迟高坐在主位之上,看了眼坐在他右手首位上的楚玄霖,“左少府,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监查司的少府分为左右两位,其中以右为尊,前世的楚玄寒便是右少府,只屈居宗正之下。 楚玄霖去年以正五品少司入了监查司,今年因着左少府办事不力被贬,楚玄迟便将其提拔上来。 在监查司他们不以皇室身份称呼,都是以官职相称,楚玄迟与楚玄霖在监查司从不称兄道弟。 楚玄霖回忆着楚玄迟前几日的做法,“下官觉得理应让学子们先进来,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日日都有学子来闹事,楚玄迟从不会赶人,人若是多便亲自接见安抚,若少便交由他人。 楚玄迟连着安抚了这么些日子,其实已想立威,“他们日日来闹,光安抚并不能解决问题。” 楚玄霖明白过来,“确实,正所谓软硬兼施,既然软的已做过,差不多也该来点硬的。” “那便交由左少府去做。”楚玄迟给他机会,“监查司不是菜市场,由着他们日日闹腾。” “是,宗正大人。”楚玄霖领命离开。 第742章 安顿 监查司府外,一群学子正在嚣张的大闹,全然没了书生的儒雅气质。 楚玄霖一出来便认出,这群人前几日也曾来过,最后被楚玄迟给安抚了。 他不悦的拧起眉头,“怎又是你们,前几日宗正大人不是才刚接见了你们么?” “少府大人,不只是前几日,有好几个昨日也来过,还是右少府大人亲自安抚了。” “是啊,他们虽不至于日日都来,可也差不多是隔天便要来闹上一次,喊的最大声。” 几个差役争先恐后的汇报情况,近来他们应付这些学子,早已疲乏,只盼着上头能治一治。 楚玄霖也有自己的公务,不可能每次有学子闹事,他都过来安抚,闻言才知竟有这种事。 他正色道:“调查需时间,莫说宗正大人已与你们说过,便是没有,你们作为学子也该知晓。” 有差役附和,“没错,你们读万卷书,不可能连这种事都不知晓,这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 楚玄霖又道:“虽说法不责众,可你们再这般闹腾,让我们无法专心调查此案,便是妨碍公务。” 机灵点的差役配合他,“妨碍公务也是罪,监查司的大牢有的是空位,你们可有人想进去冷静几日?” 闹事的学子是得了萧衍他们给的好处,可金银再怎么好,在监牢面前也不划算,他们的心已动摇。 楚玄霖顺势道:“你们且安心等些日子,给我们点时间,等查清此案,朝廷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那差役又道:“可不是,唯有查清案子,才能做出下一步定夺,你们强人所难只是浪费时间。” 学子毕竟是读的圣贤书,晓之以理便有人理解,打起了退堂鼓,“这个……” 但也有人当即打消其念头,“每次都是这些话,那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们真信了?” 此人名为严纬,他每日都在组织学子们,在监查司,大理寺与刑部之间轮着闹。 有学子公平的道:“可祁王说的也在理,我们天天这么闹不是办法,倒不如耐心等待。” 严纬又大喊,“我看他们分明是官官相护,想要包庇,等风头过去,这件事也跟着过去。” 有人立刻附和他,“没错,说不定监查司也参与其中,收了好处,这才没能发现舞弊之事。” 有差役听不下去,厉声怒喝,还有了几分威严,“放肆,你们又岂可随意诽谤官府?” 严纬不仅丝毫不惧,反而还更嚣张,“我们不过是猜测,你们若是清白,便拿出证据来。” “那你说我们官官相护,有心包庇,证据又何在?”楚玄霖冷声道,“若无证据,便是诽谤。” 严纬自然没证据,“好,学生便不说这事儿了,那你给我们个确切的时间,何时才能结案?” 有差役道:“查案之事,如何能有确定的时间?你们好歹是读书人,连强人所难的道理都不懂?” 严纬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楚玄霖抢先了一步,他早已看出这便是领头人,一直在刻意的煽动。 他提高了声音,“本王会包两座客栈,供外地学子居住,是住客栈还是住监牢,你们可自行决定。” 有人立马做出选择,“那我还是先去客栈等着。” 有人则赶紧附和,“我也去,左右是在这闹也没结果。” 楚玄霖吩咐随行的侍卫,“那庐,你速去安排客栈,务必将他们安顿好。” “是,主子!”那庐领命离去,他的主子虽比不上其他亲王,但这点钱还是有。 *** 是夜,玲珑阁。 萧衍与李泰和及桑淮又入了地下的密室。 桑淮禀告,“少主,监查司今日镇压立威,我们找的人有些怕了。” “这就怕了?真是没用!”萧衍越发看不起学子,“那便再给他们钱。” 他本身就是习武之人,本想从军,奈何身份太敏感了些,不适合去抛头露面。 因着重武轻文,他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连南昭文臣都看不上,更遑论落榜学子。 提到这事儿桑淮又来气,“属下提过,可他们怕坐监牢,说再多的钱也不去闹。” 他本是想在萧衍面前表现,好压李泰和一头,哪曾想花了物力与财力,却没什么成效。 “给钱不要是吧?那就要他们的命!”李泰和道,“我就不信,出了人命他们还闹不起来。” 萧衍也赞同,“他们意志如此不坚定,留着也是个隐患,既没了用处,早点杀了也安心。” 桑淮见他赞成的如此爽快,被李泰和抢了风头,心中更是不满,但也没法发作,“是,少主。” “记得将证据全部毁掉。”萧衍不知桑淮是如何联系的闹事学子,只怕他会留下蛛丝马迹。 “少主放心,他们吃进去的,属下会让他们吐出来。”桑淮并不曾出面,只是提供了钱。 “呵……”李泰和冷笑,“有些钱是有命拿,没命花,真当天底下的钱这般好赚的么?” 桑淮也道:“我们的钱又岂有如此好拿?不过是暂时让他们保管,最终白白让他们干了活。” 萧衍不缺钱,但也不愿做冤大头,便宜东陵人,“你们倒是有点小聪明,花小钱办大事。” “少主,属下有个法子。”桑淮又有了主意,“楚玄霖包了两家客栈,我们可让他们住进去。” 萧衍不喜被吊胃口,声音冷了几分,“你意欲如何,直接说便是,无需跟本少主卖关子。” 桑淮这才道:“客栈是楚玄霖所包,人又是死在客栈,还曾去闹过事,我们可趁机放点出风声。” 萧衍迅速反应过来,“有意思,明着为学子们提供住宿,暗地里却又杀人灭口,以儆效尤。” 桑淮接着说:“虽说这不是楚玄迟的意思,他可推卸,但楚玄霖任职于监查司,他怎么也该担责。” “这主意听起来还算不错,那依旧交由你去办。”萧衍其实一直对他比较认可,愿意委以重任。 “是,少主!”桑淮应声后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李泰和,奈何对方在看着萧衍,并未注意到。 第743章 期限 文宗帝人虽在宫中,对学子闹事眼不见为净,可每日的奏折都有人提到这事。 科举是三年才有一次,学子不想再等三年,想着联合起来请命,废除今年的成绩。 光废除还不够,还得重新安排一次考试,让那些新科进士与落榜贡士们一起考。 但重考不是件简单的事,此案还未查清,清除不了参与舞弊的官员,如何再来一次? 学子们得知后,又有了新的请命,请求朝廷尽快查清,处理了那些贪官污吏,再行重考。 他们是国家的未来,文宗帝也不能置之不理,日日看着学子闹事的奏折,他的头痛症都犯了。 李图全帮不上忙,除了为他揉按,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眼睁睁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更憔悴。 奈何监查司也好,大理寺也罢,至今还未能给出个调查的进展,文宗帝实在是等不下去。 今日他传召楚玄迟与楚玄寒入宫,“老五,老六,案子查的如何了?朕已等了许多天。” 楚玄迟回答:“人是抓了一些,也承认了贪赃枉法之事,但暂时还不曾招供出上头的人来。” 楚玄寒也开口,“儿臣与五皇兄皆认为,以他们的官职与贪赃的那点银钱,不至于闹这么大。” 目前他们抓的都是些低阶官员,若上面没高官包庇,他们如何能给学子们大开方便之门? “继续查,定要揪出后面的人来!”文宗帝怒道,“朕若不给点颜色瞧瞧,又何以杜绝舞弊?” 楚玄迟道:“儿臣也是这般想,若是推几个人出来便想了结此案,他们身后的人只会更加猖狂。” 楚玄寒附和,“正是,科举乃是为国选才之道,若连这种事都弄虚作假,如何能做个好官?” 文宗帝沉声道:“朕再给你们七天时间,若再没有大的进展,安抚学子们,朕便唯你们是问!” “七天?”楚玄寒一惊,“父皇,这么大的案子,如此短的时间,这实在是太为难儿臣与皇兄。” 连着查了几天,他们也不过是抓了些低阶的官员问罪,日日审问毫无进展,他是真没信心。 “那你想要多久时间?”文宗帝怒问,“一年半载,还是三年五载?等下届科举再重蹈覆辙?” 他也不想为难他们,可这件事再没进展,他既无法向满朝文武交代,也平息不了广大学子的怒气。 楚玄迟忙道:“父皇息怒,若是七天还查不出些东西来,确实是儿臣无能,儿臣愿意领罪受罚。” 七天的时间确实太短了些,可向帝王求情更是不智之举,只会激怒文宗帝,甚至将时限缩短。 文宗帝看向楚玄寒,“老六,多向你五哥学着点,给你点压力就退缩,这在战场上岂不要做逃兵?”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会好好向五皇兄学习。”楚玄寒装腔作势,“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敢于面对。” 文宗帝又问了些关于案子的事,这才将他们打发了,“都退下吧,好好办案,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儿臣告退。”楚玄寒面对着文宗帝的怒火,连大气都不敢喘,巴不得赶紧离开大殿。 楚玄迟坐在轮椅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儿臣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父皇的期待。” 两人出了大殿,准备回监查司,楚玄寒让风影退到一旁,自己来给楚玄迟推轮椅。 他边走边道:“五皇兄,去年你还是惜字如金,才短短一年时间,竟变得能说会道。” 楚玄迟轻笑,“这都是跟六皇弟学的,本王刚回盛京就听闻你最会说话,哄得父皇高兴。” 楚玄寒故作谦虚,“五皇兄过奖了,玄寒又如何比得上五皇兄,那不过是旁人的谬赞罢了。” 他此前确实有这本事,因此哪怕非嫡非长,也得了文宗帝的青睐,多次对他委以重任。 可惜自从去年开始,他的舌灿莲花已不如以前好用,文宗帝不好哄,只一个劲的重用楚玄迟。 楚玄迟继续夸他,“旁人许是会谬赞,但皇祖母与皇姑姑定是不会,六皇弟便莫要谦虚了。” 这要是在以前,楚玄寒会很高兴,可如今只觉得嘲讽,因他在太后与长公主那都失了宠。 元德太后是因有了楚玄迟与墨昭华,没那么多精力,而长公主则是为去年的赏花宴生了嫌隙。 他赶紧转移话茬,“不说这事儿了,父皇给的期限如此短,五皇兄却不在意,可是有了主意?” “没有!”楚玄迟解释,“只是皇命不可违,本王除了谨遵父皇旨意,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楚玄寒脸色一沉,“都是那些学子闹事,又是要给交代,又是要重考,给父皇施压才会如此。” 楚玄迟摇头,“他们的诉求无可厚非,若非有人舞弊,他们便有机会金榜题名,又何须再等三年?” “如今被逼的是我们,五皇兄怎还帮着他们说话?”楚玄寒问,“五皇兄就真这般不在意父皇的惩罚?” 他本就因多次办事不力,失了些宠爱,皇长孙又未能生下来为他争宠,此案再办砸怕是要彻底失宠。 “在意又有何用?”楚玄迟道,“监查司有监督之责,本王本就失责,而查不出结果也应该受罚。” 楚玄寒还有了几分责怪,“玄寒并非任职监查司,可如今也被此案牵连,着实是无辜,哎……” 他原本是因着是个大案子,想要凭此立功,接触后发现案子比他想的复杂,他不禁有了悔意。 楚玄迟偏捅他心窝子,“当初不是六皇弟主动请缨要调查的么?本王瞧你如此积极才不与你争。” “这个……”楚玄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楚玄迟又道:“六皇弟若是害怕担责,大可找个借口推给大理寺其他人,本王愿为你说话。” “算了,玄寒有五皇兄作陪,又有何可怕?”楚玄寒说的不在意,心中却早已在嘀咕。 万一真办砸了这案子,楚玄迟有文宗帝的偏宠,又有楚玄辰帮忙说话,而他只能靠母族。 第744章 夜杀 晋王府,书房。 楚玄怀喝着香茗,听着段金的汇报。 听完后冷笑,“父皇只给七天时间,看他们要如何查。” 段金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只要他们没进展,便是失职,陛下也不好轻饶。” 段铁附和,“幸好陛下没答应主子参与调查,否则主子跟着担责,也要被连累。” 楚玄怀冷嗤,“本王若是真调查,这案子早就有了结果,本王只有功劳,岂会担责?” 他本就是这个案子的主谋,不只收了大量的贿赂,为底下的官员行方便,还安排了自己人。 这次的新科进士中,有不少他的人,不是提前知晓考题,便是夹带私藏,在考场上作弊。 眼下这些人已各自上任,虽不全是在盛京城为官,但他也能给与些许好处,助他们早日升官。 “怎么?主子难不成是早已知晓案情?”段铁被提拔上来的时间尚短,并不知这些事。 楚玄怀怒斥,“不该问的别问,都这么多天了,竟还未能学好规矩,段金你是怎么教的?” 段金慌忙跪下请罪,“主子恕罪,是属下失职,请再给属下点时间,属下定会教好段铁规矩。” 段铁也跟着下跪,“主子恕罪,这不是段金大哥的错,都怪属下太过愚笨,未能及时学会规矩。” 楚玄怀越看他越不顺眼,忍不住感慨,“可惜了段银,才过这么些日子,本王便有些想他。” 他真正想的倒不是段银这个人,而是念其能力,跟在他身边久了,对他足够了解,更便于交流。 段金赶紧宽慰他,“主子节哀,生前呢能为主子办事,死后又得主子的惦念,是段银的荣幸。” 楚玄怀听得很舒服,心情越发的好了,“本王也有些日子没去别院了,那边的情况如何?” 因着段铁还不知外室之事,段金便也没提名头,“除了日日盼着主子,其他一切安好。” 楚玄怀放下茶盏,“好日子近了,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你去安排,本王今夜去瞧瞧。” 段金应声,“是,主子。” 段铁虽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不敢多问一句。 *** 是夜,城郊别院。 楚玄怀当真踏着夜色去看望元英。 元英的肚子越发大了,毕竟下个月她便要生产。 她将楚玄怀迎进屋,“殿下,妾日日翘首以盼,今夜终于得偿所愿。” 楚玄怀拥着她,“朝中发生了件大事,本王着实有些忙,无法时常过来。” 元英咽下所有委屈,“妾明白,殿下便是得闲也不可频繁过来,以免引人怀疑。” 她既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深知楚玄怀的为人,像他这般花心的人,又能有多在意她? 从始至终她都没奢求过他的独宠,只要能给个名分,接入王府,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即可。 楚玄怀扶着她坐下,“元英真懂事,待你生下孩子,本王定会将你接到府里,好好补偿你。” “殿下,妾若是有幸再孕,孩儿是否能养在膝下?”元英日日无所事事,便会憧憬未来的生活。 楚玄怀在意的只有长子,“这是自然,嫡子只要有一个便够了,元英若喜欢孩子,我们可多生几个。” “妾多谢殿下垂怜,哎哟……”元英说着突然痛呼出声,手也下意识的抚上了隆起的小腹。 “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楚玄怀担忧不已,“本王这就让人传大夫来给你瞧瞧。” 他不在意元英,但他在意孩子的安危,这几年王府里的孩子一个都未能保住,这是唯一希望。 元英明知缘由,却还是笑了,“殿下莫担心,是孩儿在踢妾呢,孩儿很调皮,嬷嬷说定是个儿子。” 楚玄怀松了口气,“丫头片子大多恬静,昔日王妃有孕便无甚动静,看来这一胎真是儿子。” “若能为殿下生下长子,是妾的荣幸。”元英也盼着母凭子贵,哪怕儿子注定要送给晋王妃养。 “今日本王便在别院住下,好好陪陪元英。”楚玄怀本只想来看看,见她如此懂事便想对她好些。 “真的吗?妾好高兴,多谢殿下垂爱。”元英激动不已,毕竟他已许久都不曾留宿在别院中。 另一厢,云来客栈。 也即是楚玄霖包下的客栈之一。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踏着夜色飞入了后院中。 前门已上锁,但去往后院的门不会上锁,方便客人起夜。 黑衣人从后院走到后门,蹑手蹑脚推开轻掩的门,轻松进入了客栈。 一楼的大堂中,几张长凳合并起来,便成了一张床铺,上面躺着小二们。 黑衣人步履轻盈的到楼梯口,熟睡中的小二们也未发觉,任由他上了二楼。 黑衣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客房前,从怀中掏出一根铁丝,然后在门缝捣鼓了几下。 里面上了栓的房门,吱呀一声便被打开,床上的人毫无反应,黑衣人进去扬起长剑。 剑刃在星光的映照下,泛出一丝寒光,他一个利落的手起刀落,抹了那人的脖子。 他动作太快,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没了气息,自然连句痛呼声都没,不曾惊醒其他人。 黑衣人得手后,在房中一阵翻箱倒柜,找到一个包袱,拿走里面的银钱,恢复原状再离开。 而后他又去了另外的房间杀了两人,来到第四个房间时,不料那人睡眠浅,竟被吵醒了。 那人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发现有道人影走了进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黑衣人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扬起手中的长剑,径直刺向了他。 那人吓得慌忙躲开,一边还放声大叫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 黑衣人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快,一剑落了空,第二剑紧接着又刺了出去。 “现在才喊,晚了!”黑衣人这次成功刺中了那人,冷笑了一声,“你受死吧!” “啊——”那人伸手抓住刺入身体的剑身,颤抖着声音祈求,“不要,求你放过我……” 这一刻他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双手会被锋利的剑刃割破。 第745章 报官 “你做梦!”黑衣人手上用力,将长剑刺的更深,最后竟生生将他的身体贯穿。 那人的握住剑身的双手,早已是鲜血淋漓,明知阻止不了黑衣人,却还是不肯放开。 “啊——”那人惨叫出声,而后身体无力的往后倒下,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 隔壁客房的门突然开打,走出来一个人,“怎么了?大半夜的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对面客房的门也打开,“就是,好梦都被搅了,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半夜三更大喊大叫。” 黑衣人闻声立马将剑拔了出来,顺手在那人的脖上子划了一下,以确保他再没说话的机会。 “啊——”对面客房的人正好借着星光看到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腿软的一屁股坐下。 “你又怎么了?”隔壁客房的人怒道,“一个两个的都不能消停,真是丢尽我们读书人的脸。” “砰——”黑衣人既已被人发现,便当机立断,直接破窗而出,借着轻功逃之夭夭。 “什么声音?”隔壁客房的人胆子还挺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就见房门与窗户结开着。 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床榻上的情况,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正是窗户风吹过来的。 “杀、杀人了……”摔地上的学子微微蠕动着嘴唇,很艰难的才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隔壁的客人此时已看清里面的情况,吓的不敢再进去,赶转身将地上那人扶起来。 睡在楼下的小二们早已被惊醒,正循着声音的来源,打着灯笼来二楼,便看到他二人。 上来得知里面竟死了人,他们几人结伴,壮着胆子进去查看情况,结果纷纷被吓得大叫。 只因死者瞪大眼睛张着嘴,嘴角还染着鲜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比厉鬼还要恐怖几分。 小二甲在惊吓中说话都不利落了,“真死、死人了……” 小二乙反应极快,转身就要往外走,“不好,出大事了,我去喊掌柜的。” 掌柜的身份比他们高,在后院有厢房可住,因着离客房有些距离,听不到动静。 “不、不是先去报官吗?”小二甲一把拉住小二乙,“喊掌柜的又、又有什么用?” 小二丙当即将灯笼递给了小二甲,“都要都要,大家快分头行动,切不可耽误了时间。” 小二乙赶紧下楼去后院通知掌柜的,小二丙也跟着下楼,他要去报官。 周围其他客房的人也纷纷打开门,一个个睡眼朦胧,满脸不悦的质问起来。 “你们又喊什么?” “是啊,被吵醒了一次又一次。” “瑞王这找的什么客栈,让人都没法睡个清净觉。”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好借此让我们知难而退,我们切不可上当。” 有人边说边往这边来,看了眼里面,被吓了一跳,“死人了,死人了……” 小二丁连忙安抚,“各位客官,实在是抱歉,我们也不知情况,还请先回房。” 因着醒来的人越来越多,连楼上的人都下来凑热闹,有人作伴,大家的胆子便大了。 大半夜的他们不仅不回去歇息,反而还要等官府的人来,于是边等边就此事展开了议论。 有学子质疑,“这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死了?” 小二甲赶紧撇清关系,“我们也不知道,听到声音上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有学子猜测,“会不会是监查司嫌我们去闹事,想堵住我们的嘴,杀人灭口?” 有学子立马附和,“没错,瑞王昨日不还曾威胁过我们,想要送我们进监牢的么?” 有学子不赞同,“不会吧?舞弊案人尽皆知,只杀我们也没用,走不能全部杀光吧?” 有个学子想了想,“那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去监查司等衙门闹过事,他们想要杀鸡儆猴?” 有人出面阻止他们,“还是莫要胡乱猜测,这好歹是瑞王提供的客栈,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小二丁又劝他们,“我们已有人去报官了,一切都等官府来了再说,各位客官还请先回房歇息。” 掌柜的拖着肥胖的身子,终于从后院赶了过来,看到客房中死了的人,当场无力的瘫软在地。 他面如死灰,“完了,这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贡士啊,他死在这里,我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小二乙想扶他起来,“掌柜的,您先冷静一点,这又非您的错,东家怎能让您来赔偿?” 掌柜的哭哭啼啼如女子,“要钱我没有,要命有一条,东家真让我来承担,我便拿命来赔!” *** 小二乙去府衙击鼓报官后,京兆府的人立刻赶过来处理。 因客栈乃楚玄霖所订,学子们又关乎舞弊案,御王府与瑞王府也先后接到了消息。 楚玄迟与楚玄霖都是从睡梦中被人喊醒,当即起身赶来,前者先一步到客栈。 京兆府的县尉赶紧来见礼,“微臣拜见御王殿下。” 楚玄迟沉声问,“怎么回事儿?” 县尉也是刚到一会儿,“启禀御王殿下,案件正在调查,具体的微臣还不清楚。” 楚玄迟没为难他,让他先去处理案件,自己则安抚起了今夜受惊的学子们。 有学子道:“御王殿下,这客栈乃瑞王殿下所提供,才住两晚便出了人命……” 楚玄迟知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怀疑监查司与此有关,是在故意针对学子,杀鸡儆猴。 “你们放心,此事本王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望你们配合京兆府调查,早日查出真相。” 楚玄迟与学子们来回拉扯了好一会儿,可算是安抚住了,让他们不再质疑监查司。 县尉先带人检查了凶杀现场,确认没有保留的价值后,便带着几具尸体去见楚玄迟。 他恭敬的禀告,“启禀御王殿下,本案目前一共发现了四名死者,据仵作的验尸……” 县尉正在禀告之时,楚玄霖终于姗姗而来,“五皇兄,你也来了,可知具体情况?” 楚玄迟并未回答,而是示意他看地上,“你先看看,可认识这四名死者?” 第746章 疑点 楚玄霖原本还有些忌讳,闻言不得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咦?”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不是领头闹事儿的那几位学子么?怎会是他们?” 楚玄迟颔首道:“怕是有人想借机生事,甚至是嫁祸给监查司,挑起学子与朝廷对立。” 这话他此前在学子们对监查司提出质疑时便说过,如今不仅是告诉楚玄霖,也是说给他们听。 楚玄霖愤怒不已,“若真是如此,那也太过歹毒了些,学子们可是我们东陵的国之未来。” 说完他猛然想到另一件事,这客栈乃是他好意安排,如今出了人命,他岂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他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冲着监查司而来,还是在针对他,毕竟他近来得了文宗帝重用。 鉴于县尉还在禀报案情,方才已被他打断了一次,他也不好再做打扰,便暂时打住了话题。 县尉这才接着禀告,有三名死者是一剑抹脖子毙命,另一名则是既被刺穿身子,又被抹了脖子。 前三名死者是没什么疑点,唯有最后一名死的蹊跷,因为两处都是致命伤,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 根据对客栈中人的盘问,县尉得知,前三名死者死的时候毫无动静,最后一名则曾大声呼救。 因此县尉推断,应该是第四名死者在凶手下手前醒来,让凶手无法直接抹脖子,这才刺他。 后面脖子上那一剑应该是补刀,怕学子无法立刻毙命,待小二上来,会透露出什么信息。 楚玄迟与楚玄霖也认为这个推断很合理,不过这对于案情并没什么帮助,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县尉继续去调查,不久后又来禀告最新的情况,“启禀两位殿下,调查有了些新进展……” 经过京兆府差役的仔细搜查,发现前三名死者的房间里都有翻动的痕迹,只有第四名死者没有。 而这第四名死者的行李中,竟然有一叠银票,因此县尉暂时推断,凶手是为了钱财而来。 “杀人夺财?”楚玄霖立刻有了疑问,“可他们只是些落榜的学子,旁人又怎知他们有钱?” 县尉想了想回答道:“许是因进京需要盘缠,这才被凶手给盯上了,趁夜来杀人劫财。” 楚玄迟明显不赞同这个猜测,“若对方只是为了钱财,用迷香即可,何须连杀数人?” 楚玄霖附和,“五皇兄言之有理,连山匪拦路打劫,一般只要对方配合都不会要人性命。” 只有那些把钱财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宁死不肯交出钱财的人,才会激怒山匪,将其杀之。 楚玄迟又道:“进京确实需要盘缠,但也用不了这么多,而且本王曾让人查过,他们并不富有。” 对于那些带头闹事的学子,他早已让监查司调查底细,防的就是有人利用他们,借机生事。 “若是如此,那这大笔的钱财又是从何而来?”县尉一脸的若有所思,“看来其中另有隐情。” 客栈中其他的学子们,在被京兆府盘问之后,本全都回了房间休息,毕竟如今正是半夜。 但楚玄迟又命人将学子们都招来,“你们在场的可有人认识死者?或对他们有所了解?” 有名学子还真提供了信息,“前几日严纬请客,喝多了些说了句话,如今想想有些不对劲。” 严纬是死者之一,也是闹事最积极的人,无论是去哪个府衙都是由他组织学子,俨然是位领袖。 楚玄迟问,“哦?他说了些什么让你起疑?” 那名学子回答:“他说不管这次调查结果如何,他都没白来一趟,回去便可娶妻生子了。” 另一名学子也道:“学生想起来了,他确实这么说过,当时他们都在场,丁兴昌你也在吧?” 前一名学子道:“对啊,丁兄,近来你们关系不是很好?每次都约着一起去各府衙奔走。” “学生……”丁兴昌的眼神稍有几分闪躲,“学生那日也喝多了些,已不太记得此事。” 县尉当即指出此事,“你眼神闪躲,分明是心虚,说,你是不是有事隐瞒,还不从实招来。” “学生没有。”丁兴昌否认,“学生只是因想不起那日的事,帮不上忙,心中有愧罢了。” 县尉还想说什么,被楚玄迟打断,“那你便好好想想,若是想起些什么来,随时可来监查司。” 丁兴昌如获大赦,长舒了口气,“是,御王殿下。” *** 祁王府,明月居。 楚玄寒正在与尉迟霁月在酣睡着。 冷延前来禀告,“主子,云来客栈出事了……” 楚玄寒赶紧起了身,披衣来到外间,让冷延详细的禀告。 他听完冷笑一声,“几位学子死在了客栈中,那老七岂不是要担责?” 冷延道:“瑞王殿下只是订了客栈,如今出了人命,不是也该客栈负责?” 楚玄寒摇头,“不,老七如今与老五的关系越发的好了,我们得利用这机会。” 他的原则很简单,得不到的便要毁掉,楚玄霖既站到了楚玄迟那边,他有岂能容忍? 当初墨昭华被赐了婚,他也曾想毁了她的清白,可惜未能找到机会,这才让她成功入府。 冷延跟着担忧,“瑞王殿下对的态度主子确实不如以前,若跟了御王,便也是太子党。” 楚玄寒后悔不迭,“老七以前看着没什么用,本王才愿意给点好处,没想到竟便宜了老五。” 以前的楚玄霖不受重视,得不到好差事,便连做个五品的监查司少司,都还需他来帮忙。 冷延对楚玄霖的态度也很不满,“主子可想好了如何利用这次的机会,尽管吩咐属下。” 楚玄寒毫无头绪,“这一时半会哪来的想法,先弄清楚今晚的情况再说,你让人速去打探。” “是,主子。”冷延领命退了出去,云来客栈那边还在忙着查案,今夜他也还有的忙了。 楚玄寒眸光阴鸷,“老七,本王将你当条狗,是你背叛本王在先,便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第747章 再杀 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刚刚回来,准备休息。 云来客栈的那桩命案,已移交大理寺处理。 墨昭华待他在身旁躺下才问,“慕迟,发生何事了?” 楚玄迟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有几个带头闹事的学子被人杀了……” 墨昭华听完他的详细讲述,不禁担忧,“那其他人岂非要怀疑是官府杀鸡儆猴?” 楚玄迟继续相告,“那些人估计就是冲着此事去的,不过方才我发现了一个异常……” 他将丁兴昌的可疑之处说了下,当时他就发现了疑点,这才故意阻止县尉盘问下去。 墨昭华了然道:“此人确实很可疑,他定是知晓些什么,慕迟既有发现,那便等个结果。” “就是不知要等多久。”楚玄迟可是有了期限,不可等太久,“我怕那人沉住气,不再出手。” 墨昭华笑着安抚,“没关系,他若不再出手,慕迟也可直接审问丁兴昌,问出他的话想必不难。” 楚玄迟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是这般想,留着丁兴昌只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不想先打草惊蛇。” 墨昭华心疼他近来的辛苦,“那慕迟先睡个好觉,明日还有的事要忙,不养精蓄锐,又何来的精神?” “我睡不着。”楚玄迟原本是睡得挺好,被这么一折腾,满脑子都是案情,早已是睡意全无。 “那妾身给慕迟扎两针,助你早些入眠可好?”针灸之术的用处太大,墨昭华有的是法子。 “有劳昭昭了。”楚玄迟也不客气,夜里睡得不好,很影响他明日的状态,还如何办事? 墨昭华随即便唤了守夜的琥珀进来掌灯,黑灯瞎火之下,她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准确的下针。 *** 翌日上午,云来客栈。 一名学子略显鬼祟,来到了丁兴昌的房前。 丁兴昌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宗兄,你怎突然来了?” 此人名为宗德海,也是带头闹事的人之一,还与昨日死的严纬是同乡。 宗德海进来关上房门,“丁兄,你说杀他们的人,会否就是给我们钱的人?” 丁兴昌压低了声音,“这我如何知晓?案子已移交大理寺调查,我们等结果吧。” 宗德海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如果真是他们,那下一个岂不是要轮到我们了?” 昨日他亲眼看到四具尸体时,还没多大的感觉,直到县尉经过调查后,怀疑是谋财害命。 他和丁兴昌身上也有大笔的银票,正是通过严纬的介绍,为人办事的好处费,他如何不怕? “不会吧?”丁兴昌从昨晚开始便在担心,闻言更是心惊肉跳,“他们不是还要我们办事么?” 宗德海想的还挺清楚,“我们办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们杀人灭口不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会这样?要不我们赶紧跑吧?”丁兴昌起身便要去收拾,“有这些钱财,下半辈子不愁。” “可我们跑得了么?”宗德海愁眉不展,“他们杀人灭口还要将银票拿回去,这是让我们白干活。”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留在这坐以待毙?”丁兴昌紧紧抱着他的包袱,里面藏着一叠银票。 “监查司不是有监牢么?”宗德海出主意,“若是们主动坦白,他们总不能跑到监牢来杀我们。” 这是他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最好法子,府衙的大牢不是轻易能进的,躲在里面再安全不过。 丁兴昌舍不得仕途,“可如此一来,我们便是获罪之身,前途尽毁,十年寒窗苦读都白费了。” “我们这性命都保不住了,还担心什么仕途?”宗德海被他气到了,“你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么?” “可是……”丁兴昌是仕途不想毁,钱财也不想吐出来,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还满眼不舍。 “怎么,舍不得到手的银票?你可要想清楚些。”宗德海本也不舍得钱财,可他更惜命。 “我穷了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钱……”丁兴昌是穷苦人家出身,指望科举逆天改命。 他从秀才到举人,走的很顺当,可考了几次才考上贡士,并且从此便再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家人劝他放弃,以目前的功名,在老家已是不错,奈何他想再拼。 今年春闱失利,他本想放弃,结果出现舞弊案,他又觉得重考便有机会,于是赶紧结伴进京。 路上他结识了严纬与宗德海,并且在进京后不久,得他们引荐,为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办事。 正好他也想将事闹大,争取一个重考的机会,再加上报酬极为丰厚,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届时纵使没重考的机会,他拿着这大笔的银钱,又有功名在身,下半辈子在老家也过的很好。 宗德海劝他,“钱财确实多,但也得有命花才行,你觉得自己逃得过吗?我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不行,你若去自首,那我怎么办?”丁兴昌很清楚,一旦宗德海去坦白,势必会把自己也供出来。 奈何宗德海心意已决,“你自己想死,也别拉着我,我还罪不至死,这就去监查司投案自首。” “我不许你去。”丁兴昌一手抱着包袱,另一手去拉他,不想被他毁了自己对未来的计划。 宗德海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你即便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也该为你的父母与家人想想吧?” “这个……”丁兴昌早已娶妻生子,他若死了,留下孤儿寡母与老人,生存都成问题。 宗德海一把甩开他,“百善孝为先,我不想一错再错,让我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丁兴昌追上去及时拉住他,“宗德海,你别着急,先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不料屋顶突然破了个大洞,一个黑衣人从屋顶飞下来,一柄长剑斜斜的刺向了宗德海。 他刚到屋顶上不久,本是在找机会杀了丁兴昌灭口,结果宗德海过来,他没法同时杀两人。 宗德海反应不及,被一剑刺中,惨叫声起,“啊——” 第748章 暴露 丁兴昌吓得大喊,“来人啊,又杀人了——” “砰——”房门突然被撞开,有人挥舞着大刀闯了进来。 此人正是楚玄迟安排的御王府侍卫,特意住在丁兴昌对面的客房中。 如此但凡丁兴昌房中的动静大一点,他便能及时发现,从而赶过来相救。 可惜还是失算了,不该让丁兴昌住在顶楼,方便凶手从屋顶进入,迅速杀人。 黑衣人刚把长剑抽出来,准备再杀了丁兴昌,看到援军这么快来,暗叫大事不妙。 偏生侍卫还自报家门,“御王殿下猜得果然没错,你还会再来杀人,看你往哪里逃!” “该死的楚贼,竟然算计老子。”黑衣人得知是楚玄迟安排的一切,一股恨意便陡然而生。 “楚贼?”侍卫听得这个称呼,第一个便想到了南昭人,扬声质问,“你是南昭贼子?” 东陵人不可能会这般称呼楚玄迟,西炎与北戎也不会,唯有被楚玄迟打败的南昭人才会如此。 “我不是!”黑衣人连忙否认,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口便能露馅,暴露了南昭人的身份。 “什么?你竟是南昭贼子?”丁兴昌闻言瘫软在地上,为南昭人办事,那便是通敌卖国。 “我说了我不是!”黑衣人死不承认,因为一旦他承认,那萧衍的计划便会被猜出来。 侍卫的大刀舞的虎虎生威,“你们南昭人如今这点骨气都没有了,竟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认?” “胡说八道,我就是东陵人。”黑衣人咬死不认,否则便坏了萧衍的计划,他再无活路。 侍卫全然不信他的话,厉声怒喝,“我们真正的东陵人,又岂会挑起学子与朝廷对立?” “废话少说,把命留下。”黑衣人想杀了侍卫,再将丁兴昌灭口,便无人知他方才说漏了嘴。 “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将我们全灭口。”结果他话音刚落,便见又有人仗剑闯了进来。 这人并非御王府的侍卫,而是大理寺的人,楚玄迟能想到的事,大理寺也有人想到,做了安排。 只不过大理寺的人没安排的楚玄迟周全,竟未将人留在丁兴昌的周围,而是在盘问其他学子。 因此侍卫打了这么久,他才得知消息赶来帮忙,好在侍卫的功夫够好,成功缠住了黑衣人。 “妈的,居然还不止一个人。”黑衣人打一个侍卫未能占优势,再来一个必然要落下风。 侍卫见怕大理寺抢功,忙为楚玄迟说话,“御王殿下昨夜便对丁兴昌起了疑,岂会毫无准备?” “好一招守株待兔。”黑衣人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楚玄迟的请君入瓮之计,怕是凶多吉少。 丁兴昌刚恢复了点力气,再次瘫软,“御王殿下竟早已怀疑我,那我还如何逃得了这劫……” 他悔不当初,若昨晚就向楚玄迟坦白了,便是投案自首,现在凶手出现了,他连自首的机会都没。 侍卫冷声道:“你知道逃不过就好,殿下昨夜没审问你,不过是怕打草惊蛇,影响了瓮中之鳖。” “我、我要去监查司……”丁兴昌挣扎着想站起来,“我要见、见御王殿下……我要坦白……” 黑衣人长剑直袭而来,杀气凛然的威胁他,“你若敢再动一步,我便立刻杀了你!” “铿……”侍卫的大刀截住他的剑,“小二,速送他去监查司,事后御王府必有重酬!” 几个小二听到动静早已上来,因着已有官府的人在,他们才没去报官,而是躲在不远处围观。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安排马车。”小二甲转身就往楼下跑去,丁兴昌总不可能走去监查司。 “找死!”黑衣人一剑将侍卫格挡开,继续攻击丁兴昌,势要除之而后快,以免留下隐患。 “救我——”丁兴昌将百无一用是书生演绎的淋漓尽致,双腿竟软的如烂泥,连爬都爬不动。 “铿……”眼看着黑衣人的长剑已然到了跟前,大理寺的差役及时出手,扬刀将剑挡住。 “啊——”丁兴昌感到剑气刺痛了肌肤,吓得尖叫出声,性命攸关之前,再也不惦记那点银钱。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飞到楚玄迟跟前,将一切都坦白,然后关到大牢中去,那里才是安全之地。 侍卫紧跟着赶了过来,看他半天还都没挪窝,气便不打一处来,“还不快躲远一些,真不要命了?” “我……我腿软,动不了了……”丁兴昌顾不上面子,只想求人立马将他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真是废物,小二,过来将他架走。”侍卫大喊了声,怕伤及无辜,还特意将黑衣人逼远点。 两个小二壮着胆子过来扶丁兴昌,还未到他跟前便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几分刺鼻。 小二乙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怎这般冲?” 小二丙猜测的道:“似乎是尿骚味儿。” “哎呀……”小二乙提高了声音,“这是尿裤子了。” 丁兴昌确实吓得尿了,他未做回应,垂着脑袋任由两个小二将他架走。 黑衣人还想杀他,奈何他自己正被侍卫与大理寺的人前后夹攻,分身乏术。 因着丁兴昌的离开,侍卫没了顾虑,下手更肆无忌惮,很快给了他了重重一击。 黑衣人惨叫声起,“啊——” 侍卫对他志在必得,“看你还往哪里逃!” 黑衣人自知不敌他们,且纵使能活着回去,也难逃一死,便想要自戕。 他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活抓老子,简直做梦,老子宁死不被抓!” 侍卫一听便知他要自杀,想要阻止,“不好,他要自尽,我们快阻止他。” 可惜为时已晚,黑衣人作为南昭的探子,日常都会在齿中藏毒,以便随时赴死。 他只是将齿中的毒药咬破,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人也跟着无力的倒下去。 侍卫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该死,又是服毒自尽,只能将尸体送去监查司。” 鉴于是侍卫先出手,大理寺的人也不敢跟他抢,只能任由他将尸体带走。 第749章 反帮 监查司,政事堂。 丁兴昌被衙役带到了楚玄迟的跟前。 楚玄迟昨日留了话,让他想起来些什么随时可来监查司。 如今他既来了,楚玄迟便直接问,“丁兴昌,你今日可有什么话要说?” 丁兴昌跪下请罪,“学生有罪,收了他人的钱财,召集学子在各府衙闹事。” 楚玄迟早已猜到是有人在利用他们做事,波澜不惊,“那究竟是何人收买了你?” 丁兴昌垂着头,“学生也不知身份,是严纬介绍,说只要跟着干就能得到大笔钱财。” 他也想戴罪立功,奈何他连出钱的人都没见过,银票是通过严纬给他的,他当时并没多想。 “除了严纬,你可知还有谁?”严纬知道的应该不少,可惜他昨日已死,让楚玄迟无法审问。 丁兴昌回答:“学生所知的有六个人,昨夜死了四个,今日又死一个,只剩学生还活着。” 楚玄霖也早已赶了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质问,“昨夜为何不说?不知隐瞒不报乃是重罪?” 丁兴昌连忙磕头,“殿下恕罪,学生素来便胆小,昨夜又受了惊吓,实在是不敢……” “你胆小?”楚玄霖冷嗤一声,“本王看你的胆子挺大,竟还敢助纣为虐,与朝廷作对!” 丁兴昌磕头如捣蒜,一个劲的否认,“殿下明察,学生昨夜是真的不敢乱说话……” 楚玄迟说穿他的心思,“是的真不敢,还只是不舍?那么多的银票,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殿下恕罪,是学生太过贪婪,学生有罪……”丁兴昌心虚的脑袋快垂到衣服领子里去。 楚玄迟正要继续审问,有衙役来报,御王府侍卫带着一具尸体过来了,求见御王殿下。 楚玄迟猜那应该就是凶手,便暂停了审问,侍卫很快带着尸体进来,禀告具体情况。 “又是南昭人?”楚玄迟已然顾不上丁兴昌,“来人,速速搜身,看能否找出些证据来。” 黑衣人并未承认他就是南昭人,若是身上若有什么可证明身份的东西,便是证据确凿。 “是,宗正大人。”一个衙役上前领命,而后将黑衣人身上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 他随即禀告,“启禀宗正大人,少府大人,属下已仔细搜过,死者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莫说是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便连最常见的钱袋子都没有,唯有身上穿着的这一套衣裳。 楚玄迟想了想,微微眯了眯眼,“你那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特殊标记。” 那名衙役将黑衣人的尸体拖了下去,接下来需要扒光尸体的异常,在政事堂不合适。 楚玄迟这才接着审问,“丁兴昌,速将你所知晓的一切,从实招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是,殿下……”丁兴昌如竹筒倒豆子,将严纬介绍他前因后果,以及让他做过的事详说。 而负责检查的衙役,也在他说完后将尸体带回,“启禀宗正大人,死者胸口上有个奇怪印记。” 尸体的上衣已然褪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在他胸口上有个像蝎子的印记,但不像胎记。 楚玄迟一眼认出,“蝎子形状,那是南昭人无疑,此前的探子与死士身上也都有类似印记。” 这便是他让衙役检查的原因,只是一开始未及时想起,只想到能证明身份的其他东西。 身份确认,楚玄霖大怒,“好歹毒的南昭贼子,明知学子是东陵的未来,这是想断我们后路。” “速将丁兴昌的供词整理好,即刻进宫面圣。”楚玄迟当机立断,“左少府,你也一同去。” “多谢宗正大人。”这么大的发现,可是大功一件,楚玄霖等于是去领功,如何能不谢? *** 皇宫,勤政殿。 楚玄迟先让人呈上了丁兴昌的供词。 文宗帝看完供词,又让人去殿外查看了死者胸口的印记。 一切确认无误之后,他龙颜大怒,“南昭贼子太猖狂,竟胆敢这般算计我朝。” 楚玄迟道:“他们留在东陵,尤其是在盛京城,终究是个祸患,需得除之而后快。” 文宗帝又何尝不想,奈何找不到人,“这群酒囊饭袋,至今还未找到那个萧衍。” 朝廷至今没放弃寻找萧衍,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莫说整个东陵,便只在盛京都难寻。 楚玄霖无奈叹气,“是他们隐藏的太深了些,我们无法一一揪出来,也不可能搜所有人。” 楚玄迟也道:“若当真要查每个人的身子,他们定会提前毁去印记,我们也只能白忙活一场。” 楚玄霖附和,“是啊,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我们东陵人多且杂,他们想要隐藏身份太容易。” 楚玄迟与他一唱一和,“不过有了这事儿,至少学子们能消停些了,如此南昭人倒是弄巧成拙。” “哼……”文宗帝冷哼,“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即刻将消息放出去,警醒其他学子莫被利用。” “是,陛下,老奴这就吩咐下去。”李图全领命出去,吩咐外面的小太监速去做这件事。 文宗帝喝了口茶,先缓和情绪,然后才接着问,“除了此事,舞弊案可还有别的进展?” 楚玄迟垂头拱手行礼,自责的道:“父皇恕罪,是儿臣无能,暂时还未有什么进展。” 文宗帝也体谅他,并未怪罪,“本案兹事体大,本就不容易查清楚,是朕太过急切了些。” “儿臣会争取在父皇给的期限内调查清楚。”楚玄迟不管自己能否做到,至少也要竭尽全力。 楚玄霖跟着表态,“儿臣也会好好辅佐五皇兄,尽力给父皇与满朝文武与学子一个交代。” 文宗帝笑了,“看到你们兄弟齐心,朕欣慰多了,对了,老六不是协同调查,今日怎没来?” 楚玄迟是压根没想带楚玄寒来,“是儿臣的错,急着入宫面圣,未来得及知会大理寺。” 楚玄霖则从头至尾都没想过楚玄寒,“儿臣也有所疏忽,未能想到此事,及时提醒五皇兄。” 第750章 再提 文宗帝不以为然,“此事重要,你们既是着急向朕禀告,稍后再与大理寺说也无碍。” 南昭贼子算计朝他这么大的事,他们若真先知会楚玄寒,而非来面圣,他反而会更不悦。 楚玄迟坐在轮椅上叩拜,“儿臣叩谢父皇的体谅。” 文宗帝对他谦逊的一言一行都极为满意,“时间紧迫,你们且退下,继续调查吧。” “是,儿臣告退。”兄弟俩齐声应下,行礼后楚玄霖便推着楚玄迟出了勤政殿。 风影等在外面,本想来接手,楚玄霖朝他摇了摇头,他便识趣的退到一旁去跟着了。 楚玄霖推着楚玄迟边走边问,“五皇兄,我们未先告知六皇兄此事,他会否生我们的气?” 楚玄迟反问他,“你与他相处的时间比本王久的多,应该更了解他的性子,你认为呢?” “六皇兄向来大度,应该不会生气。”楚玄霖嘴里虽是这般说着,其实心中却并不这么想。 楚玄寒不过是表面装大方,实则小心眼的很,旁人或许看不出他的伪装,但楚玄霖早已发现。 “七弟与他相熟,既这般认为,那定是不会有错。”楚玄迟何尝不知楚玄寒的为人,但懒得多说。 楚玄霖怕他吃亏,又加了句,“不,人心叵测,这只是玄霖的个人想法,不能保证一定是对的。” 楚玄迟有些意外,“确实知人知面难知心,时间才能证明一切,且不说这个了,你婚事考虑的如何?” 他方才只是在配合楚玄霖,而对方最后的话却在提醒他,单凭这点便知楚玄霖与楚玄寒关系有变。 楚玄霖都快忘了婚事,“暂时还未有想法,如今又碰上这等重要的案子,便更无心想私事了。” “七弟,你要明白,这并非私事。”楚玄迟道,“不过你去年才弱冠,倒也不用太着急。” 楚玄霖低声应道:“是,五皇兄。” 其实弱冠后才可议亲,相对于其他国来说,年纪已很大。 因此大多数人都是在弱冠后一两年之内便娶妻生子,很少会真拖上几年。 楚玄迟话锋一转,“但话又说回来,家里有个知心人在,生活要添许多乐趣。” “五皇兄这是又在想皇嫂了?”楚玄霖笑道,“近来皇兄公务繁忙,无法陪皇嫂。” 虽然他会在午夜梦回,以及见到墨昭华时,想起昔日迎亲时的场面,但已不再想入非非。 “没事,昭昭能理解。”楚玄迟道,“比起本王,她更关心七弟,盼着七弟能早日觅得佳人。” “多谢皇嫂的该关心,玄霖着实惶恐。”楚玄霖不管他说是的真还是假,只是觉得很开心。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你皇嫂又非外人。”楚玄迟知他心思,特意多次提她。 “五皇兄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楚玄霖问,“若是目前还没有,还请帮忙问问皇嫂。” “这不太合适吧?”楚玄迟假意为难,“你还有母妃在,若被人知晓此事,该对昭昭不满了。” 他盼的就是楚玄霖在婚事上过问他的意见,如此他才好推荐钟凌菲,不给楚玄寒机会送人。 送个自己人入瑞王府,总好过楚玄霖娶了楚玄寒的人,有了女人的羁绊,他们关系只会更紧密。 “五皇兄刚不是说皇嫂非外人么?”楚玄霖叹息,“比起母妃,玄霖更信皇兄与皇嫂的眼光。” 淑妃是出了名的笨蛋美人,他的眼光他真不敢恭维,毕竟她甚至连他的亲堂妹都做了推荐。 楚玄迟开玩笑的道:“老七这般信任本王与昭昭,我们可真要受宠若惊了。” 楚玄霖怕他不信,说的郑重其事,就差发誓,“是真的,还请皇兄与皇嫂帮忙。” “好吧,本王回去会斟酌。”楚玄迟早有心仪人选,就等着找个机会让墨昭华提一嘴。 *** 大理寺。 监查司的人终于送来了消息。 楚玄迟得知有南昭人参与其中,霍然站了起来。 他作势便要走,“南昭人竟敢趁机挑拨离间,本王即刻入宫面圣。” 监查司的人告诉他,“少卿大人,宗正大人与少府大人已从宫里回来了。” 楚玄寒后知后觉的想到,眼前这人可是监查司的人,楚玄迟自是早已知晓此事。 他打发了来人,随即便大发雷霆,“该死的废物,怕便宜了本王,竟然先入宫邀功。” 冷延担忧起来,“我们人抓了不少,日日审讯,可至今还有进展,陛下定然对主子不满。” 楚玄寒沉着脸,“亏本王昨日还在庆幸,云来客栈出事,老七定是要担责,如今他竟立了功。” 冷锋脱口而出,“瑞王自从与御王走的近之后,不仅在官场上节节高升,连陛下的宠爱都多了。” 一年时间便从监查司少司升为少府,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楚玄霖这一年来的运气着实是好。 楚玄寒怒不可遏,“你这话又是何意,难不成还觉得他这些年碌碌无为,都是本王连累了他?” 冷锋慌忙跪下请罪,“主子恕罪,属下并非此意,只是看到瑞王升官又立功,就事论事。” 冷延赶紧转移话题,为冷锋解围,“主子,您说瑞王会不会私下早已投靠了太子殿下?” 楚玄寒眼神阴鸷,“不管他以前有没有,我们若是再不做些什么,他以后定会成为太子党。” 冷延若有所思,“瑞王的婚事还未确定下来,这是我们的机会,主子可以好好利用。” 冷锋忙附和,“对对对,若能将我们的人送入瑞王府,那瑞王还可能成为我们的眼线。” 楚玄寒依旧不悦,“这还需你们来说?本王早已给他推荐了几人,可惜他竟一个都瞧不上。” “瑞王到底想娶怎样的女子?”冷锋以前是不太看得上楚玄霖,如今却连他都拿不下来。 楚玄寒早已恼羞成怒,“你这说的什么废话?本王若是知道,又何须为他烦恼到至今?” 冷延又要为冷锋收拾烂摊子,“那我们且再等等,此事急不得,看看有没其他机会。” 第751章 相助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在厢房中秉烛夜谈。 墨昭华听完今日之事了然,“还真是南昭人趁机作乱。” 楚玄迟眸色晦暗,“如今消息早已放了出去,学子们暂时能消停些。” 墨昭华拧眉,“南昭人无孔不入,又不能一网打尽,留着真是后患无穷。” 楚玄迟道:“即便能灭了这些,他们也会再派人过来,终究是无法彻底诛灭。” “这倒也是。”墨昭华颔首,“我们在其他几国同样会安排探子,确实无法避免。” “眼下的问题是舞弊案。”楚玄迟有些急,“只有七天时间,我却至今未能有所进展。” 墨昭华轻叹,“这个案子妾身也不曾接触过,老六少与妾身提及,妾身只知道最终的结果。” 楚玄迟试探着问,“昭昭你可否将结果详细说说,我们再根据结果,着重从犯事的那些人下手。” 这便是他特意与墨昭华详谈的目的,光靠自己与监查司,他不认为短期内能撬开那些人的嘴。 只要那些人不认罪,便只是失责,而一旦他们招供,不仅仕途尽毁,连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可以啊。”墨昭华也想帮他,“不过牵连太广,妾身只知道些高位之人,下面的人真不清楚。” 楚玄寒与楚玄迟不同,不会什么都与她说,以至于对这些大案的内情,她真的知之甚少。 楚玄迟不想她为难,“没关系,大鱼才是重点,只要抓到了大鱼,小鱼小虾便都不是问题。” 下面的人需要上面人的庇护,不敢供出来,但上面的人可不会管他们的死活,所以他们不重要。 再者说,上面人都招供了,下面的人没了庇护,自然也会跟着招供,毕竟负隅顽抗只会更惨。 “也对,那妾身且想想。”墨昭华沉吟一声道,“最大的鱼是晋王,他利用收取的钱财私造兵器。” “昭昭可知他在何处私造兵器?”楚玄迟既早知楚玄怀的狼子野心,对于此事便毫不惊讶。 楚玄怀夺嫡需要兵力相助,那兵器自不可少,况且一旦他夺嫡失败,也可借助兵力自保。 好在此事墨昭华前世还真听楚玄寒提过一嘴,“青州五岩山的虎啸寨,整个寨子都是他的人。” “这等大事昭昭怎也不早未与我提起?”楚玄迟倒也不是在怪她,只是惋惜错过了好机会。 墨昭华反问他,“还未到晋王夺嫡的时候,便是妾身提起此事,慕迟又有何借口去青州调查呢?” “至少我可以先派人过去,提前做好充足准备。”楚玄迟喜欢未雨绸缪,如此方可掌控全局。 不料墨昭华脸上却染上了几分忧色,“妾身便是担心慕迟会操之过急,这才有意不相告。” “昭昭,你……”楚玄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本以为她是忘了,结果她竟是故意。 墨昭华解释,“慕迟暂时不可于人前站起,很多事便不适合做,你若做到了陛下会如何想?” 一个回京还不到两年,且坐在轮椅之上,身又在盛京城的亲王,如何得知远在青州之事? 楚玄迟冷静下来,“父皇定会对我起疑,从而心生忌惮,不再信任我,太子皇兄也会防备我。” “正是如此,老六当年虽在舞弊案查到了晋王头上,但并未查到私造武器之事,让其逃过一劫。” 墨昭华不可提及“前世”这等字眼,便以“当年”替代,左右是楚玄迟听得明白,无需多她做解释。 “昭昭也要我如此么?”楚玄迟有时确实激进了些,她则正好弥补这点,他愿征求她的意见。 墨昭华摇了摇头,“妾身原本确实这般想的,但如今要慕迟一举拿下晋王,免得节外生枝。” “这是为何?”楚玄迟略显心虚,但又有几分疑惑,这与墨昭华平日里的性子不太一样。 墨昭华幽幽叹气,“因为即便妾身阻止,慕迟既已知晓此事,便不会当做不知道,继续等待。” “昭昭,我并非与你作对……”楚玄迟的心思被她说穿,尴尬的垂下眸子,不敢与之对视。 墨昭华并未怪他,“妾身是女子,最先想到的是慕迟,而慕迟是臣子,便会以江山社稷为重。” 他们谁都没错,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罢了,为人妻者以夫为先,为人臣者以国为重,皆无可厚非。 “那昭昭可会生我的气?”楚玄迟不想与她生嫌隙,万一她是为他妥协,他愿意先行放弃。 墨昭华是换了个角度,站在他的立场考虑,“不会,否则妾身撒谎便是,何须告知兵器所在?” 只要她此前说一句不知道,便没了后面这些麻烦,她愿意直言相告,便说明她已支持他。 楚玄迟喜出望外,“所以昭昭其实已允许我,这次便借着舞弊一案,彻底将老大拿下?” “嗯……”墨昭华颔首,“黎民百姓明明可安居乐业,妾身又何必让他们再多受一些苦楚。” 夺嫡虽不至于像造反那般严重,但也有兵戎相见的可能,届时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 “是了,国不安,民又何以安?”楚玄迟对着她拱了拱手行礼,“昭昭大义,巾帼不让须眉!” 墨昭华笑了笑,“慕迟言重了,你记住,晋王书房底下有间密室,里面便藏着他私造武器的证据。” 楚玄迟道谢,“多谢昭昭相告,有了昭昭相助,老大便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插翅也难飞了。” 若只是一个舞弊案,文宗帝还可能轻饶了楚玄怀,但若是查出私造兵器,他就绝不可能轻饶。 楚玄怀这般觊觎储君之位,一旦被他成功夺嫡,尝到了皇权的滋味,怕是该对皇位下手了。 文宗帝还年轻,如何舍得这么早放下皇权,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楚玄怀将是大威胁。 墨昭华收敛笑容,“再说回礼部这边,尚书与右侍郎皆不曾受贿,受贿是以左侍郎方进为首。” 正是因方进参与了科举舞弊,她当初才设计让墨淑华嫁入侍郎府,可惜被墨瑶华毁了。 第752章 搜证 楚玄迟也想起了墨淑华曾经那桩婚事,如今才明白,墨昭华的算计远比他想的要多。 她不只要墨淑华所嫁非人,毁了下半辈子的幸福,还要其被方家牵连,身陷囹圄。 墨昭华继续透露,“另外,兵部右侍郎也参与其中,因此学子夹带私藏才会那般简单。” 科举虽是由礼部负责,但也并非只有他们,还有一些府衙需协同礼部,共同组织科举之事。 例如兵部,便要负责科举过程中的安全,以及对参加考试的学子们进行仔细的搜身。 这次的春闱中,也搜出了些夹带的东西,但更多作弊的人并未被搜出,只因他们送了钱。 “什么?竟连兵部也……”楚玄迟本以为只有礼部的人能方便行事,没想到兵部也牵连进去。 待这个案子彻底查清,怕是要多出不少的空缺来,届时吏部就有的忙,某些人也有了机会。 比如楚玄寒,他定会趁机将自己的人填上去,当然,楚玄辰同样也能如此做,壮大自己的实力。 因着此事牵连太广,墨昭华有些担心,“慕迟是不是后悔早知会发生舞弊,却不曾阻止?” 好在楚玄迟只是摇了摇头,“不,我无凭无据,根本阻止不了,且我相信这也并非是第一次。” “没错!”墨昭华长舒了口气,“因此妾身才任由此案的发生,好借机让朝廷彻底清一清蛀虫。” “说得好!”楚玄迟慷慨激昂,“他们就是东陵的蛀虫,唯有清除他们,才能给旁人机会。” 朝廷的官位是有限的,被人占据了,那旁人便没了机会,尤其是被贪官占据,那更是朝廷的损失。 “所以慕迟不怪妾身是吧?”墨昭华与他一样,都不希望彼此产生隔阂,真有不满便该说出来。 楚玄迟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昭昭既做得对,思虑又这般周全,我为何还要责怪于你?” 墨昭华彻底放心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正事,“那就好,妾身继续说此案,还有吏部……” *** 翌日一大早。 楚玄迟让疏影着重去调查方进。 方进收了作为礼部贪官之首,收了钱财总会花一些。 这种事无论是让监查司,还是大理寺去做,都容被发现,侍卫最为合适。 而方进的上面还有楚玄怀,一旦被他发现此事,定然又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此前雾影作为贴身侍卫时,主要负责楚玄迟的安危,疏影则在暗中收集情报。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组建起自己的情报网,手下人不少,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只不过楚玄迟怕用太多自己的势力会露馅,再引起文宗帝的忌惮,以及楚玄辰的防备。 眼下距离期限越来越近,监查司与大理寺毫无进展,他便不想再耽误下去,只能自己下手。 楚玄迟并未与墨昭华商议过,早上不想打搅她休息,又未让她伺候起身,便不好告诉她。 直到晚上回府,他才与之提起了此事,“昭昭,我私自做了决定,让疏影去查方进的事……” 墨昭华不以为意,“无碍,慕迟不用征求妾身意见,不过动用自己的势力,不担心陛下与太子?” “暂时顾不了这么多。”楚玄迟不想再畏首畏尾,“再拖下去我都该锒铛入狱,倒是如了老大的愿。” 墨昭华心疼不已,“真是难为慕迟了,当年老六查此案比这轻松的多,前后花了好几个月才查清。” 这么大的案子,本就该给予足够的时间去查,哪有只给几天时间的,这不是明显在与人为难么? 楚玄迟道:“可能因这次有南昭人插手,逼了父皇一把,结果反连累我,只有这么短的时间。” 墨昭华轻叹,“确实,若非南昭人收买学子闹事,陛下也不会如此,可给的时间着实太短。” 若非她是重活了一世,知晓这次案子的结果,能给予一些帮助,楚玄迟更是无从下手。 楚玄迟放手一搏,“官府办事太过循规蹈矩,调查起来束手束脚,如今就等疏影的消息。” 至于找到证据后,他要如何与监查司与大理寺解释,到时他再想,当务之急是将这案子解决。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墨昭华才吩咐琥珀准备浴汤,放了些药材进去,伺候楚玄迟沐浴更衣。 *** 转眼间便过了两天。 监查司与大理寺日夜审讯,却还是毫无进展。 被抓的那些人,嘴一个比一个硬,谁都不想招供,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楚玄寒急不可耐,便让人去了趟监查司,请楚玄迟晚上一起用膳,商讨案情。 傍晚时分,兄弟俩在酒楼的雅间相见,楚玄迟依旧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楚玄寒疑惑不已,“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按失责论处,五皇兄不担心?” 他这几日坐立不安,连脾气都变得更加暴躁,已然维持不住他温润如玉的模样。 “担心有何用?”楚玄迟话语淡淡,“自己办事不力,难不成还能怪到旁人头上去?” 即便最后他真的入狱,也不会怪文宗帝无情,毕竟案子是他自己要接,而非被迫。 楚玄寒阴阳怪气,“五皇兄看的真开,可惜玄寒不似皇兄这般得父皇青睐,着实怕被罚。” “六弟怕什么?”楚玄迟也不客气,“本王母族已覆灭,你却宫里有母妃在,宫外还有舅父。” 楚玄寒叹息,“母妃只是普通妃子,早年便不如纯娴贵妃得宠,如今人老色衰,宠爱早已不再。” 他故意提起纯娴贵妃,见楚玄迟并无异样便继续道:“舅父也不似当年护国公,权倾朝野。” 楚玄迟压着怒火,“事已至此,自怨自艾也没用,毕竟昔日是六弟主动当众请缨,要调查此案。” “哎……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楚玄寒早已后悔接手了此案,奈何为时已晚,无法抽身。 他们正在聊着,疏影突然进来,神情凝重的在楚玄迟耳边低语,“主子,方进那边有进展……” 第753章 提审 楚玄迟当即便提出要走,“本王还有些要事,六弟若无别的事,本王便先离开。” 楚玄寒才刚开始试探,心有不甘却又不好强留,“既是有要事,那五皇兄请自便。” 楚玄迟很快带着疏影离去,俩人上了马车,直奔御王府。 他前脚刚走,楚玄寒后脚便咬牙,“该死,什么都还没试探出来,他便走了。” 冷延低声安抚,“或许是御王确实没后招,左右是他有太子撑腰,也没那么担心。” 楚玄寒担心道:“只是失职,便是没有老二帮他,父皇也会网开一面,可本王怎么办?” 换做是一年之前,他完全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彼时他有文宗帝的偏宠,这都不算事。 可如今的他因着墨瑶华的事,再加上自己这一年差事办的不好,已没了那份帝宠。 “要不要动用我们自己的势力?”冷锋问,“虽说会便宜了御王,但也能解主子之忧。” 楚玄寒自小便生活在盛京,即便是在宫里,但因着有母族帮衬,他在宫外也有势力。 等到弱冠后出宫立府,他更是暗中扩张,情报网自然有,但怕被文宗帝猜忌,不敢声张。 他略作迟疑便做出决定,“用吧,即便有被父皇与太子党发现的危险,可眼下查案最重要。” 这跟楚玄迟想的一样,也是被逼无奈,官府的人靠不住,只能冒险用自己的势力去查。 “是,主子。”冷延应声道,“属下这就去安排,争取在期限之前,找出有用的证据来。” “对了,那些孕妇的事,都处理干净了没有?”事情虽然已过去这么久,但楚玄寒还惦记着。 当初他为保一定能生出个儿子来,让人抓了十来个孕妇,尉迟霁月落胎后便命人全部杀害。 因着这些孕妇并非买来,而是被偷偷抓来,其中便有人报官寻找,只是至今未找到下落。 冷锋回答,“有几家还会时不时去官府闹,不过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官府也不会真在意。” 楚玄寒冷声道:“那就好,此事绝不能闹大,否则事情便有暴露的风险,本王的名声禁不起折腾。” 他自从去年在长公主府算计墨昭华失败后,名声便一次又一次受损,温润亲王沦为盛京的笑柄。 “是,主子。”冷锋也知其中的利害,不敢有丝毫怠慢。 *** 第二天,监查司。 楚玄迟亲自去审讯了礼部被抓的人。 自从科举舞弊案爆出以来,整个礼部的人都被收押了。 不管他们是否假公济私,收受他人贿赂,至少都有失责,这也是罪。 楚玄迟既没提审尚书夏骅,也没管右侍郎宋正豪,直接去了方进的大牢。 对面是夏骅,右边是宋正豪,其他囚室里则关押着礼部的其他官员们。 他们看到楚玄迟过来,一个个大喊冤枉,但他没理会,今日的目标是方进。 方进穿着白色的囚服,发丝早已凌乱,见楚玄迟的轮椅进来,立马跪下去行礼。 他也喊冤,“御王殿下明鉴啊,微臣兢兢业业,真的不曾收受贿赂,徇私舞弊……” “是吗?”楚玄迟轻笑一声,“那你一年俸禄是多少?” 其他囚牢里的人,也能听到他的声音,闻言都很疑惑,为何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官员的俸禄朝廷都是有规定,楚玄迟若是想知道此事,也应该去问吏部户部吧? 方进不明所以,还是如实回答,“微臣的俸禄是按照朝廷的规矩,一年……” 楚玄迟当然知道,他又问,“那你可知永和街的院子,要你多少年俸禄才买得起?” 东陵并没有律法规定,官员不得买卖房屋,因此级别高的官员会购买房屋,作为府邸。 级别低的官员买不起房屋,便会租赁个小院子,还有一些则会住在朝廷提供的官邸。 永和街乃是盛京城仅有的几条商业街之一,房价虽比不得正街,但比非商业街要更贵些。 方进听到“永和街”,心猛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倏地升了起来,“微臣不知……” 楚玄迟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他,“你在永和街金屋藏娇,又怎会不知?” 其他囚笼里的官员听到这话,有些震惊不已,有些则惴惴不安,明显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震惊是人是诸如夏骅和宋正豪这种,他们不曾受贿,自然也就不知道方进其实很富有。 惴惴不安的则是受贿之人,他们早知道方进富得流油,如今他被查出豪宅,如何自圆其说? 方进死鸭子嘴硬,没亲眼见到证据,便不肯松口,还在矢口否认,“微臣冤枉啊……” 楚玄迟不急不缓,笑的还有几分温和,“先别急着喊冤,本王让你见个人,到时你再说。” 他说着便扬声下令,“速将李氏带上来!” 差役早已带着证人在外面等着,听到命令赶紧带入外监,一直来到方进的囚牢内。 证人是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子,浓妆艳抹,衣着华丽,小腹还微微隆起。 她正是方进去年开始养在永和街的外室,年方十六,她看到方进便呜咽起来,“老爷~” 方进却满眼疑惑的看着她,“你是何人?” 李氏伤心啜泣,“老爷,妾对不住你,将一切都招了。” 她不过是个尚且年少的女子,如何抵得住疏影的审讯,三两句便全盘托出。 楚玄迟问,“方大人若不受贿,只靠朝廷俸禄,如何买大院子,娇养这外室?” “微臣……”方进眼珠子一转,“微臣俸禄确实不高,但还有产业,赚了些银子。” 东陵的官员不可经商,但可以置产业,比如良田与庄子,并且其家人可以经商。 因此这年头女子名下有酒楼客栈,各种铺子都不足为奇,大多都只是挂在其名下。 楚玄迟对他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既如此,方才你为何要假装不认识李氏?” 方进找了个借口,“她乃外室,微臣怕有毁名声。” 楚玄迟冷声道:“是吗?李氏还告诉本王另外一件事。” 第754章 招认 方进暗叫不妙,连说话都不利落了,“什、什么?” 楚玄迟娓娓道来,“她的长兄李才良,提前得知了考题,成功金榜题名。” 李才良弱冠之年便成了婚,长女比李氏也小不了几岁,他却始终未能高中进士。 后来多方打听,得知方进喜欢老牛吃嫩草,便请青楼的人调教李氏一番,再送给他。 李氏当初愿意连个侍妾的名分都不要,委身于方进这个老头子,便是为了李才良的仕途。 东陵有规矩,官员不得入青楼,她深得青楼女子的真传,哄得方进高兴,答应提前给考题。 李才良能考上贡士,本身确实有点能力,得到考题后,又苦读相关的书籍,最终得以一举高中。 夏骅听得震惊不已,因着宋正豪做事太过古板,而方进为人圆滑,他其实向来喜欢方进多些。 如今听得李氏的证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的厉喝,“方进,你竟敢做这种事!” 然而有了李氏的招供,方进不仅依旧不肯承认,反而倒打一耙,“没有,是她诬陷下官。” 他说的声泪俱下,“御王殿下,微臣真是无辜的,是这贱人不甘心做外室,才这般陷害微臣。” 楚玄迟不以为意,“你大可否认,本王已通知吏部,将李才良押解回盛京,当堂与你对质。” 李才良早已举家前往外地走马上任,任期最短都要三年,若无诏令,是不可以擅自回京。 不过他舞弊证据确凿,无论是否要与方进对质,他的仕途都已毁,要被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贱人,我待你如珠如宝,你为何要这般害我?”方进还在狡辩,“旁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真不愧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多年,都到这份上了,还能反咬一口,将李氏说成是被人收买作伪证。 楚玄迟依旧不在意,“李才良还未回来,无法与你对质,此事先不急,我们继续说那宅子的事吧。” 方进坚持此前的说辞,“宅子真是微臣靠着家中产业,再找亲朋借了一些,这才勉强买下来的。” 楚玄迟道:“你名下的产业,本王已着监查司仔细查过,这些年不仅没盈利,还亏空了不少。” 昨日傍晚得到了疏影的消息后,他便让他们继续查,结果一直查到今天下午,证据还挺多。 方进依旧否认,“不可能,微臣府中各位管事与账房可作证,这几年确实赚了钱,有账本为证。” 他作为礼部受贿官员之首,一旦他招供了,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他自是要咬紧牙关否认。 楚玄迟一声令下,“来人,将方大人府上的管事与账房都带进来,让方大人亲自与之对质。” 等在外面的证人可不只有李氏一个,还有方进那些产业的管事与账房,并且带上了账本。 几人很快如李氏一般,被带到了方进的监牢里头,一个个垂着脑袋,不敢与方进对视。 管事甲跪在地上,小声的解释,“老爷,对不起,小人实在是承受不住审讯……” 他胆子是真的很小,因此是第一个出卖方进的人,而其他人看到他招供便也跟着说实话。 账房先生跟着跪下,“老爷,小人做假账只是小罪,若为您作伪证,包庇了您可就是重罪。” 他此前按照方进的吩咐,做了两套账,一套是真实的亏损账,另一套则是获利的假账。 管事乙明哲保身,“请老爷恕罪,钱虽然重要,可终究是身外之物,小人还有父母孩子。” 他作为被雇佣的人,本就要听从主家的吩咐,至于主家为何要弄虚作假,他也无权利多问。 “你们……”方进大怒,“你们这是污蔑,本官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这般背叛本官!” 楚玄迟气定神闲,“方进,这几张是他们画押的供词,这一摞是真正的账本,你可要亲自瞧瞧?” “不,这不可能……”方进抬头看向账房先生捧着的那摞账本,终于露出了几分慌乱之色。 楚玄迟冷声吩咐,“来人啊,且将账本与供词递到方大人的跟前,让他瞧个清楚明白。” 两个差役领命上前,一人拿着供词,另一人从账房先生手里拿过账本翻开,再递到方进跟前。 方进又何须真的看这些证据,这证人都已在跟前了,楚玄迟也无需多此一举,作假来诈她。 管事甲苦口婆心的劝他,“老爷,事已至此,您就老实的认罪了吧,如此还可戴罪立功。” 管事乙跟着劝道:“是啊,老爷,既已证据确凿,您便是否认也没用,反而罪加一等。” 账房先生不甘人后,“老爷,小人跟了您这么多年,也是为您好,这才劝您,您可要三思。” 另外几位证人纷纷劝方进,这也是楚玄迟的意思,让他们来劝,兴许会比严刑逼供要好。 若是方进还不肯招供,他下一步就该找其家人来规劝,妻子儿女与孙辈,可轮番上阵。 方进垂下头,“怎会这样……我明明都已安排好,确认无任何的纰漏,为何会变成了这般?” 他心中的防线已被一步步击溃,无需楚玄迟多言,他都能猜到,下一步该轮到家人上场。 与其让家人来背叛他,他还不如直接认了,至少还能少听些诛心之语,受到家人伤害。 楚玄迟道:“人心易变,没有什么是可以完全安排好,你如今唯有一条路可走,你想清楚。” 账房先生急着立功,逮住机会便规劝方进,“老爷,为了夫人与少爷他们,您就招了吧。” 李氏抚上隆起的小腹,“老爷,妾纵使只是外室,也不希望孩子一出世便没了父亲……” 楚玄迟软硬兼施,“方大人,本王的耐性有限,而且本王既能查到你,便也能查到其他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届时旁人若将你供出来,可就是另一种后果,你在官场多年,应知道轻重。” “是我输了。”方进长叹一声,再不负隅顽抗,“我招,我全都招了……” 第755章 账本 楚玄迟满意的吩咐,“将他们带下去,好生安顿吧,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危。” 虽然有了画押的供词,但这些人证也很重要,楚玄怀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 “是,宗正大人。”有差役领命进了监牢,带着李氏与那些管事账房 先生离开。 监牢中很快便只剩楚玄迟与风影,以及跪在地上的方进,整个监牢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方进垂着脑袋,还在考虑该如何招供,其他监牢的人则在等着,听他到底做了些啥。 过了会儿,方进才开始招供,“殿下恕罪,罪臣确实收受贿赂,帮一些学子们舞弊……” 他将自己如何受贿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楚玄迟是听的波澜不惊,但其他人则是表情各异。 楚玄迟听完继续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也参与其中,这是你立功的机会,你可莫要错过。” 方进毫不犹豫的出卖盟友,“兵部右侍郎狄策收了好处,答应在检查搜身时,对我们自己人放行。” 墨昭华早说过此事,楚玄迟自是毫不意外,其他人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没想到竟还涉及到兵部。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明白,科考时由兵部维持秩序与戒备,那兵部的人受贿,也是预料中的事。 楚玄迟右手轻点着轮椅扶手,“你们是如何约定,让其知道哪些是你们自己人,从而放行?” “他们会在笔墨纸砚中任意一样东西上做好标记,让兵部的搜查的人一看便知晓其身份。” 笔墨纸砚需考生自己准备,方进特意将记号设在这上面,兵部的人看到后搜身时便只做做样子。 楚玄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除了夹带私藏,提前泄露考题外,你们可还有别的作弊之法?” 他在审问时,旁边有官吏在及时做记录,审问结束后会根据这份记录,做出一份卷宗来。 “我们一共有四个法子舞弊,一是提前给考题,二是夹带私藏,三是倩代,四是调卷……” 方进为了戴罪立功,如今非常配合,几乎是有问必答,并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极其详细。 比如夹带私藏,他说了两种情况,一种是学子自己夹带,另一种则是巡考官员在考场偷偷给他们。 倩代则是找人冒名代替考试,调卷则是在考卷收上去后,将某两个人的考卷进行调换。 因着考卷上有学子的姓名籍贯等信息,调卷是最为麻烦的一种,还得模仿笔迹誊写一遍。 故而调卷的费用也高,考题五万银子,调卷则要二十万,唯有家中足够富有之人,方可做到。 楚玄迟饶是早知此事,闻言都心惊肉跳,其他人未受贿官员则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此事。 而那些受贿的官员,则愤愤不平,他们官职低,即便是收取了贿赂,比这金额也差得远。 他们为自己感到很不值,担着同样的杀头风险,他们值得了些蝇头小利,方进却能日进斗金。 “对于这些人,你应该留有名单吧?”楚玄迟不仅要惩办受贿官员,那些行贿学子也一样。 尤其是他们如今已走马上任,这种人留着又能为百姓干什么实事,怕是要先敛财回本吧? “是,罪臣有账本,将其姓名籍贯等都写的很清楚。”方进做事谨慎,账本便是他留的证据。 楚玄迟还问,“除了这些行贿的学子,你作为礼部侍郎,底下应该也有人向你行贿吧?” 科举作弊这么大的事,方进不可能独自完成,还需要找人配合,而他手下的官员们正合适。 “是……”方进本也没打算放过他们,大家当初既是有福同享,如今便该有难同当。 然而还不等他出卖,其他监牢中便有官员主动承认,“启禀御王殿下,罪臣有事招供。” 有个人开了先河,其他人便也争前恐后起来,“殿下,罪臣也愿招供,将功赎罪……” “殿下……”接连有几个礼部官员招供,倒是抢了方进戴罪立功的机会,可他又阻止不了。 尚书夏骅颓然的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你们一个个居然都参与其中,我礼部可还有清官在?” “清官自然是有,但确实已不多。”楚玄迟冷声道,“夏尚书御下不严,有失察之责,难辞其咎。” “是,微臣有罪,辜负了陛下的委任。”夏骅本身是个有能之臣,公正廉明,这次是真被连累。 毕竟科举虽由礼部主持,但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也不可能监督所有人,贪官便有机可乘。 楚玄迟暂时不管他的罪责,“你们失责之罪稍后再说,本官需先处理他们的事,给父皇一个交代。” “是,殿下。”夏骅低垂着脑袋,已在考虑自己会落个怎样的下场,最差与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来人,笔墨伺候,让他们亲自写下供词,画押。”楚玄迟一声令下,便有人去准备这一切。 待准备好他又道:“你们且盯着他们写,但凡是供词中提到的贪官,立马带来监查司问审。” “是,宗正大人。”差役应声,分别站在各位贪官身后盯着他们写,时不时便有人出去。 楚玄迟继续审问,“方进,你只是个礼部左侍郎,若无人庇护,怕是也没有这般大的胆子吧?” “殿下,这……”方进没了此前那种配合,踌躇起来,他上面自然有人,可他轻易不敢说。 楚玄迟老神在在,“你该知道,在本王问出这话时,便说明本王必是已查到了些什么。” “是……”方进本以为他是试探,闻言才反应过来,“殿下是在给罪臣戴罪立功的机会。” 其实楚玄迟也不是为了给他机会,而是需要证据,包括人证与物证,如此才能定楚玄怀的罪。 楚玄迟全程都不急不缓,压根不会催他,“本王会给你时间考虑,是为其顶罪,还是保护家人。” “罪臣……”方进还在犹豫,楚玄怀手段太过残忍,他怕自己若不顶罪,家人也难逃其手。 第756章 主谋 楚玄迟说的云淡风轻,“不用急着回答,本王要抓的人有很多,可以继续等。” 这桩案子牵扯到了太多人,甚至已然超过了前朝那桩案,但如今抓的只有礼部官员。 按照墨昭华的透露,兵部与吏部,以及翰林院都有参与,这人一时半会儿抓不完。 “是……”方进也不知他已查到多少,还在权衡利弊,到底要不要相信楚玄怀的承诺。 楚玄迟下令,“来人,速去将大理寺负责此案的人,以及左少府一并起来请来等候。” “遵命,宗正大人。”有差役领命出去。 狱卒看着比平日里旁人提审时,多了几倍的差役进出,便知是发生了大事。 楚玄迟做完了安排,才看向方进,“等他们都到了,便是你做决定之时。” “罪臣多谢御王殿下……”方进在心里算了算,其实并没多少时间供他考虑。 少府本就在监查司,大理寺虽离得远了些,在另一个宫门口,可来回也无需多久。 大理寺负责此案的人自然是楚玄寒,他得知消息匆匆赶了过来,生怕来晚了被抢功。 楚玄霖倒是先来了,但楚玄寒还没到,楚玄迟不想复述,便让他等会儿,届时一起说。 楚玄寒一进监牢便急不可耐的问,“五皇兄,听闻监查司有了重大突破,具体情况如何?” “左少卿且莫急,先听听方左侍郎怎么说。”楚玄迟给方进的时间已到,该是他做决定之时。 方进最终选择他们,“罪臣招供,一切都是晋王指使,是他主动找上罪臣,罪臣才敢如此大胆。” 他最初其实是太子党,后来与长孙家的人发生了争执,那人告到东宫,两人就此结下仇恨。 后续楚玄辰虽是秉公执法,并未偏袒母族之人,可方进还是不服气,楚玄怀则趁虚而入。 于是他便从太子党成为了晋王党,他能主理这次科举,楚玄怀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打点。 楚玄寒闻之大喜,但不敢表现出来,反做出一副惊讶模样,“什么?竟还与大皇兄有关?” 尉迟霁月失去孩子,让他的皇长孙计划功亏一篑,楚玄怀又给逃过责罚,他至今耿耿于怀。 若楚玄怀真与科举舞弊有关,那便是他反击的好机会,他定不会再错过,让其逃脱升天。 楚玄霖不解的皱起眉头,“可那日早朝,大皇兄不还当着众臣之面,主动请缨要彻查此案么?” 楚玄寒冷笑,“好一招贼喊捉贼,这案子当初若真落在晋王手上,岂不凡事都由他说了算?” “方进,你说是晋王指使,可有证据?”楚玄迟问,“昔日祁王妃被下药,可也有人指证过他。” 他故意提及此事,便是在刺激楚玄寒,激起其对楚玄怀的恨意,才能坚定其复仇的决心。 楚玄寒果然中计,“没错,需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行,否则你便是口说无凭,根本奈何不了他。” “有!”方进道,“罪臣还有一账本,上面记录了行贿的金额与日期,几位殿下一看便知。” 他有两套账本,一套是记录自己受贿的日期,金额以及行贿之人,一套则记录他给旁人送礼信息。 楚玄怀作为真正的科举舞弊主谋,不仅旁人要给他送礼,方进也该有所表示,而这都记录在册。 楚玄迟轻笑,“看来你挺喜欢记账,那便来个人吧,速去左侍郎府上将证据取来,风影,你跟着去。” 今日监查司这般大动静,差役又是去兵部,又是去吏部,楚玄怀那边定会得到消息,猜出些什么。 账本这么重要的证据,只让差役去取,难保不会被拦截,唯有风影跟着,楚玄迟才能真正放心。 楚玄寒也想到此事,紧跟着便吩咐,“冷锋你一同去,莫让晋王的人得到风声,半道抢了去。” 其实有风影在,已能确保证据的安全,他这般做不过是想分一杯羹,免得功劳全给楚玄迟。 “是,主子。”冷锋应声跟上风影,匆匆离开监牢。 楚玄霖不在意功劳,“既然两位皇兄都派了贴身侍卫前去保护证据,臣弟便不画蛇添足。” “五皇兄,可否详细说说案子的进展?”楚玄寒目前只知楚玄怀是幕后主使,并不知其他案情。 楚玄寒并没回答,而是看向其他囚牢中的礼部官员们,扬声问道:“你们的证词都写好了没?” “写好了……”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双手向差役奉上供词。 楚玄迟自己都懒得看,“呈上来先给两位殿下瞧瞧。” “是,宗正大人。”差役们应声,将刚收来的证词分别给了楚玄寒与楚玄霖。 楚玄迟道:“方进,你既已全部招供,无需再考虑别的,那便也将供词写下画押。” “是,殿下……”方进如今除了配合,再无别的选择。 楚玄迟忙了一下午,口干舌燥,便让人送了茶水进来,又给楚玄寒与楚玄霖安排桌椅。 各大重要的府衙,皆设立在各个宫门的附近,以便官员随时能入宫向帝王禀告政事。 兵部离监查司近些,兵部右侍郎狄策便先一步被带来,他进来看到三位亲王不禁愣了下。 这三位可是都在查科举舞弊案,如今齐聚于此,还将他给抓来,莫不是案子有了进展? 狄策收敛心神,尽量掩饰自己的心虚,正色问道:“敢问几位殿下,监查司为何要抓微臣?” 楚玄迟呷了口茶,“方进已招供,你是要冥顽不灵,还是乖乖配合调查,可先做个选择。” 狄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看向跪在地上的方进,气不打一处来,“方进,你怎么……” 方进早已心如死灰,面对盟友态度冷淡,“狄大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们要识时务。” 狄策怒不可遏,“定是你贪生怕死,承受不住大刑,这才松了口,我堂堂武将又岂会如你这般?” “你就真没留下丝毫把柄么?”方进反问,“不说旁的,就你运往老家的金银,就藏不住吧?” 第757章 失控 狄策脸色大变,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你……” 他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将敛的财偷偷运回老家,以作为自己的退路。 怕被人发现,他还是让旁人给他找了镖局护送,自己从头至尾都不曾出面过。 方进冷笑,“御王殿下今日能查到我的宅子与外室,明日便能查到你那几箱金银。” 狄策后知后觉的问,“你是被御王查出来的?” “我虽是文官,但也不至于怕大刑。”方进劝了句,“狄大人好自为之。” 楚玄寒急道:“狄策,你若不想招供也没关系,我们可差人去你老家走一遭。” 只要能找到狄策受贿的几箱金银,便是最好的证据,他承不承认都逃不了要被治罪。 楚玄霖跟着劝,“你该知道,这个天下是父皇的天下,而不是大皇兄,你可要想清楚。” 楚玄寒接着又道:“没错,方进既已招供,且留有证据,你若冥顽不灵,便是害自己家人。” 狄策尚未认罪,差役又带押了个人进来,正是吏部左侍郎马棱,他负责给行贿的学子安排官职。 看到狄策他惊讶不已,“狄大人,你怎么会在此?” 说完他心中已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是东窗事发,他们都被供出来了吧? 果不其然,狄策紧接着便回答,“你不也是被抓来的么?又何须多此一问?” “是谁出卖了我们?”马棱看向监牢中的其他人,除了方进之外,其他都不熟悉。 狄策恶狠狠的瞪向方进,“此前只有礼部的人被抓,而除了方进,谁又知我们有参与?” “方进,我真是看错了你。”马棱气结,他当初便是被方进说服,才决定铤而走险。 方进对他毫无愧意,只是冷冷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还是想想自己的下场吧。” 楚玄迟淡声问,“马棱,你是如方进这般老实招供,还是如狄策一般,等着大刑伺候?” “微臣……”马棱眼珠子溜溜转着,看了看狄策,又望了望方进,在心中盘算起来。 “我有人证与无物证,你们便已是罪臣!”方进直言相告,能劝人认罪,他也算立功。 马棱下意识的问,“你留了什么证据?” 方进故意不说,“这个与你无关,你自己想好便是。” 与此同时,鸿胪寺府衙。 楚玄怀自复职后,便被调岗到鸿胪寺任左少卿。 因着身份特殊,他与楚玄寒在大理寺一样,少卿之职却有独立的房间。 段金敲门而入,低声向他禀告,“启禀殿下,监查司的人去了方进的家中。” “怎么回事儿?”楚玄怀眉头猛然一皱,“该不会是方进招供了,去取证据吧?” 段铁压着声音请示,“可要让人半路拦截,问清楚情况,若有不对,立刻将其灭口?” 他是这几天才刚知道,原来楚玄怀便是科举舞弊的主谋,而段金告诉他,也是怕他坏了事。 作为楚玄怀的贴身侍卫,唯有他也知晓了内情,才能更好的帮楚玄怀处理好这件事。 楚玄怀感觉事情已超出他的掌控,怒火中烧,“既明白,还问本王作甚,赶紧去安排。” 段金不赞同的摇头,“怕是无法拦截,因为风影与冷锋也跟着去了,我们奈何不了他们。” 楚玄怀早已恼羞成怒,“废物,他们只有两个人,你们就多带些人,他们难道还能以一敌百?” “是,殿下……”段铁领命退了下去,准备多召集些人手去拦截,若真有证据便扣留下来。 他出后不久,段金也跟着出去了,但很快又回来,向楚玄怀禀告,“主子,大事不好了。” 楚玄怀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又怎么了?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别在这吊老子的胃口。” 段金忙道:“监查司的人刚从兵部抓了狄策。” 楚玄怀越发不安,“该死的方进,竟将他给供了出来。” 支持他的人本就比太子党要少的多,六部侍郎对他来说已是不小的官员。 若是方进将狄策招供出来,那他便要折损两位侍郎,这如何能不让他担心? 段金试探着问,“那他会不会连主子也出卖了?” “他敢!”楚玄怀道,“本王已说过,他若敢说一个字,便让他全族为他陪葬。” 最初找方进之时,他们便已约定好,一旦东窗事发,便由方进顶罪,绝不能供出他来。 至于狄策与马棱二人,则与方进配合,将其供认为主谋,彻底将他从此案中摘出去。 段金目光阴鸷,“这个方进,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竟这么快便受不住刑罚招供。” 楚玄怀已不相信方进,“去盯着方家,一旦确认方进对本王不忠,立刻送他全家上路。” “是,主子。”段金当即出去安排此事。 他出去期间,段铁带回另一个消息,“主子,下面传来了消息,监查司抓了吏部左侍郎。” “什么?”楚玄怀握紧了拳头,“这个方进是走到最后一步,要狄策与马棱配合了?” 段金轻声询问,“可要派人去狄家与马家盯着,以便及时将他们的家人处理了,以绝后患?” “这还用说,他们既落入监查司手中,便一个都不能留,罢了,也无需多等,先拿方家下手。” 事情早已失控,楚玄怀一刻都不愿多等,怕一旦留下他们的家人,便会留下更多的证据。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安排。”段铁说着便要出去,正好段金进来,便多问了一句。 得知他要去灭方家满门,段金谨慎的道:“可是这青天白日的,杀人灭口太过张扬了些吧?” 楚玄怀怒道:“方进都连狄策与马棱都供出来了,再不灭了方家,怕是会留下更多的证据。” 段金提醒,“可若是灭了方家,主子便无法威胁到方进,他还如何心甘情愿为主子顶罪?” 楚玄怀也觉得有道理,“那就先等监查司那边的消息,他若供出了本王,你们送他满门上路。” 若他家人手中真有什么证据,到时人死了不就安全了么? 第758章 铁证 监查司,外监。 楚玄迟三兄弟还在审狄策与马棱。 两人的嘴紧的很,怎么都不愿意将楚玄怀给供出来。 楚玄寒等不及,身为大理寺少卿,他却命令起监查司的狱卒准备用刑。 马棱只看了眼旁边的刑具便心惊肉跳,“不、不用刑罚,罪臣认罪……” 狄策对他失望不已,大骂道:“马棱,你怎这般无用,还未用刑便吓成这般。” “我不是害怕,是有自知之明。”狄策的内心其实早已动摇,“我们输的一败涂地。” 楚玄迟虽不曾对他用刑,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且方进还配合着规劝,更是让他动摇。 方进轻舒了口气,“看来马大人也如我一般识时务,有罪的是我们,又何必再连累了家人?” 狄策泼他的冷水,“你收了那么多钱,以为只要认了罪,便能保全家人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玄迟道:“你们家人确实享受了你们贪污带来的好处,但他们若不知此事,自是也可网开一面。” 马棱闻言态度更好,“启禀几位殿下,罪臣的家人对此一无所知,还请从轻发落,罪臣愿意如实招供。” “我真是看错了你们。”狄策本是想按照楚玄怀的计划,让方进成为主谋,可惜他们已不配合。 “听你这意思,还是不肯招了。”楚玄寒一声令下,“来人啊,即刻上刑。” “是!”狱卒领命上前来,先将狄策的外袍褪去,再束缚在刑架上,施以鞭刑。 这也是狱中最常用的刑罚,狠狠一鞭子抽下去,狄策的白色里衣上便染上了鲜血。 “啊——”狄策虽是武将出身,也曾上过战场,可毕竟是前尘往事,他早已不复当年。 这些年在京中养尊处优,便连这点痛都受不住了,几鞭子下去,整个外监都响彻着惨叫声。 还不等他开口,风影他们回来了,成功带回了两本账本,先交给了楚玄迟查阅。 从职位上来说,楚玄迟是正三品,其他两位都是正二品,且这个案子由监查司主审。 大理寺只是协同调查,得了新的证据,自然是要以楚玄迟为先,旁人不甘心也没办法。 而从排辈上来论,楚玄迟又是他们的兄长,长幼有序,也是要以他为先,楚玄寒只能等着。 楚玄迟接过账本,一边翻阅一边问,“你们去的这般久,可是路上出了意外?” 风影回答,“正是,有人半道拦截,人数还不少,但我们运气好,遇到了金吾卫。” 他们只有三个人去方家,段铁却安排了十几人来拦截,前脚刚交上手,后脚金吾卫赶到。 楚玄霖大喜,“看来连上天都在帮我们,相信此案定会早日结案,还学子们一个公道。” 楚玄寒猜也知是楚玄怀所为,“有些人定是急眼了,光天化日之下便敢从你们手里抢东西。” 楚玄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账本写的极为详细,可以作为确凿的证据,他们谁也逃不掉。” 方进将日期,地点,人物,金额全部都写的清楚明白,上面记载的那些在场人物,还可以作证人。 比如他给狄策送了多少钱财,是银票还是贵重物件,甚至连是哪家银号的银票都记录在册。 而他送过去之时,是对方是随从在旁,还是夫人,亦或是没有人,也都做了详细的注明。 方进死灰般的面上出现了一丝波澜,“那就好,罪臣多少能为此案出点力,将功补过。” 楚玄迟将其中两本账本分别递给楚玄寒与楚玄霖,“你们且看看,本王先与狄大人聊几句。” 狄策看着他的轮椅靠近,吓的说话都不利落了,“你、你想干什么?” “战场上危机四伏,你有幸活下来,靠着战功有了今天,为何还要贪得无厌?” 楚玄迟对他恨铁不成钢,“兵部侍郎职位不低,即便不能再升迁,也能衣锦还乡。” “我……”一句“战场”让狄策想到了年轻时的时,他身经百战,能活下来确实不容易。 “自古征战几人回?你这般对得起自己曾经的辛苦付出,对得起那些已经死去的将士们吗?” 楚玄迟每每想到那些跟随自己的将士,无法如他一般回到故土,享受相对平稳的生活便觉心痛。 偏生狄策不懂珍惜,这着实让他怒火中烧,光说不解气,又让人将鞭子递给他,狠狠抽打起了狄策。 “这一鞭子,是为那些死去的将士打的,他们付出性命,你却不懂珍惜。” “这一鞭子,是为那些虽活着,却要戍守边疆,无法回家团聚的将士们打的。” “这一鞭子,是为那些苦苦等了你数年,如今却被你的贪婪所连累的家人打的。” “这一鞭子,是为父皇打的,父皇念你劳苦功高,对你委以重任,你却辜负了他。” 楚玄迟每抽一鞭子,便要说一句,一连抽了四鞭子,说的狄策的心比身上的鞭笞还要痛。 “这一鞭子,是为那个曾不畏强敌,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的狄策打的,你太让将士们失望。” 狄策声泪俱下,“殿下,罪臣认罪,求您别再说了,罪臣真的错了,罪臣对不起那些兄弟……” 正所谓铁汉柔情,这情不只有爱情,也可以是亲情友情,而将士们之间的友情,那真是过命的交情。 狄策年过花甲,虽说在盛京养尊处优了多年,可战场上的时光并未忘却,一旦提及便历历在目。 楚玄迟也在战场多年,比楚玄寒等人更为了解将士的想法与感情,这才能真正做到动之以情。 一直嘴硬的狄策,当场承认了自己受贿的罪行,又将楚玄怀招了出来,他已不希望对方成功夺嫡。 为了钱财,连科举舞弊都做得出来的人,又如何能做一个好皇帝,楚玄怀真登基便是害了东陵。 如今有了礼部,吏部与兵部三位侍郎的供词,便是真正的铁证如山,楚玄迟这才彻底舒口气。 他当即下令,“将供词准备好,带上三位侍郎,我们即可入宫面圣。” 第759章 面圣 楚玄迟离开监查司之前,先做了番安排,调了金吾卫去保护三位侍郎家。 从楚玄怀灭金乌门满门他便知其狠辣,方进他们既背叛,家人自然会有危险。 马棱由衷的感激,“罪臣多谢御王殿下,这般为罪臣的家人着想,罪臣真是该死。” 楚玄迟道:“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本王也有家人,由己及人,自是想多护着些。” 马进也早已后悔不迭,“殿下仁慈,罪臣若也能如此,便不会做出这等罪无可恕之事来。” 楚玄迟时刻不忘歌颂文宗帝,也为楚玄辰歌功颂德,“都是父皇与太子皇兄教的好。” 楚玄寒听着不舒服,“五皇兄虽说与太子皇兄走得近,可你已非孩童,何须太子皇兄教导?” 楚玄迟解释,“太子皇兄自幼得父皇教导,父皇念本王年少遭逢大难,便命太子皇兄教导本王。” “原是如此。”楚玄寒妒火中烧,“父皇待五皇兄确实与其他兄弟不同,倒是与太子皇兄如出一辙。” 此前他突袭东宫之时,就听闻文宗帝要楚玄辰传授楚玄迟棋艺,没想到楚玄辰教的比他想的还多。 楚玄迟摇头,“六弟此言差矣,父皇希望我们真正做到兄友弟恭,也命本王要多帮着些七皇弟。” “当初五皇兄为七皇弟举办百花宴,便是这个原因?”楚玄寒对于此事,至今都还无法释怀。 他总觉得,自己与楚玄霖的关系向亲近,而楚玄迟年少便被放逐南疆,与之基本没有感情。 因而楚玄霖举办百花宴选妃之事,怎么也该由自己操持,怎就轮到没什么感情的楚玄迟? “正是。”楚玄迟道,“兄弟是手足,作为兄长自该多帮衬些,六弟以前不也时常帮七弟么?” 他们说话间的功夫,小吏已将狄策的供词写好画押,“启禀宗正大人,供词已全部准备好。” 楚玄迟一声令下,“那走吧,早些进宫,也好赶在宫门落锁前将事办好,免得留宿宫中。” 如今已是傍晚时分,在宫里还得耽搁些时间,而一旦宫门落了锁,他们便不能再出宫。 *** 皇宫,勤政殿。 楚玄迟三兄弟踏着夜色一同入殿行礼。 风影捧着一叠画了押的供词,以及方进的账本跟在后面。 方进,马棱与狄策,则暂时在殿外等文宗帝的传召,还有人专门看着他们。 行礼后楚玄迟开口,“启禀父皇,儿臣不辱使命,在期限内查清了科举舞弊案。” “这是与此案相关的供词与案卷,还请父皇过目,几位重要涉案官员已在殿外候着。” 他说完,风影便上前两步,但不敢太靠近文宗帝的御案,而是捧着供词与账本等内侍来拿。 帝王不是谁都能近身的,莫说是他这种武功高强的侍卫,便是太监宫女,都少有资格能如此。 比如此时,殿内还有其他太监,但李图全亲自过来接过供词与账本,再呈到文宗帝的御案之上。 文宗帝称赞了一句,“老五啊,朕果然没看错你,老六,老七,你们以后要多向你们五皇兄学习。” 楚玄寒心中憋着一股气,明明他也是此案的负责人之一,可文宗帝的眼中却只有一个楚玄迟。 “父皇,这并非是儿臣一人之力。”楚玄迟不居功,“六皇弟与七皇弟也功不可没,儿臣不能贪功。” 文宗帝就喜欢他的谦虚与谦让,“好,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子,等此案了结之后,朕会论功行赏。” 楚玄寒与楚玄霖齐齐叩谢,“儿臣多谢父皇隆恩。” 文宗帝边说边查阅供词,越看火气越大,“该死,竟连吏部与兵部,甚至翰林院都参与其中。” 他本以为只有礼部高官参与,其他府衙便是有人参与,也应该是些小官,不成想竟是侍郎。 楚玄迟道:“若是没有他们参与,仅凭礼部也做不到瞒天过海,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犯案。” 楚玄霖附和,“五皇兄说的没错,正是他们沆瀣一气,互相包庇,才能犯下如此大案。” 楚玄寒也想说些什么,奈何被抢先了一步,楚玄霖以前是寡言少语,尤其是在文宗帝跟前。 今日竟比他还要快,可见这一年多来见多了文宗帝,胆量也跟着大了,是他失算,失了先机。 他正要开口,刚张嘴就听到文宗帝怒道:“将人带进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们如何对得起黎民百姓。” 有太监拉长了声音喊,“传礼部左侍郎方进,吏部……” 被押在殿外的方进,马棱以及狄策很快被带了进来,三人早已被扒了官服,穿着白色里衣。 三人惶恐的伏拜在地,“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文宗帝龙颜大怒,目光阴沉,“你们是万死难辞其咎,竟敢为了钱财做出这等事。” 马棱重重磕头,“臣知罪,不敢求陛下恕罪,气大伤身,只求陛下能保重龙体。” 文宗帝早已被他们气的脑仁疼,“你们罪无可恕,还不速速将一切从实招来。” 方进抢着招供,但一开口便是推卸责任,“是,罪臣是受晋王殿下指使才徇私……” 他将楚玄怀主动找到他商议的事仔细说来,生怕说晚了些便会被其他人给抢了功。 狄策紧跟着供出楚玄怀,“罪臣也是得了晋王殿下的口头承诺,事成后可加官进爵……” 他年纪比钟坤要大,但战功不如对方,回京后靠着先辈走动关系才入了兵部,最终官至侍郎。 可他在这个位置坐了多年未能升迁,一心想要再往上升一级,如此他在兵部便是说一不二。 马棱悔不当初,“晋王殿下许了罪臣尚书之位,罪臣心有贪念,以至于犯下了大罪……” 入了官场,又有几个不想升迁的?六部尚书有实权,且还是真正的位高权重,着实让人心动。 文宗帝听他们一个个娓娓道来,说的比供词更为详细,怒发冲冠,“来人,将楚玄怀给朕押进宫!” “遵命!”有侍卫领命退下,出宫去往晋王府抓人。 第760章 捉拿 晋王府,书房。 楚玄怀已放衙回府,如今正在训斥段铁,怪他办事不力,竟连一件事都做不好。 段铁委屈的很,他也没想到运气竟这般不好,遇上了巡逻的金吾卫,这如何敌得过? 更没想到楚玄迟动作这般快,且权力又大,竟还能调动金吾卫去保护方进等官员的家人。 因此他连着几件事都没能做好,如今只能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承受着楚玄怀的怒火。 “主子,大事不妙,御王与祁王,瑞王带着方进,马棱与狄策一同入了宫,怕是背叛了您。” 段金刚得到消息,立马过来向楚玄怀禀告,自从监查司下午有了动静,他便忙的团团转。 “他们敢,真以为有了金吾卫守着,本王便无法送他们的家人上路,去给他们陪葬了?” 今日下午楚玄怀没能得到一个好消息,脾气极为暴躁,真恨不得亲手杀了方进他们来泄愤。 “也可能是属下杞人忧天,他们只是按照原计划,将一切推到方进身上,这才一起入宫面圣。” 段金嘴上是这么说,但心中并不这么想,方进他们都是官场浸淫多年的人,最懂得如何明哲保身。 楚玄怀怒道:“段铁,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管是杀人也好,放火也罢,定要灭了他们三家。” 方进他们身在府衙的监牢,一般人的无法进去杀人灭口,否则他早已让人除之后快,以绝后患。 但他们的家人还是可以一把火烧了,最好是一个都不留,唯有如此方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段铁眸色黯淡,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狠厉,瞧着还有几分可怕。 他刚转身,身后便传来楚玄怀的声音,“你若再有失误,便自己提头来见,本王身边不留废物。” “是……”段铁回身应了一句,目光变的阴鸷,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书房,要去杀人放火。 楚玄怀继续做安排,“段金,你赶紧让人去宫里给母妃传话,让她想办法打听今日勤政殿的消息。” 他在宫里虽然有眼线,但终究不如纯惠贵妃在宫里多年,眼线比他的多,更方便打探各宫消息。 “属下遵命。”段金领命便准备离开。 楚玄怀又道:“还有,左相府那边也赶紧去个消息,让他们为本王想个退路。”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段金转身,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了楚玄怀的声音。 楚玄怀显得有些慌乱,“罢了罢了,还是本王亲自去趟相府吧,如此方显得本王有诚意。” “属下这就着人安排马车,主子请稍等片刻。”段金说完特意等了下,怕他再有吩咐。 楚玄怀却只是催促,“你快着点,舅父是本王的主心骨,没他出谋划策,本王总是不安心。” 他本身并没什么主见,更喜欢贪欢享乐,美酒与女人才是他的喜好,想夺嫡的是纯惠贵妃兄妹。 林天佐不愿被长孙睿压一头,纯惠贵妃也不想屈居敬仁皇后之下,兄妹俩便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 左相府。 楚玄怀与林天佐几父子入了书房。 段金也跟着进去了,外面自有林家的心腹把守着。 楚玄怀焦急道:“舅父,方进他们入了宫,若出卖本王可如何是好?” 今日与上次尉迟霁月落胎事件不同,牵扯实在是太广,文宗帝也早已震怒。 且此事他曾多次亲自见方进,而不是通过中间人,他没法再找一个替罪羔羊来。 林天佐沉吟,“若只有方进,还可重新找个替罪羊,可狄策与马棱也反水就很难办。” 只要狄策与马棱统一口径,以新的替罪羊来代替楚玄怀,有他们作证,他还是有机会脱罪。 楚玄怀拧着眉,“本王担心的正是此事,马棱与狄策虽说是本王的人,可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 林天佐的次子林栋目露凶光,“早知如此,就该在事成之后杀了他们,唯有死人的嘴才最紧。” 其长兄林权怒道:“你想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扶持出两位侍郎,轻易杀了岂不前功尽弃?” 林天佐虽贵为左相,楚玄怀又是亲王,可三品及以上的官员任免,他们所能做的也有限。 尤其是像六部侍郎这种有着实权的官员,审核极为严格,想要举荐自己的人更为艰难。 当初楚玄寒看中墨瑶华,除了中了她的毒香之外,也因墨韫是户部尚书,手握着经济大权。 林栋性子冲动,又不愿动脑子,“那现在纵虎归山,还有被反咬一口的威胁,怎么办嘛?” 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外面响起敲门声,是林天佐的心腹有事禀告,他们只得暂停了商议。 那人神色慌张的进来,“相爷,大事不好了,宫里来了一队侍卫,说是要捉拿晋王殿下入宫面圣。” 侍卫得了文宗帝的旨意前往晋王府拿人,结果去晚一步,楚玄怀已来了左相府,他们立马赶来。 “什么?”楚玄怀闻言,只觉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你确定是捉拿本王,而非请本王入宫?” 那心腹很肯定的回答,“回殿下,小人听的很清楚,况且若是请殿下入宫,又何须出动宫中侍卫?” 请人入宫只要太监走一遭即可,楚玄怀身为皇室中人,不可能连这规矩都不懂,他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他重重一拍桌案,“该死,定是方进这老东西出卖本王,而狄策与马棱也一样,都背叛了本王。” 林天佐连忙劝慰,“殿下要冷静,入宫后先看看他们有无证据,若无确凿的证据,便咬死不能认罪。” “没错,正所谓口说无凭,若他们只有口供,几人说的话便有可能会对不上,殿下尽量找其中的漏洞。” 林权不仅比林栋要冷静的多,比楚玄怀也更为稳重,此时还能冷静的思考,林天佐向来很看好他。 “多谢提醒,本王记下了。”楚玄怀祈求道,“舅父,若本王真入了大牢,您可要想法子救本王啊。” 第761章 入狱 勤政殿。 楚玄怀被侍卫带到了文宗帝跟前。 楚玄寒与楚玄霖这会儿正坐着喝茶,唯有他跪在地上。 楚玄怀忐忑不安的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文宗帝怒喝,“楚玄怀,你好大的胆子!” 楚玄怀装傻充愣,“父皇息怒,不知儿臣做了何事,惹得父皇龙颜大怒?” “死到临头还在跟朕装傻是吧?那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文宗帝拿起御案上那叠供词,连带着方进行贿的账本,重重的砸在他跟前。 楚玄怀捡起供词,只看得他心惊肉跳,那三位侍郎大人,将他出卖的极其彻底。 除了他们的供词之外,还有其他官员的供词,只不过供出的对象不是他,而是方进。 最后他又捡起那本账本,看着上面详细的记载,眼中泛起森然杀意,只是低着头看不到。 他着实没想到,方进记账也就罢了,可除了正常的金额与日期外,连银号与在场人员都记下。 他府里还有些银票在,万一被搜到了,那更是铁证如山,他连狡辩的机会都没,前功尽弃。 在证据面前他还敢否认,“父皇,这不是儿臣所为,定是有人见父皇偏宠儿臣,有意陷害儿臣。” “因偏宠而陷害你?”文宗帝都要被他气笑,“朕这么多儿子,你自认为是最得朕心的一位?” 他有十几个儿子,虽说有几个已夭折,但目前还活着的也有八位,他最喜欢的绝非楚玄怀。 楚玄怀垂着脑袋,“儿臣自是比不上太子,但比起其他皇弟,比如七皇弟,还是多了几分圣宠。” 在尚存于世的八位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便是楚玄霖,因此谁与他相比起来,都要多几分宠爱。 楚玄怀拿他举例,真真是毫无说服力,可楚玄怀也不敢拿楚玄迟与楚玄寒两人来做例子。 因为楚玄迟如今圣宠正浓,楚玄寒也深得文宗帝欢心,当初他想娶墨昭华,文宗帝还嫌家世低。 “不承认是吧?”文宗帝冷声道,“来人,将方进,狄策与马棱带进来,当面与楚玄怀对质。” 方进几人并未被打入天牢,也没在外面跪着,而是在偏殿候着,楚玄怀入殿时这才没看到。 小太监当即领命去宣召,将方进三人带了过来。 三人跪下便要行礼,“罪臣参见……” 文宗帝喝止,“无需这些虚礼,晋王就在跟前,你们且与他对质。” 他们若真有如此尊重他,便不会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为了私利扰乱科举。 三人异口同声的应下,“是,陛下。” 楚玄怀还抱有一丝希望,厉声质问,“是何人指使你们,竟敢这般陷害本王。” 方进道:“晋王殿下,事已至此,您又何必再做戏?我们已悉数向陛下如实招供。” 他现在已恨透了楚玄怀,若非对方主动找他,各种利诱,他也不会走上舞弊这条不归路。 原本他身为侍郎,哪怕是无法再升迁,也已是重臣,俸禄优渥,足以给他富裕的生活。 如今倒好,以他的罪行,除非文宗帝格外开恩,或者大赦天下,否则他连这条命都难保住。 马棱连声附和,“是啊,晋王殿下,我们悔不当初,还请您也回头是岸,莫要一错再错。” 自从招供后,他的想法便与方进差不多,都是追悔莫及,只盼着文宗帝能饶了这一次。 楚玄怀咬死不肯承认,“你们休要胡言乱语,本王不曾做错什么,又何来的认错?” 对他而言,人证也好,物证也罢,他都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文宗帝会不会轻饶了他。 文宗帝若愿意,那他便不能轻易认罪,如此文宗帝才有借口饶他,若不愿意,他也要等消息。 林天佐已交代过他,他向来又听这舅父的话,再加上还指着对方相救,自是更要听从安排。 方进道:“殿下既如此说,那便对质吧,对于我们的供词您觉得哪里有问题,可直言。” 狄策帮腔道:“对,我们可立刻给出解释,或者为殿下,甚至是找来其他在场的人员作证。” “楚玄怀,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文宗帝问,“非要他们在朕面前,一点点帮你回忆起来?” 他是希望楚玄怀能自己认罪,不要各种狡辩,更不要让天牢刑讯,趁早将这个案子结了。 楚玄怀抬起头,“父皇,儿臣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还是长子,为何您宁愿相信几个外人?” 他故作伤心欲绝之状,奈何文宗帝眼中并无半分感情,只有对他的失望,以及帝王的威严之气。 “因为他们有证据!”文宗帝怒道,“这账本上所记载的你作何解释?真需要其他人来作证?” “父皇,儿臣……”楚玄怀在别人面前虽然嚣张,但自小很怕文宗帝,尤其是对方发怒时。 文宗帝再给他认罪的机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还是执迷不悟,便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父皇……”楚玄怀心惊胆战,感觉快要动摇了,可林天佐还有希望救他,他不能轻易放弃。 楚玄寒劝他,“大皇兄,气大伤身,父皇本就龙颜大怒,你便莫要再惹得父皇大动肝火了。” 楚玄霖跟着相劝,“是啊,大皇兄,百善孝为先,父皇本就患有头疾,还请你多为父皇考虑。” “你们是巴不得本王认罪入狱吧?”楚玄怀厉喝,“如此一来你们便是查案有功,可论功行赏。” “楚玄怀,朕再三给你机会,你这般不珍惜,那便莫怪朕不客气,来人,将楚玄怀押入天牢。” 正所谓事不过三,文宗帝已给过他这么多次机会,他再不认罪,自己这皇帝的脸面过不去。 “父皇,儿臣冤枉啊——”楚玄怀还指着林天佐相救,最终还是坚定了矢口否认的决心。 文宗帝对他彻底失望,不再给他机会,“是否冤枉去跟天牢的人说,他们自会审清楚。” “父、父皇……”楚玄怀有些怕了,天牢中的审讯手段,他自然也曾听过。 第762章 试探 文宗帝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任由楚玄怀被侍卫待下去,眸色深沉了几分。 而后他继续下令,“将他们一同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这说的是方进三人,他们虽已认罪,但还需按东陵的律法量刑,再由他终审。 “是,陛下。”候在殿外的侍卫们闻声而入,领命将方进三人也带了下去。 文宗帝正想开口,脑中猛然传来剧痛,他脸色大变,倒吸了口凉气,“嘶……” 楚玄迟一直看着他,见状大呼,“父皇!” 文宗帝见他这般关心,欣慰不已,连声音都变温和,“老毛病了,迟儿莫要担心。” 楚玄迟幽幽叹气,“都是儿臣无能,莫说是为父皇分忧解难,便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文宗帝心中越发的后悔,“这并非是迟儿的错,迟儿受伤也是为了保家卫国,此乃功绩。” 他若是不过于猜忌,暗中阻止旁人为楚玄迟治疗,兴许楚玄迟早已痊愈,可惜后悔也为时已晚。 “如此,儿臣便更为惭愧,五皇兄为国受伤,儿臣却享受了万民供养,却无法为民做些实事。” 楚玄寒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心中可一点都不惭愧,只是责怪文宗帝没能给他更大的权力。 文宗帝缓和了一阵,才好受了些,“你们若能安分守己,莫要如老大这般,朕便知足了。” 他耳目众多,楚玄寒有没有对皇位动心,他很清楚,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未有出格举动。 因此他才没有像对待楚玄怀那般下狠手,而是在嘴上提点两句,毕竟皇子想登大宝很正常。 楚玄寒心咯噔一跳,赶忙表态,“父皇,儿臣的榜样乃是五皇兄,定不会步了大皇兄的后尘。” 文宗帝打发他们,“你们查案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尤其是老五和老六,家中还有王妃在等着。” “是,父皇。”楚玄迟道,“请父皇也好好歇息,莫要事事亲力亲为,也让臣子们分担些。” 楚玄寒连声附和,“是啊,父皇,为君分忧,本就是臣子的分内事,否则朝臣岂非尸位素餐?” “知道了,且退下吧。”文宗帝本就疲惫不堪,如今又头痛欲裂,只想赶紧将他们打发。 “儿臣告退。”楚玄迟兄弟三人行礼退下。 出了勤政殿,楚玄寒低声问,“五皇兄,以你之见,父皇这次可会轻饶了大皇兄?” 楚玄迟不答反问,“你在盛京城是时间比本王长,应该更了解父皇,怎反而来问本王?” 楚玄寒苦笑,“这个不能以时间长短来论,而该看感情,玄寒觉得父皇对皇兄感情更深些。” 楚玄迟依旧不答,“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本王就无需去考虑这问题,父皇如何惩罚大皇兄都行。” “哪怕是轻饶了也没关系么?”楚玄寒是见不得楚玄怀逃过这一劫,他还想报痛失子嗣之仇。 楚玄迟极为谨慎,不想落人话柄,“父皇做事自有道理,他若觉得应该轻饶,本王又何来的异议?” “五皇兄想的真开,也难怪父皇这般看重五皇兄。”楚玄寒多次试探,套不出话来,有些失望。 “不该想的事却去多想,岂不是庸人自扰?”楚玄迟无所谓的道,“本王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好吧,那不说五皇兄了,我们且说说七皇弟。”楚玄寒见试探无望,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楚玄霖也不想多言,“臣弟向来不得父皇的重视,更不了解父皇,惩罚之事自是不会多做考虑。” “不是这事儿。”楚玄寒轻笑,“本王是想问问你,婚事考虑的如何了?再不定下今年可无法完婚。” 亲王大婚的流程极其繁琐,备婚需要好几个月,如今已是八月初,真定下来了,时间上也会很赶。 “没关系,臣弟不急。”楚玄霖既已注定娶不到让他心动的女子,那是否成婚自然没那么重要。 楚玄寒道:“你不急,但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为你着急,不想你一直形单影只,做个孤家寡人。” “臣弟但凭父皇做主。”楚玄霖道,“但国事为重,眼下既有大事,臣弟还是不要打扰父皇为好。” “这个案子不是要了结了么?”楚玄寒出主意,“七弟正好可以借机求父皇许一门好婚事。” “哦?可以吗?”楚玄霖趁机问,“那六皇兄可有什么好的王妃人选?臣弟回去正好可做考虑。” “吏部侍郎之女如何?”楚玄寒推荐的自是自己人,只因他至今还存了拉拢楚玄霖之心。 楚玄霖敷衍道:“吏部掌管官员的考核,确实很不错。” “本王正是这般想。”楚玄寒虚情假意,“找个家世好的王妃,便能给六弟一些帮衬。” 说着他又问楚玄迟,“五皇兄,你觉得这个选择如何?那侍郎的千金长得也不错。” 楚玄迟不表态,“本王的意见不重要,只要七皇弟自己喜欢即可,毕竟这关乎他的一生。” 楚玄寒笑道:“七弟,舞弊案已无需再操心,你可安心考虑婚姻大事,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好,臣弟回去便好好考虑。”楚玄霖嘴上这般说,实则压根不会考虑他推荐的女子。 几人闲聊着出了皇宫,楚玄迟便与他们道别,“本王该上马车了,告辞。” “明日见。”楚玄霖热情的与他道别,兴许是相处的多,他如今真有了兄弟情。 楚玄寒心中泛酸,嫉妒他们的如今的热络,“霖儿与五皇兄的关系愈发好了。” 楚玄霖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这还要多谢六皇兄,当初将臣弟举荐入了监查司。” “不客气,对于你的婚事,他可有过什么好的建议?”楚玄寒是逮着机会便要试探旁人。 楚玄霖倒是没有隐瞒,“五皇兄让臣弟遵从本心,不要太勉强自己,最好是选喜欢的女子。” “那霖儿可有意中人?”楚玄寒自认为他没有,因为瑞王府便有自己的眼线在。 “没有!”楚玄霖当然有过一个意中人,只是他不可能对任何人宣之于口。 第763章 喜忧1 皇宫,凤羽宫。 纯惠贵妃忧心忡忡的从勤政殿回来。 她一得到楚玄怀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便赶去求见文宗帝。 奈何她在眼睁睁看着楚玄迟他们出了大殿,自己也还是未能进去。 她急得团团转,坐立不安,“陛下不肯见本宫,那我的怀儿要怎么办?” 彩玉赶忙安抚她,“主子且再等等,陛下的头痛症犯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文宗帝确实头痛欲裂,但这不过是个借口,他只是知纯惠贵妃的来意,不想见罢了。 纯惠贵妃担心不已,“可我的怀儿身在天牢之中啊,他自小养尊处优,又如何受得了?” 楚玄怀身为长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她捧在手心里宠着,不似楚玄迟,受过了太多苦。 彩云想了想,“奴婢先去天牢走一趟,以送被褥之名,给狱卒点银钱,让他好好待咱殿下。” 所有的监牢中,都只在地上铺了些稻草,冬天也只会给一床被褥,以免犯人冻死在里面。 如今天气还不冷,彩云送被褥并非是为了御寒,而是让楚玄怀垫在身下,睡得舒服些。 而打点了狱卒,即可让其关照楚玄怀,若他在狱中有什么动静,也会及时来送消息。 “那你还不快去,不要只带被褥,要多带些东西,尤其是好酒好菜,我的怀儿最喜美酒。” 纯惠贵妃恨不得将整座凤羽宫都搬去天牢给楚玄怀住,也正是因她的溺爱,他才会嚣张跋扈。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安排。”彩云领命退下,招呼了几个宫女去做准备,好赶紧去往天牢。 再晚些的话,他们即便是身在宫里,也不便出凤羽宫。 彩玉也在想办法,“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再出宫,等明早宫门一开,奴婢便亲自去左相府。” 眼下宫门还未落锁,她倒是可以出宫,可等她归来时,早已过了落锁时间,她进不了宫。 纯惠贵妃拧眉,“这么大的事儿,是该问问兄长的意思,怀儿好端端的怎就被打入了天牢。” 她只知楚玄怀被打入天牢,而不知其中缘由,因为楚玄怀收受贿赂之事还未公之于众。 彩玉道:“奴婢已差人去打听了,只是勤政殿乃是商议国事之所,想打听到消息着实有些难。” 纯惠贵妃怒道:“再艰难也不能放弃,本宫必须将怀儿救出来,他可是本王唯一的儿子啊。” 彩玉忙应声,“是,主子,一有消息奴婢会立刻禀告。” *** 御王府。 楚玄迟迎着夜色归来。 墨昭华得知他还未用晚膳,赶紧让琥珀安排。 等待期间,她问楚玄迟,“慕迟,听闻你进宫了,可是案子已办妥?” 楚玄迟轻笑,“差不多吧,有了昭昭相助,方进与马棱,狄策皆已招供。” 墨昭华又问,“陛下态度如何,是依旧对老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要重罚?” 楚玄迟摇头,“父皇太过深沉,我暂时还未能看出来,且看看后面的情况再做判断。” “也对。”墨昭华道,“即便陛下在气头上想严惩老大,可后续也定会有人去为他求情。” “林天佐是父皇昔日的伴读,两人既是君臣,也是良友,老大确实还有机会大事化小。” 楚玄迟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楚玄怀这次定要付出惨痛代价。 墨昭华微微蹙眉,“是啊,纯惠贵妃虽说未得陛下偏宠,可终究是东宫旧人,有旧情在。” 楚玄迟冷笑,“没关系,让他们先去求情,等我们搜出老大私造兵器的证据,他们便白忙一场。” “慕迟这般坏的么?”墨昭华怕他太过重情,会狠不下心来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那昭昭讨厌这样的我么?”楚玄迟确实很重视感情,但不会被虚情假意所裹挟。 “我不仅不讨厌,还很喜欢。”墨昭华道,“慕迟近来办案辛苦了,今日要早些休息。” “总算是没了压力,今夜能睡个好觉。”楚玄迟长舒了口气,“接下来等宫里的消息即可。” 墨昭华俏皮的眨眨眼,“我们是睡得安稳,有些人今夜怕是要无眠了,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 瑞王府。 楚玄霖刚用完晚膳去了书房。 他端坐在桌案后,却无心于桌上那一叠公务文书。 知看了几眼他便置于一旁,“那庐,幸隆,对本王的婚事你们如何看?” 那庐赶紧放下手头的事,“请恕属下直言,绝不可选择祁王所推荐的女子。” “属下也是这般想。”幸隆跟着回应,“祁王不太安分,将来恐要惹出大事来。” 那庐连声附和,“是啊,主子若真娶进王府,以后便极有可能被他牵连,得不偿失。” 楚玄寒的野心旁人或许不知,但他曾与楚玄霖表面交好,两人相处的时间比较多。 那庐与幸隆又是在宫里便跟着楚玄霖,后随他出宫立府,见楚玄寒的机会自然也不少。 楚玄霖语气嘲讽,“本王这六皇兄,与本王装了这么多年好兄弟,终于装不下去了。” 那庐冷嗤一声,“祁王不是装不下去,而是见您得了圣宠急眼,以至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御王此人,你们觉得如何?”楚玄霖倒是能感受到楚玄迟的善意,但他更怕是第二个楚玄寒。 “属下认为可结交,御王是真正能帮到主子的人。”幸隆一直认为,是楚玄迟让楚玄霖得了圣宠。 那庐紧跟和补充,“但主子不可操之过急,太过上赶着,会有失您的身份,也让御王轻视您。” “本王明白了。”楚玄霖当即做出决定,“既然你们都觉得御王可交,那本王便借他之力。” 他母族势弱,无法给他助力,楚玄寒又对他假惺惺,他目前最好的依靠,便只有楚玄迟。 哪怕他想依附楚玄辰,也需要以楚玄迟为跳板,否则楚玄辰未必看得上他,更莫说是重用他。 幸隆壮着胆子问他,“主子只是想借力么?” 楚玄霖苦笑,“皇家何来的真情?本王还是不要奢求。” 第764章 不认 翌日大清早。 芳芍踏着晨曦出了宫,直奔左相府。 林天佐几父子已去点卯,她未能见到他们,但得了封信。 她一回宫便将信交给了纯惠贵妃,信中详细的写明了楚玄怀所犯之事。 林天佐也是因着要避嫌,不便进宫面见贵妃,这才特意写了封信留在府中。 纯惠贵妃打开信笺看的心惊胆跳,“什么?收受贿赂,帮助学子们科举舞弊?” 她虽不懂朝政,但也知道科举舞弊是多大的案子,乃是历代帝王最为忌讳的事之一。 楚玄怀竟敢为了钱财做出这等事来,文宗帝必然震怒,他这次真的凶多吉少,要遭重罚。 芳芍闻言大惊失色,“这、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最厌贪污受贿,尤其还是科举一事上。” “主子,相爷可有在信中言明该如何做?是为殿下求情,还是先静观其变,以免火上浇油?” 芳药比芳芍更为冷静一些,虽不便看信中内容,但此时还能想到做法,而非一味的震惊与询问。 “没有,兄长只说了因果。”纯惠贵妃将信交给彩玉,让她烧毁,“不行,本宫得去见陛下。” 芳芍提醒道:“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怕是不会见您。” 纯惠贵妃急不可耐,“那本宫也不能在此坐以待毙,总得为怀儿做些什么。” 芳药劝道:“主子莫要冲动,陛下最忌后宫干政,而此事便是极为重要的政事。” 不只是文宗帝,而是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忌讳后宫干政,外戚专权,这是帝王的禁忌。 芳芍连声附和,“是啊,主子,殿下的事还未公之于众,您便已知晓,这让陛下怎么想?” 楚玄怀昨夜被打入天牢,知晓的人只有勤政殿那些人,以及楚玄迟等人,后宫之中又如何得知? 纯惠贵妃努力冷静,“对,陛下会猜到是兄长给了消息,会牵连到兄长,本宫不能操之过急。” 她原本还急着去见文宗帝,得了提醒后不敢冲动,楚玄怀已入天牢,林天佐绝不能再出事。 一个宫婢突然进来禀告,“启禀娘娘,良妃娘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纯惠贵妃怒道,“定是已知怀儿之事,来看本宫的笑话。” 两人都是东宫旧人,昔日在东宫时就为了争宠大打出手,到如今关系依旧很不好。 一位失了宠,另一位定会及时去看笑话,其中一位的儿子出事,另一位也会落井下石。 芳芍贴心的问她,“那可要奴婢去打发良妃娘娘?” 纯惠贵妃可不会给良妃机会,“去吧,本宫如今除了母族之人,谁都不想见。” “是,主子。”芳芍领命出去,找了个借口便打发良妃。 “哦?身子不适?”良妃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芳芍摆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实在不凑巧,辛苦良妃娘娘走一趟了。” 良妃不与她为难,“无碍,既如此,本宫便不打扰,贵妃姐姐好好休息。” 芳芍忙行礼,“奴婢多谢良妃娘娘体谅。” 良妃带着彩云与彩玉离去,“呵……又装病是吧?本宫倒要看她还能装几天!” 彩云低声笑道:“晋王竟闯下这么大的祸,触了陛下的逆鳞,此次定是在劫难逃。” 良妃正色道:“莫要掉以轻心,林天佐乃是陛下的伴读,感情甚笃,林家如今又势大。” 彩玉不以为然,“林家再怎么势大,也比不得长孙家,只要皇后一句话,右相府定会相助。” 良妃眼珠子溜溜一转,“走,我们即刻去趟凤仪宫。” “是,主子!”彩云与彩玉齐声应下,相视一笑,她们就喜欢看主子借刀杀人。 良妃一行人很快来到凤仪宫,宫里的掌事宫女春夏出来迎接她。 春夏抱歉的道:“启禀良妃娘娘,皇后娘娘刚去了东宫,还未归来。” 良妃不知这是不是借口,也不好深究,“那本宫下次再来拜见皇后娘娘。” 离开凤仪宫后,彩玉小声嘀咕,“怎不是太子与太子妃来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 良妃冷笑,“怕是太子的身子又不好了,他本就是个病秧子,能活到现在是他命大。” 彩云低声询问,“那我们可要去东宫探一探虚实?” “你蠢吗?”良妃低喝一声,“本宫能以什么名义去?那岂不是要惹人怀疑?” 彩云赶紧请罪,“主子息怒,都是奴婢愚笨,乱出主意,险些害了主子。” *** 天牢之中。 楚玄迟三人过来审讯楚玄怀。 因着与科举舞弊案有关,此事便依旧由他们负责。 不同的是犯人所处之地为天牢,而非监查司的大牢,用刑也是天牢狱卒。 监牢中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再铺上两层舒适的锦被,还放着张桌子和椅子。 桌上摆着大鱼大肉与美酒,这都是今早刚送过来的,也是昨夜芳药的苦心安排。 楚玄寒打量着监牢中,冷嘲热讽的开口,“大皇兄在这监牢中似乎过的也挺不错。” 楚玄怀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只是懒洋洋的掀了掀眸子,冷眼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大皇兄又何必明知故问?”楚玄寒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傲视着他,“自然是来审讯你的。” 此案的主理人乃是楚玄迟,他不过是协查人员,可因着案犯乃是楚玄怀,他便无法收敛得意之情。 楚玄怀矢口否认,“本王没罪!” 楚玄寒冷笑,“有没有罪,也唯有审过才能确定。” 自从尉迟霁月中药落胎,他的皇长孙计划落空,他便恨透了楚玄怀。 如今楚玄怀被他抓住了把柄,他已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可谓是原形毕露。 楚玄怀故作镇定,“本王若没记错,老五才是主理人吧?你是要越俎代庖么?” “怎么?想离间本王与五皇兄?那你怕是要失望了,五皇兄不是这般小心眼之人。” 楚玄寒先给楚玄迟戴高帽子,而后才道:“五皇兄,玄寒一心想为孩儿报仇,请您原谅。” “本王能理解你的心情。”楚玄迟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是应冷静些,莫要落人话柄。” 第765章 放弃 侍郎府。 也即是方进的府邸。 御林军刚刚接替了金吾卫围住了此处。 昨日的金吾卫是为保护,如今的御林军却是只为了看守。 府中的人,无论是方家族人还是家奴,亦或普通的奴仆,都只能进不能出。 方进虽已认罪,但还未定罪,以他犯的案子,除非是法外开恩,否则定要抄家。 在定罪之前,其家人与家产都不容有失,如此一来,段铁便更没机会对他们下手。 与他同来的同伴甲低声询问,“段铁大人,御林军来了,我们可还要对方家人动手?” 除了段铁之外,其他人并非是王府侍卫,而是楚玄怀自己养的私兵,其中也不乏江湖人士。 段铁连金吾卫都不想再动手,更何况是御林军,皱着眉头回答,“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同伴乙担忧不已,“我们连金吾卫的对手都不是,又如何敌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御林军?” 他昨日也跟着段铁去拦截风影几人,结果遇上了金吾卫,交手后惨败而归,于是有了自知之明。 同伴丙也打起了退堂鼓,“昨夜找了一夜的机会,都没能偷偷进去防火,有御林军在就更难。” 他们从昨夜起便埋伏在了侍郎府的外面,本想趁金吾卫换班之时,悄悄潜入府中厨房偷油。 只要在几个重要的院子洒上油,再添上一把火,比如方进之妻孙氏,其子方天明与方兴明的院子。 奈何金吾卫的防备极严,几步一哨,他们连翻墙入府的机会都逮不到,白白在外熬了一晚上。 同伴丁想的更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若是跟御林军动了手,那就等同于造反了吧?” “可若是不动手,殿下那边又要如何交代?”同伴甲深知楚玄怀的手段,“殿下绝不会饶我们。” 他上次去过临城,参与了灭门金乌门一事,那时他便见识到了楚玄怀的残忍,对其心生畏惧。 同伴乙抱有侥幸心理,“殿下已触怒了陛下,自己都打入了天牢,未必还有机会惩罚我们。” 同伴丙赞同,“对,即便还有机会,我们也能找借口,一旦被御林军抓住,可是会连累了殿下。” 段铁听着他们的议论,觉得很有道理,再仔细想了会儿,便做出了决定,他要放弃这个任务。 于是他道:“你们说的都对,那我便先回王府,去找段金商议下,看看他的意思再做打算。” 他与段金虽然是同等级的贴身侍卫,可段金跟着楚玄怀的时间更长,说的话比他更有用。 有人忙问,“如果段金大人要我们听从殿下安排,我们还要做么?我要养家糊口,可不想死。” 有人则附和,“我也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不想为了份明知不对的差事,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段铁何尝不是有家有室,不想做杀人放火之事,“回去再说吧,莫要吱声引起御林军注意。” 他交代了一番,无非就是等他消息,看是继续留在此找机会放火灭方家,还是放弃任务。 与此同时,侍郎府之内,偏厅中。 孙氏走来走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方天明坐在椅子里直皱眉,“母亲,你别走了,再怎么走也没用,反而晃得我眼晕。” 孙氏着急上火,“这御林军都来了,你们父亲又不知是何情况,我们如何是好啊?” 方天明看向方兴明,“大哥,你是兄长,父亲不在便由你当家做主,你说该怎么办吧?” 方兴明倒是淡定,“父亲是因科举舞弊案入狱,但前几天府上没动静,昨日金吾卫才来……” “这不是废话吗?说这些有什么用?”方天明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们要的是法子。” “你先让我把话说完!”方兴明接着道:“这说明父亲定是已经招供,牵连到了我们。” 方天明极为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我上任刚几天,该不会仕途就此毁于一旦吧?” 他本该外调到地方上为官的,但因着在吏部有人脉,也即是马棱,这才得以留在盛京上任。 方兴明提醒他,“你是如何高中的,旁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做好心理准备吧。” “父亲难不成还要连我作弊都给供出来?”方天明也不想作弊,否则他也不用连着几次都落榜。 后来实在是考不上,日日读书也烦了,再加上昔日的同窗都步入仕途好几年,他这才忍不住。 方兴明正色道:“你考了几次才中,即便父亲不会将你供出来,旁人也会认为你是靠舞弊。” 孙氏担心的问,“天明的确是靠舞弊才高中,但你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也要被牵连么?” 方兴明是有些才学,一举便高中,然后也乖乖外调,几年后才回京述职,并且成功留在了盛京。 “应该逃不过吧,哎……”他长叹一声,“早知如此,我不如直接留在外地,也不会被牵连。” 他若依旧在外地任职,方进舞弊之事他未必会知晓,如今案发自然与他无关,可惜他偏偏在盛京。 “那我们方家岂不是要完了,呜呜……”孙氏嘴巴一扁,便放声哭了出来,犹如是在号丧。 方兴明眸色暗淡,“一旦父亲定罪,我们都难逃其责,轻则罢官坐监牢,重则抄家流放。” “呜呜……”孙氏继续哭嚎,“完了,我们全完了,都怪老爷,非要犯下这般大的事。” 方兴明反问她,“母亲忘了自己买金银首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时候么?那时您是怎么想?” “我……”孙氏被噎了一下,心虚道,“我那是不知,否则定不会如此花钱……” 方兴明继续质问她,“母亲是不知钱从何来,还是不知会有东窗事发,被牵连的一天?” “呜呜……”孙氏干脆不答,“我的命怎这般苦,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嫁来就没过好日子。” 方天明被她哭的越发心烦意乱,吼了一嗓子,“吵死了!别哭了行不行,还嫌我们不够烦恼么?” 第766章 猜到1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疲惫不堪的回了府。 自从接了科举舞弊案,他就忙的脚不沾地。 墨昭华知他近日太辛苦,他一回来就为他施针缓解疲劳。 她一边施针一边与他聊了起来,“慕迟今日入宫,可有审讯过老大?” 楚玄迟闭目养神,“上午去过,他不肯认罪,下午监查司有事便没再去。” 墨昭华柔声道:“慕迟无需着急,左右是有老六在,他有的是法子对付老大。” 都说楚玄怀心狠手辣,但其实楚玄寒比他还狠,只不过他是阴狠,旁人看不出来。 楚玄迟道:“老六恨透了老大,今日一入天牢便连装都懒得装,多次抢在我面前开口。” 他但凡心眼小一点,都不会让楚玄寒这般越矩,毕竟他既是兄长,又是此案的主理人员。 楚玄怀不也是逮着这一点,才趁机想要离间他们,好在他并不中计,还顺势怼了楚玄寒一句。 墨昭华微微蹙眉,“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奇怪,尉迟霁月怀的只是个女儿,他为何会如此恨老大呢?” 楚玄迟也觉得有异,“确实不太对劲,若是像墨瑶华那般怀着是他心心念念的皇长孙,那还解释的通。” 墨昭华突然压低了声音,“妾身今日闲来无事,细想了这件事,有个大胆的猜测,慕迟且听听看。” “哦?昭昭请说。”楚玄迟实在太忙,哪怕明知不对劲,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细想这件事。 墨昭华道:“以老六对皇长孙的在意程度,怕是对尉迟霁月的孩子做好了什么安排。” “除了好好保护,期待生出个儿子,还能作何安排?”楚玄迟并未多想,便只想到这一点。 “偷龙转凤!”墨昭华解释道,“若尉迟霁月未能如愿生下儿子,他便用旁人的男婴来代替。” “什么?”楚玄迟眉头一皱,“那岂不是混淆皇家血脉,他为了皇长孙之名,又怎可如此大胆?” “老六为了皇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墨昭华冷嗤了一声,“至于皇家血脉,倒是未必会混淆。” 楚玄迟想了想,“昭昭的意思是,他先占着皇长孙之名,一旦他夺嫡成功,孩子便成了弃子。” “正是!”墨昭华道,“他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只要有亲生儿子,这假的长子自然要让位。” “好歹毒的心思。”楚玄迟深吸了口气,“老六真比我想的还要深沉,真是不能小觑了他。” 墨昭华亲眼见识过他的狠辣,再三提醒,“慕迟千万不要低估他的恶毒,必须多加防范才行。” “好。”楚玄迟正色道,“听昭昭这么一说,的确是老六能做出来的事,难怪他会这般恨老大。” 墨昭华又出主意,“等慕迟忙完科举舞弊一案,不防暗中查查,前段时间可有失踪的孕妇。” 楚玄迟又惊又喜,“昭昭思虑的怎会如此周全,我都还没想到此事,昭昭却已想好对策。” 墨昭华盈盈一笑,“是慕迟公务繁忙,没这么多心力,而妾身太过清闲,日日只需想着复仇。” 另一厢,左相府。 林天佐父子几人正在书房商议楚玄怀的事。 林栋懒得动脑子,直接问林天佐,“父亲,晋王的事,我们该如何做?” 林天佐也没好法子,“替罪羊是找不到,陛下在气头上,老夫又不能求情。” 他跟文宗帝的关系再怎么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求情,那反而会害了楚玄怀。 林权也这般想,“此事既还未公开,那父亲决不能求情,否则陛下定会龙颜大怒。” 事情虽然已过了一天,但因着文宗帝刻意封锁了消息,真正知道此事的人其实屈指可数。 林天佐目光深沉,“我们若是能悄悄去见一见殿下就好,如此他可心安,便不会胡乱说话。” 他怕的是楚玄怀不仅自己认了罪,还把他给供出来,因为当初正是他出了这个馊主意。 为了让楚玄怀夺嫡,成为下一任帝王,壮大林家的势力,他真的愿意无所不用其极。 林权无奈的叹气,“可惜陛下昨夜便已下令,禁止任何人前去探视,想偷偷进去实在太难。” 天牢比不得各个府衙的监牢,只要肯花钱打点,便有机会见到犯人,天牢可是在皇宫里。 府衙的监牢在天子脚下,那天牢便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有几个人敢冒险放外人进去? 林栋眼珠子溜溜一转,“我们是没法子,但贵妃娘娘应该会有,父亲要不要再写封信给娘娘?” 昨日林天佐提前写了信,正好今早芳芍拿了过去,而且即便芳芍不出宫,他们也能将信传到凤羽宫。 林天佐自然会写信,“先不着急,等我们商议好了对策再写信,如此才好将我们的对策悉数告知娘娘。” 林权忧心忡忡,“殿下自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苦,定是熬不过天牢的刑罚,怕是早晚都得认罪。” “父亲也没法子为他脱罪么?”林栋也担心,“他收受贿赂父亲早已知情,那会不会受到牵连?” 林天佐道:“只要他不蠢,便不会将我们牵扯进去,我们哪怕不能为他脱罪,也是他的希望。” 他嘴上虽这般说,可心中着实没底,只因他知道楚玄怀并没那么聪明,是被他们推着前行。 林权想了想,“我觉得殿下应该还不至于这般蠢,皇子受贿罪不至死,但我们可就难逃严惩。” 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皇室人员若真犯了事,还是会从轻发落,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优势。 林栋附和,“是啊,没了我们为他出谋划策,他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希望他能想清楚吧。” 林天佐担心的事很多,“受贿是无法否认,最重要的是瞒住私造兵器之事,绝不能让殿下招供出来。” 这也是他出的好主意,将练兵器的地方选在青州,不仅天高皇帝远,而且那还是他们林家的祖籍。 林权倒是不担心这事儿,“父亲多虑了,殿下虽不似太子聪慧,但也不会自寻死路到如斯地步。” 第767章 用刑 翌日上午。 林天佐的信送进了凤羽宫。 纯惠贵妃激动的打开,涂着丹寇的手一直在颤抖。 芳芍与芳药在一旁看着,也紧张不已,她们都指望着林天佐能有好法子。 纯惠贵妃看完信吩咐,“芳芍,芳药,你们速去安排,本宫要去天牢看怀儿。” 芳药为难道:“主子,陛下有禁令,此事怕是很难办,那夜奴婢都费了好大功夫。” 前夜她本想亲自将东西送到天牢,顺便看看楚玄怀,结果狱卒死活不答应,只能送东西。 今日的风声更紧了些,她早上将酒菜送到天牢外时,狱卒便说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通融。 纯惠贵妃不以为然,“既然昨前夜能办的成,今日岂不是更容易,大不了多给狱卒们些好处便是。” 芳药解释道:“这不是给多少好处的事,而是御王祁王几位殿下去过天牢,看到了奴婢的安排。” “本宫管不了这么多。”纯惠贵妃强人所难,“兄长对对怀儿有交代,本宫必须及时传达给怀儿才行。” “那能否托狱卒带句话?”芳芍出主意,“如此比起主子亲自去天牢,只是带句话会简单许多。” “不行!”纯惠贵妃寸步不让,“本宫除了带兄长的话,也想亲眼看看怀儿,这可是他初次入狱啊。” 楚玄怀生来便是天潢贵胄,从小到大虽偶尔犯错,但还从未入过狱,最严重的惩罚也只是被禁足。 纯惠贵妃本就把他当眼珠子宠溺,如今他入了天牢,她若不亲眼看看他的情况,又如何能放心? “好吧,那奴婢这就去安排。”芳芍只能勉强一试,“不过需要点时间,还请主子耐心等待。” “不管花多少钱,本宫都要见到怀儿!”纯惠贵妃盛气凌人,“你们若办不好,后果自负。” “是,主子。”芳药与芳芍硬着头皮应下,低头苦笑。 主仆三人正在商议着此事,一个宫女进来禀告,“启禀贵妃娘娘,良妃娘娘来了。” “这贱人怎天天来?”纯惠贵妃听到这名字就烦,“本宫不想见她,你们去打发了她。”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芳芍知芳药还得安排去天牢的事,便识趣的去见良妃。 *** 天牢中。 楚玄迟他们又来审楚玄怀。 文宗帝还在等着,他们得尽快了结这个案子。 楚玄怀按照此前林天佐的交代,依旧是咬死也不肯认罪。 他义正言辞,“你们怎么审都没用,因为本王乃是被奸人所陷害,成了替罪羊。” “是吗?”楚玄寒冷笑,“既然大皇兄敬酒不吃吃罚酒,便休怪本王不念兄弟之情。” “你又想做什么?”楚玄怀表面镇静,心中却担忧,“难不成还要对本王用大刑?” “用刑又如何?”楚玄寒道,“这可是天牢,不是你的晋王府,审犯人不就该用大刑?” “你敢!”楚玄怀脸色大变,恼羞成怒,“本王可是父皇亲封的亲王,你怎可对本王用刑。” 他有自知之明,毕竟连自己醉酒后磕着碰着都嫌疼,又如何受得了天牢狱卒的残忍刑罚? “我们谁又不是父皇亲封的?”楚玄寒冷嘲热讽,“再者说,你还是父皇亲自下令抓进来的。” 楚玄怀说穿他的心思,“楚玄寒,你这是在公报私仇,为了你那个死孩子,趁机报复本王!” 若非出于记恨,楚玄寒又怎会如此针对,便连长幼有序,以及主理与协同调查都顾不上。 楚玄怀不肯承认,“一码归一码,本王如今是科举舞弊案的审案人员,皇兄不要混淆。” “老五,你不是厉害吗?”楚玄怀看向楚玄迟,“怎么身为兄长与主理人,却被他骑头上?” 楚玄迟不以为意,“本王虽是主理人,但六皇弟也有协同调查之权,他自是有资格审理。” 楚玄怀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是挑拨离间,想让他们内讧罢了。 可楚玄怀根本想不到,他要的便是让楚玄寒来当这恶人,加深他们两人之间的仇恨。 如此一来,即便楚玄怀能因着私造兵器获罪,彻底失去夺嫡的机会,也还有林家会帮他。 只要林家与楚玄寒为敌,他想夺嫡就多了一重阻碍,楚玄迟又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楚玄寒目光阴沉,“大皇兄,本王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否认罪?” “本王是被冤枉陷害的,这叫本王如何认罪?”还未动用大刑,楚玄怀是绝不可能招供。 他早已想过,林天佐想办法为他脱罪定是需要时间,他哪怕是能多拖上一个时辰也好。 “行,那这话大皇兄留着与天牢的狱卒说。”楚玄寒森然下令,“来人,给晋王殿下用刑!” “谁敢!”楚玄怀怒喝一声,拿出了他身为亲王的威严。 “晋王殿下,得罪了。”虽说都是亲王,但狱卒们如今该听谁的还是很清楚。 “你找死,待本王出去,绝不会轻饶了你。”楚玄怀怒吼着威胁起了狱卒。 狱卒摆出副很为难的样子,“晋王殿下恕罪,小的只是个狱卒,只能听命于人。” 楚玄寒冷声提醒,“大皇兄,这是父皇的天牢,并非你的晋王府,由不得你作威作福。” 狱卒甲道:“狱中刑罚有很多,并且分轻重,小的先向晋王殿下做个简单介绍……” 所谓的做介绍,其实就是一种威慑,有些胆小的,都无需真正动刑,光是听着就已胆颤。 楚玄怀本是想死咬着不肯认罪,奈何他从小就没吃过苦,更遑论是遭受狱中这等刑罚。 天牢的狱卒刑讯手段又极为残忍,他也早有耳闻,因此只是听着介绍,便也已有畏惧之心。 不过他还是死咬着牙,决定否认到底,为林天佐与纯惠贵妃争取时间,免得自己真万劫不复。 当然,他主要期待的还是林天佐,纯慧贵妃是没有指望,最多去文宗帝跟前哭一哭,再求个情。 因此哪怕是用了些刑罚,他还是硬着撑了过来。 第768章 拉拢1 楚玄迟他们在天牢待了一上午。 中午他们也没出宫,而是直接在宫里用的午膳。 楚玄寒是要去良妃的宫里,他还得与良妃好好说说楚玄怀之事。 楚玄迟没有母妃,而墨昭华未来,他不好去找德妃,便准备去东宫。 楚玄霖倒有母妃,可他并不想去长宁宫见淑妃,也不好去长春宫找贤妃。 楚玄迟得知他想去官厨用膳,便盛情相邀,“七皇弟可要与本王一同去东宫?” “这样好吗?”楚玄霖有些担忧,“父皇会不会认为我们兄弟间走动的太过频繁?” “不会!”楚玄迟笃定的道,“父皇希望我们兄弟和睦,相辅相成,共筑东陵的未来。” “若是如此便好,臣弟多谢五皇兄提携。”楚玄霖早已做出了决定,要站队楚玄辰。 只是帝王与太子的关系向来微妙,帝王既想给太子放权,又怕太子势大会上赶着登基。 可若是不放权,太子又得不到历练,等到真正登基,没人会给他机会历练,又对社稷不利。 由于帝王与太子之间的平衡不好把握,朝臣便也不好做,尤其是宗室人员,比普通臣子还难。 楚玄迟不以为然,“我们生而为人臣,只要没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问心无愧,父皇又怎会猜忌?” 虽然他如今还在宫里,四处是文宗帝的眼线,但这些话他哪怕是大声宣扬,也丝毫不惧。 甚至他还巴不得传到文宗帝的耳中,让其知晓自己所想,越发放下对他的忌惮与猜忌。 楚玄霖由衷的道:“臣弟有自知之明,不会动那等心思,但帝心难测,臣弟怕的是被误会。” 他母族势弱,且与淑妃的关系还向来不好,更不讨文宗帝的欢心,再好高骛远也不会肖想帝位。 楚玄迟笑道:“七皇弟莫要担心,父皇乃是明君,他若会随意猜测,本王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楚玄霖突然压低声音,“可皇兄的双腿明明可以治疗,却拖到了今年,皇兄从未怀疑过么?” 楚玄迟道:“只要能站起来便好,至于是去年还是今年,亦或再等个三年五载都没关系。” 莫说他早已被墨昭华治愈,纵使他真的还不能站起来,只要文宗帝愿让他治疗,这便已足够。 楚玄霖干脆让风影退到一旁去,自己接替他推着楚玄迟,如此纵使小声说话,也不受影响。 他轻声问,“皇兄便这般相信父皇?自古帝王无情,父皇既然是帝王,便不可能真正做个慈父。” 楚玄迟音量不变,“做臣子比做帝王轻松的多,本王无心帝位,只想闲云野鹤,自是不怕被猜忌。” 楚玄霖轻叹一声,“若有的选择,臣弟也只想赏花弄草,做个逍遥散人,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他对花草是真喜欢,尤其是菊花,而非像楚玄寒那般,只是做给世人看,蒙蔽旁人的眼睛。 兄弟俩一路聊着来到了东宫,楚玄迟轻笑,“东宫到了,我们且给太子皇兄一个小惊喜。” 楚玄霖推着他进入东宫,担忧的道:“臣弟突然到来,这可说不准是小惊喜,还是个大惊吓。” 楚玄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很快便可有答案。” 俩人不多时便被宫人带到了楚玄辰跟前,齐声行礼,“臣弟拜见太子皇兄。” “无需多礼。”楚玄辰笑意盎然,“迟儿,孤就知你入宫审讯,定会来此用膳。” 楚玄迟与其他皇子最大的区别,便是没了母妃,而他又不好随意去打扰太后与文宗帝。 再加上他如今与楚玄辰的关系众人皆知,过来用膳便在情理之中,不来反而不正常。 楚玄迟这就为楚玄霖要个答案,“那太子皇兄可有想到,七皇弟也会一同前来?” “说实话,因着有迟儿在,孤还真想过此事,但也不太敢抱希望,如今是喜出望外。” 楚玄辰像是知道他心中真正想问的事,直接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楚玄霖还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楚玄迟大笑,“是臣弟的脸皮太厚,时常来蹭饭,如今还要将七皇弟也带歪了。” 楚玄霖见楚玄辰高兴,心中也暖洋洋,谦虚的道:“太子皇兄,臣弟今日要打扰您了。” 楚玄辰盛情款待,“都是自家兄弟,又何须如此客气?近日办案辛苦,且坐下边吃边聊。” *** 承乾宫。 文宗帝刚忙完政事回来用午膳。 李图全在一旁布菜,“陛下,祁王殿下去了长秋宫。” 文宗帝不以为意,“老六抓住了老大的把柄,可不得去向良妃炫耀一番。” 李图全继续禀告,“御王殿下去了东宫,且还将瑞王殿下也一同带了过去。” 他特意说带去,是因眼线禀告时有提到过,乃是楚玄迟主动邀请楚玄霖一同前往。 “汐儿不在了,老五无处可去,东宫是最好的选择。”这个倒也在文宗帝的预料之中。 李图全总是能说出文宗帝爱听的话,“陛下与太后娘娘待御王这般好,御王怎会无处可去?” 文宗帝笑了笑,“御王妃没来,老五自不会去打扰母后,而朕在气头上,他也不便过来。” “御王殿下可不像是会怕陛下的人,除了太子殿下,老奴瞧着唯有御王殿下与陛下最像父子。” 李图全其实觉得楚玄迟更像,只是不好将楚玄辰比下去,如此可能给楚玄迟带来祸患。 文宗帝笑道:“老五当然不怕朕,若非有老七在,他兴许真会过来,不过去了东宫也好。” 李图全故作担忧,“瑞王与御王同在监查司,本就走的很近,如今再去东宫,陛下不担心么?” 文宗帝摇头,“小李子,你这就不懂了吧?老七跟着老五可比跟着老六好,朕又怎会担心?” 楚玄寒的野心他心知肚明,楚玄迟的忠心他也看到了,楚玄霖跟着后者,便会是太子党。 李图全又夸他,“老奴跟着陛下多年,虽说近朱者赤,耳濡目染,但终究有云泥之别。” 文宗帝明知他是在溜须拍马,却还是很受用,“你就可劲的夸朕,逗朕开心吧。” 第769章 巫蛊 长秋宫。 楚玄寒来向良妃问安。 良妃喜不自禁,“寒儿,你可算来了。” 楚玄寒见状还有些不解,“母妃可是有事寻儿臣?” 良妃笑着摇头,“没有,是你这几日入了宫都未过来,本宫想念的紧。” 楚玄寒解释,“前几日有要事在身,不便过来,今日也是借着用膳来问安。” “老大审的如何了?”良妃热情的拉着他坐下用膳,“他还不愿认罪招供么?” “暂时嘴还硬,上午只是用了点小刑罚,下午再上大刑,他再硬的嘴也能撬开来。” 楚玄寒原本以为,以楚玄怀的性子,只要稍微动点刑罚便会妥协,不料他竟能撑这般久。 不过没关系,再硬的骨头也硬不过天牢各种刑罚,南昭探子的嘴都能撬开,更何况是楚玄怀。 “那就好。”良妃冷笑,“本宫连着两天都去了凤羽宫,那贱人躲着不肯见本宫,皇后也是如此。” 楚玄寒微微皱眉,“贵妃不见很正常,她怕母妃笑话,可皇后为何也如此?母妃可知其中缘由?” 他暂时还没有能与楚玄辰争位的实力,上次就因着尉迟霁月有孕,太过嚣张了些,得罪皇后。 眼下皇长孙的计划夭折,他不敢再那般冒险,自是该与皇后维持表面和平,莫生出事端来。 良妃殷勤的给他夹菜,“皇后不想搅和进来,想着坐山观虎斗,本宫只能放弃借她之手。” 楚玄寒不甚在意,“无碍,这次老大的罪行证据确凿,他母族再强大,父皇也不能过于偏袒。” 敬仁皇后有整个长孙家,若是能借他的力自然好,若是对方不愿意参与,他也不会太强求。 “老大有了这一劫,想与你争便少了许多优势。”良妃眸色一冷,“不过太子依旧还是个劲敌。” 楚玄寒有种无力感,“本来儿臣与太子相差就悬殊,老五那个废物还辅佐他,又壮大了他的实力。” 原本他想让楚玄怀与楚玄辰相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奈何楚玄怀这么没用,这就折戟了。 楚玄怀一倒,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官员,定会有一部分归到太子党,又能充实楚玄辰的势力。 虽说也有一部分投靠自己,可太子党的基数本就更大,会越发拉开自己与其的势力差距。 “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明明所有帝王都忌讳宗亲之间走动太频繁,怎换做老五就不猜忌了?” 良妃和许多人一样,都想不通文宗帝对楚玄迟的态度,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态度。 “听闻南疆人最善蛊毒,老五在南疆待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请了高人相助,蛊惑了父皇?” 楚玄寒自然也有疑惑,所以时常会召集属官,幕僚或者清客们商议此事,然后才有了这个猜测。 良妃闻言又惊又喜,“巫蛊之术乃是大忌,若当真如此,不仅老五要获罪,太子也要被牵连进去。” 即便太子没参与巫蛊之术,可他与楚玄迟走得近,只要安排人故意往这方面引导,总有用处。 “儿臣也是这两日才往这方面猜,尚且没来得及做安排,等忙完手头的案子就让人去调查。” 这明明是一位来自南疆的清客的大胆猜测,楚玄寒却大言不惭的据为己有,简直不要脸。 良妃连连点头,“好,但愿能抓到他们的把柄,将他们一网打尽,寒儿夺嫡便再无任何悬念。” 楚玄怀犯了大案,注定元气大伤,八皇子是天生结巴,不堪为帝,其他皇子要么势弱,要么年幼。 *** 下午。 楚玄迟几人又去了天牢。 楚玄怀脸色惨白的躺在锦被上,疼的直哼哼。 看到他们,他勉强坐起来,“你们还想对本王用刑……” 楚玄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是否还要用刑,得看大皇兄的态度了。” 楚玄怀怒道:“他们的诬陷之语,你们便是打死本王,本王也绝不会认下!” 楚玄霖道:“大皇兄,上午用的只是小刑罚,您若是再不配合,臣弟也没办法。” 楚玄怀还在用离间计,“老五,老六踩在你头上便罢了,如今连老七都敢无视于你。” 楚玄迟并不在意,“七皇弟乃监查司少府,是本王亲自调他来查此案,他审理有何不可?” 监查司有的是官员,皆是他的下属,但他偏生选了楚玄霖来办案,又怎会不给其说话的机会? “是,每个人都有权来审本王,唯有你这主理人,还是个兄长,却连个屁都不放,不愧是个废物。” 楚玄怀见离间计行不通,便改换激将法,他就不信楚玄迟什么都不在意,连被骂废物都能忍下。 不料楚玄迟反问,“大皇兄,本王乃监查司的宗正,既有少府审理,本王又何须亲自费唇舌?” 楚玄怀被噎了一下,“你说的倒是比唱的还好听,只不过是权力被架空就的自欺欺人罢了。” “难不成大皇兄事事亲力亲为,不给旁人机会?”楚玄迟反唇相讥,“如此又何须属官与侍卫?” 楚玄寒直接说破,“大皇兄,离间计也好,激将法也罢,五皇兄宽厚仁慈,岂会中你的诡计?” “闲话到此结束。”楚玄迟正色道,“老六,下午依旧由你来审,老七协助,本王在旁看着即可。” 楚玄怀真当楚玄迟好欺负,便坚持不懈,还在激他,“楚玄迟,你敢不敢自己来审?” 楚玄迟话语森然,“本王在南疆曾抓到南昭探子,亲手活剐了他,大皇兄确定要本王审?” “什么?你竟这般残忍?”楚玄怀看到他坐着轮椅,便只记得他是废物,忘了他曾是战场杀神。 楚玄迟见楚玄寒迟迟没有动静,便喊了一声,“老六,你别光顾着看戏了,该准备做正事了。” 楚玄寒方才被一句“活剐”给惊到了,他还以为楚玄迟只会在战场正面杀敌,没想到还会用酷刑。 “是,五皇兄。”楚玄寒回过神来便下令,“来人,给晋王殿下见识一下你们天牢的大刑。” 第770章 逼供 御王府,墨昭华去了如意阁。 月影的婚期在即,她作为娘家人自该多关心一些。 她入院后笑问月影,“月影,还有几日便是你们的婚期,可准备好了?” 月影感激道:“王妃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属下便是想做些准备也无事可做。” 墨昭华笑靥如花,“我所能准备的也只有嫁妆罢了,可没法为你准备做新娘子。” 月影的脸倏地便红了起来,“王妃又在打趣属下了,这哪有什么可准备的……” 墨昭华摇头,“这还真的有,因为随着你的身份转变,你的心态与想法也要跟着变。” “成婚不就是两个人过日子么?”月影不解的问,“属下与雾影只要跟以前一样就行吧?” 墨昭华耐心的教导,“当然不行,以前你们算是同僚,婚后可就是夫妻,而夫妻本是一体……” 她将女子成婚前后的区别做了详细的讲解,从心态到想法都悉数相告,犹如一个母亲。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在她出阁之前,容清都是这般耐心又细致的教导她,但她没完全照搬。 作为重活了一生的女人,她有些想法自是与容清不同,会更注重女子的独立,而不再以夫为天。 她希望女人也有自我,而不是只依附男人,作为附属品,尤其是像月影这种自身有能力之人。 月影听完感慨不已,“没想到成婚后竟还有这么多区别,属下都担心,以后是否能做得好。” 墨昭华鼓励她,“放心,你跟着我这些日子也学了不少,只是打理府中事务定是已够用。” “属下多谢王妃的这般耐心的教导。”月影比墨昭华要年长些,此刻却觉得她像自己的母亲。 墨昭华笑容温和,显得平易近人,“我是你的娘家人,本就该教你这些,你无需如此客气。” “属下一介孤女,这娘家属实是属下高攀了。”月影自从失去了家人,便没敢奢望还会有娘家。 墨昭华由衷的道:“我别无所求,只求能庇护你们这些对殿下忠心的人,予你们安稳的生活。” 前世她虽与南疆七子没有过多的交流,可她知道,在楚玄迟为她闯宫时,他们都跟着去了。 今生倒是不同,南疆七子没全部跟着回来,她至今都还未全部见过,也不知未来是否有这机会。 月影当即举起右手,“属下向天起誓,此生绝不会背叛御王殿下与御王妃,若有违此誓……” 墨昭华忙按下她的手,“大喜日子在即,发什么誓,等过几日,我把雪儿与花影接回来送你出嫁。” “好,属下一切但凭王妃做主,有劳王妃操持。”月影是盼着花影能回来,那是她最好的姐妹。 南疆七子中,唯有她与花影是女子,她们若不是不能看着对方出嫁,将会是她们一生的遗憾。 *** 月落西山,夜幕降临。 皇宫的天牢之中,惨叫声连连,“啊——” 今日监查司无要事,楚玄迟便一下午都留在天牢审案。 楚玄怀大部分时间都在受刑,疼晕过去也会被弄醒,再由他们轮番拷问。 待他的一阵惨叫声结束后,楚玄寒冰冷的声音响起,“大皇兄,这感觉如何?” 楚玄怀疼的几乎再次晕厥过去,咬牙切齿,“本王要杀了你,要将你千刀万剐——” 楚玄寒坐在他跟前,惬意的喝着茶,“大皇兄先莫急着威胁本王,且说说案子的事吧。” 楚玄怀声音颤抖,“本王是被冤枉的……你们这是要将本王屈打成招……好向父皇邀功……” 若非对林天佐还抱有一丝希望,他真受不了这等罪,可他这娇贵的身子也已然撑不了太久。 楚玄寒冷声道:“犯人嘴太硬,你们可是经验丰富的用刑高手,拿出些本事给本王瞧瞧。” 狱卒甲小声道:“这好歹也是亲王,小的实在是不敢,万一真是冤枉,小的定是要人头不保。” 楚玄寒呵斥,“你们竟是这想法,难怪他不愿招供,但你们也别忘了,刑讯案犯乃是你们的职责。” “这个……”狱卒甲为难的看向其他狱卒,但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真去得罪了楚玄怀。 “放心用刑,一切后果由本王担着。”楚玄寒嘴上是说的这般轻巧,真要有事他才不管。 “是,祁王殿下。”狱卒们齐声应下,只因他们知道,便是没他的承诺,他们也还是要用刑。 “你们敢!”楚玄怀想要拿出他亲王的威严,来威慑这些小小狱卒,可惜他狼狈如丧家犬。 自从入狱之后,他的亲王蟒袍便已被扒下,里面只有白色的里衣,如今早已染上了鲜血。 他最讨厌血腥味,王府后院的女子若来了月事,哪怕是受宠如沈曦月,都不可出现在他跟前。 因为他对这个味道极为敏感,而月事也有血腥味,他闻着便生厌,会影响他对女子的兴趣。 可如今他满身血污,鼻尖始终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他却避无可避,时不时便会被恶心到干呕。 狱卒乙立马换了个更残酷的刑罚,“晋王殿下,得罪了,这是职责所在,小的也没办法。” “这样才对嘛。”楚玄寒满意的笑起来,“冷延,这茶本王喝腻了,去换些别的茶来。” “是,主子,属下这就安排。”冷延心领神会,他根本不是要换茶,而是要他去长秋宫传话。 “啊——”新的刑罚刚一上来,楚玄怀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在天牢中不断的回响。 楚玄寒饶有兴趣的看好戏,“大皇兄,本王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啊——”回答他的是楚玄怀的哀嚎声,倒也不是不想回应,而是疼的已然说不出话。 楚玄霖好心相劝,“大皇兄,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么简单的道理,臣弟相信你定是也懂得。” “啊——”楚玄怀依旧是以一句惨叫来回应,只不过声音已低了不少,他嗓子都喊哑了。 楚玄寒一边等着冷延的新茶,一边看着楚玄怀受刑,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第771章 认罪 纵使换了新的刑罚,楚玄怀也还在硬撑着,直到冷延带了新茶回来都还没招供。 待冷延泡好新茶,楚玄寒给楚玄迟倒了一杯,“五皇兄,来,喝点茶,我们慢慢等。” 楚玄迟不客气的浅呷了一口,“这茶倒是不错,以前似乎没喝过,可是长秋宫的?” 他表面问的是茶,实则在确定冷延是否刚去了长秋宫,至于楚玄寒会否回答倒也不重要。 “正是。”楚玄寒并不否认,“五皇兄若是喜欢,稍后可带些回去,让皇嫂也尝尝看。” 他不在意旁人知道冷延刚去了长秋宫,良妃是他母妃,他在这样反而会有种优越感。 因为楚玄迟没了母妃,而楚玄霖与两位母妃关系又不好,唯有他与良妃母慈子孝。 楚玄迟拒绝,“那倒不用,府中的茶有很多,而且你皇嫂不喜欢这种,本王尝尝即可。” 因着他们提到了墨昭华,楚玄霖不免又心猿意马,想起当日代替楚玄迟去迎亲之事。 其实最初他不太乐意代替,毕竟他与楚玄寒走得近,与楚玄迟关系疏离,且后者是废物。 再加上他迎亲本该是迎娶自己喜欢的女子,而不是旁人的妻子,他也想把这体验留给自己。 不曾想偏生就是这次迎亲,撩动了他的心弦,从此便放不下墨昭华,经常在午夜梦回见到她。 “啊——”楚玄怀的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打断了楚玄寒与楚玄迟的闲聊。 “哎呀……”楚玄寒故意惊呼一声,“本王光顾着与五皇兄闲话家常,把大皇兄忘了。” 他看向楚玄怀,“大皇兄,科举舞弊虽是重罪,但你乃父皇的亲生儿子,定不会严惩于你。” 楚玄霖帮腔,“是啊,大皇兄,与其在这里受罪,不如早些招供,再向父皇求个情,大事化小。” “啊——”楚玄怀冷汗淋漓,眼神涣散,面如死灰,连眼底那仇恨的光芒都淡去了不少。 狱卒乙摩拳擦掌,“几位殿下,晋王殿下还是不肯招,可否让小的再换厉害的个刑罚?” “赶紧换吧,也让本王开开眼界。”楚玄寒虽想让楚玄怀招供,但也不介意让他多受些苦。 “啊——”狱卒乙换上了新的刑罚,转眼间的工夫,楚玄怀便连嗓子都喊破音了。 “这个有点意思。”楚玄寒戏谑的看着楚玄怀受刑,眼里只有报复的快意,毫无怜悯。 楚玄霖有些看不下去,微微别过了目光,他虽也曾遭过楚玄怀的欺负,但终究还是会心软。 紧接着,狱卒甲便禀告,“启禀三位殿下,晋王殿下又晕过去了。” 楚玄寒不以为然的道:“弄醒便是,这又非第一次,还能停了刑罚不成?” 狱卒甲表情为难的解释,“可是晋王身子娇贵,这等刑罚怕是已撑不了多久。” 他们可以屈打成招,但不能在认罪之前就将人折磨死,否则又成了他们办事不力。 “弄醒再说,兴许他怕了,便招供了。”楚玄迟方才一直看着楚玄怀,看出他已动摇。 果不其然,狱卒乙刚把楚玄怀弄醒,他便虚弱的道:“本王认罪……你们别再用刑……” 他真的撑不下去了,况且楚玄寒一副恨不得他死的样子,他很怕自己会死在刑罚下。 楚玄寒还幸灾乐祸,“大皇兄,你早配合不就行了,又何须受这苦?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楚玄怀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奈何有心无力,这只能朝他啐了口带着血沫子的唾沫,“呸!” 俩人本就隔得有些远,再加上他早已被折磨的没了力气,这口唾沫并未落在楚玄寒身上。 楚玄寒也没工夫计较这些小事,“来人,笔墨伺候,让晋王殿下亲自写下供词再画押。” 楚玄怀气笑了,“本王被你折磨的死去活来,只剩一口气吊着,你竟还要本王亲自写供词?” 楚玄寒若有所思的点头,“也对,大皇兄瞧着就没力气,那本王便勉为其难,替大皇兄执笔。” *** 勤政殿。 楚玄迟几人踏着夜色入殿。 大殿中灯火通明,文宗帝端坐在御案之后。 在文宗帝跟前,楚玄寒便不敢那般放肆,抢着开口禀告。 于是楚玄迟行完礼后,便禀告道:“启禀父皇,大皇兄已认罪招供。” 文宗帝竟有了几分失望,“招供的倒是挺快,朕还以为他能再撑上几天。” 楚玄迟道:“这都是六弟之功,六弟不愧是出身大理寺,刑讯方面确实厉害。” 他特意强调了“刑讯”,意思就是楚玄寒要用刑,至于文宗帝会否多想他就管不着。 楚玄寒故作谦虚,“五皇兄过誉了,论审案还是监查司技高一筹,臣弟只是班门弄斧。” “监查司自是也有能力。”楚玄迟道,“只是本王与七皇弟上任时短,还未积累足够经验。” 监查司可是帝王的直属部门,他岂能否认其能力,那不是落帝王的脸,只能说自己无能。 文宗帝听着很舒服,“你们兄弟能这般相辅相成,而非勾心斗角,争抢功劳,朕甚是欣慰啊。” 楚玄迟双手呈上供词与案卷,“父皇,这是大皇兄的供词及整理好的案卷,还请父皇过目。” 李图全下来接过,再呈到御案之上,这些近身的事向来是他亲力亲为,绝不让旁人代劳。 文宗帝看完供词大怒,“这个逆子,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便将黑手伸到了科举之上。” 林天佐父子猜的一点没错,楚玄怀虽没那么聪明,但还没蠢到会将钱财真正的用途供出来。 私造兵器的罪比科举舞弊重的多,等同于造反,因此他找的理由是王府花销大,养不起。 楚玄迟由于知晓这个真相,便没吱声,楚玄霖见他沉默,便也不说话,免得说多错多。 楚玄寒是信了,“大皇兄自小养尊处优,习惯铺张浪费,晋王府入不敷出也情理之中的事。” “都是贵妃将他给宠坏了!”文宗帝脸色铁青,“这次朕定要严惩不贷,让他长长教训。” 第772章 来晚 楚玄迟请示,“父皇,接下来是将此案移交刑部,还是依旧由监查司与大理寺负责?” 认罪后还需根据东陵的刑罚来定罪,而各衙门分工明确,量刑一般是由刑部负责。 楚玄寒闻言脸色微变,一般大案子都需要移交刑部定刑,如此一来后面的事便没他的份。 文宗帝想了想,“此案既已超出了大理寺的权限,便由监查司主理,刑部协同定罪吧。” “儿臣领命!”楚玄迟闻言在心中轻笑,楚玄寒供职于大理寺,到手的功劳要飞了。 虽说查案也有功绩,可他身在监查司,能得所有功绩,楚玄寒便要少一些,定是不甘心。 文宗帝体贴道:“近日你们辛苦,既然老大认了罪,便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行审理。” 楚玄迟对他低头一拜,“儿臣多谢父皇体谅,父皇的头痛症一直未痊愈,也要多注意休息。” 文宗帝对他是越来越满意,“迟儿这般有孝心,朕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情愉快,身子也更舒适。” 楚玄迟道:“儿臣与太子皇兄一样,都比较贪玩儿,还想仰仗父皇的庇护,多逍遥些日子呢。” 他不仅时常自己表忠心,还不忘带上楚玄辰,以降低文宗帝对其的猜忌与防备,安心放权。 文宗帝装模作样道:“朕老了,你们可别光指着朕,朕也想过几年含饴弄孙的清闲日子。” 储君德才兼备,深得朝臣的敬重,他若真想退位,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舍不得罢了。 他说着打住话题,继续正事,“老七,你既供职监查司,便依旧跟着你五皇兄一起。” 楚玄霖连忙行礼领命,“是,儿臣遵命。” 他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自己能得文宗帝的器重,全是靠楚玄迟给机会。 文宗帝又道:“老六,你也莫要生气,等案子审理完毕,朕会对你论功行赏。” 他是有意不让楚玄寒继续参与,这几日他虽不曾去天牢,但里面的事他却清楚的很。 楚玄寒功利性太强,为了让楚玄怀认罪,不念手足之情,这样的人为夺嫡也会不择手段。 他此前已提点过,如今又刻意冷落,断其机会,只希望其能有所收敛,莫要自毁前程。 楚玄寒强颜欢笑,“儿臣不生气,只要能将差事办好,儿臣便心满意足,不求功劳与赏赐。” 他是不敢生气,谁让他目光短浅了些,明明有入监查司的机会,却因着官阶太低嫌弃了。 最后给楚玄霖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如今便宜了楚玄霖,也只能将羡慕与嫉妒藏在心里。 文宗帝未拆穿,只是再次提点,“你们这次是真正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也该如此。” 兄弟仨人齐声应下,“是,父皇!” 待他们退下,文宗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帝王真不好做。 他幽幽叹息,“老大是前车之鉴,老六若不能引以为戒,便是自寻死路。” 李图全不敢接话,只是绕到他身后,低声道:“陛下,还是老奴为您揉按吧。” 另一厢,天牢中。 纯惠贵妃终于找到机会来天牢。 因着此前楚玄迟他们在审讯,芳药实在是没办法。 楚玄怀带着满身的血迹躺在锦被上,一边憎恨一边担忧。 憎恨的是楚玄寒他们对他用刑,逼得他不得不认罪,担忧的是下场。 听到狱卒说纯惠贵妃来了,他还恍如在做梦,而后撑着疼痛的身体坐起。 “母妃,你怎来了?”看到贵妃踏入狱中,他堂堂七尺男儿竟险些落下泪来。 活了近三十年,他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如今面对母亲,满腔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纯惠贵妃见他脸色惨白,满身血污,眼圈一红,“怀儿,你怎会变成这样,谁干的?” 这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是文宗帝的长子啊,如今却沦为阶下囚,再无半分尊荣可言。 “楚玄寒!”楚玄怀连另外两位都顾不上告状,“他处处针对儿臣,恨不得让狱卒折磨死儿臣。” 纯惠贵妃反应极快,“他定是因着尉迟霁月落胎之事,对怀儿怀恨在心,这才借机公报私仇。” 当初便是她受了楚玄寒母子的刺激,催着楚玄怀对尉迟霁月下手,她心虚之下反应自然快。 “母妃……”楚玄怀呻吟,“儿臣好疼啊,儿臣再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你一定要救儿臣出去。” 这里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只想赶紧出去,哪怕不能再回到晋王府,只是软禁在宫里也行啊。 “怀儿放心,你舅父已经在想法子。”纯惠贵妃俯身过去低语,“他托本宫给你带几句话……” 她说了林天佐的交代之语,无非就是让楚玄怀咬死不认,给他时间想法子,争取为其脱罪。 “母妃,你来晚了……”楚玄怀听完垂下脑袋,其实纵使纯惠贵妃早来了,他也还是熬不过刑罚。 “什么?”纯惠贵妃低呼,“你该不会已经认罪了吧?你怎这般傻,又让你舅父如何想办法?” 楚玄怀指着自己身上的血迹,“他们把儿臣打成这模样,儿臣如何撑得下去?要儿臣死么?” 他说着再也撑不住,跌倒在锦被之上,干脆不再爬起来,也好让纯惠贵妃看看他受的苦。 “该死,他们真该死!”纯惠贵妃心疼的直落泪,“竟敢这般对怀儿,本宫绝饶不了他们!” “母妃,儿臣如今该怎么办?”楚玄怀闭了闭眼,“供词都儿臣已签字画押,可还能再翻供?” “他们走了多久?”纯惠贵妃冲动之下,竟还想让人半道上去将供词抢走,以此毁尸灭迹。 她既没将几位亲王的贴身护卫放在眼里,也没将宫中侍卫当回事儿,只当这是凤羽宫。 “有一段时间了,供词定然早已呈到了父皇跟前。”楚玄怀浑身叫嚣的疼着,声音越发虚弱。 纯惠贵妃见状又落下泪来,匆匆抹了把眼泪,先让芳芍将他扶起来,再附唇过去对他耳语。 她将声音压的极低,“怀儿,你认了也没关系,一切都有你舅父在,他还说过……” 第773章 怀不上 楚玄怀认真的听着,他从小就最听林天佐的话,如今身陷囹圄,就更不敢有所不从。 他听完坚定的道:“母妃请转告舅父,儿臣知轻重,此事绝不会泄露半分,请舅父放心。” 林天佐对于科举舞弊受贿其实不甚在意,他最怕的是私造兵器之事败露,那才叫死罪。 即便楚玄怀不会将他们林家牵扯进来,那他们也没了辅佐的对象,又拿什么跟长孙家去斗。 林天佐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将林家发扬光大,将长孙家取而代之,楚玄怀也只是他的工具。 纯惠贵妃舒了口气,“那就好,受贿之事自有你舅父他们为你斡旋,本宫也会向你父皇求情。” 楚玄怀恳求道:“好,你们一定要让父皇从轻发落,儿臣一旦被严惩,便会失去一切机会。” 从轻发落的话,只要林家不失势,给他几年时间缓缓,淡化受贿之事,他便能东山再起。 “本宫明白,这几日便委屈怀儿……”纯惠贵妃还想再说些什么,芳药突然走了进来。 她低声禀告,“主子,牢头在催促了,请您快着些,免得节外生枝,反害了咱殿下。” 此前她并未跟着进来,而是在外与牢头斡旋,时不时给点好处,探视之路全靠钱财铺就。 “母妃莫走……”楚玄怀一把拉着纯惠贵妃的衣袍,“儿臣再也不想独自待在这鬼地方……” “怀儿,本宫也想留下来陪你。”纯惠贵妃哭着道,“可这里是天牢啊,被人发现反会害了你。” 楚玄怀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眼里毫无光芒,“那儿臣恭送母妃……” 纯惠贵妃蹲下轻抚着他的脸,“怀儿,你耐心等两天,我们定会救你出去。” “还要两天……”楚玄怀连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这几日他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 “这个是实在是没办法。”纯惠贵妃又何尝不想让他早点出去,可凡事都需要时间来做。 *** 御王府。 后院主院的膳厅灯火通明。 墨昭华早已用过晚膳,这会儿是特意陪楚玄迟。 楚玄迟饥肠辘辘,吃了几口才道:“昭昭,老大已认罪,画押招供。” “那他受贿理由是什么?”墨昭华殷勤的布菜,“可是说王府入不敷出?” “正是。”楚玄迟压低了些声音,“看来他前世也是用这个理由,蒙骗世人。” “可不是。”墨昭华道。“但也不全是理由,他花钱不懂节制,银钱确实不够花。” 楚玄怀身为亲王,按照律法有封户,另外还有商铺,庄子等产业,奈何他并不擅长打理。 再加上他贪欢享乐惯了,奢靡无度,那点封户的税银都不够自己花,更何况还要养座王府。 晋王妃这名头听着是很风光,但只有李莹清楚,这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嫁妆都倒贴了不少。 但凡她不愿为娘家考虑,怕失了掌家之权会让人笑话,影响娘家,都会将王府交给沈曦月打理。 如今的晋王府,早已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摇摇欲坠之,李莹日日都要为几两碎银而操心。 楚玄迟继续相告,“父皇依旧将此案交给了我,不过协同部门变成了刑部,而非大理寺。” “那老六岂不是要气死?”墨昭华轻笑,“好不容易得以立功的机会,最后关头却被踢出去。” 前世的楚玄寒因着身在监查司,权力足够大,这才能全程负责这个案子,刑部也只能协理。 “他生气事小,迁怒于我事大。”楚玄迟无奈叹气,“明里暗里又不知要给我使多少绊子了。” “陛下对慕迟的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墨昭华好奇的问,“臣妾想知道慕迟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楚玄迟如实道,“无非是学着昭昭对外祖父与岳母他们那般,将父皇当父亲对待。” 在南疆的这些年,他只将文宗帝当帝王,而自己是臣子,回京后也是如此,直到娶了墨昭华。 他多次与她同去辅国公府,亲眼见到了国公府温馨又幸福的氛围,心有触动,便尝试了下。 “帝王也会有真情么?”墨昭华以前还当楚玄寒对墨瑶华是真情,直到发现了那种燃香。 “我觉得还好。”楚玄迟道,“许是我自小便没了母妃,父皇又避嫌,我对亲情要求不高吧。” 对他而言,如今的文宗帝虽然不及辅国公府的人待墨昭华那般,但作为帝王来说已是不错。 墨昭华道:“陛下若不是在做戏,那妾身也愿早些为他治疗头痛症,他若是做戏,妾身便不愿。” 她扪心自问,文宗帝今年对楚玄迟的态度确实不错,早已超出了她对帝王亲情的期待感。 楚玄迟自己既喜欢且觉得满足,她自是想成全了他,毕竟那是无人能取代的父子亲情。 “父皇先是帝王,而后才是父亲。”楚玄迟说好话,“作为皇帝,父皇也值得昭昭一治。” “你呀,就是这般心软,见不得陛下受苦。”墨昭华并未拒绝,“但愿真心能换陛下的真情。” 文宗帝作为帝王,政绩确实挺不错,任人唯贤,边疆的战况比先帝时好些,其他地方百姓也算安居。 楚玄迟聊了一阵换了个话题,“近来事忙,我都未顾及到月影的婚事,不过有昭昭在我也放心。” 墨昭华巴不得为他分担,“这是自然,妾身做好贤内助,让慕迟后顾无忧,才能安心应付朝堂事。” “如今一切都比前世要好,就等我们的晨儿重新到来,让我们一家真正团圆,享受幸福生活。” 虽然膳厅只有他二人,且风影还在门口守着,但只要提到了“前世”,楚玄迟便会压低声。 墨昭华微微蹙起了眉头,“说来也奇怪,当初那么轻松便怀上了,如今却毫无动静……” 前世他与楚玄迟一共才同房过两次,第一次没怀上,第二次就成功受孕,生下了儿子。 楚玄迟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抚,“昭昭莫着急,这个讲究缘分,我们顺其自然便是。” 第774章 查他 祁王府。 楚玄寒刚从宫里回来。 他从勤政殿退下后,去了长秋宫陪良妃用膳。 文宗帝重孝道,便给予了皇子们特权,进出后宫见母妃无需很简单。 楚玄寒自从出了宫,便阴沉着张脸,如今进了书房,立马发作,“该死!” 伴着他的咒骂声,他随手一拂,桌案上的文书与笔墨纸砚纷纷被扫落到了地上。 “主子,发生了何事,让您这般大动肝火?”冷延不能跟进勤政殿,未能猜到缘由。 楚玄寒气的直咬牙,“他们竟在最后关头将本王踢出来,本王后续的功劳都没了。” 对于无法参与对楚玄怀的量刑定罪,他当着文宗帝的面表现的很大度,实则很不甘心。 冷锋了然的道:“御王表面看着不争不抢,没想到心思却如此歹毒,瑞王也是已变了心。” 以前的楚玄霖对楚玄寒可以说是唯首是瞻,一副跟屁虫的样子,可如今却有了自我。 楚玄寒突然又改口,“倒也不关他们俩的事,这是父皇的意思,他定是看出些什么来了。” 他也想将原因全归咎到楚玄迟两人身上去,但这偏偏是文宗帝主动提出,实在是怪不得他们。 冷延想不通,“主子向来很小心,不似晋王那般嚣张,陛下如何看出来?难不成是有奸细?” 若府里真有奸细,那可得好好查一查,趁早将人清出去,免得坏了他们以后的夺嫡大计。 “你们切莫小看了帝王,他们的眼线无处不在,我们防不胜防,日后只能更加小心些。” 楚玄寒知道自己府里不仅有奸细,而且还有不少,因为他在其他人府里,同样安排了眼线。 只不过他比不得帝王,能轻松安插人手,他在宫里还有良妃帮忙,想得到消息依旧不易。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齐声应下。 紧接着冷锋又不甘心的问,“那这个案子便要拱手让人,白白便宜了御王与瑞王么?” “既是父皇的意思,本王再不甘心又能怎样?”楚玄寒想起一事,“对了,你们去查……” 他说的是怀疑楚玄迟用了巫蛊之术,本是想等到忙完楚玄怀的案子,但如今已不用他忙。 冷锋当即皱起眉头,“主子是怀疑,陛下中了巫蛊之术,这才突然对御王青睐有加?” 当初楚玄寒与幕僚清客商议此事之时,他们出去办事,并没在现场,并不知有了这种猜测。 楚玄寒点头,“按理来说老五功高震主,父皇应该忌惮,又怎会如此重用于他,其中定有蹊跷。” 冷延赞同的道:“若御王真懂巫蛊之术,或是请了高人,那中蛊的便不只有陛下,太子应该也是。” “还有瑞王。”冷锋附和道,“他近来一直巴着御王,背叛了主子,保不齐也是出于这原因。” 若真是中了蛊术,他倒是能原谅楚玄霖,只不过这种事轮不到他做主,还得看楚玄寒所想。 “那你们便好好查查。”楚玄寒眸色一冷,“一旦确认了此事,他便再也无翻身的机会!” “是,主子!”冷锋与冷延又是异口同声领命。 楚玄寒又说了些旁的事,然后才换了个话茬,“荒院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冷延负责关注墨瑶华的情况,“王妾最近很安静,日日盼着殿下。” 楚玄寒想起了曾经的美好,“难得她会如此安分,今日本王高兴,便去瞧瞧她吧。” 不管怎么说,他跟墨瑶华都曾度过了一些美好的日子,比如在夜探香闺时的翻云覆雨。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安排。”冷延转身便要走,却被楚玄寒给喊住了。 楚玄寒当即起身,“无需安排,本王只是过去看一眼,略作安抚,免得她闹事。” 他很快来到了荒院,此时厢房中还亮着灯,房里应该是开了灯,剪影还有几分摇曳。 墨瑶华孤枕难眠,突然看到楚玄寒进来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他喊了一声,“瑶瑶……” “六郎……”她又惊又喜的起身,刚想扑上去,想到什么后又停下来行礼,“妾拜见殿下。” 如今她早没了燃香,又多次犯错,还被墨淑华算计,被楚玄寒知道了自己利用他之事。 她若是再不守着规矩,让他愈发厌弃,以后怕是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更遑论是复宠。 兰如玉可是在信中再三叮嘱过,让她莫要生事,女人只有得到了宠爱,才有放肆的资本。 楚玄寒对此极为满意,“看来瑶瑶是真正反省过了,不仅安分了许多,也能守着规矩。” 他爱她时,她耍小性子是情趣,他愿意哄着她,他不爱时便是不懂规矩,无理取闹。 墨瑶华低垂着脑袋,“以前是妾不懂事,还请殿下恕罪,妾保证以后会安分守己。” 她并不知他会来,这又是晚上,她便早早换上了寝衣,这一低头,露出了白皙的后颈。 因着尉迟霁月先是有孕在身,接着又落胎养身子,而他近来公务繁忙,有些日子没碰女人。 这夜深人静,美人在前,再加上今日楚玄怀认了罪,他心情还不错,便来了些兴致。 他上前一步揽过墨瑶华的细腰,将人揽入怀,“瑶瑶的身子还是这般软,身上也依旧香。” “主子……”冷锋怕他再陷入墨瑶华的温柔乡,开口想要提醒,甚至直接劝阻他行房。 “属下告退。”冷延及时打断,还一把拉住他,强行将他带出厢房,免得惹怒楚玄寒。 被带出来的冷锋怒瞪着他,“冷延,你干什么啊?不怕主子重蹈覆辙,又被那女人所蛊惑?” “你也是男人,不知不能败坏兴致?”冷延道,“主子本就禁欲了些日子,你是想挨罚?” 冷锋坚持己见,“主子若要女人解决需求,我们随时可以为他找,不是非要这个女人!” “已经晚了,且先满足主子吧,切不可败兴。”冷延淡定如斯,“事后再劝导主子便是。” 冷锋眼里闪过一丝凛然的杀意,“那女人若再敢媚主,老子便杀了她,以绝后患。” 第775章 开罪 晋王府,澜庭苑。 李莹在前院打理完家事回来不久。 梅香进来递上一封信,“主子,尚书府刚来了封家书。” 李文赋昨夜便知晓了楚玄怀之事,只是时间太晚,不好让人来传讯。 李莹接过迅速阅览,“这个混账,竟敢利用科举敛财,真真是死有余辜。” 楚玄怀当初虽是被宫中侍卫从左相府带走,但她作为王妃早已收到了这个消息。 只不过她一直不知其中缘由,而如今手上这封信,则详细写明了楚玄怀所犯之事。 “利用科举敛财?”一旁的采青低低的惊呼,“难不成科举舞弊案的主谋便是殿下?” 科举舞弊案闹得满城风雨,便是府中的奴仆都已知晓,她作为大丫鬟,自然也能听到一些。 李莹紧紧蹙着眉头,“为了钱财,他真是敢冒险,真当林家如今势大,他便可为所欲为?” 她是个聪明人,向来看不上楚玄怀的愚蠢,当初若非是因着赐婚,她也不可能入王府。 后来她秉着出嫁从夫的女德,再加上楚玄怀容貌俊逸,她稍动了点心,甘愿助他一臂之力。 奈何他为人肤浅,只看重容貌,不懂得珍惜她,为了一个沈曦月,将她正妃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于是她渐渐的放下了他,对他冷心冷情,只守着晋王妃的名分,只为了给娘家谋份荣耀。 梅香担忧的问,“那主子如何是好,您作为王妃,此事必会牵连到您,尚书大人可有法子?” 李莹不以为然,“不急,还有林家在,他们自会想办法,况且晋王若只受贿,也重罚不到哪去。” 皇室人员生来便拥有特权,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说来哄哄普通百姓罢了。 采青也不放心,“可无论是受贿还是科举舞弊,不都是帝王所忌讳的么?殿下真能逃过一劫?” 她与梅香都是李家的家生奴,后成了李莹的陪嫁,卖身契自然落入其手,她担心的是自己。 “对旁人自是严惩不贷,杀鸡儆猴。”李莹道,“可晋王还有贵妃与林家护着,陛下也要掂量。” 楚玄怀最大的倚仗虽是文宗帝,其次才是母族林家,可若罪不至死,文宗帝也要给林家面子。 “那就好。”采青舒了口气,“主子兢兢业业打理王府,也不曾铺张浪费,可不能受到这等牵连。” 另一厢的望月阁,沈曦月还在等消息。 她时不时看一眼门外,“殿下今日还是没有回王府么?” “是,主子。”她的陪嫁丫鬟飞燕回话,“宫里至今也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沈曦月实在是想不通,“殿下到底犯了何事,竟被软禁在宫里,连个消息都没。” 楚玄怀纵使是比不得太子楚玄辰,但终究是长子,母妃又是唯一的贵妃,舅父是丞相。 若非犯了极大的罪,不可能会被羁押在宫里,最多也就是被禁足在府里,小惩大诫。 “主子,要不要问问侍郎大人?”另一陪嫁飞凤问,“或者问左相府,他们定知晓内情。” “罢了,再等等吧。”沈曦月不想跟林家打交道,“应该没大事,否则贵妃娘娘会给点消息。” 因着楚玄怀偏宠于她,林家对此很不满,而她也同样不喜林家人,当初正是林家选中李莹。 但凡不是林家坚持,以楚玄怀对她的宠爱,她都能坐上正妃之位,又岂会被李莹压一头。 “是,主子。”飞凤有些失落,她很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这关乎着她下半生的命运。 沈曦月换了个话茬,“澜庭苑可有什么动静?她作为王府的主母,总知道殿下未归吧?” “暂无动静。”回答的是飞燕,“王妃如往常一样只管打理家事,其他事不多问。” “她就一点都不担心殿下?”沈曦月拧起眉头,“还是说她已得到了什么消息?” 飞燕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澜庭苑至今也安插不进眼线,且王妃也不信任旁人。” 李莹先入府,调教好了院子里的人,等到沈曦月入府,想安插或者策反都没了机会。 沈曦月想了想,“不管了,她向来沉得住气,再加上对殿下没感情,不担心也在情理中。” 她觉得李莹不担心更好,如此等到楚玄怀回府,她便可以好好告一状,让他更加厌弃。 *** 午后,艳阳高照。 纯惠贵妃又来了勤政殿,求见文宗帝。 她上午便来过,但李图全以文宗帝政务繁忙,打发了她。 如今依旧是李图全来打发她,“贵妃娘娘,您请回去吧,陛下正在议事。” 纯惠贵妃势要面圣,“不,本宫就在殿外等着,国事总会有商议结束之时。” 她上午便得到了消息,楚玄怀因着昨日受了严刑,今日已爬不起来,还发了高热。 若是连文宗帝人都见不到,她要如何求情,作为母亲,她总不能由儿子病死在天牢中。 “娘娘这又是何苦呢?”李图全好心相劝,“陛下如今不想见您,您这般等着也无济于事。” 纯惠贵妃却不领情,“怀儿可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是阉人,岂能明白本宫的心情?” 她在宫里嚣张了多年,早已不知何为收敛,连敬仁皇后的面子都不给,更遑论是太监。 “是,奴才不懂。”李图全声音微凉,“娘娘在这等着,奴才还要伺候陛下,便先回正殿。” 芳芍提醒纯惠贵妃,“主子,李公公乃陛下最信任之人,您此时得罪了他,怕是更难见到陛下。” 李图全虽是太监,却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旁人谁不要给他面子,又岂敢当面说他是个阉人? “本宫说的是实话,他本就是阉人,既不能生儿育女,如何能明白本宫对怀儿的担忧之情?” 纯惠贵妃打心眼里看不起太监,哪怕是李图全这种,对她而言依旧只是个伺候人的下人。 “正因是实话,才更容易开罪于他,哎……”芳药也壮着胆子道,“主子太冲动了些。” 纯惠贵妃怒道:“话本宫已说出去了,难不成还要本宫向他道歉,他算什么东西!” 第776章 添妆 大殿内。 几位重臣商议完政事,纷纷退下。 文宗帝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最近政务太多,他着实疲惫。 李图全赶紧上前去,“陛下,您且喝口茶歇会儿,老奴来替您揉揉。” 文宗帝接过他送到手边的香茗,浅浅呷了一口,“贵妃可还在外面等着?” 纯惠贵妃在外求见之事,他自是知道,但他明知她是为楚玄怀而来,如何愿见。 “是。”李图全道,“贵妃大有不见到陛下不走之势,都是老奴无能,劝不走娘娘。” 他好心相劝,还被纯惠贵妃当着面戳了最痛的伤疤,自从文宗帝登基,还无人敢这般待他。 文宗帝猜测道:“她仗着有林家撑腰,嚣张跋扈惯了,你去劝她,她怕是对你说了难听之语吧?” 他并非好色之人,后宫的女子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因此对于她们的性子,他也记得清楚。 “倒也不是难听,只是实话罢了。”李图全苦笑,“老奴是阉人,确实体会不到贵妃的心情。” 李图全不动声色的便告了一状,他不求文宗帝为他出气,真要报仇的话,他自己便能做到。 如今他这么说,只想让文宗帝知道纯惠贵妃所为,加深文宗帝对她的不悦,更不想见她。 文宗帝冷嗤,“她既这般心疼自己儿子,那便让她等着,朕倒要看看她又能付出多少。” 李图全一边为文宗帝揉捏着额角,一边感激的道谢,“老奴多谢陛下。” “朕可没说这是在为你出气。”文宗帝不领情,“莫要自作多情。” “是,陛下。”李图全不管他的原因如何,都会道谢,左右是他听着高兴。 文宗帝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且看看老五与刑部,会如何定老大的罪。” 李图全不敢妄议朝政,尤其是事关楚玄怀,便没接话,而是识趣的换了个话茬。 他轻声禀告再询问,“陛下,上次去留仙岛的人,又没了消息,可还要再派人过去?” 文宗帝心中划过一丝失望,“罢了,兴许压根就没有什么留仙岛,朕也懒得折腾。” 留仙岛其实只是个传说,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岛上仙人,所谓的见过也不过是骗人罢了。 文宗帝因着头疼实在无药可医,这才动了心思,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结果不尽人意。 “可陛下的头痛症,御医束手无策。”李图全作为贴身大太监,对他的情况比御医还了解。 “这么多年,朕都已经习惯,随它去吧。”文宗帝不再抱希望,“治不了便不治,朕忍着些。” “那又要辛苦陛下了。”李图全由衷的道,“老奴真恨不得懂医术,能为陛下治愈顽疾。” *** 翌日,八月初五。 墨昭华一大早便安排了马车去辅国公府。 不久之后,马车带着沐雪嫣与花影,以及桃夭回御王府。 沐雪嫣见过礼便直奔如意阁,“月影姐姐,恭喜啦,嫁得有情郎,幸福万年长。” 明日便是大婚,月影今日既激动又期待,脸上时刻带着笑意,“属下多谢姑娘祝福。” 沐雪嫣连连摇头,“嫂嫂说啦,以后你不再是护卫,而是官夫人,不能再以护卫自居哦。” “无论属下是否成婚,都是御王府的护卫。”这是月影的肺腑之言,她不介意做护卫。 “不,以后我们要做好姐妹。”沐雪嫣一本正经道,“所以你应该喊雪儿的名字啦。” “这个……”月影尚未习惯自己黄夫人的身份,尤其是在熟人面前,总觉得自己还是下属。 “这是嫂嫂说的,你可是连嫂嫂的话也不肯听了?”沐雪嫣故意搬出墨昭华,给其压力。 “那好吧。”月影自是对墨昭华唯命是从,调整心态,然后试探着喊了一声,“雪儿。” “哎……还是嫂嫂的话好用啊。”沐雪嫣笑开了颜,抱住月影的胳膊蹭了蹭,“月影姐姐。” 花影在一旁羡慕不已,“月影,恭喜你觅得佳婿,我愿你与雾影结百年之好,早生贵子。” 她何尝不想与心上人喜结连理,可惜对方心里装着别人,根本没她的位置,爱而不得。 “多谢花影。”月影抓过花影的手拍了拍,“我相信你也能得偿所愿,枕边人即是心上人。” 她知道花影对疏影有情,也知疏影心中所慕乃是沐雪嫣,可她总觉得沐雪嫣会另有良人。 也不是说疏影配不上沐雪嫣,而是沐雪嫣只把他当兄长,否则昔日也不会对萧衍动情。 “借你吉言。”花影收敛起感伤,配合的笑了笑,“从明日起,我便该称呼你为黄夫人了。” “别,千万别。”月影连连拒绝,“我与你虽非亲姐妹,却早已亲如姐妹,切莫因身份而生分。” 南疆七子中只有两名女子,从习武时便日日在一起,甚至还同吃同住,情义也是非常人可比。 墨昭华帮腔道:“月影说的对,花影莫要因婚姻而放弃姐妹情,相信雾影也不想看到你们这般。” “是,王妃。”月影跟着墨昭华的时间长,又对她信服,对她真能做到言听计从。 容悦带着丫鬟姗姗而来,“大家都在为月影姐姐添妆呀,那嘉敏也来凑个热闹。” 月影连连拒绝,“不可,容小姐前几日才刚添过妆,怎能一再为月影而破费?” “前几日是前几日,今日是今日呀,又没说只能添一次,这可是刚从府里送来的。” 御王府毕竟不是自己家,容悦不可能什么都带来,前几日添妆也都是些随身的小物件。 得知今日沐雪嫣他们会过来添妆,她便让人回府收拾了一些好物件过来,再为月影添妆。 月影闻言感激不已,忙对着她盈盈一拜,“多谢容小姐,竟还专门从辅国公府送来了添妆。” 容悦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咱可是嫡亲的师姐妹呀,师妹出各,师姐当然要重视些,嘻嘻……” “嫡亲的师姐妹?”沐雪嫣听到这个词,连忙问,“咦?难道月影姐姐也跟着嫂嫂在学医……” 第777章 成亲 容悦笑嘻嘻,“没错,我是大师姐,她是小师妹,可惜雪儿不学了,否则你也是师姐。” 此时他们都在月影的厢房中,并无没外人在,她们便无需忌讳学医之事,畅所欲言。 他们几人聊完,琥珀抱着妆匣上前,“奴婢也沾沾喜气,月影姑娘可千万莫嫌弃。” 虽说她们都曾跟着墨昭华,可她与月影的身份并不同,如今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月影笑着收下,“琥珀姑娘这哪的话,我孤家寡人,能得你们添妆,心中只有感激。” 添妆的都是亲友,她身为孤女,早没了亲人,至于朋友,原本也只有花影他们几个罢了。 来了盛京城,入了御王府,她才有了更多朋友,虽说身份比琥珀高些,但她从未嫌弃过对方。 因着墨昭华的怜惜,珍珠一般只需要在主院伺候,但凡需要出院门的活儿,都不会让她干。 今日为了给月影添妆,她这才难得被允许出了院子,扶着肚子,捧着妆匣走进了如意阁。 她笑着将妆匣送给月影,“这是奴婢的添妆,奴婢愿月影姑娘与黄大人白头偕老,早日添丁。” 得了亲友真心的祝福,月影今日着实是高兴,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借你吉言,也多谢你的添妆。” 珍珠笑容温婉,“不客气,月影姑娘幸福,主子便高兴,主子高兴了,我们做奴婢的就更高兴。” *** 次日,八月初六。 雾影与月影的喜结连理之日。 亦是楚玄迟与墨昭华,成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月影在盛京虽没几个朋友,但御王府却摆了几十桌席面。 一桌主席是楚玄迟他们几个主子,另外则是为迎亲队伍与府中下人所准备。 这是墨昭华的安排,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全府都为月影与雾影庆贺罢了。 今日又恰逢休沐,楚玄迟无需去府衙点卯,便偷了个懒,早上拉着墨昭华多睡会儿。 他亲昵的揽她在怀,忍不住感慨,“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便是一年,有你在身边,真好。” “妾身也庆幸有慕迟陪着。”墨昭华道,“时间虽飞逝,但这期间却发生了太多的事。” 楚玄迟感激的亲吻着她的脸,“托昭昭的福,这一年里的事对我们而言,几乎都是好事儿。” 成婚这短短的一年里,楚玄迟几次遇袭,经历了大劫,所幸没性命之忧,双腿还已痊愈。 朝堂之上,文宗帝不再忌惮于他,给予他信任,让他担任要职,兵权与实权皆握在手。 反观楚玄寒,政绩不突出,甚至还多次犯错,让文宗帝一次次失望,连个孩子也未能生下。 此事说来话长,墨昭华便打住,“晚上我们再慢慢说,我们该起身,去如意阁看看月影。” “好。”楚玄迟当即坐了起来,“月影出阁,我们总得送一送,让旁人知道她也有娘家撑腰。” 女子生来便是男子的附属品,纵使她们本身有能力,也依旧会被轻视,还是要以男子为倚仗。 楚玄迟改变不了这根深蒂固的思想,便顺着他们所想,给月影做倚仗,让她有足够的底气。 墨昭华伺候他穿衣,“雾影与月影的事已圆满,接下来便是疏影与花影了,他们很般配。” “他们并非两情相悦,此事没这么好办。”楚玄迟不想强人所难,“我不想勉强,一切随缘。” “妾身是不想肥水流了外人田。”墨昭华惋惜,“况且他们性子互补,怎么看他们都合适。” 花影性子清冷淡漠,疏影则风趣幽默,他们若真成了婚,日子应该是能过的不错吧? “我何尝不想他们成婚,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昭昭这月老可不好做,很容易吃力不讨好。” 楚玄迟若直接指婚,他相信即便是疏影已有意中人,也不会拒绝,只会当他不愿让沐雪嫣下嫁。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墨昭华想试试,“妾身并非轻言放弃之人,但妾身也会尊重他们的意愿。” 她会尽力撮合,若是疏影实在不愿,她便适可而止,毕竟婚姻是一生的事,不能相看两相厌。 两人洗漱更衣后,一路聊着来到如意阁,月影坐在红色喜床上,凤冠霞帔,被打扮成了美娇娘。 “属下……”看到墨昭华推着楚玄迟进来,月影习惯性的便想起身行礼。 墨昭华忙制止她,“不用起身,今日你是新嫁娘,可莫要乱动,这样不吉利。” 倒也没什么不吉利之说,她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月影听话,否则月影定会坚持要行礼。 楚玄迟打量着月影,满意的勾起唇角,“月影很漂亮,便宜雾影了,抱得美人归。” 疏影在一旁嘿嘿笑,“可不是,属下方才看到还险些没认出来,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胡说,月影本就好看,只是你没发现罢了。”墨昭华初次见到月影,就觉得是个美人胚子。 只不过作为护卫,月影平日里穿着简单,不施粉黛,头发也是最简单的马尾,而不曾盘发。 今日出阁,她不仅画了精致的妆容,盘了大气的发髻,还换了华贵的嫁衣,雍容又高贵。 墨昭华都忍不住期待起来,当雾影挑开盖头时,看到这样的月影,又会是怎样的惊喜。 疏影面不改色,依旧笑意盎然,“王妃说的对,是属下眼拙,美人在前竟未能发现。” 容悦依依不舍的看着月影,“月影姐姐,相处了多日,嘉敏真的好舍不得你呀。” 自从月影也学医后,他们日日相处在一起,正是姐妹之情正浓时,确实心有不舍。 沐雪嫣站在月影另一边,也是满眼的不舍,“月影姐姐,雪儿也舍不得你。” 她与月影自小在一起,以前是只当其是下人,后来随着心态的转变便当其是姐姐。 墨昭华笑着安慰她们,“没事儿,黄府离得也不远,你们若是想她了,随时可过府。” 正说着,风影跑了进来,“主子,迎亲队到府门口了,雾影大哥今日好帅气呀。” 第778章 送嫁 楚玄迟本也打算离开,“走吧,我们且去正厅,作为新妇的娘家人,可不能失了礼数。” “花影,你与雾影熟,也一起来吧。”墨昭华吩咐,“雪儿与嘉敏陪着月影即可。” “是,王妃。”花影本是陪在月影身边,闻言应声,跟着他们离开了厢房。 月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推着楚玄迟的疏影,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情绪。 楚玄迟一行人来到前院正厅,雾影已先一步到达,见到御王夫妇赶忙过来行礼。 他今日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带着笑,整个人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真真是春风得意。 来到楚玄迟跟前,他弯腰行礼,用回了最初的称呼,“属下拜见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 如今他已不再是楚玄迟的侍卫,而是兵部在职官员,却没有自称“下官”,这便是他的态度。 对他而言,他依旧是楚玄迟的下属! 楚玄迟抬了抬手,“免礼。” 按照东陵规矩,男方过来迎亲,会在女方这边用午宴,再将人接去男方用拜堂用晚宴。 午宴一般在一个时辰左右,散席后便可迎亲,带着新妇前往夫家,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同去的除了新妇本人,还有送嫁的亲友们,楚玄迟给足了月影面子,竟还亲自送她出嫁。 疏影如当初的容慎一般,会以月影兄长的身份背她上轿,为此特意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出阁之时,月影趴在他背上,由衷的感激,“谢谢大哥,今日辛苦你背我一程了。” 疏影今日换下白衣,穿了喜庆的衣裳,“不客气,能给你当亲人,背你出嫁是我的荣幸。” 风影笑着附和,“没错,这新娘子可不是谁都能背的,需得是至亲才行,可惜我年纪更小。” 他倒是想背,奈何规矩是兄长背嫁,而他在南疆七子中是年纪最小的一位,不合规矩。 花影比月影年纪小一些,便是她的妹妹,沐雪嫣与容悦是她的闺中密友,一同送她出阁。 月影入花轿不久,心潮澎湃间,便听到有人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句,“吉时已到,起轿——” 迎亲,出阁,入府等都有所谓的吉时,一般都会严格按照算好的吉时来,图个吉利。 随着这一声,鞭炮声齐鸣,震天的锣鼓也响了起来,御王府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热闹喧嚣。 府外早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比上次珍珠出嫁还要多,都想看看御王府为月影准备的嫁妆。 昔日珍珠出嫁时,嫁妆便让人咋舌,而月影身份比她高,他们猜测嫁妆定是更为丰厚。 然而还没看到月影的嫁妆,他们先看到了送嫁的人,其中便有楚玄迟与墨昭华夫妇。 看客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殿下怎还这般纡尊降贵,竟亲自送一个奴婢出嫁?” 看客乙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你错了,月影姑娘可不是什么奴婢,而是护卫呢。” 看客丙不解,“那不也是伺候人的么?还是要被主子呼来喝去,有什么区别?” 看客丁抢着解释,“当然不同,亲王的护卫可是有品级,只因她是女子才没办法。” 看客乙连声附和,“是啊,御王殿下从未把她们当奴婢对待,王妃更是将其当亲姐妹。” 看客甲羡慕不已,“御王殿下与御王妃真是有情有义,能跟着他们,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在鞭炮与锣鼓声中,看客们议论纷纷,从御王夫妇送嫁到月影的嫁妆,无一不是他们的谈资。 这热闹一直延绵到了黄府,也即是雾影的府邸。 府邸面积虽不大,但布置的极为温馨,因着雾影已在此住了几个月,府里还多了几分人气。 再加上今日乃是主家大喜之日,又是大红灯笼高挂,又是红绸垂落,更增添了几分喜气。 花轿在府外停留了片刻,便有人高声唱和,“吉时到,新人入府——” 月影感觉到花轿被抬起来又落下,然后轿帘掀开,一只熟悉的手朝她伸来。 这只手修长却有几分黝黑,手掌上还有厚厚的茧,掌心一道细长的疤触目惊心。 她记得很清楚,曾经有柄剑刺向她,她身受重伤无力再躲开,然后一只手握住了剑。 那只手险些被废了,好在楚玄迟及时请了名医,这才得以保住,但从此便留下了一道疤。 月影思绪翻飞间,毫不犹豫的伸手,紧紧的握住这只手,那也是握住了她此生的幸福。 雾影先将月影牵出了花轿,再将挽着同心结的红绸一端递到她手中,两人一同踏上了红毯。 红毯从正院一直延绵到正厅,厅中已坐满了观礼的宾客,坐不下的便站在一旁看着。 墨昭华入正厅落座后,便悄悄扫了眼宾客,“不愧是雾影这人脉拓展的竟如此快。” 楚玄迟对此很满意,低声回应,“雾影的能力,从未让我失望过,昭昭对他要有信心。” 墨昭华轻笑,眼波流转,“其中也不乏慕迟的功劳,这一半以上应该都是给你面子。” 楚玄迟也不谦虚,笑着承认,“这自然是有一些,但若是换做风影,结果也会有些区别。” 他们夫妻明明是说正经事,但落在旁人的眼里,听不到他们的话,便是眉来眼去,亲密无间。 说话间的工夫,雾影与与月影入了正厅,该行大婚之礼,他们这才打住,安静的观礼。 司仪满脸笑意的唱和着流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楚玄迟看着这一幕,心中有几分感慨,他听墨昭华说过,前世他二人也成了亲。 但他知道,以自己以前的性子,定不会这般重视,莫说是送嫁,怕是婚礼都不会给。 这一生因着有了墨昭华,他性子变了许多,既通人情,也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雾影自入了兵部后,便发展了一些人脉,除了兵部之外,也有其他府衙的同僚。 他目前的官职虽还低了些,但因着楚玄迟的关系,便连兵部尚书钟坤都前来赴宴了。 第779章 失意 既然钟坤来了,兵部其他官员便不得不来,故而今日的席面比最初预料的要多些。 新郎与新娘礼成被送入洞房后,交好的宾客们会跟着去凑热闹,比如疏影与风影他们。 但其他的宾客则会不会去,比如雾影的同僚,有些起身到处走走,三五成群的低声交谈着。 有人好奇的问,“怎御王殿下与御王妃还亲自来了?” 有人附和,“是啊,若只是来喝喜酒还在情理之中,可偏生是来送嫁。” 有人想了想回应,“这说明他们很重视黄夫人,毕竟是从南疆跟着一起来。” 又有人接话,“可不是,早有传言说,御王府便是黄夫人的娘家,这下有靠山。” 有人一副喜洋洋的样子,“好在我们今日来赴宴了,要不该白白错失这机会。” 有人则沾沾自喜,“我家夫人本还生气,觉得没这必要,等我回去,看她怎么说。” 有人得到了提醒,“我回去也得提点下夫人,以后多与黄夫人走动,维系好这份关系。” 因着提到了楚玄迟,他们都是特意离开了正厅,避开他的视线与耳目,这才敢议论。 在他们议论时,容悦已从新房过来,她方才看到了容慎,由于新人在拜堂才不好去找他。 此时她来与容慎打招呼,“哥哥,你也来了呀。” 容慎与她不同,她是女方朋友,而他则是男方同僚,因此他并没去御王府。 他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还有些许宠溺,“黄大人的婚宴,我又岂能错过?” “怎会有这么多宾客呀?”沐雪嫣左瞧右看,“比上次开府宴多了许多人呢。” 上次雾影的开府宴,只有御王府和辅国公府来了些人,与今日这热闹完全不可比。 容悦也附和,“对呀,黄大人上任还不久,来盛京城时间也短,怎会有这般多的好友?” “并非都是好友,而是人情往来。”容慎解释,“毕竟兵部尚书都来了,他们自该给面子。” 沐雪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义兄懂得多,雪儿还以为这都是雾影大哥的朋友呢。” 容慎又道:“这是旁人早前不知御王殿下会亲自来送嫁,否则宾客还要比这多上几倍。” 楚玄迟位高权重,想要直接攀上他根本没机会,但若是通过中间人,便要容易的多。 而女人又要比男人更为容易,因此后宅之间的走动,也是男人交际应酬的一部分。 容悦咯咯笑,“幸好殿下没提前宣扬出去,要不这府里都该坐不下,得坐到巷子里去。” 黄府不是御王府,前后不过只有几进院子罢了,如今摆的这些桌子已是极限,再多真不行。 一来是地方不够,总不能真让客人在外面的巷子里用膳,二来是府里的人手也严重不足。 今日雾影还让管家临时请了帮工来,否则只有府里原本那些下人,一人掰成八瓣都忙不过来。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雾影终于从新房那边过来,而婚宴就此拉开序幕,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主桌是楚玄迟与墨昭华,其他人都没资格与之同坐,琥珀想在旁伺候,都被他们打发了。 疏影与风影,花影,以及沐雪嫣容悦兄妹,一群相熟的人则在隔壁那一桌言笑晏晏。 风影笑嘻嘻的开口,“今日来了这么多人,看来雾影大哥在兵部干的很不错呢。” “羡慕了?也想去当官?”疏影一直知道雾影能力强,但没想到能请来这么多宾客。 方才初进来时,他险些以为走错了地方,雾影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他都未必做得到。 风影对当官毫无兴趣,表情与语气都带着嫌弃,“我才不想呢,我只想好好跟在主子身边。” 疏影只是佩服雾影,而不是羡慕,“比起当官,我也更愿做个护卫,一直跟在主子左右。” 只不过雾影现在仕途顺利,洞房花烛,正是春风得意时,倒也会衬得他有些失意。 风影又问,“疏影大哥,这雾影大哥都已经成婚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呀?” “咳咳……”一口酒刚下肚的疏影差点喷了出来,呛的咳嗽了几声,“这就得问你嫂子了。” 花影自然也在这桌,闻言心咯噔一跳,她也想知道,他是否与楚玄迟提过娶沐雪嫣之事。 沐雪嫣今年及笄,到时便可谈婚论嫁,虽说她是楚玄迟的义妹,可疏影也有品级,自配得上她。 今日失意之人并不只有疏影一人,她与月影相比,又何尝不是失意的那一人,两人同病相怜。 “嫂子?哪个嫂子?”风影看了眼正在敬酒的雾影,嘿嘿一笑,“我可只有月影一个嫂子。” 疏影放下酒杯,说的一本正经,“我的妻子,便是你未来的嫂子,她出阁不得问她日子?” “咦?你有意中人了?”风影两只眼睛睁得老大,“是谁是谁?我明日便找机会问问。” 花影下意识看向沐雪嫣,却见她正盯着疏影,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样子,显然不知他的心思。 “我若是知道是谁,还轮得到你去问?”当着众人的面,疏影又怎么可能真说出这种事。 纵使他自己脸皮厚无所谓,也该为沐雪嫣着想,她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且并不知他情意。 “什么意思?”风影疑惑的皱眉,“你刚不还让我问么?怎突然又说不知道是谁呀?” “噗……”容悦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拿出手帕掩住压不下的唇角。 “风影还是这么傻,哎……”疏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子从小被保护的太好。 他的意思很简单,正因为还没有“意中人”,才不能确定婚期,得问那个“意中人”。 “你又逗我了是不是,我要告诉主子,你欺负我。”风影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并不懂。 疏影笑着给他添酒,“我的喜酒是不知何时能喝上,先喝眼前的喜酒吧,别醉了就行。” 风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要不你娶了花影姐姐吧,这样我很快就能喝上你的喜酒。” 第780章 洞房1 此言一出,这一整桌的人脸色都变了,表情各异。 疏影是震惊与心虚,花影是尴尬与羞涩,其他人则是觉得风影乱点鸳鸯谱。 “风影,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疏影正色道,“尤其是涉及到女子的名声。” 他不是风影,不谙世事,对于花影的感情,他心知肚明,只是从未给与过任何回应。 而他的不回应,其实就是拒绝,他相信花影能看得出他对沐雪嫣的心思,会主动放下他。 “可我瞧着你们很般配呀?”风影却坚持己见,“雾影大哥与月影大嫂不就是这样么?” 他的确不懂情爱,但他觉得若是有个小姑娘陪在自己身边多年,他愿意将人娶回家。 疏影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多说,便给他倒酒,“喝你的酒,有这么美的酒还堵不上你的嘴。” 说着又看向花影,“花影,风影年纪小不懂事,他的话你别放心上,我代他向你道歉。” 花影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他的性子我清楚,一个小孩罢了,谁又会与他计较?” 风影还想说什么,只是刚一张口,疏影便眼明手快,夹了一大块肉塞入了他嘴里。 这又是肉,又是酒的,风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这个话题便也就这样揭了过去。 主桌上的楚玄迟与墨昭华,因着一直有人来向他们敬酒,忙着应付,并未听到这些。 *** 祁王府,主院。 楚玄寒刚用完晚膳,在书房看文书。 冷延与冷锋也在一旁坐着,他们在书房各有自己的桌案。 楚玄寒边看文书边问,“关于那废物送个婢女出嫁,如今坊间是什么情况?” 冷延回话,“现在整个盛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称赞御王夫妇是重情重义之人。” “他们倒是很会做好人,哼……”楚玄寒最厌恶他们被人称赞,尤其是自己名声受损。 冷锋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实话实说,“御王夫妇对这些护卫与丫鬟确实好,也极其信任。” 楚玄寒眸色一冷,已然有了不悦,他这意思似乎在暗示,自己对他们这些近身侍卫不好。 他正要发作,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便先将火气咽下,打住心中的话题。 “说到信任,本王想起一个人来。”他冷笑道,“今日他怕不会太好过,便是我们的机会。” “主子说的可是疏影?”冷延的反应极快,因为早前楚玄寒便提起过疏影,想要收买他。 楚玄寒想要趁虚而入,“没错,同为楚玄迟的一等侍卫,他二人如今差距已越来越大。” 差距会滋生一个人的嫉妒心,他就是因着文宗帝偏宠于楚玄迟,自己与其产生了差距才嫉妒。 冷延恍如他肚子里的蛔虫,懂得他的心,“那属下亲自去盯着他,看能否找到机会,与他谈谈。” “这件事交给你,本王才能放心。”比起冷锋,楚玄寒一直都更为倚重细腻又稳重的冷延。 他们聊了一阵,外面有人来禀告,明月居来人了,想请楚玄寒过去留宿,陪陪尉迟霁月。 楚玄寒打发了来人,“这么早便要本王过去,当本王如她一般清闲,每日只想着吃喝拉撒睡?” 冷延为尉迟霁月说好话,“殿下前些日子忙科举舞弊案,陪伴王妃比较少,王妃定是想念。” “她怎这般粘人?比不上瑶瑶半分。”楚玄寒不喜欢粘人的女人,这会要他费心去哄着。 冷锋赶忙提醒,“可是殿下也莫要忘了,王妾还曾算计过您,如今这般只不过是本分。” 他很怕楚玄寒重蹈覆辙,深陷墨瑶华的温柔乡不能自拔,届时又为她做出有损名声之事来。 毕竟楚玄寒前几日去看过墨瑶华,还留宿在荒院,第二天又命人送了东西去,大有复宠之势。 尉迟霁月也是因着这件事,才想要让楚玄寒留宿明月居,免得真给了墨瑶华复宠的机会。 楚玄寒对前几日的欢愉很满意,本是想趁势解了墨瑶华的禁足,给她换个好点的院子。 闻言他犹如醍醐灌顶,赶紧打住了念头,“无需提醒,本王记得很清楚,走吧,去明月居。” 其实尉迟霁月的床上功夫也不错,不仅花样频出,而且极为大胆,能给与他极大的刺激。 只是她还未出月子,不方便行房,欲求不满之下,与她同床共枕倒成了一种痛苦折磨。 *** 夜色朦胧,星光璀璨。 黄府的后院厢房中,一对红烛正在熊熊燃烧着。 月影端坐在喜床之上,红盖头早已被挑开,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雾影今日着实是高兴,喝了不少酒,红光满面,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他端过合卺酒,“月影,我终于将你娶回家了,这里以后便是我们的家。” 月影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深吸了口气才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他们自小便相识,基本都是以南疆七子的代号相称,很少用彼此原本的姓氏与名字。 平日里他们连用本名都觉别扭,如今却要喊“夫君”,月影心中怎么都觉得别扭。 只是当她喊出了第一句,却发现并没想象中那么别扭,甚至还带着一种奇怪的幸福感。 “夫人。”雾影也跟着换了个称呼,“喝了这杯合卺酒,愿我们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好……”月影与他喝了交杯酒,一杯酒入喉,淡淡的酒香瞬间便在舌尖与口腔蔓延了开来。 雾影拿走她的酒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下一刻便开始褪自己的喜服,边走边往地上扔。 月影看着这一幕,心突然便提到了嗓子眼,有些紧张,忍不住又深吸了口气,做好准备。 “夫人……”雾影穿着里衣抱住雾影,“我是粗人,若笨手笨脚弄疼了你,你要及时告知我。” “好……”月影被他抱着往后倒去,躺在床上,双手下意识抓住了床单,心也在砰砰直跳。 天气渐凉,门窗都关紧了,烛火未熄,但也没摇曳,照耀着这对幸福的新人,无声燃烧到最后。 第781章 收买 城中的一间酒肆。 雾影自黄府离开后并未回御王府,而是来了这家酒肆。 他要了两个下酒菜,连碗都没有用,抱了坛酒独自喝着,一看就是在买醉。 今日看着雾影春风得意,他起初也高兴,可被风影问了那些后,他心情便不好。 一片阴影突然袭来,他疑惑的抬起头,便见冷延在他对面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冷延主动打招呼,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心情不好?” 他们平日并无交流,但因着楚玄迟与楚玄寒的关系,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多。 如今他们可称之为熟悉的陌生人。 疏影掀了掀眼皮,“怎么,瞧着很明显?” 冷延叹息,“明明是同样的出身,却有人在洞房花烛,春风得意,有人失意。” 疏影的脸色猛然一沉,露出几分不悦之色,“你大半夜特意来看我的笑话?”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陪你喝一杯,总好过独自喝闷酒,越发显得你比不上雾影。” 冷延故意再三提及雾影,尤其是疏影与之的差距,以此来挑起疏影心中的妒火。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不如直说。”从冷延出现的那一刻,疏影便知其目的。 他是楚玄迟的近身侍卫,不仅知道其太多的事,对其行踪也是了如指掌,是最好的眼线。 “不着急,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边喝边说。”冷延露出一抹笑,“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喝酒。” 疏影并未给他策反的机会,“你若是为了祁王而来,那现在便可以回去,我不会背叛御王。” “良禽择木而栖。”冷延不急不缓道,“你也不用拒绝的这般快,且先听听我家主子的条件。” 说着他喊了声小二,要了一坛酒,也不打算要酒碗,准备跟疏影一样,直接抱着酒坛喝。 疏影喝了口酒,“御王正得圣宠,祁王能给我的条件,相信他也能给,我又何必背主?” “能给,与愿意给也有区别。”冷延离间道,“否则去了兵部,今日洞房花烛的为何不是你?” “我若想去,御王自然也会成全我。”楚玄迟当初虽不曾提过此事,但疏影相信他能满足。 “那你是真不想去么?”冷延不断的刺激疏影,“瞧瞧今日的雾影,高朋满座,何其的风光?” “你说什么都没用。”疏影不为所动,“官场沉浮,我并无心于为官,现在这样就挺好。” 他嘴上虽这般说,可眼中却又流露出一丝心虚,似乎是在刻意隐瞒内心,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冷延见状,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已有了几分把握,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主动打住了话题。 他接过小二送来的酒,“没关系,那我们就只喝酒,不说其他的,你若改变主意随时可来找我。” 这一招欲擒故纵果然比死缠烂打来得好,疏影上了当,反比他更着急,想知道楚玄寒的条件。 疏影略显急切的问,“不说其他,你又拿什么来吸引我,让我甘愿为了祁王,背叛御王?” 冷延一喜,暗笑他太好拉拢,看来雾影大婚,确实给了他极大的打击,给了自己机会。 “那你是想听听我家主子的条件?”冷延故意问他,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感觉。 疏影想到雾影大婚时的风光,便觉心里堵得慌,眼神变得坚定,“不听那如何考虑?” 雾影仰头灌了几大口酒,而后才意犹未尽的道:“好,那我便详细与你说说……” *** 翌日清早。 楚玄迟下了早朝去监查司。 今日疏影没来,只有风影如往常一般跟随。 楚玄迟问他,“你可有问过,昨晚疏影是何时回来的?” 风影还真有问过,“具体时刻不清楚,听院子里的下人说是挺晚的。” 自从雾影去了兵部之后,他便负责晚上在主院守夜,因此并未回前院休息。 不过他与雾影原本是同住一个院子,对院里的下人很熟,去用早膳时便问了句。 楚玄迟想了想,“昨日他心情应该不太好,今日回去你无需来后院跟着,去找他吧。” “啊?为什么心情不好?”风影很不解,“雾影大哥与月影大嫂成亲,他不是应高兴么?” 楚玄迟不想解释,“罢了,你还是别去找他,本王怕你这张嘴,几句话说出来让他更不舒服。” 风影懊恼不已,“属下又说错话了呀?看来跟着雾影大哥这般久,属下还是没能学会。” “倒也不算,总之你近日少在他跟前提雾影的事。”楚玄迟不想说实话,也免得伤害到他。 “是,主子。”风影还是想不通,他到底哪里说错了,疏影又是为何心情不太好? 俩人沉默的来到监查司,刚进去便有人来禀告,“启禀宗正大人,刑部的人稍后会来。” 楚玄迟点了点头,吩咐道:“安排在议事堂见面,再去通知左少府,让他尽量早些过来。” “是,宗正大人。”来人领命退下。 不多久,楚玄霖便赶了过来,“宗正大人,您找下官?” 楚玄迟让他坐下,“刑部的人今日会来,定是为晋王定刑之事,我们兄弟先做个商议。” 楚玄霖倒是有想过此事,但并未打算发表意见,“下官一切遵从宗正大人的意思。” 楚玄迟正色道:“本官若只要你遵从,又何须让你提前过来?你自己要把握住机会。” 楚玄霖还是不敢轻易说出想法,“多谢宗正大人,只是下官觉得大人所言,定不会有错。” 楚玄迟声音一冷,“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想法与见解,除非想一辈子做碌碌无为之人。” “宗正大人,下官……”楚玄霖因着“人微言轻”,说的话没人在意,已习惯了附庸他人。 当然,所谓的“人微言轻”,是相对于他的兄弟以及朝中重臣来说,而非普通的官员。 楚玄迟轻叹一声,再一次提点他,“父皇不喜无能之人,本官也不相信你真是无能之辈。” 楚玄霖这才道:“下官明白了,关于晋王受贿一案,下官有想法,宗正大人可先听听。” 第782章 跪求 晋王府,望月阁。 飞燕神色匆匆,一溜烟的跑进了厢房。 飞凤呵斥,“干什么,冒冒失失,也不怕冲撞了主子。” 飞燕没搭理她,“主子,出事了,奴婢刚听到消息,殿下犯了大事……” 她只是出院子办件事,便听到了下人在悄悄议论楚玄怀,她当即上前去询问。 沈曦月闻言大惊,“收受贿赂,科举舞弊?这可是重罪,殿下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她就说以楚玄怀的身份,若不是犯下大罪,又怎会被关在宫里出不来,连个消息都不给。 “消息准确么?”飞凤忐忑不安,“可不要是以讹传讹,吓到了咱主子,最后是误会一场。” 按照律法,犯下大罪可是要连坐,她这种家生奴难逃,而她还没活够,不想就这样死。 飞燕低声道:“应该错不了,虽然还未张榜公示,但坊间已传开,只是咱在府里不知道。” 她方才特意问过,这是采买带回来的消息,还说酒肆茶馆中都在议论,若是假的定会被制止。 “走,我们赶紧去趟澜庭苑,若真是这么大的事儿,王妃不可能不知道。”沈曦月说着就要走。 飞凤连忙提醒,“王妃这会儿正在前院打理家事,不在澜庭苑,我们要见王妃只能去前院。” 飞燕也道:“但王妃既然在忙着,怕是不会见主子,要不再等会儿,等王妃忙完了再去?” 李莹在沈曦月入府后便立下规矩,若无要事,不可在她打理家事时打扰,一切等忙完再禀告。 当初正是因沈曦月刚入府,便三番四次打扰她,可以说这规矩便是特意为沈曦月所立。 “殿下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等的下去?”沈曦月执意出门,“我现在就要去与王妃确认。” “是,主子。”飞燕与飞凤毕竟只是下人,只能相劝,而不能阻止,便言尽于此。 沈曦月带着飞凤与飞燕,紧赶慢赶的去了前院,李莹果然在打理家事,暂不得空见她。 “去告诉王妃,我只问一句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沈曦月难得会这般低声下气。 出来见她的是采青,“王妃说若是为了殿下之事,那无需多问,外面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李莹已猜到沈曦月来此的目的,便提前做了交代,既可避免见她,又能解决她的问题。 “什么?”沈曦月大惊失色,“所以她其实早已知晓了此事?那为何不告知于我?” 采青淡声回答,“侧妃也没来过问,王妃便以为侧妃也已知晓,毕竟此事还牵扯到兵部。” 沈曦月的父亲乃兵部左侍郎,而右侍郎狄策,早前便因参与了科举舞弊案,而被监查司带走。 “我知道了,那无需打扰王妃。”得知此案与兵部有关,沈曦月便无话可说,只得离去。 这么大的事娘家却不曾与她知会一声,显然是放弃了她,原本家里也不满这桩婚事。 不对,倒也不是不满婚事,而是不满她的做法,觉得她对李莹恃宠而骄,早晚会出事。 她仗着有楚玄怀的偏爱,对李莹这主母确实不够尊重,后又因失了孩子,对其生了怨恨。 因此这几年来,两人的关系越发不好,她娘家多次劝她也无果,渐渐便不再提,对她变冷淡。 楚玄怀的事得到了确认,飞凤越发的焦急,“主子,我们如何是好,可要入宫见贵妃娘娘?” 沈曦月冷静下来,“连王妃都已知晓此事,贵妃定然在忙着为殿下想办法,我们又何必去打扰?” “那可要联系侍郎府帮忙?”飞凤不是不知沈曦月与娘家微妙的关系,但现在也没别的选择。 沈曦月不想去碰壁,“若是连贵妃与左相府都没法子,父亲与兄长又还能为殿下做什么?” *** 皇宫,勤政殿。 纯惠贵妃连着三日都来求见文宗帝。 第一天得知文宗帝不想见她立刻便走,多一刻都没有等。 第二天她在外面等了许久,期间多次让人去禀告,只是依旧未能见到人。 到了今日,文宗帝还是不肯见她,她竟直接跪下来,任由来往的官员看向她。 这主子都跪着,芳芍与芳药自然不敢站着,只能跟着跪在地上,等待文宗帝召见。 午后李图全又来劝,“贵妃娘娘,您这是何苦呢,近日事多,陛下有很多政务需处理。” 纯惠贵妃的态度变了,不再高傲,“李公公,烦请你告诉陛下,他若不见本宫便长跪不起。” 李图全好心提醒,“娘娘,您这是在威胁陛下啊,陛下若是龙颜大怒,对您和殿下反而更不好。” 纯惠贵妃面如死灰,“无需你多言,怀儿若活不了,本宫便随他去了,那触怒了陛下也只这一回。” “哎……”李图全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惋惜,“那等陛下忙完,老奴姑且再试试吧。” 李图全回了正殿后,如实对文宗帝禀告,但后者依旧不愿见纯惠贵妃,只说她想跪便跪着。 而后李图全也没再出来劝,一直伺候在文宗帝旁,直到夕阳西下,文宗帝准备去承乾宫用晚膳。 李图全这才提醒,“陛下,贵妃娘娘还在殿外跪着,已跪了一天,午膳也不曾用过,只想见陛下。” “罢了,难得她如此坚持,便让她进来吧。”文宗帝神色冰冷,“朕且看看她要如何为那逆子求情。” 李图全吩咐一声,便有太监拉长尖锐的声音大喊,“宣纯惠贵妃觐见。” 纯惠贵妃跪了一天,双腿都麻木了,在芳芍与芳药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 芳芍与芳药又为她揉了会儿膝盖,缓和了麻木感,而后搀扶着她入殿觐见文宗帝。 她二人也跟着跪了一日,并不比纯惠贵妃好受,奈何身为婢女,该做的还是要先做。 纯惠贵妃入殿后又跪下,还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陛下,臣妾斗胆,求您轻饶了怀儿。” 文宗帝并未让她起身,只是问,“那你可知他犯了何事,让朕如此生气,连你都不愿见?” 第783章 牵连 纯惠贵妃心虚道:“这次确实是怀儿的错,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起初并不知私造兵器之事,后来林天佐让她给楚玄怀带话,她才知他犯了这等死罪。 如今面对着文宗帝,她虽有心为楚玄怀求情,却也无法做到像平日里那般理直气壮。 “他真的会知错吗?”文宗帝反问她,“从小到大你是如何宠他的,相信你比朕更清楚。” 他不知私造兵器之事,见纯惠贵妃这般低声下气,还当她是真心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纯惠贵妃顺着他说:“臣妾有错,不该过于宠溺怀儿,臣妾定会改,求陛下给怀儿个机会。” 文宗帝怒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贵妃难不成是认为,晋王比朕还要……” 纯惠贵妃忙打断,“臣妾不敢,臣妾也并非这意思,臣妾身为人母,只想为儿求个机会。” “晋王知法犯法,此事没得商量,谁若敢求情,朕便连其一起罚,贵妃这是想要连坐?” 看在林家的份上,文宗帝忍了楚玄怀也有些日子,去年他想对楚玄迟下手,自己都不曾严惩。 “陛下,怀儿可是您的第一个儿子啊。”纯惠贵妃哭了起来,“您就一点都不为他考虑么?” “他犯下这等大错,朕要如何为他考虑?”文宗帝不悦的反问,“为他枉顾律法,做个昏君吗?” “陛下……”纯惠贵妃又重重的磕了个头,泪眼朦胧的为楚玄怀求情,“求您轻饶了怀儿……” 文宗帝不想玷污自己的圣名,“后宫不得干政,此事有监查司与刑部定罪,贵妃好自为之。” “陛下若是不答应,臣妾便不起来,陛下……”纯惠贵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态度坚决。 “在外威胁朕还不够,竟还敢当面威胁!”文宗帝喊她的闺名,“林天伊,你真当朕没脾气?” “臣妾不!”纯惠贵妃苦道,“可怀儿是臣妾怀胎十月,一条腿迈进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啊。” 文宗帝语重心长,“朕何尝不心疼他,但国有国法,朕今日若是饶了他,日后还如何面对臣民?” “陛下……呜呜……”纯惠贵妃哭的不能自已,“臣妾只是个女人,管不了这么多,只要儿子活着。” “朕保证他死不了,如此你可能起来了?”文宗帝从未想过要楚玄怀的命,但也不会放过他。 “臣妾多谢陛下。”纯惠贵妃不满足,“只是怀儿自小养尊处优,若没了身份,他定无法活下去。” 纯惠贵妃也知楚玄怀不会死,但按照律法,他数罪并罚,大概率是要褫夺封号,回归皇子身份。 皇子的身份虽贵重,却既无权也没有钱,唯有得了封号,才能有封户,收取赋税,钱权双收。 比如楚玄奕,因着还未弱冠,只是皇子身份,便没有封户可收赋税,也没有什么机会参政。 文宗帝对她的要求极为不满,板起脸脸,且再次直呼她的闺名,“林天伊,你莫要太过分了些。” 纯惠贵妃为儿子愿豁出去,“陛下,还请念在父子一场,宽恕了怀儿这一次,小惩以戒便是。” “绝无可能!”文宗帝很坚决,“朕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岂能被他毁于一旦,被骂做昏君!” 他此生最大的目标便是做一个名垂青史的明君,偏袒儿子这种事,他又怎么做得出来? “陛下,您不可如此自私,那可是您的亲儿子啊。”纯惠贵妃关心则乱,已然口不择言。 她从东宫到凤羽宫,跟着文宗帝这么多年,又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情急之下便宣之于口。 “你说什么?”文宗帝的脸色猛然一沉,眸子也变冷,心思被说破,他自是恼羞成怒。 纯惠贵妃也是气急了,越说越大胆,“陛下为了成全自己的明君之名,枉顾了父子之情。” “好,你既说朕自私,朕便自私到底!”文宗帝彻底被惹怒,“贵妃干政,将其禁足凤羽宫。” “陛下不要——”纯惠贵妃终于怕了,“臣妾知错了,求陛下饶了臣妾这一回,臣妾定不会……” 文宗帝却连话都不让她说完,冷声吩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是在等朕亲自动手吗?” “遵命!”侍卫早已进来,闻声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的钳住了纯惠贵妃,将其带出大殿。 文宗帝冷眼看着纯惠贵妃被拖出去,脸色阴沉,“真当有林家撑腰,便能对朕指手画脚了?” “陛下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李图全安抚他,“晚膳已备好,还请陛下先去用膳。” *** 是夜,左相府。 纯惠贵妃被禁足的消息已传过来。 林天佐在书房皱眉,“贵妃怎这般冲动,触怒了陛下。” 林权无奈的叹气,“娘娘的性子一直这样,我们写信劝过也还是不听。” “殿下这性子便是随了娘娘,如今一个关押,一个禁足,我们都不好求情。” 林栋的性子其实与纯惠贵妃母子有几分像,只是因为他身份低些,才不得不收敛。 林权点头,“我们此时若去求情,不仅会被牵连,陛下也会对我们有意见,得不偿失。” 林栋表情为难,“可若是不管,殿下万一受了重罚,如何有机会夺嫡?我们的计划也泡汤。” “这节骨眼上不能求情,不等于时过境迁也不行。”林天佐道,“等风头过去了,总会有机会。” 林栋对林天佐有几分依赖,当即便询问,“依父亲之见,殿下大概会有个怎样的惩罚?” 林天佐沉吟一声,“陛下一心想做个明君,定不会为了袒护殿下而毁名声,惩罚必会不轻。” 大义灭亲方能彰显文宗帝的圣明,林天佐早已想过这事,所猜测的与纯惠贵妃大差不差。 楚玄怀的亲王封号定是保不住,也不可能只是降为郡王,很有可能会彻底失去了爵位。 届时晋王府必会被查封,他只求楚玄怀没在里面藏什么不利的证据,反害死了自己。 第784章 定罪 夜深人静时,御王府。 楚玄迟沐浴后,换上了墨昭华亲手做的寝衣。 他拥着墨昭华在床上躺下,“这几日疏影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自从去参加过雾影的婚宴后,疏影便连着告假,至今还跟他去府衙。 墨昭华侧身躺着,面对着楚玄迟,“可是因着雾影娶亲,他受了些刺激?” “应该是吧,做侍卫与当官员,还是有很大区别,他亲眼见到后会有落差感。” 楚玄迟当初只想过让雾影去做官,而不曾考虑过疏影,是因为他觉得雾影更为合适。 墨昭华问他,“那疏影会不会也想如雾影这般,入某个府衙为官,而不是继续做个侍卫?” 楚玄迟叹息,“今日回来后我有去问过他的意思,他说想跟着我,但我分不清是否是心里话。” 墨昭华不禁担心了起来,“他若真有了其他的想法,却又不愿直言,日后怕是会与慕迟产生隔阂。” 疏影知道他们很多事,比如楚玄迟的腿早已痊愈,又比如墨昭华会医术,而这都是大秘密。 楚玄迟很无奈,我也担心此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唯有他们同为护卫时,才不会有不均。” 墨昭华提议,“那慕迟找个机会,好好与疏影谈谈,他若真有其他想法你便满足了他。” “我也想满足他的要求,但风影尚未真正成长起来,还需要点时间,他走了我便无人可用。” 南疆七子本就没有全部回来,回来的又不全跟着楚玄迟,如今雾影与月影成了婚,人便更少了。 “可若是强留他在身边,而他的心又不在此,反而是个大隐患。”墨昭华劝道,“慕迟需得三思。” 楚玄迟长叹,“是啊,我也很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既想留他,又怕过于勉强会让他不满。” *** 翌日上午,凤羽宫。 纯惠贵妃坐立不安,满脸焦急之色。 见芳芍走进来,她急切的问,“相府可有消息传来?” 芳芍便是为此出去,摇了摇头,“没有,大概是看得严,无法传消息。” 纯惠贵妃眉头皱得死死的,“不可能,本宫在后宫多年,这点自信还是有。” “那便是相府并未传消息了吧?芳药猜测道,“难不成是相爷还不知娘娘的事?” “不,他们知道了。”纯惠贵妃笃定道,“不传消息就是个消息,让本宫莫轻举妄动。” 芳芍不解的问,“主子被禁足还能如何轻举妄动,殿下被关了这么些天也不见他们想法子。” 纯惠贵妃呵斥,“休得胡说,本宫只有怀儿一个儿子,兄长还指望着他,又岂能不为之操心?” 芳芍红了眼,“既如此,为何殿下至今还被关在天牢中,殿下挨了刑罚,在狱中又如何受得了?” 纯惠贵妃想了想,“兄长向来冷静,他未有行动说明连他也没办法,否则便会如本宫这般触怒陛下。” 她昨日冷静下来后便追悔莫及,怪自己平日里骄横惯了,以至于在文宗帝跟前没能忍住脾气。 因此她吸取教训,尽量保持冷静,这才能想到林天佐的良苦用心,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芳药换了个话茬,“我们主子被禁了足,其他宫里怕是在大肆庆贺,尤其是长秋宫。” “哼……”纯惠贵妃面色一冷,眼神变得阴鸷,“只要相府还在,定会有那贱人哭的时候!” *** 又过了一日。 楚玄迟与刑部尚书一同入宫面圣。 他们将供词,证词,以及对楚玄怀的最终定罪一并呈上。 无论贪污受贿还是科举舞弊都是重罪,楚玄怀两者皆有,罪上加罪。 若是普通的官员,自是死罪难逃,但楚玄怀乃皇子,不能轻易被判死罪。 他们再三酌情处理,最后定了个削其爵位,查抄晋王府,只保留皇子的身份。 文宗帝自是不想要楚玄怀的性命,对皇子来说,除了通敌叛国与谋反,皆不足死。 因此如今这个惩罚已算是极重,但他若是想做个明君,这对他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 楚玄迟正是抓住他这个心思,才与楚玄霖商议出这惩罚,他看完之后果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吩咐一声,“李图全,照此拟旨。” “是,陛下。”李图全应声去准备。 待圣旨写好,文宗帝盖上玺印,“去天牢传旨吧。” “来人!”李图全一般无需亲自去传旨,这等事自有底下的太监做。 结果他刚要吩咐,文宗帝便打住了,“你亲自去一趟吧,与老大说清楚。” “老奴遵命!”虽有专门的传旨太监,但文宗帝开了口,李图全自然只能遵从。 文宗帝赞赏的看向楚玄迟,“此案老五办的不错,你如太子一般,从未让朕失望过。” “启禀父皇,儿臣不敢与太子皇兄相比,这是监查司与刑部共同的努力,儿臣不敢居功。” 楚玄迟听得出文宗帝的试探,自是要赶紧表忠心,否则以文宗帝的多疑,又该忌惮他。 文宗帝有几分满意,“老大若能与你一般谦虚,也不会犯下如此大祸,真真是慈母多败儿。” 楚玄迟不便评论纯惠贵妃,便转移话题,“查封晋王府之事,可是按照规矩,也由监查司来做?” 四品及以下官员的府邸查封,是交由大理寺或者刑部,四品以上则需得由监查司来处理。 因为监查司乃是直属于帝王,他们有着绝对的权力,虽然宗正只是正三品,却是天子近臣。 文宗帝点点头,“鉴于这同时也是皇家内务,便带上内务府的人一同去,好好搜一搜。” “儿臣遵旨!”楚玄迟领命后行礼,“父皇日理万机,儿臣便不多打扰,先行告退。” 刑部尚书见状也跟着行礼,“微臣告退。” 俩人很快便离开了大殿,文宗帝看着楚玄迟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冷冽。 他低声喃喃,“你真就一点都不贪恋权势么?还是在与朕做戏,让朕放松警惕?” 正所谓权势迷人眼,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帝位! 第785章 搜府 天牢。 李图全刚刚宣读完圣旨。 他还贴心的为楚玄怀准备了干净衣裳。 楚玄怀难以置信,“不可能,父皇绝不会如此待本王。” 在他看来,即便文宗帝真想如此重罚他,纯惠贵妃与左相府也会为他求情。 李图全捧着圣旨好心提醒,“大皇子,还请先接旨,切莫乱了规矩,触怒陛下。” 他特意加重了“大皇子”三个字的语气,只是楚玄怀并未注意到,故而没有改自称。 楚玄怀厉声呵斥,“你个阉人,定是本王没给你面子,你才向父皇进谗,趁机打压本王。” 他的性子像极了纯惠贵妃,目中无人,从未将太监宫女放在眼里,对李图全态度恶劣。 李图全面无表情,“大皇子慎言,宦官与后宫不得干政,老奴可没贵妃娘娘那般大的胆子。” 他可没少受楚玄怀母子的羞辱,起初心情会受到影响,但如今早已习惯了他们的态度。 “你说什么?”楚玄怀大惊失色,急切的追问,“本王的母妃怎么了?她做了什么?” 李图全并未相告,“待大皇子出了天牢自会知晓,老奴还得回去复命,还请大皇子接旨吧。” 楚玄怀得不到答案,越发的恼怒,怒骂一声,“该死!” 李图全冷声道:“大皇子,此乃圣意,您这可是对陛下有所不满?那老奴这就带着圣旨回去。” 他当然知道楚玄怀骂的是他,而非文宗帝,可他若故意会错意,对方此刻也拿他没法子。 “站住!”楚玄怀担心着纯惠贵妃,没闲工夫计较,伸手便去接旨,“本王接旨便是!” 他听李图全方才的意思,便知纯惠贵妃是触怒了文宗帝,因此想知道她受到了怎样的惩罚。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李图全一丝面子都不给楚玄怀留,“大皇子可莫要忘了谢恩。” “儿臣谢主隆恩。”楚玄怀恨恨的咬了咬牙,恭敬接旨,然后才问,“那本王何时能出天牢?” “大皇子随时都可出去。”李图全道,“不过老奴再多嘴提醒一句,您如今已是皇子之身。” “哼……”楚玄怀接受不了身份转变,便不肯改变自称,拖着受伤的身子去换衣裳。 “回去复命吧。”李图全也不在意,左右是他已提醒,楚玄怀是否听取与他无关。 *** 凤羽宫。 楚玄怀被太监拦在宫门口。 太监神情严肃,“殿下,您不得入内。” “为什么?”楚玄怀故意问,“可是母妃不愿见本王?” 太监如实相告,“贵妃触怒陛下,已被禁足宫中,没有皇命不得见。” “原来如此,真是本王连累了母妃,那左相府如何了?可也有被牵连?” 楚玄怀没办法立刻前往左相府,便只得问太监,不过他也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太监果然不知道,“回殿下,奴才只是个普通的小太监,并不知前朝与宫外之事。” 他并非是后宫的太监,而是李图全特意从前朝调过去,怕的便是后宫的太监容易被收买。 “没有消息,也就是没出事吧?”楚玄怀自言自语,“本王先去见父皇,他怎可如此无情!” 他从后宫赶到前朝勤政殿,又李图全被拦下,“大皇子请回吧,陛下政务繁忙,实在不得空。” “是不得空,还是不愿见本王……”楚玄怀再不愿意,也不敢在此放肆,只得改自称,“本宫!” “大皇子既明白,又何须多问?”李图全告诉他,“监查司与内务府已前往晋王府,您不如先回去。” “请问李公公,左相府可有受牵连?”为了知道左相府的情况,楚玄怀第一次对他如此谦卑。 李图全这次没卖关子,直接告诉他,“大皇子敬请放心,左相从未来求情,目前一切安好。” “从未求情……”楚玄怀心情复杂,不知该为他们未受牵连而高兴,还是觉得他们无情。 李图全没再多言,转身回了大殿,他便不再强求,听劝的离开皇宫,准备先回晋王府。 *** 晋王府,大门之外。 楚玄迟领着监查司与内务府的人前来抄家。 为免有人趁机将府中的物品带走,目前所有人只进不出。 不仅不能出王府,是连院子都不得出,没在院中的人则统一到一处去。 楚玄迟对晋王府的财物毫无兴趣,他只想找到那间密室,拿到最要的东西。 私造兵器,才是真正能给楚玄怀一击的罪证,否则给些时间他又可东山再起。 于是他特意分工,内务府去搜查财物,监查司则负责搜查罪证,比如账本之类的。 疏影连着几日都告了假,楚玄迟今日本想让他接着休息,他却坚持要跟随在后。 以前都是风影推着楚玄迟,今日他却抢着推,片刻都不愿离开,有事也是交给风影。 如今在楚玄怀的书房搜查证据,楚玄迟觉得他心细,让他去帮忙,他还有几分不情不愿。 楚玄迟微微蹙眉,明显感觉到自从雾影成婚后,疏影有了很大变化,可问他又不愿说。 与书房中都在忙碌不同,后院的澜庭苑中,李莹还能优哉悠哉的品着茶,等着楚玄怀回府。 采青很是不解,“王妃,监查司都来查抄王府了,这是殿下已定罪吧?您为何一点都不担心?” 她也知李莹早已对楚玄怀死心,可他终究是李莹的丈夫,没有夫妻感情也还有利益牵扯。 李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么多天了确实也该定罪,事已至此,我担心又有何用?” 梅香低声问,“听闻殿下所犯皆是陛下最厌恶的大罪,那殿下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李莹话语淡淡,“不至于,毕竟是陛下亲子,只要不是通敌叛国与谋逆,那便罪不至死。” 采青有问,“可这都抄家了,殿下该不会被贬为庶人吧?那王妃以后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罪?” 李莹摇头,“不会,以我对东陵律法的了解,大概率也只是削爵,褫夺封号,他依旧还是皇子。” 自从知道楚玄怀所犯之事后,她便让人寻来了东与之陵相关的律法书籍,仔细分析后果。 第786章 受激1 另一厢,望月阁。 沈曦月得知晋王府被查封,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贵妃与左相府为何都不帮殿下求情?” 这反应与方才天牢中的楚玄怀倒有几分相似,都没有半分的沉稳与冷静。 飞燕担忧的问,“主子,眼下怎么办?殿下未归,王府被封,我们何去何从?” 飞凤更稳重些,“现在我们哪都去不了,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好好安慰主子。” 晋王府如今是只能进不能出,她们便是想出去也走不了,况且她们确实也没地方可去。 女子出嫁从夫,若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回了娘家,会被人戳脊梁骨,沈家岂能承担这种骂名? 飞凤安说着抚沈曦月,“主子,您先冷静下来,查封的只是王府,您的嫁妆应该还是可以留下。” 飞燕连忙接话,“对对对,嫁妆乃是女子的傍身之物,不属于夫家,所以不在查抄范围之内。” 正常来说,陪嫁会一代代传下去,成为下一辈的陪嫁,夫家若是用了女子的陪嫁会被笑话。 不过抄家属于特殊情况,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飞凤作为一个丫鬟,也想不到这么多。 沈曦月压根不在意,“你们只会想着钱财,殿下若是无法归来,我要这些嫁妆又有何用?” 她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钱财对她而言真是身外之物,从不知其重要,只想着感情。 飞凤则正好相反,“主子,您莫冲动,财物都没了,日后拿什么生活,又如何走动关系?” 她虽不知道楚玄怀定了怎样的罪罚,可至少知道晋王府被查封,日后定需要花钱打点。 还不等沈曦月说话,一个丫鬟进来,“侧妃娘娘,内务府的人来了,说所有财物都得查抄。” “凭什么?”飞燕不满的大叫,“女子的嫁妆可是从娘家带来的,又非是晋王府的东西。” 她这话本是对那个丫鬟说,不料内务府的人就在外面,有人耳尖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人当即接话,“可这些年来,侧妃娘娘定也用了不少晋王受贿的钱财,自该吐出来。” “这……”飞燕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再吱声。 沈曦月道:“给他们吧,既是抄家,本就什么都不能留,如今我只想知道殿下的情况。” 内务府的人告诉她,“侧妃娘娘放心,大皇子并无性命之忧,这会儿应该早已离开了天牢。” 沈曦月轻舒了口气,但又有一点不明白,“既出了天牢,为何殿下却至今还未回府?” “这我就不知道了。”内务府的人也只是听说楚玄怀没被关监禁,其他的不清楚。 *** 楚玄迟的动静这般大,晋王府被查抄之事,很快便在盛京城传扬开来。 楚玄怀的别院中虽离晋王府有些距离,可也在城中,院中下人日日要外出。 如今又正恰逢买菜做午膳,采买回来时便将这消息带回,然后在下人之间传开。 八月的天气很好,不冷也不热,元英听闻多走走生的快,便日日都会在院子里散步。 正好花园里的桂花也开了,她闻着花香过去,瞧见有两个小丫鬟正在树下摘桂花。 “晋王府被查抄,那后院里的女人怎么办?听说晋王府后院可是美女如云,人满为患。” “不知道呢,旁人被抄家,一般是男人流放,女人被充为官妓,若晋王府也如此……” 元英一开始听到晋王府被查抄还不敢相信,直到另一个人接了话,这才信了这件事。 她急切的开口,打断了小丫鬟的话,“你们说什么?晋王府被查抄?这是谁说的?” 一个小丫鬟回答,“听采买的人说的,还说外面都在传,晋王府已被御林军包围了起来。” 元英只觉一道晴天霹雳,狠狠打在她身上,浑身一震,紧接着身子一晃,几乎站不稳。 秦嬷嬷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夫人,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孩子是您最后的希望。” 她还盼着元英生下孩子,自己能跟着一同入王府,为了这事儿,她平日里没少巴着元英。 原本还指望靠着元英的生子之功,再慢慢将家人介绍到晋王府做工,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元英紧紧抓住秦嬷嬷,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不忘问话,“那晋王殿下呢?他怎么样了?” 另一个小丫鬟弱弱的回话,“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若想知道情况,可让人去问厨房的采买。” 元英顾不上自己笨重的身子,一个劲的催促,“嬷嬷,快快快,我们立刻去厨房找采买。” 秦嬷嬷比元英冷静,“夫人,您且慢着点,咱可以直接回院里,让采买过来回话便是。” 她不只是冷静,也因她在这别院中乃一人之下,唯有元英能使唤她,而她可以使唤其他下人。 奈何元英心急如焚,满脑子都只有楚玄怀的安危,对秦嬷嬷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秦嬷嬷只得吩咐那两个小丫鬟,让她们去通知厨房采买,先去元英所居的正院等着回话。 待他们匆匆赶到正院后,采买却说并不知楚玄怀的情况,元英闻言一颗心便吊到了嗓子眼。 元英大口喘着气,“嬷嬷,快让人出去打听,晋王殿下到底怎样了,可会有性命之忧?” 比起肚子里的孩子,她更在意楚玄怀的安危,孩子是身份是父亲给的,没了楚玄怀他算什么? “是是是,老奴这就安排。”秦嬷嬷很担心,“夫人你切莫太激动,否则对您的孩子不利。” 这一路走来,她始终在关注着元英,见其脸色明显有异,生怕这等刺激之下,会出意外。 “我现下如何还管得了这么多?”元英反而怪她,“都怪你,一直说什么殿下定会没事。” 秦嬷嬷很委屈,“老奴哪懂得这么多,这不也是为了您的孩子,才想着说话好安慰么?” 她抱屈了一句便吩咐采买,让他召集几个男仆出门打听楚玄怀的情况,有消息立马回来禀告。 采买很快领命离去,秦嬷嬷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听得元英突然一声痛呼,“哎哟……” 第787章 早产 “怎么了?夫人?”秦嬷嬷屁股都还没坐暖,闻声腾的站了起来,“您该不会肚子疼了吧?” 她本就上了年纪,这一路走来又急了些,若非元英早已允她可同坐,她气都未必能喘匀。 元英扶着肚子,脸色煞白,哼哼唧唧,果然道:“我的肚子好疼,快让大夫过来瞧瞧……” “来人,快来人啊!”秦嬷嬷大喊,“夫人腹痛难耐,速去请大夫来,赶紧跑着去。” 元英这会儿也怕了,哭了起来,“孩子,你要坚强一些,万不可有事,你是为娘的希望……” 孩子确实比不上楚玄怀重要,可若是楚玄怀没死,她便能母凭子贵,下半辈子有了着落。 秦嬷嬷不满的责怪,“夫人,老奴早劝过您,切莫激动,您非是不听,孩子若有事得不偿失。” “可那是殿下啊……”元英泪眼迷离,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害怕,“我如何能不着急担心?” 事已至此,秦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免又刺激到她,万一她真出了事,自己难逃其责。 为了元英腹中孩子的安危,楚玄怀早已安排了一名大夫常住在别院的前院照看元英。 大夫得到消息,立马从前院赶去了后院,简单的诊断后,便确认元英是提前生产。 因着离足月还有些时日,稳婆虽已经定好,却不像大夫这般早早搬来别院住着。 事发突发,秦嬷嬷只得立即差人去请稳婆来,另外又喊了个男仆去晋王府找楚玄怀。 她平日里不出别院,甚至很少出正院,对外界的事并不清楚,至今还不知楚玄怀的案子。 最后她喊来丫鬟,一起将元英送去了厢房,在床上躺下,自己则让丫鬟搬了张凳子坐在一旁。 元英疼的冷汗淋漓,满脑子都是楚玄怀,“殿下……” 秦嬷嬷安抚她,“夫人放心,老奴已差人去请殿下,相信殿下很快就会过来看您。” 元英倒吸了口凉气,又喊,“孩子……” 秦嬷嬷继续回应,“孩子虽还未足月,但有大夫在这里,这么大月份定不会有问题。” “啊——”元英之前还只是呻吟,此刻一阵剧痛袭来,她便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秦嬷嬷虽不是稳婆,但也子孙满堂,生产经验丰富,便教她,“夫人吸气,再用力……” 元英在别院等着大夫与稳婆,去报信的男仆已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晋王府。 王府早已被御林军所包围,他们手持长枪,表情严肃,看的男仆还有几分害怕。 他并非第一次来晋王府传话,只是目前这等情形,想也知道定不会有门房来应门。 一位御林军看到他在府外踌躇不前,形迹极为可疑,当即便厉声呵斥,“干什么的?” 男仆这才壮着胆子上前,低声下气的回话,“回军爷,小人只是来给晋王殿下带句话的。” 那名御林军告诉他,“晋王殿下此刻并不在府里。” 男仆恭敬的问,“那请问军爷,您可知殿下何时能回来?小人有重要的事禀告。” 那名御林军的态度还挺好,“不清楚,你若没别的事,便离远一些,以免被误伤。” “多谢军爷。”男仆往后退去,“小的这就到那边去等,看能否等到晋王殿下回府来。” 他的运气还真不错,蹲在府外等了还没多久,便看到一架马车徐徐驶来,停在府外。 车帘被掀起,车上走下来的正是楚玄怀,他离开勤政殿后犹豫了一下,又去了寿康宫。 结果元德太后知他是来求情,也借口身子抱恙不便见客,他这才敢回府来看情况。 男仆看到他连忙奔过去,说了元英受到刺激,早产之事,但也不敢请他去别院看望。 眼前这情况,他也不知对楚玄怀而言孰轻孰重,万一别院那位没那么重要,他便要挨骂。 楚玄怀本是想去趟书房,再去安抚沈曦月,得知此事只得先放下,又匆匆赶去别院看望元英。 他倒也不是为元英担心,只想着她此时若是能生皇长孙,便是大喜事,可解他的燃眉之急。 相比起元英,他自是更在意沈曦月,而在她与儿子之间,他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儿子。 而此时的晋王府内,沈曦月还在为他担心,生怕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做出傻事来。 否则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出天牢,为何这般久还未回来,总不至于他会先去澜庭苑看李莹。 沈曦月对自己有信心,不管楚玄怀有多少女人,她都是最重要的一个,是他唯一心悦的人。 飞燕眼睁睁看着小库房的嫁妆被内务府的人搬出来,记录在册后搬走,心疼的只掉泪。 她哭丧着脸喊沈曦月,“主子,您的嫁妆……” 沈曦月满目担忧的看了眼门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还想着这点小事儿?” 飞燕哭着解释,“奴婢是心疼,那可是夫人为您准备的十里红妆啊,现在全没了。” 沈曦月正色道:“如今除了殿下的安危,其他都是小事,你若心疼,便闭上眼睛莫看。” “呜呜……”飞燕哭的愈发伤心,那些嫁妆里面,可是有一样早已被沈曦月许诺给她做嫁妆。 “别哭了,我都还没哭……”沈曦月担惊受怕下也想哭,只是强忍着,声音染上几分哭腔。 “主子,什么的都没了,以后我们可怎么活啊。”飞燕的眼里只有那些被搬走的嫁妆。 她们在这哭哭啼啼时,别院的元英也在哭,她是被疼的,感觉身体已被无形的双手撕裂。 稳婆已经赶来,教她如何吸气与用力,奈何她一次又一次的使劲后,力气渐被耗尽。 元英浑身湿透,大口的喘着气,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行了,我真没了力气……” 稳婆一边附身观察生产进展,一边鼓励她,“夫人,您别泄气,这事旁人也帮不了你。” “夫人,殿下来了,就在厢房外。”秦嬷嬷喜笑颜开的跑了进来,“您听,殿下在喊你呢。” 第788章 喜讯 “英儿,本王来了。”楚玄怀的声音传来,“你使点劲,早些把儿子生下来,本王接你去王府。” 他顾不上自己被褫夺了封号,早已没了王府,只想先稳住元英,好让她快些把孩子生下。 “殿下……”元英得知他真来了,听着声音心中一喜,突然间便有了力气,“啊——” “出来了,头出来了。”稳婆一直盯着,喜气洋洋的告知最新情况,“夫人你要再使点劲。” 秦嬷嬷闻言也走过去看,喜不自禁,“这头发可真浓密,虽还未足月,但个头看着也是不小呢。” “可不是,也难怪夫人生的这般艰难。”稳婆刚称赞完,便大喊道,“夫人,您别歇息,继续使劲。” 这是第一胎,又是早产,其实以元英的速度来说,已经足够快了,这么会儿工夫便生出了头。 楚玄怀身为男子,不宜进入产房,便一直在外扬声为元英鼓劲,真恨不得自己能替她生产。 但这不是心疼元英,而是嫌弃她女人家没力气,生的慢,他等的心急,这才想取而代之。 “啊——”元英一声接一声的痛呼惨叫传来,有时候疼的真想放弃,不生这个孩子了。 只是楚玄怀的声音总会适时响起,给她母凭子贵的希望,她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便有了力气。 “哇……”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生了,是个儿子!”稳婆笑着抱过孩子,“恭喜夫人,喜得麟儿。” 元英脸色惨白,眼底眉梢却都是笑意,她得偿所愿,为楚玄怀生下皇长孙。 秦嬷嬷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襁褓,一边帮忙包裹孩子,一边扬声向楚玄怀报喜。 她声音大的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听到,“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夫人生下了个儿子。” “儿子,真是个儿子!”楚玄怀大喜过望,“本王终于生下了皇长孙,哈哈……” 外面候着的下人们虽不知皇长孙多有重要,但也都跟着道喜,“恭喜殿下,喜获皇长孙。” “赏,通通有赏!”楚玄怀迫不及待,“快快将皇长孙抱出来,本王要入宫见皇祖母。” 纵使他生下了儿子,但文宗帝正在气头上,且公务缠身,未必会因为一个孙子便愿意见他。 但元德太后最重子嗣,这么多年未得曾孙,她翘首以盼,莫说只是装病,真病了也能爬起来。 秦嬷嬷都没来得及让元英看一眼孩子,收拾好便将孩子抱了出去,楚玄怀接过便离开了。 *** 晋王府,书房。 监查司的人已将整个书房一遍遍是搜查,但并无所获。 有人禀告,“宗正大人,这书房已搜查了无数遍,应该没有别的证据了吧?” 楚玄迟虽未亲自动手,但也有看着他们,“其他地方可有搜查出什么罪证来?” 那人回答,“还在搜查中,暂时没消息,不过晋王已认罪招供,也无需别的证据。” 楚玄迟未置可否,看向了与他一同前来的楚玄霖,“少府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楚玄霖道:“一般来说这种事理应记录在册,可我们并未找到账本,这便值得怀疑。” 一个女人家掌管中馈,都会将钱财的大小支出详细记录,楚玄怀贪污受贿又岂能不做账? “是,少府大人,属下定会让他们仔细搜查。”那人只得带着人继续在书房搜查。 楚玄迟对楚玄霖的回答很满意,“老七如今愿表达自己的想法与见解,本王深感欣慰。” “这还要多谢五皇兄。”楚玄霖感激道,“若非皇兄提点与鼓励,臣弟依旧是只应声虫。” “那老七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楚玄迟不留无用之人,他也希望楚玄霖不要为楚玄寒所蛊惑。 “有!”楚玄霖回答的干净利落,“大皇兄应该早已从天牢离开,却至今未回府,那他会去哪里?” “老七觉得呢?”楚玄迟自然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不会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抛给楚玄霖。 楚玄霖沉吟一声,“贵妃被禁了足,大皇兄无法得见,父皇定不愿见他,那可能去见皇祖母。” 楚玄迟赞同的颔首,“皇祖母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太好,即便是见他,也不可能留他太久。” 他是觉得元德太后大概率也不会见楚玄怀,太后在宫廷浮沉了多年,最为懂得明哲保身。 当初他那么年幼,母族覆灭,正是需要长辈的庇护时,元德太后有此能力都不肯相助。 即便是相助,也不是自己出手,而是借助德妃之力,为的不就是避免与文宗帝正面对上么? 如今的情况如出一辙,要严惩楚玄怀的是文宗帝,她若是相助,便是违背文宗帝的意愿。 楚玄霖若有所思,“也对,那大皇兄又去了何处,今日并非休沐,不至于去左相府吧?” “本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楚玄迟一声令下,“风影,你速去查查大皇子的行踪。” “是,主子!”风影领命离去,留下疏影照顾楚玄迟。 *** 皇宫内院,寿康宫。 桂嬷嬷刚禀告了楚玄怀求见的消息。 元德太后不悦道:“老大又来做什么?哀家不想见他。” 桂嬷嬷如实禀告,“主子,大皇子抱了个孩子,说是特意来向您报喜。” “抱着孩子报喜?他已有几个女儿,那定是生下了儿子,这才赶着求见吧?” 元德太后确实重视皇嗣,想着在有生之年见到皇曾孙,但她希望那是楚玄辰所生。 桂嬷嬷狐疑道:“可若早已生下皇长孙,为何要等到今日才报喜?难道是今日刚生的?” “哀家也好奇,那便让他进来吧。”元德太后道,“这般折腾哀家,哀家看看他到底想作甚。” “是,主子。”桂嬷嬷没再出去,而是吩咐一声,便有小宫女出去,很快领着楚玄怀进来。 楚玄怀纡尊降贵,身边有人也不用,亲自抱着婴儿,“孙儿拜见皇祖母,皇祖母安好。” 元德太后只能看到他怀里的襁褓,“听闻老大突然抱了个孩儿来报喜,不知是何喜之有?” 第789章 帮他 “皇祖母不是身子抱恙么?这是孙儿刚得的麟儿,想着抱来给皇祖母瞧瞧,冲冲喜。” 楚玄怀说着便单手抱着孩子,腾出另一只手理了理襁褓,让孩子露出小小的脑袋。 要不是还指着这个孩子让自己从轻处罚,以他如今这满身的伤,他是绝不会亲力亲为。 天牢的刑罚纵使没让他脱一层皮,也是伤痕累累,他一直未得到医治,自不会痊愈。 元德太后不相信有如此巧合的事,语气带着质问,“哦?刚得的麟儿,竟有这般巧的事?” 楚玄怀连忙解释,“本是还不到日子,是因孙儿出了事,其母得知这消息,受了刺激才早产。” 他不怕元德太后怀疑,左右是别院的一切都有据可查,他怕的是太后压根不再在意。 元德太后道:“原是如此,抱来给哀家瞧瞧,这是哀家第一个曾孙,也是陛下的皇长孙。” 女人的思想终究是有局限性,哪怕她贵为太后,脑子里想的还是延绵子嗣,延续夫家的香火。 因此即便她期待着楚玄辰能生下皇长孙,但楚玄怀先有了儿子,她同样也会感到高兴。 桂嬷嬷下去,从楚玄怀手里接过孩子,一边走一边瞧,最后抱到了元德太后的跟前。 她笑着道:“主子,皇长孙虽未足月,但长得白白胖胖,瞧着并不比足月的孩子瘦弱呢。” 这话也不是在提醒什么,楚玄怀既然敢将孩子抱来,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因此她说的是实话。 元英虽怀胎不到十月,但物质方面极为丰富,再加上她孕期胃口好,吃得多,孩子长得也壮。 元德太后仔细瞧了瞧,“嗯……气色看着还不错,想必他母亲在怀他期间,有好好吃东西。” 楚玄怀笑的只见眉毛不见眼,“正是,元英孕期一直在努力吃东西,生怕会饿着了孩子。” 元德太后思虑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桂嬷嬷,你带着孩子亲自去趟勤政殿,向陛下报喜。” 看在皇长孙的份上,她决定还是帮楚玄怀一把,但文宗帝会否给面子,她就管不了这么多。 “是,主子。”桂嬷嬷领命抱着孩子便要走。 楚玄怀祈求的看着元德太后,“皇祖母,那孙儿……” 元德太后帮忙帮到底,“你也一同去吧,要好好与你父皇认个错。” 楚玄怀感激的对着她拜了一拜,“孙儿早已知错,多谢皇祖母的成全。” 随后他跟着桂嬷嬷,从后宫一路来到了勤政殿,这期间他并未将孩子要过去。 也不是他不想抱,实在是身子吃不消,他在天牢天天疼的睡不着,急需御医治疗。 殿外的小太监不能直接向文宗帝禀告,以免打扰到他,而只能先向李图全禀告。 李图全会根据事情的大小酌情处理,小事他解决,无需通过文宗帝,大事才要禀告。 文宗帝早已说过不见楚玄怀,他本能直接打发,但桂嬷嬷乃是寿康宫的管事宫女。 因涉及到元德太后,李图全便需汇报,“陛下,寿康宫的桂嬷嬷来了,说是给您报喜。” 文宗帝手中批阅奏章的朱笔猛然一顿,疑惑的问,“皇祖母又何来的喜事?” 李图全这才道:“桂嬷嬷抱着个孩子,大皇子也来了,想必这孩子便是喜事吧。” “哼……”文宗帝不悦的冷哼一声,“竟想到用孩子来笼络母后,老大倒是有法子。” 李图全微垂着脑袋,掩去眼底的情绪,“既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那陛下是否要召见他们?” “朕何时忤逆过母后的意思?”文宗帝放下朱笔,“老大既这般煞费苦心,朕便给他个机会。” 李图全当即吩咐下去,便有小太监出去传令。 楚玄怀与桂嬷嬷很快入了大殿,双双向文宗帝行礼问安。 “儿臣拜见父皇。”楚玄怀跪下请罪,“儿臣知法犯法,罪无可恕,辜负了父皇的期待。” 文宗帝怒道:“正事做不了,这些个旁门左道倒是用的得心应手,竟还敢去叨扰太后。” 楚玄怀忙狡辩,“父皇恕罪,儿臣也不想叨扰皇祖母,因着是喜事,这才来向皇祖母禀告。” “是何喜事,能哄得了太后,还让你如此得意?”其实文宗帝看到那襁褓时,心中已有了猜测。 元德太后最重子嗣,开口闭口便是为皇家开枝散叶,而自己至今都还未得男孙,她心急不已。 故而除了皇长孙,旁的孩子可打动不了她,让她牵涉到楚玄怀的事上来,心甘情愿帮一把。 果不其然,他接着便听到楚玄怀道:“儿臣的一位妾室,名为元英,刚诞下了一名男婴。” 喜得男孙,文宗帝并未露出喜色,“据朕所知,你后院中虽有女子怀有身孕,却还未到生产时。” 楚玄怀低声解释,“儿臣的后院不太平,少有孩子能平安降生,儿臣便将妾室养在了别院中。” “妾室?”文宗帝神色一冷,语气越发的威严,“你这是要当着朕的面欺君么?” 养在府里的都未必就是侍妾,得先给个名分才能算,那养在别院中的又怎可能是妾室? 为了让这孩子名正言顺,一个外室也敢堂而皇之的称之为妾室,这不是欺君罔上又是什么? “儿臣不敢。”楚玄怀重重磕头,“儿臣早已许了元英侍妾名分,只是为了孩子不便接入府中。” 因着外室不被世人所接受,连带着外室子也为人轻视,他若是不找借口,这孩子必受人诟病。 桂嬷嬷见状,悄悄掐了一下怀中熟睡的孩子,一声啼哭猛然在勤政殿响起来,“哇……” 她为楚玄怀解了围,装模作样的哄孩子,“皇长孙不怕,这是陛下,也是您的皇祖父。” 文宗帝听着孩子的哭声,心不禁真软了些,“李图全,将孩子抱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是,陛下。”李图全上前来,从桂嬷嬷手中接过孩子,抱到文宗帝跟前给他看。 原本还在啼哭的孩子,突然间便停止了哭泣,只睁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 第790章 轻罚 李图全有些意外,“咦?皇长孙一见到陛下便不哭了。” 楚玄怀见状大喜过望,这孩子真是他的恩人,不仅生的正是时候,还很讨喜。 他最厌恶小孩子的啼哭声,昔日李莹产女,他原本是挺喜欢,结果孩子日夜啼哭。 久而久之他便厌烦不已,不想踏入澜庭苑半步,哪怕后面孩子大了,不哭也依旧不喜。 他欣喜中却听得文宗帝开口,“这孩子倒是比他爹懂事,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父皇恕罪,儿臣知错了。”楚玄怀忙请罪,“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戴罪立功的机会。” 文宗帝看了眼李图全怀抱的孩子,若有所思,“你为皇家延绵子嗣,倒也算是功劳一件。”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怀心中大喜,以为靠着个孩子,便真能免了刑罚,从轻发落。 不料文宗帝却话锋一转,“只是你犯的乃是重罪,朕若徇私枉法,要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 楚玄怀失望不已,却还不能责怪文宗帝的自私,“儿臣有罪,儿臣不孝,竟让父皇如此为难。” 文宗帝见他态度好,很是满意,“你暂时搬到宫里来住,等风头过去,朕再找个由头从轻发落。” “儿臣多谢父皇的垂怜。”楚玄怀的心情因着文宗帝的易语言起起落落,此刻终于能落下。 文宗帝沉吟一声,“正好中秋在即,你又有了儿子,在宫里便多陪陪你皇祖母与母妃吧。” “儿臣遵旨。”楚玄怀恭敬一拜,转而问道,“不过儿臣住在宫里,府里的人怎么办?” 文宗帝不想养太多闲人,“下人打发了,至于女人,你也无需这么多,自己看着办。” 晋王府的后宅早已是人满为患,如今楚玄怀没了封户,财物又被查抄,可没能力全部养着。 他也不是冤大头,只允许那几位上了皇家玉牒的皇子妃入住皇宫,剩下的一个都不会养。 至于这位皇长孙的生母,本就只是外室,若她自己愿意,留在楚玄怀身边伺候着也行。 “那儿臣岂非要受世人唾骂?”晋王府的后院还是有几个女人深得楚玄怀的心,他舍不得。 “你以为你现在有好名声?”文宗帝怒道,“你该知道,纵使时过境迁,短期内你也莫想封王。” 皇子只是有俸禄,而没有封户,财力方面有天壤之别,楚玄怀何来的能力养这么多女人? “是,父皇……”楚玄怀也知自己目前的处境,再不舍也得放弃,左右是女人他还能再寻来。 *** 晋王府,书房。 风影查到了楚玄怀的行踪,及时来向楚玄迟禀告。 “带着个孩子入宫?”楚玄迟一猜即中,“这是偷偷生下皇长孙了?” 楚玄霖微微皱起了眉头,“父皇会为了一个孙子,轻饶了大皇兄的罪么?” “眼下不会。”楚玄迟笃定道,“除非父皇不想做明君,但风头过去就难说。” “父皇会重新给大皇兄封王?”楚玄霖很担心,楚玄怀一旦重获权力,定会拿他下手。 因为楚玄迟有权,有圣宠,楚玄寒有母族为倚仗,唯有他什么都没有,最好被报复。 楚玄迟很笃定的道:“这倒是不太可能,父皇重名声,莫说是亲王,便连郡王也不会封。” “那这个皇长孙不也是白生了?”楚玄霖相信他的判断,但这孩子毕竟已经生下来了。 “不会,至少皇祖母高兴。”楚玄迟敛了敛眉,“父皇推崇孝道,怎么也会给几分面子的。” 楚玄霖明白了,文宗帝不会重新给楚玄怀封王,但还是会给予些别的好处,总之皇长孙没白生。 于是他又换了个问题,“若大皇兄早已生下了皇长孙,为何要等到今日才匆匆入宫报喜?” “本王也不清楚。”楚玄迟早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奈何没有答案,“风影,你继续去调查。” “是,主子!”风影应声便要出去。 楚玄迟又喊住他,“等下,还是疏影去吧,你脑子不会转弯,若早让他去,他定已顺便调查。” 风影尴尬的回过头,“是属下愚笨,只想着查晋王行踪,未想到还应调查孩子身世之类。” “以后跟着疏影好好学吧。”楚玄迟郑重道,“如今本王也唯有疏影可用,你尚不能独当一面。” 他特意指出了疏影的重要之处,表示自己对其的重视,不只是说给风影听,也是说给疏影听。 “是,主子。”风影从善如流的应下,他自从来了盛京便乖巧了很多,不再只痴心于武学。 “疏影,麻烦你跑一趟了。”楚玄迟当着外人的面,给足了疏影面子,以示自己的尊重。 疏影面色淡淡,并未有受宠若惊之色,“主子言重了,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属下先行告退。” 楚玄迟眸色微沉,“我们继续查找,一本书都不要放过,兴许其中便夹了些什么重要东西。” 楚玄霖搜的都有些烦了,“五皇兄,整个书房就差掘地三尺了,还需要继续搜查下去?” “老七若觉得不需要,那我们便回监查司吧。”楚玄迟因着疏影的事,心情不太好。 楚玄霖忙解释,“皇兄误会了,臣弟并非这意思,我们还是继续搜吧,账本都还没找到。” 提到这事楚玄迟也有些着急,他在书房待了这般久,一直仔细的查找,却未找到机关。 而若找不到机关,他便无法去地下密室,拿到楚玄怀私造兵器的证据,且以后也没了机会。 晋王府被封后,他没理由再进来,晚上虽可以偷溜进来,那纵使找到了证据也无法解释。 他估算着时间,楚玄怀应该已经出宫,很快便会回王府,而且已到午时,他们也该用午膳了。 于是他吩咐,“风影,去看内务府财物清点的如何了?午膳之前可能清点完,还是要等到下午?” “是,主子。”风影年纪小,还在长身体,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应声时都没了此前响亮。 第791章 心虚 风影很快回来禀告,“主子,内务府的人说,财物太多,上午查抄不完。” “那我们也下午继续搜,让人去府里与王妃说一声,准备午膳让王妃送过来。” 午膳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玄迟想问让她进书房来瞧瞧,看能否找到通往密室的机关。 “好勒。”风影得知很快就可以吃东西,声音都带着笑。 “五皇兄要在这里用午膳?”楚玄霖本还以为他会回监查司去,那便可一起在官厨用膳。 “嗯……本王不良于行,便懒得折腾了。”楚玄迟如今觉得坐轮椅也挺好,借口信手拈来。 “那臣弟也在此陪皇兄吧。”楚玄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墨昭华了,“那庐,你去准备午膳。” 他不好时常去御王府,便是去了也是在前院见楚玄迟,既然日日在监查司可见,又何必特意过府? 虽然心中明知应该放下墨昭华,只是他做不到,总是会梦到迎亲那日,醒来便思念如潮水涌来。 楚玄迟知他心思,但并不介意,“也无需如此麻烦,老七是若不嫌弃,可与本王一起用膳。” 感情讲究两情相悦,墨昭华心有所属,自己又不比楚玄霖楚差,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如此,臣弟便不客气了,多谢五皇兄。”因着心虚,楚玄霖下意识微微垂下了脑袋。 *** 楚玄怀见过文宗帝,便抱着孩子回晋王府。 对于文宗帝给的好处,他虽然不满足,却也不敢再多言。 他甚至连抱着孩子去给纯惠贵妃看一眼的心思都压下,生怕惹怒文宗帝。 纯惠贵妃在后宫飞扬跋扈多年,多次不给敬仁皇后面子,文宗帝都没太在意。 这次却将她禁足凤羽宫,足以说明他真动了怒,楚玄怀又岂敢在这节骨眼上放肆? 左右是文宗帝方才已经说过,让他以后在宫里多陪陪纯惠贵妃,那便有机会见。 他抱着孩子回到晋王府,下了马车抬头,便看到匾额已被卸下,这里不再是晋王府。 至于以后会成为谁的王府,他猜大概率是楚玄奕,那是唯一即将弱冠的皇子。 府邸是有规格的,不是谁都能入住王府,否则便是僭越,而他很难再回来这里。 御林军方才便已见过他,知他身份并未阻拦,只是看他亲自抱着个孩子有几分好奇。 楚玄怀入府后并未去后院看望担心着的沈曦月,而是将孩子交给旁人,自己直奔书房。 他还未到书房,便听到里面有动静,本以为是内务府的人在清点财物,进去却看到楚玄迟。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看向了最里面靠墙的书架,书架旁边有个落地大花瓶,平日里无人会动。 楚玄迟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便朝他看了过去,并且成功捕捉到了这一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楚玄怀忙收回目光,不悦的看向楚玄蚩,厉声质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楚玄迟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奉命查抄晋王府,大皇兄不是早已接到了圣旨么?” 楚玄怀板着脸,“本王不喜古籍孤本,书房中也就笔墨纸砚值几个钱,还没清点完?” “清点财物乃是内务府的事,监查司只找罪证。”楚玄迟老神在在,看他如同看纸老虎。 “本王早已认罪招供,又还需什么证据?”楚玄怀一顶帽子盖下来,“五皇弟怕是假公济私。” 楚玄迟丝毫不怵,“这是监查司的规矩,而规矩乃帝王所立,大皇兄对此若有不满,可去找父皇。” 楚玄怀只想赶人,“你少拿父皇来压本王,即便要查找证据,如今已到午时,你们也该去用膳。” 他习惯了自称,又忘了改,“本王今日事多,没闲工夫招呼你们,也没责任为你们准备膳食。” “本王是个废物,不方便折腾,七弟在此陪本王,午膳也不劳大皇兄操心,本王自有安排。” 楚玄迟以前因废了双腿而自卑,如今却说出了自豪感,关键是这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借口。 楚玄霖好心提醒,“大皇兄在宫里几日,皇嫂定然担心,如今恰逢用午膳,不若先去陪皇嫂?” “本王用不着你安排!”楚玄怀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是本宫的书房,本宫想留在这便留。” 楚玄迟却想赶他走,“大皇兄,这是亲王府,而您如今已被褫夺封号,这书房自然也不属于你。” “楚玄迟,你别太过分了!”楚玄怀怒发冲冠,“真当本王犯了错,便没了脾气不成?” 楚玄迟说的风轻云淡,“大皇兄,请莫要妨碍公务,否则罪加一等,这对你而言可不划算。” “哼……”楚玄怀冷哼,“你个废物少得意,今日之辱本王记下了,早晚会向你讨回来。” “嗯?”楚玄迟疑惑不解的看向楚玄霖,“敢问七皇弟,本王有侮辱大皇子殿下吗?” “没有!”楚玄霖故意指出,“便连大皇兄依旧以王侯自居,五皇兄都未曾多言。” “楚玄霖,你好大的胆子!”楚玄怀如同遮羞布被扯下,越发恼怒,一张脸涨的铁青。 “大皇兄,你确实僭越了,七皇弟这是好心提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还反而生恨呢?” “你们都给本宫等着!”楚玄怀咬牙切齿的扔下这句,又看了眼那个花瓶,怒气冲冲的离去。 “五皇兄,大皇兄心眼极小,我们查了他的案子,如今又得罪了他,他定不会放过我们。” 楚玄霖嘴上看着很害怕,实则也没那么担心,因为他早已决定要舍弃楚玄寒,成为太子党。 楚玄迟不以为意,“老七放心,犯下这种重罪,即便是有了皇长孙,他也未必还有机会翻身。” 文宗帝若真那么重视子嗣,楚玄辰的后庭中又岂会只有长孙敏柔一人,至少也该有侧妃。 楚玄霖第一次明确的表态,“那就好,五皇兄,臣弟以后可就全仰仗您与太子皇兄了。” “好说。”楚玄迟朝他笑了笑,确定楚玄怀走远了才吩咐,“风影,去将那个花瓶搬开。” 第792章 密室 风影不明所以,但也不多问,当即走向那个落地大花瓶,用力的将其搬开。 “咔……”一声轻响在静谧的书房响起,随即是更大的声响,“咔咔咔咔……” 风影还弯着腰,低着头在搬花瓶,闻声疑惑不解,“怎么回事儿?哪里来的动静?” 动静是从花瓶旁的书架传来,随着他的搬动,书架分成了两半,靠近花瓶的这半在动。 “这是机关?”楚玄霖看着半个自动往一边移动,“可五皇兄又是如何得知花瓶藏着玄机?” 书架移动的方向,正是花瓶的方向,风影原本只是往旁边搬动一点,书架移到这里停下。 他猜是花瓶挡住了位置,于是他直接将书架往前搬走,那半个书架果然接着往旁边移。 楚玄迟一边看着一边回答,“本王不知道,是方才大皇兄进来看向花瓶,让本王有些好奇。” 明知道有人在书房搜查,书房又藏着秘密,那楚玄怀进来最先关注的,便是机关的所在。 那半个书架移出去一扇门的距离,露出的是一面墙壁,看着没什么异常,但机关本身是异常。 风影跃跃欲试,“主子,要属下打破这面墙么?” “先别急,老七,你去仔细检查看看,墙上定然还有其他机关,否则也没必要在花瓶上做手脚。” 楚玄迟既知道地下有密室,那秘密自然不是藏在墙壁中或者墙壁后,而只能是在墙壁之下。 “好的,皇兄。”楚玄霖从善如流的应下,过去在那扇墙壁上敲敲打打,并未发现空心之处。 “晋王为何要在书房装机关?”风影自问自答,“是把罪证藏在里面,让我们找不到么?” 楚玄迟笑着颔首,“你只要肯动脑子,这反应也不慢,都无需本王回答,你自己便已想到。” “多谢主子夸奖,嘿嘿……”风影笑嘻嘻,“属下再去看看那花瓶,回去我们也弄个机关玩玩。” 风影说着又去搬动那个花瓶,结果还没来得及查找机关,就听到声响,“咔……咔咔咔咔……” 伴着声音,移开书架的地面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条通道,楚玄霖倾身过去隐约能看到丝光芒。 楚玄迟看着向裂缝两边移开的地板,若有所思,“机关竟然还是那花瓶,一般人真想不到。” 谁能想到一个机关还能用两次,好在风影的好奇心重,想要研究花瓶的机关,这才弄巧成拙。 “哈哈……”风影得意洋洋,“没想到属下竟误打误撞,所以好奇心重有时也能帮上忙。” 楚玄迟像哄孩子似的哄着他,“是,这次算你立功了,等忙完了本王定会好好奖赏你。” “属下多谢主子。”比起楚玄迟的奖赏,风影更喜欢他的认可与赞赏,这说明他有了成长。 楚玄霖只是在地道前探头探脑,向楚玄迟请示,“我们现在直接下去,还是等监查司的人来?” 监查司的人已回府衙用膳,这会儿只有他们两兄弟带着各自的侍卫在,本是在等送午膳。 “先下去看看吧。”楚玄迟谨慎道,“风影,你先去探个路,小心机关暗器,莫要受伤了。” “是,主子。”一说到暗器,风影便想到了萧衍,眸色都跟着沉了沉,“属下最讨厌暗器了。” 因着通往地下密室的是阶梯,楚玄迟坐着轮椅很不方便,有外人在他又不能起来自己走。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轮椅不便,其他时间都觉得坐着轮椅有很多好处。 楚玄霖贴心的吩咐,“那庐,幸隆,待风影确定里面没有危险,你们两个便送五皇兄下去。” 那庐与幸隆异口同声的应下,“属下遵命。” “多谢!”楚玄迟本也是想找他们帮忙,而不曾考虑过府外的御林军。 楚玄霖笑容温和,“五皇兄不是常说么?都是自家兄弟,又何须如此客气?” 风影从地道一路往下,小心翼翼,两边的墙壁上嵌入了几颗夜明珠,这才有了光芒。 走到半道时,他果然触动了机关,墙壁上突然射出箭矢,如同雨点般朝他袭来。 他长剑一阵挥舞,挽出的剑花在周身交织出一片剑网,轻松将那些箭矢击落在地。 楚玄怀并未设置太多的机关,箭雨过后便没无其他暗器,风影成功来到了地下的密室。 密室只有一间,墙上也嵌着夜明珠,还装了几个烛台,风影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两盏。 为避免还有其他危险,他先检查了一番,好在并无不好的事发生,他放心的通知楚玄迟。 幸隆与那庐一前一后的抬起轮椅,带楚玄迟下去,这一刻他们体会到了风影与疏影的不易。 楚玄霖本想在旁扶着些楚玄迟,奈何通道实在太窄,他只得跟在后面,提醒他们要小心一些。 风影在密室等着,楚玄迟的轮椅一落地他便过来接手,他的主子自该由他自己来照顾。 楚玄迟仔细打量起了周围,密室摆放着桌椅,靠墙甚至还放了一张床,对面则是一个书架。 书架上摆着些盒子,幸隆与那庐识趣的去搬了几个过来,放在桌案之上,只等着楚玄迟查看。 风影将楚玄迟推到桌案旁,楚玄霖这才跟着过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但并不敢先去动盒子。 楚玄迟吩咐风影,“风影,你来打开吧,当心暗器,切莫要直接接触,以免盒子淬了毒。” 风影莫说是盒子淬毒,便连盒子中有机关都没想过,闻言才谨慎起来,“属下谢主子的提醒。” 楚玄霖见楚玄迟这般小心,并不觉得小题大做,而是由衷的佩服,“五皇兄如此谨慎。” “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防备些好。”楚玄迟以前也不会如此,这都是墨昭华的经验之谈。 墨昭华跟他说过,前世楚玄寒便是给她穿上浸毒的凤袍,才害他中了毒,枉死在凤仪宫。 楚玄霖郑重道:“确实,小心驶得万年船,臣弟也要向皇兄学习,以后谨慎些,多留个心眼。” 第793章 罪证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风影已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先包住自己的手,再去开盒子。 如此可避免直接用手接触盒子,万一盒子上真淬了毒,中毒的概率也会更小些。 “咻——”盒子打开,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便射了出来。 “还真有机关暗器。”楚玄霖对楚玄迟的钦佩,在这一刻又多了几分。 他虽不受宠,但毕竟从小长在宫里,没经历过大风浪,经验相对自然也少。 风影早有准备,及时偏头躲过,舒了口气,“呼……好在主子让属下做了防备。” 楚玄迟看了眼掉落在的银针,“这银针大概率也淬了毒,你且收好吧,可作为证据。” “是,主子。”风影朝银针走去,先用那方手帕小心的将那枚银针包裹起来,而后又回来。 那个盒子里装着几本账本,风影猜这大概就是他们找的那些,当即拿出来交给了楚玄迟。 楚玄迟翻阅了几下,确实是楚玄怀受贿的记录,虽没有方进的那般详细,但足以为证。 他随手便交给了楚玄霖,“本王不太方便,老七先收好,届时我们一同入宫,再交给父皇。” “好的,皇兄。”楚玄霖拿着账本,明明很轻,心里却沉甸甸,有种被人信任的重视感。 风影继续在开启其他的盒子,另一个盒子里装的也是几本账本,但与科举舞弊案无关。 这些账本中记载的是这些年,官员们所求楚玄怀办的事,以及给他送的礼,也是受贿证据。 楚玄迟翻阅了几下,微微勾起唇角,“有意思,老大的罪责比我们此前查出来的还要多。” 他将账本交给了楚玄霖,让其一同查阅,账本中涉及到了卖官鬻爵,皇长孙也保不住楚玄怀。 楚玄霖看的心惊肉跳,“大皇兄为了钱财,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就这般缺钱么?” 楚玄迟有意往其他方面引导,“大皇兄花钱确实无节制,但只是养个晋王府也无需这么多。” “是啊,毕竟有封户,每年的赋税可不少。”楚玄霖皱起眉头,“再加上产业,着实是很可观。” 亲王的封户有规定,他们的户数都是一样多,但封户的地方有所不同,富庶会有所差别。 楚玄怀得宠,母族又有势力,所封乃是富庶之地,赋税可以轻松收上来,贫瘠之地则不能。 楚玄霖体谅民间疾苦,因着所封之地贫瘠,他会根据情况减免赋税,比如恰逢遇上了旱灾水灾。 楚玄迟怕言多必失,稍微提点了一句便打住,“这个就要问大皇兄了,我们先收好罪证。” 就在这期间,风影已打开了第三个盒子,也收集了第三枚银针,楚玄怀每个盒子都装了机关。 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信封,有厚厚一叠,他全部拿出来交给了楚玄迟审阅,而这正是楚玄迟的目标。 楚玄迟将信分出一半递给了楚玄霖,而后兄弟俩各自取出一封信来,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楚玄霖起初还没看出端倪,等他意识到这是私造兵器,瞪大了眼睛,“大皇兄怎敢如此大胆?” “私造兵器?”楚玄迟面色晦暗不明,掩去情绪,“看来我们得马上进宫一趟,面见父皇。” 若只是贪污受贿,他无需着急,毕竟如今是正午,文宗帝也要休息,他们不便入宫打扰。 证据在眼前,楚玄霖还是不敢相信,“大皇兄定是疯了,他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楚玄迟惋惜的轻叹,“是啊,我们找找看有没别的东西,没有的话便先入宫面圣吧。” 与此同时,另一厢的望月阁。 楚玄怀一踏入院里,便见一道身影朝他飞奔而来。 “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沈曦月扑入他怀里,“妾身好怕,为殿下提心吊胆。” “嘶……”楚玄怀身上全是伤,疼的龇牙咧嘴,“月儿别怕,本王这不是回来了么?” “殿下,你怎么了?”沈曦月连忙退出他的怀抱,“是不是妾身弄疼你了?” “进去再说吧。”正所谓家丑不外扬,楚玄怀要面子,岂能在院子里说刑罚之事。 俩人随后进了厢房,沈曦月不敢再抱他,只是红着眼睛关心的问,“殿下可是受了伤?” 没了外人在,楚玄怀便直言不讳,“本王落入了老六他们的手里,他们又岂能放过本王?” 提到这件事他便恨的直咬牙,想他身为文宗帝的长子,连太子都给面子,更遑论其他的兄弟? 可因着犯了罪,被抓住了把柄,他们便假公济私,趁机对他用了大刑,这个仇他定要记一辈子。 “他们怎能这样,竟对殿下用了刑?”沈曦月闻言,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满眼心疼之色。 楚玄怀还得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本王已重见天日,这笔账早晚会跟他们算个清楚。” “殿下,呜呜……”沈曦月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妾身心好疼,他们太坏了……” “还是月儿心疼人,本王没白疼你。”楚玄怀欣慰的笑了笑,“对了,外面可是内务府的人?” “正是,他们在查抄财物,说是要充入国库。”沈曦月抹了把眼泪,对财物毫无半分在意。 唯有飞燕心疼的又哭起来,“殿下,主子的嫁妆全没了,日后殿下拿什么打点关系啊?” “是本王连累了月儿。”楚玄怀道,“不过月儿莫担心,父皇已承诺等时过境迁便从轻发落。” “那就好。”沈曦月强颜欢笑,“殿下可是贵子,妾身就知陛下定不会对殿下这般无情。” 楚玄怀又道:“月儿且收拾一下,我们暂时搬回宫里住,日后可多陪陪皇祖母与母妃。” “飞燕,飞凤,你们去收拾吧。”沈曦月吩咐一声,自己继续在一旁陪着楚玄怀。 “是,主子。”飞燕与飞凤领命去忙了,财物被查抄后,其实也没剩多少东西可以带走。 沈曦月楚楚可怜的看着楚玄寒,“殿下,可能告知妾身,您最后是如何定罪的么?” 第794章 搬离 圣旨是给楚玄怀的,他在天牢接的旨,监查司与内务府来查抄时,也只说是奉了皇命。 因此到目前为止,她都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责罚,只知道晋王府被查抄,这罪定然不轻。 “如今本王……”楚玄怀这才意识到改自称,“不,本宫只是皇子之身,没了府邸与封户。” “竟这般严重?”沈曦月没想到会是这后果,“贵妃娘娘与相爷没去为殿下求情么?” “母妃去求情了,结果被关了禁闭。”楚玄怀趁机试探她的心意,“月儿可是嫌弃了?” 沈曦月摇了摇头,眼神既深情又坚定,“无论殿下是何等身份,都是妾身唯一心悦的丈夫。” “月儿……”楚玄怀朝她伸手。 “殿下……”沈曦月毫不犹豫的抓住他的手。 楚玄怀轻轻一拉,将她拉入自己怀里抱住,结果又疼的倒吸凉气,“嘶……” 沈曦月刚在他腿上坐下,立马又想起身,“对不起,妾身又弄疼殿下了。” 楚玄怀抱着不肯放手,甚至还笑了笑,“没事,有月儿在怀,本宫疼并快乐着。” 他们在此卿卿我我,演绎着夫妻情深,而澜庭苑那边,却只得到了一句下人的传话。 楚玄怀在去望月阁的路上,便差了人来通知,毕竟他入宫必须要带上正妃和嫡女。 梅香打发了传话的人,入正厅向李莹禀告,“主子,有人来传话,让咱收拾东西入宫。” “这是要被软禁在宫里了么?”李莹波澜不惊,她已熟读相关律法,对后果也有了大概预估。 “奴婢不知,如今这情况,奴婢也不敢多问。”梅香低垂着脑袋,她是一点都不想入宫去。 以她双十的年纪,本早就该婚配了,只是李莹没有开口,她也不敢提,便一直在等着。 一旦入了宫,她就更没机会,这辈子大概也就毁了,即便不会老死宫里,也要孤独终老。 李莹面不改色,“那你们便去收拾吧,无用带太多东西,左右值钱的物件也不再属于我们。” “哎……”采青惋惜的长叹,“可惜了主子的陪嫁,原本是留给小郡主的,现在什么都没了。” “殿下的封号大概率保不住,那又何来的郡主?”李莹的眸色黯淡了些,“兴许以后都不会再有。” 因着亲王的封户多,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像楚玄迟这般战绩斐然,才能提前封王,否则便要等弱冠。 但公主与郡主等封户少的爵位,则没有年龄的限制,比如嘉善公主早已有封号,得了少许封户。 楚玄怀的嫡女楚欣然,因着是文宗帝第一个孙辈,他便早早为其请了封,但也已被褫夺封号。 “母妃,父王怎么还没回来呀?”楚欣然年纪尚小,还贪恋着父爱,“是不会回来了么?” 李莹搂紧了怀中的女儿,“你那父王,便是回了府,也不会来咱这里,你莫要期待了。” “母妃,欣然要父王,呜呜……”楚欣然嘴巴一扁便哭了出来,“欣然就要父王……” 李莹的神色越发落寞,“哭也没用,谁让你不是男儿身,还摊上我这么个不得宠的母妃呢?” “呜呜……母妃……”楚欣然听不明白,只知道哭闹。 李莹转念一想,“乖孩子,莫哭,我们马上便要入宫了,届时你有的是机会见到你父亲。” 楚玄怀入了宫便只有一座宫殿可住,绝不可能如晋王府这般大,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楚欣然眨巴着眼睛,“那欣然要一直住在宫里,再也不要回来,这样就能天天见到父王了。” “傻孩子,怕是你便想出来也出不来。”李莹轻叹,“不过这倒如你所愿,能日常父女相见。” *** 大理寺。 冷延向楚玄寒禀告,“主子,御王与瑞王匆匆入了宫。” 楚玄寒若有所思,“老大已认罪,他们只是搜查罪证,何须在此刻入宫?” 若无要事,谁会选在帝王用午膳与午憩时入宫面圣?楚玄迟可不会不懂这规矩。 冷延回答,“许是搜到了什么东西,可惜我们在勤政殿没眼线,暂时还得不到消息。” 文宗帝生性多疑,又岂容旁人在身边安插眼线,能近身伺候他的宫人,必须得绝对的忠心。 “那个李图全,当真是油盐不进?”楚玄寒一直在打李图全的主意,“一句话都不肯说?” “是,主子。”冷延为难道,“他只肯为陛下办事,关于勤政殿的事,便是多一个字都不愿说。” “哼……他倒是忠心。”楚玄寒不肯放弃,“那其他在勤政殿伺候的人,可有能被收买的?” “没有!”冷延说的斩钉截铁,“他们都是李图全亲自带出来的徒弟,只听从他的吩咐。” 楚玄寒怪罪于他,“本王不信人人都能如此忠心,定是你们给的诱惑不够大,打动不了他们。”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纵使是出家人,也想着立地成佛,那红尘众生,又岂能毫无贪欲可言? 而只要有贪欲,便有被收买的机会,至于能否被收买,就要看是否做得到投其所好。 “他们不是忠心,是胆怯。”冷延解释,“李图全的手段极其残忍,他们根本不敢背叛。” 李图全便面上看着和善,对上都是卑躬屈膝,对下似乎也很温和,毫无半分凌厉之色。 但实际上的李图全手段狠辣,御下极严,曾经有人背叛,他杀鸡儆猴,活活剥了那人的皮。 冷锋也附和,“是啊,主子,能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必然有些手段,我们真的已经尽力。” 楚玄寒面露不悦,“本王如今只想知道,老五他们到底搜到了什么,以至于要在正午入宫。” 冷延安抚他,“主子且耐心等等,若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自然很快便会传出消息。” “也只能如此。”楚玄寒坚持,“但宫中眼线之事绝不可懈怠,太监不行也还有侍卫。” 谨慎伺候文宗帝的虽是太监,但还有负责保护他的侍卫,他们并不归李图全管辖。 冷延与冷锋齐声应下,“是,主子!” 第795章 谋反 正午,承乾宫。 文宗帝刚用完午膳,准备休息会儿再去勤政殿。 李图全突然来报,楚玄迟与楚玄霖有要事面圣,他只得先去正殿接见。 他二人今日在晋王府搜查,定是找到了重要的东西,否则不会在此时入宫。 文宗帝接过李图全呈上的证据,只是看了眼账本与往来信件,一张脸变得铁青。 待他再继续看下去,则是越看越心惊,最后重重的将信件与账本砸在御案上。 他怒不可遏,恨不得亲手斩了楚玄怀,“这些东西都是在晋王府搜出来的?” 楚玄迟道:“回父皇,晋王府的书房地下有间密室,内设机关,东西便藏在里头。” “老大藏的还挺深!”文宗帝当即一声令下,“来人,将楚玄怀给朕押过来!” “是,陛下!”候在外面的侍卫领命而去,虽不知楚玄怀所犯何事,但猜也很严重。 文宗帝又拿起账本继续看,越看火气越大,“老大竟这般无法无天,他眼里还有朕吗?” 为了钱财贪赃枉法,不惜卖官鬻爵,再用这些钱财去私造兵器,这不是密谋造反又是什么? 楚玄迟温和的安抚他,“父皇息怒,龙体要紧,如今及早发现了此事,便能避免危险。” “好在是你们去搜查,换做别人未必能发现。”若是未发现此事,对文宗帝来说便是威胁。 楚玄迟正色道:“儿臣的本意是找账本,但始终找不到,还以为要让父皇失望了。” “那后来又是如何发现密室所在?”文宗帝是真好奇,他怎么连地下密室都能找出来? 楚玄迟如实相告,“是大皇兄回府来,入书房第一件事便是看向机关处,离开前又看了眼。” “原是老大做贼心虚。”文宗帝冷嗤,“不过也幸得老五观察入微,这才能注意到他的异常。” 楚玄迟适时的告退,“父皇,儿臣与七弟一直忙到现在,等大皇兄需要时间,可否让我们先用膳?” “你怎也不早说?李图全,速去安排。”文宗帝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这两个儿子,一个因着立下赫赫战功,曾被他忌惮防备,一个从出生起便不曾被他重视。 可他们却无怨无悔,办差尽心尽力,没那些心眼子,反倒比被他偏爱的儿子们要靠谱。 “是,陛下。”李图全随即便吩咐小太监,让他赶紧去御膳房传令,尽快准备午膳。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迟是真的饿了,他虽然一直坐在轮椅上,可依旧有消耗。 “辛苦你们了。”文宗帝决定以后要多注意些楚玄霖,他兴许比自己想的要更有能力。 楚玄迟很谦虚,“父皇言重了,这是儿臣的分内之事。” 楚玄霖更不敢居功,“儿臣其实什么都没做,全是沾了五皇兄的光。” 文宗帝看向他的目光有几分温和,“老七跟着老五,着实长进了不少。” “五皇兄教了儿臣许多,是儿臣的良师。”楚玄霖对楚玄迟确实也心存感激。 “兄弟间就该互相扶持。”楚玄迟道,“很抱歉打扰父皇午憩了,那儿臣先告退。” “这是为了国事,怎能说打扰?”文宗帝道,“去吧,吃饱喝足,才有力气为朕分忧。” 楚玄迟他们一走,文宗帝便离开承乾宫,去了勤政殿。 等到楚玄迟与楚玄霖用完午膳过来,楚玄怀也已经被押到了大殿内。 楚玄怀看到两位弟弟的那一刻,便暗叫不好,他们定是发现了那间密室。 而一旦进入了密室,纵使盒子上有机关,他们也能找到他的受贿账本与密信。 这些密信本是他拿捏参与者的把柄,如今倒成了罪证,害人不成,最终变成害己。 果不其然,他入殿刚跪下,便听得文宗帝一声怒喝,“楚玄怀,你可知罪?” 他想都没想便矢口否认,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父皇,儿臣的罪都已认了……” “那晋王府书房地下的密室是怎么回事?这些藏在机关盒中的账本与密信又作何解释?” 文宗帝怒发冲冠,一把拿起御案上的账本与信件,用力的砸在楚玄怀跟前。 楚玄怀见证据当真在此,只得认罪,“父皇恕罪,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过……” 文宗帝打断他的话,“你竟还有脸求饶?你可知私造兵器乃是谋反,朕又要如何饶你?” “父皇,儿臣从未想谋反。”楚玄怀否认,“儿臣只是不服气,身为长子为何不能为储君?” 文宗帝吹胡子瞪眼,“这是祖宗律法,按你的说法,朕也非长子,岂不是坐不得这皇位?” 他原本是三皇子,非长非嫡,后来先太子薨逝,他被元德太后养在膝下,这才有了嫡子之名。 楚玄怀连忙解释,“父皇,儿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可太子无嗣,他本就不足以为储君。” 他也是急了些,以至于说话都不经过大脑,忘了文宗帝真正的出身,触犯了其禁忌。 “太子还年轻,且只娶了一妻,谁又能笃定他日后也不会生子?老大,你真是罪不可赦!” 文宗帝自己是靠着嫡子身份,在被立为储君时才有优势,因而他下意识便会维护嫡子。 维护嫡子便是在维护自己,若连他都不在意嫡庶之别,那自己这个皇帝又如何能名正言顺? 楚玄怀连连磕头,“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愿将儿子过继给太子。” 他特意提起自己刚得的儿子,便是在提醒文宗帝,他不仅是皇长子,他还为皇家诞下皇长孙。 “你愿意?”文宗帝冷笑,“呵……你以为太子稀罕?他若真想要儿子,又何须等到现在?” 楚玄辰是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让朝臣信服,无需儿子来稳固储君之位,否则他有的是法子要儿子。 楚玄怀感觉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心凉了半截,“孩子才刚出生,求父皇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如此在意的皇长孙,原来根本没人在意,那他费心除去尉迟霁月的孩子,又有何意义? 第796章 求饶 文宗帝再次打断,“卖官鬻爵,贪污受贿,私造兵器,莫说是孩子,便是太后来求情也无用。” “父皇……”楚玄怀的心彻底沉下去,看不到一丝希望,他甚至后悔没安分守己做个亲王。 除了后悔,他还有怨恨,恨纯惠贵妃与林天佐,从小就跟他说什么夺嫡,培养他的野心。 文宗帝恨铁不成钢,“但凡不是证据确凿,朕都能网开一面,现在你让朕如何饶恕你?” 楚玄怀真是病急乱投医,竟异想天开道:“父皇可当什么都不知道,销毁证据……” “放肆!”文宗帝也知道这个长子并没那么聪明,但没想到还能蠢笨到如斯地步。 也或者不是蠢笨,而只是过于自私,只想着自己活命,将他这个皇帝的名声踩在脚下。 楚玄怀又悔又怕,舍不得这个花花世界,竟忍不住落下泪来,“父皇,儿臣不想死啊……” 文宗帝对他失望透顶,只想眼不见为净,“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就你这心思,便不可为帝!” “父皇,求您救救儿臣……”楚玄怀还想求情。 文宗帝直接下令,“来人,即刻将楚玄怀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陛下!”两个侍卫应声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的钳住楚玄怀带走。 楚玄迟有几分唏嘘,声音都低了些,“父皇,那此案监查司是否还要插手?” 文宗帝神色倦怠,“这案子依旧是你们所发现,便没有比监查司更适合的府衙。” “好,那儿臣这就通知刑部,还是由他们协同定罪。”楚玄迟自是又要将刑部拉进来。 否则届时无论楚玄怀定下怎样的责罚,都会有人说他假公济私,在监查司当土皇帝。 文宗帝被楚玄怀的事闹得身心疲惫,“没想到科举舞弊案竟牵扯出这么多事,辛苦你们。” 他既有真心感慨,也有几分心疼,自从楚玄迟接手了科举舞弊一案,便成日里都在忙。 楚玄迟郑重其事,“父皇为君儿为臣,能为父皇分忧解难乃是儿臣的荣幸,也是分内之事。” 文宗帝道:“等忙完这个案子,你们兄弟便好好歇息,尤其是老五,你要多陪陪御王妃。” “儿臣多谢父皇的体谅。”楚玄迟为墨昭华说话,“王妃向来识大体,定不会对此有所不满。” 文宗帝勉强笑笑,“御王妃是个好的,届时趁着歇息,你们多帮老七看看,早些将婚事定下来。” 以前提及楚玄霖的婚事,他只是出于元德太后提过一嘴,并不曾真正上心,而今日则不同。 那个不曾入他眼的儿子,因着跟着楚玄迟办案,时常出现在他跟前,让他看到了其能力。 楚玄霖虽是淑妃所生,却并不像她那般愚笨,再加上母族势弱帮不上忙,应该生不出野心来。 这样的人文宗帝用着才能放心,既能为他办事,又不会威胁到他的帝位,他以后得多用些。 楚玄迟爽快的应下,“是,父皇,儿臣回府便与王妃说,让她多为七皇弟的婚事费心。” “儿臣多谢父皇,也多谢五皇兄与皇嫂。”楚玄霖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泛起了惆怅。 让心悦之人为自己选妃,这何其讽刺,好在旁人不知,否则他定要被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文宗帝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同室操戈,“只要你们兄弟和睦相处,莫学老大这般,朕便心满意足。” 楚玄迟逮住机会便表忠心,“儿臣会与太子皇兄,一同为父皇分忧,不该有的心思绝不会有。” 楚玄霖也跟着表态,“儿臣生而为人臣,便一辈子都只为人臣,只求父皇莫嫌弃儿臣愚笨。” 文宗帝谆谆教导,“朕的儿子若都能像你们这般,朕又如何会有今日之忧?你们定要引以为戒。” “是,父皇!”楚玄迟坐在轮椅上,低头恭谨一拜,“儿臣谨遵父皇的教导。” 楚玄霖则跪下去,磕了个响头,“儿臣多谢父皇的教导,此生都会铭记于心。” 文宗帝点了点头,“这几日便辛苦你们,继续审理此案,最好在下次早朝前结案。” “儿臣会尽力而为。”楚玄迟也想赶紧结案,马上便是中秋佳节,他要去辅国公府送节。 “去忙吧。”文宗帝舒了口气。 “儿臣告退。”楚玄迟与楚玄霖行礼退下。 文宗帝扫了眼早已被李图全捡起来的罪证,“传两位丞相入宫。” *** 下午。 楚玄迟又来了天牢。 不过这次陪在他身边的人有些不同。 没了楚玄寒在旁,换上了刑部尚书以及左右两位侍郎。 这次无需动用刑罚,楚玄怀便已积极配合,对那些罪行供认不讳。 他穿着白色的囚服,坐在稻草上如同丧家之犬,抬头冷眼看着楚玄迟。 “现在满意了?”他觉得若非楚玄迟出马,仅凭监查司的人未必能发现密室。 楚玄迟坐在轮椅上,竟显得有些居高临下,“本王只是依法办差,并无私人恩怨。” 楚玄怀冷笑一声,“这次是我输了,但自古以来也不只有成王败寇,还有兔死狗烹。” 楚玄迟不以为意,话语淡然,“为君分忧乃臣子的职责,本王不求功,只求无愧于心。” “呵……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那本王便是死在你手里,也要在阴曹地府看着你的下场!” 楚玄怀恨极了他,认为若非他主审此案,自己便只是主导了科举舞弊,不会暴露私造兵器之事。 “大皇兄杞人忧天了。”楚玄迟不觉得他会死,“你乃帝子,又有母族做后盾,岂能这么容易便死?” “你会放过本王?”楚玄怀反而不敢相信,从被文宗帝再次打入天牢那一刻,便抱了必死的决心。 “此案由监查司与刑部共同量刑,交由父皇定夺,不是本王的一言堂,况且本王也未曾想过要你的命。” 楚玄迟真正想要的是楚玄寒的性命,那才是前世害死了他和墨昭华的罪魁祸首,绝不可饶恕。 “是吗?”楚玄怀闻言,心情突然有些复杂,“那本王便活着坐等你的下场!” 第797章 倒戈 亲王都有自己的属官,近身侍卫也是属官之一,晋王府属官早在楚玄怀初次入狱便被抓。 而在楚玄怀认罪后,监查司便去审他那些属官,参与者,知情者皆要量刑责罚。 当初楚玄迟特意将他们关押在相邻的囚笼中,如此若是有人招供,便可刺激其他人。 段金作为楚玄怀的左膀右臂,知道的事情太多,此前在科举舞弊案时便挨了刑罚。 他起初也是咬死不认罪,直到听到楚玄怀招供后才服软,如今正半死不活的躺在牢中。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坚持,还不如早些认罪,至少无需挨这些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 段铁做楚玄怀近身护卫的时间较短,知道的内情也少,他倒是早已招供了科举舞弊之事。 其他的属官也一个不落,全都招供了为科举舞弊受贿罪,但对于私造兵器之事则只字不提。 如今东窗事发,他们之中有人很震惊,有人表现的心虚,而从他们的反应便可推断其是否知情。 那些知情者得知罪证确凿,便也不再隐瞒,只是对楚玄怀道了声歉,“殿下,对不住了。” “你们……”楚玄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他们所知的可比他招供的要多,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殿下,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再为您隐瞒。” “是啊,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招供我们还得被刑讯。” 他们很快便如实招来,而他们的倒戈相向成了人证,更加坐实了楚玄怀的罪行。 楚玄怀听着他们竹筒倒豆子一般,揭露了他更多的罪行,有种遭人背叛的愤怒之感。 只是他再怎么愤怒也没用,其他人好歹还扛住了刑罚,一直矢口否认,是他自己先认罪。 除了王府的属官,还有招募的清客门客之类的,也抓了不少进来,只不过是关在监查司中。 刑部与监查司的人负责写供词,鉴于属官人数不少,他们忙的不可开交,回了监查司还得审。 楚玄迟倒是闲的很,便在一旁耐心等着,与楚玄霖以及刑部几位官员商议起了量刑之事。 楚玄怀在亲耳听着这些,如坐针毡,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当着他的面商议此事。 他们的每个字都如同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偏生他还不能直接将他们赶出天牢去。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如此憋屈过,越发怨恨楚玄迟,真恨不得亲手活剐了对方。 *** 傍晚时分,延庆宫。 李莹带着楚欣然及梅香与采青刚刚进来。 沈曦月另外两位庶妃,带着各自的贴身大丫鬟跟在后面。 这座宫殿规模还算不小,有一个主殿,两个侧殿,以及两个配殿。 当初李图全选择这座宫殿,也是考虑到楚玄怀已有四位妃子,还有孩子。 楚玄怀乃是一家之主,主殿自然是归他,这个毋庸置疑,剩下的才叫不好分。 东西两个侧殿并不相同,东侧殿明显要比西侧殿宽敞,院子也更大,还种了花草。 西侧殿这边配了茅房与杂役房,自然没那么宽敞,沈曦月是想仗着偏宠,入住东侧殿。 奈何李莹身为主母,有优先选择权,她选了东侧殿,沈曦月便只能不情不愿的搬入西侧殿。 两座配殿区别倒不大,两位庶妃按照入府的先后顺序,先入府的住东配殿,后入府的住西配殿。 因着李莹已有孩子,有抚养经验,再加上是正妻,楚玄怀入狱前便已将刚出生的儿子交给她。 沈曦月阴沉着脸,“身为正妻,便事事都要高过我一头,我纵使有宠爱,也终究争不过她。” 当初入晋王府之前,她还以为有了楚玄怀的宠爱便足够,旁人自会看脸色,岂料事实并非如此。 楚玄怀再怎么偏宠她,府里的掌家大权也在李莹手里,应酬时外人也大多是以正妃为先。 飞凤好声好气的安抚,“主子且想开些,您若真入住东侧殿容易落人口实,于您的名声不利。” 沈曦月气的咬牙,“其他我争不过她便也算了,怎殿下还将儿子交给她抚养?丝毫不为我考虑?” 楚玄怀回府后还未来得及去澜庭苑,便被宫廷侍卫带走,他当场吩咐下人将儿子送去澜庭苑。 而直到那时沈曦月才知道他竟有了儿子,至于儿子从何而来,是哪个女人所生,一无所知。 她倒是想问,奈何宫廷侍卫并未给楚玄怀太多时间,她压根没机会,只能压下心中疑问。 飞燕也劝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主子莫太在意,您早晚会有殿下的孩子,用不着旁人生。” “我真的还能有孩子么?”沈曦月抚上小腹,“殿下时常来我院里,这不争气的肚子也没点动静。” 倒也不是没动静,去年她不就怀上了么? 只不过未能保住罢了,而流产后又需要时间将养身子。 飞凤考虑的比较多,“主子,眼下这情况,还是不要想这么多,应该先考虑接下来的处境。” 飞燕附和,“是啊,主子,殿下才刚出天牢,又被带走,不知又犯了何事,您要有个心理准备。” “都是那个御王与祁王!”沈曦月责怪起来,“殿下都已认罪,也定了罪,他们还要查个没完没了。” 她与楚玄怀真真是绝配,想法差不多,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只不过都不够聪明。 “哎……”飞凤忍不住感慨,“皇家向来无真情,他们怕是巴不得殿下出事,他们才好争宠。” 提到争宠,沈曦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当即吩咐,“等会儿再安顿,我们应该先去拜见贵妃娘娘。” 纯惠贵妃向来比较喜欢李莹,每次一同入宫都只给李莹笑脸,看向她的时候就冷脸,她得讨好。 “不可,主子!”飞凤及时阻止她,“殿下说过贵妃娘娘触怒陛下,已被禁足,我们又如何见得到?” 沈曦月恍然大悟,“我一着急,竟忘了此事,那暂且便不去吧,先收拾好东西,安顿下来再说。” 第798章 如愿 东侧殿。 采青与梅香在整理带来的行李。 李莹的奶娘徐嬷嬷,则抱着个楚玄怀的长子坐在一旁。 因着楚玄怀犯下大罪,李莹的衣食住行皆有了限制,只能带几个下人入宫。 这些下人除了伺候她,还要伺候她的女儿楚欣然,如今更是凭空多了个小婴儿。 她是贵女出身,自小伺候的人从未少于十人,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只有几个下人。 楚欣然有午憩的习惯,她用过午膳便睡着了,入宫的时候也没人叫醒她,这会儿才醒来。 她醒来先被奶娘告知了入宫之事,免得突然换了环境,她会害怕,然后才过来见李莹。 “母妃,这是谁家的孩子?”入殿她一眼便看到徐嬷嬷抱着孩子,“为什么要让徐奶奶抱?” 她虽有自己的奶娘,但由于是被李莹亲自抚养,偶尔也会让徐嬷嬷照顾,习惯了喊奶奶。 李莹朝她招招手,待她过来后便抱坐到自己腿上,“这是你父王的儿子,也即是你的弟弟。” “欣然不要弟弟,不要!”简单一句话,便让楚欣然大喊大叫起来,她不要任何孩子来分宠。 尤其是弟弟! 别看她年纪尚小,但听多了皇长孙,她也知其威胁。 李莹冷声呵斥,“这由不得你,你莫要胡闹,否则你父亲只会更加厌恶你。” 自己的女儿是否受宠,她很清楚,也知道其中不乏自己的原因,是她连累了女儿。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因心有亏欠而纵容,该教训的时候不会心慈手软,免得害了孩子。 “呜呜……”楚欣然哭了起来,“父王的孩子为什么要养在这里,他就没有自己的母亲吗?” 李莹眸色微黯,“我也想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可惜见不到你父亲,便没有答案。”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楚玄怀,便是今日晋王府被查封,也只是听闻他回来了,而没见到他人。 对他而言,沈曦月那个大人都要比楚欣然这孩子更需要安抚,以至于一回府便赶着去见她。 可他不来看望妻女也就罢了,还突然让人送个孩子过来,也不说来历,只说是他的长子。 “父王在哪里?”楚欣然含着泪问,“母妃不是说只要入了宫,便可时常见到父王么?” “不知道。”李莹的眸色变得冷冽,“但我相信很快便会有答案,欣然且耐心等着。” 若这真是楚玄怀的儿子,那便是皇长孙,自会有人查他的来历,而她的娘家人会给她消息。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又是踏着夜色从监查司归来。 墨昭华早已让琥珀备好热水,他一回来便可准备浴汤。 她一边伺候着他沐浴,一边笑着相问,“慕迟可是找到了密室?” 楚玄迟靠着浴桶,闭目养神,“就知无需相告,昭昭自能猜到此事。” 他让人回府告知墨昭华无需送午膳去晋王府时,并未提及找到了密室之事。 而墨昭华如他想的一般,轻松猜到,“若非如此,慕迟又怎会在正午赶着面圣。” 楚玄迟道:“我原本是因为找不到密室,才想让昭昭借送午膳过来,帮忙一起找找。” “那后来又是怎么找到的?”墨昭华一直在想这事,“妾身还挺好奇,怎突然就找到了?” 她前世也只是听楚玄寒提到过密室,而不知道机关何在,楚玄迟更不可能直接把书房地面砸了。 楚玄迟娓娓道来,“其实并不是我们找到了密室,而是老大自己告诉我机关所在……” 这件事他在面圣时便已说过一次,这次再提及则更精简,三言两语便说个清楚明白。 墨昭华了然,“原来如此,那也是慕迟心细如发,否则有那么多人在场,怎就没注意到?” 楚玄迟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知书房底下有密室,我却是直冲这个目标搜查。” 他若不是早知此事,也未必会注意到楚玄怀的异常,即便是注意到,也想不到那是个机关。 “老大的事算是如愿以偿解决了。”墨昭华道,“接下来该轮到老六,他才是我们真正的仇人。” 她并不恨楚玄怀,前世他死的比她与楚玄迟还更早,他们的死与他无关,如今只是为了办案。 不过如果她知道楚玄怀曾对楚玄迟起过杀心,只是被文宗帝拦下了,她定会想要他的命。 楚玄迟想到一事,“今日如愿的并不只有我们,老大也得偿所愿,生下了心心念念的皇长孙。” 皇长孙之事尚未公布,墨昭华又足不出户,月影出嫁,花影不在,他猜她应该还不知此事。 墨昭华确实不知,“咦?根据慕迟之前得到的消息,晋王府后院似乎并没有即将要生产的女子。” 楚玄迟告诉她,“老大也知道自己的后院实在不太平,孩子难保住,便将那女子养在了外面。” “那岂不是外室子?”墨昭华倒是没想到,为了生儿子,楚玄怀能出此招,不过确实有效。 “正是!不过皇祖母与父皇都已接受这孩子。”楚玄迟一下午都在宫里,早已得知消息。 墨昭华若有所思,“皇祖母一心想着延绵子嗣,这又是她的第一个曾孙,定是舍不得。” 因此即便明知是个外室子,也定会想办法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堵住悠悠众口。 楚玄迟不以为意,“老大靠着这个孩子,原本还是可以得些好处,但如今谁也救不了他。” 墨昭华话语淡淡,“不过他是帝子,又有母族撑腰,便是私造兵器这等重罪,也不会被处死。” “父皇自是不会要他的性命。”楚玄迟道,“但他也不再有翻身之日,老六定不会放过他。” 墨昭华眸色变得晦暗,“当初也是老六偷偷给他下毒,以至于他英年早逝,对外则称郁郁而终。” “我对老六越来越了解了。”在一年多之前,楚玄迟被楚玄寒的表象所迷惑,不会这般想。 墨昭华要的就是他对楚玄寒的防备心,“这是好事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799章 信他 话分两头,此时的东宫。 楚玄辰忙完公事,去了长孙敏柔的未央殿。 长孙敏柔带着妙玉与妙听,伺候着他洗漱后再换上寝衣。 而后楚玄辰打发了宫婢,拥着长孙敏柔躺下,“柔儿,今日发生件大事。” 长孙敏柔依偎在他怀里,声音温柔的不像话,“那定是件好事,对吧?” 她虽住在宫里,但根基尚浅,暂时还没那么多的眼线,消息还没楚玄迟灵通。 对于楚玄怀入狱之事,她至今还不知道,不过她从楚玄辰的语气听出来会是好事。 “嗯……”楚玄辰语带笑意,“老大二进天牢,且再无翻身的机会孤少了个大威胁。” 他作为太子,自小便生长在宫里,根基自是很深,早已埋下很多眼线,很容易便得到消息。 只不过他白日里公务繁忙,虽然人在东宫,却连晚膳都没能与长孙敏柔一起用,没机会说这事。 “晋王又犯下了何罪?”长孙敏柔着实很好奇,“莫不是御王已经找到了他夺嫡的证据?” “不是夺嫡,而是私造兵器。”楚玄辰道,“以父皇的多疑与猜忌,又岂能轻饶了他?” “自作孽,不可活!”长孙敏柔冷嗤,“他有限的能力配不上他的狼子野心,早晚要出事。” “还有一事,他的一个外室,因着今日晋王府被查封,受到刺激早产,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提到自己兄弟生下皇长孙,楚玄辰也是毫不在意,他从不认为储君地位需要儿子来稳固。 一个人本身若无足够的能力,那便生下一堆儿子也没用,儿子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皇长孙竟是个外室子。长孙敏柔嘲讽道,“但他犯下这么大的罪,皇长孙能救得了他么?” “救不了!”楚玄辰很笃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父皇容不下他,不会给他机会。” 长孙敏柔想了想,“虽然是容不下,但父皇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吧?他终究还是能逃过这一劫。” “是啊。”楚玄辰叹气,“即便父皇想要,也得考虑皇祖母的感受,以及纯惠贵妃和整个林家。” “留着性命也无妨。”长孙敏柔轻笑,“左右是他翻不起风浪来,辰哥又少了个竞争对手。” 楚玄辰话语不屑,“他胸无城府,全靠林家筹谋,不配做孤的对手,目前也唯有老五能与孤为敌。” 比起楚玄怀,他倒是更担心善于伪装的楚玄寒,但真要论威胁性,还是手握军权的楚玄迟最大。 虽说楚玄迟目前只有铁骑营的兵权,可他若真有心夺嫡,即便没有虎符,也能调动南疆雄军。 “那辰哥觉得御王值得相信么?”长孙敏柔最担心的便是背叛,因此很少会轻信于一个人。 她入东宫这些年,真正相信的只有那几个陪嫁丫鬟,无论是东宫原有的人还是后来的都不信任。 “他愿救孤与柔儿,孤自当相信他。”楚玄辰嘴上是这么说,实则只是权衡之后的选择罢了。 楚玄迟既主动将双腿痊愈的把柄递来当投名状,那至少在御医宣布他痊愈前,是能够相信。 “辰哥不觉得此事蹊跷么?”长孙敏柔沉吟道,“旁人都看不出我们中毒,偏生御王妃看出来。” “柔儿在怀疑他们?”楚玄辰提醒,“可柔儿莫要忘了,老五双腿早已痊愈,此乃欺君之罪。” 长孙敏柔叹息,“妾身自是希望他们无二心,有他们的真心相助,辰哥的储君之位也会更加稳固。” 忠臣良将都是必不可少的,楚玄迟本就是良将,若再能成为楚玄辰的忠臣,他便如虎添翼。 楚玄辰郑重其事,“孤觉得老五是至纯至孝之人,因此在发现异常之前,孤会真心待他们夫妇。” 他从不相信天家无真情,所以他不纳妃,想要以此来告知天下人,帝王亦可一生一世一双人。 除了爱情之外他也渴望亲情,文宗帝那注定得不到纯粹的父子情,他只希望能得到兄弟情。 而在他这些兄弟之中,有人有野心,有人太沉闷,有人又自卑,只有楚玄迟能给他机会。 他把握这个机会,珍惜这份感情,也期待楚玄迟不会让他失望,与他一起证明天家也有真情。 长孙敏柔握住他的手,“妾身与辰哥夫妻一体,态度也会一致,愿我们的真心能换来他们的真心。” 楚玄辰将她拥紧了一些,“长夜漫漫,今夜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好在我们正是欢喜的那一家。” *** 祁王府,明月居。 楚玄寒刚准备就寝,冷延有事要禀告。 尉迟霁月不悦,“这么晚了,怎还不让夫君好好安寝?” 楚玄寒当即起身,“冷延懂规矩,半夜前来定是有要事,本王出去一趟。” “公事倒无所谓,只要不是为了旁的女人即可。”尉迟霁月起身准备为他更衣。 前些日子楚玄寒留宿荒院之事,她早已知晓,这才有了危机感,生怕墨瑶华再复宠。 楚玄寒提醒,“墨瑶华近来很安分,你也莫要总为难她,本王总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尉迟霁月拿过外袍给他披上,“夫君这是在说妾身善妒,不识大体,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么?” 她确实容不下,可她知道容不下也得容,因为楚玄寒需要开枝散叶,绝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每次想到这件事,她就很羡慕长孙敏柔,明明楚玄辰贵为储君,却力排众议,至今不肯纳妃。 楚玄寒冷声道:“本王只是提醒你,早晚会有侧妃入府,你若容不下侍妾,要如何接受?” “妾身并非接受不了殿下纳妃,妾身只是无法接受您再对墨瑶华动心,再被她连累了名声。” 尉迟霁月要的是正妃之名,想要爱情却不敢过于强求,只不过她得不到的别人也莫想有。 所以在得知墨瑶华得了楚玄寒的真心时,才会心生嫉妒,处处针对,不希望她再复宠。 楚玄寒没再说什么,披上外袍便离开了厢房,在明月居的正厅中见到了等待的冷延。 第800章 自保 冷延满脸喜色的将楚玄怀私造兵器之事禀告,“主子,有天大的好消息……” 楚玄辰下午便得到了消息,他却直到现在才打听到,双方的实力差由此可见一斑。 “哦?私造兵器?”楚玄寒原本阴沉的脸上,瞬间便笑开了花,“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如今他生多少儿子也没用,连林家都救不了他。”此事因着是在宫外,冷延倒是早已知晓。 “老五还有几分本事,竟能查到这种隐秘之事。”楚玄寒猜测道,“莫非提前得到了消息?” 冷延突然笑不出来,“御王回京还不到两年,废了双腿,又没有母族帮衬,不至于如此厉害吧?” 他们在盛京多年的人,情报网相对应该要更成熟些,都不知此事,楚玄迟却提前得知还了得? 那说明楚玄迟短短一年多时间的努力,便超越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根基,他们拿什么与之斗? 饶是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墨昭华乃是重生而来,有前世记忆,很多事能未卜先知。 楚玄寒收敛笑意,“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盯紧些,他本就是个劲敌,真有此本事更难对付。” 楚玄迟刚归京时,因着废了双腿,他便只将其当成废物,直到其入了监查司为宗正,他才重视起来。 可惜为时已晚,楚玄迟凭着过人的能力,不仅让文武百官信服,也得了文宗帝青睐,越发看重他。 再加上楚玄迟支持楚玄辰,成了他夺嫡的劲敌,他就越发不敢轻视,恨不得知晓对方所有举动。 奈何墨昭华竟对他情意全无,不可能给他做内线,墨瑶华又与之关系不好,无法攀关系套话。 冷延始终不敢相信,“这是天子脚下,若御王当真有这等能力,陛下定会忌惮于他,又岂能重用?” “父皇政务繁忙,如何顾得上这么多?”楚玄寒道,“否则老大的事,怎会等到现在才被查出?” 冷延连连点头,“主子所言极是,是属下思虑不周,以后定会加派人手,盯着御王府的动静。” 只是他再怎么加派人手,也只能在御王府外面,而没本事把手伸到府里去,这又能盯什么? *** 左相府,书房。 夜深人静,林天佐父子睡意全无。 楚玄辰说的几家欢喜几家愁,其中们愁的那家便是他们。 林栋再次催促,“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们该如何救大皇子殿下?” 林天佐下午被宣召入宫后便得知了楚玄怀的事,只是他还有其他的公务要忙。 晚上他甚至是赶在宫门落锁前才匆匆出宫,回来便将几个儿子喊进书房告知此事。 说完后林权还会认真分析,思考,林栋就完全不动脑子,只会一个劲的问他该怎么办。 “你让老夫说什么?”林天佐愁眉不展,“东窗事发,我们稍有不慎,便也要被牵连进去。” 楚玄怀靠不住,不等于他们全家都要为其陪葬,毕竟只要保住了林家,林家便还有希望。 皇子不只有一位,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实在贪不上从龙之功的话,支持太子也可以。 林栋比较重情义,“难不成要像此前那般,看着殿下入狱却不闻不问?这会否太不近人情?” 他只想着要帮楚玄怀,并未想过家族的安危,而且他之所以想帮,也不是因为其乃皇子。 对他而言,楚玄怀先是他们的表兄弟,至于其能不能登上大宝,他其实并没那么在意。 “现在是讲人情的时候么?贵妃已被禁足,殿下又入狱,我们若是再出事,他们怎么办?” 林天佐如今最在意的是自保,但并不是为了日后找机会帮楚玄怀,只是单纯的不想被连累罢了。 毕竟他考虑的也不是个人利益,而是整个林家,一旦他出了事,林家的势力必然要一落千丈。 “可是……”林栋还想说什么,一开口便被林权打断。 “二弟,你别说了。”林权朝他微微摇头,“父亲但凡还有法子,也不会这般说。” 林栋说出了到嘴边的话,“即便不论人情,那没了殿下,我们还能拿什么与长孙家比?” 他是不在意楚玄怀是不是皇子,只在意其是自己表兄,但他知道,林天佐很在意皇子的身份。 林权幽幽叹气,“这也怪不得我们,是殿下操之过急,都还未夺嫡,便打起了兵器的主意。” “殿下怎就这般沉不住气。”林栋也很无奈,“父亲当初明明劝阻过,可此事他非要一意孤行。” 私造兵器之事林天佐并未参与,这是晋王府门口的主意,可他确实是知情者,也曾出言相劝。 奈何楚玄怀嘴上应着,私下却还是悄悄让人去做了,林天佐是后来才知道,只能由着他去。 林权恨铁不成钢,“殿下太过意气用事,又很容易偏听偏信,确实不宜为君,但我们没得选择。” 他也想要楚玄辰那样聪慧贤明的储君,偏生楚玄辰却是长孙睿的外孙,只能助长长孙家的势。 林天佐道:“还不到最后,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但这节骨眼上我们要沉住气,切莫乱来。” 他嘴上这般说着只是为了安抚林栋,免得其为了救楚玄怀而乱来,其实压根没再抱希望。 林权比较了解他,当即猜到他的心思,便配合他,“是,儿子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 林栋丝毫不知,还真当楚玄怀有希望,“儿子也会听父亲与大哥的话,不会自作主张。” 林天佐说的真的一样,“我们目前要撇清关系,绝不可被牵连,等风头过去再为殿下运作。” “好,那得给娘娘传个消息。”林栋很积极,“免得她得知此事,情急之下又惹怒陛下。” 林天佐见他上当,放下心来,还夸了一句,“你思虑的很周到,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做。” “是,父亲!”林栋被夸的心情愉悦,丝毫没注意到林权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林权想不明白,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智力方面区别怎会如此之大? 第801章 量刑 翌日下午,勤政殿。 楚玄迟带着楚玄霖与刑部尚书与左右侍郎入宫。 他们昨日在天牢审了一下午,因着罪臣都很配合,供词当天便已写好。 监查司关押的那些清客门客们,也由监查司的人连夜审理过,写好了供词。 今日上午,监查司与刑部负责此案的人员商议了一上午,才终于确定了量刑。 如今他们入宫来,便是将供词与证据,以及量刑结果上呈给文宗帝,做最后定夺。 但凡是大案与要案,文宗帝虽不负责审理,但需得先让他过目,唯有他才有权力拍板。 不过文宗帝也没做个一言堂,而是传了左右丞相入宫来,先听取他们的意见,再做定夺。 长孙睿与林天佐昨日便已入宫看过罪证,今日又将文宗帝方才看过供词与量刑,仔细查阅。 “陛下,微臣认为监查司与刑部的量刑可行。”长孙睿看完后先行表态,对量刑表示了认可。 文宗帝正襟危坐在御案之后,不怒而威,“私造兵器等同谋反,爱卿不觉得这般惩罚太轻了些?” 长孙睿解释道:“这般重罪,若是旁人自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但大皇子殿下另当别论。” 若是旁人犯下这等大罪,又何须如此麻烦,要几方商议后再定刑,直接可根据律法来判。 “林天佐,你怎么看?”文宗帝又问,“朕既传你入宫,便无需避嫌,有什么想法大可直言。” 作为楚玄怀的嫡亲的舅父,林天佐本该避嫌,文宗帝却偏偏让他参与此事,让人捉摸不透。 林天佐斟酌道:“回陛下,微臣觉得处罚过轻,有损陛下的圣名,认为陛下是有意偏袒大皇子。” “那你是要朕斩了朕的皇长子?”文宗帝眸色一冷,看着像是动了怒,似乎真要袒护楚玄怀。 林天佐则面不改色,坚持自己的意见,“微臣不敢,微臣只是站在国法的角度就事论事。” 他作为文宗帝的伴读,比旁人更了解文宗帝,对方怕是有意让他徇私,为楚玄怀求情。 如此一来文宗帝是能护住自己儿子,但他却要落人话柄,作为丞相的名声也会大大受损。 文宗帝冷声道:“林相好一个大义灭亲,但我国重孝道,岂能让太后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确实想给林天佐机会,让其为楚玄怀说好话,如此他才有台阶可下,顺水推舟饶了楚玄怀一马。 楚玄迟淡淡开口,“监查司与刑部也是这般考虑,陛下以孝治国,太后年事已高,定不可受此刺激。” 楚玄霖附和,“正所谓法外有情,大皇兄身份特殊,处罚也该酌情,将各方面情的况加以考量。” 林天佐又道:“微臣刚说过是站在国法的角度陈述,若要论法外开恩,这个处罚便恰到好处。” 他本也想为楚玄怀求情,可他不会做第一人,须有其他人先开口,他才会顺着再说些好话。 “太子,你怎么看?”文宗帝昨日只传召了两位丞相,今日上午才传楚玄辰来说了此事。 下午楚玄迟他们过来后,他便将三人都传召入宫,想看看他三人的立场与态度。 楚玄辰知他想放过楚玄怀,便为其说话,“作为兄弟,儿臣希望大皇兄能性命无虞。” “你是储君,岂能徇私枉法?”文宗帝佯怒,“这如何让满朝文武臣服,让黎民百姓信服?” 若是楚玄辰希望他真斩了楚玄怀,他才会不高兴,那说明这个儿子已不会顺从他的意思。 一旦有了这苗头,下一步就该是觊觎帝位,想早些登基将他赶下龙椅,那他便容不下。 楚玄辰道:“作为儿子,儿臣不想父皇中年丧子,作为孙子,儿臣不想皇祖母出任何意外。” 他情真意切,字字都说在文宗帝的心坎上,“儿臣虽是储君,但亦是儿与孙,自古忠孝难两全。” 文宗帝看着他,眸色晦暗,未置可否,心中却极为满意,看来屁股底下这个位子,还相当稳。 *** 第二天,休沐日。 对于楚玄怀的处罚,文宗帝还未做出定夺。 他心中早已认可监查司与刑部的量刑,但面上还需坚持。 否则坊间必然会认为他袒护楚玄怀,他要让旁人多求情,再答应下来。 上午,寿康宫突然传来消息,元德太后得知楚玄怀之事,急的晕厥了过去。 御医及时赶了过去,确诊她是急火攻心,需静心修养,绝不可再受丝毫的刺激。 文宗帝心中暗喜,这便为楚玄怀开脱的好机会,但嘴上却叹气,“母后还在帮老大。” 李图全比林天佐还了解他,会顺着他,“太后娘娘仁慈,大皇子殿下毕竟是陛下的长子。” “正因他是长子,才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文宗帝眉头紧皱,“以至于犯下这等大罪。” “哎……”李图全给他找台阶,“若大皇子殿下真出点什么事,以太后娘娘如今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文宗帝想了想,“御王妃向来最得太后的欢心,你让人去传个消息,让御王妃入宫宽慰太后吧。” “可要御王殿下也一同入宫?”李图全希望楚玄迟能来,多在元德太后跟前露脸,得其欢心。 “老五若是愿来,最好不过,母后看着也更高兴。”文宗帝虽非太后亲生,但有几分感情。 “那奴才便让传话的人提一嘴,御王殿下最重孝道,得知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兴许会一同前来。” 李图全见文宗帝并未反对,当即便吩咐了下去,小太监得令匆匆离开,出宫赶往御王府。 文宗帝合上奏折,“老大怎就不能向老五学学,非要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让朕这般为难。” “人与人不同,事已至此,陛下且看开些吧。”李图全也只能劝慰,而不能真说楚玄怀的不是。 不管怎么说,楚玄怀都是文宗帝的儿子,文宗帝作为父亲可以随意说他,但旁人却不能说他不好。 文宗帝刚批完一封奏折便放下御笔,“他自作孽不可活,朕先去看看母后,也好安母后的心。” 第802章 误会 寿康宫,寝殿。 元德太后面色难看的靠着床头。 文宗帝过来关切的问,“母后,您感觉如何?” 元德太后未回答,只是问,“陛下,你真要杀了怀儿?” 昨日楚玄怀抱着孩子过来,她还挺高兴,尽管那孩子只是个外室子。 为此她都愿意为他说些好话,求个情,在受贿舞弊之案上让文宗帝轻罚。 不曾想当天夜里便又得知消息,楚玄怀再次被打入天牢,只是不知所犯何罪。 昨儿寿康宫的人打听到,竟是因私造兵器获罪,这让她愁的一个晚上都未能入眠。 文宗帝道:“他犯得本就是死罪,朕已饶他一命,如今更是谋逆,朕要如何再饶恕他?” 若连私造兵器都能被轻饶,以后他还如何御下?毕竟他还有几个儿子,和一堆有实权的臣子。 “可他是陛下的儿子啊。”元德太后痛心疾首,“哀家怕陛下事后会后悔,那便再无补救的机会。” 她既是母亲,也是祖母,自是不想子孙出事,那都是皇家的血脉,更是先帝留给她的责任。 “朕何尝不心疼?”文宗帝叹气,“但朕乃一国之君,需得给臣民交代,又岂能再三枉顾国法?” 皇帝好做,但好皇帝不好做,偏生他立志要做明君,想要名垂千古,最在意坊间对他的看法。 “陛下,你……你……”元德太后还想再劝他,突然又只觉胸口闷得慌,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微张着嘴,两眼一翻白,脑袋无力的往一边歪去,竟再次晕厥了过去。 “母后!”文宗帝喊了一声,见她没反应便吩咐,“母后晕厥了,快传御医!” 因着元德太后的情况不稳定,御医就在偏殿候着,很快带着药童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文宗帝坐在一旁看着御医诊治,心中盘算起来,若是以太后做借口,臣民应该更能接受。 他本就是以孝治天下,孝名远扬,为了元德太后的身子,饶了楚玄怀一命又未尝不可? 御医诊治后禀告,“陛下,太后娘娘如今的身子,已受不得半分刺激,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元德太后乃是辅国公的嫡姐,七十多岁的人了,纵使日常有御医调理身子,终究也敌不过岁月。 文宗帝表情为难,“母后,你这是用性命在逼朕啊,自古忠孝难两全,你让朕要如何做?” 李图全贴心的配合他,给他找台阶,“陛下,太后娘娘也非有意为难与您,她只是心疼儿孙。” “罢了,让母后休息吧,朕先回宫。”文宗帝吩咐,“若是御王入了寿康宫,便让他过来见朕。” “是,陛下。”桂嬷嬷垂着脑袋恭敬的应下。 *** 宫外,御王府的马车上。 楚玄迟与墨昭华果然是一同入宫来。 楚玄迟满目担忧之色,“不知皇祖母的情况如何。” 墨昭华也蹙着眉,“皇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怕是不太好。” 她早就想给元德太后诊脉,只是怕暴露楚玄迟痊愈的事,不太好找机会。 这次入宫,若太后的情况危急,她便管不过了那么多,打算与太后坦诚相告。 她觉得太后对楚玄迟心中有愧,应该不会泄密,且医书乃容海所寻,涉及其母族。 女子虽然出嫁从夫,可母族也很重要,太后年事已高,护不了德妃太久,总不能害她。 再加上八皇子那种情况,若是母族势弱,更会被人欺负,元德太后又怎能害了辅国公府。 两人聊了一路,终于来到了宫外,入宫后并未去拜见文宗帝,而是直奔寿康宫而去。 楚玄迟一入寝殿便关切的询问,“桂嬷嬷,皇祖母的情况怎么样了?可会有性命之忧?” 因着是文宗帝让人传召他们入宫,他便以为情况很危急,这是让他们来送元德太后最后一程。 桂嬷嬷眼睛泛红,满目担忧,“不太好,太后娘娘总感觉心口闷得慌,一口气老喘不上来。” 见她这样,楚玄迟就更为担心,“那御医怎么说?可能为皇祖母治疗,或者是为其缓解?” 桂嬷嬷回答,“御医说是心气郁结,除了放宽心,莫要多想多虑,卧床静养,也没别的法子。” “可有说皇祖母何时能醒来?”楚玄迟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他的兄弟并未来寿康宫。 楚玄寒与楚玄霖在宫外,入宫可能慢些,但楚玄辰与楚玄奕都在宫里,若太后真有事早该过来。 所以真是他想多了,太后并不是油尽灯枯,文宗帝真是因着他们得了太后欢心,才让他们入宫来。 他有些尴尬,因为入宫之前他与墨昭华说了自己的担心,如今证明是他多虑,她会不会笑他? 桂嬷嬷低声道:“御医说至少也要等到午后。” 墨昭华见楚玄迟神色有异,便贴心的开口接过话茬,“姨母可有来过?” 桂嬷嬷回答,“主子醒着的时候,德妃娘娘便与八皇子殿下及嘉善公主来过。” “左右我也没事,便在这陪着皇祖母吧。”墨昭华决定今日便找机会为太后诊脉。 “奴婢让人准备午膳。”桂嬷嬷说着想起一事,“对了,御王殿下,陛下让您去一趟。” 楚玄迟正不知如何缓解尴尬,正好被解了围,“昭昭,我先去见父皇,你在这等我。” 墨昭华点点头,“无需着急,父皇的心情定然不好,若是可以,殿下便陪在父皇左右吧。” “昭昭独自在此可以吗?”楚玄迟原是打算见过文宗帝便赶回来,还能陪她共用午膳。 “没关系,妾身还有桂嬷嬷在呢。”墨昭华前世入了祁王府后,便时常出入寿康宫。 元德太后出自辅国公府,楚玄寒又岂会放过这个攀附太后的机会,他将她利用的极为彻底。 桂嬷嬷见他们夫妻和睦,心中也高兴,“御王殿下敬请放心,奴婢定会照顾好王妃娘娘。” 楚玄迟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嬷嬷照顾王妃了。” 桂嬷嬷谦虚的道:“御王殿下言重了,能照顾王妃乃是奴婢的荣幸。” 第803章 偷诊 楚玄迟很快离开寿康宫,因着今日休沐,便没去勤政殿,而是去了承乾宫。 墨昭华待他走后,又与桂嬷嬷聊了一会儿,大多话都是在关心元德太后的身子。 “嬷嬷,我记得你很擅长做鸳鸯鱼枣,我儿时便爱吃,今日可否麻烦你为我做一份?” 墨昭华看找了个由头,想将桂嬷嬷打发了,只要她不在,其他宫人便都不是问题。 桂嬷嬷很信任她,丝毫没怀疑,“好,有王妃在此照看主子,奴婢也放心,这就去做。” “多谢嬷嬷。”墨昭华支走了桂嬷嬷,立马又将其他宫人打发出去,只留了琥珀在旁伺候着。 她吩咐琥珀搬了张椅子放在床前,再让其去寝殿外望风,自己落座后直接抓起了太后的手。 前世太后便是因着楚玄辰薨逝,大受打击,不久便崩逝,而在此之前她的身子也不太好。 这一世太后又是因着孙子的事受了打击,墨昭华不想她重蹈覆辙,便想偷偷为其诊脉。 前世她这个年纪时才刚学医,不曾为太后诊脉,直到太后崩逝,都不知其身子的具体情况。 今日一把脉她便发现,太后的身子确实不好,毕竟太后的年纪摆在这,她已经算是高寿。 不过以太后的身子情况,若非在宫里养尊处优,有御医随身照料着,也很难撑到现在。 正是因此她才受不得打击,只是听闻楚玄怀的事,便心气郁结到喘不上气来,甚至是晕厥。 墨昭华正在专心诊脉,琥珀匆匆走了进来,走到她跟前低声禀告,“主子,太子妃娘娘来了。” “她怎么偏生这个时候来?”墨昭华蹙眉,她只做了初步的诊断,还没来得及做更仔细的诊脉。 “那奴婢去拦着,为主子争取些时间?”琥珀虽没自信能拦许久,但多少也能争取点时间。 “不用,且让她进来吧,若还需诊脉,我自有法子。”墨昭华会在此用午膳,倒也不用着急。 琥珀这才没再出去,长孙敏柔很快带着宫婢进了寝殿,她跟着墨昭华迎上去行礼问安。 双方打过招呼后落座,长孙敏柔发现桂嬷嬷竟不在,心中不禁有了几分疑惑。 她一边向墨昭华询问太后的病情,一边心思百转,猜测着桂嬷嬷不在此处的缘由。 “皇祖母病重,桂嬷嬷怎不在此?”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想佐证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 墨昭华回答,“我记起儿时曾吃过她做的鸳鸯鱼枣,想着既在此用膳,便劳烦她去做一份。”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长孙敏柔断定,她的猜测没错,桂嬷嬷正是被墨昭华刻意给支走了。 于是她道:“说起吃食,我突然想起,殿下刚得了些番邦进贡的果子,弟妹也带些回去尝尝。” 她说完也不等墨昭华回应,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对方,当场便吩咐随行的妙玉回东宫去取。 这次来寿康宫,她只带了一个贴身婢女妙玉,其他宫人则在寝殿外候着,唯有妙玉跟着进来了。 妙玉一走,寝殿内除了昏迷的元德太后外,便只有他们三人,墨昭华一看就知妙玉是被打发。 否则殿外有那么多宫女在,只是取几个果子,又何须让妙玉回东宫,随便一个宫女去都行。 一念至此,墨昭华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皇嫂可是有事要私下与妾身说?” 长孙敏柔微微摇了摇头,“不,我是意识到打扰了弟妹,赶紧将妙玉给打发了出去。” 墨昭华心中一骇,自己此前可只简单说了几句话,“皇嫂知道妾身方才在做什么?” 长孙敏柔沉吟道:“我若没猜错,弟妹打发了桂嬷嬷,应是为了悄悄给皇祖母诊脉吧?” 这便是她的猜测,当她得知桂嬷嬷是去给墨昭华做吃食,她便知这只是找的借口。 墨昭华不是拎不清的人,元德太后病重需要人照顾,她岂会为口腹之欲将桂嬷嬷打发? “皇嫂真是聪慧过人,妾身什么都瞒不过您。”既然已被猜到,墨昭华便也没否定。 长孙敏柔舒了口气,“那弟妹继续吧,桂嬷嬷做道菜的时间极其有限,可不能浪费了。” “如此,妾身便多谢皇嫂成全。”墨昭华也不矫情,左右是长孙敏柔早就知晓她会医术之事。 *** 东陵的皇宫很大,从后宫到前朝,路途并不近。 楚玄迟又是坐着轮椅,速度就更慢些,这会儿才刚刚到承乾宫。 他被推入主殿,朝文宗帝作揖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文宗帝看到他很高兴,阴沉的脸色温和了些,“老五果然入宫来了。” “皇祖母身子不适,儿臣又怎能不来?”楚玄迟可是以为来给元德太后送终。 文宗帝突然有了股子酸意,“若是朕如此,迟儿可也会这般殷勤的入宫来看望?”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吃嫡母的醋,这竟是他做出来的事,简直难以置信。 楚玄迟正色道:“儿臣愿父皇龙体安康,若真不幸有恙,儿臣定会衣不解带的侍疾。” 虽说他坐着轮椅有诸多不便,但还是可以陪伴左右,文宗帝若有异样,他也能及时喊人来。 文宗帝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也极为欣慰,“迟儿真乃至忠至孝之人,朕有子如此,甚是欣慰。” 楚玄迟越来越会说话,“是父皇与母妃给了儿臣生命,儿臣无以为报,唯有忠君爱国,恭谨孝顺。” 换做是以前,便是将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都是墨昭华改变了他。 文宗帝忍不住叹气,“老大若也能如你这般想,朕又岂会有今日之忧?你皇祖母也不至于病倒。” “父皇召儿臣与王妃入宫,可是让我们劝慰皇祖母?”这是楚玄迟刚才在路上想到的事。 文宗帝眸色渐黯,“原本是这般想,但御医说你皇祖母不可再受刺激,朕也不敢冒这个险。” 元德太后既给了他这么好的借口,让他饶楚玄怀一命,便无需楚玄迟去劝慰,给他的借口铺路。 第804章 帝王情 楚玄迟反而劝慰,“大皇兄虽是罪有应得,奈何他生在皇家,这便是他的护身符,父皇要斟酌。” 既明知文宗帝有意留楚玄怀性命,他自然要顺着说,这不是在谄媚,而是他身为臣子的职责。 臣子最大的职责便是为君分忧,如今文宗帝的忧愁不就是找怎样的理由,能饶楚玄怀性命? “那如何向满朝文武与黎民交代?”文宗帝为难道,“国法又当如何?难不成是当儿戏?” 楚玄迟道:“父皇且放心,只要父皇肯网开一面,儿臣与七皇弟会在大殿上当众求情。” “老五这是在给朕一个台阶?”文宗帝心中暗喜,这儿子深得他心,能做到他想让其做的事。 然而喜过之后又有了担忧,正所谓圣意难测,他的心思轻易被人看穿,这可不是好事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旁人若是猜不到他所思所想,又要如何像李图全那般默契的配合他? 李图全不正是因为足够了解他,才能做到想他所想,忧他所忧,在他需要时及时给予配合。 文宗帝越想心情便越复杂,感觉这就跟皇帝与太子的关系一般,都是一把难以把握的双刃剑。 思忖间听得楚玄迟开口,“为君分忧乃是臣子之责,况且父皇不只是儿臣的君王,更是儿臣之父。” “迟儿越发的贴心了。”文宗帝表情愧疚,“迟儿在南疆那些年很辛苦吧?可有怪为父太狠心?” 楚玄迟竟点了点头,“若说没有,那定是欺君,儿臣年少时确实有恨过,且一恨就是许多年。” “有恨过?”文宗帝咬文嚼字起来,“那也就是说,现在迟儿已经不恨朕了?这是为何?” 楚玄迟解释,“随着儿臣的成长,渐渐明白了父皇虽是父亲,但也是君王,自该先为国家考虑。” 若说方才文宗帝的愧疚是在演戏,那此刻便是真的动容,泛起了一丝内疚,“迟儿……” 楚玄迟继续道:“回京后儿臣着人调查过当年的事,这才知道父皇当时是出于无奈。” “是啊,当时的情况比眼下还更严重,且朕帝位还不稳,无法像如今保你大皇兄这般保你。” 文宗帝这倒是实话,那时他登基时间尚短,还有几位兄弟在虎视眈眈,他做不到明目张胆的保护。 莫说是保人,便连纯娴贵妃所居凤仪宫,都是他辛苦才保下来,否则他们父子连个念想都没了。 楚玄迟道:“儿臣明白,世人皆知父皇宠爱母妃,父皇但凡有法子,也不会对伤了母妃的心。” 提及纯娴贵妃,文宗帝不仅眸色黯淡,甚至还露出了几分难过之色,“朕对不住汐儿……” “对不起,父皇,是儿臣不该提起母妃。”楚玄迟以前也很忌讳提生母,但渐渐接受了。 因为墨昭华告诉他,纯娴贵妃是他的骄傲,他应该时常提及,让世人也记住她曾来过。 文宗帝愈发伤神,“不,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未能保护好你们,既枉为人夫,不堪为父。” “事情都已过去多年,父皇切莫要这般说,也不可深陷往事不得自拔,而该多往后面看。” 楚玄迟作为苦主,还抚慰起文宗帝,且不全是说场面话,他是真能理解文宗帝当时的无能为力。 作为帝王,文宗帝不可能只想着儿女私情,他帝位的稳固与否,也直接会影响到天下的安稳。 文宗帝被深深的触动,“迟儿真长大了,能这般体谅为父的处境,为为父考虑,为父真的很欣慰。” 他改了自称,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变得如同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一般,平易近人又和蔼。 楚玄迟万万没想到,文宗帝竟还是性情中人,看来传言非虚,其对纯娴贵妃是有几分真情在。 他继续劝慰,“儿臣年少时不懂事,未能体谅父皇之难,生了些怨恨,还请父皇莫要怪罪。” 文宗帝摇摇头,“彼时迟儿还那般年幼,恨为父才是情理之中的事,为父又岂会责怪你?”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迟笑道,“如今已是午时,儿臣便厚着脸皮留下,向父皇讨顿午膳吃。” “如此甚好。”文宗帝也笑,“朕本有心想留迟儿用膳,又怕冷落了御王妃,以至于不敢提。” 去年他还没多大的感觉,但自今年以来,他每次与楚玄迟一起用膳,都有种异样的感觉。 好似自己不再是帝王,而只是一位父亲,可以肆意与自己的儿子边吃边聊,所聊皆是家常。 他自不会知道,这是楚玄迟有意为之,每次与他用膳时,都努力将他看做是一位寻常的父亲。 不过这也不是楚玄迟自己的意思,而是墨昭华所教,前世她也是这般教楚玄寒,让其触动文宗帝。 既然前世这招有用,这一世想必也还能奏效,且应该进展会更快,因为楚玄迟本就重感情。 楚玄寒对文宗帝用这招是为了夺嫡,楚玄迟却是真心想要父子之情,目的不同,进展自然不同。 “父皇无需在意,昭昭说父皇因皇祖母与大皇兄之事,心情定然不好,特意让儿臣陪伴父皇左右。” 墨昭华这般帮着楚玄迟,他也投桃报李,会抓住机会在文宗帝面前,为她说好话,加深印象。 文宗帝对墨昭华很满意,“你这媳妇儿是个顶好的,若非是她,想必迟儿的改变也不会这般大。” “是啊,娶妻娶贤,儿臣能得贤妻,全靠父皇的赐婚,是父皇眼光好,费心为儿臣选好妻。” 楚玄迟明知文宗帝压根没费心,而是墨昭华的筹谋,但表面上还是要感激,这墨昭华特意叮嘱过的。 文宗帝心虚的转话茬,“墨韫是身在福在福中不知福,有这般好的妻子与嫡女,却不懂得珍惜。” 楚玄迟哂笑,“他不珍惜也好,至少儿臣无需像岳母大人与辅国公那般,为他的仕途而费心。” “迟儿不打算帮他?”文宗帝原本还打算看在他们夫妻的面上,等他丁忧结束后重新重用。 第805章 贤孙 楚玄迟自从知晓了墨昭华在墨府的待遇,便不喜墨韫,得知前世之事,更是越发厌恶。 莫说是帮衬墨韫升官发财,没亲自下手要他性命,都是看在怕影响墨昭华的名声上。 不管怎么说,墨韫都是墨昭华的生父,若是她没动杀心,他也不好替她做决定要其性命。 他一直很尊重墨昭华,不会自作主张,除非墨韫此生也做出过分的事,那他定不会再客气。 听得文宗帝的话,他冷笑一声,“这等宠妾灭妻,苛待嫡女之人,岂能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墨韫人品的确不行,在官场上其实还是有点能力,昔日也是凭着真才实学才考中探花。” 文宗帝对墨韫的能力倒是有几分认可,否则也不会让他坐上户部尚书这等重要的位置。 楚玄迟道:“儿臣回京时间尚短,对墨韫的能力不清楚,对此父皇也无需考虑儿臣的意见。” 文宗帝笑着摇头,“自是需要考虑,东陵人才辈出,但迟儿只有一个,自该以你的感受为先。”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迟感激道,“不过父皇乃明君,还是需以国事为重,儿臣不能害了父皇。” “朕何其有幸,竟有这般懂事的孩子。”文宗帝忍不住感慨,“汐儿真是给朕生了个好儿子啊。” 他们说话间,另一厢的寿康宫中,墨昭华也已为元德太后仔细诊了脉。 长孙敏柔见她终于放下了太后的手,才低声询问,“皇祖母的身子如何?” 墨昭华微微蹙着眉头,“不太好,需要费心调理身子,皇祖母方能长命百岁。” 长孙敏柔若有所思,“所以弟妹是有法子为皇祖母调理,让其好起来对吧?” 墨昭华点了点头,“法子是有,但与御医的大差不差,我只能多做个针灸罢了。” “弟妹的针灸之术着实是厉害,我与太子殿下得弟妹针灸之后,都感觉好了许多。” 长孙敏柔与楚玄辰除了日常要泡药浴之外,也还需墨昭华定期为其施针,方能彻底解毒。 墨昭华谦虚道:“妾身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此术,能帮上皇兄与皇嫂的忙,是妾身之幸。” 琥珀依旧负责望风,见桂嬷嬷过来了,赶紧来禀告,“主子,桂嬷嬷回来了。” “无碍,我正事已办完。”墨昭华本就无需太多的时间,而做鸳鸯鱼枣还挺费时。 也正是这道菜费时,她才会提出让桂嬷嬷去做,至于桂嬷嬷是否真做的好吃并不重要。 桂嬷嬷很快走进了寝殿,见长孙敏柔也在便上前来行礼,她猜也知其定会过来探病。 只是因着东宫在前朝,而非在后宫,离寿康宫有距离,这才不能像德妃那样及时赶过来。 长孙敏柔既已来过,且马上到午膳时间,便没再逗留,也不管妙玉还未回来,带着宫女离去。 她离开后不久妙玉才带着果子过来,交给琥珀后又匆匆赶回东宫,来回折腾也不敢有怨言。 而妙玉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承乾宫的小太监过来,告知楚玄迟要陪文宗帝用午膳之事。 因着墨昭华一人用膳,她便让桂嬷嬷吩咐厨房,无需做太多的菜式,差不多便可用膳。 *** 午后,楚玄迟用完午膳便来了寿康宫。 元德太后还未醒来,倒是得到消息的楚玄寒终于进了宫。 他上午本就想入宫来,奈何被尉迟霁月给缠住,后又听闻太后再次晕厥。 既然无法见到清醒的太后,他便决定下午再入宫,唯有见到人才能表现孝心。 楚玄迟让人给楚玄霖传了个消息,让其入宫见太后,楚玄霖收拾收拾便入了宫。 他上午其实也得到了消息,但他向来不善表现,对于要不要入宫,一直犹豫不决。 楚玄迟的消息则替他做了决定,他无需犹豫,因此他也恍然大悟,其早已知他的性子。 楚玄辰午膳后亦赶了过来,八皇子和最小的十皇子,也即是宁妃所生之子一同前来。 元德太后如御医说的那般,下午便幽幽转醒,醒来看到一屋子的贤孙,倍感欣慰。 文宗帝并非好色之徒,昔日为太子时后庭的女人便少,登基为帝后,也不曾广纳妃嫔。 到目前为止,他一共有过十个儿子,其中夭折了三位,活着的有七位,其中六位都在这。 楚玄寒轻舒了口气,幸好他来了,否则就他一人不来,定会落人话柄,孝名保不住。 楚玄霖则心生感激,幸好楚玄迟为他做了决定,若以他的性子,这会儿兴许还在犹豫。 众人见太后醒来,纷纷上前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要不就是关切的问太后的身子情况。 元德太后得到了抚慰,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感觉人都轻松了些,“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桂嬷嬷在一旁瞧着也开心,她跟了太后这么多年,表面是主仆,但实则感情已如亲母女。 太后需要卧床静养,不宜被多打扰,大家关心了一阵便纷纷告退,最后只剩下楚玄迟夫妇。 他们之所以留下,是因他们原本就与其他人不同,乃是被文宗帝宣召入宫,有皇命在身。 “迟儿,昭昭,今日唯有你们是夫妻一同在此,可见你们夫妻感情是真好,哀家瞧着也高兴。” 起初墨昭华执意要嫁给楚玄迟时,元德太后还担心她会吃亏,后来看到了他的态度才放心。 墨昭华为长孙敏柔说话,“太子妃皇嫂上午也曾来过,还与昭昭陪了皇祖母好一会儿呢。” “太子妃是个有孝心的,哀家醒来看到孙儿们都在,也是真的高兴,可惜少了老大……” 元德太后醒来看到孙子们都在床前尽孝,确实倍感欣慰,但同时也越发舍不得楚玄怀。 “皇祖母放心,大皇兄虽犯下重罪,但父皇念及骨肉情,也顾忌皇祖母,定会饶他性命。” 楚玄迟既已确定了文宗帝的心思,便无需用其他话来抚慰太后,只要如实相告即可安她的心。 元德太后闻言大喜,“好,能留下性命就好……” 第806章 庶人 楚玄迟与墨昭华在寿康宫陪了会儿元德太后,便以她需静养为由,行礼告退。 而后他们并未直接出宫回府,而是先去了趟凤仪宫,向敬仁皇后行礼问安。 墨昭华还特意解释了一句,他们是奉诏入宫陪伴太后,因此才未能及时来拜见。 敬仁皇后笑着摇头,“御王妃放心,本宫还不至于这般小心眼,不辨是非的计较。” 墨昭华正色道:“臣妾也知母后大度,并非怕母后计较,而是母后本就该有知情权。” 敬仁皇后话语温和,“御王妃真是贴心,难怪陛下这般看重你,太子与太子妃也都夸你。” 墨昭华很谦虚,“陛下是抬爱臣妾,太子皇兄与皇嫂,则是给夫君面子,谬赞了臣妾。” “谦虚是好事,但过分的谦虚不好,那是妄自菲薄。”敬仁皇后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楚玄辰早已与她通过气,想要与御王夫妇交好,她也不希望儿子树敌,自会帮他稳固关系。 墨昭华起身福了一礼,态度极为恭敬,“是,臣妾必将铭记于心,也多谢母后的教导。” 夫妻俩在凤仪宫坐了会儿,便行礼告退,因着纯惠贵妃被禁足宫中,他们也无需去问安。 于是他们去了长乐宫见德妃,嘉善公主猜他们定会过来,非拉着楚玄奕在宫里等着。 看到他们入殿,嘉善公主笑的得意,“母妃,嘉善说什么来着,五皇兄与皇嫂真来了吧?” 德妃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她,“是是是,嘉善最聪明,料事如神,不过却只是些小聪明。” 嘉善公主不满的噘嘴,但也没反驳,她确实只有小聪明,文宗帝也是这般说,她不服不行。 “怎么?嘉善这是在等我们?”楚玄迟说着便给德妃作揖行礼,“儿臣拜见德母妃。” 嘉善公主笑嘻嘻,“可不是,在寿康宫时不便说话,嘉善也只好在这里等着皇兄与皇嫂。” “臣妾拜见德母妃。”墨昭华福了一礼便上前,“姨母,昭昭久未入宫,姨母一切可安好?” “本宫一切都好,瞧你们这红光满面的样子,想必也是夫妻恩爱,身体亦无恙吧?” 德妃虽还不知墨昭华会医术,有望之后楚玄奕,可看到楚玄迟得了圣宠,地位愈发稳固。 再加上他与墨昭华夫妻情深,对辅国公府的人也好,又护着楚玄奕兄妹,便没以前那般担心。 楚玄奕天生结巴,不便抛头露面,无法在朝堂上立足,若能得他与辅国公府庇护,定能少受些气。 墨昭华笑靥如花,一副小女儿姿态,“托姨母的福,夫君与昭昭不仅感情日深,身子也极好。” 德妃看向楚玄迟,“那就好,等老五的双腿痊愈,你们就该要个孩子,早日体会为人父母的愉悦。” “姨母~”墨昭华脸色微红,害羞带臊的模样好不诱人。 “哟……”德妃笑着打趣她,“昭昭在自家人面前,怎还害羞了呢?” “拜见……”楚玄奕贴心的为墨昭华解围,行礼道,“皇兄……皇嫂……” “奕儿你好呀,多谢了,否则姨母再说下去,我就该找条地缝钻进去躲着了。” 墨昭华笑语盈盈的向他道谢,此刻的她不用做端庄贤淑的御王妃,而只需做自己。 她喜欢在亲人面前的自在与放松,无需时刻注意仪态,担心有损形象,影响到名声。 出嫁从夫,她作为皇家媳,如今不只要注意自己的名声,更要顾及楚玄迟与皇家的颜面。 “不、不、不客气……”楚玄奕尝试着说三个字,结果便结巴了,他的脸瞬间红起来。 “没事,奕儿不用着急。”墨昭华朝他眨眨眼,说的是让他不用着急治疗恢复之事。 他们相互行礼后落座,因着有活泼的嘉善公主在,殿内时不时会传出来欢声笑语。 *** 翌日,大早朝。 文宗帝在朝堂上将楚玄怀的罪行公之于众。 因为事发时间不长,知晓的人不多,霎时间便满殿哗然。 朝臣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是不敢相信,楚玄怀竟敢做出这等事来。 奈何文宗帝证据确凿,又有楚玄怀与其党羽的认罪,连怀疑的余地都没有。 文宗帝随即还公开监查司与刑部的量刑,并且当众驳回,要杀楚玄怀以儆效尤。 如此一来他便是大公无私,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曾偏袒分毫,保全了他的圣名。 他的戏演完了便轮到楚玄迟上场,率先为楚玄怀求情,还搬出昨日元德太后晕厥之事。 若是纯惠贵妃为此晕厥,他凭此来求情,会遭人诟病,但元德太后不同,她乃是天子嫡母。 东陵以孝治国,文宗帝更是标榜孝子,又岂能背上气死嫡母之名,这与治国之道相背驰。 原本大多数朝臣都在心里支持文宗帝砍了楚玄怀,听完楚玄迟的话后,有些人便动摇。 紧接着楚玄霖也跟着求情,昨日楚玄迟便与他通过气,他选择成为太子党,自会帮着说话。 于是又多了些朝臣觉得应该饶了楚玄怀一命,但他们也只是在心中想,并未站出来表态。 鉴于求情的两位都是亲王,他们需要有官员做出头鸟,他们才好跟着求情,趋利避害。 刑部尚书先做了这出头鸟,量刑本就是刑部与监查司一同做的,他肯定要站在楚玄迟这边。 然而有他出头后,那些动摇了的官员又犹豫起来,只因林天佐还未表态,这可是楚玄怀的舅父。 林天佐则在等着长孙睿表态,之前在勤政殿时,他曾亲口认可了量刑,那今日也该有所表示。 长孙睿原是想等刑部尚书带动一些朝臣,他再行动,见其他人并无反应,这才站出来求情。 林天佐见时机已到,立马出列为楚玄怀求情,如此若是文宗帝责怪,也有长孙睿陪着他。 其他朝臣见两位丞相都在为楚玄怀说话,便猜到这定是文宗帝的意思,纷纷出列附议。 最后朝臣全在求情,文宗帝便勉为其难,收回成命,只将楚玄怀贬为庶人,终生囚于宫中。 第807章 举荐 确定了楚玄怀的处罚后,满朝文武山呼,“陛下圣明!” 文宗帝暗松了口气,楚玄怀的性命是保下了,那元德太后的病也能好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并非是他徇私枉法,而是朝臣请命,他不过是听取朝臣的意见。 “罪人楚玄怀虽已被擒,但私造兵器之事并未真正解决,还需派人前往青州一趟。” 文宗帝不怒而威,“诸位爱卿觉得,何人适合领兵前往青州,彻底处理了此事。” 青州与盛京隔着千山万水,且楚玄怀认罪的消息又一直被封锁着,兵器应该还未转移。 “儿臣虽非武将,但这并非是上战场打仗,儿臣自认为也能胜任,愿主动请缨,前往青州。” 楚玄寒是一个立功的机会都不愿放过,这次查出私造兵器之事没他的功劳,他已是嫉恨。 若是处理后续之事,还是分不到一杯羹,反而便宜旁人,他会更气的睡不着,满心只有嫉妒。 “祁王至今还未出过盛京办差吧?”因着良妃的关系,文宗帝平日里对他也算是上心。 对于给他的差事,他记得还比较清楚,体谅他养尊处优多年,并没给过他出远门的差事。 “是的,父皇。”楚玄寒说的义正言辞,“因此儿臣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解民间疾苦。” 民间疾苦对他而言丝毫不重要,他要的只有功绩,以及一个好名声,为夺嫡打下夯实基础。 “除了祁王,可还有主动请缨之人?”文宗帝并未立刻应允他的请缨,也就是不太认可。 目前还不知道青州那边私造了多少兵器,他明知楚玄寒野心勃勃,又岂能不防着点? 万一楚玄寒趁机中饱私囊,扣下一些兵器,再买通旁人,那他也无法得知,只会得不偿失。 楚玄寒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去,只是他微垂着脑袋,旁人看不出来,否则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有朝臣为难的小声道,“谁敢与祁王相争。” 紧接着便有朝臣表示赞同,“是啊,宁可错过差事,也不敢得罪亲王。” 文宗帝看破还说破,“你们不敢请缨,那可有举荐之人,给朕多几个选择?” 楚玄迟率先道:“父皇,儿臣倒想请缨,奈何不良于行,便举荐瑞王前往青州。” 楚玄寒生怕被抢走机会,“瑞王也不曾离京,若是他可以去青州,本王又有何不可?” 这机会可以给任何人,就是不能给楚玄霖,最近其出了太多的风头,隐隐已有压过他之势。 “祁王言之有理。”文宗帝沉吟一声,“那朕便一碗水端平,这差事你们兄弟都无需领。” 他倒是不怕楚玄霖有野心,只是先拒了楚玄寒,过于偏袒会造成兄弟不和,这自然非他所愿。 楚玄辰温和的开口,“如此也好,中秋佳节在即,且皇祖母又在病中,作为孙儿确实不便远行。” “太子皇兄所言极是,是臣弟思虑不周,竟忘了这般重要之事,险些害瑞王担上不孝之名。” 楚玄迟只是想为楚玄霖争取机会,尤其是从楚玄寒手里抢来的机会,确实未想到那么多。 文宗帝将话茬拉回来,“如今两位亲王都不可前往青州,诸位爱卿可放心自荐,或举荐他人。” 楚玄寒又道:“儿臣以为,毕竟是私造兵器,武将前往会更好些,因此举荐尉迟长弓将军。” 科举舞弊案也好,楚玄怀私造兵器也罢,功劳都没能落在他身上,他现在急需做些什么。 既然他拿不到去青州的机会,他便为自己人争取,正好他本也想培养镇国将军府的人。 “祁王这提议倒是不错,不过本朝的武将有很多,除了尉迟将军之外,你们可有其他举荐?” 文宗帝再次否决了楚玄寒的举荐,他绝不会任由其培养镇国将军府的势力,给楚玄辰带来威胁。 只要他活着,便要维护嫡子的地位,唯有楚玄辰的储君之位稳固,他当初登基为帝才更名正言顺。 楚玄迟见他已否决便不多此一举,“儿臣乃武将出身,理应避嫌,以免有臣结党营私之嫌。” 文宗帝这般不给楚玄寒机会,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这机会左右是不会落在祁王党手中。 右相长孙睿摇了摇头,“御王殿下所言差矣,祁王都已举荐了尉迟将军,您自然也无需避嫌。” 刑部尚书附议道:“右相说得对,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举内不避仇,御王殿下也无需过于谨慎。” “本王确实也没合适的人选,不好举荐。”楚玄迟其实想举荐容海,但怕引起文宗帝猜忌。 林天佐冷不丁的开口,“御王殿下确实在避嫌,否则容海将军这么好的选择又怎会不提?” 楚玄迟反将一军,“父皇让众臣举荐,左相若真觉得容将军很合适,为何自己不举荐?” “这个……”林天佐只恨自己多张了张嘴,该开口的时候不开口,不该说的话乱说。 他的党羽为他解围,“若是要武将前往,交给兵部似乎更好,这本也是兵部的职责之一。” 文宗帝看向兵部尚书,“钟爱卿,你作为兵部尚书,对此事可有什么想法?” 钟坤手持笏板出列,“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容海将军久经沙场,确实很合适。” 另外也有人开始举荐其他人,但文宗帝始终未置可否,他一直在考虑是否要派容海去。 容海去年初还在坐冷板凳,后来才得了些重用,如今容潇在西陲势如破竹,立刻赫赫战功。 按理来说,他是该给些好处,既是嘉奖,也是安抚,能安容潇的心,让其更加忠君爱国。 只是辅国公才交出兵权不久,容潇又有了兵权,若再重用容海会否助长楚玄迟的野心? 文宗帝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楚玄迟的忠心,“既都觉得容将军合适,那便定下吧。” 容海当即手持笏板出列,声若洪钟,“末将领旨。” 楚玄寒见状,又恨的牙痒痒,后悔不该提派武将之事,结果为楚玄迟做了嫁衣。 第808章 囚牢 散朝后,文宗帝先去承乾宫用了早膳,而后再去勤政殿处理政事。 他在正殿落座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李图全拟两份圣旨,然后盖上玺印。 其中一份圣旨由传旨太监带着去了延庆宫宣读,另一份则直接交给李图全。 “跟上次一样,由你亲自去天牢传旨。”文宗帝给李图全的是给楚玄怀的圣旨。 李图全弓着腰,双手接过,“是,陛下,老奴去了。” 他带着圣旨一路来到天牢,狱卒殷勤的给他打开了牢门,他缓步走入。 楚玄怀看到他,心凉半截,“本宫的责罚下来了?是毒酒匕首还是三尺白绫?” 这几日在牢里,他想过很多,有过不甘,也有过后悔,但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结局。 他如今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等着圣旨下来,是生是死只在文宗帝的一念之间。 虽然他的筹谋失败了,但他还是想活着,至于以后还有没机会东山再起,他真不在意。 只要能活着就行,他真不想年纪轻轻就赴了黄泉。 李图全尖着嗓子道:“都不是,御王殿下联合瑞王殿下,早朝时在朝堂上当众为您求了情。” “什么?”楚玄怀闻言先是大喜,而后又大惊,“他为本宫求情?这是为何?” 大喜是因他还能活下去,大惊则是因着楚玄迟为他求情,他以为对方会想要他的命。 纵使不火上浇油,那也不至于雪中送炭,愿为他求情的应该只有林家,以及他的党羽。 李图全故意不回答,将这个回答的机会留给楚玄迟,“这个你可以自己找机会问御王殿下。” 楚玄怀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不敢置信的与李图全确认,“所以本宫真的不用死了?” 私造兵器啊,这已不是夺嫡,而是要谋反,以文宗帝的猜忌之心,又岂能真饶他性命? “待你接了圣旨,自然就会知晓。”李图全打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奉天承运……” 楚玄怀忙跪下接旨,认真的听着,他越听脸色就越难看,心情也变得复杂,心思百转。 “庶人……”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从今往后,我只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庶人……” 他从高高在上的亲王,沦落为一介被囚禁终生的庶人,这落差之大,一时让他难以接受。 突然他有个猜测,兴许楚玄迟为他求情,并非真心帮他,而是想要让他余生都生不如死罢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楚玄迟已经如愿以偿,做一个被幽禁的庶人,确实会让他宁愿一死百了。 思忖间听得李图全开口,“在宫里住着,虽少了些自由,但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总好过下黄泉。”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楚玄怀眼神有几分晦暗,伸出双手去接圣旨,“草民谢主隆恩!” 李图全轻叹一声,“你也莫要怪陛下,犯下这等重罪,陛下便是想保你,也实在有心无力。” 他最懂文宗帝的心思,对方既让他亲自来宣旨,定是要他说些什么,否则又何须他出马? 楚玄怀很不解,“九五至尊掌握着生杀大权,若连这点自由都没有,那这帝王做的有何意思?” 在他看来,帝王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自有人送来。 因此只要文宗帝愿意,莫说是饶他性命,便是保留他的皇子身份,甚至是再次封王都行。 李图全光是听他所言,便知他绝非明君,这种人若真能夺嫡成功,登基大宝,乃是东陵之祸。 “话不可这般说,古人有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想江山社稷稳固,帝王也不能太独断专行。” 李图全说的义正言辞,楚玄怀听着却全无半分感触,他贪得无厌,对于这份圣旨,他心有不满。 只是当着李图全的面他不敢表现出来,对方回去后定会向文宗帝如实禀告,那他性命便难保。 于是他低垂着脑袋,摆出一副感激的样子,甚至连语气都变客气,“我知道了,多谢公公。” “杂家还要复命,先走了,你请自便。”有了这份圣旨,楚玄怀随时可出狱,李图全功成身退。 “好……”楚玄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就地坐下,眼中泛起阴冷之色。 *** 玉粹宫。 一座位于前朝的小宫殿。 宫门进去是正殿,但两边并无侧殿,只有荒地。 正殿后面是一座主殿,两边是厢房,两侧则是两个配殿。 宫门外还有一队宫廷侍卫守卫着,而这座宫殿便是楚玄怀的囚笼。 在延庆宫住了还没几天的李莹与沈曦月等人,刚刚将行李搬来了这边。 方才已有人传旨,因着楚玄怀的罪行,他家眷受到牵连,将一同囚禁于此。 除了幽禁之外,王妃侧妃庶妃也好,郡主也罢,被褫夺封号,从皇家玉牒除名。 如今李莹是正妻,称之为夫人,而沈曦月与另外两位庶妃一样,便只能以姨娘称呼。 玉粹宫对楚玄怀这些家眷来说,着实是太小了些,他们不得不几个主子同住在一个殿中。 李莹带了一位姨娘及其女儿住在东偏殿,沈曦月则必须带剩下的那位姨娘与孩子入住西偏殿。 主殿依旧是留给楚玄怀,他若是愿意,也可带着沈曦月住在里面,为其他人腾出些位置来。 左右是主殿有东西两个厢房,楚玄怀作为一介囚徒,也无需用什么书房,不如给旁人住。 “怎会这样……”沈曦月搬过来了还回不过神,“王府没了,封号没了,连自由也没了……” 从宣旨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沉了下去,想着这辈子完了,后悔当初不顾家人反对非要入府。 她从小娇生惯养,未吃过苦,眼下虽还有婢女伺候着,但往后的吃穿用度定满足不了她。 “主子,呜呜……”飞燕作为罪奴,同样要被囚禁于此,跟着哭哭啼啼,“那我们怎么办啊?”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沈曦月面如死灰,苦笑着低声喃喃,“大概是一切都完了吧……” 第809章 分殿 沈坚当初不愿沈曦月入府做侧妃,想着给她另寻良人,身份虽比不上楚玄怀,但至少她是正妻。 是她情窦初开,心悦楚玄怀,非他不嫁,最后虽如愿以偿的入府,却与娘家的关系日益恶劣。 沈坚乃是武将出身,没文人那么多弯弯绕绕,不满意就是不满意,哪怕对方是亲王也一样。 因此久而久之,尽管他是兵部侍郎,能给楚玄怀助力,对方也少与沈家走动,关系淡薄。 这也是为什么楚玄怀出事,沈曦月却得不到娘家的消息,也未主动找娘家人帮忙打听。 反观李莹,与娘家的关系极好,都无需她差人去问,李家便及时给了她最新的消息。 沈曦月坐在西配殿中翘首以盼,等着楚玄怀早些过来,他们也好一起为将来筹谋。 楚玄怀得了圣旨后,又在天牢坐了许久,也想了很多,这才起身来到自己的新囚牢前。 他自报了身份,侍卫将他放行便将宫门落了锁,也免得里面的人闹着要出来,疲于应付。 进了玉粹宫,他便听到了左右两个配殿中有声音传出,看着正在忙碌的家眷,还恍如在做梦。 沈曦月见他进来,犹如见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了出来,红着眼圈唤他,“殿下……” “月儿……”楚玄怀将飞奔而来,扑入他怀里的人搂住,心情越发的沉重。 从今往后,他们同在一个囚牢,他给不了她富贵生活,只能粗茶淡饭了此余生。 沈曦月仰头问,“有公公来延庆宫宣旨,让我搬来这里,圣旨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圣旨都已经宣读,她却还这般问,不是真的不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 “嗯……”楚玄怀并不知另外那道圣旨内容是什么,但绝不会有假,“一切都是真的。” “呜呜……”沈曦月哭泣出声,“那我们真的完了……” 楚玄怀心生惭愧,“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若非我执意娶你,你也不会落得这下场。” 最初他提出要纳沈曦月为侧妃时,沈坚死活不同意,甚至还不惜闹到了文宗帝的跟前。 是沈曦月自己愿意入府,而他私下又拿身份压了沈家,这才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他们说话间,李莹也从东配殿出来,“夫君回来了,如今这里人少,主殿尚未收拾出来。” 前几日他们入宫时,对人员数量有要求,正妃只可带三名下人,侧妃两人,庶妃一人。 嫡子女带两人,庶子女带一人,总共也就十几个下人,原本一位主子都不只这么些人伺候。 毕竟他们这是被囚禁,没钱给下人开月钱,能有人伺候着就不错了,又岂能有过分要求? “王妃……”楚玄怀及时改口,“不,夫人……” 李莹面不改色,“玉粹宫只有这么点地方,夫君是带沈姨娘同住主殿,还是将其安顿在配殿殿?” “你希望我带她同住?”楚玄怀知她曾对自己有情意,但不相信她已彻底死心,借机试探。 由于沈坚不满意这门婚事,沈家是靠不上,但李家当初很满意,兴许能看在她的份上帮帮他。 李莹话语淡淡,“除了沈姨娘,我们都带着孩子,而且我这还有两个,若能腾出地方自然更好。” 她以前都不对楚玄怀抱希望,如今他被贬为庶人她自然更看不上,往后余生权当是个邻居。 楚玄怀放开沈曦月,目光黯然的看着她,“你恨我么?” 李莹并未回答,而是一本正经的反问,“夫君觉得眼下是说这事的时候?” 楚玄怀苦笑,“是了,你们也刚搬过来,有许多事要忙,我不该这时候多问。” “夫君理解便好。”李莹道,“沈姨娘,住处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住主殿会好些。” 配殿的地方本就小,还要与一位姨娘与孩子同住,即便无需同寝,日常生活也会被影响。 主殿就不一样,左右两个大厢房,沈曦月单住一个也好,日日与楚玄怀同住也罢,都比这好。 沈曦月目光灼灼的看向楚玄怀,“殿下,月儿想每日一睁开眼,便能看到殿下……” “月儿不可再如此唤我,这是逾矩。”楚玄怀再怎么不甘心不情愿,也不敢用这个称呼。 “老爷……”沈曦月改口,“你带月儿同住可好?月儿从小到大还不曾与旁人同住一个院子。” 光是想到孩子的哭闹,她都觉得烦,配殿又这么小,她怕晚上会被烦的连觉都睡不着。 楚玄怀看了看两座配殿,“地方既不够,又是夫人提议,那便这样吧,也好给他们腾地方。” 李莹依旧波澜不惊,“如此甚好,妾身带着两个孩子住东配殿,两位姨娘一起住西配殿。” 说完她便不再管楚玄怀,径直回了东配殿,让原本要同住的那位姨娘,且搬去西配殿。 *** 日落黄昏,楚玄迟回了御王府。 厨房已准备好晚膳,他去厢房换上常服后便去了膳厅。 墨昭华一边布菜一边问,“慕迟,今日早朝情况如何?老大的事可解决了?” 楚玄迟也殷勤的给她夹菜,“老大被贬为庶人,与其家眷终生囚禁于玉粹宫中。” “陛下还是轻饶了他。”墨昭华冷声道,“玉粹宫再怎么也比宗人府要更好一些。” 宗人府乃是专门关押皇室宗亲的牢房,不仅没人伺候,日常还要干活儿,且会有人监工。 一旦敢躲懒便要受罚,这些皇室人员哪受得了,因此能熬下去的人很少,大多都是寻了短见。 楚玄迟幽幽叹气,“宗人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以老大的性子,真去了怕是也活不过几日。” 文宗帝既有心饶了性命,又岂能让他去宗人府,那是变相要他的命,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墨昭华也跟着惋惜,“可怜了他那些家眷,从此也只能被囚禁宫中,终生不见天日。” 楚玄迟安慰她,“这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他们有自己的命数,昭昭莫要多想。” 第810章 结案1 墨昭华与晋王府的女眷并不熟,唯二有交流且有印象的也即是李莹与沈曦月。 她是有些同情李莹,入府后不曾得宠,如今却要被连累,不过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正如楚玄迟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他们本身并无太多交集,又何必在意太多? 于是她换了个话茬,“解决了此事,还得派人去青州处理兵器之事吧?老六是不是想去?” “可不是,第一个请缨,但父皇没有答应。”楚玄迟饶有兴趣的问,“昭昭猜这机会给了谁?” 墨昭华想了想,“慕迟自己不便出远门,陛下也不会让你这般去涉险,那你应该是举荐了老七。” “知我者,昭昭也,不过……”楚玄迟没再卖关子,直接将今日早朝之事长话短说告诉她。 墨昭华轻嗤,“老六这是急眼了,再不避嫌也不该举荐自己岳父,最后反给了舅父机会。” 楚玄迟又问,“东陵武将那么多,父皇有很多选择,昭昭觉得父皇为何偏生选了舅父?” 墨昭华仔细思考,“妾身认为,除了慕迟的面子之外,应该也有考虑小舅父的战功。” 楚玄迟轻笑,“昭昭与我真是心有灵犀,我也这般想,父皇大概是要准备重用大舅父了。” 他们猜的倒是与文宗帝想的差不多,他确实有考虑到容潇的战功,想给辅国公府荣宠。 而辅国公府如今除了容海,便只有容慎在朝为官,相比起才名在外的容慎,他更愿意用容海。 墨昭华不禁又担心,“陛下这般做,就不怕辅国公府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想辅佐慕迟夺嫡?” “兴许是我表现的太好,父皇相信我吧?”楚玄迟不以为然,“我本也从未想过要争位。” “如此甚好,妾身也只想过安生日子。”墨昭华前世已做过皇后,不想再费心费力管理后宫。 若楚玄迟只做亲王,想不纳妃更容易,一旦登基大宝,那便是帝王无家事,家事亦是国事。 满朝文武盯着定会盯着后宫,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劝谏帝王选妃,再趁机送上族中的女子。 楚玄迟倒是没想过这方面的压力,他只是不想朝局动荡,皇室操戈影响的将是整个东陵。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墨昭华,许诺般的道:“此生我定要许昭昭一世安稳,过简单快乐的生活。” 墨昭华含情脉脉的回应,“妾身相信慕迟定能做到!” *** 翌日上午。 科举舞弊一案彻底结案。 主犯晋王楚玄怀被褫夺亲王封号,晋王府查封。 从犯礼部左侍郎方进,兵部右侍郎狄策,吏部左侍郎马棱死罪。 三人的府邸被查抄,家产全部充入国库,其家人被流放千里到之外。 这些还是本身并无犯罪,只是被连坐的家人,犯罪的人则必须从重处理。 比如方进的长子方兴明,当初虽是靠着真才实学高中,但因连坐而丢官流放。 其次子方天明,在今年的会试中舞弊,取消其进士身份,再与家人一同被流放。 因着方进他们的招供,所有参与了舞弊的人都被供出,全部取消了身份,名次作废。 其他学子的名次则依次顺位,比如第十八名的人是舞弊,则由第十七名的人顺位上来。 如此一来,以前落榜的人便可以得到本该有的名次,且无需再重考,也算是公平。 这也是楚玄迟提出来的建议,毕竟三年才有一次会试,那是学子们多少年的寒窗苦读。 若是重考,不仅对他们来说很不公平,要重新准备考试,对朝廷来说也是费时费力。 这次科举舞弊,本就牵扯出了礼部,兵部与吏部,以及翰林院很多官员,需要补上空缺。 宫里今天忙的很,文宗帝下了一道又一道圣旨,而这些圣旨将在天牢与那些犯官的府里宣读。 方进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一股子恨意袭上心头,恨世上没有后悔药,让他无法重新来一次。 若可重来,他定不会为了钱财,害的自己丢了性命,也害的一家老小被流放到苦寒之地。 在他追悔莫及时,一道圣旨已经下到了被侍卫看守了好几日的侍郎府,他全家老小跪地接旨。 待传旨太监宣读完,方兴明接了旨,目送着太监离开,心沉到了谷底,一张脸也变得铁青。 科举舞弊案爆发后,他原本还有去点卯,后来方进招供,他被禁军直接从府衙带了回来。 从那天起,他便被关在了府里,也知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忧心忡忡的等到了今日。 孙氏得知方进要被问斩,全家被流放到那等地方,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方天明名次并不高,原本按照规定得外调,但在方进的运作下,他留在了盛京城做个小吏。 同样是在方进招供那日,他被带回府里软禁,如今听得圣旨脸色煞白,“完了,我们全完了。” 方兴明恶狠狠的瞪着他,厉声责怪,“都怪你,要不是你不学无术非要作弊,我也不会被连累。” 方天明虽无才学,却有小聪明,“是父亲先受贿,我舞弊是我罪有应得,但却连累不到你。” “呜呜……”孙氏哭哭啼啼,“流放到那种鬼地方,我可怎么活啊,老爷,你害苦了我。” 方兴明的妻子道:“如今已是八月,那又是苦寒之地,婆母还是先想想,能否活着到那里吧。” 自古婆媳关系难处,方少夫人与孙氏的关系便不好,方兴明又不愿维护她,她可没少受气。 孙氏咬牙切齿,“贱人,现在你满意了?” 方少夫人也哭了起来,“给你们陪葬,我有何可满意?” “该死!”方天明也后悔,“早知如此,我就娶了墨家那小贱人。” 孙氏附和,“对对对,娶了她能攀上御王殿下,他定能救我们于水火。” 方兴明面如死灰,“你现在后悔也晚了,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就看命了。” “呜呜……”孙氏与方少夫人双双在哭泣,听得其他人越发的烦躁,恨不得动手。 第811章 道歉1 墨韬的府上,厨房。 采买刚从外面买菜回来,听了些消息。 他迫不及待与厨房的下人说起,那正是科举舞弊案之事。 寒霜去厨房拿些食材,给墨淑华做点心,恰好听到他们在议论这事。 墨韬丁忧没了俸禄,本身又没多少产业,薛氏死后也没了她娘家的帮衬。 于是他便辞退了一些下人,各个院里也不再设小厨房,最多只能做些小点心。 寒霜打听清楚,回到院里立马向墨淑华禀告,“小姐,好消息,方家出事了……” 她将方进将要被问斩,方兴明已被罢官,方天明因舞弊被取消进士身份等事悉数相告。 “全家被流放?”墨淑华闻言大惊,“我的天,幸好我当初没嫁给他,否则还要被连累。” “可不是。”寒霜殷勤的给她添茶水,“奴婢刚去厨房,听到他们在议论时,都不敢相信呢。” “流放的好!”墨淑华冷笑一声,“我有御王府做后盾,还敢嫌弃我失了清白,这下遭报应了吧。” 寒霜连声附和,“就是,人家和离甚至被休弃的女人都能二嫁,那不也都是失了清白的么?” 墨淑华心情大好,“你再去趟厨房,让他们多做些吃食,今日我要与父亲喝点酒,好好庆祝。” “是,小姐。”寒霜领命便准备离去。 墨淑华又道:“那你顺便再去前院与父亲知会一声。” “好的。”寒霜犹豫的问,“那可要与大少爷也说一声,主子们一起饮酒?” “别管他。”墨淑华冷嗤,“免得还以为是我求着他喝,我与父亲喝一杯便是。” “好的,小姐,那奴婢去了。”寒霜确定再无其他吩咐,这才去往前院。 等到中午,墨淑华屁颠屁颠的就去了前院的膳厅,结果看到墨连华竟也在。 现在是由大厨房统一做膳食,其他院里的下人来领,而无需每顿都来膳厅用膳。 墨连华笑吟吟的打招呼,“恭喜妹妹,因祸得福,当初没有跳入火坑,逃过了一劫。” “我看你是为了喝酒才来吧?”墨淑华一身火药味,“毕竟我们在孝期,喝口酒不容易。” 孝期要忌酒忌荤,虽然大多人都只是在人前做样子罢了,但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嘘……”墨连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么?我可是还要入仕的人。” 但凡是要入官场之人,便要更加注意自己的名声,名声若是不好,定然会影响仕途。 “既然这么怕,那还喝什么?你不像我,反正名声尽毁,什么都不必在意,破罐子破摔。” 墨淑华还记恨着墨连华嫌她失去清白,毁了名声,曾想让她去庵堂剃发出家,青灯古佛伴一生。 墨韬见此便头疼,“你们兄妹别见面就吵,吵了这么多次还不够么?连华你是兄长,要让着妹妹。” “儿子知道了,父亲。”墨连华本身就因自私而理亏,墨韬既开口斥责,他便也不敢反驳。 *** 翌日,御王府门前。 墨淑华从马车上下来,心中还有几分忐忑。 她是昨日下午刚收到墨昭华的请柬,邀请她今日过府来。 请柬上并未说缘由,鉴于这几日都在传科举舞弊案,她猜可能与此有关。 寒霜将请柬交给门房,门房忙开门迎客,对于主家邀请的客人,态度很恭敬。 墨昭华已在前院的花厅等着,她入厅恭敬的行礼,“民女墨氏拜见御王妃娘娘。” “淑华快起来。”墨昭华正襟危坐,脸上带着笑,“自家人私下见面,无需行大礼。” “礼不可废。”墨淑华谨守着规矩,“请问王妃,突然邀请民女前来,有何要事?” 墨昭华让她落座,“本该是我去府上道歉,但怕如此太张扬了些,这才请淑华过府来。” “道歉?”墨淑华端坐着,“王妃为做了何事要道歉?” 墨昭华解释,“是方家的事,当初我还为你与方天明牵线搭桥,险些害你如今也被流放。” 墨淑华了然,“原是为这事儿,王妃无需放在心上,你本是一番好意,并不知他们贪赃枉法。” “淑华能理解就好。”墨昭华叹息,“其实我也知你能辨是非,我担心的是有人趁机离间我们。” “此话怎讲?”墨淑华自嘲,“就民女如今这鬼样子,难不成还有人会算计民女?” 墨昭华眸色黯了些,“旁人我是不知,但从你描述的墨瑶华来看,似乎不会错过这机会。” 墨淑华反应很快,“民女明白了,她昔日怕民女高嫁,便有意阻止,甚至不惜害我失去清白。” 墨昭华就知她聪明,一点即通,“她不仅怕你高嫁,也见不得我们姐妹情深,兴许会借机拨离间。” “王妃放心。”墨淑华话语坚定,“民女知她的真面目,无论她说什么,民女都不会上当。” “不,淑华。”墨昭华却摇头,“她若真有此意,我希望你能假装上当,给她来一招将计就计。” “她会相信么?”墨淑华只想着自己别上当,攀附好墨昭华的关系,给下半生求个安稳。 “这就要看淑华的演技了。”墨昭华对她有几分信心,只是演戏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民女懂了。”墨淑华眼中泛起寒光,带着怨恨,“那就按王妃的计划,将计就计。” 她早已坚定了决心,定要亲手为薛氏报仇雪恨,她若做不到,下了阴曹地府她无颜见薛氏。 墨昭华满眼愧疚之色,“我险些害了你,只是道歉自是不够,我已备下薄礼,还请淑华笑纳。” “王妃太客气了,民女受之有愧。”墨淑华嘴上这般说,心中却巴不得赶紧将礼物收下。 自从薛氏去世,不仅墨韫的日子不好过,她也一样,没了母亲帮衬,那点月例银子又够做什么? 墨昭华笑语盈盈,“那你就莫当这是赔礼,权当是我们计划成功后的贺礼,只是提前送上。” 墨淑华满足的笑了起来,“如此,民女便多谢王妃。” 第812章 送节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墨韫坐在前院的正厅中,等着墨昭华回来送节。 虽说他辞官丁忧,但他有些家底,暂时还未搬家,依旧住着大宅子。 不过养着这么大一座墨府,真真是每日花钱如流水,他也支撑不了太久。 直到如今兰如玉执掌中馈,隔三差五便问他要钱,他才知容清当初有多难。 尽管他曾官拜户部尚书,可他家中并没什么基业,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 因此他产业不多,再加上俸禄又有限,若不打理好家事,根本支撑不起这座府邸。 可容清却管理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宁愿用嫁妆贴补也不问他要钱,甚至都不曾抱怨过。 倒是兰如玉,管家还没多久便嚷嚷着钱不够花,说她每日为削减各种支出,不得不得罪人。 想当初以前容清在时,他日日只想往兰芜苑跑,如今莫说是去院里,他便连兰如玉都不想见。 思忖间便听得孙昌进来禀告,“老爷,三小姐回府了。” “怎么会是三小姐?”墨韫回过神来,“二小姐呢?她还未回府来?” 孙昌垂首回答,“是的,二小姐尚未归来,不知是不是先去了辅国公府。” 墨韫有些失望,“罢了,她既然回来了,我也不可避而不见,便让她过来吧。” 纵使墨瑶华早已失了庶妃身份,但终究还是祁王的女人,而他如今却只是平民之身。 没过一会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墨瑶华便进了正厅,笑盈盈的喊,“爹爹……” 墨韫虽没了官身,但毕竟是父亲,对于一个侍妾,倒也无需行礼,便懒得起身相迎。 他表情很冷淡,话语也带着几分冷漠,再无往日的宠溺与热情,“你的禁足解了?” 他问的是禁足解了,而非失心疯好了,因为他早已知晓,她从未真正得失心疯。 “嗯……”墨瑶华自信满满,洋洋得意,“女儿重获殿下宠爱,指日可待。” 上次楚玄寒在她院里留宿之后,她并未仗着垂怜,趁机提出换院子或者解了禁足。 她只是以“孝”为借口,想要在中秋之日回墨府送节,也免得担上不孝之名。 楚玄寒当时沉浸于她的温柔乡,出于怜惜便一口应下,她这才得了回府的机会。 至于解除禁足之事,其实楚玄寒并未提及,她如今不过是哄着墨韫,让其抱有希望。 她早已看透,父女情奢望不得,唯有她还有利用价值,墨韫才会帮她,亲情是锦上添花。 然而她把话说的这么满,墨韫也不在意,“那就好,如今我帮不上你什么,一切都得靠自己。” 墨瑶华不见墨昭华,便故意问起,“今日可是中秋佳节,长姐还未回来给父亲送节么?” 她猜墨昭华应该是先去了辅国公府见容清,把墨韫这个父亲排在后面,这才有意戳他心窝子。 不料墨韫竟还维护,“御王妃与你不同,除了这里,还需去给她母亲送节,纵使晚来些也正常。” “怎么?”墨瑶华不满的撅嘴,“她嫁的好夫婿,便连爹爹都变了态度,在人后都不敢说她分毫?” 以前莫说是在人后,便是当着外人的面,墨韫也敢给墨昭华脸色看,导致父女情越来越淡薄。 “我只是说实话。”墨韫打发了她,“你也有许久没见你姨娘与庶兄了,难得回来,且去瞧瞧吧。” 墨昭华初入御王府时,他确实是因为忌惮楚玄迟,才不敢在人前造次,可如今不再是害怕。 他只是在仔细回忆往昔后,知道自己错了,追悔莫及,觉得对不起墨昭华,开始真正尊重她。 墨瑶华声音一冷,“什么姨娘庶兄,如今府里又无主母,父亲难道至今还不打算将娘亲扶正么?” 自从容清和离之后,她便将主母之位视为兰如玉的囊中之物,以前是墨老夫人拦着,她才不好忤逆。 可墨老夫人离世已久,再无人能阻止此事,兰如玉却依旧是个姨娘,她都为兰如玉着急上火。 “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在丁忧,这期间做这种事,你是怕我将来官做的太大,会害了你?” 墨韫本就因着曾囚禁了生母,背上了不孝之名,若是不好好丁忧,他的名声还要不要? 没了名声,他的仕途要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指望眼前这个女儿,靠着祁王为他铺路? 不,他不指望了! 太子的储君之位稳固,楚玄迟又成了其助力,楚玄寒何来的夺嫡胜算? 与其指望这些缥缈的东西,他还不如安分守己做官,努力做出一些政绩来。 墨瑶华见他对自己态度大变,三言两语说服不了他,反而惹他生气,赶忙打住。 “父亲误会了,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她逃之夭夭,“那女儿先去见娘亲与兄长了。” 墨韫看着她丝毫不顾仪态,大步流星的离开正厅,头上的头饰左摇右晃直打脸,难看至极。 他眉头紧皱,“不像话,简直不像话,我一介读书人,怎会养出这般不懂礼数没仪态的女儿?” 孙昌为他撇清关系,“老爷,这也非您的错,您公务繁忙并未管教,三小姐是由兰姨娘亲自抚养。” “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可惜我有贤妻却不知珍惜,反倒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勾引。” 墨韫时常后悔昔日所为,纵使容清曾失身于外男,可那也非她所愿,他怎就过不去这个坎儿? 但凡他能早日看开,不嫌弃容清,也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日后还能借御王的势。 他继续等待着墨昭华,另一厢的兰芜苑中,兰如玉已也在等着墨瑶华。 墨瑶华入府那一刻,便有人来给她传信,自从执掌中馈,她消息灵通了许多。 墨瑶华一进兰芜苑正厅,便直扑兰如玉的怀抱,“娘,呜呜……” 在祁王府她没有倚仗,回了娘家,墨韫又那般冷淡,只有兰如玉能依靠。 兰如玉揽着她,伸手想摸她的脑袋却无从下手,“瑶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第813章 性变 墨瑶华知今日墨昭华也会回府送节,担心两人会遇上,出门前特意做了一番装扮。 如今的她穿着华丽,头上更是插满头饰,恨不得将所有值钱的好看的头饰都戴起来。 她仰头看着兰如玉,满目心酸,“幸好殿下回心转意,否则今日我还无法回来见娘亲。” “回来了就好,这说明境况有好转。”兰如玉问,“可是我教给你的法子管用?” 她虽然失了燃香后,拿不下久经情场的墨韵,但楚玄寒年轻气盛,她觉得应该有效。 “嗯……”墨瑶华轻声道,“暂时有用,前些日子殿下还宿在我院里,我强忍着没缠他。” 兰如玉再三叮嘱,“在复宠之前绝不可任性妄为,也不可主动提要求,而要让他率先开口。” “除了今日回府之事,我什么要求都没提。”墨瑶华满眼委屈,“可是我真的好想换个院子啊。” 兰如玉此前便有交代,让她换个性子,给楚玄寒新鲜感,不要任性,做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于是她纵使再怎么不甘心,也还是没在楚玄寒深陷于她的温柔乡时,提出换院子的要求来。 兰如玉很满意,“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他对你有了感情,自会心生怜惜,主动为你换个好院子。” “我也是如此想着,这才能忍住。”若非还有盼头,墨瑶华也不会对复宠一事自信满满。 兰如玉不方便摩挲她的脑袋,便抚上她的脸,“瑶儿明白就好,经历了这么多,你也该成长。” “我这边还好,娘怎么样?”墨瑶华退出她的怀抱,“如今你已执掌中馈,可有当家主母之感?” “算是有吧。”兰如玉如今虽尚无主母之名,但有着主母的实权,府里的下人大多唯她马首是瞻。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墨瑶华,墨韫已有许久没来她院里,倒是偶尔会留宿在乔氏的蔷薇苑中。 墨瑶华在一旁落座,立刻有丫鬟奉上香茗,她说这么多话确实已经渴了,便接过喝了一口。 待润了润喉咙,她才正色道:“我刚提了将娘扶正之事,爹爹说他丁忧期间不太合适。” 兰如玉笑了笑,“没事,只要府里没主母,我便有机会,但瑶儿是我与胜儿最大的希望。” “我一定会复宠,将失去的东西一一拿回来!”墨瑶华神色坚定,对她而言男人才是她的依靠。 兰如玉欣慰道:“瑶儿有此志气是好事,但绝不可再意气用事,定要三思而后行,谨慎一些。” 墨瑶华吃了这么大的亏,自是长了记性,“吃一堑长一智,我已经受了教训,又岂会重蹈覆辙?” 她们母女聊了好一会儿,墨瑶华提及墨胜华,兰如玉便起了身,“走吧,一起去看看你的兄长。” “兄长现在如何?”墨瑶华跟着起身,眉头微蹙,“还是意志消沉么?” 对于这个儿子,兰如玉懒得多言,只让她眼见为实,“你去了自然会知晓。” *** 雅颂轩。 墨胜华又呆呆的坐在窗前。 自从腿瘸后,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看着窗外发愣。 孙北低垂着脑袋进来禀告,“少爷,兰姨娘与三小姐来看您了。” 墨胜华动作保持不变,只有冷冷的声音响起,“墨瑶华竟然回府了?” 他已许久未见到她,一来是自己的腿瘸了,他不愿见人,二来是她被禁足。 “是。”孙北打量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难得三小姐回来,您可要见见?” 墨胜华眸色深沉,有几分阴冷,“让他们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又使了什么手段。” 孙北应声出去相请,墨瑶华很快便走进来,“哥哥,都是自家人,怎还需先通报才能进?” 这是墨胜华现在的规矩,除非是对方身份太贵重,由不得他不见,否则便要由着他的心情来定。 墨瑶华现在只是个王府侍妾,皇家玉牒早已除名,算不得皇家人,他若不想见也没什么关系。 墨胜华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祁王庶妃回府了,真是难得啊,我都忘了上次见你是在何时。” 兰如玉看他这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胜儿,瑶儿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他们母子自那次争吵过后,关系变得很微妙,墨胜华恨意不减,兰如玉使出浑身解数也没用。 “姨娘怎还如此天真?”墨胜华冷笑,“我这人都不是好的了,你还指望我的话能是好的?” “你怎能这般对娘说话?”墨瑶华不悦道,“而且现在又没外人在,还喊什么姨娘,这般生分。” “她本来就是姨娘,不是有了掌家之权就是主母,至少父亲还没给他正妻的名分,名不正言不顺。” 墨胜华并不希望兰如玉被扶正,他觉得她手段过于残忍,德不配位,有这样的生母已是耻辱。 若她真成为主母,便是坐上了容清曾经的位子,在他看来这是对容清的亵渎,他无法容忍。 墨瑶华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不解的问,“娘,怎么回事,大哥怎变成了这样?” “哎……”兰如玉无奈的长叹,“都是受伤惹的祸,让他性情大变,早已不是当初的胜儿了。” 墨胜华不以为意,“墨瑶华,我有些好奇,你又是怎么迷惑了祁王,让他给你解了禁足。” “娘,我们还是走吧,我不想再与他说话了。”墨瑶华是不想再听他说让她难堪的话。 她甚至都未给兰如玉回应的时间,拉着便要离开,这地方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会让人压抑。 “走那么快干什么?”墨胜华对着她的背影道,“难不成是禁足压根没解,赶着回去被关起来?” 墨瑶华回过头来,“我的禁足当然解了,我劝你最好注意点态度,否则便别怪我不念兄妹情。” 墨胜华语气嘲讽,“我们之间哪有什么真的兄妹情,有的不过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罢了。” “你、你真是……”墨瑶华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第814章 避她 墨胜华自嘲,“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对吧?毕竟我现在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我好心来看你,你竟这般对我,我再不要见你了。”墨瑶华一提裙摆,跑了出去。 兰如玉看着她满头珠翠乱晃,想提醒她应该注意仪态,便喊了一声,“瑶儿……” 墨胜华幽幽开口,“姨娘还不快去追,教她一些魅惑男人的本事,也好把祁王哄开心。” 兰如玉面对这样的儿子,痛心疾首,“你非要这样么?都说血溶于水,我们可是你的至亲。” “我这样是一天两天么?姨娘用得着如此的失望?”她如此的难过,墨胜华却毫无波澜。 不,也不能这么说,他其实是有种快感,报复的满足感,他就是见不得兰如玉过的好。 他觉得墨家今日的一切,都是拜兰如玉所赐,若非她争宠挤走容清,便不会有今日的衰落。 “罢了,我不劝你,你好自为之吧。”兰如玉失望透顶,骂不得打不得,连劝都劝不动。 孙北看着墨瑶华与兰如玉都已离去,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作为下人,也想跟个有出息的主子。 他小声的提醒,“少爷,咱如今的希望便只有三小姐了,您这般得罪她,日后可如何是好?” “她能带给我什么希望?”墨胜华斗志全无,“便是她当上皇后,我也依旧是废人一个。” “少爷,您不能这么说自己,也不可自暴自弃,您可是靠真才实学金榜题名,而非徇私舞弊。” 近日因着徇私舞弊案结案,查处了许多舞弊的学子,除了取消其进士的身份,还要被流放。 墨胜华苦笑,“真才实学又如何?我又非御王殿下,是皇亲贵胄,一个瘸子要如何入仕?” 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无非是科举入仕,除了当官,他想不到别的出路,也不想去做别的事。 孙北只得劝慰他,“谁也没想到竟会发生那样的事儿,但事已至此,少爷还是想开一些吧。” 墨胜华没接话,而是换了个话茬,“墨瑶华回府了,御王妃应该也快了吧?” “小的现在便让人去打听。”孙北时常听他提起楚玄迟与墨昭华,以为他很在意。 “不用了,我当初那般对她,早已无颜面对她。”墨胜华是很在意,但没脸求她相助。 孙北劝道:“少爷,书中不是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人相信御王妃不会计较。” 墨胜华黯然垂眸,“御王妃宽容大度,自不会在意,可我怎能如此不要脸,还去打扰她。” “是,少爷。”孙北见他态度坚定,便不再多言,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一个下人。 雅颂轩外,兰如玉已追上了刻意等待的墨瑶华。 墨瑶华在气头上,说话语气很冲,“娘亲,墨胜华怎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 兰如玉避重就轻,不提自己的事,“无非是瘸腿之事,断了他的仕途,他至今还想不开。” “除了当官就没别的出路了么?”墨瑶华理解不了墨胜华的心情,“也不可能人人都做官吧?” 也就是未当着墨胜华的面,否则听到她这话,他哪怕是已瘸了腿,也能一瘸一拐的去扇她大嘴巴子。 别人不做官是因为没有金榜题名,而他寒窗苦读,辛苦得了进士出身,那些人如何与他相比? 兰如玉心虚,便岔开了话题,“瑶儿可会留下用午膳?” 墨瑶华原本是想,但现在没了那心情,“父亲与兄长都不待见我,我留下又有何意?” 兰如玉连忙安抚她,“瑶儿莫急,你现在是身份上吃亏,只要你复宠,他们定会巴结你。” 墨胜华虽已无缘仕途,可墨韫还要入官场,若能得楚玄寒的帮衬,仕途定要顺当许多。 “好,我回去便想法子,早日重获殿下的宠爱。”墨瑶华斗志昂扬,“等着他们前来讨好。” 兰如玉是真想帮她,“如此,那便再去我院里坐会儿,多个人能多些想法,我们好好筹谋一番。” 墨瑶华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不要了,娘亲若是有什么想法,让人捎个信便好,我想先回去。” 兰如玉猛然想到了墨胜华此前的话,“可是殿下真给了你时间限制,你这才急着赶回去?” 墨瑶华这才直言,“那倒没有,是我不想遇上墨昭华,如今我身份尴尬,可不想被她笑话。” “也是,她便是先去辅国公府,这会儿也该过来了,那先去跟老爷说一声,我送你出府。” 兰如玉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被墨昭华笑话,让她受委屈,只要她解了禁足,自己随时能去祁王府。 “还是娘亲最好了。”墨瑶华见其能理解自己,而不似墨胜华那般奚落,心里也好受了些。 既是要离开,墨瑶华自该去跟墨韫打声招呼,她们知他还在等墨昭华,便一同去了正厅。 兰如玉入厅后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老爷……” 墨韫面色不改,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竟连句声都不曾出。 墨瑶华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未多言,“父亲,女儿准备回府了,特来向父亲道别。” “这就要回去了?”墨韫不解道,“你既无需操持家事,回来怎不多陪你姨娘一会儿?” 按照他对墨瑶华的理解,这么久未回府,怎么也得留在府里用顿午膳再回祁王府吧? 墨瑶华满脸委屈,“女儿看父亲态度冷淡,还以为父亲不喜女儿回府,便不想留下碍眼。” 墨韫不悦她的控诉,“这说的什么话,我如今要什么没什么,只是个笑话,你还想我多热情?” 墨瑶华得知缘由心中高兴,“父亲是丁忧,又非被罢官,还会被陛下启用,莫要太过忧虑。” “你倒会安慰人了。”墨韫语气温和了些,“下次回府还不知是何时,若无要事便留下用膳吧。” 墨瑶华正要拒绝,便见孙昌进来禀报,“老爷,御王府的马车已经过来了,即将到府。” 早有下人在巷子口等着,远远看到御王府的马车,便跑着回来禀告,好让墨墨韫提前做准备。 第815章 对比 墨韫再也顾不上墨瑶华,“快去蔷薇苑,通知乔姨娘与四少爷前来迎接。” 墨庆华早已分了院子,位于前院,因今日是中秋节,墨韫便允他去后院陪乔氏。 “老爷莫急,小人已差人跑着去通知了。”孙昌作为他的贴身随从,最懂他的心思。 如今他对乔氏与兰如玉的态度明显不同,加上墨昭华护着乔氏母子,这种时候怎能缺席? 这人都快到府门口了,墨瑶华此时若是坚持离开,反倒像是在逃,墨韫怕失了礼也不会答应。 因此她只能咽下心中的苦涩,硬着头皮留下,只求墨昭华届时能给她留些脸面,莫让她太难堪。 几人等了会儿,乔姨娘与墨庆华便赶了过来,一家人齐齐去了府门口,等着迎接御王夫妇。 御王府的马车很快在府门外停下,风影从车轼上跳下,疏影则掀开轿帘,推出一架轮椅。 墨韫脸色大变,本以为只有墨昭华过来,没想到楚玄迟竟陪着同来,可见他有多在意。 “草民拜见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墨韫赶忙带着一家老小跪拜在地,迎接这皇亲贵胄。 轮椅被风影接过,稳稳当当的放在地上,随后墨昭华从车厢中走出来,由琥珀扶着下车。 今日的墨昭华也装扮了一番,毕竟是出门见客,但也不过是换下常服,穿的华贵一些。 至于头饰,她也不会像墨瑶华那般夸张,但随便拿下来一件都要比她头上的要贵重且好看。 墨瑶华看着她,嫉妒的发狂,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人家只是随便装扮,便能把她比下去。 楚玄迟待墨昭华下来后才开口,“起来吧,今日乃中秋,本王与王妃带了些薄礼,还望笑纳。” 他对容清是张口闭口“岳母大人”,但对于墨韫几乎不会喊岳父,以前喊大人,现在连称呼都没。 “草民多谢御王殿下与王妃娘娘。”墨韫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有请殿下与王妃入府。” 墨昭华边走边解释,“府里突然有些事要处理,女儿过来晚了些,还请父亲莫要见怪。” “王妃言重了,王府庶务繁忙,草民能理解。”墨韫态度很恭敬,“您回来了就好。” 莫说她只是回来的晚了些,便是不回来,只去辅国公府给容清送节,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一行人很快入了府,在正厅落座,丫鬟早已烧好热水,及时沏上府里最好的香茗奉上。 墨韫早在离开正厅前,便让人移开了主位的一张椅子,为楚玄迟的轮椅腾出位置来。 如今轮椅正好安置,墨昭华坐了剩下那张椅子,两人都在主位坐着,其他人则不敢落座。 “无需拘禁,落坐吧。”楚玄迟说了一声,墨韫才敢坐下来,另外那些人则依旧站着。 因为除了墨韫之外,其他人不是妾室便是庶子女,按照东陵的规矩,他们不能与客人同坐。 若是身份差不多的客人还好些,比如亲戚朋友过府来,倒也不用在意那么多的礼数。 但楚玄迟与墨昭华不同,他们是皇亲贵胄,代表着皇家,身份贵重,他们坐下便是逾矩。 此前墨瑶华是庶妃,倒是可以同坐,如今不过是个侍妾,上不得台面,便也只能站着。 这等对比之下,让墨瑶华越发的嫉恨,凭什么都是入了亲王府,人家坐着她只配站在一旁? 墨昭华都未曾正眼瞧她,“女儿久未回府来,也少有家书往来,不知父亲如今的身子可还好?” “托殿下与王妃的福,草民一切安好。”明知这只是客套话罢了,墨韫听着却依旧开心。 “那就好。”墨昭华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乔氏,“乔姨娘气色瞧着也不错,看来是家宅安宁。” 这话说的有意思,她不说乔氏比以前更得宠,而是说家宅安宁,让有心之人惭愧不已。 而且她第二个便问及乔氏,凸显了她的在意程度,这也是在变相告诉墨韫,这是她护的人。 乔氏受宠若惊,心生感激,“奴婢得王妃荫庇,如今在府里生活无忧,一切都极为安好。” “如此甚好。”墨昭华又看向墨庆华,“庆儿既已入学,可有好好读书习字,听夫子的教诲?” 墨庆华上前行了个礼,态度恭敬,“回王妃娘娘,庆儿谨记王妃的教诲,从不敢偷懒耍滑。” “庆儿真乖,好好读书,皇天不负苦心人。”墨昭华朝外面喊了一句,“将东西拿进来。” 王府的几个下人鱼贯而入,手里都捧着个托盘,盘子上则摆着东西,显然是给墨庆华的礼物。 墨昭华声音温柔,“这是殿下特意为庆儿准备的字帖和文房四宝,你瞧瞧可还喜欢?” 墨庆华毕竟还是孩子,什么都摆在脸上,看着这些东西,再也做不到矜持,笑的龇牙咧嘴。 他对着主位上两人躬身一拜,“庆儿多谢御王殿下赏赐,也多谢王妃娘娘,庆儿很喜欢。” “庆儿说错了。”楚玄迟话语淡淡,“这是本王的赠礼,而非赏赐,这其中的区别你可明白?” 墨庆华小小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疑惑,“回殿下,对不起,庆儿愚笨,不太明白。” “赏赐是上级对下级的恩赐,赠礼则是亲朋之间的互动,你觉得自己是本王的什么?” 楚玄迟很耐心的引导他,以后自己也是要当父亲的人,墨庆华正好可以让他练手。 墨韫听着楚玄迟的心中大骇,墨昭华的影响这般大么?竟让楚玄迟能如此待她在意的人。 墨庆华很认真的想了想,“庆儿既是王妃娘娘的亲人,便也是殿下的亲人,如此可对?” “不得胡言。”墨韫当然明白楚玄迟就是这意思,可他得谦虚,“殿下又岂是你能攀附的?” “墨老爷,你也无需如此谨慎,本王说他是他便是。”楚玄迟话语很温和,气势却不弱。 “是,殿下。”墨韫低声应下,瞬间做了个决定,以后还得更加殷勤的去蔷薇苑留宿。 他只要拿下了乔氏,再拉近与墨庆华的关系,便能攀上御王夫妇。 第816章 庇护 墨昭华最后才看向兰如玉与墨瑶华母女。 兰如玉微微垂着头,倒是没什么反应,墨瑶华则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间,墨瑶华连忙垂下脑袋,怕自己心中的嫉恨会在眼里表现出来。 墨昭华看着兰如玉,“兰姨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打理家事太过辛苦了些?” “回王妃娘娘,并没有辛苦,是妾能力有限。”府里虽钱财有限,但兰如玉也不在乎。 只要是没钱了她就会问墨韫要,因此真正辛苦的是墨韫,隔三差五便要为钱财烦恼。 墨韫也想不通,他好歹有铺子和庄子,每年也都有入账,怎几个月没俸禄就入不敷出了? 兰如玉脸色不好,是有别的原因,府里的事无需她操心,但她的私事可不是那么好办。 墨昭华不咸不淡的道:“正所谓能者多劳,若是真的能力有限,那父亲可不能让姨娘过劳。” 墨韫和兰如玉同时脸色大变,前者揣测起她的用意,后者则直接认定她是在夺自己的权。 墨昭华还真有这意思,既然府里无主母,乔氏与兰如玉都是妾室,凭什么乔氏不可执掌中馈? 男人的宠爱不可靠,唯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有用,乔氏纵使现在还不会打理,但她能学会。 墨韫心思百转,最终做出了个决定,“小乔,以后你跟着兰氏一起打理家事,为她分担。” 墨昭华听着这称呼,还有些意外,以前他是直接唤乔氏,如今这称呼听着有几分宠溺。 乔氏垂着脑袋,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神态,只能看到她微微屈膝,低声应下,“是,老爷。” 墨昭华这才与墨瑶华说话,“墨王妾也回府了,祁王还是有心的,能想到解了你的禁足。” “是,殿下待妾很有心。”墨瑶华也不管她是不是嘲讽,只管证明楚玄寒对自己很好。 墨昭华戳她心窝子,“那就好,祁王既如此有情义,你可莫要再连累他,也影响墨家名声。” 墨瑶华如同火药一般,一点便炸,不服气的道:“我是出嫁女,怎就影响墨家的名声了?” “子不教父之过。”墨昭华将问题扔给了墨韫,“父亲,看来你得给庶妹解释一下了。” 墨韫还真解释,“墨瑶华,你这般不懂礼数,旁人便认为你没家教,自会影响家族的名声。” “父亲,祁王府还有事,女儿先回去了。”墨瑶华心虚,面对墨昭华如芒在背,再也待不下去。 墨昭华今日遇上她,便没打算轻易放过,“那恭喜庶妹,府中有正妃在,还需你来打理家事。” 以前她忍着心中的滔天恨意,扮演着好姐姐,但经过墨淑华失身一事后,她们算是撕破脸。 “我没说是家事,是我自己的私事。”墨瑶华倒是想装,可她不敢,承担不起事情败露的后果。 今晚有中秋宫宴,尉迟霁月定是要入宫,若是墨昭华借这件事挑拨,尉迟霁月更不会放过她。 “墨瑶华,注意言辞!”墨韫厉声呵斥,“御王殿下与王妃娘娘跟前,怎能张口闭口自称‘我’?” 他作为父亲与岳父,都只是以草民自称,墨瑶华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还敢如此没规矩。 墨昭华字字诛心,“父亲莫动怒,你昔日公务缠身,无暇管教子女,庶妹不懂礼数也怪不得你。” 墨韫是宁愿她责怪自己管教无法,都不愿她说自己不曾管教子女,这会让他对她越发的内疚。 他拿兰如玉撒气,“兰氏,你到底是怎么教养子女的?墨瑶华竟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知道。” 兰如玉不情不愿的跪下,“老爷恕罪,是妾管教无方,玷污了老爷的英明,也损了家族的名声。” 墨韫严厉的呵斥了几句,她也只能忍受着,如今她没了他的偏宠,又如何敢像以前那般放肆。 墨瑶华有心帮她说话,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打消念头,这种时候还是明哲保身,再做打算。 “庶兄怎不在?”墨昭华见训的差不多便岔开话题,“听闻他恢复的不错,拄拐还是能行走的。” 墨韫生怕她问罪,“王妃恕罪,犬子自从伤了腿后变的意志消沉,很少出门,还请王妃体谅。” 墨昭华起身,“无碍,庶兄不便出门,那我去看他,左右是兄妹一场,殿下便交给父亲了。” 前世的仇人有了报应,她自然要亲眼去看看,顺便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真正报仇。 兰如玉与墨瑶华心中都是一紧,她这怕不是好心的去看墨胜华,而是去看笑话,再落井下石。 墨昭华走到墨庆华跟前,朝他伸手,“庆儿,你与长姐一同去看看大哥吧。” “是,长姐。”墨庆华丝毫不怕,伸出小手牵住,在他眼里这就只是他长姐而已。 墨韫与乔氏看着他们牵手离去,画面是很美好,但一人心情复杂,另一人则感激涕零。 墨昭华边走边问,“庆儿在学堂可还习惯?” 墨庆华回答,“很习惯呢,庆儿还交了许多好朋友。” 他比以前活泼了许多,不再畏畏缩缩,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精神。 墨昭华很满意,“那就好,读书可不能只顾读书,也要学会与人相处。” “多谢长姐教诲,庆儿一定会铭记于心。”墨庆华恨不得把每个字都记下来。 “父亲现在对你可好?”墨昭华许久没收到乔氏来信,这便说明他们在府中无恙。 墨庆华笑嘻嘻,“很好呢,不仅日日教导庆儿学业,还时常让庆儿去蔷薇苑陪伴姨娘。” 正所谓儿大避母,他既已搬到了前院,有了自己的院子,便不再适合频繁出入后院。 只是他年纪毕竟还小,此前又一直跟着乔氏生活,墨韫知他会想念乔氏,这才让他去后院。 墨昭华单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墨韫如今很在意墨庆华,就是不知是真感情,还是为了利。 “那庆儿觉得父亲对乔姨娘如何?”她没问过乔氏这些,又还赶着去辅国公府,没时间去问。 第817章 诡异 墨庆华有问必答,“也很好哦,父亲会去看姨娘了,给姨娘送礼物,还会留宿在蔷薇苑呢。” “庆儿不是早已搬去前院住么?怎会知道这些?”墨昭华有些奇怪,怕这是有人故意教他说的。 “是姨娘与庆儿说的。”墨庆华如实相告,“姨娘说的时候好高兴呢,脸上笑的像是开了花。” 不是墨韫所教,而是乔氏,并且是带着笑意,那应该不是有意说来给她听,那应该是真事。 “那就好。”墨昭华放心了些,“庆儿记住,若有人敢欺负你们,定要让人来告诉长姐。” “好的,庆儿记下了。”墨庆华怕自己记不住,还想着等回了松涛苑,要写下来保存。 如此他就可以时常翻阅,以确保自己不忘记长姐教诲,将来能成长为一个有用的人。 墨昭华带着他和婢女来到雅颂轩,刚进去就看到墨胜华拄着拐杖,正和孙北站在院子里。 见她进来,墨胜华扔掉拐杖,与孙北跪下行礼,“草民/小人拜见御王妃娘娘,娘娘安好。” 这态度让墨昭华很意外,客气的道:“庶兄怎还出来相迎了?你如今不太方便,快回屋里坐着。” 墨胜华微垂着脑袋,“礼不可废,草民未前去府外迎接,已是失礼,还望殿下与王妃恕罪。” “都是自己人,无需在意,且先进屋吧。”墨昭华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与他们去了正厅。 入了正厅后,墨庆华对墨胜华作揖,“庆儿见过兄长。” 墨胜华并未落座,而是拄着拐杖站在一旁,“庆儿乖,你似乎又长高了点。” 墨庆华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兄长的眼力真好呢,庆儿是长高了一点点。” 墨昭华道:“这里无外人,庶兄与庆儿也无需太生分,都坐下来,我们边喝茶边聊。” 墨胜华本不想坐下,但见墨庆华从善如流的落座,自己站着反而格格不入,这才坐下来。 婢女很快泡了茶水奉上,墨昭华浅浅呷了一口,便关切的开口,“庶兄的腿恢复的如何了?” 墨胜华眸色黯淡,语气无奈又很不甘,“就这样了,再也好不了,只能做个瘸子,前程尽毁。” “入仕是没了机会,但庶兄不可就此放弃自己,也可做些别的营生。”墨昭华想趁机打探他的打算。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墨胜华自暴自弃,“草民还是废人,又能做什么?” 墨昭华见他暂无打算便不多问,“有志者事竟成,皇天不负苦心人,庶兄莫急,可以慢慢再想。” 墨胜华嘴角泛起苦涩,“王妃觉得草民这样的废人,还能做成什么事?连贩夫走卒都做不了。” “为何不能做成事?”墨昭华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庶兄还年轻,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真的吗?王妃!”墨胜华眸子猛然一亮,像是深陷黑暗笼罩中的人,看到了一束光芒。 墨昭华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不知道她一句客套话,怎会让他如此激动,这可不像他的性子。 她压下心中疑惑,继续说场面话,“至少我是这般想,但能否做到,还是得看庶兄的努力与付出。” 不料接下来,墨胜华的反应更加诡异,目光灼灼,“只要王妃相信草民,那草民便有动力!” “咦?我的信任有这般重要么?”墨昭华不懂,他以前看不上她,如今怎连一句话都如此在意? 墨胜华话语坚定,“对王妃来说或许只是一句话罢了,但对草民而言,却是莫大的鼓励。” 墨昭华直截了当的问,“我记得以前庶兄对我并不是这种态度,难不成是因为我的身份变了?” “无关身份!”墨胜华解释,“而是草民以前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了明珠,听不进王妃的忠话。” 墨昭华试探着问,“庶兄现在是觉得,我的话有道理?” “王妃与母亲……”墨胜华说着又改口,“不,是容大小姐的话都很在理。” 去年容清刚和离时,他只觉得兰如玉有王扶正,自己能从庶子摇身一变成为嫡子。 然而直到自己出了事,又与兰如玉大吵一架,他回忆往昔才发现,容清到底有多好。 最初的容清对他和墨淑华其实与对墨昭华是一样的,并不曾偏心半分,后面才变了态度。 可也不是容清主动,而是兰如玉怕他们亲近主母,各种说容清不好,以生母的身份打感情牌。 再加上容清管的比较严,从礼数仪态到读书习字,她事事要求严格,兰如玉却愿纵容他们。 慢慢的他们兄妹便疏远了容清,甚至说了些不好的话,伤了容清的心,她这才不管他们。 后来他长大了,虽然读了不少圣贤书,可性子早已坏了,也做不到每日三省吾身,不会反思。 他悔恨间便听得墨庆华道:“姨娘也是这般想,所以自小姨娘便让庆儿听母亲与长姐的话。” 以前是乔氏让他听话,如今是他自己愿意听,他总觉得只要听从墨昭华教诲,自己便会有出息。 墨昭华突然还有了些压力,“人非圣贤,不可能事事都能做对,你们也要懂得分辨,切莫太过盲目。” 墨胜华扶着椅子起身,对着主位上的墨昭华一拜,“多谢王妃的教诲,草民定将铭记于心。”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墨昭华他诡异的举动弄的如坐针毡,心中的疑团越发解不开。 她赶紧换了个话茬,“庶兄的腿需好好调养,我让人从库房挑了些药材过来,还望庶兄笑纳。” 墨胜华又是恭敬的一拜,“草民多谢王妃。” 墨昭华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这唱的到底的哪一出。 于是她干脆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给母亲送节,便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望庶兄。” 墨庆华也跟着站起来,有模有样的行礼,“庆儿告退。” “草民恭送御王妃娘娘。”墨胜华不仅再次作揖,还坚持拄着拐杖将墨昭华送出院子。 第818章 起疑1 墨昭华很快带着墨庆华离开,回了前院正厅,进去就见墨瑶华已经不在。 “庶妹还是回府了么?”因着兰如玉还在,她猜墨瑶华应该不是去了兰芜苑。 “她既要回去,草民也不便强留。”墨韫不是不便,而是压根不想留墨瑶华用膳。 只要看到这个自小被他偏宠,费心为她筹谋却让他功亏一篑的女儿,他就怒从胆边生。 早知这女儿如此无用,他不如对墨昭华好些,也不求她能让御王帮自己,只求她能尽孝。 墨昭华准备告辞,“女儿也得走了,母亲定在盼着女儿过去,下午还得入宫,也没时间去。” “草民本想留殿下与王妃用膳,如此便不好再挽留。”墨韫到嘴边的挽留之语,被生生咽了下去。 但凡墨昭华不提入宫之事,他都能厚着脸皮让她下午再去辅国公府,可她要入宫他就不敢耽误。 “多谢父亲理解,那女儿便与殿下告辞了。” 墨昭华话语刚落,一旁的风影便麻溜的过去推楚玄迟,他可不喜欢待着这里。 “草民送殿下与王妃。”墨韫赶紧起身,带着乔氏母子与兰如玉,跟在他们后面。 一行人又出了正厅,前往府门,御王府的马车则在一直在府外等着。 墨昭华待楚玄迟上马车后,便与墨韫他们道别,“父亲与姨娘且留步吧。” 墨韫带着家眷齐齐跪下,给他们行大礼,“草民恭送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 “回去吧。”墨昭华朝他们笑了笑,“庆儿要好好读书,为自己争一个好前程。” 她连临走都要特意提一嘴,这话不只是说给墨庆华听,也是让墨韫记住这是她护的人。 “是,长姐!”墨庆华应声,“庆儿定会努力,不负长姐的期望!” 乔氏目送着马车离去,眼里满是感激之情,她很庆幸当初选择依附容清。 其实那个时候,兰如玉也有向她示好,只是她从未考虑跟着宠妾,并未接受。 乔氏跟着墨韫转身回府,“庆儿,御王殿下与王妃对你这般好,你可要知恩图报。” 墨庆华话语坚定,“姨娘尽请放心,庆儿绝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否则定遭天打雷劈。” “那就好。”乔氏谆谆教导,“你要记住主母的教诲,人无信则不立,你说到便要做到。” “是,姨娘。”墨庆华彼时年纪尚小,很多话都记不得,但有了乔氏的提醒,他便记了下来。 墨韫每次听到旁人提及容清,心绪都很复杂,“小乔对主母便这般信服么?” “主母……”乔氏不想亵渎容清,慌忙改口,“不,是容大小姐值得奴婢信服。” 墨韫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容清,她还称主母便是种侮辱,以后绝不可再犯这种错误了。 “你是妾室,不是丫鬟,以后别再自称奴婢了。”墨韫又加了一句,“也要为庆儿想想。” 妾室生的孩子与丫鬟所生还是不太一样,他觉得唯有以墨庆华为借口,她才会在意。 “是,老爷,妾记下了,以后定会改。”为了墨庆华,乔氏果然立刻改了自称。 墨韫很是满意,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兰如玉,眼里闪过嫉恨的光芒,甚至还有了杀意。 以前他都是与她以及她所生的儿女如同一家人,现在却与乔氏母子亲近,她成了多余之人。 如此大的落差感,如何能不让她生恨,看着他们和睦相处她都觉得刺眼,心里也堵得慌。 另一厢,御王府的马车已驶出了巷子,到了街上。 楚玄迟看墨昭华上车说了没几句话便陷入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不禁担心了起来,关切的问,“昭昭有心事?可是墨胜华与你说了什么?” “妾身觉得墨胜华不太对劲……”墨昭华想了许久还是想不通,便详细告知于他。 楚玄迟听着也有种诡异之感,“听昭昭这么说来,他的态度变化确实很大,让人生疑。” 墨昭华满目疑惑,“按理来说他应该像墨瑶华那般,怨恨妾身才对,可他却尊重起了妾身。” “确实,这还不是因你的身份,而只是被你本身所折服,瘸腿后的这些日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墨胜华没什么威胁,楚玄迟便没特意派人盯着他,对于他在墨府的举动,自己原本也不在意。 “妾身有个大胆的猜测。”墨昭华压低了声音,“他会不会也如妾身一般,这才有了悔悟?” 一个人性情大变必然会有原因,以墨胜华的性子,她并不认为他是一个能真正反省的人。 楚玄迟不太赞同,“昭昭也这般怀疑过老六,可从科举舞弊案与私造兵器案来看,他并不是。” 了然大师说过,世人没这么容易便重生,否则这世上到处都是重生之人,那岂不是乱了套? 墨昭华极为谨慎,“老六的态度是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墨胜华却如同变了个人,妾身不得不防。” 她目前也打消了当初对楚玄寒的怀疑,他若真是重生,楚玄怀私造兵器一案,定是他的功劳。 楚玄迟不想她过忧,“防备是定然,但他是因经历劫难,真心悔悟,还是重生而来,暂无法确定。” 墨昭华点了点头,“那我们静观其变吧,左右是如今府里有乔姨娘在,她目前对妾身还是忠心。” 楚玄迟冷嗤一声,“昭昭这般护着乔氏母子,乔氏若还起了二心,那真是对不起岳母的教诲。” 乔氏比容清年纪小很多,深得她的教诲,便连抬姨娘与生子也是靠了她,可谓是恩重如山。 再加上如今墨昭华又这般庇护他们,她但凡长了点脑子,都做不出背叛墨昭华的事来。 墨昭华道:“父亲眼下对他们母子态度大变,若他是真心培养庆儿,妾身也愿给他时间。” 她说着话锋一转,“但若他只是想通过庆儿攀附我们,那就休怪我无情,庆儿我可以自己养。” “我定会尊重昭昭的决定。”只要是在理的事,楚玄迟便无条件站在她身后,做她的后盾。 第819章 团圆 辅国公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刚被辅国公一家子执礼迎入府。 进了正厅后,墨昭华才行礼,“昭昭见过外祖父,母亲,大舅母。” 没外人在,容清便不客气的落座,坦然受她的礼,“昭昭去过墨家吧?” 墨昭华行完小辈礼便落座,“是啊,如今的墨家,女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容清面不改色,“以墨韫的产业,未必能撑到丁忧结束,便要换座小点的府邸。” 她在墨家当了二十多年主母,即便不能对墨韫的产业了如指掌,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连父亲过世,都没能给个体面葬礼的人,如今辞官丁忧没了俸禄,又能撑多久? 墨昭华觉得也没那必要,“墨家那么点人,也无需这么大府邸,坐吃山空,开销实在大。” 墨韫再怎么好面子,也得量力而行,总不可能为了维持体面,借钱来支撑这座大府邸。 “罢了,先不说他们。”容清打住,“许久未见昭昭,为娘想念的紧,且让为娘好好瞧瞧。” 墨昭华任由她瞧着,继续与她闲话家常,其他人知她们母女情深,自是识趣的没做打扰。 其实就这么看着,他们也觉得高兴,容清婚姻虽不幸,但至少还有个这么贴心的女儿。 墨昭华也没过于冷落其他人,与容清聊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与其他人聊了起来。 正所谓长幼有序,她先关心了辅国公府近来的身子,确定他一切安好便安下心来。 因着文宗帝的恩泽,御医每个月都会过府为辅国公请脉,若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 墨昭华早已根据他的身体,为他开了调理的方子,旧伤虽无法痊愈,但也有些好处。 她随即又问钟离秀雅,“大舅父自回京后便未曾出远门,此去青州,舅母会不太习惯吧?” 容海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与妻子的感情不但没变平淡,反而与日俱增,夫妻越发恩爱。 钟离秀雅笑道:“平日里还好,有雪儿陪伴,昨日嘉敏也回了府,只是今日过节有些想念。”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情理之中。”墨昭华打趣,“舅母且忍着些思念,舅父很快就会回来。” 钟离秀雅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昭昭,当着长辈与小辈们的面,且给舅母留些脸面吧。” “哈哈……”辅国公带头笑起来,其他人便跟着笑,但都非取笑,而是真为她与容海的感情高兴。 “好,我不说了。”墨昭华笑着换了话茬,“表哥在大理寺感觉如何?公务可还繁忙,会否很辛苦?” “感觉还好。”容慎保持着一贯的温润,“我与璟元及争流打听过,会比他们在翰林院辛苦些。” “那慎儿可想去翰林院?”楚玄迟问他,“你若是想去,本王应该还是有法子将你调过去。” 文宗帝当初确实是因着辅国公府势大,这才有意不让容慎去翰林院,而是安排在大理寺。 但楚玄迟若有心帮忙,虽然过程会麻烦些,需要动用不少人脉关系,还是有能力做到。 “多谢殿下,但无需如此麻烦。”容慎解释道,“微臣喜欢查案,跟着小叶大人受益匪浅。” 叶修然既有意栽培他,便毫不吝啬,找到机会便会教他,而他很珍惜机会,学的也认真。 楚玄迟放心道:“慎儿喜欢便好,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效率会更好,相信慎儿定是前程似锦。” 在大理寺有叶修然器重,是好事一件,他还能借此发展与叶家的关系,他何乐而不为? “借殿下吉言,微臣定会竭尽所能,造福百姓。”容慎也有着远大抱负,想要为国为民。 “昭昭想吃什么?”容清与墨昭华也在聊着,“等我再去厨房添两个小菜,便可吃团圆饭。” 对自己的母亲,墨昭华也不客气,“只要是娘亲做的,无论是什么女儿都喜欢吃,辛苦母亲啦。” “不辛苦,我求之不得。”容清笑着起身,“你出阁了,我便连给你做道菜的机会都少。” “那以后女儿多回来,或者娘亲过府去给女儿做。”墨昭华是一直都有心接容清过夫去小住。 “好,等昭昭有了身孕,我便去御王府照顾着。”容清说着还看了眼墨昭华的小腹。 “娘亲,羞~”墨昭华俏脸微红,当众撒起了娇,多了有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姿态。 “哈哈……”大家又笑了起来,依旧不是取笑,而是愉悦的笑,一大家子温馨又幸福。 *** 正午时分。 盛京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简陋的土坯屋中,一家人在其乐融融吃午饭。 这正是杨忠一大家子,因为杨义与杨争流上午刚回来了。 杨争流是因着中秋佳节,朝廷放了一天假,而杨义则是可以自由选择。 今日楚玄迟夫妇午膳与晚膳都不在府里用,府里又没别的主子,下人便可放假。 想回家团圆的自己只要与管事报备一声,便可回去,不想回去的也可去玩。 既不想回家,也不愿出去玩的人,可以留在府里,只是这两顿饭要自己解决。 因为厨子也可能回家,那便没人做饭,总不能为了那些留下的人,不让厨子回家。 左右是御王府昨日便已经发放节日福利,除了中秋点心,还有些银钱,吃饭定没问题。 杨忠感恩戴德,“御王殿下与王妃真是大善人啊,过节不仅放假,还有点心和额外的银钱。” 杨义跟着附和,“是啊,儿子听府里其他的人说,别的府里可没这等好事,这是主家的恩赐。” 杨忠想起了自己的主家,“义儿,良主难求,你在御王府可要好好干,莫要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是!”杨义也是这般想,“很多人挤破脑袋都入不得御王府做工,儿子定会珍惜这机会。” “你明白就好,跟着一个好主子,真的能福泽几代。”杨忠至今都在感激护国公的搭救。 杨义的三儿子杨争洪,也即是小三子满眼期待,“我也想去御王府,跟爹一块儿干活。” 第820章 铺路 “我也要我也要。”其弟小五子,大名杨争浩喊道,“等我长大了就跟三哥一起干。” 杨争流对他们另有期望,“你们别总想着做工,应该好好读书,以后跟我一样科举入仕。” 杨争洪轻叹一声,“二哥,我天赋不行,实在是读不进,还是别浪费这时间与金钱了。” 以前举全家之力只供得起一个杨争流时,他心生羡慕,后来杨争流高中,便送他入了学堂。 结果学了几个月,他只在最初有兴趣,渐渐便听不进去,这才知并非每人都是读书的料。 他很庆幸当初不是送他入学,否则他只会浪费全家心力,让家人失望,也佩服长辈们的目光。 杨争流想报答杨家,“那也不必去给人做奴仆,二哥现在虽养不起你们,但以后定然可以。” 他本是想为杨争洪铺路,但其既不适合科举入仕,自己也不会勉强,大不了养其一辈子。 “谢二哥的好意。”杨争洪拒绝,“但我还是想靠自己,不管是做贩夫走卒还是做奴仆都好。” 他只是不适合读书习字做文章,并非做不了别的事,更不是好吃懒做之人,等着别人来养。 “如此,那学门技艺可好?”杨争流为他出主意,“比如账房先生之类的,要比做奴仆轻松些。” 世上并非只有科举一条路,都说三百六十行,这行不行可以试试别的,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杨忠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小三子平日里就喜欢算账了,我还说他是斤斤计较呢。” 杨争流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愿为并无血缘关系的弟弟筹划未来,这让他甚为欣慰。 杨忠也道:“是啊,御王府的大管事以前就是账房先生,后来还娶了王妃的陪嫁大丫鬟。” 他说的正是崔卓,虽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崔卓这般的机遇,但身有一技之长总好过只会伺候人。 “三弟,你意下如何?也不是非要做账房先生,我方才只是举了个例子,你还有别的选择。” 杨争流不想强迫别人,若是杨争洪并无此意,他会再想别的行当,不管做什么他都会为其铺路。 “账房先生就可以。”杨争洪笑道,“我确实喜欢算账,夫子也说我读书虽不行,但数算特别快。” 杨争流当机立断,“好,那就这般说定,等我回城便给你找个合适的夫子,届时你直接过来。” “谢谢二哥。”杨争洪只知他是自己的亲兄长,这又是进城学艺,自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都是一家人,不用与我这般客气。”杨争流虽早已知晓身世,但依旧把他们当家人看待。 “二哥,那我学什么好呢?”杨争浩见杨争洪要去学艺,也蠢蠢欲动,想要学点什么。 杨争流道:“你先好好读书习字,不管以后你是否走科举之路,能断文识字总是有好处。” 杨争浩与杨争洪的情况不同,他年纪还小,不着急为将来筹谋,先学认字才是正事。 “是,二哥。”杨争浩从小便最听杨争流的话,如今他高中状元,更是成了榜样。 “争流在翰林院如何?”杨忠有些担忧,“可会有人因你出身太微寒,便欺负了你去?” 他并非第一次问,此前也有问过,只是杨争流都否认了,他怕其是报喜不报忧,有意隐瞒。 杨争洪也放心不下,“是啊,盛京城里达官贵人多,总有些品性不好的,二哥会不会受委屈?” “祖父放心,三弟也莫担心。”杨争流笑道,“我如今也有了些人脉,一般人不敢欺我。” 他以前在书院时确实没少受欺负,但自从认识了容慎这些好友之后,他们真会护着他。 再加上杨忠说过,楚玄迟也已确认了他的身世,那纵使表面上不便庇护,暗中也定会帮他。 杨争浩佩服的五体投地,“二哥好厉害呀。” 杨争流憧憬着未来,“五弟以后若是入仕,我应该也是能帮上一些忙,你可要努力。” “是,二哥!”杨争浩小小的心被他鼓舞着,对科举还真有了些兴趣,斗志昂扬。 *** 午后。 墨昭华与楚玄迟在落枫居午憩。 待醒来后,他们便告别了辅国公府众人,先行入宫。 文宗帝今日也休息,并不在前朝处理政务,楚玄迟夫妇便去了承乾宫。 他在寝宫的正殿接见他们,“老五与你媳妇儿入宫的还挺早,可是有事儿?” 非正式场合,他不喜欢称楚玄迟为御王,而是称老五,或者唤迟儿,如此更亲近。 “无事。”楚玄迟笑着解释,“只是怕到时兄弟与朝臣都撞一块儿了,父皇忙不过来。” “你倒是有心,时候还早,陪朕下局棋如何?听闻御王妃棋艺极佳,也陪朕来一局。” 文宗帝与楚玄迟下棋的次数已有不少,但还从未与墨昭华对弈过,确实想要试试。 “父皇若不嫌弃臣媳的棋艺,臣媳便恭敬不如从命。”墨昭华不敢直接拒绝帝王之邀。 不过她觉得应该轮不到自己与文宗帝对弈,楚玄寒是个学人精,估计早已在入宫的路上了。 一局棋的时间可不短,估计还不等楚玄迟下完这局,他便前来觐见,文宗帝自不会拒绝。 “朕就不喜扭捏之人,御王妃落落大方,如此甚好。”文宗帝对这儿媳是越来越满意。 他心知肚明,楚玄迟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她功不可没,而且她也成了楚玄迟的软肋。 若哪一天楚玄迟让他失望,惦记上了他屁股底下的位子,她便是自己最大的筹谋。 不过他内心还是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与楚玄迟能父慈子孝,他们夫妻能恩爱到老。 文宗帝下了会儿便发现问题,“迟儿最近的棋艺似乎没什么长进,可是公务太繁重了些?” 楚玄迟连忙告罪,“父皇恕罪,儿臣近来早出晚归,确实无暇练习,让父皇失望了。” 文宗帝笑的慈祥,“连着办了两个大案,迟儿的棋艺若还突飞猛进,说明你玩忽职守。” 第821章 防范 楚玄迟笑着拜了一拜,“儿臣多谢父皇的谅解,也谢父皇不嫌弃儿臣的棋艺。” 文宗帝话语温和,“这两个案子既已办完,迟儿可得好好歇歇,也陪陪你媳妇儿。” 楚玄迟乐得如此,“是,儿臣确实也累了,除非有大案,否则儿臣便交给底下的人做。” 文宗帝换了个话茬,“老七在你手底下也这么长时间了,你觉得他的能力如何?” 他今年虽时常能见到楚玄霖,但对其能力并没楚玄迟这般清楚,他也不好直接重用。 楚玄迟将一枚黑子落下,“七皇弟为人谨慎,不骄不躁,办事认真且谨慎,能力尚可。” “也对。”文宗帝很满意,“他若是能力不行,迟儿也不会带他办案,还举荐他去青州。” “正是如此。”楚玄迟为楚玄霖说好话,“儿臣认为七弟只是缺少机会,否则定能有所作为。” “老六也曾举荐过他。”文宗帝若有所思,“不过与你的说法有些出入,向来只举荐些普通差事。” 楚玄迟举棋不定,似乎无从下手,“每个人的目光与评判标准并不同,想法有异也在情理之中。” 文宗帝耐心的等着他落子,正要开口继续说楚玄霖之事,一个御前伺候的小太监突然走进来。 他行至帝前,低垂着脑袋禀告,“启禀陛下,祁王殿下与祁王妃前来问安,已在殿外候着。” 文宗帝看了眼安静坐在一旁的墨昭华,“来的这般早,看来今日朕是没机会与老五媳妇对弈了。” 墨昭华微微抬起头,但并不敢与文宗帝对视,“陛下无需惋惜,臣媳相信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说得好,确实来日方长,哈哈……”文宗帝大笑,能坐下来下棋,便说明他与楚玄迟未成敌人。 “父皇,儿臣认输了。”楚玄迟将棋子放入棋罐,“六弟与弟妹既在殿外,那儿臣与王妃先行告退。” 文宗帝见他知难而退也不为难,“去吧,你们皇祖母定在翘首以盼,也唯有你们最能哄她开心。” “父皇此言差矣。”楚玄迟不赞同,“最能哄皇祖母开心的定是父皇,儿臣与王妃可不敢比。” “你呀,这嘴是越来越甜了。”文宗帝心情愉悦,夸赞墨昭华,“御王妃,你教导有方啊。” 墨昭华谦虚道:“父皇过誉了,殿下为人实诚,说的都是些实话,又何须臣媳指手画脚?” “你们这嘴上都抹了蜜,哄的朕龙颜大悦。”文宗帝笑意不减,“以后多入宫,朕就爱听好话。” “父皇喜欢听的是真话。”楚玄迟又夸了一句,“儿臣还是先告退吧,可莫让六弟等急了。” 风影与疏影都不能入殿来,墨昭华又是女子,不便推笨重的轮椅,此事自有殿内的太监来做。 太监一直将楚玄迟推到殿外,在外候着的风影便来接手,还很客气的对太监道谢,“多谢公公。” “客气了。”侍卫这般有礼貌,太监听着极为舒心,回应后便宣了楚玄寒与尉迟霁月觐见。 楚玄寒见到楚玄迟夫妇自是该主动打招呼,“玄寒见过五皇兄,五皇嫂。” 楚玄迟点了点头,“父皇正在等着,你们快进去吧,本王与王妃便先走一步。” “好,那我们宫宴上见。”楚玄寒说完便带着尉迟霁月,跟着太监入殿去。 *** 楚玄迟与墨昭华去寿康宫拜见元德太后,后者只是见到他们便满心欢喜。 对元德太后而言,见到嫡亲的女儿丹阳长公主,都没见到他们夫妻来的高兴。 不过她主要喜欢的还是墨昭华,明明只是娘家的小辈,却比亲生女儿还更像自己。 至于楚玄迟,虽说是她的皇孙,可因着文宗帝非她亲子,他与他实际上并无血缘关系。 夫妻俩在寿康宫待了许久,便是楚玄寒夫妇紧跟着来了,元德太后也是带着他们一同接见。 等楚玄寒夫妇离去后,他们继续陪伴太后,直到她乏了,他们才得以离开,去往凤仪宫。 文宗帝的嫔妃虽不多,但他们一圈问安下来,也费了不少时间,在德妃宫里还多耽搁了会儿。 待他们向所有妃位的宫妃问安后,便去了一处偏殿歇息,风影与疏影则在外候着。 宫中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墨昭华便压着声音,“慕迟,妾身有件担心的事儿。” “哦?是何事?”楚玄迟忙了这么多日,今日难得休息,便没想什么旁的事。 “瑞王与我们亲近,老六绝不会坐以待毙。”墨昭华时刻提防着楚玄寒的阴谋诡计。 “昭昭可是猜到了他会用什么法子?”楚玄迟偷了个懒,不费心去想,而是直接问她。 “目标应该是瑞王妃……”墨昭华附唇过去,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想法仔细说来。 楚玄迟听完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昭昭说的极有道理,那我得提醒老七莫中计才好。” “妾身出门前已做了些准备,但需要慕迟帮忙……”墨昭华又附唇过去,在他耳边轻语。 “好,交给我即可。”楚玄迟眸光发亮,对她的计划甚为赞同,“今夜定叫老六功亏一篑。” 墨昭华对自己是有信心,就怕楚玄霖不配合,“只要你们兄弟齐心,老六便无计可施。” “疏影……”楚玄迟喊了一声又改口,“罢了,还是风影进来吧,你立刻去为本王办件事……” 风影进来,听完楚玄迟的低声吩咐,又接过墨昭华递来一个小瓷瓶,将其纳入了怀中揣好。 待他领命离去后,楚玄迟夫妇也出来了,说是御花园的菊花开了,要在花痴中欣赏落日余晖。 疏影过来接替墨昭华,推着楚玄迟的轮椅慢慢前行,从他的表情上并看不出丝毫异样来。 楚玄迟不放心,刻意解释,“本想让你去办事,但你比风影沉稳,你在身旁本王会更安心。” “属下多谢主子的信任。”疏影早已感觉到,自从雾影成婚之后,楚玄迟对他与往日略有不同。 第822章 中招 他也猜到是因自己有了些改变,楚玄迟对他有了防备,并没那么信任自己,但他并未多解释。 楚玄迟又道:“你可要早些将风影调教好,本王才好如同对雾影那般,为你安排其他职位。” 他怕疏影羡慕雾影能入兵部为官,不想做个伺候人的贴身侍卫,哪怕有品阶也不够风光。 “属下只想留在主子身边伺候着,不想要其他职位。”疏影不主动解释,但有机会也会表态。 楚玄迟趁机试探,“你与风影不同,应该有其他发展,只在王府做侍卫太屈才,对东陵也是损失。” “主子这是不想要属下了?”疏影以为他认定自己背叛,不再信任自己,想把他调去别处。 楚玄迟微微摇头,“自然不是,本王只是想给你谋划一个更好的将来,如此本王也多了份助力。” 墨昭华帮腔,“疏影,你也莫急,此事可慢慢考虑,若到时还是不愿意,殿下也不会勉强你。” 楚玄迟对疏影的怀疑,不仅未曾对她隐瞒,甚至还主动与她分析过,只是两人都无法确定。 若疏影并未被人收买,这等怀疑对他而言便是伤害,他若起了二心,他们也得早做打算。 疏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路上有宫人与侍卫走过,便又打消了念头,“是,王妃。” 几人去御花园逛了没一会儿,天色便暗下来,而随着夜幕的落下,宫宴便要开始了。 墨昭华最后再看了眼盛开的菊花,又想到了最喜菊花的楚玄霖,“差不多了,去赴宴吧。” 楚玄迟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不知今晚可会有好戏看。” “拭目以待吧,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墨昭华倒希望楚玄寒对楚玄霖动手,将他推开。 *** 是夜,中秋宫宴在文宗帝的到来后拉开了序幕。 文宗帝坐在主位正中间,右边坐着元德太后,左边则是敬仁皇后。 纯惠贵妃与贤良淑德四妃分散在两旁,另外还有宁妃等宫妃相伴左右。 往下的左右首排则是文宗帝叔伯姑母,兄弟姐妹与子女等三代的皇室成员。 第二排则是坐着一品大员,二品国公等重臣与功勋,辅国公府一家便在其中。 从主位到殿门的空地,是宫廷舞姬献技之地,伴着悦耳的丝竹声,他们翩翩起舞。 一曲终了,又会有新的乐章响起; 一批舞姬跳罢,也会再有其他舞姬上场开始新的表演。 在轻歌曼舞的气氛中,朝臣们觥筹交错,营造出节日的热闹气氛。 不久后,文宗帝离了席,元德太后也回了宫,留下敬仁皇后主持大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臣或其家眷陆续有人离席而去,也陆续有人从外回来。 楚玄迟与墨昭华时而低声耳语,时而与旁人交谈,但余光却始终关注着楚玄霖。 风影早已回来,与疏影一起站在楚玄迟与墨昭华身后,因着无事,还会闲聊几句。 楚玄迟对墨昭华吐气如兰,“昭昭可有发现异常?” 墨昭华看的很仔细,“倒酒的宫女刚换了一个,这次的酒怕是有问题。” 楚玄迟抿了抿唇,“若真有问题,那便不枉昭昭提前做了准备,正中下怀。” 楚玄霖一口酒下肚,还没一会儿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低声喃喃,“这酒……” 倒酒的宫女关切的问,“殿下可是醉了?” 楚玄霖抬手揉了揉额角,“本王确实感觉有点头晕了。” 宫女低眉顺眼,“那殿下可要去歇息会儿,也免得醉酒后失了仪态?” 楚玄霖毫无防备,“也好,本王便去躺会儿,你给本王寻个合适的殿宇。” “是,殿下。”宫女道,“请随奴婢来,后面有座空殿,可做临时休息之所。” 那庐与幸隆见楚玄霖身子摇晃,已然站不稳,一左一右的扶着他,“殿下当心些。” 楚玄霖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异常,很是不解,“本王自小便喝酒,酒量何时变得这般差?” 在前面引路的宫女赶紧回答,“奴婢听御膳房的人说,今日宴会上的酒比平常的要更烈些。” “原是如此。”楚玄霖不再怀疑,“本王怎说酒劲会如此大,才喝这么会儿便有头晕目眩之感。” 宫女引着楚玄霖三人去了附近一座宫殿,这本就是以防有皇亲贵胄醉酒,特意收拾好的殿宇。 那庐与幸隆将楚玄霖扶进了寝殿中,待他躺下后便出去,准备在外面守着,这是他们之职。 他们在寝殿外待了没多久,便有个小太监过来,“敢问两位可是瑞王殿下的侍卫大人?” 那庐回答,“正是在下,不知公公有何事?” 小太监垂着脑袋,声音尖锐,“是御王殿下有请两位。” 幸隆也曾关注过楚玄迟那边,“御王不是有侍卫在么?怎会突然找我们?” 小太监并未给出理由,“奴才只是个传话的,也不清楚情况,听说是有点事。” 那庐知楚玄霖有意亲近楚玄迟,不好拒绝,“幸隆,你去看看,我守着主子即可。” 小太监很为难,“可御王殿下是请两位大人同去,若只去了一人,奴才也不好交代啊。” 幸隆道:“我们乃瑞王殿下的贴身上侍卫,殿下醉了酒,在殿内休息,又怎能无人守着。” 小太监出主意,“奴才可在此守着,宫里有禁军巡逻,两位大人也无需担心殿下有什么危险。” 那庐犹豫了一下,“罢了,既是御王殿下相请,那定是有要事,我们便去一趟,速去速回。” 他与幸隆随即离去,只留小太监在寝殿之外,以防楚玄霖有什么需求,却无人可使唤。 而他们前脚刚走,偏殿中后脚便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直奔寝殿而来,小太监也不曾,阻拦。 寝殿之中燃香飘渺,楚玄霖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这是何燃香?好香……” 女子一步步靠近床榻,温温柔柔的开口,“殿下就只闻到香味,未感觉到身子燥热么?” 第823章 破局 “本王是有种燥热之感……”楚玄霖说着清醒了些,“你是什么人?” 他随即睁开眼,便见床边站着一个女子,正在褪下华丽的外衣,露出里衣。 “嘘……”女子继续脱衣,露出红肚兜,“这个不重要,妾的身份由殿下决定。” 楚玄霖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香味,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浑浊,于是他赶忙抬手捂住了口鼻。 他抬手时手是虚握成拳头,女子并未发现,他掌中其实还藏着东西,趁机纳入口中。 “你这伤风败俗的女人,快给本王滚出去!”他厉声呵斥女人,声音已染上了几分异样。 女人不要脸的爬上床,“那是殿下还不知妾的好,等要了妾便食髓知味,恨不得吃了妾呢。” 她伸手抚上楚玄霖的脸,“殿下,你长得也挺好看呢,妾并不觉得你比其他殿下要差。” 脸上温热的感觉让楚玄霖身子越发燥热,喉咙也干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别碰本王……” 他心中是想把她推开,但手上却根本做不到,甚至还反而想要将她压在身上,狠狠的索取。 “殿下……”女子掀开他的被子,一把抱住他,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妾这般你可会难受?” “本、本王……”楚玄霖头昏脑涨,感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说话都不利落。 “若是难受,那就莫要忍着,妾能让殿下舒服……”女子眼波流转,嗓音魅惑,循循善诱。 寝殿中气氛氤氲,场面极其香艳,堪称是活春宫,女子看着楚玄霖就如同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对亲王霸王硬上弓,有几人能做到,她正在享受这一刻,殿外却突然响起一道尖锐嗓音。 那个在外候着的太监走进寝殿,“你快着点,说这么多废话作甚,他清醒了也记不住。” 被打扰的女子很不悦,“正因他记不住,我才多说几句,你一个阉人,根本不懂其中情趣。” 她身为女子,好不容易有一次掌握主动权的机会,对方还是位亲王,她怎么也得好好珍惜。 一般的太监都很忌讳被人骂做阉人,这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便连李图全也是如此想。 这个太监当即怒火中烧,“那你就不怕再磨蹭下去,两侍卫发现上当该赶回来,将你丢出去?” “怕什么,不是还有咱殿下在么?”女子无所谓,“他会拖延时间,只待我生米煮成熟饭。” 她仗着身后还有人,会为了完成今晚的计划而帮忙,丝毫不在乎其他的,只想好好享受。 “随你。”太监也懒得多劝,“左右是咱家已提醒过,若是事情败露,你可不要牵连到咱家。” “那还不快出去,想留下亲眼瞧着么?”女子的嘴如同是淬了毒,伤害着他,“也不怕受刺激。” “你……”太监一张脸本是很白净,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甩袖而去,“哼,那咱家不管你了。” 女子才不管他,她从小到大都是这自私的性子,不在乎他人的感受,我行我素,常被人诟病。 “殿下忍得很难受吧?”她解楚玄霖的腰带,“妾这就满足你,你无需怜惜妾,尽情发泄即可。” “你当本王是什么?”楚玄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用力的一把将她推开,“没有思想的禽兽么?” 女子被推到一旁,看着他坐起来,脸色大变,“你……你怎么还能起来?不是该浑身燥热且无力么?” 楚玄霖喝的酒中下了药,但并非媚药,以免宫宴上人多眼杂被看出来,那药是为了让宫女将其引来此处。 寝殿中的燃香是催情之物,一般人闻着并不会有异样,但酒中的药与之却会产生反应,成为媚药。 这与去年在长公主府中,楚玄寒与墨瑶华所中之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着幕后黑手便是他。 楚玄霖方才捂口鼻之时,服下的正是解药,只是需要时间发挥药效,故而直到此刻才能动手。 这还多亏了这女子玩心大起拖延了时间,太监又进来说了几句话,才让他有了足够的时间。 那太监闻声立刻冲进了寝殿,“怎么回事?真出事了?” 楚玄霖作为皇子,与楚玄寒一样,从小要接受训练,君子六艺是必学,自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他已将那女子擒住,正在解腰带准备将其捆绑住,也免得她逃跑。 那太监见他竟有力气做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中了药,大惊失色,开始在心中筹划起来。 他嘴上还要应付着楚玄霖,跪下便磕头求饶,“瑞王殿下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干……” 楚玄霖用腰带绑住女子的双手,另一头则绑在床头,“你是哪家的姑娘,竟会这般不要脸。” 女子抬起头,楚楚可怜的仰望着他,“殿下恕罪,妾只是仰慕您,相思成疾,这才动了邪念。” “那拖延那庐与幸隆的殿下,又是哪一位?”楚玄霖因着解了毒,并未如他们说的那般遗忘期间事。 “是……”女子眼珠子溜溜一转,张口就是屎盆子往楚玄迟头上扣,“是御王殿下。” 楚玄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太监,冷笑着问,“怎么,你们两个没提前对好口供么?” 太监感觉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气得不行,“咱家便是以御王殿下为由,将两名侍卫引开。” “这……”女子又急忙改了口,“那是妾记错了,是太子殿下,他想拉拢殿下才出此下策……” 她这话一出,反倒是让楚玄霖肯定,此事定然与楚玄迟和楚玄辰无关,那便真是楚玄寒所为。 “你越是掩饰,便越暴露了那人,无需多言。”楚玄霖扬声喊道,“来人!” 女子与太监很惊讶,那庐与幸隆已被支开,外面也没别的宫人与侍卫,他在喊谁? 下一刻,两道身影便走了进来,竟是那庐与幸隆,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属下在。” 他们确实被太监支开,但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了风影,与他交谈得知上了当,当即赶了回来。 第824章 闹开 风影是在楚玄霖几人被宫女引出来后,便按楚玄迟的吩咐追了出来,再远远的跟着。 楚玄霖的耳力不错,听到有人靠近便猜到是那庐与幸隆,这才扬声喊了那一句。 一切都配合的刚刚好。 他接着吩咐,“皇后娘娘应该还在主持宫宴,速去禀告,求皇后娘娘为本王做主。” 主殿中坐的可都是皇家贵族,王公大臣,此刻去向敬仁皇后禀告,那就是要将事情闹开。 “是,主子。”那庐明白他的意思,领命转身退去。 女子跪在地上磕头,“殿下,臣女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殿下恕罪,饶了臣女吧。” 楚玄霖听着她刚改的称呼,便初步知晓了她的身份,只是不知具体是哪位朝臣的女儿。 今晚的宫宴,对朝臣的品级有要求,可见她父亲的官职还不低,所以这是打瑞王妃的主意。 难怪此前他质问她的身份,她会说由他决定,一旦他真玷污了她的清白,那自然要负责。 是给她正妃之位,还是侧妃或者庶妃,不只看她的出身,也要看他的意愿,是否愿给个妃位。 比如去年的楚玄寒,便是不看墨瑶华的出身,而是以他的意愿,非要为她争取个庶妃之位。 楚玄霖话语冰冷,“你是真的鬼迷心窍,还是另有所图,无需多言,本王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殿下,呜呜……”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女子名节重于性命,您这不是有意将臣女逼上绝路?” “想一死百了?”楚玄霖突然弯腰,捏住她的下巴,竟直接卸了她的下巴,“这由不得你。” 女子虽被绑在床头,可她还能咬舌自尽,那便会断了今晚这场算计的线索,他自该防着。 “阿巴……”女子被卸了下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模糊的奇怪声音,并且口水直流。 “完了,咱家也完了。”太监本还打算向楚玄霖求饶,见他下手这般干净利落,没了期望。 他抬头看了眼楚玄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似乎做出什么决定,突然起身朝女子扑去。 扑去的那一瞬间,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因着女子正低头求饶,他正好将匕首捅在她后脖子上。 “阿巴……”女子疼的想叫,奈何下巴方才已被卸下,她根本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奇怪的音。 太监本就是离的不远,这动作又快,莫说是楚玄霖,便连在场的幸隆都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等幸隆反应过来,怕他伤害楚玄霖,便先将他踢飞,“你在哪当差,竟敢随身带着匕首。” 按照规矩,皇宫中只有侍卫可以带武器,其他人入宫都需先搜身,确保不会有行刺帝王之险。 便连亲王的贴身护卫,也是如此,万一真遇到危险,自会有宫中侍卫相救,无需他们动手。 太监摔在地上,手里还紧握住匕首,“奴才宁死也不会泄露半分,殿下今晚注定只能死无对证。” 他说着手起刀落,拼着最后的力气引颈自刎,不想落入楚玄霖之手,去遭受天牢狱卒的审讯。 “该死!”楚玄霖刚去看了那女子,她气息微弱,死死的瞪着双眼,便是传来御医也是回天乏术。 太监本就是存了杀人灭口之心,又岂会手下留情,女子又毫无防备,那一匕首下去,正中要害。 如今太监也自戕,楚玄霖怒不可遏,“本王得人相助,成功破了这迷香之局,却已没了人证。” 若非楚玄迟提前让风影来提醒,楚玄寒可能会打瑞王妃的主意,还给了他解药,他早已入了这局。 为了能将计就计,他都未在发现燃香的异常后就服解药,以免被人看出来,无法引蛇出洞。 结果他抵住了中药后的诱惑,没被那女子所蛊惑,却让她丢了性命,否则定能审出些什么来。 “不,还有一个人证。”幸隆一张脸比平日里还要深沉严肃几分,“那名将主子引来此处的宫女。” *** 宫宴还在进行,依旧由敬仁皇后主持大局。 那庐进来,一直走到主位前单膝跪下,“启禀皇后娘娘,瑞王殿下出事了。” 敬仁皇后维持着一贯的端庄典雅,不急不躁很沉稳,“瑞王出了何事?” 那庐铿锵有力的禀告,“瑞王殿下中了媚药,有女子意欲对殿下行不轨之事。” 有嘴快的臣子闻声大惊,“什么?竟还有这等事儿?” 立刻又有人附和,“罔顾礼法,真是伤风败俗!” 敬仁皇后当即起身,面色不改,“诸位爱卿请继续宴饮,本宫先去处理。” 她带着贴身宫女离开大殿,在那庐的带路下去往后面那座宫殿,心中则在盘算。 楚玄辰曾与她提过,想将楚玄霖拉过来,这该不会是他的计划吧?那她该如何处理? 她前脚刚走,楚玄迟后脚准备离开,“今晚还真有热闹可瞧爱妃,我们也去瞧瞧。” 墨昭华本就想去看看,楚玄寒党羽众多,这次他到底选择了谁家的女儿,来丢人现眼。 楚玄寒不等她开口先抢话,“五皇兄这般凑热闹,看七皇弟的笑话,就不怕他会难堪么?” “六皇弟误会了,本王此去是安慰七皇弟。”楚玄迟不会因他的三言两语,便错过这场好戏。 尤其是楚玄迟明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便是楚玄寒,他作为胜利者,那更要亲眼看一看。 楚玄辰跟着起身,“既是安慰七皇弟,那孤身为兄长,也不可缺席,如此才是真正的兄友弟恭。” 打着爱护弟弟的幌子,他正大光明去看戏,甚至还把长孙敏柔也带上,正好与墨昭华做个伴。 楚玄寒抓住机会,顺水推舟,“既然你们都去,玄寒若还坐着饮酒,旁人该说玄寒无情了。” 尉迟霁月看两位皇嫂都跟着去了,便也跟上,她本就是很爱凑热闹的人,更何况这又是看笑话。 嘉欢公主看他们都走了,便去问淑妃,“母妃,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不去的话会被人诟病吧?” 第825章 立查 淑妃本是不愿意,可这么多王公大臣看着,“他可真会给本宫惹事,那也只能跟着去瞧瞧。”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楚玄霖的生母,他遭人算计,她若在表面上无作为,定会落人话柄。 嘉善公主见这么多人去了,便小声怂恿楚玄奕,“皇兄,他们都去了,要不我们……” “不!”楚玄奕拒绝的很利落,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去的人越多,楚玄霖便会越发难堪。 若是他说话利落还好,至少能安慰几句,可他偏偏连话都说不完整,又能给楚玄霖什么安慰? 嘉善公主虽不甘心,但很听楚玄奕的话,他不让去,她便去找辅国公一家子玩,顺便议论这事。 宫宴上的其他人也在低声议论着。 有人表示好奇,“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女儿如此大胆?” 有人不解,“今日宫宴,唯有嫡女方可入宫来,可嫡女又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有人附和,“可不是,哪家的家教这般差?以后他们家的姑娘,怕是再无人敢娶。” 这便是女子名声的重要性,一个人若是失了名声,便会连累到全府,甚至是全族的女子。 昔日墨瑶华被议论时,墨淑华的亲事泡汤,便是个例子,因此女子生来便会极其在意名声。 有人很惋惜,“只可惜我们不好前去凑热闹,也不知具体是何情况,只能等个结果了。” 有人道:“结果再怎样离谱,应该也不会是瑞王轻薄了姑娘,而是有人惦记上瑞王妃之位吧?” 有人早就想到去年长公主府闹出的笑话,调侃的道:“极有可能,毕竟已有了先例。” “何来的先例?”也有反应没这么快的人,“我怎不知竟还有此事,还望大人详细说说。” 另外也有人想到了,“祁王庶妃啊,她不就是在长公主府上,失身于祁王,这才成了庶妃么?” 问的那人经过提醒后,立马记了起来,“对对对,我还真忘了,年纪大就是记不住事。” 但也有人是别的想法,“我记得瑞王殿下出去时,是由两位侍卫扶着,看起来像是醉了酒。” 有人猜到了他的意思,低声质疑,“难不成是酒后乱性,但又不想负责,便搞出这一出?” 旁边的人赶紧提醒,“大人还请慎言,凡事讲究证据,你这般污蔑当朝亲王,小心被人弹劾。” “多谢大人提醒。”那人忙找借口敷衍,“多喝了两杯,脑子便有点不清醒了,竟这般胡言乱语。” 与议论纷纷,声音嘈杂的宴会主殿相比,后面那座殿宇中则要安静的多,简直针落可闻。 敬仁皇后带着宫女过来时,还没进寝殿便先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她不禁微微蹙眉。 等他们进来,便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仔细一看胸口并无起伏,显然已成了两具尸体。 楚玄迟他们并未比敬仁皇后慢多少,走的又快,紧跟着也入殿来,正好看到楚玄霖在行礼。 楚玄霖稍显凌乱的衣衫早已整理好,躬身一拜,“儿臣拜见母后,还请母后为儿臣做主。” 都过去这般久了,他若没整理好仪容仪表,虽能让敬仁皇后看到他经历了些什么,但更像故意。 敬仁皇后见自家儿子带着媳妇与弟弟弟媳过来了,心里有了点底,该如何处理此事,她可目光交流。 她在寝殿的一把椅子上落座,扫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而后才问楚玄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玄霖回答,“回母后,儿臣方才在宫宴上喝了酒感觉头晕,倒酒的宫女便引儿臣来此休息……” 他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虽然言简意赅,但说的也算是清楚,能让人听明白,又不太费时。 “来人,速传御医前来检查。”敬仁皇后不会因为死人不会说话,便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她吩咐完之后,又接着问楚玄霖,“瑞王既中了药,那为何又能维持清醒,不曾让此女得逞?” 楚玄霖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是儿臣怕遭人算计,便习惯于随身带着些解毒的药丸。” 这个药瓶正是墨昭华在想到楚玄寒可能的计划后,专门为他所准备,今日由风影交给他。 敬仁皇后不懂医理,听着有些不解,“既是解毒的药丸,那还能解了催情的药物效果?” 楚玄霖解释,“因六皇兄去年便是遭了这种算计,儿臣才特意让人去寻了有此功效的解药。”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楚玄辰赞道,“七皇弟果然够谨慎,也难怪父皇会这般夸赞七弟了。” 敬仁皇后听他在夸楚玄霖,猜此事应该是与他无关,心下安了不少,如此她便可放心往下查。 于是她继续问楚玄霖,“那这尸体又是怎么回事?瑞王既是受害者,总不至于自毁证据吧?” 楚玄霖回道:“此事还有幕后黑手,这太监见事情败露,便杀了姑娘再自戕,说是要死无对证。” “有幕后黑手?”这里是皇宫,不是长公主府,敬仁皇后也知仅凭一个女子,不可能完成这场算计。 楚玄霖挑着细节详说,“儿臣还未彻底解毒时,在此休息缓解,姑娘未设防便说漏了几句……” 得知这女子提到了“殿下,”敬仁皇后便看向看在场的那几位亲王,“殿下?” 楚玄迟第一个自证,“母后,不是儿臣,儿臣宴饮期间,并未离开宫宴主殿半步。” 楚玄辰第二个否认,“母后,也不是儿臣,儿臣虽离开过一次,但时间上与之有差。” 他离开主殿时,楚玄霖都还在宴饮,他自是不可能去提前去拦着那庐与幸隆,这便是证据。 最后是楚玄寒解释,“母后,儿臣有离开过主殿,时间上也吻合,可儿臣只是在殿外吹风醒酒。” 他缓了口气又道:“殿外有值守的太监与侍卫在,他们都看见了儿臣,母后若是不信可提审。” 其实他不放心,确实想过去亲自盯着些,但又怕事情失败后被牵扯进去,还是打消了念头。 第826章 帝怒 此刻他极其庆幸,好在他没真过来盯着,否则他便是有了嫌疑,且百口莫辩。 “关于幕后黑手,本宫会让人详查,毕竟除了你们几个,还有其他皇子与亲王在。” 因着今日宫宴,除了皇宫里本身的几位皇子,还有从宫外前来赴宴的皇叔,他们都是殿下。 敬仁皇后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曾怀疑过,又岂会放过其他的“殿下”,每人都有嫌疑。 她说完便又吩咐,“传人来验尸,再阖宫搜寻那名宫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得有误。” 这里既出了事,自是早有侍卫过来候命,闻声立刻有人领命退下,“是,皇后娘娘。” 敬仁皇后还在盘问楚玄霖更多的细节,御医匆匆赶来,入殿先行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速速为瑞王检查身子,再细查这燃香。”敬仁皇后没了往日的温婉模样,表情很严肃。 “微臣遵命。”御医麻溜的去为楚玄霖把脉,其他人则各怀心思的在一旁看着。 御医诊断后便禀告,“启禀皇后娘娘,瑞王体内有迷情之物的残留,不过已不碍事。” 紧接着他又去检查那燃香,只是闻了闻便有了断定,“这燃香乃是催情之用。” 楚玄霖想起一事,“还有本王的酒,虽然已喝完,但定有残留,可让人取来检查。” 敬仁皇后没做丝毫的犹豫,又是一声令下,“来人,速去将酒杯取来,交由御医检查。” 有人领命而去,但楚玄霖其实也不太确定,那酒杯是否已被人给毁尸灭迹,让他再少个证据。 敬仁皇后继续审查盘问,很快便确定了女子的身份,她乃是刑部左侍郎李世达之女李思慧。 认出李思慧的乃是长孙敏柔,她曾有心为楚玄辰选妃,便要了许多京中适婚女子的画像。 李思慧的画像也在其中,且她长得颇有些特色,比较容易辨认,长孙敏柔这才能认出。 敬仁皇后立刻命人将李世达一家子带过来,侍卫虽未当众说原因,但殿内所有人都能猜到。 李世达是祁王党,知晓内情,原本只以为是事情败露,过来才得知李思慧已死,反而轻松了些。 他直接将一切都推到李思慧身上,“皇后娘娘,臣女确实心悦瑞王,但微臣劝她死了这条心。” “微臣着实想不到,她竟敢做出这等玷污瑞王殿下之事,是微臣教女无方,还请娘娘责罚。” 李夫人倒是真不知内情,见女儿死了伤心不已,在皇后他们面前又不能放肆的嚎啕大哭。 最终她只能默默的垂泪,完全没想过,纵使李思慧没死,以其今晚的罪行,也是难逃一死了。 皇家的人,还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又岂能让人这般亵渎,若是不杀了,皇家的威严与颜面何在? 一道太监的尖锐声突兀的响起,“陛下驾到。” 皇后赶紧起身相迎,内殿中的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去行礼。 文宗帝缓步走了进来,“朕听闻老七遭了有心人的算计,皇后查的如何了?” “目前只有御医确认瑞王确实中了催情药,查出了这女子身份,但人证尚未找到。” 敬仁皇后在文宗帝旁边的椅子坐下,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仔细说了调查的进展与结果。 文宗帝得知是李世达之女所为,看了他一眼,对方跪在地上未抬头,却依然感觉背脊发凉。 他随即又看向楚玄霖,语气有几分温和,“老七,你来仔细与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父皇,儿臣方才在宫宴上饮酒……”楚玄霖又将整个过程,更加仔细的讲述了一遍。 “先在酒中下药,再利用燃香催情,想将生米煮成熟饭,李世达,这便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李世达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明察,微臣真不知她会如此大胆,为了让她死心,家中已在为她相看,寻觅佳婿。” 文宗帝冷声问,“你若真不知,凭她一个小女子,又如何能买通太监与宫女为其做这等事?” “父皇,关于此事,儿臣还有事要禀告……”楚玄霖又说了李思慧提到的“殿下”一事。 文宗帝了然,“原来牵扯进来的皇室人还不只一个,他二人也非老七所杀,而是自戕以断线索。” 楚玄霖忙解释,“父皇明鉴,他们为了保护幕后之人,要儿臣死无对证,但儿臣还未来得及禀告。” 他生怕文宗帝怀疑是他自导自演,最后还杀人灭口,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文宗帝向来都多疑。 文宗帝扫了眼那太监,“这计划倒是极为缜密,在宫里连匕首都敢带在身上,得好好查查这个太监。” 一个侍卫突然进来禀告,“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巡逻侍卫发现女尸一具,经确认正是引路宫女。” 侍卫队一番调查后确认了那宫女的身份,可惜等他们找到之时,她人已吊死在了住处的房梁下。 至于是自杀,还是被人吊上去的,屋内没挣扎的痕迹,她脚下还有张被踢翻的凳子,倒是不好确认。 敬仁皇后拧着眉,“三个有关的人全部死了,如此一来线索岂不是也全断了?” 淑妃突然开口,“既然断了就算了,瑞王也没出什么事,莫要为此影响大家过节。” “蠢货,敢算计到皇家,线索断了也要继续查,这几个死了,还有他们的家人与熟人。” 文宗帝大怒,若是旁人说这话,还能说是事不关己,可楚玄霖是淑妃的儿子,她怎能这般说? “陛下息怒。”淑妃赶紧跪下去请罪,弱弱的解释,“臣妾是怕影响不好,让文武百官不高兴。” “你若不会说话,便少开口。”文宗帝怒气难消,“老七今日若吃了这哑巴亏,让百官如何看皇家?” 他以前听说过淑妃因着贤妃的关系,与楚玄霖母子情浅,但他不在意楚玄霖,自然也不在意此事。 如今楚玄霖入了他的眼,他才生了怜悯之心,淑妃不愧是貌美的蠢货,竟这般对自己的儿子。 第827章 蠢货 楚家的先祖仁慈,不仅废除了东陵嫔妃陪葬的规矩,还定下了很人性化的养老规矩。 有儿子的宫妃,可以在帝王驾崩后自行出宫,入住儿子的府邸养老,而无需在宫里老死。 但没儿子的宫妃,就只能留在宫里,与其他妃子住一起,因此宫妃确实可以母凭子贵。 淑妃如今这般对待楚玄霖,除非她死在文宗帝前面,否则一旦出宫养老,那便是报应之时。 可惜以她的脑子,根本想不了这么多,她只想着自己生了楚玄霖,他就该为她养老送终。 此刻她也只是因着文宗帝发怒了,才软了态度,“是,臣妾知错了,那陛下便继续查下去吧。” “儿臣多谢父皇与母后,这般为儿臣费心。”楚玄霖都懒得提一嘴淑妃,只对帝后表达感激之情。 文宗帝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你是朕的儿子,算计你便是未将朕放在眼里,朕又岂能坐视不理?” 他也并非从一开始便是嫡子,由于生母是皇后侍女出身,位份很低,他儿时也曾受过欺负。 后来昭仁太子薨逝,他被元德太后抱养,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嫡子,那些兄弟才不敢再欺他。 因此他本该更理解楚玄霖的处境,奈何他尊贵了太久,完全忘了儿时伤痛,如今才心疼这儿子。 为做补偿,他也想为楚玄霖撑一次腰,相信只要他重视,淑妃也会忌惮,对楚玄霖好一点。 于是他当即下令,“李世达既是任职刑部,这案子便交由大理寺去彻查,让大理寺卿来见朕。” 虽然朝廷明令禁止结党营私,但官官相护与拉帮结派还是屡禁不止,让刑部去查更不妥。 “是,陛下。”侍卫领命退下,去宣大理寺卿,正好如今宫宴还未散,很快便能过来。 文宗帝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其他无关人员全部退下。” 寝殿再怎么大,有这么多围观看戏的人在,也会显得狭小逼仄,他感觉空气都浑浊。 除了敬仁皇后与楚玄霖,以及李世达,其他人都乖乖的行礼退了出去,这戏是没得看了。 淑妃一出去就发火,“这个逆子,明明可以把事压下去,却非要闹的这般大,他到底想做甚?” 嘉欢公主附和,“就是,还让人当着主殿的王公大臣向母后禀告,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淑妃越说越生气,“本宫都给了他机会再次压下,他也不知接着话,害本宫被陛下训斥。” 她本就不得文宗帝宠爱,也知他嫌她蠢,昔日若非需要借她娘家的势力,也不会迎她入东宫。 后来他登基为帝时,她娘家虽渐渐失势,可她生了儿子,他怕遭人诟病,这才给了她妃位。 只是位份有了,因着没帝宠,她作为四妃之一,真实的地位其实还不如四妃之下的宁妃。 方才文宗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丝毫不顾忌她,她心里憋着气,便怪在楚玄霖的头上。 楚玄迟听不下去,“淑母妃,你若真那么不喜欢七皇弟,便莫要多管了,相信父皇自会疼惜他。” 淑妃的脸色沉下去,“老五,你既喊本宫一声母妃,便应当知道需用什么语气与本宫说话。” 她虽人在深宫,娘家人有少入宫,也没剩下消息传来,但至少知道,楚玄霖与之走的近。 既然她连亲生儿子都不喜,坐着轮椅的楚玄迟又岂能入她的眼,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好。 “母妃……”嘉欢公主低声劝,“你别乱说话啊,御王如今可是父皇的心头肉,不可得罪。” 她很羡慕嘉善公主,能与楚玄迟交好,她甚至有心亲近,可惜没机会,又不好意思找楚玄霖帮忙。 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楚玄迟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话,并且将目光游离到了她的身上。 他夸了一句,“皇妹年纪虽小,脾气也不太好,但脑子还算灵活,至少比淑母妃看得更透。” 嘉欢公主喜出望外,“嘉欢多谢五皇兄的夸奖,母妃今夜喝了些酒,脑子不太清醒,还望见谅。” 即便楚玄迟除了夸她,也有说她的不好,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夸了她,还是主动与她说话。 楚玄迟淡淡一笑,“本王倒是不在意,只要淑母妃能吃一堑长一智,莫再惹恼了父皇就好。” 他本身对嘉欢公主是没好感,因着楚玄霖的关系,他才愿意表示善意,免得楚玄霖夹在中间难做。 “嘉欢多谢五皇兄的忠告。”嘉欢公主以前也曾把他当成废物,后来见文宗帝宠他便改了态度。 “哼……”淑妃冷哼一声,不悦的甩袖离去。 “几位皇兄,嘉欢先行告退。”嘉欢公主赶紧跟上,想要好好劝劝淑妃。 楚玄寒走在轮椅旁,“五皇兄与七皇弟的关系何时变的这般好,竟如此维护。” “本王与哪位兄弟不和睦么?”楚玄迟反问,“无非是相处时间短,尚不熟悉罢了。” 楚玄辰附和,“五皇弟年少离京,彼时皇弟们年纪还小,许多事都记不得,自是没感情。” 楚玄迟顺势又道:“正所谓血浓于水,回来后有了机会相处,越来越了解,感情自然也愈深。” 楚玄辰与之一唱一和,“怎么,六皇弟与老五勉强算是半个连襟,与你五哥的感情不好么?” 说勉强,是因墨瑶华并非是正妻,以她如今侍妾的身份,说连襟其实都是在侮辱楚玄迟。 不过楚玄迟并不在意,楚玄辰可是在维护他,他不会分不清好赖。 楚玄寒否认的干净利落,“没有,臣弟向来敬仰五皇兄,与皇兄感情极好。” 楚玄辰若有所指,“那就好,父皇最不喜兄弟勾心斗角,越和睦父皇才越高兴。” “是,太子皇兄。”楚玄寒本是想以楚玄霖为契机,有意离间他们,如今只得先放弃。 他们兄弟配合默契,不仅没有他离间的机会,也没有介入的余地,他内心还起了些嫉妒。 “王公大臣都还在主殿,我们也回去继续宴饮吧。”楚玄辰快走几步去了前头。 第828章 瑞王妃 勤政殿。 大理寺卿前脚才刚离去。 他接下了今晚的案子,得回去安排人手调查。 楚玄霖由于是苦主,全程都在场,案子的进展他也可随时跟踪着。 文宗帝问他,“老七,对于今夜之事,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或者猜测?” “回父皇,事关皇家的颜面,儿臣不敢妄自揣测,一切皆看大理寺的证据。” 楚玄霖当然有猜测,可目前的证据,他不确定能查到楚玄寒头上,那便成了诽谤。 文宗帝面色凝重,“你不着急成婚,旁人倒是盯上瑞王妃的位置了,你确实应该考虑。” “儿臣一直都有考虑,几位皇兄也有举荐一些贵女,因着选择太多,儿臣反而更不好选。” 楚玄霖心中其实有了人选,只是他真不想这么快成婚,便不曾主动提起,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那可曾有人举荐过李世达之女?”文宗帝想的很清楚,若是真有人举荐,那便是幕后之人。 “六皇兄有提过一嘴。”当时楚玄霖与楚玄寒感情尚好,还真有做过考虑,但并没说起过。 他只是想着,这婚若非成不可,他就选择李思慧,三品侍郎之女,身份过得去,也不会太张扬。 毕竟以他的地位,虽有尚书之女可选择,但他怕文宗帝犯疑心病,认为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文宗帝今夜很大方,“遵从自己的意愿选择,这么多年来朕忽视了你,这便当是朕的歉礼。” 楚玄霖受宠若惊,“父皇,儿臣从未怪过您,能生而为父皇的孩子,儿臣已是三生有幸。” “朕知道。”文宗帝轻叹,“不过老五说得对,确实是朕有失偏颇,选妃之事便由你自己来。” 他一直都只注意到楚玄迟变了,却未曾发现,他自己也有了改变,比以前多了几分人情味。 “父皇……”楚玄霖没想到楚玄迟会这般说,更没想到文宗帝竟还能听进去,并且做到。 “你要知道,当初老六曾主动请旨赐婚,朕并未答应,老五媳妇也是朕赐婚,他们都没得选。” 文宗帝想以婚姻自主,来给楚玄霖做补偿,也表示自己的改变与在意,修补父子感情。 楚玄寒有宠,楚玄迟有功,可他们一个求而不得,一个没得选择,所以他这是天大的恩典。 楚玄霖跪下,“儿臣多谢父皇的偏爱,那儿臣便恭敬不如从命,斗胆求娶兵部尚书之女钟姑娘。” 他本是想试试看,文宗帝能否说到做到,若是能做到,娶个母族强大的正妃,对他自是有利。 文宗帝若是做不到,自己便不把他的话当真,乖乖娶个家世一般的女子,以后也要更小心。 “老七心悦于她?”文宗帝对臣子的家事极少关注,认识的贵女屈指可数,压根不记得钟凌菲。 他当初能记住墨昭华,也是因着元德太后与德妃的关系,再加上楚玄寒与之也有些流言蜚语。 楚玄霖回答道:“儿臣并无心悦之人,选钟姑娘是因她与其他女子不同,不施粉黛,衣着也简单。” 他并未实言相告,钟凌菲其实是楚玄迟举荐的人,且与容悦关系极好,而容悦又出自辅国公府。 辅国公府是元德太后与德妃的母族,墨昭华的母亲也是容家女,他很想与辅国公府搭上关系。 文宗帝不会往辅国公府想,还以为他是看上了钟坤乃兵部尚书,“能与众不同,也是一种本事。” 楚玄霖浅浅一笑,“听闻钟姑娘性格直爽,儿臣觉得若是与她生活,应该会轻松简单一些。” “没错。”文宗帝很赞成,“性格直爽之人,便不屑于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后宅自能安宁。” 纯娴贵妃出身将门世家,受父兄影响极大,与一般女子性子不同,英姿飒爽又耿直,从不会计较。 东宫有那么多女子,他唯有在她的居所,才能真正轻松,远离那些争宠的女人,获得片刻安宁。 所以他对纯娴贵妃确实与其他妃嫔有所不同,这也给她招来不少的祸患,各种算计层出不穷。 可她只是性子豪爽,并非软柿子任人欺负,为人也聪慧,不仅能让旁人的算计落了空,还能反击。 试问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他又如何能不喜欢,恨不得将她宠入骨,可惜他最终却未能护住她。 想到失去的心爱女子,他的心变得柔软了许多,“这既是老七的选择,那朕便如你所愿。” 楚玄霖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还有些不敢相信,愣了下才感激道:“儿臣多谢父皇。” *** 楚玄霖被下药案,当夜大理寺并未查出结果来。 宫宴散席后,大家各自离去,出宫的路上,还有人在低声议论着这事。 楚玄迟与墨昭华便在这议论声中,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议论声渐渐远去。 “原本只是一场算计罢了,却闹出了几条人命,不知大理寺能否查到老六身上。” 墨昭华不抱什么希望,这次的事参与的人少,那留下的痕迹就少,没了线索还如何查? 楚玄迟也这般想,“应该很难,与之有关的人除了老七,全部已死,而他本身又非知情者。” “又让老六给逃了。”墨昭华有些惋惜,“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老七已被他彻底推开。” 今晚的事他们猜的都是楚玄寒,她相信以楚玄霖的聪慧,哪怕风影去给解药时没提,他也能猜到。 “估计还不只这一个收获。”楚玄迟猜测道,“经历了今晚之事,老七这婚事怕是终于能定下。” “以慕迟之见,老七会选择哪位贵女?”墨昭华是真的很好奇,楚玄霖会不会选择钟凌菲。 “这很难说,但至少不会是老六推荐的女子。”楚玄迟笑了起来,“这对我们来说便是好事。” “我们先行给了老七解药,他会不会怀疑我们?”墨昭华与楚玄霖不熟,对他的性子没绝对的把握。 她怕万一他想多了,觉得是他们为了拉拢他而自导自演,那便是适得其反。 第829章 请她 楚玄迟道:“应该不至于,我让风影与他提了去年长公主府的事,解药是有备无患。” 他不会主动说什么怕楚玄寒算计,他们之间还不够信任,说的太直接反倒容易让人起疑。 若是换做楚玄辰,他肯定直言相告,因为对方相信他,对不同的人就该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墨昭华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老七会说什么‘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原是慕迟的意思。” 楚玄迟笑了笑,“这说明老七反应快,能将其作为随身带解药的借口,我就说老七是聪明人。” 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可以少说很多废话,与墨昭华及楚玄辰打交道时,便是这种感觉。 提到楚玄霖,墨昭华便想到了淑妃,今晚那番话着实让她大开眼界,这真不配为人母亲。 她忍不住感慨,“好在老七没随了淑妃,否则永远都入不得陛下之眼,一辈子只能碌碌无为。” 淑妃是女人还好些,楚玄霖是男子,若也这般蠢笨,无能又不会为人处世,文宗帝怎会给他机会? 楚玄迟道:“从今晚嘉欢的态度来看,她也还算聪明,只可惜常年跟着淑妃,性子早已被养坏。” “怎么?慕迟可是想帮她?”墨昭华对嘉欢公主无好感,看到她便会想到墨瑶华,影响心情。 “我帮不了这么多,真要帮也是老七出手。”楚玄迟是愿给楚玄霖面子,但也不会给太多。 俩人聊的差不多了,墨昭华便打住话题,“慕迟,近来办案实在是辛苦,今晚可要睡个好觉。” “好……”楚玄迟笑看着墨昭华,“回府沐浴更衣我们便直接安寝,保证不会折腾昭昭。” “慕迟误会了,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墨昭华是心疼他近来辛苦,可不是暗示他不能行房。 虽然她确实不想行房,毕竟这也算是体力活儿,但确实是楚玄迟误会,让她很难为情。 楚玄迟故意逗她,挑了挑眉,眼里甚至还泛起了狼光,语气暧昧,“咦?那就是可以折腾?” 墨昭华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火燎,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连声拒绝,“不行,慕迟安心歇息便是。” “哎……又是白高兴一场。”楚玄迟长叹一声,随即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实在憋不住了。” “自作自受,让你逗我,憋死你活该,哼……”墨昭华娇嗔一句,随即人却被楚玄迟揽入了怀里。 *** 翌日下午,祁王府外。 一辆马车停下,竟是墨淑华走了下来。 真如墨昭华所料,墨瑶华给她下了张请帖,请她过府。 怕她不肯来,墨瑶华还特意提到了薛氏,让她若想报仇便前来赴约。 墨瑶华根本不知道,纵使她不提,墨淑华也会爽快赴约,只为实施计划。 “小姐,您真要进去啊?墨王妾突然相请,定没好事儿,您可要多留个心眼。” 寒霜亲眼见她在墨瑶华手上吃过亏,还是一次又一次,是真不想她再犯傻被其算计。 墨淑华冷声道:“我当然知道她不安好心,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看谁能算计过谁了。” 寒霜见她已做好了防备,便不再多言,上前去扣响府门,在门房应门后便递上了请帖。 门房将她们放进去,又喊来一个丫鬟给她们带路,在御王府七拐八转后来到一处偏僻荒院。 墨淑华之前已来过一次,还算计了墨瑶华,让其说出了一些不该让楚玄寒听到的话。 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院门口没了守卫的壮汉,那也就说墨瑶华的禁足已经解了。 墨瑶华自以为纡尊降贵,很给面子的亲自出来迎接,“淑华来了,快请进来……” 墨淑华却丝毫不给她面子,满眼嫌弃的打量周围,看向墨瑶华的眼神,更是恨意滔天。 她嘲讽道:“这么久了还住在这鬼地方,可见你并没得到兰氏真传,勾引男人的本事不行。”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进来再说吧。”外面虽然压根没旁人在,但墨瑶华还是顾及面子。 墨淑华想到墨昭华的叮嘱,当即拔出头上的发钗,朝墨瑶华刺去,“见人,我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青花早有准备,及时一把拦住她,“堂小姐切莫冲动,这里可是祁王府,由不得你这般乱来。” 墨瑶华躲在青花的后面,尽量温柔的相劝,“淑华,你且冷静点,除非你不想为叔母报仇。” “我只要送你去九泉之下见我娘,那便是报了仇。”墨淑华高扬着手,做出一副要刺她的样子。 然而被青花挡在了中间,而寒霜本身也不想让她杀人,不仅没有帮她拉开青花,反倒去拉她。 寒霜身为家生奴,若是墨淑华出了事,她也没好果子吃,祁王府与墨家都不可能会放过她。 “没这么简单的事。”墨瑶华声音变冷,“你再这样,青花喊来侍卫,叔母的仇你便别想再报。” “是啊,堂小姐,在祁王府杀王妾,罪责不小,且不说你杀不了,真杀了也会连累你的家人。” 青花与寒霜都是下人,主子有事他们担责,便一边拦着墨淑华一边好言相劝,想息事宁人。 寒霜跟着劝,“小姐,夫人已经去了,您可不能出事啊,否则夫人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墨淑华又僵持了会儿,任由他们轮番来劝,等戏演的差不多了才冷哼一声收回发簪,“哼……” 墨瑶华暗松了口气,请她入了正厅,落座后吩咐道:“青花,去给堂小姐上殿下新赏的茶。” 她特意提到楚玄寒,便是在告诉墨淑华,她如今已重新入了他的眼,想动她也要掂量着。 墨淑华语气很冲,“茶水就算了,我不缺一口茶喝,也不想多待,我只关心为我娘报仇之事。” “堂妹莫着急。”墨瑶华好声好气,“前院到此院路途可不近,你先喝口茶缓缓,我们再慢慢说。” 墨淑华冷笑,“你又没死了亲娘,自然是不着急,我还急着为母报仇,你愿意让我杀了么?” 第830章 笼络 墨瑶华怕的很,“你别激动啊,你真正的仇人并非是我,便是杀了我也不能给你娘报仇。” “笑话!”墨淑华亲冷嗤,“我亲眼看到你推了我娘,害她摔破脑袋而亡,你不是仇人谁是?” “当然是墨昭华!”墨瑶华等的便是她主动问,而不是自己直接告诉她,如此才更易接受。 “你是傻了,还是魔怔了?”墨淑华都快要气笑了,为了计划才忍住,“怎会是御王妃?” 墨瑶华却说的振振有词,“因为这一切的不幸,都是从她为你与方天明牵线搭桥而起。” 墨淑华蹙起眉头,“可御王妃也是出于好心,或者说是想要扶持娘家,给她自己多点后盾。” “是真扶持还是坑害,淑华可得仔细想想,切莫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墨瑶华循循善诱。 墨淑华满眼迷惑,“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莫要故作高深,我可没那心情去多想。” 墨瑶华若有所指,“方侍郎要被问斩,方兴明已被罢官,府邸也被查抄,全家更是要流放。” “此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我也有所耳闻。”墨淑华不解的问,“但你突然提这个,目的何在?” 别说她早就听下人说了,便是没有,墨昭华也已找过她,与她说了方家的下场,还向她道歉。 墨瑶华却以此为理由中伤墨昭华,“当初你若嫁入方家,现在被流放的人员中便有一个你。” “那又如何?”墨淑华听着就不舒服,“御王妃当时又不知方侍郎贪污受贿,不可能刻意害我。” 她确实很聪明,有自己的想法,而不会被墨瑶华的三言两语所动摇,任其牵着鼻子走。 可她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还真被墨瑶华说中了,墨昭华正是知晓方进的下场才为她牵线。 甚至方进的案子能这么快破获,还是她在推波助澜,为楚玄迟提供突破口,助他早日查清楚。 墨瑶华继续游说,“不管是不是刻意,至少也存在着因果关系,若非因为我,你便跳入了这火坑。” 她现在是沉得住气,换做是以前,墨淑华这般油盐不进,她早已变了语气,而不会这般有耐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她在墨淑华那失去了信任甚至成了仇人,她没耐性这事没法谈。 墨淑华这次是真被她给气笑了,咬牙切齿,“我还得感谢你害我失去清白,毁了我一辈子?” 到底是要多厚颜无耻之人,才能当着苦主的面,红口白牙说出这种话,墨瑶华比她想的还无耻。 “感谢是不用,我只是在与你详细分析此事,而且冤有头债有主,害你失身是乃是燕儿,不是我。” 哪怕所有人都猜到是墨瑶华所指使,她也绝不会承认,左右燕儿已死,死无对证谁也没办法。 “你还真有脸说不用,纵使当初我真嫁去了方家,御王妃也定会帮我,我又岂会被连累而流放?” 墨淑华自从看清了墨瑶华自私自利的虚伪嘴脸,便成功被墨昭华招安,在没损害切身利益下不会背叛。 当然,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今日过来的目的还是要与墨瑶华联手,如今夸墨昭华不过是逼其游说。 她若轻易被说服,以墨瑶华深沉的心思,未必会相信,她越是说信任墨昭华,对方才越会游说她。 等火候差不多了她再作势被说服,答应与其联手,实际上不过是将计就计,给其布下一个死局。 墨瑶华果然继续游说,“你太天真了,被她哄得团团转,她连亲爹亲哥都不管,还能顾及你?” 墨淑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可她说过有事都能找她,我这都要流放了,还不能算是有事?” “她说你就信?”墨瑶华被她对墨昭华的信任给气到了,变了语气,“你何时变得如此蠢笨?” “你敢骂我!”墨淑华摆出被激怒的样子,这才符合她如今的性子,对墨瑶华一点就炸。 恰好青花泡了茶送进来,赶紧解围,她将清香扑鼻的茶恭敬递过去,“堂小姐请喝茶。” 墨淑华姿态高傲的冷哼一声,“哼……” 墨瑶华趁机道歉,“是我不对,不该说你,但此事你确实得想清楚,莫要被她害了都不知。” 若非她身边只剩一个青花,又无旁人可用,想要拉拢墨淑华为她做事,她怎么也不会如此卑微。 偏生墨淑华还说破了她的心思,“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你是在笼络我,好让我为你办事吧?” “你误会了。”墨瑶华矢口否认,“我是不想姐妹相残,不仅便宜了她,还让叔母的大仇不能报。” 墨淑华呷了口茶,确实是好茶,“我可是差点杀了你,还在祁王跟前算计过你,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我们是姐妹啊,哪有什么隔夜仇?”墨瑶华早已想好了借口,“况且我这不只是帮你,也是在帮自己。” “你现在不够有信服力,我不相信你。”墨淑华还想再拉扯一下,“除非你还有其他的理由能说服我。” “我可以将这些事分析的更细致,你冷静的听着……”墨瑶华耐着性子开始仔细分析方家那门婚事。 她誓要将墨昭华往处心积虑害墨淑华这方面引,唯有如此她的离间计才能成功,而后利用墨淑华。 墨淑华似乎有了动摇,“听你这么说,好像有几分道理,我一切的不幸都是因那桩婚事而起。” 墨瑶华见状再接再厉,“我大哥再怎么也是庶兄,我爹也是她的亲爹,论亲疏又如何轮得到你?” 她说的很清楚,若不是出于感情,那便带着目的,因此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是算计。 “在你的离间下,我跟她的关系打小就不好。”墨淑华若有所思,“帮我不如帮你爹与兄长。” 墨瑶华见好就收,“这些你可以自己慢慢想,也可以说给叔父与堂兄听,听听他们的意见。” 墨淑华来了兴趣,“我若与你联手,便要冒很大的风险,除了报仇我可有什么好处可得?” 第831章 诱惑 “有!”墨瑶华低声道,“殿下后院空虚,我可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做殿下的女人。”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个好男人,而楚玄寒正是她眼里的好男人。 左右是不贪图他的感情,以身份而言他足够尊贵,哪怕是在祁王府做个侍妾也该知足。 “你在逗我?”墨淑华冷笑,“我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连庶民都嫌弃,殿下还能要我?” 以前她也曾对楚玄寒心生爱慕,嫉妒墨瑶华得了他欢心,恨不得取而代之,做他的女人。 但自从去了御王府,亲眼见到楚玄迟对墨昭华的态度后,她便再也不嫉妒墨瑶华分毫。 她又开始嫉妒起了墨昭华,等到她自己出事,心态才慢慢转变,从嫉妒变成了羡慕。 可她对楚玄迟没有丝毫的幻想,因为她很清楚,他们之间根本容不下第三人,那是亵渎。 “事在人为,只要用些手段,也不是没有机会。”墨瑶华言之凿凿,“我朝本就允许再嫁。” 东陵的律法相对于南昭西炎与北戎而言,要更有人情味,女子莫说是和离,便连休弃也能再嫁。 墨淑华眸色黯了黯,“可你不要忘了,我并非是再嫁。” 虽然东陵律法确实很好,但女子的名声依旧很重要,婚前失身比婚后被休弃更遭人唾弃。 “没区别,再嫁的女人不也是没了清白身?”墨瑶华为了哄着她,什么借口都能找到。 墨淑华不会轻信于她,当即问道:“那你得先告诉我,用什么手段能让我成为殿下的女人。” “你去学些媚术,先引诱殿下。”墨瑶华诱惑他,“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不行的话再用药。” “用药?”墨淑华想起一事来,“你去年便是因中药才失身于祁王,难不成那药是你自己下的?” 墨瑶华连声否认,“你别乱说,我不过是从那件事上想到的主意,这说明用药的效果确实很好对吧?” “只是侍妾啊……”墨淑华做戏做全套,她越是贪婪,便越像是入了墨瑶华的圈套。 “难不成你还想要妃位?”墨瑶华都只是侍妾,自是不愿如此,“做人可不能太过贪婪。” “你不也做过庶妃么?”墨淑华旧事重提,狠狠捅她的肺管子,“凭什么我就不能想想妃位?” 墨瑶华气鼓鼓,深吸了口气才能好好说话,“我父亲乃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你父亲是什么官职?” “那你还是庶女呢。”墨淑华知她最在意什么,每次都能精准踩到她的痛脚,逼得她原形毕露。 “我怀了孩子,你能跟我比?”墨瑶华快没了耐性,“淑华你可要想清楚,你已非处子之身。” “那又如何,你刚不是还说我等同于二嫁女么?”墨淑华挺有本事,转眼间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墨瑶华被噎了一下,“话是这样没错,可以你的家世,再加上失身,嫁谁也比不上做王妾。” “是吗?”墨淑华咬了咬牙,“可我到底是为何而失身,难道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吗?” 墨瑶华转移话茬,“你生下孩子能母凭子贵,再说远些,万一殿下登基为帝你就是妃嫔。” “祁王登基?”墨淑华瞪大眼睛,“你疯了吧?太子殿下地位稳固,白日梦都不该这般做。” “不是我疯了,是你想的太简单。”墨瑶华不屑道,“太子没有子嗣,地位又如何能真正稳固?” 墨淑华又摆出被她说服的样子,“也对哦,我听说是太子那方面不行,所以才生不出孩子来。” 墨瑶华笃定道:“可不是,但凡是太子妃的问题,东宫的后庭都该人满为患,岂能至今只有正妻?” 墨淑华了然,“还真的是太子不行啊。” “不管怎么说,叔母都是因我而死。”墨瑶华道,“我是真想赎罪,还请淑华给我个机会。” 墨淑华没立刻答应,“这么大的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墨瑶华笑了笑,“行,你可以回去慢慢想,到时给我个信就行,若是答应我便好好筹谋。” “好,那我先回去了。”墨淑华不想面对她,只要看到她就想起自己母亲惨死的场面。 “等一下。”墨瑶华喊住她,“殿下前几日留宿时赏我一些很好的首饰,我想全送给淑华。” 她话音刚落,青花便麻溜的去她的梳妆台,从上面的妆匣中取出几支精致的发簪与漂亮的珠花。 “哇……”墨淑华眼睛一亮,恍惚是被迷住了,“好漂亮的首饰,你这般小气的人竟也舍得。” 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墨昭华给她的东西比这要好,但不要白不要,这些就当是利息。 墨瑶华趁机诱惑,“殿下的好东西可多着呢,只要你能让殿下喜欢上,得到的赏赐只多不多。” 送出这些东西,她心疼不已,毕竟她好东西本就不多,而且确实小气,可舍不得孩子又套不着狼。 “那还挺有意思。”墨淑华觉得自己左右是失了清白身,若真能被楚玄寒看上,她也不吃亏。 “所以妹妹定要好好考虑此事。”墨瑶华想要她动摇,可见她真有起了心思,又觉得泛酸。 这世上真没几个人是愿意与其他人分享男人,那些主母所谓的大度,也不过是被逼无奈。 “知道了,寒霜,我们走。”墨淑华收下首饰,依旧没给她一个答复,带着寒霜便离开。 主仆俩很快离开了祁王府,但并未去找墨昭华汇报情况,而是直接回了墨府。 在他们回府后,一个从祁王府便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人,也悄然离去。 入府后寒霜犹豫的开口,“小姐,您真要考虑墨王妾的提议啊?她不值得相信。” “我不会信她!”墨淑华直奔自己的院子,让寒霜研墨,迅速写了一封信,晾干后装好。 她将信封递给寒霜,“寒霜,你去给御王府送封信,一定要亲自去,记得走小门。” “是,小姐。”寒霜见状有了猜测,这应该是封告密信。 第832章 逼婚 当天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夫妻俩沐浴更衣后,熄了烛火就寝。 墨昭华躺在楚玄迟怀里,“慕迟,祁王府那边有动静。” 楚玄迟笑问,“可是如昭昭预料的那般,墨瑶华想与墨淑华联手来对付你?” “正是。”墨昭华道,“墨淑华下午让人送来了信,还提了一嘴老六想夺嫡之事。” “嗯?”楚玄迟有些惊讶,“墨瑶华连这都相告?她目前应该不会信任墨淑华才对吧?” “应该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筹谋。”墨昭华低语,“因为她许诺会帮墨淑华成为老六的女人。” 楚玄迟语气鄙夷,“是了,她与昭昭不同,只会靠美色依附于男人,而没有独立于世的本领。” 墨昭华倒是没有讽刺,“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对女子有诸多束缚,想要独立于世便会不容于世。” 楚玄迟话语坚定,“我不管世人如何想,只要是昭昭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坚定的站在你身后支持。” “谢谢慕迟。”墨昭华回应着他,“妾身也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不违背天理妾身便会支持。” 她比楚玄迟更为严谨一些,并非只要他想做的事便支持,而应该设定个前提,不得伤天害理。 楚玄迟不在意这个前提,他本也没想过要伤天害理,对墨昭华没设定前提是因他知她不是这种人。 于是他很快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对了,昭昭想让墨瑶华再蹦跶多久?” “既然有了墨淑华对付她,妾身便不想管这么多,除非墨淑华算计不过她。” 墨昭华还有很多事要做,又岂会在一个毫无反击力的墨瑶华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如此也好,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墨淑华既已成为了昭昭的刀,便让她去折腾吧。” 楚玄迟虽然希望墨昭华能早日报了前世之仇,但也明白比起直接要命,她更喜欢慢慢折磨。 “瑞王的婚事有消息了么?”墨昭华见他并没意见,便换了个话茬,反正墨瑶华是难逃一死。 “暂时还没有。”楚玄迟并未特意打听这事儿,“不过应该是快了,我们安心等消息即可。” “不着急,左右瑞王妃不会是老六的党派。”墨昭华想是这么想,但其实还有几分担心。 她知晓前世之事,自然清楚楚玄寒的为人,可楚玄霖不知道,未必会全心的信任他们。 “昭昭,昨夜我休息的很好,今夜是否可以……”楚玄迟刚聊完了正事,就想要办些私事。 “好,请君怜惜……”墨昭华与他成婚一年多,对行房之事并不拒绝,这也是夫妻的分内事。 “昭昭……”楚玄迟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 几天后。 兵部尚书府,花厅。 钟坤放衙归来,让人将钟凌菲请了过来。 钟夫人为他褪下官服,换上常服后,也与他一同来花厅。 她也想知道,丈夫突然找女儿所为何事,是不是女儿在外闯了什么祸。 不料等钟凌菲一来,钟坤却问,“亦非,你老大不小了,婚事考虑的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钟凌菲脸色微变,连钟夫人也疑窦丛生,他们明明说好不再催婚。 钟凌菲不高兴的道:“父亲怎又提这事儿,女儿此前不说了想再多陪您和娘亲几年么?” 钟坤呷了口茶,轻叹一声,“老夫就不明白,盛京城里好男子如此多,怎就没人能入你眼?” “没事儿,老爷。”钟夫人为女儿说话,“我们也非养不起女儿,辅国公还主动要留孙女几年呢。” 钟坤表情尴尬,“夫人,你也是贵女出身,老夫的品级虽与辅国公相同,但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国公是正二品,虽然只是虚衔,却也是帝王的恩典,无实权但代表着皇家对其的重视。 再加上元德太后与德妃的母族都是辅国公府,因此钟坤即便手握实权,地位也不如辅国公。 “可只是婚嫁,也无需做这等比较吧?”钟夫人当然知其中区别,“妾身也不过是举了个例子。” 钟坤话语无奈,“我们孩子的婚嫁与普通人家也不同,容易遇到皇命,那我们便没得选择啊。” “怎么?陛下要给亦非赐婚?”钟凌菲一听就急了,她心中装着容慎,如何愿意另嫁他人。 可只要皇家看中了她,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她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抗旨不遵可是重罪。 “正是!”钟坤这才说出缘由来,“陛下今日问了老夫的意思,可老夫又如何敢拒绝?” 钟夫人急切的问,“那是太子要纳妃,还是瑞王娶正妃,亦或是祁王府后院要添人?” 钟坤道:“祁王确实也曾有意将亦非娶为侧妃,但陛下没答应,而是想将亦非许给瑞王。” “什么?做瑞王妃?”这三位亲王中,钟凌菲最看不上的便是楚玄霖,感觉他是可有可无之人。 钟坤则觉得能做正妻更好,“亦非做瑞王妃位份上倒是不委屈,只是皇家媳难做,以后要受些委屈。” “女儿不要!”钟凌菲宁愿给楚玄寒当侧妃,或给楚玄辰当庶妃,甚至太子嫔,都不愿做瑞王妃。 楚玄寒至少长得好看,又温文儒雅,楚玄辰也贤名在外,唯有楚玄霖不起眼,对她毫无吸引力。 她不敢想象,嫁给这样一个人,以后的日子会多无趣,这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她无法接受。 “为父刚才已说过,皇命难违!”钟坤声音一冷,“你可是要为父公然抗旨,全家被株连?” 虽说文宗帝只是询问他的意见,但谁不知道,这不过是做些表面工夫,博个好名声罢了。 在文宗帝相问的那一刻,便是定下了此事,当初给墨昭华赐婚前,他不还问过辅国公的意思么? 连辅国公都保不住外孙女,只能任由赐婚圣旨盖上玺印,他又如何拒绝得了这门皇家婚事? “父亲,女儿并不是这个意思……”钟凌菲也不想抗旨,害了全家人性命,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第833章 约见 钟坤语重心长的相劝,“亦非,陛下虽是询问,但我们都该明白,一切已成定局。” “娘……”钟凌菲见毫无回旋之地,眼圈瞬间一红,委屈的险些当场哭了出来。 那么多选择,为何偏生是楚玄霖,文宗帝到底看上了她哪点,她立刻改了还不行吗? 钟夫人心疼却无可奈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我们阖府上下,也只能委屈了亦非。” 钟家人丁兴旺,她自己便生了两子一女,嫡长子钟凌霄已娶妻生子,嫡次子也将弱冠。 钟坤还有几房妾室,每房妾室都生儿育女,但后宅向来很安宁,极少会发生争风吃醋之事。 “女儿明白,那女儿先回院子了。”钟凌菲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盈眶的眼泪流下来。 “我同你一起去吧,我们母女俩说些体己话。”钟夫人怕她想不开做傻事,忙跟了上去。 “哎……”钟坤虽不知钟凌菲已有意中人,但至少知她不喜楚玄霖,因为她以前便提过此事。 在诸多皇子之中,她一直觉得楚玄霖是最没本事的一个,既这般看不上,那又岂能心甘情愿相嫁?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想到女儿那隐忍的模样,心疼却也没办法,他是真不敢赌上全家人性命。 在他的唉声叹气中,钟夫人与钟凌菲回到了后院,进了后者所居的院子,还是直奔厢房而去。 这一路走来,钟凌菲那夺眶而出的眼泪,在她用手帕擦了一次之后,反而没再流下来。 她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面色寡淡,“母亲可是有什么不能让父亲听到的话要与女儿说?” 钟夫人站在她跟前,满眼担忧之色,“亦非,你知轻重,若是真赐了婚,应该不会逃婚吧?” 钟凌菲闻言有几分伤心,“母亲便是这样看女儿的?你是对自己的教导没信心,还是不信女儿?” “你性子自小便执拗,又有了心上人。”钟夫人说的有理有据,“我是怕你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母亲放心!”钟凌菲苦笑,“我在婚事上虽然确实执拗又任性,但还不至于抗旨害了全家。” “亦非既能这般想,那便忘了容公子吧。”钟夫人的眼圈也红了,“切莫暗自伤神,会伤了身子。” 钟凌菲鼻子一酸,忙垂下头,“忘了是不可能,但女儿必会放下他,否则对未来的夫婿不公平。” 她可以不喜欢楚玄霖,但若是真要嫁他为妻,她也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这是做人的基本。 钟夫人将她揽入怀中,“我接可怜的女儿,情路怎就这般坎坷,明明再等些日子容公子便要弱冠。” 她自是希望女儿能嫁个自己喜欢的男子,更何况还是辅国公府的男子,嫁入容府就意味着后宅会安宁。 再加上容慎本身就是风光霁月之人,盛京城多少贵女都对其心生爱慕,能得此夫婿也是钟凌菲之福。 钟凌菲轻叹一声,“罢了,纵使他弱冠了也未必就会与女儿成亲,毕竟至今他不曾表现出喜欢来。” 因着容悦的关系,她比其他女子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容慎,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可这一次次的相处下来,她发现容慎对自己并无异样,只有自己在情感的沼泽中越陷越深。 钟夫人也死心,“他乃是皇亲国戚,可选择的人太多,莫说是贵女,便是皇室中人也可以选择。” 东陵的公主除了和亲,一般都不会下嫁,而是招驸马,婚后驸马需入住公主府,是为尚公主。 比如丹阳长公主的驸马林天佐,自从成婚后,便需得住在公主府,甚至连孩子也一并带上。 而一旦尚公主,官途方面就有了限制,东陵的驸马是不允许手握实权,除非是特殊情况。 比如高祖时期有位驸马,骁勇善战,驱逐外敌,为东陵立下赫赫战功,回朝后便依旧有兵权。 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很多年都不曾出现有实权的驸马,因此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不愿尚公主。 钟凌菲对容慎也没自信心,“是啊,所以女儿又怎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而害了全家的性命?” 钟夫人摩挲着她的发顶,“委屈亦非了,但愿陛下只是一时兴起,最后还是选择了其他女子。” 话是这般说,但他们心知肚明,文宗帝若无确定打算,是不可能问出口,问了便基本确定。 *** 翌日傍晚,辅国公府。 容慎放衙归来,便看到容悦在前院等着他。 容悦自小便喜欢缠着他,每次他外出,她便会在前院等。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一回到府里便有人在等着,希望以后的妻子也能如此。 “哥哥回府啦。”容悦笑着打招呼,“今日放衙好晚呀,哥哥可是又接了大案子?” 容慎温和的回应,“尚书大人将瑞王的案子交给了小叶大人调查,这几日会稍微忙些。” “竟是那个案子,若有了结果哥哥可要悄悄告诉嘉敏哦,嘉敏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算计呢。” 中秋宫宴那日,容悦也在主殿上,当时见楚玄迟他们都去凑热闹,她本也想跟着去瞧瞧 后来见嘉善公主被楚玄奕拦着,她这才打消了念头,但至今还惦记着那场算计,想知道结果。 “好,我先回院子换身衣裳。”容慎还穿着官服,需要换上常服,“嘉敏可前去膳厅等着。” “好呀。”容悦就是在等着用晚膳。 目前容海去青州办差未归,府里只有容慎需要点卯,他回来了便可以开饭。 容慎回到自己的院子,范古为他更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少爷,有您的信。” 回府的时候门房便将信交给了他,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给容慎,容悦便已在打招呼。 如此他便不好将信拿出来,免得打扰到他们兄妹闲聊,回院子又换衣服,这才拖到现在。 容慎随手接过信封,拆开拿出信笺,只是看了一眼心生疑惑,“钟家小姐怎会突然约见我?” 第834章 筹划 范古也没想到竟会是女子的来信,“会不会是写错了?钟小姐要见的是咱小姐?” “不会!”容慎拆信前确认过,信封上写的是由他亲启,且信中的称呼,也是容公子。 “那就奇怪了。”范古又猜测,“难不成是钟小姐与咱家小姐闹了矛盾,想请公子调和?” 容慎觉得不太可能,“我一个外男,又怎好私会姑娘,这传出去对钟家姑娘的名声很不好。” “要不要喊上小姐或表小姐同去?”范古出主意,“亦或是另外再找位公子一同前往?” 表小姐指的便是沐雪嫣,她作为容清的女儿,那自然也与墨昭华一样,都是府上的表姑娘。 容慎想了想,“不用了,届时请她来府中相见便是,如此外人自不会知她是来见我,而非嘉敏。” 他去兵部尚书府,虽然外人会以为他是去找钟坤父子,但见钟凌菲的时候,还是会遇见外人。 若不去钟家,而是去别的地方,那孤男寡女私会,更容易败坏女子名声,他如何忍心害她? “好主意,果然还是少爷聪慧。”范古笑着问,“那可要小的现在去传信?” 容慎向来体谅下人,“今日时间太晚了些,我晚上会将信写好,你明日再去送。” “是,少爷。”范古从善如流的应下。 *** 玲珑阁,后院的地下密室。 萧衍又喊了李泰和以及桑淮下来,商议他们的大计。 萧衍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瑞王被算计的事,大理寺可查出了结果?” 那晚的事虽有文宗帝刻意压下,没在坊间传扬开来,但他们在宫里也有眼线。 李泰和回答,“还没有,若是连叶修然都查不出来,那最后应该只能不了了之。” “那你们觉得谁会是幕后之人?”萧衍又问,“或者说,李世达到底是谁的党羽?” 李泰和先回答,“既然不是楚玄辰与楚玄迟,那便只剩下楚玄寒,总不可能是楚玄奕。” 桑淮不赞同,“你想的太简单,贼喊捉贼也不是没可能,至于楚玄奕,也可能是在装结巴。” “结巴不仅无缘皇位,在朝堂上也无立足之地。”李泰和很不解,“楚玄奕为何要如此?”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说,宫里那么多御医,他不可能每一个都买通,又如何能装这么多年?” “这自然是为了自保,若是楚玄奕的能力过强,便会对楚玄辰造成威胁,对方又岂能容他?” 桑淮对每一个问题都给出了回答,“至于他如何能装这么多年,是因他本也无需买通所有御医。” 太医院的御医是很多,但他们基本都有自己负责的主子,而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让他们前去诊治。 如此一来,楚玄奕若是装结巴,那也只需买通日常为他请平安脉的御医即可,只不过他是真结巴。 “楚玄迟的腿不是能好么?若论威胁,他也不小吧?”李泰和又问,“楚玄辰又怎么能容下他?” 如今莫说是盛京城,便连周边一些城池,也知楚玄迟与楚玄辰交好,时常正大光明出入东宫。 “因为他母族覆灭。”桑淮解释,“正是这个前车之鉴,才更可能成为楚玄奕的后事之师。” 昔日护国公府一门三将,在军中极具威信,权势滔天,朝中甚至还有了废嫡立宠的传言。 也即是废掉楚玄辰这个嫡子的储君之位,改立宠妃纯娴贵妃的儿子楚玄迟为新的太子。 如今的辅国公府势力虽不及当初的护国公府,可楚玄辰至今无后,楚玄奕对其自然有威胁。 若元德太后与德妃不想母族落得护国公府那般下场,有意让楚玄奕无缘帝位,倒也说的过去。 从这点也能看出,桑海是一个心思细腻,思维敏捷之人,能想到这么多,虽然从一开始便猜错。 “说回正事。”萧衍对将话题拉回来,“若是叶修然查不出结果,那我们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结果。” “少主想如何做?”李泰和向来不太愿动脑子,只想按照吩咐办事,“属下定当全力配合。” 桑淮倒是愿意动脑子,可他的想法很少会被采纳,只能被迫听从命令,“少主有事请尽管吩咐。” 萧衍直接问他,“桑淮,你比李泰和聪明,反应也快,你觉得如何做,才能让楚玄迟成为这个结果。” “主子是想要借刀杀人?”桑淮被重用却很难高兴,“可楚贼深受文宗帝器重,怕是很难被牵扯。” “你方才不还说,他可能是贼喊捉贼么?”萧衍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你想法子将他变成这个贼便是。” 桑淮压根抓不住这机会,“这话说起来是很简单,但想要成为事实,还是在宫里,属下着实没法子。” 他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确实有些小聪明,可也知道什么事做得到,什么事做不到,不为难自己。 萧衍对他失望不已,“你一直不满李泰和是话事人,但本少主有意给你机会,你却又把握不住。” “少主,属下没有不满……”桑淮不肯承认,毕竟下属间勾心斗角内讧,乃是主子们的大忌。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萧衍冷声道,“关键时候你没用,又拿什么让本少主器重?” 桑淮立马跪下请罪,“是属下无能,让少主失望了,还请少主责罚。” 他确实不满李泰和,可不代表他就强太多,真遇到事了,他也没办法解决。 萧衍都懒得罚他,“责罚又有何用?大理寺还未结案,你不如多想想该如何做。” “是,少主。”桑淮嘴上这般应着,心中却早已放弃,楚玄迟已耗光了他所有的自信。 萧衍转而又训斥李泰和,“你也一样,别以为做了话事人便真有能力,本少主随时可换人。” “属下定会竭尽全力。”李泰和心虚不已,他的能力确实极其有限,能做话事人是靠家中关系。 萧衍是真的很头疼,“来了东陵已这么久,一事无成也就罢了,还损兵折将,我们有什么脸回去?” 第835章 喜事 其他人是早已蛰伏在东陵,乃是探子,萧衍则是在楚玄迟回盛京后才跟了过来。 他的首要任务是趁楚玄迟受伤残废,要其性命,为南昭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报仇。 若是能再刺探些军情,或者挑起东陵内部的纷争,从内部分化他们,那也是件大功绩。 不曾想他来了一年却一事无成,据南昭来的消息称,他已沦为了笑柄,回去也是遭人耻笑。 李泰和与桑淮一个个垂着脑袋,如斗败的公鸡,他们确实拿楚玄迟没办法,真没脸面对家国。 “罢了,都退下吧。”萧衍疲惫的挥了挥手,“麻烦多用用你们的脑子,别事事都指望着本少主。” “是,属下告退。”李泰和与桑淮齐声应下,行礼离开。 萧衍眸色阴沉,“楚玄迟,你真让本少主既妒又恨,凭什么你便连下属都个个能独当一面?”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风影脑子虽没其他人好使,可他却武功高强,几次三番坏我好事。” 在他看来,但凡他的下属不是李泰和与桑淮,而是雾影与疏影,他多少也能做成些事。 *** 翌日傍晚,楚玄迟放衙归来。 他换上常服便去用膳,“昭昭,今日有个好消息。” 墨昭华殷勤的给他夹菜,“瑞王的婚事确定了,是我们所期待的人?” 之所以说期待,而不是举荐,是因为钟凌菲并非他们所推荐,而是楚玄奕。 “昭昭已得了消息?”楚玄迟笑问,“可是嘉敏从钟姑娘处得知后告知了昭昭?” “不是,这只是妾身的猜测。”墨昭华道,“因为除此之外,近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事。” 容悦如今并未住在御王府,况且钟凌菲前几日见她时也没告知此事,她又怎能转告给墨昭华? 楚玄迟道:“钟坤前世既是太子党,这一世应该也还是,老七真娶钟姑娘对太子皇兄有利。” 他希望所有的兄弟都是太子党,安心辅佐楚玄辰,如此便绝不会有什么夺嫡之事发生。 墨昭华问,“慕迟可曾与太子殿下提过拉拢老七之事?亦或是太子殿下主动与慕迟提起过?” “以我与太子皇兄如今的默契,都无需提这些。”楚玄迟很自信,“拉拢老七是心照不宣的事。” “咦?”墨昭华有些惊讶,“慕迟与太子殿下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过短短数月,便已这般了解么?” 楚玄迟回盛京都不到两年时间,起初还闷在府里不见人,成婚后才开始改变,与兄弟多走动些。 “志同道合的人,相处起来确实要比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要容易的多,很清楚便能了解彼此。” 楚玄迟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楚玄辰对他既有信任,又很关心,他接受的自然也会比较快。 墨昭华为他高兴,“那妾身也要多与太子妃交流,打探她的所思所想才好,免得给慕迟拖后腿。” 她对长孙敏柔的观感也极好,前世便与之打过交道,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楚玄寒,但后来是真心喜欢。 只可惜楚玄辰薨逝的早,长孙敏柔又殉了情,他们未能如这一世般深入交流,了解不是很多。 楚玄迟不甚在意,“太子妃皇嫂与太子皇兄感情深厚,且两人也是志同道合,应该不至于会生事。” 在他看来,长孙敏柔性子温柔,为人也聪慧,又是长孙家悉心培养出来的人,自然会有大局观。 墨昭华好胜心强,不想被别的夫妻给比下去,“人家夫妻配合这般默契,我们也要齐心协力。” “昭昭这般想,我求之不得。”楚玄迟很欣慰,“对了,太子皇兄与皇嫂的解毒进展如何?” 墨昭华一直盯着此事,“他们中毒已深,尤其是太子妃,还需要好些时日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她如今每次入宫拜见帝后与皇后,都会顺便去趟东宫,明着是拜太子妃,实则是去诊脉。 “没事,只要能解就行。”楚玄迟对她放心,“有了老大这一出,太子的皇兄地位会更加稳固。” 墨昭华轻叹,“妾身不急,奈何给了太子妃希望,她便想早些怀上孩子,弥补这些年的遗憾。” “太子皇兄何尝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楚玄迟道,“这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也在盼着晨儿。” 之前是他根基不稳,会给孩子带来危险,且他还需装残,不便生孩子,如今是想怀又未能如愿。 也不知为什么,墨昭华的身子明明没问题,却怀不上,他只能安慰是子女缘未到,且耐心等着便是。 墨昭华左右是还年轻,也无需孩子来稳固地位,便不会像长孙敏柔那般强求,而是顺其自然。 *** 翌日下午,楚玄寒放衙归来。 冷延照例向他汇报了整理过的,今日刚收到的各种消息。 楚玄寒这才得知,文宗帝有意为楚玄霖赐婚,且瑞王妃正是他想要的钟凌菲。 他忍不住拧眉,“这个瑞王妃,到底是父皇为老七所选,还是老七自己的选择?”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他对文宗帝都不满,凭什么他想纳钟凌菲就不行,楚玄霖却可以? 昔日墨昭华也是如此,明明是他先请旨,文宗帝拒绝,还说什么她的家世太差了些。 结果文宗帝转头便为楚玄迟赐了婚,后来更是对墨昭华那般宠爱,人前人后各种夸她好。 楚玄寒明白墨韫出身寒门,毫无根基,不似大世家那般能给与助力,而母族一般也不会帮衬。 当初因着此事,良妃也看不上墨昭华,可辅国公府与其他世家将门不一样,他们连出嫁女也护着。 尤其让人想不到的是,容清竟会和离,还回了辅国公府,如此一来辅国公府自然更会护墨昭华。 每每想到这些,再看看文宗帝的态度,楚玄寒便生恨,恨文宗帝亲手毁了本该属于他的助力。 “应该是瑞王自己的选择吧?”冷延想了想道,“属下记得瑞王曾经提过,这是八皇子推荐的人。” 楚玄迟在御王府举办百花宴,为楚玄霖选妃那日,楚玄寒并未收到邀请,冷延自然也没去。 第836章 示爱1 后来楚玄寒特意请了楚玄霖过府,向他打探那日之事,还顺势为他推荐了几位自己这边的贵女。 打探的时候冷延也在场,自是能听到楚玄霖提起了当日在场的贵女,或者是各位兄弟推荐的女子。 楚玄寒不解,“他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母族势弱,生母不得宠,不敢太张扬,怎敢求娶钟凌菲?” 冷锋突然开口,“瑞王殿下自从与御王亲近后,性子已变了许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谨小慎微之人。” “可纵使他有胆子提,父皇又怎会轻易答应?”楚玄寒想不通,“这般纵容不怕养出他的野心来?” 他自己生性贪婪,便将所有兄弟都想的与他一般,只要得了一点势力,野心便疯狂的生长起来。 冷延若有所思,“陛下对瑞王殿下,态度也已变了许多,以前完全忽视,如今倒像是有了几分偏宠。” 中秋宫宴上的事,换若是以前,有了淑妃牵头,再加上文宗帝不在意的性子,还真可能不了了之。 可那日文宗帝却能在息事宁人的情况下,非要让大理寺来查此案,以至于至今还没有个结果。 冷锋附和,“冷延说的对,主子要当心,他先背叛了您,如今又有了靠山,您可切莫再轻视他。” “父皇又何止是对他变了态度,对本王也一样,再没了以前的宠爱,莫不是对本王起了疑?” 楚玄寒毕竟是做贼心虚,文宗帝的一点态度改变,便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成了第二个楚玄怀。 冷延正色道:“怕是有这可能,御王还未能站起来,瑞王母族帮不上忙,唯有主子您对太子有威胁。” “父皇这是谁帮着太子,便会偏宠于谁,他就这般在意那个不举之人?本王比那废人又差在哪?” 楚玄寒有着绝对的自信,认为这些个兄弟都没他优秀,每个人都有不足之处,压根比不上他。 比如楚玄怀没他性子好,楚玄辰生不出孩子来,楚玄迟是个废物,楚玄霖势弱,楚玄奕天生结巴。 唯独他性子好,又能生儿育女,身体各方面都毫无残疾,母族虽没两位兄长强,但其他方面能弥补。 “主子自是什么都比太子要强,唯一的不足是出身,若咱家娘娘能成为皇后,那一切便名正言顺……” 冷锋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楚玄寒最在意的便是“皇家庶子”的身份,这让他无缘储君之位。 冷延也很无奈,“皇后凤体无虞,太子地位稳固,长孙家更是如日中天,夺中宫之位比夺嫡还难。” 与其指望至今连贵妃位都够不上的良妃夺后位,还不如将希望放在楚玄寒身上,机率还大些。 “本王为何偏生只是个庶子!”楚玄寒突然想到墨瑶华,她便痛恨自己生而为庶女的出身。 这一刻他真正做到了感身同受,对她不禁起了怜悯心,当即决定要给她换个好点的院子。 冷延没想到他的思绪早已偏离,“主子,此事无法改变,您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才好。” “无需提醒,本王自然知道。”楚玄寒有些不悦,他的提醒像是在说自己不够聪明。 “是,主子。”冷延垂下脑袋,再不敢多言。 楚玄寒随即又吩咐,“给墨王妾换个院子,她受了这么久的惩罚也足够了。” “属下这就去办。”冷锋怕自己会被他的怒火牵连,赶紧逃也似的跑了。 冷延听着楚玄寒的话,再想到他前些日子留宿于荒院,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他大概是又要陷入墨瑶华的温柔乡了! *** 休沐日,上午。 钟凌菲去了辅国公府。 入府后她并未去找容悦,而是直奔容慎的书斋。 书斋是容慎读书做文章之地,在此见面总好过在他所居的院子。 钟凌菲福了一礼,“容公子安好。” 容慎礼貌性的还了一礼,“小生这厢有礼了。” 双方打过招呼,钟凌菲便直奔主题,“请问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慎当即便打发了小厮,“范古,你到外面守着吧,盯着些小姐的动静。” “是,公子。”范古悄悄看了眼钟凌菲,带着满心的疑问离开了书房。 钟凌菲也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打发出去,今日所言之事,是真的不足为外人道。 容慎看她做的这般谨慎小心,越发疑惑,“不知姑娘有何要事,竟需要屏退左右。” 钟凌菲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他,“公子即将行弱冠之礼,不知家中可有提过成亲之事?” 女子不可将嫁娶之事挂在嘴边,否则便是不知廉耻,她主动问男子这种事,也是大胆行为。 “并未。”容慎虽惊讶,却如实回答,“我早已与长辈说过,便是行了弱冠礼,也不急于成亲。” 钟凌菲继续问,且有些过分,“是公子不想成亲,还是心悦之人尚未到及笄之年,不便上门求亲?” “钟姑娘,你……”容慎认为即便是朋友,也不该问如此私密之事,他也不想与女子谈此事。 “对不起,公子,是亦非太过唐突了。”钟凌菲连忙道歉解释,“可时间紧迫,亦非也没法子。” “我知姑娘并非失礼之人。”容慎忍着脾气问,“敢问是发生了何事,竟将姑娘逼到了如斯地步?” “罢了。”钟凌菲闭了闭眼,“既然已来,亦非便放下礼义廉耻,直言相告,亦非心悦公子。” “什、什么……”容慎原以为她屏退左右是因谈及婚嫁,没想到她竟还能说出更大胆的话。 “公子芝兰玉树,学富五车,亦非早已倾心。”钟凌菲鼓足勇气道,“奈何公子未到婚配年纪。” “姑娘,实在是抱歉。”容慎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感情方面太迟钝,从未发现过姑娘的心思。” 他对钟凌菲是有欣赏,但从未动过男女之情,毕竟他的心里早已有了旁人,又岂能容下第二个人? “不,是亦非冒犯了公子。”钟凌菲道,“亦非认为做人应敢爱敢恨,不管爱与恨都该说出来。” 第837章 遮掩1 “姑娘很好,真的。”容慎拒绝了她,“我也喜欢性子直爽的女子,只是我暂时并没婚配的打算。” 虽然他已有心上人,但确实也没想弱冠便成婚,一来是他仕途刚开始,二来是对方未必心悦他。 “亦非明白了。”钟凌菲苦笑,“亦非原本也想再等等,奈何陛下有意赐婚,这才着急了些。” 容慎恍然大悟,“姑娘莫不是想在圣旨下达前,定先下一门婚事,如此便算不得抗旨不遵?” 若是先有了婚约在身,便是皇帝也不好随意赐婚,拆散他人的婚姻,这会惹来言掩官的口诛笔伐。 当然,若是不在意名声的帝王便无所谓,邻国还曾出现过父抢子妻,以及子娶父妾等骇人听闻之事。 “亦非也曾这般想过,但即便公子愿意帮忙,年纪也不合规矩,因此亦非今日来,只想说心里话。” 男女定亲有三书六礼等繁复的规矩,不是一两天便能解决的事,尤其是高门贵女,更要守规矩。 因此钟凌菲早已放下容慎,今日也不是来逼他相娶,只是想全了自己的心愿,免得留下遗憾。 “抱歉,此事我确实帮不上忙。”容慎不委屈自己,“只能辜负了姑娘一番情意,还望姑娘海涵。” 他是读书人,又怎会做出还未弱冠便定亲之事,况且还是在明知文宗帝有意赐婚的情况下定亲。 文宗帝为了防着辅国公府,连翰林院都不让他入,特意安排去大理寺,他岂能与帝王对着干? 这不只是在意名声的事,而是关乎辅国公府几十条人命,他宁愿得罪钟凌菲,也不冒这险。 钟凌菲笑笑,“没关系,感情本就需要两厢情愿,强求不得,亦非约见公子也是不想留下遗憾。” “钟姑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容慎有几分动容,但他是理性之人,头脑依旧很清醒。 故而他虽流露出心疼之色,却不曾松口,只要想到家中的老小,他便说不出要帮她的话来。 钟凌菲解释,“若圣旨真下来了,亦非再说这等话,不仅是亵渎公子,也是对瑞王殿下的不忠。” 容慎这才明白,原来文宗帝要赐婚的是楚玄霖,以她的家世那应该是正妃,倒也不会委屈她。 他由衷的祝福,“姑娘为人光明磊落,我很佩服姑娘不落世俗的性子,相信瑞王定会好好待姑娘。” “今日亦非失礼,还请公子见谅。”钟凌菲眼神清澈,目光坦荡,“日后再相见,依旧是朋友。” “好,日后依旧是朋友!”容慎如今已不是欣赏她,而是钦佩,她敢表达真心,自己做不到。 但凡他能做到这般敢爱敢恨,也不会在想到那人与别人相处时的喜悦,心中泛起阵阵酸意。 他们正在里面聊着,范古突然敲了敲门禀告,“公子,小姐正往书斋这边来了。” 他人虽在书房外,但早已安排了其他下人去院门口望风,如此才能通风报信。 容慎怕损了钟凌菲的名声,“嘉敏来了,见到姑娘可能会生疑,姑娘可需避开些?” 钟凌菲道:“不用麻烦,亦非已找好了借口,还请公子借书一本,便说是兄长想要。” “好,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挑本合适的书。”容慎连忙去往书架,边走边想该挑本什么书。 钟凌菲则喊了贴身丫鬟进书房,如此一来便不是他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算是有外人在。 容慎这人较真,说是要找合适的书,便真的一直在找,而不是随便拿本书给钟凌菲做做样子。 范古守在外面,眼睁睁看着容悦过来,赶紧上前去迎接,且高声行礼,“小人见过小姐。” 容悦笑着看向长开着门的书房,“范古,听说兵部尚书府的钟姐姐过府,这可是真的?” “正是,钟小姐主仆正在书房。”范古垂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往书房走。 容悦进书房看到了钟凌菲,“奇怪,钟姐姐来了府里,为何不找嘉敏,反而先找哥哥呀?” 钟凌菲表情很自然,“是兄长托我向容公子借本书,我想着先办完正事,再去寻嘉敏。” “原是如此,那书可借到了?”容悦笑嘻嘻,“虽说哥哥最为宝贝他的书,可也大方的很。” “一时间不知放哪去了,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容慎不是没找到,而是还没想到合适的书。 “是哥哥书太多,可为何不让范古一起找?”容悦一来就发现了好几个疑点,但没全部问出口。 容慎的借口信手拈来,“他方才也有在帮忙寻找,是听下人说你过来了,这才出去相迎。” “是什么书呀,嘉敏与雪儿也来帮忙找找。”容悦以前常来书房,对他的书籍摆放有些了解。 “是祖父送给我的一本兵书。”容慎终于想到借口,“我想起来了,此前父亲借阅过。” “可是在父亲的书房?”容悦是真心想帮忙,丝毫没看出容慎眼里偶尔泛起的心虚。 容慎笑着摇头,“那倒没有,是还回来的时候我换了个位置安放,不小心便忘了此事。” 他说着去了另一个书架,取下一本兵书交给钟凌菲,后者笑着接过,“有劳公子,多谢。” 容悦盛情相邀,“书借好了,钟姐姐可否去嘉敏的院子,我们喝茶聊天,然后再一起用午膳?” “抱歉,嘉敏。”钟凌菲婉拒,“今日家中有客,我只能陪你聊会儿,喝口茶,不可留下用膳。” 容悦有几分失望,“我们许久未见,上次在宫宴上人多,也不便聊太久,没想到这次还是没机会。” “没事,来日方长,相信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钟凌菲胆子虽大,但也会尴尬,又如何能久留? “好吧,那我们先走。”容悦挽过她的手,“中秋那日太后娘娘赏赐了些好喝的茶,钟姐姐也尝尝。”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品尝。”钟凌菲跟着容悦离去,走出书斋的那一刻,她的执念也彻底放下。 第838章 套话1 御王府,后院的厢房。 楚玄迟难得没去书房忙碌,而是陪着墨昭华。 他在明间品着香茗,“昭昭,嘉敏回了府,那要不要将雪儿接回来?” “慕迟想她了?”墨昭华坐在他旁边,刚放下茶盏,鼻尖还有清香在萦绕。 楚玄迟中秋刚去过辅国公府,倒不是不想,“没有,我是怕打扰岳母太久不好。” 沐雪嫣自从认了容清为义母后,便一直在辅国公府住着,算起来确实也有好长时间了。 墨昭华笑道:“慕迟若是想她可接回来,若怕打扰母亲便大可不必,母亲巴不得她在身边。” 她很清楚容清的性子,如今无需伺候丈夫公婆,若有个孩子陪在身边,反倒会更有趣些。 楚玄迟解释道:“岳母对雪儿极好,雪儿也很喜欢岳母,但我怕久了,雪儿会以为我抛弃她。” “如此,那还是接回来。”墨昭华若有所思,“雪儿即将及笄,等出了阁想久住便没这般方便。” 女子出嫁后不能轻易回娘家住,因为在夫家既要伺候丈夫与公婆,又要打理家事,时间有限。 “好。”楚玄迟赞同,“不过今日是休沐日,慎儿应该在府里,便让她跟着慎儿多学一日。” 沐雪嫣对作画是真有兴趣,也有天分,如今在辅国公府,她不是配合容清,便是闷在房中作画。 在她的努力下,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她画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进,容慎都羡慕她的天分。 “如此甚好,那边一切都依慕迟所言。”墨昭华很尊重楚玄迟,正如他尊重自己一般。 “父皇召我下午入宫,昭昭可要一同去?”楚玄迟是不太想入宫,但现在没以前那般任性。 墨昭华对入宫很谨慎,“前几日中秋宫宴才刚入宫,今日便先不去了吧,入宫太频繁也不好。” “皇祖母与嘉善是巴不得昭昭日日入宫相伴。”楚玄迟也希望他陪在身边,但不会强求。 “妾身知道,但还是要顾及其他人。”墨昭华解释,“妾身已遭人嫉妒,不想再惹祸上身。” 因着她时常入宫拜见,彰显了对长辈的孝心,害的其他亲王妃世子妃之类的也只能跟着频繁入宫。 这让不少人已心生不满,毕竟她入宫心甘情愿,而其他人是不情不愿,她只好多注意些。 “昭昭谨慎些也好,那我尽量早点回来陪昭昭吧。”文宗帝事忙,楚玄迟觉得他不用待太久。 “无碍,陛下更重要。”墨昭华很体贴的道,“若需要留下陪陛下用膳,差人回府说一声即可。” 唯有提前得了消息,她才不会一直等着他回府用膳,平日里他若晚上有应酬,也是这般做。 楚玄迟满心内疚,“昭昭这般善解人意,倒是让我愈发的惭愧,总是因公务冷落了昭昭。” 此前是查案,每日忙的团团转,无法准时府衙归来,好不容易结案了,休沐日又要去陪文宗帝。 墨昭华温柔的笑笑,“我们是要相守一辈子的人,有的是时间陪伴,又何必只在乎朝朝暮暮?” “是,我们要相守一生。”楚玄迟眼神坚定,“如今趁着年轻将地位稳固,将来才可活的更安稳。” *** 下午,辅国公府。 容悦午憩醒来,只感觉好生无趣。 沐雪嫣近来醉心于作一幅画,她也不好常去打扰。 容清与钟离秀雅下午又有应酬,她百无聊赖下便回忆起了上午的事。 结果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钟凌菲若要找容慎借兵书,也应该先来找她。 如此她便可陪着一同去,避免出现孤男寡女私会的情况,影响到女子的名声。 可钟凌菲却偏偏先去找了容慎,而且范古还在书房外,如今想来倒更像是在望风。 从小到大她经常去书斋找容慎,哪次不是范古也在里面,从不曾守在外面专门迎接她。 因着心中有疑团,她便干脆直接去找容慎,“哥哥,钟姐姐真的是来为她的兄长借书么?” “是啊,怎么了?”容慎很少说谎,演技不自然,还有几分紧张,“可是她与你说了些什么?” 他知钟凌菲与容悦交好,上午两人又独处过,兴许两人是无话不谈,担心她已将示爱之事如实相告。 “嗯……”容悦看他紧张中还有几分心虚模样,便灵机一动套话,“钟姐姐有心事,哥哥可知道?” 其实钟凌菲并未提及示爱之事,否则在书房之时,又何必提前找好借口,遮掩此行的真正原因。 听她这么一说,容慎更心虚,“我与她不熟,相识也是因着嘉敏,又怎会知道女儿家的心思?” 让一个读书人说谎,这可真是太难为向来正直的他了,尽管是善意的谎言,他也战战兢兢。 容悦有着自己的小聪明,趁机套话,“哥哥当然知道,钟姐姐不就是因此才来找你的么?” “钟姑娘既然都与你说了,那你还来找我作甚?”容慎是真不禁套,“莫非是想劝我接受她?” 她对容悦心不设防,从未想过这个一心只想着吃的妹妹,竟有朝一日还会对他使用小计谋。 “接受她?”容悦闻言大惊失色,声音都跟着提高,“难不成钟姐姐今日是向兄长示爱?” 她只是怀疑钟凌菲不是为了借书而来,可能是为了之前提过的拜师学画,但没想到竟是示爱。 “诶?”容慎尴尬不已,又有几分后悔自己嘴太快,“钟姑娘与你说的难道并不是这事儿?” “钟姐姐心悦哥哥?还主动示爱!”容悦依旧高声,“我的天呀,钟姐姐也太直爽了吧?” “嘘……小声点。”容慎恨不得捂她的嘴,“此事只有我与钟姑娘知晓,莫要坏了她的名声。” “那哥哥为何不肯接受钟姐姐?”容悦追问,“嘉敏很喜欢她,其实真想过让她做嫂嫂呢。” 她从未提过此事,一是容慎还未到谈婚论嫁之时,二是她乃女子,要提也是找钟离秀雅。 如今钟凌菲落花有意,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她感觉自己离梦想的嫂子又近了一步。 第839章 试探1 容慎解释,“我的仕途才刚开始,又尚未行弱冠礼,暂时并无娶妻的想法。” “哥哥是因为不喜欢钟姐姐吧?哥哥喜欢的应该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那种贵女。” 容悦自己便不是那种知书达理的贵女,钟凌菲也不是,而容慎向来却极为注重礼仪。 容慎否认,“嘉敏莫要胡乱猜测,我对钟姑娘确实无男女之情,但也并非因她的出身。” 他确实会喜欢墨昭华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端庄贤惠的女子,可又不是只喜欢这一种。 “那是因为什么?”容悦比钟凌菲还急,“钟姐姐长得好看,性子又好,怎就不值得哥哥心悦?” 容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说:“感情是件极其复杂的事,并不是对方很好就会让人心动。” “真是这样吗?”容悦皱眉,“不是哥哥嫌弃钟姐姐,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弄花煮茶?” 钟凌菲与她一样,父辈都是将士出身,因此在性子与教养方面,与那些书香门的女子略有区别。 “当然是这样!”容慎想了个好法子,“你若不信,那我且问你,苏陌容貌如何?性子可有不好?” “苏哥哥长得玉树临风,性格幽默有趣。”容悦不明所以的问,“可哥哥为何要突然问这个?” 容慎趁机问她,“苏陌这般好的男儿,与嘉敏又是自小便相识,那嘉敏对他可有半分男女之情?” “自然是没有!”容悦毫不犹豫的否认,“在嘉敏眼里,他与哥哥一样是兄长,又怎能有男女之情?” “如此,那你可明白了我对钟姑娘的感觉?”容慎以苏陌做例子,勉强解释清楚了感情的复杂性。 “嘉敏懂了。”容悦恍然大悟,“哥哥不是嫌弃钟姐姐,而是把她当朋友,没男女之间的喜欢。” “嘉敏是真的长大了,开了窍,能轻松理解我的话。”容慎欣慰不已,她确实长进的比较快。 “那是自然!”容悦得意洋洋,“嘉敏得表姐亲自教导,总归要有些长进,否则又如何有脸见她。” 容慎很佩服墨昭华,“看来昭昭还挺会教养人,雪儿初来盛京时还不通人情,都是得了昭昭的教导。” 他自是不会想到,墨昭华之所以能教导好容悦,是因她比辅国公府的人更狠心一点,不会惯着。 前世容悦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她有幸重活一世,又岂能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自是要严厉教导。 “对呀,表姐真的很容易让人信服。”容悦又问,“话又说回来,哥哥想要怎样的女子为妻?” “这个不好说,主要还是看眼缘与感觉。”容慎微微垂下了眼眸,“相处的舒服就可能动心。” 他嘴上说着头头是道,实则早有动心之人,垂下眸子也是为了不让容悦看出他眼底的情意。 “那嘉敏便祝哥哥早日遇见心仪之人。”容悦笑道,“嘉敏还想趁着出阁前,多与嫂嫂相处呢。” 她去年便已行及笄礼,纵使是能多留两年,也迟早还是要嫁人,从此很少有机会与嫂嫂相处。 容慎哭笑不得,“你个小丫头也不害臊,将情爱与嫁娶挂在嘴边,要是被外人听到名声还要不要?” 容悦一本正经的保证,“哥哥尽管放心,嘉敏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这些,玷污了全族的名声。” “我们不仅要注意自己的名声,也要为旁人考虑。”容慎再三提醒,“因此钟姑娘的事绝不可外传。” “知道!”容悦郑重点头,“嘉敏绝不会泄露半个字,便连母亲与姑母,以及雪儿也不会说。” “还有钟姑娘。”容慎又叮嘱,“你切莫在她面前提起,不仅伤她的尊严,还会让她尴尬。” “明白!”容悦惋惜的叹气,“但嘉敏还是不甘心,若是钟姐姐做了嫂嫂,便不会有姑嫂矛盾。” “我们嘉敏这般好,换做是旁人也不会有矛盾。”容慎哄着她,“只会与你和睦相处,如同姐妹。” “借哥哥吉言啦,嘻嘻……”容悦虽不知未来嫂嫂会是哪家的贵女,但她会尊重且爱护对方。 *** 半下午,楚玄迟终于从宫里回来。 文宗帝如今越发体贴,有心留他用膳,又怕他冷落妻子。 因此文宗帝在说完正事儿,又下了两盘棋之后,便让楚玄迟回府了。 楚玄迟回来便去厢房找墨昭华,“昭昭,父皇今日与我提了老七的婚事。” 墨昭华刚练完功不久,正在厢房明间边看书边休息,“是询问意见还是试探?” “都有。”楚玄迟走到她旁边坐下,“既问过我的意思,也打听了百花宴上的事。” 他的双腿早已痊愈,在外虽然依旧是坐轮椅,但只要入了书房或者厢房,便会尽量行走。 墨昭华也建议恢复后要多行走,否则长时间不用双腿,肌肉会萎缩,对日后行走不利。 这个时候厢房中一般都无下人在,连琥珀都被安排去休息或者做别的事,即便她知晓真相。 于是墨昭华亲自为他斟茶,“陛下应该是怕兵部尚书乃慕迟的党羽,想要借婚事拉拢老七吧?” 楚玄迟接过呷了一口,“好在当日推荐钟姑娘的是小八,而非我开口,否则父皇怕是又要猜忌了。” “不,慕迟要当心。”墨昭华提醒道,“纵使是奕儿推荐的人,陛下也未必不会怀疑是你授意。” “我竟没想到此事,还是昭昭细心。”楚玄迟笑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并非很赞成老七娶钟姑娘。” “哦?”墨昭华微微蹙眉,“慕迟故意这般做,就不怕一旦老七知晓,认为你是在破坏他的婚事?” 她怕文宗帝会刻意将此事告知楚玄霖,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或者其他人趁机挑拨离间。 “老七怨我,总好过父皇的猜忌。”楚玄迟不在意,“再者说,此事我会私下再与老七解释。” “好。”墨昭华见他考虑周全便放心了,“妾身虽不知慕迟要如何解释,但相信你定能说服老七。” 第840章 计败1 “很简单,只要告诉老七我真正的意图即可。”楚玄迟直接相告,“我不是在坏他婚事,而是帮他。” “妾身明白了。”墨昭华是一点即通,恍然大悟,“慕迟越是不赞同这门婚事,陛下就越放心。” “果然还是昭昭懂我。”楚玄迟随即换了个话茬,“今日入宫还有件事,父皇宣了御医为我看腿。” “御医可是发现了慕迟的异常?”墨昭华为保万无一失,每次在楚玄迟入宫前都会为他扎针。 这种针法是为了短暂封闭他的经脉,如此在御医为其检查之时,便会查出他经脉依旧堵塞。 “没有,但我想问问昭昭,我何时能‘站起来’?父皇很是关心。”这事楚玄迟得听她的安排。 墨昭华反问他,“这就要看慕迟的处境了,你觉得现在若站起来,陛下会否不再对你生忌惮?” 楚玄迟略作思索,“那还是再等等吧,等父皇的态度稳定一些再说,我不想再被父皇猜忌。” “妾身的心法已许久都没任何进展,求师父指教。”墨昭华换了个话茬,虚心请教起来。 楚玄迟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你具体与我说说,我先分析下是何原因,再对症下药。” “是,师父。”墨昭华仔细讲述起了自己的修炼情况,她还急着突破,好为楚玄奕治疗。 *** 翌日晚上,瑞王府书房。 楚玄霖忙完公务,那庐赶紧为他整理文书。 幸隆提起一事,“主子,都好几天了,陛下怎还无动静,可是不愿赐婚?” “是啊,主子。”那庐也道,“您难得入了陛下的眼,会不会又引起了怀疑?” “毕竟是婚事,父皇考虑的自然比较多,若是草草赐婚,反倒说明他不在意本王。” 楚玄霖反倒没那么担心,“今日在监查司,五皇兄找本王说了几句话,说的正是此事。” 楚玄迟昨日便说过会找他解释,也免得给了旁人离间他们兄弟的机会,在监查司正好有机会。 楚玄霖很信任两位贴身护卫,便将此事如实相告,那庐与幸隆听完之后,心里也有了点底。 幸隆对楚玄迟观感一直都很不错,“御王殿下若是能真心待主子,那倒不失为美事一桩。” “可不是。”那庐连声附和,“属下瞧着御王殿下是比祁王殿下更重情重义,而不是只图利。” 楚玄霖笑道:“五皇兄为人真诚率直,本王与之相处,确实也比与六皇兄相处更为舒服些。” 他与楚玄迟是“情敌”,可人家身为正主都不计较,还对他这般好,这气度楚玄寒便无法比拟。 幸隆略带期待,“主子若是真能娶了钟小姐为妃,便多少也算是与辅国公府攀上了一点关系。” 容悦与钟凌菲交好的事,他们再清楚不过,而辅国公府的人又宠着容悦,可不能扯上关系? “且看父皇会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吧。”比起钟凌菲,楚玄霖更想娶容悦,奈何他连提都不敢提。 一是辅国公早已有言在先,容悦这两年不议亲,二是辅国公府势大,他也怕文宗帝怀疑他起了野心。 *** 又过了一天,上小朝。 大理寺卿出列启奏,公开了瑞王一案的调查结果。 其实他昨日便已觐见文宗帝,然而此事发生在中秋宫宴,众人皆已知晓。 因此便让他今早当众启奏,让上朝的官员都得知结果,也免得他们私下议论。 此案除了楚玄霖,其他涉案人员全部死了,叶修然查了多日,也未能发现新线索。 后来竟然出现了新的证人,说是与那太监相熟,曾听他说漏过嘴,私下为楚玄迟办事。 然而叶修然多番审问后,发现他的证词竟前后矛盾,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于是对他起了疑。 但叶修然没打草惊蛇,反而是将计就计,假意信了他,暗中却派人监视着,最后果然发现异常。 那小太监悄悄收了一封信,他看完就想销毁,监视他的人及时出现,将信抢了过来保留证据。 最关键的是,这个监视他的人并非大理寺的人,因为小太监在宫里,宫外的人不方便监视。 于是叶修然觐见了文宗帝,由文宗帝亲自派了暗卫,如此一来便也不会出现作假的情况。 暗卫抢了纸条先看过,当即便确定这小太监确实有问题,于是直接抓他去面见文宗帝。 文宗帝看到纸条上写的并非东陵文字,而是南昭文字,便知这太监原是南昭的细作。 他当即传了叶修然入宫审问,可惜南昭探子细作又是在齿中藏了毒,不等审讯便已自尽。 不过由此也能确定,楚玄迟是无妄之灾,这是南昭人为了让他死,想出来的阴谋诡计。 萧衍的诡计再次失败,且还损失了好不容易安插在宫里的一名眼线,好在这眼线并不重要。 宫里可不止一个南昭细作,这个是地位最低的,不过是个低等小太监,平日里也没什么用处。 楚玄迟的嫌疑虽洗脱了,但这个案子没了其他线索,也终究不了了之,查不出个真相来。 上朝的官员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些南昭细作,真是无孔不入,竟还渗入到了宫里。” “那晚的太监,会不会也是细作,他有意提到殿下,便是为了栽赃御王殿下?” “不可能,提到殿下是乃是刑部侍郎之女,除非她也是南昭细作,但这不可能吧?” “那若是她为了得到太监的帮忙,愿意说这个谎呢?这也不是没可能的,对吧?” “这案子坊间也有了些风声,既然未查出结果,那不如干脆推到南昭细作的头上去。” “有道理,南昭贼子本就有意陷害御王殿下,如此说也不算胡诌,还能激起民愤。” “不止如此,若真如此结案,南昭贼子定会知晓,若不是他们所为,也只能吃哑巴亏。” 文宗帝听着他们的议论,竟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最后便让大理寺这般结案。 除此之外,他还安排人在坊间大肆宣扬此事,想要激怒其他南昭细作,让他们冒头。 第841章 圣旨 中午,监查司。 墨昭华又来给楚玄迟送午膳。 楚玄迟心情极好,“昭昭,跟你说个笑话……” 他笑语盈盈,将今日早朝上的那件事,当做笑话讲给了墨昭华听。 墨昭华忍俊不禁,“萧衍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会这般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玄迟冷嗤,“他对我贼心不死,可惜每次都败下阵来,也只能更加恨我。” 墨昭华冷嘲热讽,“他这般不成事,一直损兵折将,等回了南昭也是沦为笑柄。” 楚玄迟揶揄,“换做是我,我就不回去了,毕竟我是要脸的人,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妾身也不会回。”墨昭华哂笑,“与其被人戳脊梁骨,倒不如寻棵歪脖子树直接吊死。” “噗……不知萧衍若是听得这话,会作何感想。”楚玄迟不仅被她逗笑,还真的想让萧衍听到。 只可惜他至今未能找到萧衍的下落,不只他的人在暗中寻找萧衍,朝廷也一直在搜查其下落。 提到萧衍,墨昭华便想到了沐雪嫣,“对了,将雪儿接回来的事,慕迟可有进行下一步?” “哎呀……我竟忘了这事儿。”楚玄迟有些尴尬,“要不等下个休沐日,我们亲自去接吧。” “如此甚好。”墨昭华赞同,“相信雪儿也会很高兴,而我们这般重视,旁人更不敢轻视于她。” “昭昭真是时刻都在为雪儿考虑。”自己的亲人能得妻子重视,楚玄迟是既欣慰又感激。 墨昭华也是投桃报李,“这可是慕迟的亲人,那便是妾身的亲人,又如何能不多为其考虑?” *** 当天夜里,玲珑阁。 得到消息的萧衍在地下密室大发雷霆。 他怒发冲冠,“该死,他们竟将一切推到本少主头上。” “他们这招属实阴损,既维护东陵皇室的名声,又激起了百姓对我朝的愤怒。” 桑淮也想不到,他们本是想借机生事,这才动用了细作,最终却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萧衍拿他们撒气,“你们自己看看,别人是怎么做事的,你们两个又是用的什么猪脑子。” 李泰和与桑淮立马跪下,异口同声的请罪,“少主恕罪,是属下无能,还请少主责罚。” “你们除了下跪请罪,还会什么?一天天的责罚,做事不会用脑子,把你们打死又有何用?” 萧衍真是要被他们给气死,难怪他们蛰伏东陵这么多年,都毫无建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指望? 李泰和与桑淮噤若寒蝉,脑袋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就地挖个坑藏进去,躲避他的怒火。 “本少主现在不禁要怀疑,你们是真心在为南昭办事么?还是想一辈子待在东陵?” “属下不敢懈怠。”桑淮赶紧表忠心,“属下是真的想建功立业,回去也好光耀门楣。” 他的出身不太好,只是一个家族中的旁支,并不受重视,若能立下功劳,回去便能改变处境。 “属下也是,不想成为家族的废物,回去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辱没了家族的名声。” 李泰和出身南昭大世家,还是嫡系一脉,前来南昭背负着家族使命,奈何他却碌碌无为。 萧衍眼神晦暗阴鸷,“既如此,你们便竭尽所能做出些功绩来,莫被旁人给比了下去。” 李泰和与桑淮齐声应下,话语铿锵有力,“是,少主。” *** 次日上午,太监带着一道圣旨进了兵部尚书府。 钟坤父子去了府衙,家中只有妇孺在,钟夫人扶着长辈,带着家眷去前院接旨。 其实无需宣旨她也知其内容,定是钟凌菲的婚事已定,这是特意来赐婚。 果不其然,太监当众宣读了赐婚钟凌菲为瑞王妃的旨意,其他人都很高兴。 对大多数人来说,能嫁入皇家,还是亲王的正妃,便是极大地荣宠,光宗耀祖。 钟凌菲咽下心中的不情愿,乖乖接了旨,还要叩头谢恩,感谢文宗帝的圣恩。 传旨太监笑眯眯,“恭喜老夫人与钟夫人,也恭喜姑娘,您以后可就是准王妃了。” 钟夫人从贴身婢女手里接过金叶子,“多谢公公,辛苦公公了,这是请公公喝茶的。” 钟坤既已提起过赐婚之事,她便早早准备了些金叶子,只为了太监来传旨时能体面打赏。 传旨太监满意的收下,一直陪着笑,“钟夫人太客气了,咱家还要回宫复命,便先告辞了。” 他走后,钟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亲王妃啊,这可真是祖宗保佑,我们家也终于出了位王妃。” 赐婚之事钟坤只提前告知了夫人与女儿,其他人并不知,因此不仅老夫人高兴,其他家眷也都惊喜。 “婆母切莫激动。”钟夫人担心道,“您身子本就不好,儿媳先送您回院子,再坐下喝口茶。” “有你这孝顺儿媳,是老身的福气。”钟老夫人道,“不过你莫管老身,且与亦非说说体己话。” 钟夫人的长媳周氏贴心道:“是啊,婆母,祖母交给儿媳照顾着便好,您放心的陪着亦非。” “也好,那婆母便交给你了。”钟夫人提醒,“大夫再三叮嘱老夫人不可激动,你要注意些。” 周氏上前与嬷嬷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钟老夫人,“儿媳记下了,那儿媳先扶祖母回院里了。” 待他们走后,钟夫人心疼的看向拿着圣旨,满脸无奈之色的女儿,“亦非,为娘陪你回房。” “多谢母亲,但是不用麻烦。”钟凌菲感觉手中的圣旨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我想一个人静静。” 在圣旨下达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文宗帝会改变心意,有其他女子更适合做瑞王妃。 如此纵使她不能如愿嫁给容慎,也还有其他选择,而不是非得入皇家,她真不想做皇家媳。 “这叫我如何能放心?”钟夫人幽幽叹息,“你若真想安静会儿,那为娘便只陪着,绝不说话。” “母亲,女儿真的没事。”钟凌菲只想安静的待着,“也保证不会做出有损家人利益的事来。” 第842章 掌掴 中午,楚玄迟午前着有事入宫,办完事便直接留在宫里陪良妃用午膳。 他边吃边问良妃,“母妃,父皇近来待您如何?可会常来看望或召您侍寝?” “跟以前似乎无甚差别,因着公务繁忙,既不常来后宫,也很少让嫔妃们侍寝。” 文宗帝年轻时就不贪恋美色,只想做个好君王,如今年纪大了,对这方面需求就更低。 良妃年轻时还曾抱怨过,觉得自己这是在守活寡,但又无法改变他,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她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公平一些,其他的嫔妃也不得频繁侍寝,要守活寡大家一起守。 文宗帝确实做到了,除了当年的纯娴贵妃,不曾偏宠其他妃子,连年轻貌美的宁妃也不例外。 “那淑妃宫里呢?”楚玄寒又问,“父皇走动的可有比以前更频繁些,或者有更多的赏赐?” 文宗帝偏宠一个嫔妃,除了常去看望或者召其侍寝,还有一个表现方式,那便是给赏赐。 “没有吧?”淑妃并未过多关注,“淑容貌倾城时,陛下都很少宠幸,如今年老色衰更无宠。” 因着淑妃貌美却愚钝,不受文宗帝的宠爱,又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她便懒得花心思去关注。 “那就奇怪了。”楚玄寒甚为疑惑,都说母凭子贵,楚玄霖既得宠,淑妃处境怎没改变? “寒儿,你今日怎突然关心起了淑妃?”良妃见他的表情有异,这才发现不太对劲。 “儿臣关心的不是淑妃,而是老七。”楚玄寒解释,“母妃也知道,他的婚事已定下。” 圣旨都已经大张旗鼓的下到了兵部尚书府,整个盛京城都知晓此事,良妃自然也知晓这婚事。 “说到这事儿本宫就来气。”良妃怒火中烧,“那钟家女本是寒儿先看上,如今却被他抢了去。” 这门婚事她还是从淑妃口中得知,最可气的是淑妃竟然还不太满意,她险些以为这是嘲讽。 好在知道淑妃没脑子,干不出这样的事来,她是真看不上钟凌菲,只因其不是出身书香门第。 但这同样让良妃心中不舒服,因为她千挑万选的好儿媳,也非出身书香世家,而是将门女。 将门女大多性子率直,不拘小节,还有些会习武,在议亲时更不受欢迎,不得世家长辈的欢心。 楚玄寒问良妃,“那母妃可有打探出,这王妃到底是老七主动求娶,还是父皇亲自为他所选?” “没有。”良妃黯然道,“你也知道,陛下那边的消息太难打探,除了暗卫之位,他只留李图全。” “这个李图全,真真是油盐不进。”楚玄寒咬牙,“偏生又没任何把柄,想要威逼都不成。” 良妃怕他急功近利,“陛下御下还是有些本事,寒儿切莫冒险接触李图全,让陛下起了猜忌。” “儿臣明白。”楚玄寒也知此事棘手,“待用完午膳儿臣去趟玉粹宫,老大还是有些利用价值。” *** 午后,玉粹宫。 楚玄怀想要午憩,却被哭声给吵醒。 他忍了片刻便怒气冲冲的去了东偏殿,对李莹大发脾气。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他厉声斥责,“你到底是怎么带孩子?” “你以为我乐意带?他并非是我所生,我既没奶水,又没奶娘,还能如何做?” 李莹以前守着君臣之礼,为了不牵连娘家人,一直忍着脾气,现在不用再委屈自己。 一个连皇子身份都已失去,被囚禁于宫中毫无权势的之,又还能拿她的娘家如何? “除了奶水就不能吃别的吗?奶水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你自诩聪明,不能动动脑子?” 楚玄怀如今身为阶下囚,也学会了收敛脾气,免得闹出事来,被看守的侍卫告到文宗帝跟前。 李莹冷笑,“你既如此有脑子,那你来照顾他,我倒要看看,你能给个襁褓中的婴儿喂些什么。” “你别太过分了!”楚玄怀怒道,“纵使我不再是亲王,也非皇子,但依旧是你丈夫,是你的天。” “若非嫁了你这么个丈夫,我又岂会落得这般下场?”李莹毫不畏惧,“你再这般闹,孩子便自己带。” “姐姐,你怎能如此对夫君说话?”沈曦月开口,“那也是贵女出身,不可能连三从四德都不知吧?” 她喜欢楚玄怀本就不是冲着他的身份,而是出于真心,见他这般不被尊重心疼不已,忍不住袒护。 李莹趁势道:“妹妹向来很体贴夫君,正好你身边也没个孩子,这又是长子长孙,便交给你如何?” 她早就不想养这个孩子,本就是个外室子,他们又落难,无需儿子傍身,她何苦再受这等罪? “可夫君早已将孩子交给了你。”沈曦月也不想给别人养儿子,哪怕这儿子是他心爱之人的种。 楚玄怀道:“我本是看在你乃主母的份上将儿子交给你,以示尊重,你既不乐意那便交由月儿来养。” 以前给李莹养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嫡子身份,如今嫡庶已不重要,他若能东山再起,换个妻子便是。 经过这一次劫难,他与沈曦月患难见真情,有机会定是要给她正妻身份,孩子也顺势成为嫡子。 “求之不得。”李莹笑了,“且不说我有亲生女儿,便是没有,替人养儿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曦月见他们都答应,又不想忤逆了楚玄怀,只能故作感激的应下来,“妾多谢夫君。” 李莹本就与她有旧怨,机会送到跟前自要报复,“你早已不是侧妃,而妾室又岂可称夫君?” 楚玄怀立刻维护,“是我允许她这般喊的,你有意见?” 李莹拿礼法来压他们,“最基本的礼法都不遵守,我已提醒过,要如何做我不会再干涉。” “李莹,你放肆!”楚玄怀再三被她挑衅,实在是忍无可忍,竟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也是自他们成婚以来,他第一次对她动手。 “啪!”巴掌声在午后的静谧中显得尤为响亮。 第843章 问情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出来瞧热闹的另外两名侍妾,甚至吓得赶紧回了房。 李莹惊讶中也有片刻的呆愣,她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疼的脸颊,眸色晦暗不明。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对着陪嫁丫鬟一声令下,“采青,将孩子交给沈姨娘。” “是,主子。”发愣的采青猛然反应过来,赶紧将怀中的孩子塞到了沈曦月手里。 李莹冷嘲热讽,“沈姨娘可要抱好了,千万别摔着,这可是晋王殿下最重视的皇长孙!” 她刻意强调后三个字,听得楚玄怀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再次扬起手却没有打下去。 沈曦月虽然曾怀过几个孩子,可惜却从未生下来过,也不曾抱过旁人的孩子。 因此当孩子被交到她手中那一刻,她不仅双手僵硬了,甚至连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还好飞凤的反应快,及时将孩子抱了过去,她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吐了口浊气。 楚玄寒早已到达玉粹宫外,只是没有文宗帝的允许,守卫不肯让他进来,僵持在宫门口。 结果因着玉粹宫实在太小了些,宫门另一头便是院子,院子的两边是偏殿,离宫门口并不远。 再加上里面的声音还挺大,隔着一扇宫门,他将里面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不再为难侍卫,转身便离去,看的侍卫反而不解,方才他不还在威逼利诱,动之以情么? 冷延低声询问,“主子可是要去向陛下请旨?” “不,本王暂不去见老大。”楚玄寒心情极好,“等安排妥当了再求父皇。” 有了一颗现成的棋子,他如何能不高兴,以至连楚玄霖给他带来的阴霾都消散了。 “是,主子。”冷延虽不明缘由,但作为下属,他也要谨守规矩,不能事事刨根究底。 *** 傍晚时分,容慎放衙归来。 容悦等在前院等着他,“哥哥,大事不好了。” 容慎闻言大惊失色,“出了何事?可是祖父的身子……” 辅国公毕竟年纪大了,在战场上又受了那么多伤,由不得他不担心。 容悦赶紧打住他的话,“不是不是,是钟姐姐,她被赐婚给瑞王殿下了。” “原是这事儿。”容慎长舒了口气,“我知道,前几日钟姑娘与我提过一嘴。” 容悦压低声音,“那钟姐姐突然来向哥哥表明心意,莫非想抢先一步与哥哥定亲?” “不是。”容慎也压着声音,“按照规矩,男子未行冠礼便不可议亲,更遑论是定亲。” 他们尚未到容慎所居的院子,路上难免会遇到下人,这等话被人听了去,总归不好。 容悦也知轻重,便暂时打住了话题,直到进了院子,在正厅落座,又屏退了下人才开口。 “那嘉敏就想不通,钟姐姐为何明知要被赐婚,还要前来找哥哥?这不是给哥哥徒添烦恼?” 容慎如实相告,“因为一旦赐了婚,她便不可再将心意宣之于口,我为此也很佩服她的勇气。” “哎……”容悦惋惜不已,“钟姐姐真是可怜,有情人难成眷属也便罢了,还要被迫做皇家媳。” “嘉敏觉得做皇家媳不好?”容慎很不解,“放眼整个东陵,怕是有太多的女子对此求之不得吧?” 虽说他自己也不想靠嫁娶来光耀门楣,可世间确实有很多人想攀龙附凤,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当然不好!”容悦撇撇嘴,“皇家媳听着是风光,可哪有这般好做,怎比得上嫁入寻常人家?” 又非所有的皇家子弟,都能如楚玄迟与楚玄辰那般专情,一生只娶一人,既不纳妃,也不要侍妾。 容慎提醒她,“以我们家的门第,嘉敏纵使不入皇家,也定是要嫁入高门将府,不可能入寻常人家。” “是啊。”容悦忍不住叹息,“可无论是高门还是将府,都没有我们家这种,嘉敏想到这些就不想嫁人。” “没事儿。”容慎宠着她,“只要不是陛下赐婚,嘉敏不想嫁人便不嫁,我们家还是养得起一个女儿。” 与其嫁个不喜欢的人,委屈自己一辈子,何如干脆不嫁,左右是他们辅国公府的名声早已与众不同。 既有容家子不可纳妾的规矩,那多一个女子可自由婚配,甚至终身不嫁的规矩又如何? “真的可以吗?”容悦两眼放光,“那若是嘉敏想低嫁,哥哥会不会站在嘉敏这边?” 容慎本想坚定的回答,听到后面的话又起了疑,“怎么,嘉敏这是已有了意中人?” “没有啊。”容悦否认的很快,“嘉敏不过是这么一问,左右是在哥哥面前不要脸了。” 容慎正色道:“嘉敏所认识的人之中,门第最低的便是争流,所以嘉敏说的便是他对吧?” 他们兄妹出身虽一样,但交友圈不同,容悦的社交圈便极其有限,想结识门第低的人也不容易。 他则因着求学,有机会认识些寒门子弟,甚至是杨争流这种靠才学跻身知名学府的农家子弟。 提及这种事,容悦的脸便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哥哥别乱说啦,嘉敏才没有心悦争流哥哥。” 容慎一本正经,“我在男女之情上确实迟钝了些,但并不是傻,仔细想想,你对争流确实不同。” “哪有……”容悦原本很坚定自己没动情,但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确定,以至于底气不足。 容慎先问她,“我问你,看到我与雪儿相聊甚欢,反而冷落你时,你心中会否泛起酸涩感?” “当然不会,嘉敏巴不得哥哥对雪儿好一点呢。”容悦得知沐雪嫣的过去后,着实是很心疼她。 容慎又问她,“那若是将我换做争流,比如去争流家做客那日,以及后来泛舟湖上,可会也如此?” “好像……”容悦皱了皱眉,“嘉敏心中确实有种酸酸的感觉,很不舒服,却又不能说出口。” “这叫吃味,也即是醋坛子打翻了。”容慎轻笑,“我们家的小丫头长大了,情窦初开了。” 第844章 笄礼 容悦闻言,眼睛猛然瞪大,“什、什么?” 容慎一字一顿,复述一遍,“我说你已经心悦争流。” 容悦的脸红如同贴上了红纸,“哥哥的意思是,这就是男女之情?” “是啊。”容慎笑语盈盈,“他和苏陌都是外男,但你对他们态度不同。” “哎呀……”容悦羞涩的捂住双脸,“那真羞死人啦,哥哥可不要告诉别人。” 她原本是真没注意到这事,直到容慎提出来,她才开始回忆与分析,渐渐发现异常。 “放心,这关乎姑娘家的名声,我又岂能害了嘉敏。”容慎打趣,“除非到谈婚论嫁时。” 等到那一日,若是家中嫌弃杨争流门第太低,他自会为他们说话,不过他觉得不会有这种情况。 辅国公早说过不太看重家世门第,这也是当初容清能嫁给墨韫的原因,毕竟对方是寒门子弟。 别看墨韫自己官做的大,他的父亲不过是名小吏,即便他是探花郎,也绝对是高攀了容清。 容悦的脸更红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容慎也没催她,只是让范古上茶,给她足够的时间冷静。 范古上茶水后,容慎细细品味着,想着时候不早了,等她冷静下来便一起去膳厅陪家人用膳。 *** 翌日,休沐。 楚玄迟与墨昭华来了辅国公府。 他们此次特意前来,是为了接沐雪嫣回御王府。 双方见面后少不得一番行礼,先君臣后长幼,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落座。 丫鬟上茶水后,他们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闲话家常,厅里的气氛极为温馨。 最后楚玄迟才步入正题,“岳母大人,雪儿在府里住这么久,麻烦岳母照顾了。” “殿下这是哪的话。”容清满脸笑意,“雪儿乖巧懂事,有她陪着我,我高兴着呢。” 楚玄迟又道:“下个月便是雪儿的十五岁生辰,本王想为她举办及笄礼,如今该准备了。” 他突然要将人接走,总得找个理由,而不可能当众说,是怕沐雪嫣多想,以为自己抛弃了她。 容清的笑意变得僵硬了些,话语也没之前自然,“殿下是打算在御王府为雪儿行笄礼?” 她倒也不是不满,只是有些失落罢了,毕竟她已把沐雪嫣当亲生女儿,自是想亲自为她筹办。 “是这般想着。”楚玄迟并未发现异样,“不过本王与雪儿都无其他的长辈,还要劳烦岳母出席。” “雪儿早已认我为义母,我自是要出席。”容清情绪稍显低落,“不过我以为在府里举办,已在准备。” “什么?岳母这么早就在准备了?”楚玄迟不曾办过这些大礼,以为短时间内便可准备妥当。 为此他还曾问过礼官,礼官确实说及笄礼不需要太多时间来筹办,这才没早早就开始准备。 “这么大的喜事,自该早些做准备,以免手忙脚乱。”容清嘴上是这般说,其实原因并非一个。 她最大的原因,是想要给沐雪嫣最好的及笄礼,就如当初对墨昭华一般,如此才不厚此薄彼。 墨昭华有些不解,“母亲去年已为昭昭筹办过,又帮舅母准备嘉敏的笄礼,怎可能会慌乱?” 钟离秀雅直言,“大姑姐这是心中欢喜,迫不及待,这才早早便筹备起来,只等着那天的到来。” 一般来都是称呼丈夫的姐妹为姑奶奶,她以前也如此,但自从容清和离归来,她便改了称呼。 不过这并非是不喜,而是出于好心,她事先征求过全家人的意见,觉得这般称呼更为亲昵。 眼下她也是知容清不会主动说出心思,有心帮忙,想着楚玄迟与墨昭华这么孝顺,应该会满足。 容清闻言也没有丝毫不满,而是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因为自己确实是不太好说出真心思。 沐雪嫣感激的道谢,“雪儿多谢义母,这般为雪儿费心,能遇到义母,真是雪儿三生有幸。” 容清满眼慈爱之色,“你既做了我的女儿,这些便都是我的分内之事,雪儿无需太在意。” 楚玄迟把选择权交给她,“雪儿,你是本王的义妹,本王也该为你筹备,如今由你自己选择。” 他是很想亲自为她操办笄礼,毕竟他们是真正的亲人,可若是她自己更喜欢留在这,他也不会强求。 沐雪嫣仔细想了想,“御王哥哥,义母既早已在为雪儿操办,那雪儿的笄礼便在公府举办如何?” “好,一切都依你,只是又要劳烦岳母操持了。”楚玄迟有些许的失落,她已不再只依赖她。 “无事,也是我自作主张,抢了殿下的机会。”容清心中倒是很欢喜,只是又感觉对不起楚玄迟。 “岳母多虑了。”楚玄迟收敛心神,满眼笑意,“本王什么都不懂,这些事本也需向岳母请教。” 这是客套话,若真在御王府举办,他自会让礼官来操持,容清只需负责以长辈的身份出席。 墨昭华本想劝容清,好把机会留给楚玄迟,满足他身为表兄的心意,见他已答应便不好再说。 这是他孝顺岳母的表现,她再多言便是驳了他的好意,作为妻子她应夫唱妇随的支持他。 但她至少要让沐雪嫣知他用心,“我们本想接雪儿回去,筹备时好商量,不知如今可还方便?” 容悦笑呵呵的开口,“表姐夫和表姐都是大忙人,雪儿在这里还有嘉敏为伴,不回去才好。” 昔日她在御王府学医时,成日里无趣的很,回府后沐雪嫣虽醉心于作画,但也有休息时。 容慎也不希望沐雪嫣回去,“是啊,雪儿近来在作画,偶尔遇到问题也可在我放衙后来询问。” 楚玄迟依旧是尊重沐雪嫣自己的选择,“雪儿,你已是大姑娘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便自行选择。” 沐雪嫣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容清,最终决定,“雪儿想暂且留下陪伴义母,等及笄后再做打算。” 她也知楚玄迟与墨昭华对她是真心,可他们已有了彼此,倒是容清,平日里真的无人陪伴。 第845章 弥补 容清闻言欣慰不已,眼眶都微微泛起了红,“雪儿……” 墨昭华为人太过自立,无需她操心什么,而沐雪嫣则正好相反,不谙世事。 因此在沐雪嫣身上,她能真正找到做母亲的感觉,这给了她极大的安慰与满足。 辅国公见状,也是由衷的为她兴,“雪儿是个孝顺孩子,清儿现在开心了吧?” 他虽是个驰骋沙场的硬汉,可心思还算细腻,自容清和离归来,便担心她有压力。 回来之初,她纵使表面带着笑意,与大家和睦相处,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落寞与不安。 那时他还特意与容海一家商议,要如何做才能消除她那些情绪,让她安心的待在家。 容海是觉得应该多给些时间让她适应,钟离秀雅则建议大家要更和善些,平日多关心她。 容悦自告奋勇会常去陪伴她,容慎作为男子不太方便时常出入她的院子,只能找些书给她看。 经过时间的推移,以及他们的真心相待,容清的情况确实好了些,但未能达到他们的预期。 事情的转折是在容清认沐雪嫣为义母之后,大家肉眼可见的发现,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笑意越发真诚,任谁都看得出是发自内心,她的眼里也再没了当初的落寞与不安。 因此大家对沐雪嫣这个“功臣”也心存感激,再加上她知书达理,他们就更加喜欢。 容清笑着承认,“开心,女儿真的很开心,这还要多谢殿下与昭昭,将雪儿送到我身边。” “岳母开心就好。”楚玄迟不禁动容,“本王相信雪儿同样也高兴,有了岳母这般好的义母。” 他知道容清定会善待沐雪嫣,但没想到竟会这般的真心,如此定能弥补她缺失多年的母爱。 “雪儿很喜欢义母,更感激义母,外祖父与舅父舅母也对雪儿极好,雪儿何其有能幸得此偏爱。” 沐雪嫣如今说起话来,与刚来盛京时真是判若两人,可见容清对她很用心,把她教养的极好。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高兴,厅里的气氛也越发的温馨和睦,让人心生羡慕。 楚玄迟与墨昭华在辅国公府待了许久,用了午膳才回府,沐雪嫣则如愿留下,继续陪伴着容清。 *** 路上,御王府的马车徐徐而行。 马车之中,楚玄迟并未坐在轮椅上,而是与墨昭华同坐。 墨昭华向他道歉,“对不起啊,母亲不知雪儿身份,抢了慕迟为雪儿行笄礼的机会。” 楚玄迟笑了笑,“昭昭无需道歉,一切皆以雪儿为主,以她如今的喜欢,这样反而更好。” 他起初确实有点失落,后来仔细想想,本就是沐雪嫣的及笄礼,既是她所愿,便是最好的安排。 墨昭华故意逗他,“那慕迟可会吃醋,雪儿眼下显然是更喜欢娘亲一些,你可是已经失宠了。” “昭昭与其问我,倒不如先问问自己。”楚玄迟反将她一军,“岳母待雪儿这般好,你可会嫉妒?” “妾身当然不会。”墨昭华毫无醋意,“妾身只会感激雪儿替我尽孝,欣慰于母亲有了新期待。” “我何尝不是如此。”楚玄迟由衷道,“雪儿自幼孤苦,如今既能得岳母的真心相待,我感激不已。” 墨昭华闻言,与他相视一笑,夫妻俩对同一件事的想法与观点一致,便会少很多的分歧与争吵。 他们就沐雪嫣的问题,聊了好一会儿,在大多数问题上,他们能保持观点一致,少数问题有分歧。 而在双方分析后,彼此求同存异,并不会强行要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尽量尊重彼此的想法。 既提到了沐雪嫣,墨昭华便想起了杨争流,她已有许久没见过他,也不曾听楚玄迟提起过。 于是她便问,“对了,廷坚那边,慕迟前段时间太忙,如今得了闲暇,应该可考虑相认之事吧?” 楚玄迟点头,“他入仕有了些时日,又无需再担心会影响科考,那我着手安排,让他知道所负重任。” 他原是想早些相认,只是杨争流才刚入仕途,他怕这会对其带来太大的震撼,影响其心态与情绪。 本身杨争流刚去了翰林院,便是个全新的环境,适应也需要点时间,他着实不想对其雪上加霜。 “杨老先生把廷坚教养的很好,再加上他这么多年在书院的欺压都挺过来了,妾身觉得他定能接受。” 墨昭华前世虽与杨争流并无交集,但活了两世,她看人的本事有了长进,这一世对他有极大信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多了慕迟这个亲人,廷坚更会有底气,护国公府之事,你们也可商量。” 楚玄迟见她如此相信自己的亲人也高兴,“好,那尽快将这件事给办了,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墨昭华对护国公府的关心不止于此,又问了一件事,“护国公府一案,还是没有进展么?” “不仅是我,便连太子皇兄,也未能有任何突破。”楚玄迟为此也很头疼,奈何又没别的办法。 “哎……”墨昭华安慰他,“毕竟过去了太久,有点什么蛛丝马迹也早已被时间所湮灭,耐心些吧。” 楚玄迟满心无奈,“是啊,此案查起来实在太难,莫说是我们私下去查,便是交由大理寺都难查。” 暗中去查不能大张旗鼓,总归是束手束脚,再加上他的根基比不上大理寺,查案难度自会更大。 墨昭华有所期待,“若有朝一日能由大理寺来查,希望是由小叶大人接手,那表哥便能参与。” 楚玄迟摇了摇头,“这怕是很难吧,再者说,若真由叶修然接案,慎儿应该要避嫌才对。” 墨昭华立刻减少期待,“没事,只要能查清真相,还护国公府一个清白,谁查都一样。” 查案的最终目的是为护国公府平反,让护国公的后人能够认祖归宗,过程本也不是那么重要。 楚玄迟握住她的手,“有昭昭相守相伴,我相信无论是多艰难的事,我们都一定能做成!” 第846章 开窍 午后,容悦躺在榻上小憩。 只是她想着昨日容慎说的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昨晚她也是如此,满脑子想着杨争流,硬生生把自己折腾到半夜才睡。 等到差不多时间她便起了身,直接从后宅去了前院,又去找容慎答疑解惑。 容慎昨日才说破了她对杨争流的感情,见她今日又来很是不解,“嘉敏找我何事?” 容悦眉头微蹙,“有件事嘉敏想不通,哥哥既无意中人,那又怎会如此了解感情之事?” 容慎被问的噎了一下,而后才找了个借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可哥哥读的是圣贤书啊。”容悦现在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给打发,“又不是话本子。” “这个……”容慎显得有几分心虚,他这人什么都好,也正是因为太好,所以很不擅长说谎。 容悦轻易便捕捉到了他的心虚,“哥哥该不会是骗嘉敏,其实哥哥早已心有所属吧?” “没有……”容慎能管住自己的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却管不住脸,不受控制的泛起红。 “骗人,哥哥脸红了。”容悦笑着指出来,并且由此肯定他真有意中人,“这是在害羞。” “嘉敏,你别说了。”容慎已然感觉到脸上发烫,不用照镜子也知自己早已暴露心思。 他窘迫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也懊恼自己脸皮不够厚且不会说谎,轻易便让人看穿。 “难怪哥哥不喜欢钟姐姐,原是有了心上人。”容悦打听了起来,“那是谁呀,嘉敏想知道。” 容慎生硬的转移话题,“父亲去青州已这么多日,怎还没回来,莫非事情棘手?不会出什么事吧?” 容悦又如何能被他这般躲过,“哥哥不要转移话题,你快告诉嘉敏,未来的嫂嫂是哪家的贵女?” “这个问题要问你未来的嫂嫂。”容慎见她揪着不放,只能面对,但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心思。 容悦这话听着有几分耳熟,但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不满的噘嘴,“嘉敏不知她是谁,又要怎么问?” “那正好,我也这样想。”容慎打着马虎眼,“既然不知道是谁,又如何知是哪家的贵女?” “哥哥你好坏呀,又逗嘉敏。”容悦反应过来,“而且好不公平,哥哥都已知晓嘉敏的心思。” 当日在雾影的婚宴上,雾影便是这般逗风影,彼时容悦也在一旁,这才会听着感觉耳熟。 “我是自己猜出来的,嘉敏也可以猜。”容慎笑道,“不过雪儿约了我学画,就不陪你了。” “那我去找母亲。”容悦计上心来,“母亲最了解哥哥,便是不知道,多少也能看出些什么来。” “别闹。”容慎赶忙阻止,“我还不到谈婚论嫁时,说这些为时过早,你还是安心去做些别的事吧。” 都说知子莫若母,纵使平日里他忙,母子俩相处的时间已越来越少,但细想之下她定能发现异常。 他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全家知晓,那太过尴尬了些,会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却又不能避而不见。 “哼……那嘉敏不理哥哥了。”容悦气鼓鼓的像个包子,她实在是太好奇,真犹如百爪挠心。 容慎幽幽叹气,“你这丫头还有脾气,八字没一撇的事,现在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范古看了眼沙漏,“少爷,快到与表小姐约好的时间,可需小的先去书房准备作画所需用具。” 容慎点点头,“且去准备着吧,近来忙着办案,都许久没教过雪儿,如今结了案是该多教一些。” 容悦听着他的话,突然灵机一动,瞬间有了个猜测,揶揄的眨眼睛,“哥哥,你不太对劲哦。” “我何处有问题?”容慎确实约了沐雪嫣,又非在撒谎,而他只有在撒谎时才会显得心虚。 容悦认真的分析,“哥哥提到雪儿的时候,语气比对嘉敏更为温柔,这便是问题所在呀。” 容慎不以为意,“就你的性子,自小我对你便不算温柔,只是比对外人略温和些罢了。” “可不只这个异常。”容悦打量着着他,“哥哥的眼睛还发亮,像是有星辰落入哥哥眼中。” 容慎继续解释,“雪儿在作画一道上,天资聪颖,我作为她的启蒙老师,自是很欣赏她。” “是这样吗?”容悦挑了挑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容慎一本正经,“那是自然,嘉敏可莫要胡思乱想,我也该去书房做准备了。” “不对!”容悦摇了摇头,“嘉敏还是觉得有问题,嘉敏得好好想想才行。” “那你且回去慢慢想吧,左右是你对作画没兴致,留下来也只会觉得百无聊赖。” 容慎并不希望她跟着去书房,打扰到他与沐雪嫣独处,因他公务繁忙,这机会可不多。 不料容悦方才只是在逗他,她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嘉敏想到了,哥哥心悦之人便是雪儿。” 容慎不肯承认,还想敷衍过去,“嘉敏,我是让你猜,但没让你乱猜,这等事不可胡言。” “嘉敏有证据!”容悦胸有成竹,“那日泛舟湖上时,若嘉敏是吃醋,那哥哥同样是在吃醋。” “别胡说,我没……”容慎一说假话,便底气不足,他着实没想过,他竟表现的这般明显。 “哥哥有!”容悦有理有据,“雪儿与争流哥哥聊的开心时,哥哥便一直盯着,对旁人不在意。” 容慎见自己那点心思全被看穿,还给出了证据,便干脆坦然承认,“你这丫头怎还真开窍了?” 他对沐雪嫣确实生了异样的情愫,但不曾与旁人说,也没有对她示爱,只是默默关心着她。 “猜对了!”容悦大喜过望,“若是雪儿做了嫂嫂,那可极好的事,嘉敏很喜欢,嘻嘻……” 无论是钟凌菲还是沐雪嫣,都是她的好友,她只在乎容慎是否喜欢,而不会在意其出身。 容慎脸上又泛起红晕,“好了,你既猜到了便安心回去,但此事不可在雪儿面前提起。” 第847章 大捷 “嘉敏知道,可是哥哥,雪儿与争流哥哥关系那般密切,我们两个都像外人呀。” 昨夜容悦便想过这个问题,若论门当户对,显然是杨争流与沐雪嫣更般配些。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生在世家不好,旁人会认为杨争流是攀龙附凤,这会给他压力。 若自己只是出身小吏人家,甚至是个农家女,都要更加般配一些,偏生她门第这般高。 容慎也曾为此烦恼过,不过只要沐雪嫣没明确表态,他便还有机会,毕竟杨争流年纪还小。 杨争流弱冠还要等两年,届时沐雪嫣都已十七,而一般的女子并不会等到这么晚才议亲。 不过他还是难免感慨,“感情的事便是如此,两情相悦不是那么简单,有缘才能遇见对的人。” 容悦闻言难过了起来,“所以我们是要放弃么?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而君子以成人之美。” 容慎并非是轻言放弃之人,“我们都还未到谈婚论嫁时,你也无需着急,先看情况,再做打算。” “哦……”容悦这才安心了些,只要他不放弃,她便也会为自己的感情努力。 他们说话间,范古回来禀告,“少爷,都准备好了。” 容慎微微颔首,“你去迎接表小姐吧,方才我与小姐说的事切莫要外传。” 虽然范古离开时,他们还未提到沐雪嫣,但容悦至少已问起了他有意中人之事。 容悦也赶紧附和,“没错,我们是相信你才不避开,你可千万不要害我们哦。” 范古做出保证,“少爷,小姐请放心,小人明白,定不会损了你们与咱公府的名声。” 他本身也很识趣,其实无需提前去书房准备,是为了避开才特意离开,免得听到不该听的。 待他走后,沐雪嫣也准备离开,“既然哥哥与雪儿有约,那嘉敏便识趣些,不打扰你们。” 容慎哭笑不得,“小丫头又打趣我,早知就不承认了。” “嘻嘻……”容悦笑嘻嘻,“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除非哥哥与雪儿两情相悦。” 容慎也期待有那一天,他可畅所欲言,“那嘉敏快回吧,我真得去做些准备。” “是,兄长大人,小妹告退。”容悦行礼离开,临行前还不忘给他一个揶揄的眼神。 “你这丫头……”容慎笑着摇头叹息,而后便去了书房。 不久后,沐雪嫣带着花影,跟着范古一同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徒儿拜见义兄师父。”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称呼,既是义兄妹,也是师徒,正如楚玄迟与墨昭华一样,有着双重身份。 容慎话语极其温柔,脸上笑意如沐春风,“雪儿有礼了,不知作画时遇到了何问题?” 沐雪嫣让花影将她的画作在书案上铺开,“师父先看雪儿的画作,雪儿再详说问题所在。” *** 休沐日后,便是大朝。 今日倒是还好,并无什么要事禀告,散朝的比较早。 不过就在当日傍晚,一匹快马驶入了盛京城,直奔皇宫的东华门而去。 快马在宫门口停下来,一名士兵翻身下马亮出腰牌,“西陲捷报,快开门!” 守卫验证过腰牌,确认无误之后,当即打开宫门,放他进去,但马是绝不可再骑。 知道一般人都不熟悉皇宫布局,守卫还喊了宫人过来,带着士兵去勤政殿觐见文宗帝。 李图全得到殿外太监传信,赶紧禀告,“陛下,好消息,西陲传来了捷报,人已在殿外。” “快宣。”文宗帝一听是捷报,片刻都不耽误,赶紧放下手中正在批阅奏章的朱笔。 “卑职拜见陛下,这是容大元帅的亲笔信。”那名士兵行礼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李图全上前去接过,再送到文宗帝手中,除了近身太监与侍卫,旁人都不可近帝王身。 “好,哈哈……”文宗帝看过捷报开心大笑,“朕果然没看错他,你一路辛苦,重重有赏!” 捷报不是驿站的人八百里加急送来,而是由士兵相送,这一路跋山涉水,其中辛苦自是不言而喻。 “奴才遵命。”李图全应声。 士兵也跪地谢恩,“卑职多谢陛下隆恩。” 文宗帝心情愉悦,说话都温和了些,“下去好好休息。” “是,陛下,卑职告退。”士兵行礼退下,自会有太监带他去休息处。 随后李图全也将赏赐之事安排下去,等文宗帝过目后,才会真正赏给士兵。 文宗帝还在为捷报而高兴,“这个容潇真有点本事,好在朕当初坚持委以重任。” 因着担心辅国公府会成为第二个护国公府,功高盖主,有不少臣子都反对他重用容潇。 是他力排众议,将其任命为兵马大元帅,给予了容潇足够的权力,无需再只能听命于人。 如此一来,纵使还有诸多将军在,可以反对容潇,但他的计谋与策略,还是多了施展的机会。 李图全为他添了杯热茶,随即转到后面为他捏肩,“陛下用人如有神,这可是咱东陵之福。” 文宗帝想到捷报中的消息,喜不自禁,“朕有此良将,也是东陵之福,却是西炎之劫。” 李图全并不知内容,“希望容将军不负陛下所期,早日将西炎贼子赶出咱东陵,滚回西炎去。” 不料文宗帝却道:“容潇已做到了,他夺回了所有失去的城池,西炎也被彻底赶出了西陲范围。” 若只是普通的捷报,打了一场胜仗,收回了一座城池,他这般沉稳的人,也不会如此激动。 李图全大喜,“那可是大喜,奴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偿所愿,做到了先帝未做到之事。” 边境之战已持续了许多年,先帝也想收回西陲沦陷城池,奈何兵力有限,最终未能如愿。 但他在经济方面实施了一些好政策,国库日渐充盈,可以招兵买马,加强兵力。 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到了文宗帝这一朝,兵力方面自然要更为强盛一些。 “说的好!”文宗帝龙颜大悦,“如此朕百年之后也有脸见父皇,而非毫无作为之人。” 第848章 争论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披着满身星光应酬回来。 他身上带着些许的酒味,“昭昭,有大喜。” 墨昭华吩咐琥珀去准备浴汤,自己则留下为他褪去蟒袍。 她一边为他宽衣解带,一边笑着打趣,“慕迟要纳侧妃还是庶妃?” “昭昭又逗我。”楚玄迟抓住她的手,自己宽衣,“我可是在说正事。” “好,不逗你了。”墨昭华收敛起来,“可我们近来并无计划,何来喜事?” “是小舅父的大喜。”楚玄迟道,“他已将西炎赶出了西陲,傍晚刚传来捷报。” “捷报定然是传给陛下,时间既是在傍晚,慕迟怎会知?难不成陛下刚召见了慕迟?” 墨昭华只知他晚上有应酬,不会回府用晚膳,但并不知他要见的是谁,还以为是一些同僚。 “不是父皇,而是太子皇兄让人传来的消息,有太子皇兄在,宫里的消息我自是要灵通的多。” 楚玄迟今夜确实是因公务应酬,期间收到楚玄辰的消息,恨不得马上便回府来,将好消息告诉她。 自从与楚玄辰交好后,他们之间虽不至于完全信息共享,但宫里的消息他得到的更多且更容易。 墨昭华轻笑,“原是太子殿下,妾身还以为慕迟已将眼线安排到了陛下跟前,消息才能如此灵通。” 楚玄迟摇头,“昭昭你可相信我,但不可太过盲目,放眼整个东陵,谁能在父皇跟前安排眼线?” 能出现在文宗帝跟前的人,都是绝对的心腹,想要将他们策反可不容易,安排自己人则更难。 “是啊,都知道陛下不仅生性多疑,且御下极严,李公公又手段凌厉残忍,绝无人敢背叛。” 墨昭华前世在东宫也住了几年,见文宗帝的机会比较多,但每次见到的宫人都是熟面孔。 楚玄寒还多次为不能在文宗帝跟前安排眼线,好及时掌握他的举动,而大骂下属无能。 “小舅父立下这等功劳,将来凯旋归来定是要大封,辅国公府的实力又要更上一层。” 楚玄迟也曾立下了赫赫战功,容潇已然取代他,成为了东陵新一代的战神,有资格封爵。 墨昭华喜忧参半,“但危机也同样多了几分,正所谓功高震主,慕迟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都是后话。”楚玄迟安慰,“我们先看看父皇的态度,再做打算吧。” *** 昨日是大朝,今日本无需早朝。 因着西陲有捷报传来,文宗帝昨日便下令要上小朝。 只因那士兵在宫门口说过,很多人都知西陲来了捷报,但却不知具体情况。 今日早朝之上,文宗帝当众宣布喜讯——西炎彻底被赶出了东陵,主动提出休战。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便热闹了起来,起初是高兴,毕竟边境之战已打了好几朝。 今日只是小朝,殿中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他们开心过后大多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西炎也并非真心休战,而是缓兵之计,战火这般频繁会劳民伤财,他们要休养生息。” 林天佐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的党羽们立时便接收到了讯息,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配合他。 长孙睿跟着表态,“其实连年的征战,我们东陵同样是损兵折将,国库虚耗,也需要休养生息。” 新任吏部左侍郎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东陵土地富饶,国库充盈,又有良将精兵,应该乘胜追击。” 自从马棱被定罪后,吏部便举荐了几个候选官员,但三品以上官员的任用,唯有文宗帝有权决断。 因着林天佐的大力举荐,文宗帝最终选了他,这也是他上赶着接话的原因,要向林天佐表忠心。 户部尚书摇头,“大人此言差矣,这些年又是打造兵器,又是输送粮草,国库并没那么充盈。” 他是在墨韫辞官丁忧后才升任的尚书,如今已有些日子,户部掌管着财政,国库情况他自是很清楚。 一名武将不悦的开口,“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还让他们卷土重来?” 另一名武将附和,“没错,西炎人贪得无厌,在西陲大肆掠夺尝到了甜头,又岂会轻易放弃这块肥肉?” 这两人倒不是林天佐的党羽,而是武将性格一般都比文臣要更激进些,他们便与林天的佐意见一致。 有个文臣开口,“可这些年天灾不断,不是蝗灾,便是水患,要不就是大旱,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这几年东陵确实遭了不少天灾,导致赋税都收不上来,再加上还要抓壮丁充军,百姓生活更难。 又有人道:“但作战讲究一鼓作气,难得有个乘胜追击的好机会,错过这一次,下次便不知在何时。” 边境之战虽打了好几朝,但起初是小打小闹,邻国只在偶尔侵犯边境,像是试探,后才步步紧逼。 而敢步步紧逼的原因,便是在多年的试探后发现,东陵的兵力并没太强盛,他们自然趁虚而入。 再加上东陵除了靠海的东边没国家,海上又不适合作战,另外三面都有邻国在不断的侵袭着。 因此兵力越来越弱,以至于要派公主和亲来平息战火,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总该给邻国一个教训。 重臣各执一词,在朝堂之上争论的不可开交,渐渐便分成了三派。 一派主战,称之为激进派,坚持不能休战,要乘胜追击,打的西炎落花流水。 一派则主和,称为保守派,他们觉得能夺回城池便足够,并无继续打下去的能力。 还有一派是对双方都不赞同,保持中立,但这一部分人也是各怀心思,想法并不一样。 比如有些是在静观其变,看哪一派占上风,届时他们再见风使舵,附议有优势的那一方。 有些则是既有心想休战,又不想这么容易休战,那太对不起西陲将士们的浴血奋战。 楚玄迟便是这种心思,而且他在等待时机,准备等那两派争论的差不多了再表态。 第849章 提议 文宗帝看着喧闹如同菜市场的大殿只觉头疼,“诸位爱卿众说纷纭,吵得朕脑仁疼。” 他今日上朝的本意确实是为了西陲之事,听听朝臣意见,但听多了便觉得太烦躁。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文武大臣呼啦啦的跪下请罪,“陛下恕罪。” 文宗帝先让他们全起来,“众爱卿既然各有见解,便派几个代表出来说说吧。” 文官中,保守派以右相长孙睿为代表,激进派则是请出了左相林天佐来与其辩论。 这二人的政见向来不合,这次事件上也不例外,又站在了对立面,即将开启一场博弈。 武将方面也需派出两位代表来阐述,有人举荐了楚玄迟,但他的想法并不在这两派之中。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战事劳民伤财,着实不应继续打下去,尤其是南疆与北境也还在打仗。” 楚玄迟一身绛紫色蟒袍,双手持着笏板,即便只能坐在轮椅上,却难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文宗帝有些诧异,“所以御王也如右相一般,主张休战,而不能乘胜追击,给西炎一个教训?” 他本以为楚玄迟乃是武将,应该会比文臣更好战些,更何况西陲的兵马大元帅可是容潇。 连他都相信容潇,愿意力排众议重用,楚玄迟那般在意辅国公府,怎反而不相信其能力呢? 不料楚玄迟道:“不,西陲将士浴血奋战才扭转了局势,又岂能白白浪费了他们的牺牲与努力。” 文宗帝听得云里雾里,实在理解不了,“御王既不支持继续打下去,那又要如何给西炎教训?” “仗要继续打,但不要太过激进,而是只要将他们打败,再逼着他们主动向我们东陵求和!” 楚玄迟之前在南疆便有过这种战术,兵力空虚时,故意挑衅对方,挑起战火后速战速决。 这其实是虚张声势,以一场战役的胜利来打压对方气焰,也打消其对己方的不利猜测。 如今他想用的法子也差不多,就是要让西炎知道东陵有继续作战,主动进攻西炎的能力。 只要东陵表现的足够强大,西炎自会产生退缩心理,从而在继续作战与求和之间做出选择。 林天佐见他没支持自己,心有不悦,“御王这话是何意,请恕微臣理解困难,还请殿下明言。” 楚玄迟细细道来,“继续打下去,国库要支撑西陲与南疆以及北境的战事所需,定会日渐空虚。” “但我们又要借这次西炎的机会,给南昭和北戎一个有力的警醒,让他们知难而退,早些停息战火。” 长孙睿饶有兴致,“这听起来倒是件很不错的事,但具体要如何做,殿下可方便再仔细说说?” 楚玄迟道:“本王刚才已说过,让西炎主动来求和,他们越是退缩,便越能彰显我们东陵的战力。” 钟坤沉声开口,“没错,前几朝时正是因着我们东陵主动议和,还派公主去和亲,才让他们得寸进尺。” 本朝嘉贞公主和亲南昭,也是遵循了前几朝的先例,若非这几年战况好了些,北戎那边又该和亲了。 楚玄迟说的铿锵有力,“本王想以其人之道,还治之身,让西炎公主和亲,这便是给他们的教训。” “孤明白了。”楚玄辰若有所思,“一旦西炎答应和亲便是示弱,南昭与北戎自要重新定义我国兵力。” “正是。”楚玄迟点头,“等到西炎休战,我们便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南疆与北境,他们的压力会更大。” 而后他就自己的提议,又做了诸多的解释,对于其他人提出的问题,也都一一作答,且游刃有余。 一位原本是中立的武将率先表态,“御王殿下此法甚好,末将附议。” 紧接着是一位保守派的文臣,“这无疑是一举三得之法,微臣也附议。” 然后是更多的文官与武将表示支持,“臣附议!” 楚玄辰笑意盎然,“孤也觉得御王的提议比其他的建议要更好些,孤支持。” 其实何止是好一些,是好太多,但他还要顾及其他臣子的面子,尤其是两位丞相。 更何况他若过于称赞楚玄迟,便是在为其树敌,他又如何能害了自己真心相待的兄弟? 朝堂之上,楚玄迟有着舌战群儒之势,以一人之力将其他两派压下去,得到了很大的支持。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朝臣都在附议,一心想出风头,却连个机会都没有的楚玄寒便坐不住。 他提出质疑,“臣弟有件事不明白,皇兄曾是东陵战神,怎反而畏首畏尾,不愿意乘胜追击?” 为了刺激到楚玄迟,他甚至还有意揭伤疤,“可是因皇兄在战场上出了事,从此失去了那份气魄?” 楚玄迟正色道:“正因本王上过战场,亲眼见到了何为血流成河,何为尸横遍野,才不想战火延绵。” “至于本王在战场受伤之事,这对于沙场将士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本王又岂会因此而退缩?” 兵部新上任的右侍郎附和,“没错,从上战场的那一刻,我们便已做好了马革裹尸还的准备。” 狄策在被定罪后,兵部右侍郎之位空缺,文宗帝在吏部递上来的诸多候选名单中,一眼便选中他。 他原本就很钦佩楚玄迟,如今更是被他说的热血沸腾,恍惚又回到了年轻时,那时他便在战场。 楚玄迟又道:“世间人人都有过父母,但并非所有人都能为人父母,因战火夺走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祁王生来便是天潢贵胄,受万民供养,又久居盛京城,不曾见过饿殍满地,又岂能知黎民之苦?” 后面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还带上了些嘲讽之意,因为楚玄迟对他的厌恶与日俱增,实在忍不住。 “御王说的好,臣弟附议!”楚玄霖道,“让西炎求和,早日平息西陲的战火,还百姓一个安宁。” 他虽说自小便不受文宗帝的重视,但终究是锦衣玉食,比起那些受战火荼毒的百姓要好太多。 第850章 生妒 楚玄迟的言论打动了更多的朝臣,他们纷纷站出来,支持他的提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朝堂之上,附议声此起彼伏,听得楚玄寒咬牙切齿,恨不得堵住他们的嘴。 他悄悄打量起了文宗帝,不管有多少人支持楚玄迟,只要文宗帝不点头便没用。 他默默祈祷听文宗帝会否决,却先听到一声询问,“两位丞相可还有话要说?” 林天佐听这话就知他也是赞同这提议,“若是真能让西炎主动求和,臣自是支持。” 作为文宗帝曾经的伴读,他借着对帝王的了解平步青云,自是不会忤逆了帝王的意愿。 长孙睿则是被楚玄迟给说动了,“老臣久居高位,胆子却越来越小,着实对不起天下百姓。” 他虽然想休战,却不是出于为百姓考虑,只是担心国库无法支撑,到时楚玄辰要接手个烂摊子。 “右相言重了。”楚玄迟却误会了,“相爷支持停战,休养生息,不也是出于为百姓考虑么?” 长孙睿闻言越发的惭愧,因为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作为一朝丞相,他竟不曾关心百姓疾苦。 文宗帝见朝臣都支持,便当机立断,“御王的提议甚好,众臣既也赞同,那便这般决定。” 楚玄迟出尽了风头,得了朝臣的称赞,楚玄辰为他高兴,楚玄寒的妒火却在疯狂燃烧。 “提议虽好,真正要实施起来却极为不易。”楚玄寒故意问,“不知五皇兄可有好计划?” “本王有自知之明,这等大事岂能自作主张?”楚玄迟不把功劳全占,“自该共同商议计策。” 出风头是好事,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但过于抢风头不好,会让人眼红,从而在不知不觉中树敌。 让西炎求和如此大的功绩,楚玄迟从未想过独占功劳,便是真有了计划,也不会和盘托出。 一来是万一计划有误,出了事无人与他分担,二来是给其他人表现的机会,也分一杯羹。 楚玄辰道:“正是,祁王不可凡事都指着旁人出谋划策,同样是受万民的供养,也理应尽心。” 他以前对楚玄寒极为友好,在得知其野心后才收回真心,如今见其针对楚玄迟,自想维护。 “太子皇兄,臣弟并非这个意思。”楚玄寒忙解释,“是以为五皇兄聪慧,定是已想好了对策。” 他在解释时,还不忘摆楚玄迟一道,若是楚玄迟没对策,那便说明其并没大家称的那般聪慧。 楚玄迟反击道:“本王确实有计划,但还需与有关人员一起讨论,又岂能直接在朝堂上说?” 朝廷是议政之处,却不适合用来做详细的商榷,此事理应在文宗帝书房,或者是勤政殿。 “祁王,你无需太过着急。”文宗帝开口,“既确定了提议,等散了朝朕自会召集朝臣共议。” 他曾经极为重视楚玄寒,以为其是个安分守己,忠君爱国的人,结果却证明他看走了眼。 如今看着其上蹿下跳,百般针对楚玄迟,着实失望不已,这等心思狭隘之人,又如何配为帝? 若真让其登基为帝,这东陵的未来堪忧,纵使不至于有亡国之祸,也定是要落个割让城池的下场。 这他还真猜对了,前世的楚玄寒虽然夺嫡成功,最后登基为新帝,却早已与南昭达成了协议。 南昭助他夺嫡,他在成功登基后割让城池,这是他身为太子出使南昭时,暗中商议的结果。 其中也不乏其胞姐嘉贞公主的功劳,如此一来,嘉贞公主立了大功,他们兄妹都得了利。 “是,父皇。”楚玄寒忍着脾气,其实他早该忍下,只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这才过激了些。 文宗帝今日临时早朝,为的便是西陲大捷之事,并无别的大事要说,而此事如今也算定下。 因此李图全便高声喊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无人启奏,早朝便散了,大家三五成群的离开,有些去官厨,有些则直接出宫。 楚玄辰喊住楚玄迟,“迟儿,稍后我们定是要一同去商议西炎之事,你便去东宫用早膳如何?” 他乃是储君,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参政,而楚玄迟又是提出此法之人,总不能将其踢出局吧? 楚玄迟笑道:“臣弟多谢太子皇兄的盛情相邀,不过父皇已差人来报,让臣弟前去用膳。” 楚玄辰话语温和,脸上的笑意也很真诚,“既是父皇的旨意,那孤便不好强求,待会儿再见。” “臣弟告退。”楚玄迟恭敬行礼,风影推着他离开,前往承乾宫陪文宗帝用早膳。 楚玄辰边走边低声道:“父皇这般迫不及待,但愿迟儿能应付好,莫让父皇再生忌惮。” 他相信楚玄迟也明白,文宗帝醉翁之意不在酒,用膳只是个幌子,目的是打探楚玄迟的计划。 若是楚玄迟表现的太过聪慧,文宗帝定会产生危机感,许又会对御医下令,不让他站起来。 司刃也压着声音,“作为帝王,想提前知晓些消息也在情理之中,属下相信御王殿下定能应付。” “嗯……”楚玄辰稍稍放心了些,“是孤杞人忧天了,迟儿懂分寸,孤应该对迟儿更有信心。” “主子这是关心则乱。”司剑安慰他,“这也说明主子乃是真心待御王殿下,将其当兄弟。” 楚玄辰问,“那依你们所见,他是否也如孤这般真心,便是有利益的存在,也不伤及兄弟感情?” 利益有很多种,对他来说唯有威胁到储君之位,才是真正的伤及感情,其他倒是无所谓。 比如楚玄迟支持他之后,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这也是一种利益,可在他看来无关紧要。 司刃先回答,声音细若蚊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属下是觉得御王并无夺嫡之心。” 他们尚未到东宫,路上难免会遇到宫人或者侍卫,说话自然不可太大声,彼此能听到即可。 司剑跟着回答,“属下与司刃的想法倒是基本一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子还需做些防备。” 第851章 不顺 另一厢,官厨。 楚玄寒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用膳。 身为亲王,这也是他该有的待遇,旁人自不会置喙。 他是故意留下,盼着文宗帝能让他参与逼西炎求和之事,好及时过去觐见。 此处无外人关注,他便放心发泄,“该死,今日早朝竟被那废物抢走所有风头。” 侍卫不可上朝,需在殿外广场等着,冷延与冷锋便不知他突然发火的缘由,面面相觑。 冷延只能主动相问,“敢问主子,不知御王又做了什么?属下们也好为您排忧解难。” 楚玄寒边吃边愤愤不平的将早朝之事长话短说,“昨日西陲传来了捷报,父皇今日便……” 冷锋心直口快,听完也没做任何思考,竟还夸赞,“这个御王怎如此厉害?难怪陛下看重他。” 虽然他并非有心对比,可听在楚玄寒的耳中,便是在下属的眼里,自己真的不如楚玄迟。 冷延眼看着楚玄寒的脸色阴沉下去,赶紧宽慰他,“这般出风头可非好事,会触动别人的利益。” 他说着还给冷锋使眼色,两人跟着楚玄寒的时间很长,虽说偶有竞争,但也生出了一些友情。 冷锋这才反应过来,“没错,御王既把功劳全占了,大有人对此不满,主子便可借刀杀人。” 说完给了冷延一个感激的眼神,若非得其提醒,以自己对楚玄迟的钦佩,怕是还要说些夸赞的话。 如此一来便会惹得楚玄寒更不高兴,那无异是雪上加霜,自己这个近身侍卫,许是要做到头了。 楚玄寒听到这话,心中才舒服了一些,“不知父皇是否会让本王参与此事,也跟着分一杯羹。” 他长时间没有突出的政绩,楚玄霖又差事办的极好,他早已有了危机感,想做出些功绩来。 冷延劝慰道:“主子莫要着急,且先等着消息,纵使陛下不让您参与,您也还有别的机会立功。” “你说的轻巧!”楚玄寒怒道,“本王在大理寺,那废物却在监查司,本王比起他还有什么机会?” 监查司的人是天子近臣,多的是机会在文宗帝跟前表现,而他并不擅长查案,很难凭此邀功。 他已不止一次后悔,当初未能考虑周全,嫌弃监查司少司的品级太低,毅然选择了大理寺少卿。 更后悔的是他还为楚玄霖做嫁衣,将这职位推荐给其,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借此得了文宗帝青睐。 “有,祭天大典!”冷延提醒道,“此前有门客提起过,主子不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么?” 楚玄寒确实对祭天大典有计划,但并非是现在,“可那还早着,本王要的是眼前的机会。” 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东陵每年都会举办两次祭天大典,一次是春祭,一次是冬至日的冬祭。 如今才九月初,距离冬祭有两个多月,楚玄寒要的是尽快立下功劳争宠,如何等得了? 冷延有着截然不同的意见,“正因为为时尚早,主子才能抢占先机,提前做好准备。” 楚玄寒想了想,“行吧,是该提早安排,免得又被旁人抢了机会,害本王越发没有作为。” 冬至的祭天大典上,他还要安排一场大戏,如今既无更好的立功机会,那全心为此准备也可以。 *** 勤政殿。 楚玄迟跟着文宗帝入殿来。 方才用早膳时,他已简单陈述了自己的计划。 文宗帝还算满意,但还需与几位大臣商议,听听他们的意见再做定夺。 不久后,楚玄辰与刚在官厨用完早膳的几位肱骨大臣,也先后入殿来行礼。 文宗帝给他们赐了座,便直入主题,问起了对于逼西炎主动求和,他们的计划。 这仗还需继续打,但又不能打的太真,更不能持久,只要给西炎压力即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东陵只能胜不能输,否则西炎便会觉得还有机会扭转乾坤。 楚玄迟他们在勤政殿各抒己见,楚玄寒却还在等消息,他想借机表现自己的能力。 直到冷锋带来了勤政殿的消息,他才恨恨的放弃,转而出宫去大理寺,但已无心办差。 一到大理寺,进了自己的屋子,他便怒道:“父皇这是有意冷落本王,以此给本王警告么?” 冷延不得不再次为他顺毛,“主子莫过于担心,瑞王近来如此得宠,不也未能参与此事?” “是啊,主子。”冷锋赶紧附和,“唯有太子与御王前去议政,并不能代表是陛下在冷落您。” 他们接着又说了些好听的话,楚玄寒怒气才消了些,转而问道:“南疆的调查有了消息没?” 冷延回答,“都是些没用的消息,不能证明御王对陛下用了巫蛊之术,属下便未曾禀告。” “那医书呢?”楚玄寒又问,“都已过了这么久,你们派去的人还未能找到那本医书?” “没有。”冷锋垂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属下派出去的人多方打听,可至今无人找到。” “难不成真是个传说,世间根本就没这医书?”楚玄寒不禁怀疑了起来,他本也不太确定此事。 “请问主子是听何人所说?”冷延小心翼翼的问他,“那人也不知医书在何处,只能大海捞针么?” 楚玄寒道:“本王只是在一本有关于留仙岛的杂书上看到的,说是留仙岛的仙人所著医书。” 冷延仔细想了想,“陛下花了多年的时间,派出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留仙岛,恐怕那真是传闻。” 楚玄寒失望不已,“本王本还指望靠医书,为父皇治疗好头痛症,得到父皇的另眼相待。” “无论是不是传说,属下会继续让人寻找。”冷锋也想做出些功劳来,否则自己会被换掉。 自去年开始,楚玄寒便诸事不顺,所有的计划都泡汤,想到这些他目光变得阴鸷起来。 他咬了咬牙,“老五这边你们也得想些法子对付,他得宠甚久,必须给他找点麻烦才行。”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齐声应下,可压根没主意,毕竟祁王府的门客都没好法子。 第852章 归来 是夜,楚玄迟很晚才回御王府。 墨昭华迎上去,一边为他褪下蟒袍一边问,“慕迟,今日早朝陛下怎么说?” 楚玄迟脸上露出几分疲惫,“此事说来话长,我先沐浴,再慢慢与昭昭详说吧。” 墨昭华道:“时已入秋,天气越发凉了,慕迟倒也无需日日沐浴,今日泡个脚即可。” “也好。”楚玄迟轻笑,“我坐在轮椅上,这气温也不会满身臭汗,昭昭不嫌弃就好。” “慕迟便是出了汗,也不是臭的。”墨昭华脱口而出,说完又不禁脸一热,此言太过暧昧。 “那是什么味?”楚玄迟穿着白色的里衣,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难不成还能如昭昭般是香汗?” “嗯……是香的。”墨昭华的脸更红了,“慕迟身上有种冷松香味,纵使炎夏出了汗也依旧能闻到。” 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味道,只是有些淡,有些更浓郁些,这既可能是体味,也可能是衣物的味道。 富贵人家的衣物,在洗好后会用香薰,府里也时刻都点着燃香,沾染上这些味道也在情理之中。 “是吗?”楚玄迟低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并未闻到她所说的冷松香味,“我怎没闻到?” 墨昭华解释,“妾身也闻不到慕迟所说的女儿香,因为自身早已习惯了,便很难分辨出这种异常。” 楚玄迟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墨昭华让琥珀打来热水,为楚玄迟泡脚,他虽然早已能健步如飞,但毕竟受过重伤。 日常她不仅会为他调理身子,也极为关注他的双腿,不想因自己的疏忽,留下什么隐患。 只是普通的热水,楚玄迟泡着也很舒服,感觉能洗去他这一身的疲乏,心情也变轻松。 他这才说起墨昭华此前的问题,“早朝时,我提了那个想法,父皇与重臣都很赞同。” 那个提议并非是他一人所想,而是昨夜与墨昭华共商,他们夫妻是真正能做到相辅相成。 “如此甚好。”墨昭化又问,“慕迟今日归来的这般晚,可是在与重臣商议对应的详细计划?” “正是。”楚玄迟轻舒了口气,“商议了一天,已有了初步的计划,接下来还要慢慢完善。” “那对于慕迟的双腿,陛下可有表态?”在墨昭华他们的计划中,也涉及到了他的双腿。 他们想要给南昭压力,便打算对外放出风声,说楚玄迟的双腿即将痊愈,届时便要再回南疆去。 对南昭而言,楚玄迟是最大的压力,一旦他回去,不仅会士气大增,且他确实是南昭的克星。 楚玄迟也是借此试探文宗帝的态度,“父皇希望我能早日站起,如此才能真正让南昭畏惧。” 墨昭华喜不自禁,“好,那妾身择个良辰吉日,先给御医一些惊喜,好进一步试探陛下的态度。” 楚玄迟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等事儿还要择个良辰吉日?我的昭昭怎这般可爱?” “因为妾身就喜欢逗慕迟,嘻嘻……”墨昭华想着他兴许很快能“站起”,也是开心的很。 *** 几日后,勤政殿。 容海大步流星的入殿,“末将拜见陛下。” 他处理好了楚玄怀私造兵器之事,风尘仆仆从青州回来。 文宗帝是让他去收缴楚玄怀私造的兵器,但他到了五岩山后有了别的想法。 他觉得这个兵器厂已成型,且规模不小,又有现成的工人们在,毁掉不如留下。 于是他写了封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到文宗帝跟前,请示了此事,得到了文宗帝认可。 如今他既缴获了兵器,又让兵器厂重新运作起来,只不过不再是私造兵器,而是为朝廷。 文宗帝得了一大批兵器和新的兵器厂,也是高兴,“容爱卿快请起,此去青州辛苦了。” 容海气沉丹田,声音铿锵有力,“末将不辛苦,为陛下分忧解难,乃是为臣之本。” “容爱卿做的极好,朕果然没看错你,哈哈……”文宗帝就喜欢忠臣,“重重有赏。” “末将多谢陛下隆恩。”容海并不期待帝王的赏赐,文宗帝能将此重任交给他已是恩泽。 前几年他得不到重用时,可没少听到些同僚的嘲讽,说他没本事,全靠辅国公的荫庇。 等到辅国公百年之后,他这样的废人根本撑不起门楣,辅国公府定将在他手里没落下去。 那段时间他过的很艰难,但怕家人担心,回府后依旧笑脸相谈,连对枕边人都不曾吐露过。 直到去年墨昭华被赐婚给楚玄迟,辅国公在文宗帝跟前演了场戏,文宗帝为弥补才开始重用他。 因此他一直很感激墨昭华,当初她谋划赐婚之前便来过辅国公府,也正是她提出演戏的法子。 他详细禀告了这趟青州之行,文宗帝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极为满意,他已超出对方的期待。 文宗帝贴心道:“容爱卿离家甚久,一路舟车劳顿,回去好好歇息几日,陪陪长辈与家眷。” “是,陛下,末将告退。”容海自从去了青州后,便连休沐日都没了,这些天确实辛苦。 文宗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容海在战场虽上不如老,下又不如小,但青州之事处理的甚好。” 老说的是辅国公,小则是指容潇,光论战功的话,容海比起父亲与弟弟,那差距是有点大。 父辈的压力容海尚且能释怀,可来自胞弟的压力着实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想沦为笑话。 当初文宗帝不愿重用他,便是因为看不到他过人的能力,如此自然不会给他委以重任。 李图全奉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陛下这是慧眼如炬,发现了容将军其他的能力。” 文宗帝若有所思,“容家如今不仅是后继有人,而且还是文武双全,必将成为一大世家。” 容潇的战功有目共睹,早已超越了当年的辅国公,容慎又是新科榜眼,叔侄皆是前途不可限量。 李图全小心翼翼的问,“陛下可是担心他们会有异心?” 第853章 家和 文宗帝摇头,“朕暂时并未看出什么异常来,只是想到镇国将军府,有些唏嘘罢了。” 尉迟堃与容斌当初都被称为常胜将军,在风雨飘摇的先帝朝,艰难的守住了城池。 待他们因伤患和年纪,不得不回朝养老后,都被封为了正二品荣衔,但眼下差距很明显。 尉迟堃有妻有妾,倒是子孙满堂,只是这么多子孙中,迄今为止竟无一人能拿得出手。 以前还可拿容海来与尉迟长弓对比,现在容海也有了自己的过人之处,两人自是高下立判。 “将军府确实是全靠尉迟老将军在撑着。”李图全对镇国将军府的未来只有四个字:家道中落。 “如此也好,老六便更能看清,自己与太子的差距。”文宗帝越发觉得楚玄寒蠢,连助力都不会选。 盛京城有这么多贵女,他只看得到镇国将军府曾经的荣耀与表面的风光,最终选了尉迟霁月。 虽说当初也曾求娶过墨昭华,可文宗帝心知肚明,他此举不过是为了墨瑶华,格局着实小。 即便他也有考量过辅国公府的势力,但墨昭华不过是个外孙女,再宠爱也比不上亲孙女。 “祁王殿下是聪明人,定能早日醒悟。”李图全嘴里这般说着,心中却并不这么认为。 楚玄寒若当真聪明,就该吸取楚玄怀的前车之鉴,安心做一个亲王,而不是继续盯着皇位。 文宗帝对楚玄寒越来越失望,已然生厌,“朕曾也以为他是聪明人,如今看来他连老七都不如。” 在他的所有女人中,淑妃是最好看的一个,却也是最愚笨的一个,楚玄霖并未继承她的美貌。 再加上他性子沉闷,身为天潢贵胄竟有几分畏缩,还不如结巴的楚玄奕自信,更让他生气。 久而久之,文宗帝心中便有了成见,觉得楚玄霖如淑妃一样愚笨,自不会想要委以重任。 李图全一本正经道:“瑞王殿下是韬光养晦,不与人争,陛下的孩子又岂会有真正愚笨之人?” 文宗帝就爱听这种拐着弯夸他的话,“这世上再无人能比你会说话,总能哄得朕龙颜大悦。” “能让陛下高兴,是奴才的荣幸,奴才也也没别的本事,就是胆子大些,敢在陛下面前说真话。” 李图全此话一出,更是惹得文宗帝大笑,哪怕明知他只不过在取悦自己,他也甘之如饴。 *** 辅国公府。 容海踏着落日余晖,笑容满面的入了府。 自战场回来后,这是第一次离家,去的还这般久,他真是归心似箭。 容悦早已得到消息,眼巴巴的在前院等着,她本想去外面等,被拦下来了。 钟离秀雅清楚她的性子,知她定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来,在外面被人看到不太好。 果不其然,容悦一看到容海便一头扎进他怀里,“父亲终于回来了,女儿好想您呀。” 钟离秀雅哭笑不得,好脾气的提醒,“嘉敏,你已及笄,不再是小孩子,要注意些仪态。” “娘亲~”容悦在容海怀里撒娇,“又没外人在,没人会笑话嘉敏,娘亲便纵容女儿一次嘛。” 虽说女大避父,可她已许久未体验这种亲人分离后思念之情,难免激动了些,便也就放肆了些。 容海满眼宠溺的轻点她额头,“你呀,都大姑娘了还这般撒娇,可莫教坏雪儿,小心你姑母与你急。” 容清毫不介意,“没关系,若雪儿及笄后还愿与我撒娇,我只会更高兴,那反倒要感谢嘉敏。” 容悦不好意思的从容海怀里退出来,大家说笑着去花厅,辅国公并未来此,还在厅里等着。 容海入厅后向辅国公行了礼,大家纷纷落座,下人早已备好茶水,井然有序的斟茶递水。 “差事可办好了?”辅国公担忧的看着儿子,“海儿去了这般久,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容海笑道:“期间是遇到些问题,但儿子都已成功解决,陛下也极为满意,还给了些赏赐。” 倒也算不得是问题,是他有了自己的想法,需要向文宗帝请示,这才延长了归来的时间。 辅国公放下心来,“那就好,你坐了许久的冷板凳,如今难得入了陛下的眼,可要把握机会。” “是,父亲,儿子定会努力。”容海正色道,“即便注定比不上父亲与潇儿,也争取不辱没门楣。” 他最担心的不是子孙不成才,而是自己未有所建树,无法给子孙做个榜样,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辅国公从未放弃过他,“老夫年纪大了,没机会再立功,但你还是机会,切莫这般妄自菲薄。” 即便大家都觉得容海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支撑不起容家的荣耀,可辅国公始终相信他。 辅国公也不是盲目相信,而是作为父亲,他过于了解,知道容海只是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 容海反而没有自信,“儿子年纪也不小了,父亲与潇儿的功绩又这般耀眼,儿子是真赶不上。” “潇儿的功绩,一般人确实难以比肩,但想超越为父,你还有的是机会,因为功绩并不只有战绩。” 辅国公确实用兵如有神,才能在先帝朝兵力那般匮乏的时候死守城池,可容海可以有其他政绩。 容海羡慕又钦佩,“潇儿这次真给我们容家长脸,这一路走来,所到之处都是对他的赞扬声。” “那是他应得的。”辅国公正色提醒,“不过我们虽与有荣焉,也不可大意,日后要更为谦逊才好。” “是,父亲!”容海回来的路上,也在考虑过此事,怕帝王猜忌,“儿子明白,太过张扬会遭人嫉恨。” 辅国公神色凝重,话语严肃,“孩子们老夫都已告诫过,想要延续基业与荣耀,必须要有好家风。” “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容海一直以家风为荣,虽不得旁人认可,但他想将家风延续下去。 辅国公鼓励着他,“你是个好孩子,能力也尚可,要自信些,为父相信你能撑起容家的门楣。” 第854章 联手 “父亲怎突然说这些?”容海不禁担忧,“可是儿子离家这些日子,父亲身子有不爽?” “没有!”辅国公笑道,“为父的身子有昭昭调理,只会越来越好,为父是为你感到欣慰。” 儿子这般孝顺,又大器晚成,连女儿都能侍奉在跟前,享常人不能享的福,他真的满足。 “那就好。”容海舒了口气,“父亲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定要及时相告,切莫怕儿子会担心。” 其实有钟离秀雅与容清在,他相信辅国公若真有不适,也瞒不住她们,况且还有御医请脉。 御医每个月初与月中,都会过府来请一次平安脉,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便会及时治疗。 再加上还有墨昭华,只要过府便会为他把脉,他的身体方面有保证,确实也无需担心。 辅国公笑的豪爽,“放心,老夫还未看到潇儿回来,可不舍得死,有不适定会让昭昭治疗。” 容悦不高兴的撇嘴,“祖父,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孙女不喜欢听,祖父以后都不说了好不好?” “真是傻丫头,人总归都会有那么一天……”辅国公早已将生死看淡,不忌讳提这字眼。 沐雪嫣难得打断长辈说话,“请外祖父不要说啦,雪儿也不爱听这话,雪儿要外祖父长命百岁。” 打断旁人说话是件极不礼貌的事,尤其是对长辈,可这个时候她打断,却不会有人责备她。 辅国公哂笑,“好丫头,这人啊,生病了不可讳疾忌医,年纪大了也不能忌讳……” “祖父不要说了,嘉敏求您了,祖父~”容悦立刻附和,还拉长尾音跟他撒娇。 “好好好,祖父不说了。”辅国公笑的合不拢嘴,“嘉敏惯会撒娇,让老夫心都软了。” 容悦笑嘻嘻,“因为祖父宠嘉敏,才会舍不得嘉敏难过,而嘉敏有祖父的宠爱,更加幸福。” “那是你这丫头心疼老夫,我们家养出来的都是好孩子,雪丫头也一样,有你们是老夫的福气。” 容家不许纳妾,辅国公本就只有一个孙女,容清收沐雪嫣为义女后,他很高兴多了个外孙女。 一家人其乐融融,连一旁伺候的下人,都能感觉到温馨,他们皆很庆幸能在辅国公府做工。 *** 翌日下午,祁王府。 墨淑华昨日收到墨瑶华的请柬,今日前来赴约。 她入府后便发现了异常,王府下人带她走的路,与前两次并不同。 起初她还怀疑墨瑶华又在整幺蛾子,直到她在一个华丽院子见到对方。 她恍然大悟,应该是墨瑶华终于离开了那个荒院,换了个这么好的新院子。 不过她虽有猜测,嘴上还是没好气的问,“叫我来作甚?以为我跟你一样闲?” “你打小便既不喜欢琴棋书画,也不通诗词歌赋,连女红都不爱,有什么可忙的?” 墨瑶华本是满心欢喜的想炫耀,看到她的那张冷脸,再听到这些话,脾气立时便上来了。 “忙着吃斋念佛,忙着抄写佛经,给我娘超度。”墨淑华确实也有做这些,但还不至于很忙。 提到枉死的薛氏,墨瑶华只得收敛了脾气,“今日相请,是想给你看看我的新院子,可还喜欢?” “比起最初那个什么梧桐苑来可差远了。”墨淑华故意刺激她,“怎么,这样得你也喜欢?” 她觉得越是如此,才越能让墨淑华相信,她若好言相待,对方反而会怀疑她别有用心。 毕竟他们之间可是横着薛氏的一条性命,有仇恨才正常,也更让墨瑶华信服,想拉拢她。 墨瑶华原本很满意这院子,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怀念起来最初还嫌弃过的梧桐苑。 如今这院子虽然比荒院好了太多,可如何能比得上楚玄寒亲自取名的梧桐苑,连名字都没。 不过她倒是能说服自己,“我身份不同了,不再是庶妃,真跟那时一样,那贱人岂能放过我?” “那你有什么可炫耀的?”墨淑华冷嘲热讽,“等你有本事将位份恢复,再来向我炫耀也不迟。” 墨瑶华被噎了一下,“我不是炫耀,而是在告诉你,等你入了祁王府为妾,便也能住上这等好院子。” “是吗?”墨淑华斜睨着她,“我看你那压都压不下的嘴角,还以为你搬家了,特意找我来炫耀一番呢。” “怎么会?”墨瑶华被说穿心思却咬死不承认,“淑华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如何轮得到我来炫耀。” 墨昭华是真的很会看人,墨淑华像她想的一样聪明,再加上曾与墨瑶华交好,对其比旁人更了解。 如今让她来对付墨瑶华,一开口便是各种刺激与打击,把人气得不行,对方为了利用她还不敢反击。 墨淑华满眼嫌弃之色,“说的也是,御王妃的院子我都去过好几次,你这种破院子有何可炫耀?” 墨昭华身为御王妃,又被楚玄迟真心所喜欢,她所住的院子自然也是整座王府中最好的一个。 再加上御王府乃文宗帝亲自督造,规格比其他王府高,墨瑶华这院子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 “说起御王妃,淑华近来可有去过御王府?”墨瑶华被气得七窍生烟,只能顺势转移话题。 “没事去干什么?你当御王府也如祁王府一般,恍如菜市场么?”墨淑华是没去,但消息未断。 “那联手之事,淑华考虑的如何?”墨瑶华强忍着脾气,她都不禁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她既恨透了墨昭华,也嫉妒到发狂,若是见不到其从云端狠狠摔下来,她便是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为了算计墨昭华,她愿在墨淑华面前忍气吞声,不过等到计划成功,她必将今日之仇加倍奉还。 “我与父亲和兄长商量过。”墨淑华答应下来,“他们觉得你若能让我入府,便可与你联手。” 其实她压根不需要商量,只是告诉他们墨瑶华的计划,而她已与墨昭华说好,要将计就计。 第855章 学她 墨韬与墨连华纵使不那么聪明,也有几分聪慧,至少分得清如今的御王与祁王,谁更值得倚仗。 他们本就向墨昭华投了诚,奉上当初楚玄寒的字据,虽说那东西眼下用处不大,但也是诚意。 墨瑶华自信满满,“放心吧,我既有能力复宠,便也能将你送上殿下的床,让他对你负责。” 燃香没了确实让她日子艰难,不过她已找到了魅惑楚玄寒的新法子,那就是给其新鲜感。 经过上次一劫,男人的情爱她是再不敢奢望了,只盯着男人的宠爱,私下便学起了媚男之术。 “是吗?”墨淑华冷声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可别只会嘴上说说,真办起事来一点用都没。” “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不过你自己也要做好准备,男人都喜欢新花样,你得提前学一些。” 墨瑶华见自己的媚男之术有效,便催着墨淑华也去学,否则便是将她送上了床,也得不到宠爱。 “知道了,不就是勾引男人,那又有何难?”墨淑华说的很轻巧,实则心里一点底都没。 毕竟她虽然失去了清白身,可是出于被迫,别说是媚男,没吓得她再也不敢碰男人已是极好。 为了报仇,也为了给自己挣一个未来,给下半生保障,她愿意去努力,哪怕是要讨好男人。 “淑华愿学就好,我这也是为你好。”墨瑶华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俩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墨瑶华给了些打赏,这才将墨淑华打发了出去,待她一走便大发雷霆。 “贪得无厌的肮脏贱货,竟敢对我口出狂言,还嘲讽我,若非为了利用你,我能这般忍你?” 墨瑶华怒气难消,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伴着一声重响,茶水四溅,茶杯也碎成了几块。 青花赶忙劝慰,“气大伤身,主子且消消气,您已得了殿下宠爱,等利用完她加倍奉还便是。” 她越来越了解墨瑶华,知道其想听什么话便说什么话,只要哄得其开心即可,结局不用管。 因为她早在上次便给御王府传过信,得到的回信是让她配合墨淑华,一同算计墨瑶华。 墨瑶华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毕露,“还是你懂我,等她没了利用价值,我定会让她后悔!” 另一厢,墨淑华带着寒霜出了府,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去。 避开了外人,寒霜这才担心的问,“小姐,您还真要去学那些狐媚子的手段啊?” 墨淑华拧眉,“先学一些吧,祁王既有心夺嫡,我若能凭此接近他,也是好事一件。” “什么?夺嫡?”寒霜大惊,“可太子殿下地位稳固,又有母族支持,祁王何来的机会?” 她不懂政事,但至少知道楚玄辰的情况,这也说明其名声早已深入人心,旁人很难取而代之。 “连你都觉得他没机会,本小姐又怎会想不到?”墨淑华冷笑一声,“所以我自有其他的计划。” “什么计划?”寒霜很好奇,她早已发现,墨淑华自失心疯好了之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墨淑华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冰冷,话语也变得严肃,“不该问的别问,注意自己的身份。” “小姐恕罪。”寒霜赶忙跪下认错,“奴婢方才只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并非有意僭越。” “起来吧。”墨淑华并不在意,“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婚配了,咱府里可有你看上眼的人?” 寒霜是家生奴,父母家人都在墨家为奴,她的婚配自然由主家做主,由不得她自由选择。 她也不敢有这心思,起身后只垂着脑袋,低声道:“奴婢一切但凭小姐做主。” 对于婚事她还有几分担心,上次墨淑华出城时,她也曾被男子搜身,清白有了污点。 翠萍甚至以此威胁过她,当日便问她要了封口费,后续又再三问她要钱,她实在没钱给。 为了逼她就范,翠萍便在府里宣扬搜身之事,害她那段时间被议论,府中男仆都看不上她。 后来这事传到了墨淑华耳中,她得知缘由后,不仅要回了翠萍勒索的钱,还狠狠惩罚了翠萍。 为此寒霜很感激墨淑华,从那时起便对其死心塌地,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不会背叛。 墨淑华也是因此更为器重与信任她,“你先自己挑挑,有合适的人便与我说,我为你指婚。” “不,小姐是主子,奴婢一切都听小姐……”寒霜想到全府的男仆都嫌弃自己,哪敢自己选择。 “御王妃不就是这么做的么?”墨淑华道,“我不过是学她罢了,你可莫要错过好机会。” 她知道自己这般做可能会被人取笑,说她东施效颦,鹦鹉学舌,可她就是觉得墨昭华说的很对。 如今这世道,女子受到了太多的束缚,生来便比男子要艰难的多,她们给婢女些自由又如何? “是,奴婢多谢小姐。”寒霜与许多婢女一样,曾羡慕墨昭华对下人的好,没想到自己也这一天。 墨淑华又道:“御王妃的丫鬟都忠心不二,我既学御王妃所为,希望你也能学学她的丫鬟。” 她当初帮寒霜处理府里的流言蜚语,并非是为了让其投桃报李,而是真心想为其正名。 自己便是名声的受害者,又如何忍心冷眼旁观,女子之间多些互助,总好过多些互相算计。 她早在不知不觉中,被墨昭华影响太多,换做是以前,她定是懒得管寒霜这种小事。 寒霜又跪了下去,举起右手起誓,“小姐明鉴,奴婢寒霜对天起誓,此生定不会背主。” “起来吧,难得出门一趟,我们下去走走。”墨淑华心情很好,“我们去买点胭脂水粉。” 墨昭华对她很大方,每次她过府都会给好些赏赐,这两次去祁王府,墨瑶华又给了不少好处。 再加上薛氏那些嫁妆,她如今的身家可比墨韬还高,偶尔买些东西愉悦自己,又有何不可? “是,小姐。”寒霜看她这般愉悦,也由衷的为她高兴,甚至很佩服她,能如此看得开。 第856章 巧遇 寒霜只是被男子搜了身,便险些扛不住流言蜚语,墨淑华失了清白身,却能坦然面对。 墨淑华下了马车,与寒霜缓步而行,街道两边商铺林立,其中不少都是卖胭脂水粉与首饰。 因为她们所在处便是盛京颇负盛名的红粉街,商铺中出入的都是些带着奴仆的达官贵人。 墨瑶华边走边瞧,看到对面的如意斋,“都说如意斋的胭脂水粉极好,我们也去瞧瞧。” 寒霜担忧道:“可是里面的东西都好贵,如今小姐没了夫人的帮衬,银钱上拮据了许多。” 薛氏的嫁妆虽给了墨淑华,可不能随便动用,以前薛氏还有娘家贴补,死后薛家可不会再大方。 尤其是墨韬辞官丁忧,未来一片渺茫,薛家又不在盛京,很难得到他的庇佑,自不用再巴结。 “怕什么?”墨淑华无所谓道,“娘亲虽走了,不是又来了个墨瑶华么?让她给银子便是。” 除非墨瑶华不想利用她对付墨昭华,否则她有的是法子让其出钱,买点胭脂水粉算什么? “啊?墨王妾会愿意么?”寒霜自小便跟着墨淑华,与墨瑶华接触的多,知其很小气。 墨淑华直接道出心中所想,“她还指望我帮忙对付御王妃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若非如此,以她这种小门小户,也不敢打如意斋的主意,进去一趟几个月的例钱便没了。 寒霜恍然大悟,“小姐真聪明,如此也算是为咱夫人讨了点利息,咱不要白不要。” 墨淑华正要到对面去,却见如意斋中走出了一道很熟悉的身影,“咦?那不是兰氏么?” 寒霜循声看去,“好像是,可她怎会从如意斋出来?墨老爷辞了官,也没这么厚的家底吧?” 墨淑华不屑的冷嗤,“旁人不知,我们还不是心知肚明,伯父家是外强中干,根本没这闲钱。” 墨韫与墨韬虽然早已分家,可因着墨老夫人的缘故,两家走的极近,很了解彼此的家事。 寒霜也附和,“就是,想当年老太爷的丧事,还是靠前主母贴补嫁妆,才能办的那般风光。” 这在家族中算是墨韫的丑闻,但凡他当初舍得典当自己的那些字画,也不至于动用妻子的嫁妆。 “那她怎还敢出入如意斋?”墨淑华猜测,“莫不是墨瑶华私下给了她钱,祁王真如此大方?” 寒霜想了想,“亲王有封户,还有宫里的各种赏赐,祁王性子又好,大方些也在情理之中。” 墨淑华眼珠子溜溜一转,“那我可得好好筹划,多弄些银钱傍身,以后的日子更有保障。” 她并非爱财之人,只是靠墙墙会倒,靠娘娘会老,男人更是靠不住,反而钱财能真正给她保障。 以后若是嫁不出去,无人养老,只要她有万贯家财在,为了她这些身家,也自会有人愿为她送终。 寒霜并未笑她掉入了钱眼中,甚至还夸她,“小姐聪慧,未雨绸缪,奴婢会竭尽全力帮小姐。” 俩人穿过街道,入了如意斋,而那道像兰如玉的身影,则渐渐远去,她们并未上前去确认。 *** 是夜,御王府后院。 琥珀熄了灯,楚玄迟与墨昭华安寝。 墨昭华低声相告,“墨淑华今日又被请去了祁王府。” 墨淑华回府后便写了信,再让寒霜找了可信的人去传信,将情况禀告。 “墨瑶华是要一个答复吧?”楚玄迟不仅对政事上心,也关心她的私事。 “既是要答复,也是为了炫耀,她搬了新院子。”搬家也在墨昭华的预料中。 “终于离开了荒院?”楚玄迟算了算日子,墨瑶华被关了几个月,确实到时间了。 “嗯……她倒是有点本事,竟可让老六回心转意……”墨昭华又说了墨瑶华复宠之事。 搬出荒院是在情理之中,可再得楚玄寒的欢心,就在意料之外,墨昭华也没想到能这么快。 “哦?不再是靠着那蛊人的燃香?”楚玄迟还以为楚玄寒有了教训,会暂时放下男女那点事。 “青花是说近来墨瑶华并未用燃香,而是变了性子,给了老六新鲜感,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巧不巧,青花的信也是今日才刚传来,因为她没墨淑华这般方便,随时都能传消息。 “既是贪图新鲜感,等过段时间便腻了。”楚玄迟不甚在意,“纵使不腻,他也该娶侧妃。” 墨昭华有些好奇,“除了之前提过钟小姐,后来便没了消息,也不知她如今想娶的是哪家小姐。” 楚玄迟笑道:“墨瑶华定然很在意此事,可让墨淑华先打探试试,如此还能省我们不少事儿。” 墨瑶华既然在意,便会向楚玄寒打探,再由墨淑华去套她的话,消息不就到了他们这边? *** 第二天,休沐。 墨昭华难得赖床,抱着楚玄迟不愿起。 她亲昵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慕迟今日可要入宫?” 楚玄迟这般拥着她,也感觉心满意足,“应该不用,昭昭可是有事?” 墨昭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上次师父不是说,可以助徒儿一臂之力么?” 因着她的修炼迟迟未有进展,那日她便向楚玄迟请教,他了解后说能帮她一把。 “哎呀……”楚玄迟猛然想起,“为师竟忘了,着实是近来事多,还望乖徒莫怪。” 墨昭华很体贴,“徒儿明白,西炎之事至关重要,徒儿的事来日方长,等几日也无妨。” “那我们起床准备下便开始吧。”楚玄迟不再贪恋她的温存,“上午与下午各练两个时辰。” “要这么久么?”墨昭华从他怀里起来,担忧不已,“师父的身子可吃得消?” 他的法子是以自己的内力帮她疏通奇经八脉,引导修炼,这对他来说极为消耗内力。 楚玄迟笑笑,“放心,我心中有数,目前也无需我动武,平日里便是虚耗一些也不打紧。” 他若真遇到什么危险,也还有疏影与风影在旁,他们两个人还是能保护他。 墨昭华感激的一拜,“徒儿多谢师父。” 第857章 计划 趁着休沐,容慎约了苏陌和杨争流等友人赏菊。 容悦与沐雪嫣也一同前去,但这次他们没有再邀钟凌菲。 一来是钟凌菲有了婚约,不便与外男过多接触,二来是面对容慎会尴尬。 容悦最初也未被邀请,是她想见杨争流,央求容慎带她,左右是大家已很熟。 既然带上了她,那就不好撇下沐雪嫣,而且多个姑娘,容悦也更方便,这才同去。 沐雪嫣也很高兴,她已有些日子没见到杨争流,比容悦还要更想念,只是不好意思说。 去赏花的马上之车,容悦与沐雪嫣同乘,她一直仔细观察着对方,“雪儿看起来很开心呀。” “雪儿有些日子没出门了,确实兴奋。”沐雪嫣自从去了辅国公府,便不再吵着要出门。 倒也不是不想出去,或者在国公府没在御王府自由,而是她已学会了规矩,自愿遵守。 再者说,月影出嫁之日,她还作为娘家人曾去送嫁,算起来也不是闷在府里太久了。 “对哦。”容悦有些心疼她,“我们中秋好歹还出府去参加了宫宴,雪儿只能闷在府里。” 宫规森严,以沐雪嫣如今的身份,不管辅国公府的人再怎么宠着她,也不可能带她入宫赴宴。 “雪儿不是那个意思。”沐雪嫣连忙解释,“中秋能与大家一起过,雪儿已经很满足了。” 她有自知之明,又怎会责怪他们中秋未带她入宫?他们若是真带上她,才真叫她难堪。 容悦拉起她的手,“我们姐妹难得出趟门,今日可要好好玩儿,不要辜负了这大好的秋日。” “好的。”沐雪嫣满眼期待,“雪儿还想着将看到的菊花画下来,也不知目前能否做到。” 她之所以想学作画,便是想将看到的美景永远留下,自学画以来,练习画的也都是花草与风景。 “我相信雪儿一定能行。”容悦鼓励她,“作画时若遇到什么问题,等哥哥回了府问他便可。” “好呀,只要义兄不嫌雪儿太烦就好。”沐雪嫣也有观察过容慎,似乎他并未觉得自己烦。 “放心啦,哥哥最有耐性。”容悦希望他们多相处,“我这样的人哥哥都能耐着性子教。” 既然已知晓容慎对沐雪嫣的心意,她便期盼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此她与杨争流也有机会。 马车徐徐行驶,穿街走巷后来到了城南的一处园子,这便是他们今日的赏菊之处。 这是座私人的院子,因主人尤爱菊花,便取名存菊园,到了秋天主家常邀士子来作诗。 而除了主家的主动相邀之外,也有容慎这等提前预约,邀上三五好友,借地赏花赋诗之人。 他们到达时,苏陌已在等候,上前来打招呼,“阿慎,你们可算是来了,我等的菊花都快谢了。” “抱歉,来晚了些,让你们久等了。”容慎作为组局人,却来的更晚,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 “别听阿陌胡说,没有的事。”黄义明为他解围,“我们也前脚刚到,他比我还晚一步呢。” “哈哈……”苏陌大笑,“阿慎真好糊弄,说什么都信,我想知道,这样你还怎么查案?” 容慎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因为你是我好友,而非嫌犯,否则我定然不会轻易信了你的鬼话。” 陈子卓也在一旁忍俊不禁,“阿陌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等哪日犯了案,便让阿慎去审他。” 苏陌不顾形象,朝他翻了个白眼,“咱还是不是兄弟了?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么?”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又有辆马车驶来,在他们跟前停下,杨争流与宋璟元从马车上走下。 杨争流暂时还买不起马车,出行全靠双腿,因此他上朝与点卯,都需要比其他人起的更早。 这城郊离他的居所甚远,宋璟元知他的情况,提前便与他约好,今日会顺道接他同来。 容慎微笑着与他们作揖,“璟元,争流,有些时日未见,你们在翰林院可好?” “有宋仁兄照应着,愚弟一切安好。”杨争流确实得了宋璟元诸多照拂,很少受欺。 容慎放下心来,“那就好,走吧,我们先进园子,边赏菊边闲聊,顺便再作几阙诗词。” 范古赶紧上前叩门,递上了拜帖,门房确认他们事先已得了主家的允许,当即便放他们入园。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园子,自有主家的下人为他们引路,带他们前往菊花盛开处。 若非主家相邀,便除了场地之外,什么都不会提供,茶水桌椅与笔墨纸砚等需自带。 因此容慎他们今日不仅带了更多的下人,还带了些用具,他们先赏花,下人则开始布置。 容悦与前几次略有不同,总是缠着杨争流说话,苏陌等人与她搭话,她只是敷衍几句。 不过她依旧很照顾沐雪嫣,知其与他们没自己这般熟悉,便会贴心的将人带在身边。 容慎知她对杨争流的心思,怕她表现太过明显,被其他人看出来,便找机会将她带走了。 他谆谆教导,“嘉敏,你便是心悦争流,但在众人跟前,也不可表现的太过热情了些。” 容悦很认真的与他确认,“哥哥觉得嘉敏很热情?” “怎么?你难不成没发现自己今日的异常?”容慎以为她是有意引起杨争流的注意。 “不,这便是嘉敏的目的。”容悦神秘兮兮,“因为嘉敏今日可是带着计划而来。” “你的计划莫非是让所有人知道你对争流的心思?”若真是如此,容慎定会阻止她胡来。 杨争流年纪比他还小,离谈婚论嫁还远,她这般缠着便是故意施压,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 “自然不是。”容悦不满的噘嘴,“嘉敏又非那等不要脸的人,又怎会故意闹得人尽皆知?” 容慎越发的不解,“可你方才的行为,确实也有几分这个意思,只是还没到这程度罢了。” 容悦继续保持神秘,“没到这程度就行,哥哥尽管放心,接下来嘉敏不会再如此热情。” 第858章 试心 容慎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有何计划,我真怕你乱来,届时闹得无法收场。” 容悦胸有成竹,“不会啦,嘉敏已不是小孩子,哥哥也该放手,给嘉敏一点鼓励与信任。” “好吧。”容慎轻叹,“左右都是我的至交好友,若真闹出什么事来,我还是能收拾烂摊子。” 自己唯一的亲妹妹,除了宠着他还能如何? 容悦皱鼻子,“嘉敏才不会,哥哥少小瞧人了,哼……” 他们兄妹在不远处说着话,苏陌的目光时不时看过去,无心与友人闲谈。 陈子卓打趣,“你这眼睛今日是长在嘉敏身上了么?看的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哪有的事儿,我是在看阿慎,你们就不好奇,他是在责备嘉敏,还是兄妹吵架。” 苏陌确实是在看容悦,但除了以上的原因,他心中还有些酸涩,她今日对杨争流太热情。 一个女人对一个外人热情,除了利益与感情,他想不出第三个原因,而容悦又绝非是为利。 所以这小丫头怕是已经开了窍,对杨争流落花有意,如此一来,自己便更没机会娶她。 黄义明不解的问,“你这是打哪论的?好端端的阿慎责备嘉敏作甚?吵架就更没缘由吧?” 苏陌压低声音,“今日的嘉敏对争流过于热情了些,以阿慎的谨慎性子,应该会觉得她失礼。” “咦?嘉敏有吗?我怎没看出来?”陈子卓也低声,“我倒觉得沐姑娘与争流更热情些。” 他们三人在一块,与杨争流、沐雪嫣及宋璟元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压低声音便听不清。 苏陌正要解释,却见容慎兄妹往这边来,赶紧打住,“他们过来了,暂且不说这个。” *** 傍晚时分,御王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结束了今日的心法修炼。 墨昭华见他脸色略白,心疼不已,“辛苦师父了,徒儿多谢师父相助。” “我们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接下来每个休沐日,我都以此方法助你修炼。” 楚玄迟得了她的诸多帮助,只恨没有机会投桃报李,难得能帮上忙,他甘之如饴。 “每个休沐日?”墨昭华很担心,“这会否太频繁了些?师父的功力恢复得过来么?” 一个人的内力的有限的,没那么容易恢复,五日一休沐,她真怕会把楚玄迟的内力给耗光。 楚玄迟笑着安抚,“放心,我会依情况而定,若是恢复的不太好,我便缩短时间,定不会逞强。” “那就好。”墨昭华就怕他逞强,“师父曾说过,修炼内力需要稳扎稳打,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 “昭昭记得真清楚。”楚玄迟很欣慰,“正是如此,所以我不会强求,免得走火入魔,害人害己。” 墨昭华想了想,“府里有些药材,徒儿给师父准备药浴,再开个方子给琥珀,有助于师父恢复。” “有昭昭帮忙调理,我就更放心了。”楚玄迟道,“按照目前修炼的速度,年底应该能突破。” “突破第四层便要这般久?”墨昭华略显失望,“那徒儿想要突破第五层,岂不是等上个两三年?” 她修炼心法一年多,前三层突破的非常快,进入第四层后明显发现难度倍增,第五层可想而知? 楚玄迟摇头,“昭昭莫急,心法总共才九层,昭昭在短短一年时间便到了第四层,这已是天赋异禀。” “好吧,是徒儿太心急了些。”墨昭华也知欲速则不达,只能放平心态,真走火入魔了得不偿失。 *** 翌日午后,辅国公府。 容悦小憩之后,便去初雪苑找沐雪嫣。 她闲聊几句后便提起昨日,“雪儿,昨日玩的可开心?” 沐雪嫣脸上的笑容真诚又很自然,“雪儿非常开心,也极其尽兴。” “那今日可有打算将昨日的美景画下来?”容悦倒是真想欣赏她的画作。 容慎总在她面前夸赞,说沐雪嫣天赋异禀,画技在突飞猛进,将来定有所成。 沐雪嫣点了点头,“想法倒是有了一些,但尚处于构思阶段,大概明日才能动笔。” 她作画也不是想画就立刻动手,要先在脑中进行构思,比如画什么东西,又是何等场景。 “没事,不着急,来日方长。”容悦突然叹气,“哎……我是真的好生羡慕雪儿啊。” “姐姐不也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么?”沐雪嫣夸她,“嫂嫂可是夸姐姐在医理上有天赋。” “不是这事儿,是哥哥。”容悦终于切入正题,“他昨日骂了我,说我对争流哥哥太热情。” “大家不都是好朋友么?热情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沐雪嫣虽学了礼仪,但不觉得这太过出格。 “我也这么说,但哥哥说男女有别,需得注意。”容悦转而问她,“雪儿觉得我对争流哥哥热情么?” 沐雪嫣仔细回忆,“姐姐昨日似乎确实比以往要更为热情一些,跟争流哥哥有说有笑很开心。” “那雪儿当时是什么心情,也会觉得开心么?”容悦一步步试探,只为是试出她的心意。 这便是她昨日之计,故意当着沐雪嫣的面与杨争流说笑,再通过对方的反应来做判断。 可惜沐雪嫣表现的还算正常,并未有明显吃醋,她怕其如自己一般迟钝,于是她特来试探。 “开心呀。”沐雪嫣想都没想便回答,“雪儿最喜欢姐姐的笑容,姐姐开心雪儿便开心。” “只是开心,而没有别的感觉?”容悦目的未到达,还要继续深究,“雪儿要不要再想想看?” 沐雪嫣被她问的云里雾里,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咦?雪儿还应该有什么其他感觉么?” 容悦告诉她,“因为我有时看向雪儿时,明明我们大家都在笑,但雪儿的脸上却并无笑意。” 这是实话,只是因着不太明显,不仔细观察都无法发现,她这才不确定那是不是吃醋。 “啊?真的有这样么?”沐雪嫣当时只顾着闲聊,压根没注意到,也不曾多做他想。 第859章 移情 容悦趁热打铁,“我当时就在想,雪儿是不是不高兴,怕坏了大家的兴致又不好问。” “对不起呀,嘉敏姐姐。”沐雪嫣以为影响了她,“都是雪儿坏了姐姐的好兴致。” 容悦摇头,“我并不是生气,而是在担心,因此才特意来问问,雪儿那时为何不开心。” 沐雪嫣拧着眉,“雪儿并没有不开心呀,若非姐姐说起,雪儿都不知自己当时是这种表情。” “真没不开心?或者其他的感觉。”容悦引导,“比如难过,酸涩之类,毕竟你都笑不出来了。” 这便是她自己吃醋时的感受,若是沐雪嫣也是如此,那基本能确定对方对杨争流动了心。 沐雪嫣又想了想,“听姐姐这么一说,雪儿好像确实有种奇怪的感觉,酸酸涩涩的不舒服。” 容悦心中一震,接着问,“那我与哥哥以及苏哥哥他们这般说笑时,雪儿可会有同样的酸涩感?” 她希望得到肯定回答,否则她与沐雪嫣便是情敌,且她还是处于下风的那方,争的机会都没。 “不会呀,雪儿只会跟着笑。”沐雪嫣又怎么可能吃旁人的醋,那可是容悦的亲哥与好友。 容悦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正色道:“雪儿可知我同样是与人说笑,你的感受却不同?” 沐雪嫣被她突然正经的神色惊到了,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雪儿不知,姐姐可是知道?” “因为雪儿心悦争流哥哥,那种酸涩感便是吃醋。”容悦说出这话时,感觉心被钝刀划拉。 钝刀还带着豁口,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的拉扯,疼的她鼻子一阵发酸,赶忙低下了脑袋。 “心、心悦?”沐雪嫣被惊到了,她确实很喜欢杨争流,但却从未往男女之情方面想。 “对,我们雪儿长大了,情窦初开了。”容悦脸上带着打趣的笑意,心却已在滴血。 长大的又何止沐雪嫣一人,她也是大姑娘了,也动了情,只不过她们动心的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世间男子这么多,她们偏生要喜欢同一人,是因为他们乃姐妹,喜好便相同么? “怎、怎么会?雪儿心悦的明明是……”沐雪嫣想到的是萧衍,那可是她曾想要嫁的男子。 “雪儿早已有了意中人?”容悦心中一喜,若沐雪嫣另有所爱,她与杨争流便有了机会。 不料沐雪嫣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掐灭,“曾经有过,但他是个大坏蛋,雪儿不再喜欢他。” 沐雪嫣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放下了萧衍,原本以为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兴许是那时她爱的还不深,再加上萧衍是南昭探子,欺骗了她的感情,她自然更不喜欢。 容悦眼里的光黯淡下去,“雪儿既已动过情,也算是有经验,可自行对比与争流哥哥之事。” 沐雪嫣从善如流的考虑,“雪儿仔细想过,竟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雪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距离萧衍的真面目被揭露,也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就喜欢上了别人,想想都觉得很不好。 因着沐雪嫣曾有过意中人,容悦便抱有一丝希望,“雪儿也确定,对争流哥哥是男女之情?” “嗯……”正因曾经动过心,沐雪嫣才更加确定,她就是心悦杨争流,“姐姐会不会笑话雪儿?” “不会,争流哥哥那么好,雪儿喜欢也在情理之中。”容悦倒是想笑,可她自己不也喜欢么? “那姐姐不要告诉旁人可好?”沐雪嫣央求她,“便是义母也不可说,毕竟雪儿还未及笄。” 且不说她与杨争流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便是到了,她作为女子,也要有最基本的矜持。 “好,不告诉姑母。”容悦心如死灰,再怎么勉强自己也扯不起嘴角,维持不住笑容。 “也不能告诉御王哥哥与嫂嫂。”沐雪嫣脸色泛红,含羞带涩,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嗯……都不说。”容悦丝毫不想与这些事扯上关系,恨不得不知晓,如此便不会难过。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沐雪嫣低眉顺眼,沉浸在爱情的美好中,并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 还不到傍晚,楚玄迟便回了御王府。 他准时放衙,墨昭华很意外,“慕迟今日回来的真早。” “昭昭准备了药浴,我自然要早些回来泡着。”楚玄迟的公务本就可放下。 墨昭华招呼琥珀准备热水,“先连续泡三日,辅以汤药,定能助慕迟早日恢复。” 其实热水与药材都早已准备好,只等他回来便可泡药,但现在开始泡,晚膳就不好用。 不过也没关系,墨昭华决定将晚膳送到厢房来,楚玄迟不方便的话,她可以喂他吃。 总不可能为了用膳,他中途离开药浴,虽然时间并不长,可对药效有影响,不如让她喂。 左右是之前他受伤时,她也没少喂他吃过东西,他还乐在其中呢,说这是夫妻的情趣。 楚玄迟笑着点头,“好,西炎之事,细节方面也已商议的差不多,我这几日应该会很清闲。” “监查司也没什么大事么?”墨昭华知他在意公务,但凡大点的案子,都想要亲力亲为。 “没有,便真有大事,也还有两位少府在。”楚玄迟学着放下,“对了,今日老六有了动作。” 初去监查司时,他没有可信任的人,眼下楚玄霖可信,且与另一位少府的关系也极其不错。 有他们这两人在,他便没什么可担心,再退一步讲,都是文宗帝的近臣,他们自会尽心。 “他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墨昭华提到他声音变冷,“可是定了侧妃人选,准备迎新人入府?” 楚玄迟回答,“此事倒是还没有消息,是他自认为不适合查案,请求辞去大理寺少卿一职。” 墨昭华一语道破,“是发现自己在大理寺无所作为,立不了大功,想换个能入陛下眼的官职吧?” “那以昭昭之见,他的下一个官职是什么?”楚玄迟原本没这么想,听她说才觉得很有道理。 第860章 情伤 “容妾身想想。”墨昭华虽了解楚玄寒,但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能瞬间猜到他的心思。 楚玄迟自不会催促她,在她细想之时招呼着琥珀倒热水,放药材,时不时还搅动热水。 琥珀备好热水后便被打发了出去,而墨昭华也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眼睛猛然一亮。 她低声相告,“接下来朝中最为重要的事便是祭天大典,妾身猜他应该也会想参与其中。” 楚玄迟了然,“如此一来,太常寺,光禄寺等都是他可能选择的新衙门,其中以太常寺为首。” 太常寺掌宗庙礼仪,主要负责制定和执行国家典礼仪制,协调祭祀、礼乐、郊庙、陵寝等事务。 光禄寺主要负责管理宫廷的膳食和宴会等事务,其中也包括祭祀,但作用比太常寺小了些。 “当年他在监查司,并未在此时请辞更换其他职位,眼下应该是眼红慕迟,才急于立功。” 墨昭华不能直言“前世”,便以“当年”代替,这也是唯有楚玄迟能听懂的夫妻密语。 “他能立功是他的本事,我们拭目以待。”楚玄迟倒也不想祭天大典出现什么意外。 墨昭华抓起起浴桶中的一把草药看了看,又闻了闻,“差不多了,慕迟准备入浴。” “此刻入浴,那晚膳该如何是好?”楚玄迟手脚麻利的褪下衣物,“期间不便中断吧?” “慕迟想如何?”墨昭华早已猜到他的小心思,故意忍着笑意逗他,“比如等泡完再用膳?” “不行,我公务繁忙,很容易饿,怎能等到那么晚。”楚玄迟不再拐弯抹角,“昭昭喂我可好?” “噗……”墨昭华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知慕迟是打的这个主意。” “好啊,昭昭又在逗我,明知我的心意还要故意问我,若非是药浴,我定要拉你下水。” 楚玄迟一把抓住她,真有一种要拉她入浴桶,在水中将她就地正法的架势。 “妾身不逗慕迟逗谁?”墨昭华继续逗他,“慕迟莫非希望妾身去逗别的男子?” “你敢!”楚玄迟霸气道,“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逗,生生世世都只能逗我一人。” “好,那妾身去准备晚膳。”墨昭华笑道,“今晚亲自下厨,犒劳师父为徒儿做的牺牲。” *** 辅国公府。 容慎今日有应酬,夜里才回府。 然而等他踏着夜色归来,却看到容悦等在他院子外面。 他快走两步上前打招呼,“嘉敏这么晚还在等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哥哥……”容悦看到他,伸手去扯的衣角,嘴巴一扁险些当场哭出来。 “怎还要哭了,发生了何事?”此地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容慎拉着她入院子。 “你们都下去吧。”容悦入了前厅,吸了吸鼻子,将贴身丫鬟与范古他们打发了。 容慎越发担心,“昨日都还好好的,怎今日就哭鼻子,是父亲训你了,还是母亲……” “不是,都不是,是雪儿……”没有外人在,容悦便放心的哭了出来,“呜呜……” “雪儿对你做了什么?”容慎着实是想不通缘由,“总不至于是她欺负了你吧?” 沐雪嫣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如今又有容清悉心教导,再怎么也不可能真会欺负了她。 容悦边哭边说:“雪儿真的心悦争流哥哥,嘉敏又不能,也不想与她相争,呜呜……” 容慎闻言脸色大变,“怎么,你今日去问雪儿此事了?” 容悦抽噎着,“是,昨日嘉敏的计划,便是试探雪儿对争流哥哥的心意,今日已确认了。” 容慎抱着渺茫的希望,“你仔细说说,到底是如何试探,又是如何确认,其中可会有误会?” “绝不会有误会,因为我用的是哥哥的法子……”容悦在哭泣中,断断续续和盘托出昨日的计划。 容慎听完也倍感难过,眼中黯淡无光,“如此看来,雪儿对争流确实真心实意,他们倒也般配。” “那我们怎么办?”容悦愈发伤心,“嘉敏是初次动情,哥哥也是,好不甘心啊,呜呜……” 容慎只能惋惜,“没办法,若是旁人还好些,大不了争一争,可那是雪儿啊,我们岂能如此无情?” “呜呜……”容悦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哥哥,嘉敏真的好难过,嘉敏以后再也不要动情了……” 容慎起身走到她跟前,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这世上有许多好男儿,这个不行换个便是。” 容悦仰起脑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除了雪儿也还有很多好姑娘,哥哥能说换就换么?” 容慎微微摇头,“暂时做不到,但感情最重要的便是两情相悦,她既喜欢争流,那我便祝福她。” “呜呜……”容悦又哭了,“嘉敏也希望雪儿能幸福,可为什么她喜欢的偏偏是争流哥哥。” “因为他们有缘吧,而我们正是他们的媒人。”容慎倒是不后悔,为杨争流做了嫁衣。 “嘉敏不要做媒人,要做新娘子,呜呜……”容悦抱着他大哭,鼻涕眼泪全蹭在他身上。 容慎任由他将自己的衣服当帕子乱蹭,摩挲着她的发顶温柔安抚,“真是傻丫头,羞不羞?” “哥哥……”容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堵得慌,还隐隐作痛,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哎……哥哥在,尽管哭吧。”容慎轻轻摩挲着,眼睛也有几分干涩,“哭够了就会好受些。” “那哥哥呢?”容悦又仰起头,眼泪巴巴的问,“要不要跟嘉敏一起哭,嘉敏保证不会笑话哥哥。” 容慎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只是有几分苦涩,“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点坎儿我还是能迈过去。” “呜呜……”容悦又在他身上使劲蹭,“嘉敏迈不过去,都不知明天该如何面对雪儿……” 同在一个屋檐下,她若是避而不见定会让人起疑,追问起来暴露了沐雪嫣的心思可不好。 哪怕到了现在,她也还记着自己答应过沐雪嫣保密的事。 第861章 新婢 另一厢,祁王府。 楚玄寒今日也一样,又留宿在了明月居。 这是为了墨瑶华搬离荒院的事,特意给与尉迟霁月安抚。 他拉着尉迟霁月坐下,“月儿,本王此前提过侧妃之事,你可准备好了?” 尉迟霁月点了点头,“夫君放心,只要对方不乱来,妾身自然也不会生事。” 她指的乱来,便是墨瑶华那般争宠,让她一个正妃反而没了面子,甚至被人笑话。 “那便好,本王与母妃选了几人,你且一同看看,帮着做个挑选,日后也更好相处些。” 楚玄寒话音刚落,冷延便捧着几张画像上来,每张画像后面还带了一张纸,写着主人的信息。 “是,夫君。”尉迟霁月咽下心中的不甘,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画像,仔细的挑选了起来。 其实世上哪会有真正大度到愿为丈夫纳妾,与他人分享丈夫的女子,那不过是在委曲求全。 尉迟霁月选侧妃有三个原则,首先是不能比她高贵,那样会对她的主母之位造成威胁。 二来是不能太漂亮,以色侍人虽不能长久,可至少是能仗着美貌,得到男人的偏宠。 三来是家世不能太低,否则对楚玄寒的大业没有助力,反而浪费了侧妃的名额。 况且家世低的人上不得台面,一个墨瑶华已让楚玄寒丢尽了脸面,又岂能重蹈覆辙? 尉迟霁月边查看信息边问,“夫君,这叶侍郎的长姐,是不是燕王的母妃惠太妃?” 她目前所看的是叶捷的嫡女,也是叶修然的妹妹叶修宜,而叶捷的长姐叶敏正是惠太妃。 “没错,月儿可是觉得这叶氏不错?”楚玄寒比较满意这个人选,侍郎之女为侧妃也不委屈。 尉迟霁月摇了摇头,“不是,妾身是有些好奇,叶侍郎名声不错,家世也好,怎没能升任尚书?” 她并不想楚玄寒选择叶修宜,因为她的祖父虽是二品,可父亲只是三品,与叶捷品级一样。 叶修宜真入了府为侧妃,一旦叶捷升任尚书,品级便要越过尉迟长弓,会威胁到正妃的位置。 楚玄寒直接表态,“估计是快了,本王若是能娶了叶氏为侧妃,那与燕王叔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燕王能支持夫君夺嫡么?”尉迟霁月道,“妾身听闻他与陛下关系极好,且很看重太子。” 楚玄寒很自信,“谋事在人,如今支持本王的那些官员,不也都是本王一步步拉拢过来的么?” 尉迟霁月并非蠢人,岂能听不懂他的意思,这分明是有意选叶修宜,让她选只是做样子。 她顺水推舟,“那便选叶氏吧,只要能给夫君助力,其他不重要,妾身会做好夫君的贤妻。” “好,既然月儿也没意见,下次入宫时本王便与母妃提,好让母妃给父皇吹吹枕边风。” 若是在一年前,楚玄寒会自己找文宗帝,但现在只想让良妃出面,那文宗帝不愿也不会说他。 *** 次日一大早,御王府。 珍珠挺着大肚子,带着两个婢女入了正厅。 她对着主位上的墨昭华行礼,“奴婢珍珠,拜见主子。” 墨昭华恨不得起身去扶她,“快起来,不是早已让你免这些礼的么?” 珍珠表情严肃,“主子仁慈,但奴婢却不能不守规矩,这是奴婢的本分。” “你呀,就是太过注重这些规矩,我与你说的休假之事,今日可是给我答复?” 墨昭华早就提过让珍珠休假,回家安心待产,府里有的是下人,她也不缺人伺候。 只是珍珠很固执,说什么自己月份还小,她又不习惯其他人伺候着,怎么也不肯回去。 不过今日珍珠却道:“正是,奴婢已调教好珊瑚与琉璃,待她们上手后,便会回家休假。” 她身后的那两名丫鬟便是珊瑚与琉璃,别的丫鬟都是主子赐名,而她二人则是珍珠与琥珀所取。 珊瑚与琉璃入府已有些日子,乃是昔日雾影亲自去牙婆手上挑选的人,后来一直由珍珠调教。 墨昭华笑道:“你调教的人我自是放心,你肚子已这般大便莫再操心,让琥珀带她们即可。” 琥珀不止给新婢取了名字,也会跟着珍珠一起调教,只是她事情比较多,没那么多时间去教罢了。 珍珠也知她忙,“不可,琥珀一直帮着奴婢,这些日子本就辛苦,奴婢想做完生产前的最后一件事。” “那行吧,你为人虽然很温和,可脾气也有几分执拗,我便不勉强于你,相信你定会量力而行。” 墨昭华经过休假事件,对珍珠的脾气有了深刻的认知,再不会勉强她,只要她不逞强就行。 珍珠笑道:“主子请放心,奴婢身子虽重了些,但做这种小事还是没问题,绝不会为难自己。” 墨昭华放下心来,“你明白我的担忧就好,这可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切不可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她说的是“咱们”,而不是“你”,这说明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着实让珍珠感动不已。 墨昭华当然很在意,前世珍珠跟着她入宫,到了出宫的年纪也不肯走,到死都是孤身一人。 琥珀也一样,陪着她生,又陪着她死,所以这一世,她定要让她们享受丈夫与孩子的爱。 “奴婢谢主子大恩。”珍珠感激道,“珊瑚,琉璃,自今日开始,你们便贴身服侍王妃娘娘。” 珊瑚与琉璃低眉顺眼,齐声应下,“是,珍珠姐姐。” 珍珠的语气没有平日的温和,而是有几分冰冷,“我教的那些规矩你们都记下了吧?” 墨昭华看着这样的她极为欣慰,前世她能够做凤仪宫的掌事宫女,此生也能做王府的掌事。 “回珍珠姐姐,奴婢都已记在心间,绝不会越矩。”珊瑚与琉璃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珍珠又道:“这几日我会先带着你们,你们要用心学,能跟着王妃娘娘,是我们的福气。” “是,珍珠姐姐。”珊瑚与琉璃早在入府前,便听过下人们对墨昭华的赞扬,很珍惜这个机会。 第862章 侧妃1 珍珠最后看向琥珀,“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她们还不熟,等我回家后这里就全靠你了。” “珍珠姐姐放心吧,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鲁莽的小丫头,主子都说我能独当一面。” 琥珀笑嘻嘻,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如今在这御王府中,她确实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而且虽然小事上她做的不如珍珠那么周到,可大事上从不会出错,还是能让珍珠放心信任。 珍珠轻叹,“若非你有了成长,我也不敢回家去,便是生了孩子,也定是要守在主子的身边。” 好在琥珀蜕变的太快,给了她信心,若还像去年初那般让人不省心,她真会留在这生产。 墨昭华摇头,“你呀,就是操心的事太多,怀上孩子还不肯放手,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 她对琥珀是一直都有信心,因为她前世亲眼看到了琥珀的成长,这一世自然也不会差。 珍珠正色道:“主子的恩情,奴婢此生都无以为报,对于主子的事,奴婢只想尽力做好一些。” 不仅是她,便连崔卓母子都真心感激墨昭华,而墨昭华什么都不缺,只缺忠心耿耿的奴仆。 因此不只她很忠心,崔卓也愿为墨昭华夫妻赴汤蹈火,对天起誓,此生都不会背叛他们。 *** 是夜,琥珀带着珊瑚守夜。 自从月影定下婚事后,便一直是她与风影轮流。 等珊瑚与琉璃真正上手之后,琥珀可无需守夜,这是大丫鬟的福利。 鉴于守夜的隔间太小,不能容纳三人,她今日先带珊瑚,后日再带琉璃。 中间隔的那一日,是轮到风影,因男女有别,风影又不适合与女子一起守夜。 琥珀让珊瑚入厢房的梢间熄灯,再打着灯笼出去,最后一同在守夜的隔间里休息。 楚玄迟压低声音问,“听闻珍珠调教好的新婢已开始跟着昭昭,她们伺候的可还好?” 墨昭华轻笑,“很不错,不愧是珍珠的悉心所调教,虽是刚跟着妾身,却用的得心应手。” “那就好。”楚玄迟道,“这两人都是孤女,没有任何把柄可拿捏,只要能抵住诱惑便放心。” 若是有家人,那便可能成为软肋,当初雾影选人时,仔细打探了其背景,确定无后顾之忧。 墨昭华有信心,“妾身自认为对下人还算友善,除非是贪得无厌,否则何等诱惑能让他们动心?” 放眼整个盛京城,有多少人想入御王府为奴为婢,纵使做不了家生奴,只做个长工也很满足。 可惜御王府的主子太少,用不了这么多下人,除非楚玄迟纳妃或者生子,否则便无需添人。 楚玄迟叮嘱,“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昭昭还是需做些防备,以免给人可乘之机。” “这个慕迟尽可放心。”墨昭华很谨慎,“妾身已有惨痛的教训,又怎会对人毫无防备之心?” 楚玄迟抱住她,“那是我多虑了,聪慧谨慎如昭昭,这些事何须我多言,倒显得我不信任昭昭。” 墨昭华紧贴着他的胸膛,“妾身已给墨淑华传信,她会找机会向墨瑶华打听老六侧妃之事。” 楚玄迟吻了吻她,“好,我与太子皇兄通过气,密切关注长秋宫的情况,早日打探清楚。” 楚玄寒还有母妃在,很多事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只要良妃说一声,她自会为他筹谋。 因此他们除了要盯着祁王府,也要盯着长秋宫,而后面这件事,楚玄辰最适合去做。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又到了休沐日。 楚玄寒早早入了宫,拜见过帝后与太后,便直奔长秋宫。 如今他入宫的比楚玄迟夫妇还频繁,只不过落在旁人眼里是鹦鹉学舌。 良妃倒是高兴的很,能更多的见到自己的儿子,只要看到他就会看到希望。 “母妃,儿臣已让王妃进行了挑选,侧妃人选暂时定为刑部侍郎之嫡女叶修宜。” 楚玄寒明明是自己的意思,却以尉迟霁月为幌子,如此良妃也知道该如何与文宗帝提。 良妃早有此意,“叶家乃是书香门第,又是惠太妃母族,本宫也挺中意,那便定为她吧。” 尉迟堃年纪大了,荫庇不了多久,尉迟长弓父子不长进,撑不起镇国将军府的门楣。 眼下趁着尉迟堃还在,可以拉拢些军中的人,等到他一朝归西,尉迟霁月便没了价值。 因此这侧妃绝对要选个家世与之差不多,但又比她更有发展的人,叶修宜正好符合条件。 若是尉迟长弓还是没长进,叶捷又升任了尚书,她会想法子废了尉迟霁月,将叶修宜扶正。 楚玄寒将婚事交给她,“接下来就有劳母妃,儿臣近来不得宠,提娶侧妃之事父皇定不高兴。” 良妃突然沉了脸,“寒儿,有件事本宫一直不忍问你,但今日着实忍不住,你近来到底出了何事?” 她倒不是不愿为他的婚事筹谋,哪怕是像上次那般惹怒文宗帝也甘心,她只是想知他为何失宠。 “母妃何出此言?”楚玄寒还以为她不愿,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看,“儿臣并未出什么事啊。” 自己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帮他便是帮她自己,她有什么可不愿意的?难道是怕因此而失宠? 好在良妃已步入了正题,不解的问,“那为何陛下偏宠了你这么多年,突然偏心于老七?” 这二十年来,他做的一直很好,文宗帝对他的偏宠纵使比不上楚玄辰,可也能与楚玄怀比肩。 至于结巴的楚玄奕,和尚且年幼十皇子,还有备受冷落的楚玄霖,自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去年开始,因着容潇与宋承安在西陲立下的战功,楚玄奕与十皇子的宠爱跟着水涨船高。 他们的母族争气,良妃也认了,可楚玄霖母族毫无作为,凭什么他能得到文宗帝青睐? 在她看来,文宗帝毫无感情,他的偏宠只看利益,谁的母族立功,他便给予谁偏宠。 这是他表示圣恩的方式,至少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做。 第863章 赴约 楚玄寒道:“儿臣对此也很好奇,虽说儿臣这一年多来并无建树,但老七并不比儿臣好。” “那老七到底因何入了陛下的眼?”良妃蹙着眉问,“寒儿与之交好,就没打探过么?” 提到这事楚玄寒便来气,“儿臣与他的关系生疏了许多,他不会说实话,儿臣也只能猜测。” 以前他看不上楚玄霖,把自己的好当成是恩赐,便连官职也是自己不要,才会给其推荐。 彼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年之后的自己,竟会被他给比下去,这落差让他既妒又恨。 “那寒儿可猜出了些什么?”良妃对楚玄霖不熟,淑妃又不关心儿子,她也打听不到什么。 至于贤妃,莫说她早就不是楚玄霖的养母,即便还是,良妃与之有旧仇,绝不会去问她。 “依儿臣所见,应是老五那废物帮了他。”楚玄寒并不想承认这件事,那会显得自己很没用。 他与楚玄霖表面上交好这么多年,自己也没少得到文宗帝的称赞,却不曾将楚玄霖带起来。 楚玄迟与楚玄霖相处才一年多,却让他得了文宗帝青睐,两人的能力高下立见,他一败涂地。 良妃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越发显得老气,“老五真有这等本事,竟还能改变陛下的心意?” 楚玄寒旧事重提,“儿臣也觉得有异,因此怀疑老五对父皇用巫蛊之术,可惜至今未有证据。” 但凡他能拿出证据来,都早已联系了自己的党羽,将证据呈到文宗帝跟前,好让楚玄迟万劫不复。 “本宫想起来了,寒儿确实曾提过一嘴。”良妃对他不禁失望,“都这么久了还未查到证据么?” 楚玄寒唉声叹气,“哎……儿臣这一年多来诸事不顺,不仅连续失去孩子,事也一件办不成。” 若非他不信鬼神之说,都要去寺庙中拜一拜,去去晦气,也求那漫天诸佛庇佑自己成大事。 “定是因着那庶女!”良妃怪在墨瑶华身上,“自从你纳她为妃后气运便不好,她这是克你啊。” 楚玄寒下意识便维护,“她位份早已被废,人也受了罚,母妃便莫再提这些神神叨叨之事了。” “可你当初若是娶了墨昭华,太后会对另眼相看,辅国公府如今的荣耀,也会是你的助力。” 良妃自从看到墨昭华深得文宗帝的欢心,便时常后悔当初有眼无珠,竟更看好尉迟霁月。 “母妃莫要忘了,纵使您没看上墨昭华,儿臣也有向父皇请旨赐婚,是父皇拒绝儿臣。” 楚玄寒为此还恨了文宗帝些日子,尤其是得知他竟然将墨昭华赐婚给了楚玄迟之后。 后来是想到墨昭华去守活寡,且墨家确实毫无底蕴,文宗帝是出于爱护他,才恨意消减。 不过等到文宗帝大肆赞扬墨昭华,又偏宠楚玄迟,他的恨意再次升起,至今都未变过。 良妃讪讪打住,“罢了,左右是寒儿没再被那庶女迷惑,等府里进了新人,自会将她遗忘。” *** 午后,辅国公府。 容慎午憩后,便去书房看书了。 不久后范古来禀告,“少爷,杨公子来了。” 容慎放下手中的书,“他怎来了?昨日有收到拜帖么?” 按理来说,登门拜访前都会先送上拜帖,以防主家有事不方便待客。 “少爷忘了?”范古提醒他,“上次赏菊时,他已与表小姐约好来看画。” 容慎猛然想起,“是了,因着孤男寡女不方便,我便主动提议来我院里欣赏。” 只是当时容悦还未试探沐雪嫣对杨争流的心思,他才会这般主动,如今却有些尴尬。 “正是。”范古又问他,“表小姐与小姐还未到,可要差人先去后院知会一声?” 连容慎都忘了此事,范古担心她二人可能更会忘记,万一相约着出门去,岂不是爽约? “你去安排吧。”容慎当即起身,“我去前厅待客,等他们过来了,再一同来书房。” 他吩咐好了范古便快步来了前厅,看到杨争流正襟危坐,隐约间还透着几分贵气。 杨争流起身作揖,“容兄,争流又来打扰了。” 容慎与之客套,“客气了,争流一来,寒舍蓬荜生辉。” “容兄过谦了……”杨争流落座,与容慎畅聊起来,他们很容易找到话题。 过了会儿范古来报,“少爷,小姐与表小姐到了,是先在此饮茶,还是去书房?” 容慎想早些结束,“争流既是来欣赏雪儿的画作,那便去书房吧,将茶水送来即可。” “是,少爷。”范古应声吩咐其他下人,将茶水点心送到书房去,自己则去接待容悦二人。 容慎做了个请的手势,“争流,这边请。” 两人来到书房,沐雪嫣与容悦已先一步在里面等着。 见到杨争流,沐雪嫣的脸上泛起红晕,“雪儿见过义兄,争流哥哥。” 杨争流只当她是高兴,并未多做他想,“雪儿的赏菊图,画的如何了?” 沐雪嫣比往常更羞涩些,“画了副简单的练手,准备过几日再画副好些的。” 既是赏画,桃夭自会将画作带来,闻言便将画作在桌案上铺开,供他们观赏点评。 画作确实很简单,只有几朵俏立在枝头的菊花,且色彩也只用了墨色,不过却显功底。 沐雪嫣后续打算,便是将上次所看到的,色彩夺目的秋菊斗艳图画出来,这需要很多时间。 杨争流赞不绝口,“雪儿的天赋果然很惊人,才学了这么些时日,竟已能画的这般传神。” “争流哥哥谬赞了。”沐雪嫣的脸更红,“雪儿愚钝,是名师出高徒,全靠义兄师父教的好。” “是雪儿过谦。”容慎也不居功,“若非是你天赋异禀,我这种半吊子的夫子,又岂能教会你?” “雪儿这画送我可好?”主动问女子讨要东西,虽只是一幅画作,杨争流也算是语出惊人。 容慎与容悦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难过之色,都认为杨争流这是在暗示心悦之意。 第864章 冷落 正所谓爱屋及乌,若非喜欢作画之人,又怎会冒昧的问其讨要一幅简单的画作? “啊?”沐雪嫣原本还想着看完就烧了,“可这只是雪儿练习所画,又怎能送人?” 她自学画以来,所做的练习太多,都在经过容慎点评后,吸取经验教训,再将画作烧毁。 否则她屋里的画作将多到没地方存放,也给下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没这必要。 杨争流是想留些念想,“不管雪儿因何而画,我都觉得这画很好,我还想在空白处题首诗。” 沐雪嫣不好意思,“这幅实在拿不出手,等雪儿将正在准备的那幅画好,送给争流哥哥可好?” 杨争流见她这般为难,又如何忍心勉强于她,只要是她的东西,哪怕只是胡乱涂画都喜欢。 得知她要精心准备他更高兴,“好,那先谢过雪儿,届时我定要多费些心思题首诗上去。” 他们有说有笑,一旁的容慎兄妹既插不进话,也不想打扰他们的相处,各自暗自伤神。 杨争流说是来赏画,实则只是找个机会与沐雪嫣相处,既然来了便不会轻易就离开。 为了能有共同话题,以前忙着学业,无暇作画的他如今也开始翻阅起了与之有关的书籍。 因此他已能主动找话题与沐雪嫣相聊,而这一幕落在容慎的眼里,又成了他在取悦沐雪嫣。 沐雪嫣跟越聊越开心,“哇……争流哥哥懂得好多呀,那争流哥哥是不是也会作画呀?” 杨争流倒是没怎么作画,都是看书,“我只是看了些书,纸上谈兵而已,比不得容兄与雪儿。” 沐雪嫣斗志昂扬,“那雪儿以后也要多看书,学会更多的知识,做个更加有用的人。” 她以前是没有条件好好读书,能勉强学几个字,这已经很难得,现在有机会如何能错过? “雪儿有此志向很好。”杨争流极其欣慰,“女子本就不该困于后宅之中,做男人在附属品。” “咦?雪儿好似在哪听过类似的话。”沐雪嫣只觉得有几分耳熟,但记不起是谁说的。 杨争流笑看向容慎,“那应该是容兄所言,我与容兄的想法向来差不多,算得上趣味相投。” “不是……”沐雪嫣仔细想了想,“雪儿想起来了,是王妃嫂嫂,她说过女子也要独立。” “我何其有幸,竟能与御王妃娘娘有相同的想法。”杨争流喜形于色,“那雪儿可觉得这话对?” “当然对了!”沐雪嫣坚定道,“嫂嫂说的都是对的,更何况御王哥哥也很赞同,更错不了。” “雪儿很喜欢御王殿下与御王妃娘娘?”他们是杨争流的亲人,他自然希望她能真心喜欢。 “这是自然。”沐雪嫣感激不已,“御王哥哥与嫂嫂是这世间对雪儿最好的人,跟义母一样。” 说着她又赶紧补了一句,“义兄与嘉敏姐姐,外祖父,舅父舅母也非常好,雪儿特别喜欢他们。” 杨争流同样很感激他们,代替他照顾好她,“能有这么多人对雪儿好,雪儿可要好好珍惜。” 沐雪嫣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雪儿知道,定不会恩将仇报,做出对他们不好的事来。” 他们相聊甚欢,以至于冷落了容慎兄妹,杨争流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事,既愧疚又觉得尴尬。 他赶忙向他们道歉,“容兄,嘉敏,实在是不好意思,争流被喜悦冲昏了头,冷落了你们。” “哎呀……”沐雪嫣反应过来,“义兄,姐姐,对不起,雪儿也忘了,只顾着与争流哥哥闲聊。” 容慎压下心中的苦涩,“没事儿,莫要在意,跟谁聊都一样,只要你们高兴,我们在旁听着也开心。” 容悦只能强颜欢笑,“是啊,我们平日里有的是机会聊,争流哥哥却是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 杨争流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争流确实不便常上门打扰,这才高兴过了头,还望两位海涵。” 容慎笑呵呵的缓解气氛,“大家都是朋友,争流也无需如此客气,你自在些,我们就更高兴。” 杨争流怕自己的过于热情会让大家误会,以为他对沐雪嫣有别的心思,此后便一直尽量与容慎交谈。 *** 是夜,祁王府。 楚玄寒去了墨瑶华的院子留宿。 他后院只有两个女人,她又解了禁足,自该常来。 墨瑶华为他宽衣解带,伺候他躺下,“殿下,妾这座院子还没有名字。” 楚玄寒很喜欢如今她这种乖巧,小鸟依人的样子,“瑶瑶可以自己取一个。” “若是妾想求殿下取呢?”墨瑶华至今忘不了,昔日“梧桐苑”的含义。 楚玄寒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有了主意,当即定下来,“那不如就叫琼瑶阁吧。” “多谢殿下赐名。”墨瑶华听到“瑶”字已是欣喜,“不知其中可有什么寓意?” 楚玄寒还真是费了些心思在里面,“琼瑶乃是美玉,而你的名字恰好又含‘瑶’字。” 墨瑶华一步步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殿下的意思,可是指妾乃殿下的美玉?” “瑶瑶越发的聪明了,本王正是此意。”楚玄寒其实并没这意思,只是觉得这两字美好。 墨瑶华的手悄然覆上他结实的胸膛,“那殿下如今可愿原谅了妾的鲁莽,损了殿下的名声?” 她不仅让墨淑华去学媚术,自己更是早已在学,为的便是靠着此术与床上功夫来固宠。 楚玄寒抓住她的手,“事情早已过去,本王又怎会斤斤计较?瑶瑶记住教训,莫再犯即可。” “是……”墨瑶华不敢再生事,“妾会安分守己,即便帮不上殿下的忙,至少也不会惹麻烦。” 墨韫因着没底蕴,辞了官便没剩多少能力,昔日的下属也不再巴结,自是帮不上楚玄寒。 楚玄寒轻叹一声,“本王倒不是怕你惹麻烦,而是怕你惹怒了父皇与母妃,最终害了自己。” 良妃可是早已对她动过杀心,全靠他护着,若再有下次,便连他也护不住,良妃绝不会放过她。 第865章 又拒 皇宫。 今夜文宗帝来了长秋宫。 良妃娇嗔,“陛下,您许久都未来看望臣妾了……” 她虽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纵使如小女子般撒娇,也不太矫揉造作。 文宗帝轻笑,“朕近来公务繁忙,想必爱妃也听到了些关于西陲战况的传闻。” 良妃笑着承认,“西陲大捷,如今整个东陵都没人不知此事,臣妾也为陛下高兴。” 尽管她是因着在前朝安排了眼线,能够及时得到消息,可这个借口更容易让文宗帝接受。 后宫不得干政,他们深居后宫之中,就不该对前朝之事太过消息灵通,便是知晓也不能表露。 文宗帝撩袍落座,“大捷是好事,但西炎的事也得解决,朕忙了好些日子,才得了点闲暇。” “辛苦陛下了。”良妃为他揉肩,“臣妾也非责怪陛下,而是心疼陛下,陛下不来便说明很忙。” “爱妃知道就好。”文宗帝解释,“朕不是不来长秋宫,是除了凤仪宫与长乐宫,便未再涉足后宫。” “臣妾明白。”良妃心中有几分嫉妒,“初一十五陛下定是要去凤仪宫,而容大元帅又立下战功。” 祖宗规矩,为了保证皇后的利益,帝王每月的初一十五必须去皇后宫中留宿,少有帝王会违背。 帝王对后宫彰显恩泽的方式,便是去看望嫔妃,甚至是留宿在嫔妃寝宫,留宿越多越是得宠。 如今容潇立下这等战功,德妃作为他的胞姐,文宗帝自该多去看望,以示帝王家的恩泽。 文宗帝道:“是啊,宋承安也功不可没,然朕得了空闲却没去看宁妃,倒是先来了长秋宫。” “臣妾多谢陛下的恩泽。”良妃心中大喜,他能越过宁妃先来看她,足以说明她的宠爱不曾减。 “爱妃是解语花,性子又好,在你宫里朕最舒服。”文宗帝与很多男人一样,更喜欢听话的女人。 宁妃年轻气盛,本就有几分任性,又生下了十皇子,再加上宋承安的战功,便更为骄纵一些。 良妃将文宗帝伺候的很好,“臣妾年轻时便姿色平平,如今更是人老珠黄,也就剩这点本事了。” 文宗帝闭目养神,“光有容貌有何用,朕又非那等以貌取人的肤浅人,否则淑妃岂会无宠?” 淑妃向来以美色著称,整个后宫无人能与之比肩,然而连贤妃这有癔症之人都比她得宠。 良妃又与文宗帝说了会儿话才道:“陛下公务繁忙,臣妾一直不敢打扰,今日便斗胆相求。” “哦?是何事?”文宗帝并未睁眼,良妃的手法不错,力道拿捏的极好,让他很放松。 良妃轻叹一声,“寒儿娶正妃将有一年了,庶妃又被废,接连两个孩子还都未能生下来。” 文宗帝已知她的意思,“朕想起来了,爱妃此前也提过娶侧妃之事,可是又有了别的人选?” “祁王妃出身将门,礼仪方面总归差了些。”良妃找了个借口,“臣妾想为寒儿求娶叶家嫡女。” “哪个叶家?”朝中有不少姓叶的官员,但文宗帝第一个想到的是叶捷,心中已有不悦。 结果良妃还正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道出的正是叶捷所在的叶家,“是惠太妃娘娘的母族。” “还真是叶捷之女!”文宗帝脸色一沉,缓缓睁开眼,语气跟着变冷,“爱妃的胃口倒是不小。” “陛下恕罪。”良妃绕过文宗帝,走到他跟前跪下,“臣妾是想着晋王的侧妃也是侍郎嫡女。” “学谁不好,偏生学他。”文宗帝听她提到楚玄怀,怒气盛了几分,“是忘了他的下场么?” “臣妾不敢……”良妃低垂着脑袋,后悔不迭,怪自己太过自信,竟不等到躺下后再提。 届时文宗帝已安寝,他们甚至可以做些夫妻之事,他总不可能在干那事的时候起来吧? 文宗帝话语冰冷又威严,“怎么,你们是打算将六部尚书与侍郎的女儿瓜分个干净?” “臣妾没有……”良妃也觉得不妥,楚玄寒学谁不好,偏要去学一个计谋败露的阶下囚。 文宗帝对楚玄寒越发的失望,“侧妃之事非同小可,你让老六想清楚一些,否则便莫再提!” “是,陛下……”良妃将脑袋垂的更低,心中已然对楚玄寒有了怒气,是他害了自己。 文宗帝再无半分心情留宿,当即一声令下,“李图全,摆驾毓秀宫,朕去看看宁妃。” “是,陛下。”李图全应声,脸上毫无表情,无人看得出他见到此情此景,其实极为高兴。 到手的恩宠飞了,文宗帝这来了又走,明日整个后宫都会知晓此事,良妃便要沦为笑柄。 她很不情愿,又不敢出言挽留,免得火上浇油,只得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文宗帝迈着四方步,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只留了一个决绝的背影给良妃。 良妃痴痴的看着,直到彩云将她扶起来,才咬牙道:“寒儿又害本宫惹怒报销。” 彩玉倒了杯热茶奉上,低声劝慰,“娘娘息怒,陛下生您的气,总好过生殿下的气。” “哎……”良妃也很无奈,“他若非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本宫又如何甘心被他这般算计。” 她何尝不知楚玄寒的心思,自己不想惹文宗帝生气便让她来提,作为母亲她怎能拒绝? 长秋宫中愁云惨淡,另一厢的毓秀宫也好不到哪去,只因宁妃得知文宗帝要来留宿。 宁妃一脸的不情不愿,“陛下又来又做什么?后宫这么多妃子,还不够他去的么?” 陪嫁丫鬟宛如忙提醒,“主子且低声些,若被人听去了还了得,这可是对陛下大不敬。” 另一个陪嫁心如则劝慰她,“是啊,主子,这可是天大的恩泽,说明陛下很看重您。” “谁要这份恩泽谁拿去好了!”宁妃怒气难消,“今晚又得伺候人,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 她入宫是为了挽救家族的颓势,要的只是个宫妃名分,其他的都不在意,尤其是所谓的恩宠。 第866章 避宠 在她看来,自己爬到目前这位份已经足够,再想晚上爬可就危险重重。 贵妃和四妃的家世都比她显赫,她一个都惹不起,文宗帝又是护不住人的。 或者说他太薄情,纵使护得住也没这心,纯娴贵妃便是个例子,她自不敢奢望。 所以她从不将希望寄托在文宗帝身上,既如此,她又何必费心去争宠,为自己树敌? 再者说,只是自己树敌倒好,关键是她还有年幼的儿子,她怕连累了儿子,得不偿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宋承安立下大功,她在后宫再得势,难免会让楚玄辰忌惮,那更危险。 母族的荣耀已有宋承安来承担,无需她靠帝宠来稳固,她如今也只求不给母族带来危机。 宛如与心如安慰了她几句,外面便传来了宫人的禀告,文宗帝驾到,他们忙出去迎接。 宁妃带着毓秀宫的一众宫人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她虽有意避宠,不愿侍寝,背着文宗帝可各种不满,可面对他时,还是要笑脸相迎。 原因无他,只因她还有幼子与母族,得罪文宗帝,那是拿她母族的性命在开玩笑。 文宗帝朝她伸手,“爱妃免礼,近来朕着实太忙,去了趟长秋宫,便赶着来爱妃这里。” 宁妃不知缘由,想把他赶回去,“如此良妃姐姐怕是要不高兴了,陛下何如留宿在长秋宫?” 她不想为了一个老男人,惹上良妃那个精于算计的女人,搅和了她在后宫中的悠闲生活。 文宗帝并未说缘由,只是安抚她,“爱妃无需在意,朕不曾亏待过她,她不敢有任何不悦。” “那臣妾就放心了。”宁妃言笑晏晏,牵着文宗帝入内,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不愿。 文宗帝笑道:“有朕在,爱妃有何可担心?若有人胆敢找你麻烦,让人前来告知朕即可。” 宁妃叹息,“陛下政务繁忙,臣妾如何忍心以后宫之事,打扰到陛下,让陛下更辛苦?” 在宫里这些年,她别的没学会,做戏的本事倒是学的越来越好,全用在文宗帝身上。 “爱妃是在关心朕?”文宗帝年纪虽比她很多,可对自己有信心,真以为他很在意自己。 宁妃来到寝殿,松开他的手,勾住他的腰带,“臣妾不关心陛下,难不成还要关心其他人?” 作为女人,还是后宫中的女人,该有的手段她都会,只是不用来争宠,而是日常的应付。 可就这么点手段,文宗帝都保持不住,当即一把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宁儿……” 他倒也不是真被美色迷惑,情难自禁,不过是看在宋承安立功的份上,顺水推舟。 宁妃心中厌恶不已,但为了儿子与母族,面上又不得不配合着,与之共赴巫山云雨。 *** 翌日下午。 楚玄寒借着入宫办差,去了趟长秋宫。 良妃将昨夜之事告知于他,说的时候火气大,语气很重。 楚玄寒听完很意外,“什么?又被父皇拒了?父皇为何总是不满足儿臣?” 良妃没好气的道:“本宫还想问你呢,你究竟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不喜?” 楚玄寒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儿臣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是父皇自己猜忌心太重。” “你明知陛下是这性子,就该收敛些。”良妃道,“害了本宫倒还好,切莫害了自己。” 楚玄寒找借口,“母妃,儿臣不是有意害母妃惹怒父皇,是想着母妃更得宠,能吹枕边风。” 良妃跟很多人一样,喜欢听好话,他说她得宠,便是对她能力的认可,她听着自然高兴。 不过她嘴上谦虚,“本宫人老珠黄,母族又不像德妃与宁妃那般,能立下大功,何来的恩宠?” 她确实也有几分嫉妒,以前她是靠着母族荫庇,才能入得了东宫,但后续却是她母凭子贵在反哺。 若是陈家也能辅国公府与晋南伯府一般建功立业,她又怎会还在四妃位,而是能升上贵妃。 贵妃位总共只有两个,纯娴贵妃已死这么多年,那个位置却始终空着,她可是觊觎已久。 楚玄寒道:“母妃也莫责怪,舅父他们是文臣,自然没法像那些将士一样,轻松便立下战功。” 他一句“轻松”,便将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艰辛抹杀,若是楚玄迟在场,定要与他吵起来。 良妃心思微动,“寒儿当年若是去了战场,那今日是不是也能如老五般,得到陛下欢心?” “母妃莫不是想送儿臣去战场?”楚玄寒可不想离开盛京去吃那等苦,“可现在还来得及么?” “现在去西陲不是正好?现成的功劳。”良妃如意算盘打的很响,“有了战功对寒儿也好。” 楚玄寒反问她,“母妃觉得父皇连个家世好的侧妃都不让儿臣娶,还能让儿臣去西陲捞战功?” “也对,那不说这事了,侧妃的人选你再斟酌吧。”良妃也是一时兴起,很快打消念头。 “是,母妃。”连着被文宗帝拒了两次,楚玄寒暂时不想娶侧妃之事,得换个新方向。 *** 当天晚上,御王府后院。 墨昭华为楚玄迟宽衣,与他在榻上躺下。 琉璃来熄灯后,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夫妻俩便开始夜谈。 楚玄迟将最新得知的消息相告,“昭昭,老六的侧妃有了动静。” 这是楚玄辰给他的消息,兄弟俩一起看楚玄寒笑话,也少不了墨昭华一份。 “哦?”墨昭华一直在等着这消息,“不知他这次又选了哪家的千金?” “叶捷的嫡女,叶修宜。”楚玄迟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都觉得楚玄寒是疯了。 叶家乃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叶捷虽说不是尚书,可升上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这个侍郎可比当初墨韫那个尚书要更权贵,嫡女便是要入王府,也该做正妃。 “小叶大人的胞妹?”墨昭华闻言忍不住冷笑,“老六倒真是会选,都不动动脑子。” 楚玄迟没直接说结果,而是饶有兴致的逗她,“那昭昭猜父皇会否答应给他赐婚?” 第867章 得知 墨昭华想都没想,“陛下不仅不会答应,反而会因他没接受教训,而越发不喜他。” 即便叶捷只是侍郎,可他早已能比肩尚书,家世背景更是比如今的刑部尚书强。 因此楚玄寒从兵部尚书之女,改为刑部侍郎之女,其实并没什么区别,都是人心不足。 楚玄迟轻笑一声,“没错,叶修宜便是真要做侧妃,也该是入东宫,又岂会便宜了老六?” 墨昭华也这么认为,“可惜太子殿下并无意娶妃,否则叶小姐确实是很不错的人选。” 楚玄迟话锋一转,“不,昭昭应该说庆幸,比起叶修宜,其实有个人更为合适些。” “慕迟说的可是嘉敏?”墨昭华问,“若为侧妃,她在家世方面,确实要比叶小姐好。” 辅国公府的权势遍布宫里宫外,文臣武将,放眼整个盛京城,能与之相比的又能有多少家族? 楚玄迟知她心意,“但昭昭定不会愿意让嘉敏入宫,外人望尘莫及的荣宠,对她而言却是束缚。” “是……”墨昭华承认,“当年嘉敏便没能嫁个好夫婿,此生妾身只愿她能活着的自在些。” 若是辅国公府只看门当户对,不顾容悦的意愿,她绝不会坐视不管,不过她觉得不可能。 此生的一切都在变化,容慎顺利入仕,拓展了文臣人脉,无需再靠着容悦的婚事来结交文臣。 其实前世,辅国公与容海后来也曾后悔过,不该牺牲容悦的婚事,来换取所谓的人脉关系。 只是容悦怕影响到国公府名声,不愿和离回府,最终郁郁而终,让辅国公父子更加后悔。 楚玄迟柔声安慰,“昭昭放心,此生的一切都在变化,相信嘉敏也一样,她会有全新的人生。” 若是没有,他也可以亲自为她打造,不就是阻止她重蹈覆辙么?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墨昭华依偎在他怀里,莫名觉得心安,“嗯……我们都会有全新且美满幸福的人生。” *** 次日傍晚,叶府。 也即是刑部侍郎叶捷的府邸。 叶修然刚放衙归来,便被柳凝萱拉着去了正厅。 柳凝萱边走边告诉他,是叶捷有要事说,让他回来后便一同过去。 叶修然在正厅见到叶捷,“父亲,这么急喊儿子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捷端坐在主位上,也是坦然自若,“不急,等你弟弟妹妹到了再一同说。” 叶修然见状,与柳凝萱对叶捷夫妇行过礼后便落座,喝着茶耐心等着弟弟妹妹。 叶修锦先来一步,叶修宜因着住在后院,离前院着实是远了些,来的便最晚。 等到他们都落座后,叶捷便开口,“我今日得到个消息,祁王意欲娶宜儿为侧妃。” 这是他今日在刑部府衙时,一个私交极好的下属相告,那下属的家里有人在宫里当差。 然而那下属也只说了楚玄寒的意思,并没说良妃已提过,却被文宗帝给否决了。 叶修锦性子急说话快,“他想的倒是好,我们叶家嫡女除了入宫,又岂可为其他人做小?” 亲王侧妃虽与皇帝的高品级嫔妃一样,都算不得妾室,可上头还有正妃在,终究还是要低一等。 叶修然微微蹙眉,“王府毕竟与寻常世家不同,侧妃不算委屈,陛下真赐婚我们也只能遵旨。” 他并非赞同妹妹给人做小,只是因为想到了东陵的律法,皇室人员有特权,尤其是帝王。 叶修宜祈求,“父亲,女儿宁愿嫁入低门小户做妻,也不要入王府做妃,与皇家扯上关系。” 且不说她早已有了心仪的男子,纵使没心悦之人,她也不想嫁入王府,做什么皇家媳。 叶捷表情为难,“惠太妃当年已是委屈,为父又何尝想与皇家攀上关系,奈何皇命难违。” 他作为惠太妃嫡亲的弟弟,听她说过太多的皇家肮脏事,知道皇宫与王府都非是女子的好归宿。 叶修宜急红了眼,“那女儿斗胆,求父亲为女儿婚配,只要有婚约在身,陛下便不好赐婚。” 女子本不该主动提及婚配之事,尤其还是求嫁,可眼下这等情况,她已顾不上这些规矩。 叶夫人心疼却无奈,“傻女儿,婚约又算什么?只要陛下想要,那便是已成婚也能强行拆散啊。” 如今丹阳长公主的驸马,原本就是有妻子孩子,只因她看上了林天佑,最后他便妻亡子疯。 “不,父亲!”叶修然道,“陛下最重名声,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定不会做出有损圣名之事。” “那倒也是。”叶夫人道,“但佳诗是女子,又岂能随意婚配,说出去污了名声,会影响族中女子。” 佳诗是叶修宜的小字,取自“宜家宜室”,因“家室”着实不宜做名字,便换上了同音的字。 叶修锦出主意,“父亲可找至交好友帮个忙,先将婚事定下,等风头过去再寻个由头退婚便是。” 他这次春闱虽名落孙山,可并非是他不够聪明,而是自小不喜读书,本身其实有些小聪明。 叶修宜当即赞成,“好主意,退婚虽说也有损女子名声,但怎么也好过让女儿嫁入皇家。” “胡说八道!”叶捷不赞同,“你可不在意名声,但既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又岂能害了人家。” “那女儿该怎么办嘛?”叶修宜染上哭腔,“祁王妃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女儿入府只会受欺负。” 叶修然也在想法子,“父亲,要不您先打听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无此意,那我们便无需担心。” “也好,陛下的意思最重要,我们叶家的嫡女,本也不适合做亲王侧妃,那无异于羞辱我们。” 叶捷就这么一个嫡女,女儿又乖巧懂事,他也舍不得她去受委屈,甚至是被尉迟霁月欺负。 大家就此事聊了好一阵,下人来报晚膳已备好,他们才移步膳厅,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只是话题打住了,人心却没就此消停,晚膳过后叶修宜回到自己院子,便写了一封信。 第868章 急嫁 翌日傍晚时分。 苏陌放衙后未回府,而是直奔一家酒楼。 他来到二楼的雅间,推开门便看到里面坐着个貌美女子。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叶修宜,她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一顶帷帽。 见苏陌身着官服进来,她还恍了一下神,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官服。 叶家与安义侯府乃是世交,关系极好,他们自小相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她见多了桀骜不驯的他,初次看到他这模样,太过正经,让着实她有些不太习惯。 “佳诗,这么急找我何事?”苏陌在她对面坐下,她的丫鬟连忙为他倒了杯茶。 叶修宜闻声回过神来,忙起身行礼,“佳诗见过苏哥哥,苏哥哥穿官服都认不出啦。” 苏陌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伸手指着自己的脸,“穿什么不重要,只要认得我这张脸即可。” “也对,苏哥哥这张脸便是化成灰,佳诗都认得出。”叶修宜闲聊了几句,便将丫鬟打发出去。 苏陌瞬间变得正经起来,“出了何事,竟让你如此慎重,便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要屏退。” “此事说来话长,且不足为外人道……”叶修宜将楚玄寒意欲娶她为侧妃的事相告。 苏陌了然,“是祁王啊,我听闻他上次的人选乃是兵部尚书之女,他的胃口着实不小。” 楚玄寒想娶钟凌菲为侧妃之事,并未闹得沸沸扬扬,只有少部分人知晓,他正好是其中之一。 叶修宜祈求道:“佳诗不想入王府,不想如姑奶奶那般与皇家扯上关系,求苏哥哥帮帮佳诗吧。” “如何帮,只要我能做到,定会竭尽全力。”苏陌念在与她多年的情分上,也不想委屈她。 “法子是有一个,就是要委屈苏哥哥……”叶修宜含羞带臊,轻声说出了叶修锦想到的法子。 “你说什么?让我上门提亲?”苏陌都不用多问,便已有了猜测,“这是阿锦想出来的法子吧?” 叶家的人都循规蹈矩,唯有叶修锦不同,因此纵使有人想到这法子,也只有他会宣之于口。 “是!”叶修宜承认道,“所以佳诗不是真要嫁苏哥哥,只是想借婚事躲过皇家的赐婚。” 苏陌想了想,“若只是权宜之计,而非真的要成亲,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倒也应该帮忙。” 叶修宜闻言大喜过望,脸上甚至飞上了两朵红晕,越发显得娇俏,“佳诗多谢苏哥哥大恩。” 苏陌爽快又豪气,大手一挥,“不用与我如此客气,待我回府便与父母商议提亲之事。” *** 夜里,安义侯府。 苏陌陪父母用完晚膳,便去前厅说了提亲之事。 “你说什么?”安义侯夫人闻言大惊失色,“要去叶家提亲?” 她之前已试探过苏陌的心思,确认他是心悦容悦,且打定主意等她。 这才过了多久,就移情别恋看上了叶修宜,她无法接受儿子竟这般滥情。 “哈哈……”安义侯苏鸿振却大笑,“可是大好事啊,我儿终于愿娶妻生子。” 苏陌诡异一笑,“父亲莫要高兴的太早,我话还未说完,等说完父亲便笑不出来。” “就知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安义侯道,“那你还是别说了,让我先高兴会儿。” “这怎么行,缘由还是需让父亲知晓,否则岂不成了哄骗父亲……”苏陌当即说明前因后果。 “原来是帮忙啊。”安义侯变得严肃,“叶家可知此事,你们小孩子切莫乱来,需得让长辈知晓。” “儿子这不是正在与父亲说么?”苏陌嘿嘿笑着,“至于叶世伯那边,自有佳诗告知他们。” 安义侯若有所思,“我们两家乃世交,这点忙还是要帮,那我们找个机会与叶大哥见面详谈。” 苏陌一顿吹捧,“好勒,儿子就知父亲最为仗义,又是看着佳诗长大,定不会任由她跳入火坑。” “那你可知,佳诗还是你祖母看好的孙媳妇?”安义侯满眼期待,“你们若真能成婚,我求之不得。” “父亲,儿子说句实话,您的期望还是莫要太高了。”苏陌笑的狡黠,“因为儿子定会让您失望。” 安义侯吹胡子瞪眼,“臭小子,真是被你祖母与娘亲给宠坏了,这般任性,气死为父你就高兴?” “父亲莫说这等胡话。”苏陌双手合十,“儿子可是一直求神拜佛,希望父亲能长命百岁。” “你何须求神拜佛?”安义侯没好气道,“只需少气我一些,多顺着些,我定能多活好几年。” “哈……”苏陌抬手捂嘴,假装打呵欠,“好困啊,明日还要早起点卯,得安寝了,儿子告退。” “真是个混小子!”安义侯明知那是借口,也不曾阻拦,只是无奈的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安义侯夫人则表情复杂,苏陌来这么一出,不知容悦是否会不高兴,辅国公府又会否介意。 *** 另一厢,御王府。 墨昭华伺候完楚玄迟洗漱更衣。 不料楚玄迟突然问她,“昭昭,想不想出去玩?” “现在么?”墨昭华自是愿意与他出门,因着外面夜色朦胧才多问一句。 比起白天出门,她其实更期待与他晚上出去,如此他就不用再坐轮椅。 “怕了?”女子大多都怕黑,不过楚玄迟知她不怕,这般问不过是在逗她。 “当然不是。”墨昭华说着他想听的话,“有慕迟在,妾身又有何可怕?” 楚玄迟满意的笑了起来,“那准备一下换身衣裳,我带昭昭做件很好玩的事儿。” 墨昭华赶紧去换衣,鉴于夜里出门大多时候是他用轻功,她便特意穿了紧身点的衣裳。 “妾身准备好了,慕迟看可以么?”她捋了捋头发,“穿这样应该不会影响慕迟干好事吧?” “不会,只要不是太过张扬的服饰都行。”楚玄迟已道出目的,“毕竟是让昭昭尝试自己用轻功。” “真的可以吗?”墨昭华又惊又喜,因着楚玄迟事忙,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没闲暇来教她。 第869章 试飞 楚玄迟也换了身黑色的夜行衣,笑着道:“有我在,保证昭昭不会掉下去。” 墨昭华虽满心期待,却也依旧保持着谨慎,“时间还早,就这么出去么?” 之前他们夜里出门,都是等到夜深人静,为的便是外面的人少了,不容易暴露。 楚玄迟拉着她便往床榻走去,“不,我们得先躺下,熄了灯装睡,过会儿再起来。” “好。”墨昭华与他上了床榻,再拉下帐幔,掩去他们的身形,最后喊了琥珀进来熄灯。 今日轮到琉璃跟着琥珀学习,两人一同进了厢房梢间,琥珀看着她做事,确认无误后再出去。 楚玄迟夫妇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里外都极为安静,两人便起了身。 琉璃听到厢房内发出轻微声响,低声问道:“琥珀姐姐,厢房好像有点动静,可是主子们起夜?” 琥珀自然知道他们是要出去,“无需担心,主子若有什么需要,会喊我们,其他时间安心睡觉即可。” 以前他们出去时,压根不会避开她,甚至还会提前与她知会一声,以防有事她可以打个掩护。 “哇……”琉璃开心不已,“那守夜也太轻松吧?与其他人说的都不一样,得时刻警醒着。” 琥珀谆谆教导,“你要记住,咱主子与任何主子都不同,即便是下人,他们也极其体谅。” “是,琥珀姐姐。”琉璃年纪还小,巴不得多睡会儿,有这样省事的主子她求之不得。 他们低声交谈时,楚玄迟夫妇已踏着夜色离去,王府外也是一片静谧,路上连个行人都没。 楚玄迟带着墨昭华飞檐走壁,偶尔看到巡逻的金吾卫,或者打更的更夫,便会隐藏身形。 他们在屋顶上飞跃,星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有几分唯美,最后飞入了一片小树林中。 楚玄迟将墨昭华放下来,“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既没有金吾卫巡逻,又有林子做掩护。” 墨昭华的内力是日渐深厚,但这是第一次尝试飞行,难免紧张,“慕迟,妾身真的能行么?” 楚玄迟安抚她,“昭昭莫担心,按照我所教的慢慢尝试,先不用飞的太高,等熟悉了再飞高些。” 此前他便已教过她轻功的法门,只是王府中人多眼杂,练习轻功又需要场地,她便不曾尝试。 “好,那妾身先试试。”墨昭华定了定心神,“若是不小心摔下来,慕迟可不要笑话妾身。” “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楚玄迟为她做后盾,“你若身形有不稳,我定会在你落地前接住。” 墨昭华安心的开始尝试,只是双脚刚离地,还没能飞多高便往下掉,吓得惊呼,“哎呀……” 楚玄迟一个纵身飞了过去,长臂一伸将她接住,“昭昭的心似乎还不静,未能好好发挥。” 墨昭华的神色稍有些异样,“妾身想起了过去一些不太好的事,要不妾身再来一次吧?” 她其实有些畏高,只因每次站在高处,她便会想起前世在城楼上射杀辅国公府一家的楚场景。 楚玄迟温柔的安慰,“昭昭莫要多想,过去的已然过去,且不会再发生,仇也早晚都会报。” “嗯……”墨昭华收敛心神,“妾身准备好了,这次定不会辜负慕迟的悉心教导,让慕迟失望。” 这次她不再多想,摒弃了那些纷杂的思绪,只想着练好轻功多份自保能力,果然没再摔下来。 楚玄迟对她极为满意,“不错,我就知昭昭天资聪颖,只是轻功而已,又如何能难得到你?” “名师出高徒,是师父教的好才对。”墨昭华夸他,“等徒儿学会轻功,再遇上危险便可逃跑。” “昭昭怎只记得逃跑,不想着追人呢?”楚玄迟私心并不想她去追人,此问也不过是在试探。 “因为徒儿要以自保为主。”墨昭华正色道,“追人的事自有旁人去做,轮不到妾身出手。” “说得好,自保为主。”楚玄迟的笑容更甚,“只要昭昭不逞能,我才能真正放心教你。” 墨昭华道:“天外有天,妾身这个半吊子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别人没追到,反被人给抓了。” 楚玄迟赞同的点头,“也对,昭昭只有内力,不会功夫,纵使能追到敌人,也未必是其对手。” “量力而行很重要。”墨昭华道,“徒儿修炼心法也好,学习轻功也罢,本意都不是为了对敌。” 楚玄迟不吝夸奖,“昭昭原本就是为了在危险时能自保,你至今不忘初心,为师深感欣慰。” 墨昭华一跃而起,“师父,难得有这种好机会,那徒儿便继续练习轻功,可不能辜负好时光。” “慢着些,欲速则不达。”楚玄迟紧跟腾空,迅速追了上去,怕她飞的又高又快出问题。 “是,师父……”好在墨昭华很听话,闻声便放缓速度,并且还降低了些高度,以稳为主。 *** 转眼又过了几日。 墨昭华并未再出去练习轻功。 御王府被多方监视着,夜夜出去容易被发现。 今夜准备安寝后时,楚玄迟低声问,“昭昭,今晚可要再出去?” 墨昭华就等着他这句话,“好呀,妾身刚掌握了要领,应该多加练习。” 楚玄迟并非此意,“不,今晚有别的事,暂且不练轻功,日后再找机会练。” 墨昭华也不失望,“没事,无论是做什么,妾身都愿与慕迟一起去,夫妻同心。” 楚玄迟很期待,“今晚是件大喜事,我也只愿让昭昭在旁见证,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一听到是大喜事,又是在夜里进行,墨昭华便猜到,“慕迟莫不是是要去找廷坚相认?” 楚玄迟笑着承认,“昭昭与我不愧是心有灵犀,都无需我多言,真正的一点即通。” 墨昭华略显激动,“妾身等这一天已等了许久,慕迟若再不去,妾身都要忍不住自己去。” “又逗我,稳重如昭昭又怎可能如此没耐性?”楚玄迟低声道,“准备一下,我们早去早回。” 第870章 相认 像之前那样,他们依旧是让下人进来熄了灯,做出要安寝的样子。 等过了会儿便悄然起身,从窗户翻出去,即便有轻微的动静也没关系。 无论是风影还是琥珀守夜,都知道他们出去了,不仅不会声张,还会掩护。 今日虽不是为练轻功,但楚玄迟没抱着墨昭华,而是只牵着她,由她自己运功。 如此也算是在练习,若是遇到金吾卫或者更夫,墨昭华反应不及,他也能及时停下。 墨昭华低声问,“慕迟为何选择在晚上找廷坚,这么晚不会打扰他么?明日他还要点卯。” “没关系,只是睡得晚些。”楚玄迟不在意,“他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又能成什么大事?” 想他当年被放逐到南疆时,吃过的苦常人无法想象,这才成就了如今这身武功和战功。 夫妻俩踏着夜色边聊边飞檐走壁,虽然墨昭华是初学者,但有楚玄迟带着,速度也不慢。 不多时俩人便轻盈的落在杨争流的宅院中,由于夜里太过静谧,墨昭华并做不到落地无声。 但没关系,这个时候连下人都已经睡了,他们白天干活早已疲惫,睡得也会相对沉些。 墨昭华轻声问,“妾身带了点迷药,要不要用一点,让下人睡得更沉些,以免他们被惊醒?” 只是入院子是没关系,可相认需要与杨争流交谈,万一对方激动之下声音大些,吓人可能被吵醒。 “我就知昭昭定会有所准备,那便有劳昭昭。”楚玄迟既未做准备,也没提醒,是因为了解她。 墨昭华早已了解过整个院子的布局,知道下人房在何处,当即就着星光,步履轻盈的走过去。 她用手指沾了点唾沫,再轻轻捅破窗户纸,如此窗户纸由于湿润,便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最后她通过破洞将迷药吹进下房中,因着男女有别,两个下人并未住一起,她便如此做了两次。 完事后她朝跟在身边的楚玄迟眨了眨眼,“好了,妾身保证他们两个时辰之内绝对醒不过来。” 他们在外的动作很轻,并未惊醒厢房中的杨争流,最后还是楚玄迟去敲门,“叩叩叩……” 酣睡中杨争流猛然惊醒过来,既惊讶又警觉,“谁?” 楚玄迟自报家门,“楚玄迟,赶紧起来。” “御王殿下?”杨争流愣了一下,而后才赶紧爬起来,外衣都来不及穿。 他既知晓身世,心中便已然有了猜测,楚玄迟三更半夜前来,许是与此有关。 不过他打开门看到他们夫妻后,还是问了句,“殿下,王妃,你们怎会深夜造访?” “打扰了,进去再说。”楚玄迟牵着墨昭华的手,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就如同进自己家。 杨争流看着他行走自如,还恍如在做梦,愣愣的跟上去便准备行礼,“微臣拜见……” 楚玄迟本想落座,结果发现房里只有一把椅子,他自是贴心的让给了墨昭华,自己则站着。 他及时喊住了杨争流,“无需行礼,本王有话与你说,你先将外衣披上吧,当心着凉。” “是。”杨争流忙走到床边拿过外衣披上,“殿下若是不介意,还请在床沿将就下。” 厢房本就很小,他又摆了张桌案,平日里也不会在这里待客,便只留了一把椅子。 早知楚玄迟会突然造访,他定会多放把椅子,也不至于出现如今这尴尬的局面。 楚玄迟自然不介意,当即朝墨昭华伸手,牵着她一起走到床沿落座,“你也坐下吧。” 杨争流将椅子搬到他们对面坐下,好奇的问,“殿下不是因受伤,双腿不良于行,怎……” 事有轻重缓急,楚玄迟暂时未答,“此事稍后再说,本王今日前来,是要与你说说你的身世。” “殿下这是……”杨争流虽早有猜测,亲耳听到时,还是惊喜交加,“要与微臣相认?” “杨老先生已告知你身世之事?”楚玄迟以为杨忠没说,毕竟当时杨忠都请求他不要相告。 不过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因为彼时杨争流还要参加科举考试,如今他已入仕,不会被影响。 “是,养祖父早已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于廷坚。”杨争流这么称呼,是为区分开杨忠与护国公。 楚玄迟听到他的名字,人瞬间变温和,“既如此,你便不该唤我殿下,而应该喊一声表哥。” “表哥……”这个称呼,杨争流在心中已呼唤过无数遍,甚至做梦都梦到他们兄弟相认。 “好,好,真好,哈哈……”楚玄迟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后悔没能早点抽时间来相认。 杨争流起身,对着他们夫妻深深鞠躬,“廷坚拜见表哥,表嫂,多谢表哥与表嫂暗中相助。” 墨昭华笑着抬了抬手,“既是一家人,廷坚便无需如此客气,那太过见外,你表哥最不喜这些。” 楚玄迟今日格外高兴,“是啊,你要像雪儿那般自在,杨老先生应该告知了你雪儿的身世吧?” 提到沐雪嫣,杨争流话语变的温柔,“是,雪儿是廷坚的堂妹,也是祖父仅存的血脉之一。” “知道就好,以后我们兄妹间也有个照应。”楚玄迟话锋一转,“不过她年纪小,先不要告知她。” 杨争流赞同,“廷坚明白,身为男子就该扛起责任,在为护国公府平反前,万不可让雪儿担心。” 若是没这层考虑,他早已与沐雪嫣兄妹相认,好名正言顺的关照她,又岂会等到现在还未说? 见他这般体贴又有担当,墨昭华也极为欣慰,“廷坚真是个好兄长,对得起护国公的血脉。” “表嫂谬赞了,正所谓长兄为父,这是廷坚应做的。”杨争流脸皮薄,还被夸得红了脸。 楚玄迟不禁心疼,“真是委屈廷坚了,你本可以安然无忧的入仕,却因着身世背负了这么多。” “不委屈!”杨争流义正言辞,“养祖父他们都愿这般为护国公府牺牲,廷坚又有何委屈可言?” 第871章 立誓 表兄弟俩聊了好一阵,时间上相对来说虽不长,感情却肉眼可见的变深。 墨昭华看着他们,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溶于水吧。 可惜同样是兄弟,且关系还更亲近,楚玄寒怎就做不到与楚玄迟好好相处? 对了,是因为利益,楚玄寒的功利心太重,重利轻感情,脑子里只有那个皇位。 墨昭华胡思乱想间,听得楚玄迟在问,“那对于护国公府一案,你目前有什么想法?” 杨争流神情凝重,“廷坚刚入仕,人微言轻做不了太多,但廷坚立誓,不平反绝不娶妻。” “平反与娶妻并不冲突。”楚玄迟道,“相信外祖父他们也想看到杨家后继有人,延绵香火。” 护国公府只剩这两根独苗苗,他还是很希望杨争流能早日娶妻生子,延续护国公府的血脉。 墨昭华也劝,“是啊,廷坚,护国公府定要平反,而你娶妻之事也不可耽误,血脉同样很重要。” 杨争流解释,“廷坚是怕若真娶妻生子,一旦事情暴露,反会害了家眷,廷坚又如何能承受?” 护国公府出事时,他尚在襁褓中,未能感受到父恩母爱,可若是有了妻儿,他定是有感情。 届时的生离死别对他而言,自是要比当年更为沉重,这无异于他亲手杀了最在意的家人。 “这倒也是个问题,左右是你如今年纪还小,不着急,此案我早已着手调查,可先看看情况。” 楚玄迟从未想过要逼杨争流做什么,哪怕是他不想为护国公府平反,自己也只会失望罢了。 “是,表哥!”杨争流关心道,“请表哥当心,此案乃是大忌,切不可让人发现,以此为把柄。” “廷坚考虑的很周到,不过莫担心,我定会谨慎。”楚玄迟不仅自己小心,也曾提醒楚玄辰。 杨争流后知后觉,“是廷坚多虑了,表哥睿智无双,表嫂冰雪聪明,这种小事岂会想不到?” “但至少说明廷坚关心我,不是么?”能有人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楚玄迟是真的高兴。 杨争流有些不好意思,“表哥是廷坚的至亲,廷坚自然很在意,不希望表哥出任何事。” 楚玄迟轻笑,“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战场那一劫我都挺过来了,相信以后只会更好。” “廷坚也相信表哥会越来越顺。”杨争流问,“不过廷坚不明白,表哥既已痊愈,为何未公开?” 楚玄迟道:“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时候已不早,我便先长话短说,以后再找机会仔细与你讲。” “好的,表哥。”杨争流虽很不舍他们离去,但也知道他们不可在此久留,免得节外生枝。 “父皇生性多疑,很容易猜忌……”楚玄迟将回京之初,文宗帝对他的忌惮简单说了下。 “原来如此,帝王家果然无情,对亲生儿子都如此狠心,那表哥的腿是又如何痊愈的?” 杨争流想不明白,文宗帝既有意阻止楚玄迟站起来,威胁到帝位,谁又敢为他治疗? “这是个秘密,但廷坚是自己人,我可明言,我的腿是昭昭治好的,她的医术少有人知。” 楚玄迟自从确认了杨争流的身份后,他明里暗里就一直在关注着,验证其性子与品行。 这也是他没早日来相认的原因之一,如今他是早已认定,杨争流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什么?表嫂竟然还懂医术?”杨争流知晓身世后,也在关注着御王府,从未听过这事。 楚玄迟笑道:“不仅懂,且比御医更厉害,如今也是昭昭动了手脚,让他们看不出我已痊愈。” “表嫂原是隐世的神医,廷坚更为钦佩表嫂了。”杨争流不仅钦佩,也为楚玄迟感到高兴。 墨昭华用的老借口,“我是因自小便对医理感兴趣,又机缘巧合得了本好医书,这才学有所成。” 他们又聊了好一阵,时间是真不早了,两人明日又要早起点卯,实在是不便继续熬下去。 楚玄迟这才打住,“时候不早了,今日且先聊到这吧,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可来寻我们。” “好的,表哥,表嫂,路上请小心些。”杨争流送他们到院外,目送着他们踏空离去。 *** 又过了几日。 傍晚时分,楚玄迟与墨昭华在用膳。 他边吃边相告,“最近安义侯府与叶家走的挺近。” 墨昭华为他布菜,“他们两家本就是世交,不会是想要结秦晋之好吧?” “应该是,他们两家的嫡子女都是适婚年龄,知根知底的结亲也在情理中。” 楚玄迟早已想好,若是他们以后生了女儿,唯有至交好友的子嗣,才舍得嫁过去。 墨昭华仔细想了想,“当年安义侯府与叶家也有姻亲,妾身记得是苏陌娶了叶修宜。” 因着她与这两家都不熟,并不知他们成婚的缘由,只是后来叶修宜作为命妇入宫她才见到。 “便是如此,昭昭也不用担心旧事重演,此生改变太多,相信我们必定会好好的活着。” 楚玄迟知她对前世无法释怀,总担心悲剧会再发生,逮着机会便劝慰她,让她少些担忧。 墨昭华笑笑,“有慕迟在,妾身什么都不担心,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慕迟一起面对。” 楚玄迟道:“没错,我也不怕,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携手与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墨昭华随后便将话题扯了回来,“说回苏家和叶家的事,不知他们两家是想如何联姻?” 楚玄迟早已想过,“老六想娶叶修宜为侧妃之事已传到叶捷耳中,估计是想逃避这门婚事。” “可陛下不是拒绝了赐婚么?”墨昭华觉得奇怪,在她看来这事儿早已过去,无需操心。 楚玄迟又说了个消息,“这事说起来有意思,只有老六的心思被知晓,父皇的拒绝却未传出。” “咦?竟还有这事儿?”墨昭华略作思索,“既不是慕迟所为,那定然是太子殿下干得好事儿吧?” 第872章 提亲1 “太子皇兄并未提起,不过我也是这般想,如此一来,老六便莫想再拉拢叶家。” 楚玄迟就喜欢看楚玄寒偷鸡不成蚀把米,费尽心思筹谋,功亏一篑,省了他不少事儿。 “太子殿下好计谋,只要他活着,老六便绝无机会夺嫡,再折腾下去怕是连王位都保不住。” 墨昭华本就要对楚玄寒复仇,只是对方身份特殊,没那么简单,但现在看来报仇也不难。 楚玄迟道:“我们要的便是让他失去身份,从高处摔落,这可比直接杀了他,让他更为折磨。” 墨昭华眼神冰冷,“再让他看我们夫妻恩爱,地位稳固,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他还会更诛心。”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要的复仇从不是让对方轻易死去,而是生不如死,备受折磨的活着。 楚玄迟满目仇恨,“好,届时我们没事便去看看他,让他体验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虽没有前世的记忆,可光从墨昭华的描述中,便已恨极了楚玄寒,也不想让其死的太轻松。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又到了休沐日。 刚用过早膳,安义侯夫妇与儿子便带着媒婆去了叶府。 他们是去提亲,且有意把事情闹得很大,好让文宗帝与楚玄寒及时知晓。 因着两家私下已商议好亲事,今日媒婆上门只是做样子,如此才有媒妁之言。 一切都很进行的很顺利,待媒婆做完分内之事后,叶家便留了安义侯一家用午膳。 还不到用膳时间,叶捷便先与他们在花厅喝茶,“阿振,弟妹,陌儿,多谢你们相助。” 叶修宜脸上带着抹娇羞之色,起身向他们行礼,“佳诗谢过世叔与世叔母,也多谢苏哥哥。” 安义侯看着她,是真的在看儿媳妇,“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姑娘,我又岂能让你去受那等苦。” 虽说目前是假意定亲,但他心中早已在盘算,如何才能假戏真做,让他们走到成婚的那一步。 苏陌嘿嘿笑,“可不是,也就是我没其他合适的兄弟,否则定要真娶了佳诗过门做家人。” 安义侯怒瞪他一眼,“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佳诗这么好的姑娘,你都不懂得珍惜。” 苏陌找借口,“我玩心太重,又不负责任,还见异思迁,佳诗跟着我是受罪,我于心何忍?” 安义侯夫人听着他这般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比起琴棋书画都不通的容悦,她也更喜欢叶修宜。 奈何对儿子来说,自己喜欢才最重要,毕竟是关乎一辈子幸福,所以她尊重他,而不会勉强。 安义侯至今不知儿子的心思,还铆足劲劝他,“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不能改么?” “狗改不了吃屎。”苏陌话糙理不糙,“父亲也不想佳诗这么好的姑娘,却被儿子给糟蹋了吧?” “你个臭小子,我真要被你给气死。”若非在有人面前,安义侯真会动手,狠狠敲他的脑袋。 苏陌还在嘿嘿笑着,“父亲既知儿子这性子,那便莫要生气了,气出病来儿子也不能替您。” “你……”安义侯哭笑不得,“让大哥见笑了,这小子被宠坏了,愚弟是真管不了他啊。” 叶捷不以为意,“陌儿性子活泼又风趣,是个开心果,比我家这两个闷葫芦可好多了。” 安义侯满眼无奈,长叹一声,“他是开心了,只是可怜了愚弟,迟早要被他给气死。” “哈哈……”叶捷大笑,“怎会,我倒想要这么个儿子,奈何他们性子一个比一个沉闷。” 苏陌洋洋自得,“看吧,还是世伯懂得欣赏,可惜儿子生错了人家,若生在世伯家便是个宝。” 安义侯又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脸皮怎能如此厚!” “哈哈……”在座的诸位都被他们父子给逗笑了,花厅中传出爽朗的笑声。 *** 当天下午,辅国公府。 容慎去找了容悦,“嘉敏,有件好事儿。” 容悦至今都未能释怀,“嘉敏如今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容慎坐下,接过连紫地上的茶呷了一口,“苏陌上午去叶家提亲了。” “哦……”容悦依旧是兴趣缺缺,“那要恭喜苏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容慎轻叹,“你别一直想着那件事,我与你说这事,也是想让你转移注意力。” 因着连紫与范古在一旁伺候,他不便提及杨争流,但他相信这么说,容悦也能明白。 容悦又红了眼,“在哥哥点破嘉敏的心思前,嘉敏也不会如此,可如今嘉敏实在忍不住。” 容慎没想到她这么久都放不下,提及此事还如此难过,连忙将连紫与范古打发了出去。 他既心疼又后悔,“是我的错,原本你们可以好好相处,眼下便连见雪儿都会觉得尴尬了。” “哥哥,嘉敏该怎么办?”容悦哭了出来,“满脑子都是雪儿与争流哥哥,甚至梦见他们成亲。” 容慎起身,拿出帕子为她拭泪,“要不你去外祖父家住些日子,眼不见为净,兴许过段日子能放下?” 容悦抽噎着,“可雪儿的及笄宴在即,嘉敏若是这个时候出远门,要如何向姑母与雪儿解释?” “这倒也是,现在不是好时候。”容慎又道,“那嘉敏再忍耐几天,等及笄宴结束再出门可好?” 容悦吸了吸鼻子,“好……” *** 是夜,祁王府书房。 冷延与冷锋照例向楚玄寒禀报消息。 冷延提到了叶家的亲事,“主子,叶家小姐定亲了。” 楚玄寒目光深沉,“是得到了风声,叶家才急着将她给嫁出去吧?” 冷锋不明白,“可陛下都已经否了这婚事,叶家又何须如此着急嫁女?” “父皇虽然否了母妃的赐婚请旨,但他不是还有好几个儿子都没娶侧妃么?” 楚玄寒只要提到侧妃之事,便对文宗帝有恨意,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也更恨楚玄迟。 冷锋还是想不通,“那也很奇怪,叶家小姐便是入东宫,也至少是妃位,为何不愿意?” 第873章 庶妃 楚玄寒冷嗤,“太子独宠太子妃,又是无用之人,便是给了侧妃的位份,也不过是守活寡。” 冷锋恍然大悟,“也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无子嗣,真入了东宫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女人与何人定亲?”楚玄寒虽娶不了叶修宜,但还是想知道谁敢抢他看中的女人。 “安义侯府的世子,苏陌。”冷延倒是觉得他们很般配,既青梅竹马,又郎才女貌。 楚玄寒对各大世家的关系了如指掌,“他们两家乃世交,如此关系更近一步了。” 冷延为他感到惋惜,“叶侍郎早晚要升任尚书,与柳家又是姻亲,以后只会更加显赫。” “柳家……”楚玄寒想到柳凝萱的娘家,“本王记得,柳家似乎也有适婚的嫡女。” “的确有一位,名为柳若萱,乃是柳大人的续弦所生,还曾参加过御王府的百花宴。” 冷延负责为楚玄寒筛选合适的侧妃与庶妃人选,对各大世家与官员之女的信息了然于胸。 “你记得倒是清楚。”楚玄寒对他很满意,又打起了柳家的主意,“柳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冷锋对盛京的官员也有所了解,“柳大人只是正四品,柳小姐为侧妃,家世低了些吧?” 冷延极为赞同,“是啊,属下也觉得,比起柳家小姐,还是安义侯府的小姐更为适合些。” 楚玄寒冷声反问,“安义侯可是有兵权在手的人,你们觉得父皇能允许本王娶他的女儿入府?” 他何尝不知道安义侯的助力有多大,只是他如今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还得考虑文宗帝。 都说事不过三,在侧妃一事上,他已被文宗帝拒绝两次,再来一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主子息怒,确实是属下疏忽了。”冷延连忙认错,“陛下如今防着主子,定不会答应此事。” 楚玄寒话语森然,“好在本王去年便娶了正妃,若是换做如今,连尉迟霁月这种蠢人都娶不到。” 他嫌弃尉迟霁月不够聪明,看上的从不是这个人,而是尉迟堃在军中的威信,至今对她还是无真情。 并且他早已想好,一旦自己夺嫡成功,可以让尉迟霁月做太子妃,却不会在登基后封她为后。 冷锋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主子是打算娶柳小姐为侧妃,借此向陛下表忠心,消除猜忌?” “本王不是还有两个庶妃位么?”楚玄寒另有主意,“既不会委屈了她,父皇也不会多想。” 庶妃之位有两个,侧妃之位只有一个,她若让四品官之女坐上去,庶妃还有得选择吗? 此前墨瑶华为庶妃,虽说是庶女,可墨韫当时毕竟也是手握实权的正二品户部尚书。 “主子果然睿智无双,柳大人官职低,陛下定不会在意,主子又可通过柳家结交叶家。” 冷锋连连称赞,“然后再通过叶家,搭上安义侯府,一步步将他们拉拢,可谓是一举三得。” 楚玄寒却笑不出来,“希望这次不要再让本王失望,自失去了父皇偏宠,真是什么事都不好做。” “不知良妃娘娘可还愿为主子筹谋?”冷延也有担心,良妃身在宫中,岂能再三惹怒文宗帝? 楚玄寒不甚在意,“本王是母妃唯一的儿子,她不为本王筹谋还能为谁?但本王另有法子。” 他话虽如此,可母子情分也禁不住这般消耗,因此他不打算再找良妃,而是准备换个人。 冷延与冷锋对视一眼,识趣的都没多问,而后继续禀报起了其他的消息。 *** 今日监查司无甚大事,楚玄迟便准时放衙。 回到御王府时,还不到用晚膳时间,他便先去厢房休息。 墨昭华正在梢间练功,他也不曾打扰,安静的待在明间品着茶看书。 等到用晚膳他才与墨昭华道:“我今日问太子皇兄叶家之事,你猜他怎么说?” 墨昭华如往常一般殷勤的给他布菜,生怕他吃少了,“太子殿下没承认?” 楚玄迟将挑去鱼刺的鱼肉送到她唇边,“他敲了我脑袋,说我小心思比他还多。” “那他这到底是承认,还是否认?”墨昭华起初还会不太好意思,现在是早已习惯。 “承认。”楚玄迟抿了抿唇,“因为他接着又说了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 墨昭华忍俊不禁,“太子果然聪慧,老六那点手段,在太子跟前无异于班门弄斧。” 楚玄迟点了点头,“看来前世老六能夺嫡成功,只是因太子皇兄早逝,他没了对手。” “不!”墨昭华轻叹,“慕迟重新拿回兵权后,有机会将他拉下来,但妾身成了绊脚石。” “其实重活一世也好,至少我们能名正言顺做夫妻,且在意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楚玄迟很珍惜能娶她为妻,如此才能好好爱她,前世的自己错过了机会,这世要抓住。 墨昭华笑了笑,“嗯……我们要珍惜这机会,好好弥补,再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 楚玄迟挑了挑眉,“既如此,那我们要也努力些,早日让晨儿回到我们身边,享受父恩母爱。” “慕迟不是说顺其自然么?怎又着急了?”墨昭华其实很着急,身子明明没问题却怀不上。 楚玄迟眼神揶揄,“再怎么顺其自然,我们也该有作为,否则孩子如何托生到昭昭腹中?” “你呀,分明是自己嘴馋。”墨昭华娇嗔一声,他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她想不明白都不行。 “哎呀……又被昭昭看穿了。”楚玄迟逗弄着她,“那昭昭可愿满足为夫的这点私心?” 墨昭华夹了块肉塞进他嘴里,“这是饭桌,不是在榻上,慕迟正经些,好好用膳吧。” “唔……”楚玄迟被吃食堵住了嘴,后面的话只得先咽了下去,等就寝时再逗她。 “噗嗤……”墨昭华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玄迟吃完才能说话,“不怕噎死我?” 墨昭华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祸害遗千年,而慕迟是妾身的祸害……” 第874章 及笄 叶府。 叶捷今日请了安义侯父子过府。 他将最新消息相告,“今日我听闻,陛下早已拒了祁王的请求。” 苏陌眼睛一亮,喜形于色,“咦?那也就是说,佳诗无需入祁王府?” 叶捷抱歉道:“正是,都怪我们太心急,若再等等便无需定亲连累你们。” “那现在退婚来得及么?”苏陌本就只是做戏,能退婚他自是不愿耽误叶修宜。 安义侯怒斥,“说什么胡话,怎能刚定亲就退婚?你是男子无所谓,那佳诗怎么办?” 苏陌掏了掏耳朵,“我就提一嘴,不行就不行嘛,何必这么大声,我还年轻,耳朵不聋。” “对不起,苏哥哥,都是佳诗的错,请再给佳诗点时间,等风头过去我们就退婚。” 叶修宜也没想到文宗帝竟早已拒了楚玄寒,否则她也不会拼着损害名声也要赶着订婚。 “乖侄女别多想,此事不急,左右这混小子也不愿娶妻,便是定了亲也影响不了他什么。” 安义侯贴心的安抚叶修宜,毕竟他本就有私心,想着假戏真做,而这需要时间撮合。 “佳诗多谢世叔的体谅,也多谢苏哥哥仗义相助。”叶修宜起身行礼,满眼感激之色。 几人商议之后,确定暂不退婚,否则不仅对男女双方名声不好,也容易让人怀疑定亲缘由。 而后安义侯换了个话茬,“叶大哥,有件事小弟想不通,这个消息怎来的如此及时?” 叶捷眉头紧锁,“我也想过此事,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便是不让佳诗入祁王府。” “不知是何人在这般算计您?”安义侯心中已有个猜测,但是想先听听他的想法。 苏陌抢着开口,“儿子觉得应该是陛下,有了晋王的前车之鉴,他定不想祁王生了野心。” 安义侯不赞同,“不对,陛下若不想让祁王借叶家的势,拒绝请旨即可,又何须多此一举?” 叶捷附和,“贤弟与我想的一般,此事应是太子党所为,他们不希望祁王威胁到太子。” 安义侯皱眉,“皇家婚事总是夹着利益算计,我家也有适婚女儿,看来得早些定下亲事。” 他想的一点没错,楚玄寒不就惦记上了他的嫡女,只是顾忌文宗帝,才不敢打主意。 叶捷点头,“如今太子殿下与几位亲王都只有正妃,若不想入皇家,确实得早做打算。” 安义侯的性子比苏陌还急,“修锦已行冠礼,尚未议亲,要不干脆让他与小女定下婚事?” 这也就叶修锦并不在场,否则定会拒绝,他落榜后一直萎靡不振,何来的心思议亲? 苏陌上赶着提醒,“父亲,你这般着急上火,就不怕被人看出真实目的?还是谨慎些为妙。” 叶捷赞同道:“陌儿说的在理,陛下本就多疑,阿振还是得谨慎一些,切不可太明显。” 安义侯有些尴尬,同时又很欣慰,让苏陌从文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性子得到了很好的磨炼。 他笑了笑,“大哥所言极是,那此事先缓缓,左右还没风声传出,以后愚弟多注意些便是。” *** 九月二十四,休沐日,又恰逢沐雪嫣生辰。 今日辅国公府好生热闹,一大早门前的马车便络绎不绝。 只因今日不仅是沐雪嫣的生辰,更是她的及笄宴,观礼宾客众多。 沐雪嫣虽是义女,不可跟着入宫参加宫宴,可其他人还是给足其面子。 她既是辅国公府长女的义女,又是御王的义妹,随便一个身份都是贵女。 楚玄迟与墨昭华一大清早便过来帮忙了,容清更是天还未亮便开始忙碌起来。 钟离秀雅也是早早便在操持,去年容悦的及笄宴,容清也是这般帮她的忙。 今日是沐雪嫣的重大日子,杨争流自是不舍得错过,也以朋友的身份前来观礼。 这不禁又让容悦难过的想落泪,他如此在意沐雪嫣,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 钟离秀雅本在叮嘱她一些今日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免她在众宾客面前闹出笑话来。 起初她都在认真听着,突然间却发起呆来,钟离秀雅忙关切的问,“嘉敏,你怎么了?” “没事……”容悦连忙收敛心神,只是她嘴上能说谎,闪躲的眼神与难过的神情却骗不了人。 钟离秀雅愈发的担心,“我瞧着你这眼睛都已经泛红了,怎会没事?” 容悦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女儿是太兴奋了些,以至于昨夜都没能睡好。” “休想哄我!”钟离秀雅道,“去年你的及笄宴,你都不曾兴奋到难以入眠。” 容悦找了个借口,“女儿自小便知会有怎样的笄礼,可雪儿孤苦,女儿是为她高兴。” “原是如此,不过今天既是雪儿的好日子,嘉敏切莫在他人面前提起雪儿的身世。” 钟离秀雅倒也不是真信了容悦的话,只是今日宾客众多,府中事忙,她不便再追问下去。 等忙过及笄宴,她会再找机会刨根究底,否则她不放心,毕竟姑娘大了,心思也更多。 容悦强颜欢笑,“女儿明白,定不会提及往事,惹雪儿不高兴,也让宾客瞧了咱们的笑话。” 钟离秀雅叮嘱,“既然没睡好,那你更得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出错,给雪儿的笄礼留下遗憾。” “是,女儿会尽快调整好心态。”容悦抬头挺胸,正了正身形,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些。 钟离秀雅继续交代其他的事,而此时的府里,宾客们已来了不少,三五成群的在闲话家常。 有位前来观礼的小姐满眼歆羡,“真不愧是辅国公府,连个义女的及笄礼都如此隆重。” 另一位小姐附和,“谁说不是呢,辅国公府的家风就是与众不同,难怪那么多人钦慕容少爷。” 林天佐的女儿林静冷不丁开口,“可如今阖府都宠着外来的小姐,容小姐心里指不定有多恨呢?” 钟凌菲与他们无甚交情,本无意插入这个话题,但林小姐污蔑容悦之言,让她很不舒服。 第875章 护夫 她当即维护容悦,“你多虑了,他们虽宠着雪儿,但也非偏宠,并未冷落嘉敏。” “你怎么知道?”林静朝她看过来,“你又不是容小姐,凭什么说这种话?” 钟凌菲义正言辞,“因为我与嘉敏乃闺中密友,清楚她的性子,她不会小肚鸡肠。” “你这是在拐着弯儿骂我小肚鸡肠?”林静激动之下,便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 周围那些原本没注意到的人,因着这一声而看过来,一个个都是等着瞧热闹的样子。 “怎么?”钟凌菲眼里泛起讥讽之色,“只许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许人说破?” 林静是林的最小的嫡女,从小便被家人宠着,看在林相的份上,常人都不敢惹她。 可钟凌菲不是常人,她觉得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只要有理便什么都不怕。 不料林静竟抬起手,作势要打她,“你给我住嘴……” 她的一位好友及时拉住她,“你冷静些,可别闹出事来,届时不好收场。” 林静挣扎着不肯罢休,“你别拦着我,我长这么大,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好友提醒她,“受不了也得受着,你莫要忘了,钟小姐可是得了赐婚的准瑞王妃。” 林静嚣张至极,“瑞王都不得宠,瑞王妃又算什么东西?我爹可是左相,还是陛下的伴读。” 她觉得无论皇子还是公主,只要不得文宗帝的宠爱,便没她尊贵,比如瑞王与嘉欢公主。 因为她自认为非常得文宗帝欢心,若非年纪太小,这些亲王的正妃之位,定是随她选。 今日她肯赏脸来观一个孤女的及笄礼,是看在辅国公府出了一个太后与德妃的份上。 钟凌菲以前确实也瞧不上楚玄霖,但她只在心中这般想,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落他面子。 如今既被赐了婚,她更是容不得旁人欺他,“这话你可敢当着陛下与瑞王殿下的面说?” 林静极尽嘲讽,“这还没进门呢,就维护起来了,真是不要脸,难怪权贵都不爱娶将门女!” 钟凌菲险些被她气笑,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冷,“林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有人也觉得林静太过分,“是啊,林小姐,辅国公府一门三将,你怎么能说出这等话来?” 不管将门女的名声如何,至少人家的长辈与父兄是真正为东陵出过力,甚至流过血。 “林静意识到辅国公府也是将门,气焰这才消了些,“我不与你们说了,哼……” 钟凌菲不是怕事的人,便阻止她,“有本事你别走,与我说清楚,我们将门女怎么……” 她的丫鬟赶忙提醒,“小姐,今日您是来观礼的,莫要生出事端来,搅了沐小姐的及笄宴。” 钟凌菲只得暂时按捺住脾气,“气死我了,以后再遇见,我定要与她好好说道说道。” 这场闹剧随着林静的离去,终于结束了,倒是没人注意到楼上矗立着的几道身影。 楚玄迟目睹了全程,故意问他,“老七在看什么?” 楚玄霖微微垂下脑袋,“没、没什么……” 楚玄迟却非要看破又说破,“本王若没看错,方才那位是钟家小姐吧?” “臣弟不是看她,五皇兄千万不要误会。”楚玄霖心虚的将脑袋垂的更低了。 “看也没关系,那可是你的未婚妻,本王不会笑话。”楚玄迟倒希望他能起兴趣。 唯有他对钟凌菲有了兴趣,才愿意去了解她,而不是为了一纸赐婚,相敬如宾一辈子。 墨昭华见他不肯接话,有意避开话题,便帮腔道:“七皇弟脸都红了,夫君可莫要再打趣。” “皇嫂,怎么连你也笑话臣弟?”楚玄霖本来没脸红,因着她的一句话,倒真的害羞了。 楚玄迟见状添油加醋,“因为七皇弟太不禁逗,大男人如此容易害羞,我忍不住便起了玩心。” 被他们夫唱妇随的打趣,楚玄霖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忙求饶,“五皇兄……” 恰巧楚玄奕与嘉善公主兄妹上楼来,正好解了他的围,他便及时咽下了后面的话。 嘉善公主与往常一样,笑嘻嘻的向他们行礼,“嘉善见过五皇兄,五皇嫂,七皇兄。” 楚玄奕也依旧是每次只说两个字,朝他们作揖,“皇兄,皇嫂,皇兄,安好……” 他前后说了两次“皇兄”,但在场的人都明白,第一个是指楚玄迟,第二个则是楚玄霖。 嘉善公主好奇心重,什么都要问一嘴,“皇兄皇嫂们在说什么呢,嘉善远远瞧着就好生热闹。” “没什么,时间已差不多了,我们去观礼吧。”楚玄迟见楚玄霖那般尴尬,自不会说出来。 “好呀,嘉善就爱凑热闹。”嘉善公主又成熟了些,不再会像以前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墨昭华上前一步,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明年你也该行笄礼了,看你到时还会否觉得热闹。” “热闹呀。”嘉善公主笑的欢,“只不过嘉善自己变成了那个热闹,让别人凑,嘻嘻……” “你倒是想的很开。”墨昭华没料到她会这般说,记得前世的她心态与性子可不是如此。 “这是自然,没心没肺,活的才开心。”嘉善公主总是这么天真活泼,如同一抹暖阳。 “嘉善想的这般通透,难怪会是父皇的开心果。”楚玄迟也很喜欢这个单纯的妹妹。 嘉善公主振振有词,“笑着是过一天,哭着也是过一天,那嘉善为何不选择笑着度过呢?” “是是是,你说的都在理。”楚玄迟话锋一转,“老七,这方面你可要多跟嘉善学学。” “好的,五皇兄。”楚玄霖何尝不想学她,讨得文宗帝的欢心,奈何他的处境不同。 他们下楼后不久,笄礼便开始,除了辅国公作为外祖父出席,还请了有威望的女性长辈。 再加上几位亲王皇子都来观礼,如此沐雪嫣的及笄礼,倒比当初墨昭华的笄礼还更隆重些。 第876章 想通1 昔日墨昭华的笄礼,也只有楚玄寒与楚玄奕前来观礼,由此便可见墨家与辅国公府的差距。 文宗帝那时拒了楚玄寒的请旨,是真的出于偏宠,看不上墨昭华的家世,这才赐婚于楚玄迟。 他本以为墨家帮不上楚玄迟的忙,便不会助长其势力,威胁到自己的帝位,不成想是自己太多虑。 楚玄迟从未想过争这个位置,倒是与墨昭华夫妻恩爱,也算是弄巧成拙,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 今日楚玄寒本也想过来,奈何他没收到请柬,与沐雪嫣本身又不熟,无法像当初墨昭华时不请自来。 随着笄礼的进行,在一系列的流程之后,沐雪嫣终于拥有了自己的表字:嘉惠。 这是楚玄迟特意为她所取,“嘉”字从嘉敏,“惠”是希望她做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取表字的时候,他还先征求过杨争流的意见,在对方也表示满意后,才真正定了下来。 观礼的嘉宾中,有人低语,“御王殿下对沐小姐真好,听说原本是准备在御王府行笄礼呢。” 旁边有人便好奇的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那人还略有几分得意,“我父亲在礼部任职,殿下曾询问过他相关的流程。” 另一人又追问,“那为何最后又选择在辅国公府举行?” 那人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出于孝顺吧,毕竟容大小姐是义母,而殿下又是姑爷。” 容清是沐雪嫣的义母,作为长辈她理应优先,楚玄迟身为女婿也是小辈,要顾及孝道。 有人赞同道:“是了,陛下都夸过御王殿下恭谨孝顺,那定然是不会与岳母抢这个机会。” 她们的私语渐渐被湮灭,繁复的笄礼还在进行着,等结束后便是正席,宾客们纷纷入席宴饮。 待到散席后,宾客们陆续离去,喧闹的辅国公府才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在正厅落座歇息。 楚玄迟谆谆教导沐雪嫣,“嘉惠,自今日起,你便是个大姑娘了,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 沐雪嫣想到曾经不懂事的的自己,还有几分羞愧,“是,兄长大人,嘉惠谨遵兄长教诲。” “嘉惠今日可开心?”容清虽不曾亲自将她养大,可这般为她操持及笄礼,也有几分成就感。 “非常开心,嘉惠从未想过,竟能拥有如此隆重的笄礼,多谢义母与诸位长辈为嘉惠辛苦操持。” 沐雪嫣对着几位长辈,一一鞠躬拜谢,语气真诚,态度诚恳,任谁看了都会赞她礼仪周到。 容清笑道:“开心就好,这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若是活的不开心,便是白活一场。” “咦?母亲怎突然这般通透了?”墨昭华听着极为意外,因为这不像是她会说出的话。 容清眼中泛起几分苦涩,“我只后悔没能早日想通,以至于将时间浪费在了墨家。” 墨昭华心中一喜,难得容清能想通,那她可得试探一下,宋承安的感情,是否有了转机。 于是她打发众人,“外祖父,舅父舅母,今日你们辛苦,宾客既已离去,你们也回房歇息吧。” 其实她也可与容清离去,只是知他们确实很辛苦,左右是要回房休息,她便懒得折腾自己。 “好,那你与长姐说说体己话,我们便不打扰了。”容海当即起身,“父亲,儿子扶您回院里。” 钟离秀雅也跟着去帮忙,夫妻俩一左一右的扶着略显疲惫的辅国公,缓步离开了正厅。 容悦不明所以,还想留下与墨昭华说话,容慎察觉到后,赶紧找了个借口带她离去。 楚玄迟自是更识趣,“嘉惠,听慎儿说你画技突飞猛进,带本王去瞧瞧你的新画作可好?” “好呀,兄长大人这边请。”沐雪嫣见大家都走了,猜到其中必有缘由,便从善如流的应下。 待他们都离去,墨昭华又打发了下人,这才问,“娘亲,今日晋南伯府可有来人?” 去年容清生辰之日,晋南伯府并未收到请柬,却替宋承安送来了贺礼,这次也没送请柬。 “主人没来,但差下人送来了一份厚礼。”容清在收到贺礼之前,便已料到会有此事。 “娘亲是又拒了,还是收下了?”墨昭华借着打探,一步步在试探着容清的心思。 “这是给嘉惠的礼,我自是替她收下来了。”不是给自己的礼,容清觉得收下也没关系。 墨昭华趁机直接问,“娘亲既想为自己而活,那对于宋将军的感情,可有改变想法?” 容清正色道:“我确实想通了,但我也只是想少些束缚,活的自在些,并无打算二嫁。”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不是,宋承安对她再好,也不代表她入了晋南伯府便能过的很好。 受婆家磋磨这种不好的事,她此生有过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刚出火坑,又跳入另一个火坑。 除非她嫁的人家,也能像自己娘家这般,真心实意的对儿媳妇好,把她当家人一般对待。 墨昭华想劝她,“娘亲是因父亲所伤,对感情失去信心,若遇到好男子也可改变想法。” 容清主意已定,“好男子自然有,可我目前只想侍奉在你外祖父身边,昭昭也无需再多劝。” 莫说娘家人都不嫌弃她,乐意让她留下,容慎还说要给她养老,便是嫌弃她,她也有别的选择。 比如买个小院单独住,或者干脆出家为尼,从此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青灯古佛伴一生。 墨昭华不强求,“好吧,只要娘亲觉得开心,是否二嫁都不重要,女儿也不再揪着此事不放。” 母女俩聊了好一会儿,墨昭华便让容清回去休息,今日最忙的人是她,那自然也最为疲惫。 而后墨昭华便初雪苑去找了楚玄迟,一同离开辅国公府。 上了马车后,楚玄迟便问墨昭华,“岳母怎么说?” “暂时没改变想法……”墨昭华将情况简单相告,“妾身也不会勉强。” 楚玄迟赞同的点头,“感情讲究两厢情愿,强求不得,我们再看看情况吧。” 第877章 知觉1 两天后,九月二十六。 今日是御医来监查司为楚玄迟看腿的时间。 随着治疗的进行,御医现在根据楚玄迟的点卯时间来诊。 因着休沐后的第一天要上早朝,于是定在第二天来,每六天诊断一次。 楚玄迟按照计划,推进治疗的进程,“御医,本王这腿近来有了点感觉。” 御医闻言大喜,甚至还有些激动,“请问殿下是有痛感,还是其他的感觉?” 楚玄迟睁着眼睛说瞎话,“上次你来扎针时,就有轻微痛感,但本王不敢相信。” “这是好事啊。”御医笑道,“殿下,有了感觉便说明堵塞的经脉已通,恢复在望。” 楚玄迟故作惶恐,“本王正因此才不敢轻易相信,以免是自己急于好起来而出现的幻觉。” 御医取出银针,“那微臣再扎几针试试,这若是扎在普通人这几个穴位,壮汉都会疼到落泪。” “好,本王再好好感受一下。”楚玄迟只是为了让御医知道他有了知觉,自然会默契配合。 “殿下,微臣下针了。”御医在他腿上找到穴位,“无论是何感受,都请殿下如实相告。” 楚玄迟按照墨昭华所教,“确实有点疼,虽不明显,犹如被咬了一下,可本王能真实感受到。” “恭喜殿下。”御医大喜过望,“您的腿这是终于恢复了知觉啊,彻底痊愈便是指日可待。” 他是自院使之后负责为楚玄迟治疗,若是能让其站起来,便是大功一件,如何能不高兴? “真的吗?”楚玄迟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本王可只是有了轻微痛感,腿并不能动。” 御医道:“是啊,若是有了痛感,慢慢便能动腿,最后成功站起,多加练习自可恢复行走。” 楚玄迟略显激动,满眼期待,甚至是迫不及待,“那本王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动腿?” 御医是比他还要更激动些,“只是动一下应该是很快,但真正站起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动一下腿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站起来可是要需要双腿来支撑整个身体,难度便要增加很多。 “今年能做到么?”楚玄迟的计划是明年再“站起来”,这么问不过是为了表现他的心急。 御医算了算时间,“今年只剩三个月时间,怕是有些难,殿下也莫着急,您明年肯定能站起来。” “这么久都忍过来了,再忍一年也无妨。”楚玄迟的演技如火纯青,将忍耐与无奈表现的恰到好处。 风影由于早已知晓楚玄迟的真实情况,看到他的表演,微微垂下了脑袋,生怕憋不住笑出声。 *** 勤政殿。 御医离开监查司后立刻入宫觐见。 文宗帝得知消息也挺高兴,“哦?御王终于有了知觉?” “是,陛下。”御医不敢给他太大期待,“不过想在今年站起来太难。” 御医此前便得到了命令,让其想办法加快治疗的进展,好给南昭一些威慑力。 “能否站起来不重要,能动腿就行。”文宗帝问,“这个还需要多久时间?” 当初是他自己阻止了楚玄迟的治疗,导致恢复难度加大,他不好给御医太大压力。 御医以此为借口,“殿下的伤势拖得太久,恢复起来便比较慢,可能还需要个把月吧。” 文宗帝出于心虚才不想给御医压力,对方却又提到此事,让他瞬间便恼羞成怒。 他脸色一沉,话语威严,“还要等到下个月?你们太医院想些法子,让他早日动腿。” “是,陛下。”御医早知他阴晴不定,也不敢多言,“微臣回去后便与院使及院判商议。” “下去吧。”文宗帝了解完情况,便将御医打发了出去。 “微臣告退。”御医也不想久留,忙行礼告退。 李图全又说好听的话,“老奴恭喜陛下,御王殿下很快便能站起,南昭定会闻风丧胆。” 文宗帝幽幽叹气,“是朕的错,若不猜忌迟儿,他早该站起来了,又何来今日之忧?” 李图全宽慰,“陛下切莫自责,您肩负着江山社稷,当初也是为了社稷稳固才出此下策。” “你莫要这般哄朕。”文宗帝道,“是真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一己私欲,朕心知肚明。” 李图全说的有理有据,“老奴所言非虚,陛下的私心也关乎社稷,未雨绸缪本就无可厚非。” “你倒是会安慰朕。”文宗帝好受了些,“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想,朕只愿迟儿不要恨朕。” “殿下向来恭谨孝顺,又顾全大局,奴才相信殿下若真知晓了此事,也定能理解陛下的苦衷。” 李图全不仅奉承文宗帝,也会趁机夸赞楚玄迟,他做事面面俱到,连袒护人都能如此自然。 *** 当天夜里,御王府后院。 黑暗笼罩着厢房,帐幔之中的两人相拥而眠。 楚玄迟轻声相告,“昭昭,我今日已完成第一步计划。” 墨昭华道:“好,我们接下来看看陛下的态度,再决定下一步计划的时间。” 楚玄迟话语间带着担忧,“离我站起来又近了一步,我反而有些忐忑了。” “这是为何,慕迟不是一直都想早日于人前站起么?”墨昭华本以为他会很高兴。 得了文宗帝的信任后,楚玄迟确实曾这般期待,如此他才能稳固地位,保护在意的人。 只是除了文宗帝,还有很多潜在的危险,并没那么多人希望他站起来,威胁到自己的利益。 他一直为此纠结难解,“轮椅是我的保护伞,可以降低他人的防备心,站起来后便不同。” 墨昭华理解他的难处,“这确实是个问题,慕迟得更加注意,不可出风头,也不可毫无作为。” 楚玄迟左右为难,“是啊,我若是做不出政绩来,便会如以前的老七那般,况且我也想为民做事。” “没关系。”墨昭华宽慰他,“盛京若容不下慕迟,我们便去边疆,相信将士们会很欢迎慕迟。” 楚玄迟不舍让娇生惯养的她去受那份苦,“边疆太艰苦,我怕委屈了昭昭与我们的孩子。” 第878章 起疑3 墨昭华握住他的手,“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粗茶淡饭也是幸福,更何况我们没那么凄惨。” 他们即便是真去了南疆,她也是住在守卫的城中,而不可能跟着将士们出去安营扎寨。 不过并非她不愿意去,是军中有规矩,可带家眷行军,但只能安置在城中,不能带入营中。 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她懂医术,可作为军医入营,然而目前她会医术之事又还未公开。 楚玄迟知她早已习惯了富裕生活,且亲人都在盛京,不想她受思念之苦,“昭昭……” 墨昭华打断他的话,“当年慕迟为了妾身,连争夺皇位的机会都放弃,妾身吃些苦算什么?” 楚玄迟想了想,“我会尽量留在盛京,因为我们的亲人与好友都在盛京,我想常与他们见面。” 他其实真正考虑的是她,但他不会说出来,免得给她带来压力,到时百般劝自己回南疆。 墨昭华不再坚持,“无论慕迟做出怎样的决定,只要不是抛下妾身,妾身都会坚定的支持。” 若是换做以前,她定能猜到他的真实想法,可如今他有了护国公府的后人,她便以为他是真不舍。 *** 另一厢,玲珑阁。 桑淮又趁着夜色来到了后院见萧衍。 他是以医者的身份为掩护,且住在医馆中,而非玲珑阁。 因此除了白天以看病之名过来,他便只能夜里翻墙潜入,与萧衍共商大计。 由于医馆不能太早关门,他要留在医馆坐诊,还不能来的太早,于是拖到深夜。 楚玄迟腿有了知觉之事,在文宗帝的授意下,已然传遍大街小巷,他自然也有耳闻。 如今他便是为此而来,楚玄迟的腿恢复了知觉,那离痊愈就不远,他们定是要有对策。 这么晚了也无需去地下密室,萧衍直接问,“对于楚玄迟的腿有了知觉之事,你们怎么看?” 李泰和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何意,桑淮已问出口,“怎么,少主难不成是怀疑其中还有诈?” “本少主确实不相信!”萧衍微微皱着眉头,“他的腿伤成那样,岂能短短数月便恢复知觉?” 李泰和从未有过怀疑,“整个盛京城都已传开了,应该不至于吧,况且为何要撒这样的谎?” “正因传开了,本少主才觉得不对劲。”萧衍解释,“这只不过是件小事,何须闹得人人皆知?” 桑淮又懂了,“属下明白了,少主怀疑他们故意为之,既能提升东陵的士气,又给了我们南昭压力。” 他的反应真不是李泰和能比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自己未能成为话事人,至今耿耿于怀。 若是话事人比他强,那他心服口服,偏生李泰和是靠家世才有了今天,他如何能心悦诚服? 萧衍赞赏他,“还是你聪明,西炎国如今不敌东陵,我们南昭若再生畏,北戎也定将动摇军心。” 他将楚玄迟的计划猜的清清楚楚,因此才怀疑东陵为了达到目的,故意放出假消息迷惑南昭。 李泰和怒道:“东陵人真是狡猾如狐狸,竟能想出这等诡计,若非少主聪明过人,属下定要上当。” 他趁机拍萧衍的马屁,对方以前还能受用,今日或许是由于心情不佳,竟反常的毫无喜悦。 萧衍甚至还怒斥,“是你太蠢,脖子上顶着的并非摆设,麻烦你以后凡事也都稍微动动脑子。” “是,少主。”李泰和委屈的垂下了脑袋,他生来就没别人那么聪明,这种事也不是努力就有用。 桑淮见状,心情很愉悦,更卖力的表现,“此事得确认一下才行,可我们的人无法靠近楚贼。” 萧衍早已有了主意,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无需我们亲自动手,自有人会替我们做这事。” 李泰和也想表现,“少主指的可是西炎与北戎的探子?他们定与我们一样,想知此事真假。” “不!”结果他又猜错了,萧衍道,“是楚玄寒!” 桑淮又是瞬间明白,“属下懂了,他有夺嫡之心,楚贼又是太子党,他自然很关心此事。” 李泰和是经他点破才懂,“原来如此,那属下让人密切盯着楚玄寒的举动,早日确认。” *** 翌日上午,墨府。 墨韬特意喊了墨淑华来前院,“淑华,天大的好消息。” “我们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墨淑华兴趣缺缺,“难不成是墨瑶华死了?” “不是,是御王殿下的腿有了知觉,如此一来,他在朝堂之上必有一席之位。” 墨韬投靠了楚玄迟,自然希望他的势力越来大,地位越来越稳固,如此自己更得利。 墨淑华成日闷在府里,甚至连院子都不出,对外面的消息不够灵通,还不知楚玄迟的事。 但知晓后依旧淡然,“殿下不是早已位高权重么?双腿恢复知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锦上添花也是喜事,你怎一点都不激动?”墨韬对她的反应不解,“莫非你被墨瑶华说动了?” 墨淑华眼神冰冷,“她连御王妃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有什么本事说动我?我不过是看淡了。” 她与墨瑶华之间可是横隔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那是她的母亲,是这世上最爱护她的人! 若是墨瑶华这点蝇头小利便能说服她,让她枉顾惨死母亲的仇恨,那她还配为人子女吗? “看淡?”墨韬先是被她这绝对的冷静吓到了,再听得她的话就更不解,“这是何意?” 墨淑华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经历了这么多,我若还如以前般一惊一乍,才叫真没用。” “你在挖苦我?”墨韬老脸一红,他确实没能从这些变故中吸取到教训,依旧毫无长进。 墨淑华表情严肃,“不,我是在告诉父亲,我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也希望父亲能稳重些。” “你……”墨韬想反驳,终究是没底气,“罢了罢了,你说的对,我确实也该有些长进。” 自己才十几岁的女儿都能蜕变,他再浑浑噩噩像什么话? 第879章 确认 下午,寿康宫。 楚玄迟被元德太后召入了宫里。 她向来不管世事,还是今日从楚玄寒口中得知此事。 楚玄寒今日来拜见,可是带着目的而来,那便是确认消息的真伪。 他与楚玄迟的关系并不亲近,不好自己去确认,就想借元德太后之手。 元德太后也如他所料,别的事虽不夺冠,但事关楚玄迟,便真将其召入宫。 她略显浑浊的眼中盛满了期待,“迟儿,听闻你的腿已有了知觉,此事可当真?” “是的,皇祖母。”楚玄迟如实相告,“孙儿已与御医再三确认过,应该不会有错。” “那便好!”元德太后大喜,“哀家曾经问过御医,说是恢复了知觉,便离痊愈不远。” 楚玄迟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是啊,御医也是这般与孙儿说的,给了孙儿极大的希望。” 元德太后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等迟儿痊愈,便可与昭昭生儿育女,哀家还等着抱小曾孙。” “皇祖母子孙满堂,定能早日抱上小曾孙。”楚玄迟刻意不去提楚玄怀的“皇长孙”。 虽说当时楚玄怀还未被贬为庶民,元德太后也算是抱上了曾孙,可如今提起只会惹她难过。 结果元德太后还是想到了那事,“可惜到目前也没能得个好曾孙,哀家都不知如何面对先帝。” 她并不喜欢那个曾孙,作为正妻,她自是看不上外室,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喜欢外室子? 即便楚玄怀是事出有因,为了孩子的安危才如此,但她很清楚,他当初抱孩子来是别有目的。 她也如他所愿去找了文宗帝,最终减轻了他的罪罚,可被人利用的感觉,依旧不好受。 楚玄迟温和的劝慰,“皇祖母无需着急,孙儿相信皇爷爷宗会保佑我们楚家,子孙延绵。” 元德太后恨铁不成钢,“老大真是不争气,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却把自己给折腾成了这般。” 楚玄怀被囚禁在玉粹宫后,她曾让桂嬷嬷去看过,得知他竟与沈曦月同住,便再没关照他。 宠妾灭妻,是任何一个正妻都无法忍受的事,楚玄怀此举将她所剩无几的好感都败光了。 但最惨的还不是楚玄怀,至少他还活着,而拼了命生下孩子的元英,却已然香消玉殒。 她本就是因着受到了刺激才早产,虽然生产的很顺利,奈何楚玄怀再出事,她又受了刺激。 荣华富贵没了,孩子刚出生便沦为了阶下囚,无缘再见,她一病不起,没熬过一个月便去了。 楚玄迟话语坚定,“人心不足蛇吞象,孙儿生而为臣,便只想安心做臣子,父皇也不会亏待儿臣。” 他无需向元德太后表什么忠心,此言不过是在说心里话,墨昭华告诉过他,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的通透。”元德太后欣慰道,“命里有的无需争,命里没有的便莫争,如此对谁都好。” 从血脉关系上来说,除了楚玄奕,其他皇子亲王都不是她的后代,墨昭华反倒与她是血亲。 若是楚玄迟能登上帝位,对她与辅国公府都好,也能更好的关照楚玄奕,可她还是不希望如此。 无规矩不成方圆,楚玄辰身为嫡子,就该是未来的皇帝,她岂能为一己之私,动摇国之根本? “孙儿也是这般想。”楚玄迟道,“孙儿能生在皇室已是三生有幸,何须再贪心奢求别的?”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说,帝王看着高高在上,可高处不胜寒,肩负着江山社稷,着实是辛苦。” “若都能如你这么般想便好。”元德太后现在真正相信,文宗帝对楚玄迟的信任不是在做戏。 若是连一个毫无野心又有能力的人都不信,那文宗帝在世上便无人可信,只能做孤家寡人。 “孙儿不能控制别人如何想,只求做好自己。”楚玄迟坚信有天理在,墨昭华便是个最好的例子。 若非天理昭昭,她如何能重活一世,弥补前世的遗憾,报前世之仇,与他再续前缘? *** 当天夜里。 桑淮又在医馆关门之后,翻墙入了玲珑阁后院。 南昭在宫里的探子已将寿康宫的消息传来,确认了楚玄迟的情况。 桑淮得知问萧衍,“少主,楚贼的腿既恢复有望,那可要传消息回去?” 萧衍咬牙切齿,“当初怎就不把他给杀了,竟让他有机会卷土重来,再对付我们。” 李泰和提醒,“少主,不是不杀他,是致命的一击被冷影挡下,让他逃过一劫。” 冷影当时身受重伤,既无力拉开楚玄迟,也无法反击,只能拼着最后的力气挡在他跟前。 也幸亏他作为贴身护卫,离楚玄迟近,但凡是远些距离,他便是有心以命换命也做不到。 萧衍眸色一冷,隐有几分怒气,“事已至此,也该让将士们有所准备,本少主便修书一封。” 李泰和心咯噔一跳,暗想他方才是不是说错了话,这才惹得萧衍不高兴,可他说的也是实话啊? 为缓解尴尬他又开口,“东陵人既有意给我们南昭压力,即便不传消息也定会知晓,何必多此一举?” “什么叫多此一举?”桑淮赶紧给他解释,“少主修书回去便是我们打探的消息,那能一样?” “我怎忘了这茬,那还是得少主修书回去。”李泰和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太不会说话。 萧衍的声音依旧冰冷,“等楚贼彻底恢复,我们更没机会杀他,除非是有东陵人愿与我们合作。” 李泰和这次是三思之后才说话,“少主不是说楚玄寒有夺嫡之心,与之是敌对么?那能否找他合作?” “你怎又不长脑子?”不料他还是惹怒了萧衍,“楚玄寒若真会与南昭合作,还能轮到我们?” “这个……”李泰和挠了挠头,反应不过来,便求助的看向了桑淮,希望他能给点提示。 桑淮也不想萧衍发怒,便好心提醒,“楚玄寒的胞姐和亲我们南昭,他定是优先与之合作。” 第880章 探监 李泰和后知后觉的想起,一拍脑门,“是了,离开南昭太久,我一时竟忘了这事。” 萧衍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李泰和,你最近很不对劲,尤其是今日,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是刺杀楚玄迟任务完成不了,情报收集的又少,属下脑子还笨,便想多出些主意。” 李泰和也想如桑淮那般,无论萧衍说什么,他都能立刻心领神会,而不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若是能想到些有用的法子就更好,那萧衍就不会将他当做蠢货,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嫌弃之色。 “主意也不能乱出,而且本少主早已发现。”萧衍故意停顿了一下,“你的脑子确实只能做摆设。” “是,少主,属下再也不乱说话……”这一刻,李泰和彻底放弃在萧衍面前表现的想法。 桑淮看着这一幕,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又有了丝期待,再这么下去,自己便有机会取而代之。 *** 几日后。 楚玄寒得到文宗帝的允许,入了玉粹宫。 冷锋前去通知,他轻袍缓带的穿过前院去往正殿,身后跟着冷延。 楚玄怀得到消息便从厢房出来,对这不速之客,他防备心比以前还重。 楚玄寒身着一袭绛紫色蟒袍,头戴发冠,光鲜亮丽,“大皇兄,好久不见。” 穿着身粗布衣裳,毫无饰品的楚玄怀,在他的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寒酸与落魄。 楚玄怀只觉得这样的他刺痛了眼睛,语气便不善,“你来做什么?又是如何进来的?” “本王当然是来看望大皇兄。”楚玄寒走入正殿,“本王如此兄友弟恭,父皇自会准许。” “兄友弟恭?”楚玄怀跟着进去,“也就父皇会被你的表面功夫哄骗,你分明是来看我笑话。” “大皇兄……”楚玄寒故意喊了又改口,“哦不,你早已被贬为庶人,本王也只能喊你一声大哥。” 每一声“大皇兄”都极尽嘲讽,如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楚玄怀的心,痛得他恨不得杀了楚玄寒。 可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冷延与冷锋在,他莫说是杀了楚玄寒,怕是还没靠近就已被打飞。 于是他只能在嘴上发泄一下,“你果然是来看我笑话,就不怕我将你这副嘴脸告知给陛下?” “本王说的是实话,大哥又有何状可告?”楚玄寒再三嘲讽他,“本王若不改口才叫坏了规矩。” “你……”楚玄怀气的伸手指着他,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已被他气的不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举动,站在楚玄寒身边的冷锋,已然一个错步挡在他的跟前。 楚玄怀暗想,若非不可带武器入宫,冷锋此刻必然已亮出了武器,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大哥莫要激动。”楚玄寒笑了起来,“本王今日确实是来看望,与大哥说说外面的事。” “你想告诉我什么?”楚玄怀恨恨的收回手,只恨自己荒废了武艺,否则怎么也要对他动动手。 左右是并未被赐死,楚玄寒最多也只能让侍卫击退自己,而不能直接杀了,可惜自己不争气。 “元英死了。”元英死了也有些日子,只是楚玄寒第一次来玉粹宫,此前找不到机会相告。 看守玉粹宫的守卫不受任何诱惑,他连消息都传不进来,唯一的机会便是得到允许进殿。 “是你干的好事儿?”楚玄怀对元英没什么感情,昔日看重的不过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如今得知她死了,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情,猜也知定与他有关系,是他连累了她。 “不,是病死的,算是被你所累。”楚玄寒对于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可不会费心去杀。 “终究还是我害了她……”楚玄怀脑中浮现出元英的音容笑貌,那灵动的女子却已香消玉殒。 楚玄寒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其实死了也好,活着的才叫真正受罪,相信大哥已深有体会。” “哼!”巨大的变故带来了的落差,让楚玄怀至今还未适应囚徒的生活,确实生不如死。 “大哥这里莫非连杯茶都没?”楚玄寒左瞧右看,“本王可是有许多事要与大哥说道。” 除了觐见文宗帝,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备茶,便连昔日在天牢审讯楚玄怀时都不例外水。 今日落座这般久还没上茶,再加上他说了这么多话,口确实有点渴了,需要喝些茶水润润喉咙。 “你无需嘲讽,作为阶下囚何来的茶?”楚玄怀道,“你若口渴,便让你的侍卫去打井水。” 他自从入了玉粹宫,便再没喝过茶,有时下人忙不过来,连热水都喝不上,只能喝井水。 “没事儿,本王特意从母妃那要了些茶叶带来,你让人去烧水即可,剩下的你还能喝些日子。” 楚玄寒当然知道作为阶下囚,楚玄怀不可能会有茶叶,毕竟连普通的老百姓都喝不上茶水。 “我不需要,你有屁赶紧放,放完快点滚,我没那闲工夫应付你。”楚玄怀对他已忍到了极限。 若非自己身份已变,他压根不会搭理楚玄寒,可如今低人好几等,他便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老五那有个大消息,大哥不想听么?”楚玄寒非要吊他胃口,“还是忘了谁害你落得如此下场?” “来人,去烧热水。”楚玄怀如何忘得了仇人,他确实也想知道楚玄迟的事,当即吩咐了一声。 “是,老爷。”在院子里洒扫的飞燕应声,扔下扫把便去了厨房烧火,这些如今都是她们做。 当初还在晋王府时,这些都是低等丫鬟做的事,她们只需伺候主子,何曾想过会沦落至此。 楚玄怀为了得到消息,耐着性子继续应付楚玄寒,“水已经在烧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莫急,本王难得来一趟,我们可慢慢聊。”楚玄寒不可能常来,自得珍惜这次机会。 楚玄怀用了激将法,“我与你没什么可聊,你若不想说,现在便带着你的茶叶滚出玉粹宫。” 第881章 诱他 他虽然很想知道楚玄迟的消息,但楚玄寒特意来见他,目的明显也在于此。 那他即便强势一些,想必楚玄寒也不会怎样,只是他不敢太过分,怕适得其反。 楚玄寒哂笑,“大哥还是这么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不改改可是还得吃亏啊。” 楚玄怀步步试探,“无需你来教我,我不仅性子急,而且很没耐性,你确定要继续磨蹭?” “本王差点忘了这茬。”楚玄寒见好就收,“那本王就不多废话了,老五的双腿已有了知觉。” “你说什么?”因着楚玄迟的腿治疗了这么久都没进展,楚玄怀便笃定他定是不可能痊愈。 “老五的双腿很快就能恢复,再也不是废物。”这就是楚玄寒今日的目的,他要来报信。 唯有让楚玄怀知晓外面的情况,尤其是楚玄迟的消息,才能激发其恨意,挑起报复心。 “那又如何?”楚玄怀微微垂下头,“我已是阶下囚,难不成他还要偷溜进来亲手杀了我?” 他自是怨恨着楚玄迟,但同时他也明白楚玄寒来者不善,故意相告,大概率是想利用他。 楚玄寒让冷锋出去守着,只留冷延在里面保护他,以防有人靠近,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随即他才接过话茬,“不,本王是想说,你若想报仇就要趁早了,等他痊愈你更没有机会。” “报仇?”楚玄怀夸张的看了眼外面,“这天都还没黑,你怎就替我做起来白日梦?” 楚玄寒面不改色,“我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大哥的性子,我自认为还是有几分了解。” 他就是确定楚玄怀定是对楚玄迟怀恨在心,会想报仇,只不过苦于身陷囹圄,没有报仇的机会。 “了解又如何?”楚玄怀苦笑,“我如今已有自知之明,连这扇门都出不去,又拿什么找他报仇?” “大哥不是有自己的势力么?”楚玄寒压低了声音,“他们可比南昭探子好用,至少老五不会太防备。” “怎么,你是要给我做中间人,为我联系旧部?”楚玄怀知道他并非帮自己,而是想借刀杀人。 “大哥若是愿意,本王愿效犬马之劳。”楚玄寒觉得一旦他被仇恨冲昏头脑,便会极好糊弄。 “你这拿我当蠢货么?”楚玄怀说穿了他的意图,“想借机吞噬我的势力,你痴人说梦!” 当然,这还只是其中一个意图,借刀杀人的事还未提,甚至其中还可能有更多的算计。 楚玄寒也不否认,“本王承认今日确实带着目的来,但不是冲着大哥的势力,而只是老五。” “你少哄我!”楚玄怀经历了大劫,也有了成长,“你与老五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他?” 楚玄寒正要回答,冷锋禀告,飞燕烧好了热水,他便先让她进来,泡好茶再打发出去。 说了这么多,他早已口干舌燥,急需喝口茶,奈何刚沏的茶又太烫,他只得先吹吹。 只在玉粹宫待这么会儿,他便已受不了,从小养尊处优,何曾连喝口茶都要如此费事儿? 因此他也更加断定,楚玄怀遭受了这等巨变,定是恨死了楚玄迟,还是想亲手要其性命的恨。 楚玄寒带着复杂的心思,在吹了一阵茶水后,终于喝上了一口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楚玄怀以前只爱酒,不喜欢喝茶,可时隔这么久再喝,他瞬间觉得这乃是世间最好的东西。 楚玄寒看着他那享受的样子,不禁在心中鄙夷,好歹也曾是尊贵的亲王,真是丢人至极。 他随后才继续话题,“本王欲娶墨昭华,盛京谁人不知?墨瑶华出事,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楚玄怀细细品味着香茗,“赐婚乃是父皇的意思,你怪不到老五头上,你若记恨,便是不满父皇。” “不满父皇的又岂止本王一人?”楚玄寒道,“大哥身为皇长子,又生下皇长孙,怎么也该从轻发落。”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会相信你!”楚玄怀不想再与他周旋,“比起恨老五,我倒是觉得你会更恨我。” “大哥为何会这么想?”楚玄寒不肯承认,“我们终究是一起长大,感情怎么也比老五要深厚些吧?” “因为你的孩子!”楚玄怀也不跟他绕弯子,“你不是早已认定,是我指使人给尉迟霁月下药么?” “不过是个女儿罢了,没了也就没了。”楚玄寒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再者说,本王并没证据。” 说着他又加了一句,“后来本王仔细想过,兴许是本王落入了他人圈套,大哥不过是替罪羊。” “你真这般想?”尉迟霁月落胎的真相,楚玄怀自是心知肚明,如此问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没错!”楚玄寒道,“本王在大理寺待过这么久,见过不少案子,越像罪犯的人反而都不是。” 他这倒是大实话,而是真这么想过,本来他那几个兄弟就都有嫌疑,没人希望他生下皇长孙。 “所以你觉得是老五嫁祸给我?”楚玄怀暗自盘算,若真是如此,他似乎可反对楚玄寒借刀杀人。 只要楚玄寒真恨上了楚玄迟,那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他与之合作,自然要少很多的风险。 “正是!”楚玄寒道,“一来是他自己生不了孩子,定然嫉妒,二来是他要为太子铲除威胁。” “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想怎么做?”楚玄怀当即决定将计就计,先套一套楚玄寒的话。 “本王有一计,你可以先听一听,再做打算。”楚玄寒说楚玄迟的消息,最终目的便在于此。 楚玄怀为了打消他的顾虑,还故意提醒他,“你就不怕我知道之后,直接向陛下告发此事?” “大哥觉得父皇是信本王,还是信你?”这里只有楚玄寒的自己人在,他有什么可担心? 楚玄怀若当真告发,也是无凭无据,仅凭一张嘴,那他也长了嘴,只要矢口否认即可。 “那你觉得老五是信你,还是信我呢?”楚玄怀自己其实也不确定,只是这么一问。 第882章 献计 楚玄寒冷笑了一声,“他信谁不重要,本王只要肯定父皇会相信我即可。” 楚玄怀想想也是,便打住话题,“行,那你且说说看,我能如何找老五报仇。” “好……”楚玄寒呷了口茶,而后将声音压的更低,以确保没外人能听清他的计划。 为了打动楚玄怀,他不仅将计划说的很详细,还尽力表现出计划的可行性以及最终利益。 详细的计划,说明他对此事很用心,而利益则是用来吸引楚玄怀,可行性是确保楚玄怀得利。 楚玄怀果然表现出了兴趣,有几分心动的样子,“听起来倒是个很不错的计划。” 楚玄寒循循善诱,“若计划成功,便能将太子一举铲除,大哥也有望早日恢复身份。” 他这个计划的目标并非楚玄迟一人,而是一箭双雕之计,连楚玄辰也被算计在内。 楚玄怀并不好哄,“你少哄我,便是太子真死了,也轮不到我上位,如何能恢复身份?” “父皇一下子死了两个儿子,皇祖母心里能好受?”楚玄寒道,“本王再推波助澜,自能成事。” 楚玄怀心动却也谨慎,“那若是计划失败了呢?你是不是要将我推出去,给你当替死鬼?” “无需大哥,只要推给南昭即可,他们恨透了老五这件事乃人尽皆知,同时也希望东陵内斗。” 楚玄寒上次算计楚玄霖的事,便是推到了南昭身上,从此他便将南昭当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果然是妙计。”楚玄怀见他不用自己顶罪,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毕竟他确实想报仇。 “那大哥可是答应了?”楚玄寒见他高兴,眼中划过一丝欣喜,但随即又起了怀疑。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楚玄怀才经历过生死劫,怎么也该吸取点教训,更为谨慎些才对。 这么轻易便答应,便是毫无长进,反倒显得有些刻意,这如何能让楚玄寒相信他? “不,事关重大,我得好好想想。”然而楚玄怀并没有直接答应,如此正合楚玄寒之意。 “行,那大哥仔细考虑,但要尽快给本王一个答复。”楚玄寒爽快给他时间,相信他会答应。 至于想进玉粹宫不容易,届时自己要怎么得到这个回复,到时自会想办法,毕竟守卫也会换班。 他很快离开了玉粹宫,走前特意提了一句,“剩下的茶叶便送给大哥了,你可要好好品尝。” 楚玄怀有种被当做叫花子打发的羞辱感,当即抓起桌案上的茶叶扔在地上,“我不稀罕!” “那随你。”楚玄寒冷笑一声,带着冷延与冷锋离开,只留下一道潇洒又得意的背影。 *** 是夜,御王府后院。 熄灯就寝之后,便是夫妻密话的时间。 楚玄迟告诉墨昭华,“今日老六去玉粹宫见老大了。” 墨昭华想都无需多想,“想以报仇为饵,把老大当枪使,对付慕迟吧?” 确切的说,她一直在等着楚玄寒去玉粹宫,他若不去,反倒不像是他的作风。 楚玄迟道:“具体说了些什么不清楚,不过老六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是这般想。” 玉粹宫中本就人少,楚玄寒密谋之时又无旁人在场,他纵使手眼通天,也打听不到消息。 墨昭华想了想,“玉粹宫很小,不知门外的守卫,能否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哪怕是一两句。” “应该不太可能。”楚玄迟分析,“一来是正殿离宫门最远,二来则是他们定然会刻意压低声音。” 他说的很对,守卫只听到了楚玄寒刚进去时的几句话,等他入了正殿后,便什么话都听不到了。 墨昭华惋惜,“这倒是,毕竟是密谋,又明知隔墙有耳,他们岂能让人听了去,走漏了消息。” “宫里的事儿,太子皇兄自会盯着,若有什么消息也会及时告知我们,我们只需盯紧老六。” 楚玄迟目前与楚玄辰分工合作,发挥自己的优势,一个关注宫外,一个盯着宫里,配合的很默契。 当然,楚玄辰也不会只靠着楚玄迟,他宫外早有势力,而且还有长孙家,以及其他的太子党在。 对他而言,与楚玄迟交好,只是多了一份助力,而不是要仰仗其势力,彼此之间是互相扶持。 墨昭华道:“以妾身对老六的了解,他定是要将几个妃位利用彻底,接下来还会在这方面动心思。” 她的优势在于知晓楚玄寒的真面目,了解其性子与野心,能准确的判断出其下一步想要做的事。 “再换侧妃的人选?”楚玄迟也很清楚,皇室和官员之间的婚嫁,基本都是带着算计与利益。 莫说是亲王了,便连帝王也是如此,需要通过纳妃,来稳定朝堂局势,或者拉拢君臣关系。 墨昭华不这么认为,“侧妃已接连换了两个人选,他应该会消停会儿,先打庶妃的主意。” 楚玄迟沉声道:“庶妃的话,他可选择的女子就太多,三四品官员比二品官员多了不只几倍。” 纵使加上徒有虚名的勋爵,比如国公与大将军等,二品衔的官员也不多,但三四品的实职都很多。 墨昭华仔细分析,“三四品的官员虽多,但还需与权贵世家攀上关系,否则便入不得老六的眼。” 楚玄迟从未想过要其他女子,对贵女不甚了解,有墨昭华在他也懒得调查,“昭昭可有人选?” 因为他们夫妻之间也是在配合,有些事无需他去做,墨昭华会办的漂亮,他得个结果即可。 墨昭华觉得没必要费这个心,“暂时没有,不过没关系,他早晚都得纳妃,随他去便是。” *** 翌日上午,勤政殿。 文宗帝手持朱笔,正在批阅今日的奏折。 一个太监入殿而来禀告,“陛下,玉粹宫传来了消息。” 文宗帝动作未停,只是冷嗤,“老六去过果然没好事,老大是在寻死还是觅活?” 昨日李图全便向他禀告了侍卫传来的消息,楚玄寒离开玉粹宫时,楚玄怀在与其争吵。 第883章 求见 太监弓着腰恭敬的回禀,“都不是,他求见御王殿下。” 文宗帝这才放下朱笔,“看来是老六将老五双腿有了知觉的事,告知了他。” 李图全看了眼那太监,“当初是御王殿下查出楚大之事,他应该会想要报仇吧。” “没事。”文宗帝毫不担心,“有护卫在,老大连他的身都近不了,也不可能下毒。” 楚玄迟谨慎的很,便是去了玉粹宫,也不可能随便吃喝里面的东西,他自是没机会毒杀。 “陛下的意思是,让楚大见御王殿下?”李图全还以为他出于保护楚玄迟,不会答应。 文宗帝也怀疑着楚玄寒入玉粹宫的目的,“不满足老大的要求,如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来?” “陛下英明。”李图全当即吩咐那太监退下。 文宗帝满心无奈,“朕给过老大机会,他不懂得珍惜,这是最后一次,看他会如何选择。” “陛下对楚大,已是仁至义尽。”李图全知他不忍要楚玄怀的性命,但父子情也会有耗尽时。 毕竟是长子,文宗帝疼爱的多谢,“总归是自己的儿子,朕也非圣人,多少还是会偏心。” 李图全明白他的心思,“但愿楚大冷静下来,能明白陛下的难处与永心,不要再让陛下失望。” 文宗帝话语一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冥顽不灵便是自取灭亡,朕绝不会再给他机会。” 楚玄怀若是再想对楚玄迟动手,他是真的不会姑息,此前他已有过提醒,也做出了惩罚。 对于一个不肯听他话的儿子,他的耐心能有多少? *** 翌日午后。 楚玄迟奉命去了玉粹宫。 为防万一,他连茶水都是自己带过去。 楚玄怀满眼恨意,“我落得这下场,你现在很得意吧?” “本王有什么可得意?”楚玄迟反问他,“本王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 “你不是我的敌人,那谁又是?若非你接了那个案子,未必能查到这么多。” 这便是楚玄怀最恨的地方,只是查个科举舞弊案,他也已经认罪了,为何要深究? 查封晋王府只需收缴他的家财,证据已不重要,让内务府处理便是,监查司何必插手? “监查司办案,从不马虎。”楚玄迟正色道,“纵使不是本王,其他人也会仔细搜查王府。” “这其中真就没有楚玄辰的授意?”楚玄迟既是太子党,楚玄怀便怀疑到楚玄辰的头上。 楚玄辰是嫡子,他是贵子,一旦嫡子死亡或者被废,那他便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自是有威胁。 楚玄迟冷声解释,“以太子皇兄目前的权力,还管不上三品以上官员,本王也不是他下属。” 帝王虽会给储君放权,但前提是保证自己的权力,因此一般至少会控制在四品以下官员。 文宗帝是最为大方的一个,多给了一级的权限,三品以下官员的事楚玄辰可全权处理。 “本王说的是授意!”楚玄怀纠正,“你既是太子党,自要为他排除异己,好稳固其地位。” “本王忠的是君,父皇才是君主!”楚玄迟正色道,“帝王是臣子首要效忠之人,储君亦如此。” “这便是父皇放下猜忌,重用于你的原因么?”楚玄怀神色凝重,“你眼里只有家国,没权力欲望。” “人贵有自知之明。”楚玄迟道,“不该是本王的东西,本王不强求,该是本王的责任,本王不推卸。” “呵……”楚玄怀只觉得讽刺,他该担的责任没担,不该觊觎的储君之位,却自小便在虎视眈眈。 “大哥今日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楚玄迟喝了口风影倒好的香茗,只觉唇齿间茶香四溢。 “听说你的双腿有了知觉,便想亲眼见识一下。”楚玄怀虽未想过毒杀,但他的谨慎还是伤人。 楚玄迟不想给他表演“动腿”,“只是有轻微知觉,并非能站起来,怕是没办法让大哥见识。” “皇祖母身子如何?”楚玄怀见他承认了,便也没强求,转而关心起了元德太后的身子。 作为皇长子,他得了她的百般宠爱,便连他犯下如此大的罪,都是她以孝道逼文宗帝轻饶。 不过这不是楚玄寒说的,而是这外面的守卫主动相告,至于是谁授意,他也懒得探究。 “不好。”楚玄迟如实告诉他,“自从上次受了刺激便缠绵病榻,这是心病,御医也没法子。” 楚玄怀愧疚又自责,“是我对不起皇祖母,让她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为我这不孝孙操心。” 楚玄迟知他还有其他担忧,“慧母妃也还在禁足中,但是因着当初顶撞父皇,并未再受你连累。” 他猜楚玄寒不会有这么好心,与楚玄怀说这些事,尤其是这些事还可能让其因愧疚放弃报仇。 “父皇没降母妃的位份?”楚玄怀确实不知,上次楚玄寒来时又光顾着献计,他便忘了问。 “慧母妃与林家都未受牵连。”楚玄迟想感化他,“大哥犯下此等重罪,父皇对你已是仁慈了。” “我知道了……”楚玄怀对文宗帝还是有几分感情,这也是他敢胡作非为的原因,如今则更是感激。 楚玄迟趁机劝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希望大哥能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莫再辜负父皇的厚望。”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楚玄怀确实感激文宗帝,可同时也有恨,他明明可以轻饶了他。 “忠孝为先,摒弃一己私欲,以大局为重。”楚玄迟不想兄弟相残,也不想文宗帝失去儿子。 楚玄怀不相信他毫无私欲,“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作为凡夫俗子,我们怎能没一丝私欲?” 楚玄迟正襟危坐,“人生来便会有贪嗔痴恨爱恶欲,但受其的影响有多大,可由个人决定。” 人之初确实性本善,可“善”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品质,另外还有与生俱来的七情六欲。 “如何放弃这些?”楚玄怀是真的想知道法子,因为虽已放下了贪念,却放不下仇恨。 第884章 真言 “找到比这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感情,责任……”楚玄迟随意便举了好几个例子。 然而楚玄怀似乎并没怎么听进去,反倒对另一件事更为在意,“那你的是什么?” 楚玄迟毫不犹豫,“忠君爱民,驱敌卫国,呵护家人,甚至生儿育女,都比那些重要。” 正因他在意的东西太多,所以没更多的精力去争权夺势,光是这些都已费尽他的心思与力气。 “那你想做父亲吗?”楚玄怀听他提到生儿育女,下意识便看向了他下半身。 楚玄迟早已习惯了做“残废”,再不受他人目光的影响,不在乎是鄙夷还是嘲讽。 他只是笑着道:“想,很想,娇软的女儿也好,调皮的儿子也罢,都是本王所期待的!” “等你双腿痊愈了,便能达成心愿吧?”楚玄怀听着他的话,下意识想到了楚欣然。 楚欣然是他的嫡长女,也是文宗帝的长孙女,知元德太后会喜欢小辈,便多次带她入宫。 他对楚欣然还是有几分宠爱,后来因着李莹的关系,他少去澜庭苑,也就少见这女儿。 不过他还是在她年仅两岁之时,便为其请封,得了个郡主的称号,而这个年纪本不合规矩。 虽说女子与男子不同,封号只是虚名,而没有封户,因而公主都是自出生便可得到封号。 皇子却必须等行冠礼后出宫立府,才能得到封号与封户,但亲王的女儿两岁请封郡主也太小。 由此便可见,文宗帝待他极好,是他自己贪得无厌,没能好好珍惜,以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因为有了长女,他享受过父女亲情,也哄好了元德太后,对于两位庶妃的女儿,他便不曾上心。 而对后面好不容易得到的儿子,因着自己早已身陷囹圄,且再无翻身的机会,便再也不待见。 “大哥想看到那一天么?”楚玄迟问,“还是希望,本王永远都不会有得偿所愿的那一天?” 思忖中的楚玄怀闻声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不答反问,“你想听真话么?” “本王向来只喜欢听真话,可惜说的人实在是太少,自是希望大哥能与本王坦诚相待。” “不想!”楚玄怀都恨透了他,恨不得他死,又怎会愿看到他生儿育女,享受幸福的生活? 楚玄迟却笑了起来,“情理之中的事儿,不过还是多谢大哥肯说真话,这比骗人的假话更动听。” 楚玄怀明明可以抓住机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悔改之意,对方却并没这般做,反倒有诚意。 “你能分辨出谁说的是真话,谁又说的是假话?”楚玄怀就分辨不出,没把楚玄寒当敌手。 若他早能分辨出楚玄寒不过是在做戏,绝不会给其机会得到文宗帝偏爱,在朝堂威望水涨船高。 楚玄迟摇了摇头,“人心隔肚皮,话语真假难辨,本王做不到每一句都准确分辨,但会尽量去分辨。” “哇……”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道哭声,而那正是楚玄怀与沈曦月的厢房。 楚玄迟打住了话题,“听这声音,应该是婴儿的啼哭,大哥可曾哄过孩子?” “没有……”楚玄怀连楚欣然都没抱过几回,更莫说是哄哭泣中让人厌烦的婴孩。 “那要不要试一试?”楚玄迟想借机激发他的父子情,有了感情的人,羁绊便会更多。 “我没那个耐性。”哪怕孩子已交由沈曦月阳,但楚玄怀对这个心心念念的长子并无感情。 “那可否让本王试试?”楚玄迟跃跃欲试,“本王迄今为止,还不曾抱过任何一个小辈。” 他这些亲兄弟,有孩子的只有楚玄怀,其他堂兄弟不熟,再加上他坐轮椅,谁又敢让他抱孩子? 楚玄怀无所谓,他总不会当面杀子,“你若有这闲工夫,也不怕被弄得满身脏污,那便随你。” “多谢!”楚玄迟笑笑了笑,他还真有几分期待。 风影当即推着他去了隔壁的厢房,靠近之后,婴孩的啼哭之声便显得更大些。 沈曦月正让飞燕在哄着,见他们过来很是意外,随即便以为他们是被孩子打扰到。 她忙上前来行礼赔罪,“民妇拜见御王殿下,孩子吵闹打扰到殿下了,还请殿下恕罪。” “无需多礼,也不必介怀。”楚玄迟轻笑,“本王并未觉得有被打扰,只是想来抱抱孩子。” “抱……抱孩子?”沈曦月愣住了,一个失了皇长孙身份的婴孩,应该不会对太子还有威胁吧? “他要抱便把孩子给他。”楚玄怀想看看楚玄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在他跟前演这出戏。 “是,老爷。”沈曦月当即吩咐飞燕,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送到了楚玄迟的跟前。 “哇……”孩子依旧在啼哭,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楚玄迟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动作有几分僵硬,“孩子生的很可爱,可惜瘦弱了些。” 楚玄怀自嘲的冷笑起来,“一个阶下囚而已,又能有多好的待遇,能活下来就不错。” “稚子无辜。”楚玄迟主动相助,大哥若是愿意,本王会与父皇禀明,改善孩子的处境。” “你想要做好人,随你。”楚玄怀看不明白他所为,便一切顺其自然,处境若能有所改善也好。 兄弟俩正在厢房门口聊着,李莹突然从偏殿出来,跪在楚玄迟跟前,“民妇拜见御王殿下。” “免礼。”楚玄迟一直听墨昭华夸赞,李莹是个聪明人,她这般过来,不禁让他起了几分防备心。 李莹向他恳求,“小女染上风寒已数日,无法就医问药,求御王殿下大发善心,救救小女吧。” 前两日楚玄寒来的时候她并没去行礼,今日换作楚玄迟,她才起心思,只因他不是伪君子。 楚玄迟蹙眉看向楚玄怀,“还有这等事?大哥方才为何不与本王说,个人恩怨难道比性命重要?” 李莹赶紧解释,“小女一直是养在民妇的膝下,老爷并不知情况,这才无法向御王殿下求救。” 第885章 自负 楚玄怀听着这话,脸上瞬间泛起怒容,她明明可以给他找个借口,比如不方便开口。 可她偏偏说了实话,这分明是在怪他对女儿毫不关心,同时也是向楚玄迟告状。 楚玄迟欣然答应,“好,待本王觐见父皇定会禀明此事,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是皇孙。” 皇室身份可以被撤去,可血脉关系不能,再加上文宗帝不想要楚玄怀的命,自会怜惜其子女。 李莹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民妇多谢殿下大恩。” 风影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咦?主子,这小孩儿好像不哭了?” 楚玄迟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这孩子很好哄,只是抱一抱就不哭了。” 楚玄怀却冷嗤一声,“不,是连这孩子都知看人脸色,知道什么人惹不得。” “大哥说笑了,本王还要去觐见父皇,大哥若无其他事,那本王便先行告辞了。” 楚玄迟既是奉命而来,自是要回去复命,当即将孩子还给飞燕,带着风影离开玉粹宫。 “恭送御王殿下。”李莹带着一众人行礼,唯有楚玄怀不曾吱声,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离去。 他也不知为何,楚玄迟坐在轮椅之上,这背影看起来却比楚玄寒要高大,莫非他眼睛出了问题? *** 傍晚时分,楚玄怀放衙回了祁王府。 冬祭大典在即,他近来很忙,办差期间都不好处理私事。 眼下除非是有大事,否则一律等到放衙回府,入了书房再向他禀告。 他一落座冷延便禀告,“主子,楚大今日见了御王,会不会趁机告发您?” 冷锋脑子比较简单,不会深思,“不可能,要不陛下早已派人来抓主子了吧?” 冷延想的就周全,“可能是陛下不信他,或者陛下故意等主子出手,好拿到证据。” 冷锋表情憨厚的挠了挠头,“是哦,还是你想的比较深,我都从没想过这些事。” “主子,您怎么看?”冷延虽分析的很好,但他还是要以楚玄寒的意见为主。 楚玄寒自信满满,“除非他蠢到无可救药,否则这么好的报仇机会,他怎会不珍惜?” 他自认为对楚玄怀足够了解,若是没有一定的把握,他又怎么会特意去趟玉粹宫。 只是他忘了,过分的自信,那就是自负! 冷延点了点头,“也对,楚大向来很嚣张,与兄弟间的关系都不好,他们不可能帮他。” “他们莫说是帮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吧?”冷锋冷笑一声,“换做是我就痛打落水狗。” 楚玄寒说的头头是道,“老五是老二的人,老七又攀上了老五,老八更与之交好,不可能害他。” 既然所有人都与楚玄迟是一伙的,那除了自己便无人会帮楚玄怀报仇,他还有什么理由告发? 冷锋不禁担忧,“可如此一来,届时御王出了事,岂不是第一个便要怀疑到主子的头上来?” 楚玄寒早有计划,“你莫不是忘了?是楚大在报复老五,本王可不会给楚大机会去喊冤。” 冷锋恍然大悟,“能死无对证便好,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最后主子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楚玄寒提醒,“你们都谨慎着些,这期间别出岔子,万一发现有问题,及时将楚大灭口以绝后患。” 他说的是这么轻巧,却忘了玉粹宫不是那么容易进出,传个消息都难,更何况是进去杀人灭口? “是,主子!”冷锋与冷延齐齐应声,只是后者眉头微微皱着,总觉得事情有些有哪不对劲。 *** 楚玄迟今天有应酬,回来的比较晚。 墨昭华早已让琉璃烧好热水,等他一回后院便准备浴汤。 楚玄迟也不等就寝后,在沐浴时便与墨昭华聊起来,“我下午去见过老大。” “是慕迟主动去探口风,还是他要见你?”墨昭华知他早就想去趟玉粹宫探口风。 前世楚玄怀出事的太早,还没来得及伤害墨昭华及亲人,因此他们无需找他报什么仇。 再加上他们都不知楚玄怀对楚玄迟起过杀心,所以不仅没想要他的命,还想让他改过自新。 “老大主动的,他性子可比我急,我只要等着即可。”楚玄迟能忍着不去,原因便在此。 “原是如此,那慕迟得了些什么消息?”墨昭华眼里有了丝期待,“他可有出卖老六?” “没有。”楚玄迟想的与楚玄寒一样,“他虽与老六有些旧怨,但如今也唯有老六会帮他。” “这倒是,那慕迟要更加小心。”墨昭华为他担心,“他就只剩一条命,无所顾忌更豁得出去。” 楚玄迟如今惜命的很,“放心,为了能与昭昭白头偕老,生儿育女,我也定会好好活着。” “好,那我们说回正事儿。”墨昭华将话题拉回来,“老大都与慕迟说了些什么?” “老大也算是在试探我吧……”楚玄迟将在玉粹宫的事,尽量还原的仔细讲述了一遍。 墨昭华听完若有所思,“看样子老大应该还没答应老六,见慕迟是则为了做出最后的决定。” “我也是这般想,但没法子试探出他的想法,只能静观其变了。”楚玄迟只是在尽力感化楚玄怀。 墨昭华打起了别的主意,“也不知李莹是否知晓些什么,妾身找个机会去看看她,探探口风。” 楚玄迟觉得没太大的必要,“老大本就不喜李莹,如今又与沈曦月同进同出,李莹怕是什么都不知。” 玉粹宫那么小,楚玄怀却连楚欣然病了都不知,显然许久不曾去偏殿,又怎会告知其楚玄寒之事? “没关系,好歹是妯娌一场,妾身只是去看望也好。”墨昭华对李莹其实还是有几分好感。 一来是李莹从未害过她,既非敌人,又非仇人,二来是她们棋艺不相上下,她有惺惺相惜之情。 “好,便是父皇不许,至少也知昭昭心意。”她既真心想去看望李莹,楚玄迟自不会阻止。 墨昭华能得文宗帝欢心,便是因她恭敬孝顺,与人为善有好名声,此举正是善良的体现。 第886章 毒解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的工夫便到了休沐日。 墨昭华又与楚玄迟入宫拜见,觐见文宗帝时,她提了想去见李莹的事。 “御王妃可是有要事?”李莹如今也是阶下囚,文宗帝不太希望外人探监。 墨昭华道:“回父皇,臣媳是想着妯娌一场,如今风头又已过去,便想去探望。” 楚玄迟帮腔,“是啊,父皇,昭昭其实早想去看望,只是在风口浪尖时怕父皇为难。” 文宗帝想了想,“御王妃倒是与太子妃一样有心,她前些日子也去过,那你便去瞧瞧吧。” 楚玄迟与楚玄辰走得近,长孙敏柔去过玉粹宫的事,他猜他们应该早已知晓,便不好厚此薄彼。 墨昭华赶紧行礼道谢,“臣媳多谢父皇。” 他们夫妇很快离开,前朝后宫走了一圈,最后去了东宫,并且在楚玄辰的邀请下留下用午膳。 楚玄辰不禁惊讶,“咦?迟儿今日怎如此爽快?之前几次都找各种借口,不肯留下陪孤。” 长孙敏柔满眼揶揄,“今日昭昭也在,五皇弟无需赶着回府陪昭昭一起用膳,自然就爽快。” 她与墨昭华早已熟悉,偶尔打趣不仅不会显得冒昧,反倒更为亲密,拉近双方的关系。 “皇嫂虽然说中了臣弟的心思,不过却猜错了。”楚玄迟笑道,“今日其实是昭昭有事。” 楚玄辰当即压低了声音,“可是我们的毒有什么问题?” 墨昭华轻笑,“太子皇兄莫担心,臣妾只是想为你们把个脉,确认解毒的情况而已。” “那就好,有劳弟妹了。”楚玄辰松了口气,他可是一直期待着能早日将毒清除。 时候也不早了,长孙敏柔便起身,“我们先去用午膳,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用完午膳后他们去了未央殿,兄弟又是俩以下棋做幌子,屏退左右,只留下可信之人。 但实际上却依旧是疏影模仿楚玄辰的声音,在外殿与楚玄迟下棋,楚玄辰则悄然去了内殿。 墨昭华在内殿仔细为楚玄辰把脉,“恭喜太子皇兄,臣妾再为您施针一次,毒便可解。” “多谢弟妹,弟妹真乃是神医再世。”楚玄辰并非奉承,而是真正认可了她的医术。 他最初便问过可信的御医关于此毒,对方说解不了,然后他又给其看过墨昭华解毒的方子。 那御医说这毒极其难解,光靠这个方子也不能彻底解毒,而只能缓解,最终还是会毒发。 他那时才明白,墨昭华的针灸与药浴有多重要,今日能彻底解了此毒,又怎不是她的真本事? 墨昭华话语温柔,“太子皇兄既是夫君的兄长,便是臣妾的亲人,我们一家人又何须如此客气?” “哈哈……说的好!”楚玄辰大笑,“我们是一家人!” 墨昭华自是有备而来,随后便拿出银针,为楚玄辰施针,这也是最后的一次施针。 长孙敏柔在一旁淡定的看着,早已不会像第一次那般担惊受怕,甚至还能惬意的品茶。 施针后还需等待会儿才能拔针,墨昭华便趁此机会为长孙敏柔把脉,在寝殿她要争分夺秒。 毕竟是在做隐秘的事,拖得太久越有被发现的危险,她如何敢有所耽搁,越早出去越好。 楚玄辰见墨昭华放开长孙敏柔的手后,便关切的问,“弟妹,柔儿的情况如何?” 因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墨昭华神色不变,“太子妃皇嫂中毒更深,没这么快解。” 长孙敏柔不想给她丝毫的压力,“没关系,莫说是只需多些时间,便是解不了也无碍。” “休得胡说!”楚玄辰声音冷了几分,“你难不成是想将孤撇下,让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墨昭华有着绝对的自信,“太子妃皇嫂莫担心,臣妾保证能为您解毒,再为您调理身子助孕。” “我何其有幸,遇上昭昭。”长孙敏柔感激不已,“能得昭昭用心治疗,真乃我与辰哥的荣幸。” “皇嫂太过奖了。”墨昭华趁机表态,“臣妾与夫君也非毫无私心,而是为了将来能过的自在些。” 唯有她有私心,才能让对方放心,掺杂了利益在其中,他们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就互相牵制。 “这是自保,算什么私心?”长孙敏柔道,“而且早已如实相告,也不是有意隐瞒,想利用我们。” 墨昭华怕言多必失,点到即止,“差不多了,臣妾为太子皇兄拔针,稍后皇兄便可出去与夫君对弈。” “好,那一切拜托弟妹了。”楚玄辰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满是期待,他的毒终于清除了。 墨昭华很快为楚玄辰拔了针,他也无需再歇息,叮嘱了长孙敏柔几句,便离开了内殿。 “昭昭,我这毒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清除?”长孙敏柔道,“我并非是着急,只是好奇。” 她是一点压力都不想给墨昭华,连问一句都得加个解释,从这也能体现出她的体贴与温柔。 “少则一个月,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个月。”墨昭华千叮万嘱,“但皇嫂不可在解毒前怀上孩子。” 虽说她之前便提过,但怕长孙敏柔盼子心切,想要快点怀上孩子,将她的叮嘱抛诸脑后。 “不会。”长孙敏柔道,“如今若是怀上孩子,便会让他在娘胎便带上毒素,我岂能害了他?” 墨昭华放心下来,“臣妾也相信皇嫂定有分寸,您的身子怀孕虽艰难,但不是没机会,无需着急。” “有昭昭这话,我便放心了,定会谨遵医嘱。”长孙敏柔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给了我如此大的希望。” 墨昭华摇了摇头,“皇嫂不必客气,臣妾这也是为自己与夫君的将来打算,给全家一个安定的未来。” 长孙敏柔眼神坚定,“辰哥说过,只要他在位一天,便会保你们无虞一天,大家齐心协力守江山。” 墨昭华对楚玄辰很信服,“臣妾相信太子皇兄定会是个仁慈贤明的君主,造福东西的黎民百姓。” 第887章 探监1 墨昭华忙完后,便带着琥珀独自入了玉粹宫。 李莹起初不知她是来探望自己,还以为又是楚玄怀有事。 直到墨昭华朝偏殿走来,她才忙去迎接,“罪妇李氏拜见御王妃娘娘。” 墨昭华快步上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夫人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她的突然到访,让李莹摸不着头脑,“不知王妃娘娘突然驾到,所为何事?” “没大事,只是想来看看夫人。”墨昭华解释,“此前在风头上,不便来看望。” “多谢御王妃。”李莹微微动容,“罪妇的家人都不曾来看过,没想到王妃竟会来。” 她猜墨昭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行定是有目的,可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生了几分感激。 许是太久没见过外面的人,也或许是墨昭华的表情太真诚了些,话语又诚恳,让她感受到温情。 墨昭华为李文赋说话,“我相信李大人他们也定是想来,只是与我之前一样,为了避嫌不太方便。” “是啊,得避嫌,否则难免会受牵连。”李莹倒也不曾怪过娘家人无情,他们有他们的顾虑。 李家不止有她一个人,还有兄弟姐妹与族人,又岂能因她受牵连,那她便要成为家族罪人。 墨昭华被迎入殿内坐着,她关心的问,“听闻小姐病了,御医可有前来,如今身子如何?” 李莹只敢站着回话,“多亏了御王殿下的相助,御医诊脉后开了药,小女的身子已渐渐恢复。” 莫说她已经沦为阶下囚,便是普通人,也不得与堂堂亲王妃平起平坐,君臣有别的规矩不可破坏。 “如此便好。”墨昭华轻叹一声,“这人啊,只要活着便有希望,也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话虽如此,可有时活着真不如一死百了。”李莹嘴角泛起苦涩,“若非为孩子,罪妇如何能苟活?” 墨昭华柔声安抚,“稚子无辜,夫人也不曾犯罪,只是被牵连,等时过境迁,相信事情定有转机。” 楚玄怀犯下的罪太大,李莹对未来不敢抱有任何希望,闻言却不禁心思微动,“真的还会有吗?” “不管怎么说,小姐都是陛下的亲孙女,不是么?”墨昭华心知肚明,她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李莹莫说是囚禁,便是与楚玄怀一起被问斩,她都觉得是罪有应得,但她希望孩子活下去。 只是她不敢有所期待,“老爷犯下这等重罪,他身为帝子都逃不过罪罚,更何况只是一个孙女?” 楚欣然虽说是文宗帝第一个孙女,也曾得了他几分欢心,元德太后更喜欢,可楚玄怀罪太大。 “这也要看你们怎么做。”墨昭华步步引导,“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会给机会。” 李莹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 墨昭华在玉粹宫待了好一会儿,但去过东偏殿见李莹,并未见过其他人,包括楚玄怀。 待她走后,梅香低声问李莹,“主子,御王妃此番前来到底是何意?奴婢怎看不懂?” 采青在照顾楚欣然,只有她在东偏殿伺候着,墨昭华这期间说的话,自是什么都听在耳中。 李莹神色淡淡,并未与她多做解释,只是说:“你不懂没关系,只要我听明白了即可。” “是,主子。”梅香又问,“那主子可要见老爷,奴婢也好做安排。” “我没事见他做什么?”李莹眸色一冷,反问她,“莫不是你有事找他?” “奴婢没有。”梅香忙否认,“奴婢是以为御王妃来过,主子要与老爷说一嘴。” 她虽是李莹的陪嫁丫鬟,但在李莹失宠后,曾起过二心,会私下向楚玄怀泄露些信息。 李莹对她早有怀疑,只是自己并不曾对不起楚玄怀,便也不怕她背叛,随她做内鬼。 如今见她对楚玄怀还是这般忠心,李莹极为失望,声音便冷了几分,“你想的倒是挺多。” 梅香心虚的垂下脑袋想解释,“奴婢……” 李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但你也莫要忘了,他如今早不是什么殿下,而只是阶下囚。” “是,主子……”梅香后悔不迭,是自己急于在楚玄怀跟前表现,以至于让人看穿。 另一厢的正殿中,楚玄怀正焦急的等消息,因为他很好奇墨昭华突然过来的目的。 然而他从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始终不见李莹前来,实在是等不下去便让飞燕去喊她。 李莹冷声道:“告诉老爷,他若有事找我便自己来,否则就请和以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飞燕回正殿厢房后后,将她的原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了楚玄怀,他闻言便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让我亲自过去找她,她当自己是谁?”楚玄怀至今还未能真正转变心态。 因为沈曦月对她态度不变,又有飞燕与飞凤精心伺候着,他便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翻身。 飞燕被吓了一跳,低声回应,“回、回老爷,夫人就是这么说的,奴婢也不敢多言。” 楚玄怀大怒,“该死,她胆子是愈发大了,我即便失去了皇室身份,也还是她的丈夫!” 沈曦月贴心的提醒,“老爷,也唯有妾是这般想,您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回应这话的么?” “我与她说过这话么?”楚玄怀毫无印象,只是沈曦月是这般对他,便觉得李莹也该如此。 “您没有,但妾说过,结果夫人……”沈曦月将当日的事讲述了一遍,顺便还添油加醋。 “我想起来了。”楚玄怀无奈叹气,“罢了,那我还是过去一趟,再晚的话又该说她睡下了。” 他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想到昔日李莹强硬的态度,他便不敢再拿乔,起身便朝东偏殿走去。 李莹见他过来,露出几分欣喜之色,“老爷果然亲自过来了,看来这些日子有了些长进。”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玄怀本该生气,可看到她这般的欣喜,知她不是嘲讽,心中还挺高兴。 第888章 留宿 李莹带着一丝欣慰之感,“意思就是你已学会收敛性子,知道低头了。” 楚玄怀有些尴尬,“老五媳妇找你做什么?可是为老五来打探我的消息?” “你若想听详情,便先坐下来慢慢听,若只要一个答案,那你现在可以回去。” 李莹在一步步试探他的态度,他若就此一走了之,她便不会再管他,大不了一起死。 楚玄怀毫不犹豫的坐下,“不是打探消息,那她突然跑来做什么?你们俩可没什么私交。” 李莹见他配合便松了口气,“我与她确实谈不上私交,她此行也不是冲着我来,而是为了你。” “果然是冲我而来,是不是老五怀疑我要报仇?”楚玄怀略显激动,他可还没答应楚玄寒。 李莹娓娓道来,“我将她的话与你说个大致,至于她的目的何在,你回去慢慢分析……” 楚玄怀耐心的听完,期间竟不曾打断半句,听完神色显得深沉又凝重,“我知道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我也该安寝了。”李莹虽不累,但已有了几分倦意,主要是心中疲惫。 “你是我的妻子,难道我不可以留下,只能回去?”楚玄怀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许久未同床。 “你自然可以留下,但同床异梦有何意义?”提到这事,李莹很是委屈,“不如安睡在温柔乡中。” “你吃醋了?”楚玄怀突然觉得有意思,以前在王府时,她可不会说出这等明显吃醋的话来。 “我若这般喜欢吃醋,早已可以去开个醋坊营生。”李莹自然吃醋,只是以前要顾及颜面。 作为晋王妃,她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言行稍有不慎便会影响到皇家颜面,她又怎能善妒? 现在便无所谓,大家都是阶下囚,连个外人都难见到,且不说传不出去,便是名声差又何妨? 楚玄怀感觉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有点闷闷的疼,“你不在意,是因你心中没有我。” “死了的心,又如何装得下活着的人?”李莹幽幽叹气,她也曾把他装在心里最柔软处啊。 “李莹……”楚玄怀自知对不起她,有了几分内疚,下意识的起身,快步朝她走去。 李莹听到脚步声,忙垂下了眸子,“莫让她久等了,我已等过太多次,明白其中的苦涩。” 楚玄怀扬声吩咐,“梅香,你去告诉沈姨娘一声,我今夜宿在此,让她不用等我回去。” “是,老爷。”梅香应声退出了厢房。 “你这是何意?”李莹对此很是不解,“我如今可没了利用价值,娘家也再帮不上你的忙。” 楚玄怀朝她伸手,声音都温柔了很多,“你等过太多次,那这一次,我便不再让你等我。” “多谢,可惜我已不需要。”李莹对此极为期待,如今如偿所愿了,她却选择了拒绝。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蠢么?”楚玄怀弯腰将她抱起,“那今日之事,便由你分析给我听吧。” “原来我还有点价值,能让你物尽其用。”李莹心情很是复杂,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楚玄怀将她放在床上,“此事关乎我们的后半生,只要你不赶我出去,你把我想的再坏都行。” 其实他只是想找个理由留下,而不是真的为了物尽其用,但他觉得自己解释倒更像在说谎。 与此同时,御王府,后院厢房。 珊瑚熄了烛火,轻手轻脚的离开厢房,去了守夜的隔间。 墨昭华与楚玄迟相拥而眠,“不知对于今日之事,老大到底会怎么想?” 楚玄迟道:“他能否明白我不清楚,但以李莹的聪明,定能明白昭昭的用意。” “能明白,却未必会告诉老大。”墨昭华叹气,“他们夫妻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莹对他已失望至此么?”楚玄迟对李莹的事也是早有耳闻,但也仅限于耳闻罢了。 “妾身从她的话里话外是听出了这么个意思。”墨昭华今天只看出了李莹对女儿的在意。 楚玄迟想了想,“可老大若是再次出事,还是会连累到她们母女,兴许为了女儿她也会妥协。” “这倒也是。”墨昭华不再深究,“我们且静观其变吧,即便他们真选择老六,我们也已有防范。” “以昭昭看来,接下来老六又会有什么动作?”楚玄迟没她那么了解楚玄寒,关于他的事都是直接问。 “女人!”墨昭华胸有成竹的道,“他当初便是通过几个妃位,先拉拢其娘家,再借势扩大势力。” 楚玄迟很看不上这种行径,“除了女人他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只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算什么本事?” “能骗到女人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也是种本事。”墨昭华自嘲,“妾身当年不就是其中一位蠢货?” 楚玄迟忙安抚她,“昭昭切莫这般说自己,是他太过阴险了些,否则以昭昭的聪慧又怎会被骗?” 墨昭华正色道:“然而像妾身这般的女人有很多,他又岂会错过机会?三个妃位能给他无限的可能。”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楚玄迟道,“等我站起来后,若有人劝我纳妃,我便可以此为借口推脱。” 届时他只要说势力太大容易滋长人的野心,或者会受到旁人的影响,便是文宗帝也要有所忌惮。 “慕迟想的太远了些吧?”墨昭华知他不想要别的女人,因此说这话时,还带着难掩的笑意。 楚玄迟也跟着轻笑,“未雨绸缪,这等事我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行,多个借口也不错的嘛。” 墨昭华乐得成全他的真心,“好,只要慕迟不觉得只守着妾身一人委屈,那便一切都依慕迟。” “胡说,分明是我高攀了昭昭,我何来的委屈之说?”楚玄迟恨不得把一切能给的都给她。 “慕迟……”墨昭华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对他的爱意不言而喻。 “佳人送吻,我喜欢,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楚玄迟说着便吻住她的唇。 帐幔的遮掩之下,一场翻云覆雨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889章 接回 辅国公府。 今日楚玄迟放衙后会与墨昭华过府。 之前他便说过,等沐雪嫣行完及笄礼,要接她回御王府。 如今已过去好几日,前几天休沐因着入宫耽误了,便拖到了今日。 容清上午便收到消息,虽然很不舍,但还是没挽留,毕竟是说好的事。 她只是去了初雪苑,帮着沐雪嫣一同收拾,看着东西一件件减少心情沉重。 可当着沐雪嫣的面她又不好表现出来,还得强颜欢笑,免得对方对她放心不下。 容悦也在一旁帮忙,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既希望沐雪嫣早点离开,又有几分不舍。 沐雪嫣离开了,她便无需为了避免尴尬,而离开盛京城去舅父家,她原是打算过几日走。 可无论是在辅国公府也好,当初在御王府也罢,她们都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姐妹情自然是有。 容悦在帮着收拾,她心情复杂的问沐雪嫣,“嘉惠今日非回御王府不可么?” 沐雪嫣倒也也没那么想回去,“这是与御王哥哥和嫂嫂说好的呀,及笄后便回去住。” 只是这乃说好的事,她既是楚玄迟对外都已公开的义妹,若是一直住在辅国公府也不太好。 知道的是她舍不得容清,不知道的还以为楚玄迟无情,得了她母亲的舍命相救,却不想再管她。 容悦想挽留她,“可雪儿在这里住的也很好呀,还能与我作伴呢,回了御王府可就没人陪你。” 这也是沐雪嫣不太想回去的原因,这里有容清与容悦时刻陪伴着,御王府中无人能常伴她。 “要不嘉敏姐姐也过去小住些时日?”沐雪嫣提议,“嘉敏姐姐不是还需要嫂嫂指教么?” 容悦回来也还没多久,不想又离开,“暂时不要了吧?若是连我都走了,母亲与姑母更孤单。” 沐雪嫣异想天开道:“那义母与大舅母也一同去,相信御王哥哥与嫂嫂定是非常欢迎。” “这怎么行?”容清告诉她,“你大舅母乃是当家主母,要打理家事,我也不便在外居住。” “连自己女儿女婿家都不行么?”沐雪嫣是觉得母亲去看女儿,应是天经地义之事。 总不能因为母亲是长辈,便只能由女儿回娘家探望吧?如此那母亲又岂能知女婿家情况? 唯有在女婿家住过,才能真正了解女儿出嫁后的情况,知道其是否幸福,会否受欺负。 容清笑了笑,“我如今早已和离,倒也不是不行,但暂时还是不去,等昭昭有孕再去照顾。” “好的,义母既有打算,嘉惠便不勉强义母。”沐雪嫣已不是任性的孩子,自不会勉强。 容悦提醒她,“嘉惠,那你可要记得告知争流哥哥一声,他若有事便知该去何处寻你。” 沐雪嫣如梦惊醒,“姐姐不说雪儿确实忘了,是该提醒,争流哥哥还等着雪儿的秋菊图呢。” 她的画虽然还没作完,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回辅国公府,届时杨争流还是得去御王府找她才行。 容悦见她提到杨争流这般开心,越发的伤神,“是啊,争流哥哥若寻到此处却不见你,定会失望。” 沐雪嫣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异样,“那嘉惠回御王府后便写封信,让人明日送到争流哥哥府上。” 他们上午收拾完了行李,等到下午,楚玄迟与墨昭华便亲自过来接人,再一同回了御王府。 其实沐雪嫣完全可以自己回去,可他们夫妻非要来接,为的便是让她知道他们很在意她。 *** 一晃眼又是一个休沐日。 楚玄寒带着尉迟霁月双双入宫拜见长辈。 帝后的宫里他并未久留,生怕尉迟霁月说错话惹恼他们。 但在元德太后的寿康宫中,他却刻意逗留,而这便是他今日真正的目的。 他与尉迟霁月一唱一和,看似无意的提到了孩子一事,两人都露出悲伤之色。 楚玄寒自责,“都是孙儿没用,未能保护好王妃,以至于让皇祖母失了曾孙女儿。” “这怎能是你的错?”元德太后道,“你也早些释怀吧,你们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她早已有了曾孙女,且楚玄迟的双腿又能痊愈,楚玄霖婚期也已定下,她的小曾孙指日可待。 尉迟霁月满目悲凉,“可御医说孙媳伤了身子,需调养些时日才好生养,也不知何时才能怀上。” “不着急,身子要紧,先好好调理。”元德太后对这个孙媳妇不是很喜欢,神色向来淡淡。 便是不拿她与墨昭华相比,只与长孙敏柔与李莹比,甚至是沈曦月,她做人做事都远远不及。 楚玄寒惋惜的叹气,“话虽如此,可孙儿也想早日体验身为人父的喜悦感,毕竟成婚已这般久。” 他是怕楚玄霖马上成婚,楚玄迟双腿又将痊愈,两人都可能先生下儿子,抢了皇长孙之名。 否则文宗帝都拒了两次侧妃人选,他怎么也得等些时日,又岂会上赶着再纳什么庶妃。 他也不想如楚玄怀那般,在外面养个女人,等生下儿子再抱来报喜,他可看不上外室子。 尉迟霁月继续配合,“妾身暂时不好受孕,偏生殿下后院又只有一位妾室,且同样伤了身子。” “老六后院还没添人么?”元德太后在意正妃,对于侧妃与庶妃都不放在眼里,自是不曾关心过。 “没有。”楚玄寒趁势道,“母妃与王妃倒是曾推荐了两位侧妃人选,可惜被父皇否决了。” “那定是她们不合适为侧妃。”元德太后道,“你父皇不会害你,侧妃与庶妃还是需谨慎些。” 文宗帝做父亲虽不太行,但作为帝王还是挺不错,她也知亲王侧妃影响可大可大,他不会随意拒绝。 “是,皇祖母。”楚玄寒故作无奈,“可都说事不过三,如今孙儿想纳庶妃,也不敢再向父皇提。” “于是便来找哀家,想让哀家为你说说?”元德太后到了这一刻,才终于知晓了他今日的来意。 她这些个好孙儿,一个个都算计着她,此前楚玄怀如此,如今楚玄寒又是这般! 第890章 利用1 楚玄寒小心翼翼的问,“孙儿这般利用皇祖母的宠爱,皇祖母可会怪孙儿太过分?” “你都说出来了,算什么利用?”元德太后问他,“看上哪家小姐了,且与哀家说说。” 这一点楚玄寒做的比楚玄怀更好,他直接说出这是利用,反倒让她心中好受一些了。 “是柳家的一位小姐……”楚玄寒将柳若萱的家世与背景都详细告知了元德太后。 “才四品官,做亲王庶妃,家世有点过低了些吧?”元德太后不是嫌弃,而是说实话。 亲王庶妃虽然也算是妾,但好歹能上皇家玉牒,算得上是皇家人,又岂能完全不看家世? 提到家世楚玄寒便觉得委屈,“此前选的小姐因家世略高些,父皇很不悦,孙儿便不敢造次。” 元德太后见是文宗帝的意思,便不再置喙,“你此前的庶妃是庶女,柳家女相对来说自是不差。” “是,皇祖母。”楚玄寒没想到她会拿墨瑶华说事,心里那点委屈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宣泄。 元德太后揽下此事,“那此事便交给哀家,你父皇若连这都不允,哀家可要好好说说他。” “孙儿多谢皇祖母成全。”楚玄寒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道谢,表面工夫做得好。 “你也是一片孝心,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元德太后被利用了却还得说些客气话。 楚玄寒与尉迟霁月达成目的后不久,便以不打扰元德太后休息为由,离开寿康宫。 待他们走远了,桂嬷嬷不解的问,“主子,您明知祁王这在利用您,您怎还是要帮他?” 当初墨昭华来找元德太后帮忙,说了楚玄寒的野心时,她虽不在旁,可她向来不怎么喜欢他。 她总觉得楚玄寒表面上瞧着是个恭谨孝顺的人,可眼神过于深沉精明了些,似乎带着算计。 反观楚玄迟,回京之初的性子虽冷了些,但眼神清澈,如今便更是好,眼里已有了感情。 楚玄辰就更不用说,他从出生起便一直生活在宫里,与元德太后有着深厚的祖孙之情。 至于楚玄霖,纵使对太后没有那么真情实感,可尊重却是不曾作假,病中的关心也是真的。 “都是孙子,哀家也不好太过厚此薄彼,毕竟哀家只是年纪大了,不是死了,还得注意些名声。” 元德太后昔日帮楚玄怀是真心实意,今日帮楚玄寒,却稍稍有些被迫,她不想被世人说偏心。 “哎……主子也是难做。”桂嬷嬷心疼道,“还是太子殿下与御王殿下好,不会让主子如此为难。” 元德太后也无奈,“老六表面上看着贴心,实则不如他这两位哥哥,但谁让他是哀家的孙子呢?” 话已至此,桂嬷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一个宫女都要注意些名声,更何况是元德太后。 *** 御王府。 墨昭华喊了沐雪嫣一同过来用午膳。 用完午膳,楚玄迟想着休沐无事,便想带沐雪嫣出去玩。 他主动发出邀请,“本王今日得空,嘉惠可要与我们一同出去走走?” “不啦,嘉惠还要作画,御王哥哥浮生偷得半日闲,便好好陪陪嫂嫂吧。” 沐雪嫣既是忙着作画,也确实不想打扰他们夫妻相处,她现在也善解人意的很。 楚玄迟听着不禁有些意外,“咦?这般勤快么?早听闻你喜欢作画,这已是痴迷吧?” “嘉惠的确颇为喜欢作画,但远不到痴迷的地步,是已答应要送人,可不能让人家久等。” 沐雪嫣若非答应过杨争流要赠画,也不至于如此的勤快,便是没人作陪,还是会自己出去走走。 “送人?送给谁?”墨昭华好奇心起,“莫不是慎儿?徒儿给师父赠画也在情理之中。” 沐雪嫣送不出手,“不是呀,嘉惠现在的画技还太青涩,比义兄差太远,怎好意思相送。” 墨昭华并不这么认为,“可雪儿学习的时间还尚短,慎儿看着你一点点进步,定然会很欣慰。” 沐雪嫣懂得投桃报李,“义兄是常夸赞嘉惠,等嘉惠学有所成,画出了满意的画作定会送给义兄。” “雪儿可不只有一位义兄,对本王就没点表示么?”楚玄迟不懂赏画,但他愿意留下她的画作。 沐雪嫣在他面前更不敢献丑,“御王哥哥要什么名家画作没有,怎会看得上雪儿的胡乱涂鸦?” 且不说以他的身份,名家画作可信手拈来,就墨昭华的丹青技术,也是远比她要拿得出手。 楚玄迟摇了摇头,“名家画作对本王而言,确实容易得,因此显得嘉惠的画作弥足珍贵。” 墨昭华也笑着附和,“嘉惠长大了,迟早要嫁人,我也想留点念想,不如便送我们一幅画作?” 画的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对她的认可是种鼓励,可以给她带来信心,激励着她进步。 沐雪嫣立刻撒娇,“嫂嫂,嘉惠便是及笄了,也不想这么快谈婚论嫁,嫂嫂再养雪儿几年可好?” 杨争流还有两年左右才弱冠,她怕楚玄迟真在这之前便给她找婆家,那她岂不是要错过姻缘? “只要嘉惠愿意,我们巴不得养你一辈子。”墨昭华一切依着她,“甚至可给你招婿上门。” 楚玄迟笑着赞同,“好主意,如此本王便能名正言顺的将嘉惠留在身边,而不用担心她被人欺。” 沐雪嫣的小脸一红,“嘉惠谢谢御王哥哥,嫂嫂,但谈婚论嫁还早了些,便不说了好吗?” “哟……小丫头这是害羞了呀?”墨昭华还打趣她,“那我们便不说了,哈哈……” *** 几日后,文宗帝去了寿康宫。 他闲暇时便会去看望元德太后,忙的时候也会抽时间。 虽说元德太后并不是他的生母,但她年事已高,如今是看一眼少一眼。 昔日若非被过继到她名下,他岂能轻易成为储君,这帝位鹿死谁手也不知。 再者说,对于元德太后,他心中其实还有几分愧疚之意,孝顺她也是他在赎罪。 第891章 出卖1 文宗帝已有几日不曾来问安,一见面就关切的询问,“母后近来身子可有好些?” “日日喝着各种汤药,终究还是有点用处。”元德太后日常都要喝药,调理着身子。 文宗帝也很希望她能多活几年,“那便好,唯有母后身体安康,朕才能安心打理朝政。” 元德太后顺势换了个话茬,“除了朝政,皇帝也该关心家中事,你的家事何尝不是天下事。” “朕都已这个年纪,母后难不成还要朕选秀?”文宗帝开玩笑的道,“那可万万使不得。” 元德太后被他逗笑了,“你年轻时便不愿选秀,哀家自不会勉强于你,但也该考虑延绵子嗣。” 整个东陵都知这位帝王不好女色,心中只容得下政事,以至于满朝文武都不敢给他送女人。 家中若是无大功,送女子入宫便是害了她,若是有大功,文宗帝自会从其家族选人入宫。 比如宁妃,当年便是因着宋承安在战场上立下大功,这才入了宫,并且随着他的功绩升位份。 宁妃自己最大的功劳,便是一举得男,生下了十皇子,让文宗帝享受了老来得子的喜悦感。 文宗帝以为她说太子,“辰儿不愿纳妃,朕与皇后劝过多次都以身子为借口推辞,朕也没办法。” 他私底下还曾与李图全说过,是自己没带好头,不愿广纳嫔妃,结果才影响到了楚玄辰。 元德太后道:“太子是出于身子原因,哀家不为难你,但其他皇子,你多少总该上心些吧?” 文宗帝又以为她今日的目的,是想着风头已经过去,便想找了借口将楚玄怀给放出来。 于是他拒绝道:“虽说老大的风头暂时是过去了,但他如今这样,朕是绝不可能为他张罗。” 元德太后道:“他的事只能暂时放一边,哀家可理解,老五的双腿还需时间治疗,也不便纳妃。” 她的话说到这儿,文宗帝才终于明白,她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楚玄寒,因为只有他有纳妃需求。 但他故意不提,“老七已赐婚,得等正妃入门后才能考虑纳妃,老八明年行冠礼后朕会为他筹划。” 元德太后顺水推舟,“如此岂不是只剩下老六?他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庶妃又被废,也该冲冲喜了。” 文宗帝如实相告,“他确实有纳妃之意,只是选择的人不合适,朕便没应允,让他再仔细挑挑。”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近日楚玄寒的举动,很快便想到了前几日休沐,楚玄寒曾与尉迟霁月入宫。 所以他已然猜到是楚玄寒在见元德太后时,与之说了想纳妃之事,这次惹得她亲自与他提。 元德太后也没隐瞒,“老六此前入宫也提了一嘴,说是自己考虑不周,于是便打算先考虑庶妃。” 楚玄寒想利用她,她可以满足他,但同时她也会出卖他,她将缘由说清楚,文宗帝才好定夺。 “哦?那他所选的是哪家贵女?”文宗帝知晓了内情,心中便明白了,太后还是更在意他。 元德太后简单相告,“贵女都谈不上,只是一个四品小官之女,但不敢再与你提赐婚之事……” 文宗帝并未立刻答应下来,“此事朕会考虑,若是合适便应允了,让老六添添喜气,也早日添丁。” “哀家觉得柳家女除了家世低了些,没别的不妥。”元德太后事后也让人打听过,认为可行。 “好,朕会顾及母后的意见。”文宗帝比较尊重她,若是她认可的事,他也不会过于反对。 母子俩又聊了会儿,文宗帝叮嘱桂嬷嬷照顾好元德太后,便带着李图全离开了寿康宫。 一出去他就不悦的冷嗤一声,“这个老六,怎一直在女人身上动心思?这一点都不像朕。” 他偏爱楚玄辰,除了其是嫡子之外,性子方面也像,而楚玄寒更多是像良妃,善于伪装和隐忍。 李图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殿下若真好女色,后院便不会只有两人,定是想感受为人父的喜悦。” 他何尝不明白,楚玄寒虽不好女色,可却有狼子野心,想如楚玄怀那般在皇长孙身上下功夫。 文宗帝则看破又说破,“他要的不是为人父,而是与当初的老大一样,想要诞下朕的长孙。” 莫说是已有了楚玄怀的前车之鉴,便是还没有,楚玄寒那点小心思,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图全为楚玄怀说话,“可殿下纳妃也在情理之中,若如太子一般不肯纳妃,反倒为人诟病。” 他的厉害之处便在于,他做的面面俱到,看似不曾偏袒任何一人,如此便不会引起文宗帝的猜忌。 一旦他对某位皇子表现出了丝毫的偏袒之意,文宗帝便该怀疑他背叛了自己,已选好下家。 文宗帝想了想,“他确实也没有不纳妃的理由,那便让人将柳家女的信息调来给朕瞧瞧。” “是,陛下。”李图全应声便交代下去,他陪文宗帝出门向来带着侍卫和其他的太监。 *** 当天夜里,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傍晚时分便得到了消息,只等着告知墨昭华。 等到熄灯就寝后他便道:“昭昭果然料事如神,老六还在打女人的主意。” 墨昭华赞叹,“太子殿下在宫里的势力真不容小觑,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知晓。” 每次得到宫里的消息,她都会有这种感觉,并且对楚玄辰的势力也有更清晰的认识。 不料楚玄迟却道:“昭昭猜错了,这次并非是太子皇兄相告,而是皇祖母暗中知会的。” 元德太后也是犹豫之后才决定告知于他,否则早在楚玄寒休沐日过来后,她便可给他消息。 “皇祖母?”墨昭华很不解,“可她怎会知道?难不成是良妃自己不敢再提,去找了她帮忙?” “不是良妃,是老六。”楚玄迟回答,“前两次他也算是害的良妃惹恼父皇,这次便找了皇祖母。” 墨昭华更加不明白,“那皇祖母为何要特意告知慕迟?总不至于慕迟已将皇祖母发展为眼线吧?” 第892章 允他 楚玄迟压低声音耳语,“她说昭昭求嫁时曾提过,老六有野心,便让我多防着些。” 他此举的用意并非只是防备隔墙有耳,还为了挑逗她,因为他提到了她当初的主动求嫁。 奈何墨昭华跟他在一起久了,再提当初事也不羞涩,“那这次老六又盯上了谁?” “柳若萱。”楚玄迟见她如此正经,便不再逗她,“也即是柳凝萱同父异母的妹妹。” 墨昭华一眼便看穿,“老六这是还没彻底放弃叶家,打算通过柳家,再与叶家搭上关系。” 楚玄迟与她想法一致,“我也是这般想,而我们能想到的事,父皇定能想到,就看会否应允。” 他一直认为文宗帝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楚玄寒这等连他们都看穿的心思,文宗帝岂能被蒙在鼓里? 墨昭华想了想,“都说事不过三,又是皇祖母提出的,且叶家防着老六,父皇应该不会再否决。” 叶家既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听见风声便赶忙为女儿定下亲事,又岂会因为柳家而帮楚玄寒? 文宗帝答应下来,既不用担心楚玄寒得势,对元德太后又有交代,全了孝心,何乐而不为? 楚玄迟听着她的分析,极为赞成,“昭昭说的有道理,看来老六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了。” “当年妾室事事帮着他,与各大家族打理好关系,这辈子靠着尉迟霁月可就没那么好。” 墨昭华前世靠着一身过人的医术,可没少解决疑难杂症,对方承了她的情,自是会有所回报。 楚玄寒凭此打通的关系不在少数,而这一世,尉迟霁月连基本社交都做不好,能帮他什么? “娶妻娶贤,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昭昭这么一位贤妻……”楚玄迟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 “唔……”墨昭华本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到嘴边的话被他一招以吻封缄,便悉数给堵了回去。 静谧的暗夜中,星光透过窗纸洒落在了屋里,带来一丝微弱的光芒,却又被帐幔遮挡在外。 厚重的帐幔遮掩下,楚玄迟与墨昭华亲密无间,享受着夫妻情趣,期待着小生命的到来。 *** 三日后。 文宗帝考虑再三后,允了楚玄寒的纳妃之事。 鉴于只是纳庶妃,他并未特意下旨赐婚,当初墨瑶华也是如此。 唯有太子的正妃与侧妃,庶妃,以及亲王的正妃与侧妃,才需下旨。 因为唯有这些位份才需要三书六礼,并且由男方用八抬大轿亲自迎入门。 由此也可以看出,同样是妃位,但庶妃与侧妃有着极大区别,是娶与纳之分。 亲王侧妃用的是“娶”,庶妃用的却是“纳”,虽也能上皇家玉牒,却只算贵妾。 虽然一切都在楚玄寒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故意表现出了欣喜与感激,“儿臣谢父皇。” 文宗帝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你既要纳妃,便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吧,朕也盼着儿孙满堂。” 在他看来,楚玄寒便是生下了皇长孙,也改变不了什么,楚玄辰名正言顺,储君之位不容撼动。 想当年自己因着是过继给元德太后,母族又不够强大,储君之位都还算稳固,更何况楚玄辰? 昔日他由于娶了长孙家的女儿为太子妃,得了其支持,如今的楚玄辰与长孙家关系可更近。 楚玄辰既是长孙家的亲外孙,又是孙女婿,相信长孙家会拼尽一切辅佐他,况且他本身得人心。 “是,父皇,儿臣定当尽力,为皇家延绵子嗣。”楚玄寒会错了意,以为文宗帝希望他生皇长孙。 只因他与楚玄怀一样满脑子都想着皇长孙,着实把这看的太重了些,以至于都将不在乎嫡庶。 文宗帝好心提醒了一句,“有了新人也莫要冷落了旧人,宠妾灭妻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年他对纯娴贵妃虽然偏宠,但也从未想过要立她为后,取代敬仁皇后,自不算是宠妾灭妻。 至于宫中那些关于他想改立楚玄迟为太子的谣言,更是与他无关,只是有人在刻意针对纯娴贵妃。 “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楚玄寒嘴上这么说,心中可不这么想,他从未想过要让尉迟霁月当皇后。 等他荣登大宝,尉迟霁月若主动让位便饶他一命,若非要占着位置,他不介意亲手送她一程。 这与他前世所做的一样,也是宠妾灭妻杀了发妻,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没想好皇后的人选。 墨瑶华虽得了他一丝怜爱,却早已没了前世那种真爱,如今莫说是后位,连个贵妃她都得不到。 文宗帝说完正事便将他打发,“朕还有事,你且退下。” “儿臣告退。”楚玄寒当即行礼退出了勤政殿。 走出去挺长一段距离,他才说了此事,冷延忙道喜,“恭喜主子,得偿所愿。” 冷锋也跟着说起了好听的话,“贺喜主子,大计得成,接下来定会越来越顺利。” “虽算不得大计,可也是成功了一次,开了个好头。”楚玄寒因此而更为高兴一些。 冷延发现他是往后宫放方向去,而不是前朝,便疑惑的询问,“主子眼下不先出宫么?” 楚玄寒急着去向良妃报喜,让她也高兴高兴,“本王去见见母妃,她总该对庶妃有所表示。” 他既要纳妃,良妃作为他的母妃,自是要给柳家点表示,以示她对柳若萱的重视。 冷延突然想起一事来,“主子既要去后宫,那是否该先去寿康宫拜见太后娘娘?” “主子大计已成,还去寿康宫作甚?”冷锋这种人真乃无情无义,利用完了便不上心。 “冷延说的对,本王是该先去寿康宫,否则以后还有事,皇祖母又如何还会帮本王?” 楚玄寒因着长远打算,决定去拜见元德太后,就纳妃之事向她道谢,借此彰显孝心。 元德太后得了他的感谢,果然高兴的很,还让他将新人迎进府后,要带来让她好好瞧瞧。 楚玄寒笑着应下,想着若是柳若萱能如墨昭华般得了她的欢心,倒也是好事一件。 第893章 动腿1 楚玄寒从寿康宫离开后,才去了长秋宫拜见良妃。 良妃自上次惹怒了文宗帝后,便再没见过他,煲了汤送去也不曾见到人。 每次都是李图全出来,借口他政务繁忙没空接见她,只拿走了她辛苦煲的汤。 她至今都无法确定,那些汤是文宗帝喝了,还是随手赏给李图全这个得宠的阉人。 正在为失宠之事闷闷不乐时,楚玄寒正好过来,那也算是撞在她的枪口之上了。 她微微蹙着眉,“寒儿怎来了?本宫虽想时常见到你,但你入后宫太过频繁并不好。” 楚玄寒知她还在生气,“父皇刚允了儿臣纳柳家嫡女为庶妃,儿臣特意来向母妃报个喜。” 良妃忍不住叹气,“允了便好,陛下重孝道,还是太后说话有用,早知如此当初侧妃之事……” 楚玄寒利用元德太后之事,早已告知了她,若非她一心只想着文宗帝,便已然猜到他的来意。 因此即便他是来说喜事,她也依旧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责怪他,当初没让元德太后出马。 楚玄寒打断她的话,“父皇也未必会答应,总之这次没拒绝便是好事,母妃也莫要多想。” 良妃如此在意上次的事,还是让他有点不舒服,他们可是亲母子,怎能因此便怨上他? “知道了。”良妃收回心思,“等你去柳家下了聘便让人传个信,本宫好给柳家一些赏赐。” 楚玄寒这才舒服些,“待拿到了柳若萱的庚帖,儿臣便会让人挑个良辰吉日,早日接她入王府。” 即便不是正妃与侧妃,也无需他亲自去迎娶,可终究是个庶妃,黄道吉日还是需要选一个。 良妃懒懒的靠着贵妃榻,“冬祭大典在即,你入了太常寺也繁忙,此事最好等到祭典之后再说。” 楚玄寒只恨分身乏术,“时间紧迫,便是儿臣不愿等,下个月也已然赶不及了,估计要等到十二月。” “嗯……你自己看着办即可,本宫相信你的能力。”良妃若非太过相信他,也不会如此帮他。 *** 当天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一回来便告知墨昭华,“父皇应了老六纳妃。” 墨昭华波澜不惊,“那与我们猜测的差不多,柳家应该会很喜出望外吧?” “柳家虽也是百年世家,但一代不如一代,柳倡这一支唯一的优点便是嫡脉。” 柳倡便是柳凝萱与柳若萱的父亲,身为一族的嫡脉,他的仕途竟还不如一个旁支好。 柳家的旁支中出了一个厉害的人物,所得家族的资源远没他好,却也已位居四品。 最重要的是,对方年纪比他小些,生了个儿子天赋异禀,已在今年的春闱中金榜题名。 再看看他自己,原配只留下一个女儿,嫁的是不错,可继室生的几个孩子,却都不怎么好。 女儿琴棋书画不出众,儿子学业又勉勉强强,唯一拿得出手的便只剩下那个嫁入叶家的长女。 这下好了,柳若萱要成为亲王的庶妃,身份直接压了柳凝萱一头,成功为柳家撑起门楣。 墨昭华道:“可惜他祖父官拜正二品尚书,却去的太早,还未来得及给后辈们太多的荫庇。” “这大概便是父皇应允的缘由吧。”楚玄迟道,“父皇如今对老六防备心很重,老六也在收敛。” 墨昭华有件事想不明白,“可陛下明知他有野心,却还是同意他入职太常寺,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帝王之术我也不懂。”楚玄迟沉吟一声,“不过老六暂时并未做过分的事,父皇也不好过于冷落吧?” “这倒是。”墨昭华有些理解,“陛下若当真如此,良妃与陈家,以及与他们利益相关者都有意见。” 楚玄迟若有所思,“是啊,便是罪犯也唯有在犯罪之后才能按律定罪,而不是提前就将人给杀了。” “如此陛下便与我们一样,只能做些防范,老六哪天若是对帝位死了心,岂不是能彻底没事了?” 墨昭华从来不会真正在意楚玄寒有没有野心,她想做的只有报仇,而他的野心会给她助力。 “昭昭觉得他会死心么?”楚玄迟虽没她理解楚玄寒,但他觉得楚玄寒不会轻易放弃。 “不知道,此生一切都变了,兴许他也会变。”墨昭华话锋一转,“但妾身的仇是一定要报!” “昭昭愿报仇就好。”楚玄迟原本还担心,她心地善良,若是楚玄寒变了,她会放他一马。 “仇深似海,妾身绝不可能放过他。”墨昭华要报的是前世之仇,与他今生的所作所为没关系。 *** 又过了几日,监查司。 御医照例过来给楚玄迟治疗双腿。 他一针下去,楚玄迟配合的发出痛呼声,“嘶……” 御医笑道扫:“殿下的知觉恢复的越来越好了,这说明堵塞的经脉已愈发畅通。” 楚玄迟装模作样的道:“院使的医术果然高明,给了本王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负责治疗的虽不是院使,但这治疗方案是他所制定的,且最初他也会亲自来此施针。 御医接过药童递来的银针,“那微臣继续施针,接下来痛感会更清晰,还请殿下忍耐些。” “好……”楚玄迟则按照计划,在他再次施针时的某次,微微动了一下腿。 “殿、殿下,您的腿方才可是动了一下?”御医见状,竟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楚玄迟还装傻,“有吗?本王并未注意到,只是觉得越发疼了,御医可再施针看看。” 御医又施针,药童惊喜的大喊,“动了,师父,殿下的腿真的动了,徒儿看的很清楚。” 药童也是御医的徒弟,这才一直跟着,他自是信任,“恭喜殿下,您的腿终于能动弹了。” “本王真的能动了……哈哈……”楚玄迟高兴大笑,“风影,全部有赏,重重有赏。” 风影看着他夸张的做戏,接着为他高兴的由头,也跟着笑出声来,“是,主子。” 御医带着药童伏拜在地道谢,“微臣叩谢殿下赏赐。” 第894章 灭口2 御医离开监查司后,回到太医院,第一时间将楚玄迟的治疗进展禀告给院使。 院使再三确认后,当即带着那名御医以及其药童徒弟,一同去勤政殿面圣。 “此事当真?”文宗帝听完院使的禀告,略显激动,“御王的腿能动了?” 院使指了指御医和药童,“陛下,千真万确啊,他们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这便是他带他们同来的原因,既可作为证人证实楚玄迟的情况,必要时又可说明情况。 “怎会这般快?”文宗帝又惊又喜,“之前你不还说,至少都要等到下个月才能见效么?” 院使回禀道:“启禀陛下,是因上次陛下让微臣等尽快,微臣便斗胆给殿下用了一些重药。” “重药?”文宗帝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些,“那可会伤害到御王?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以前就不想要楚玄迟的命,如今更是希望其能痊愈,自是不希望留下任何的隐患。 “是会有些损伤,也有后遗症,但调理后便可恢复,微臣是为南昭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因着损伤和后遗症都不会太严重,且还能治好,院使才敢自作主张,否则他定会先请示文宗帝。 “罢了,当务之急确实是威慑南昭,给西炎以压力,只要还能恢复就行,朕会给御王补偿。” 文宗帝确定不会给楚玄迟带来危险与隐患,便不计较院使的擅自所为,毕竟他是为东陵。 “微臣谢陛下谅解。”院使暗松了口气,因着楚玄迟近来受圣宠,他顶着极大的压力。 “国事为重,你如此做也无可厚非。”文宗帝想做明君,那江山社稷便要比儿子更为重要。 院使见他更在意国事,又试探性的问,“那接下可还需继续用重药,让御王殿下早日站起来?” “多久能站起来?”文宗帝早已后悔当初所为,希望楚玄迟能早日重新站起,彻底痊愈。 “最早能在年前站起来,最晚也不超过二月。”院使自认为对楚玄迟的情况了如指掌。 却不知他所看到的,只是墨昭华想让他看到的而已,楚玄迟真正的情况,他一点都不清楚。 “竟能如此之快么?”文宗帝真有些心动,“那此举对他身体的损伤有多大,后遗症多严重?” 院使不敢有任何隐瞒,“后续遇到阴天下雨,双腿会疼痛难忍,年老后便会再次失去行走的能力。” “调理也没用?”文宗帝是想看着楚玄迟早日痊愈,可他不愿付出太大的代价,那是饮鸩止渴。 “是的,再也没机会站起来。”院使觉得无所谓,左右是年纪大了,况且楚玄迟也未必能活那么久。 “那便无需再用重药,慢慢为御王治疗即可。”文宗帝不愿有那一天,他只盼着楚玄迟好好活着。 院使竟然劝他,“不过在痊愈后,后遗症出现之前,殿下还是可健步如飞,也不影响上阵杀敌。” “你什么意思?”文宗帝怒道,“难道朕让御王站起来,只是为了让他再去战场为国拼杀吗?” “陛下恕罪,是微臣误会了。”院使真以为文宗帝让他治疗楚玄迟,只为去南疆对付南昭。 文宗帝见他会如此想,心中不是滋味,“虎毒不食子,那是朕的亲儿子,这等话以后切莫再说。” 其实细想之下,院使会这般也是怪自己,毕竟当初正是自己暗中阻止了楚玄迟的治疗。 “是,微臣知罪。”院使被他这父慈子孝的样子惊到,暗想难道皇家人还当真有了感情? “退下吧。”文宗帝很快便将院使打发。 “微臣告退。”院使带着御医和药童行礼退出了勤政殿。 文宗帝皱着眉想着院使的话,最终还是不放心,“苍羡,三日之内,将人处理了。” 院使可是知道他对楚玄迟曾经的所作所为,对方这般不上道,他怕其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护龙卫的首领苍羡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对着文宗帝抱拳,“属下遵命。” 文宗帝又道:“消息传出去后,南昭探子定会蠢蠢欲动,近来要密切注意御王安危。” “属下会调两名护龙卫暗中保护御王殿下。”苍羡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做出了正确的安排。 “好,你做事,本王放心。”文宗帝就喜欢这种能懂他心思的人,院使若能做到,又何须灭口? “属下告退。”苍羡领命退下去做安排。 李图全又奉承,“陛下待御王殿下,真真是疼爱至极。” 文宗帝冷嗤一声,“朕都不舍得动的人,又岂容他人这般随意的伤害?” 他这不过是一个幌子,以楚玄迟为借口,怪院使的自作主张伤害到了楚玄迟。 李图全又岂会不知道他是杀人灭口,但他要装不懂,“院使大人确实思虑不周。” 文宗帝道:“不是欠思虑,是不会审时度势,不知变通,这种人留着也不堪大用。” 他对楚玄迟的态度已有如此大的变化,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也该知道,不能伤害楚玄迟。 偏生院使因着昔日的事,对他的看法没有改变,还当他是那个忌惮楚玄迟的妒心帝王。 “是,陛下,老奴明白。”李图全知他不仅是在说院使,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警告。 “将御王的消息散出去吧。”文宗帝看他识趣很高兴,聪明忠心且还有用之人属实难得。 “是,陛下,老奴这就安排下去。”李图全的态度越发的恭敬,也比平日里更为卑微。 *** 当天,太常寺。 冷延一得到消息,便直奔而来,见到了楚玄寒。 他将消息及时禀告,“主子,宫中传来最新消息,御王今日已动了腿。” 楚玄寒闻言又惊又怒,“之前不是说至少得一个月,怎突然恢复的这般快?” 他在监查司插不进人手,尤其是楚玄迟治疗时还不允许外人在场,更难打听消息。 因此便派人一直盯着太医院与宫里,以求及时得知楚玄迟治疗双腿的最新进展。 第895章 疑心 冷延猜测的回答,“许是为了西陲的谈判能早日进行,给南昭压力,太医院想了些法子。” 他猜的倒是很准,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确实是个聪明人,难怪楚玄寒会将他留在身边。 “既早有法子治疗,为何直到现在才用?”楚玄寒疑神疑鬼,“不对,本王觉得其中有诈。” 冷延听着也觉得在理,“那属下找个机会约疏影出来探探口风,他如今的话已比以前要更多些。” 他与疏影虽不时常约见,但偶尔也会约着喝点小酒,聊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以此维持联系。 楚玄寒不满意,“只是话多些还不够,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想知道的事一件都不说。” 冷延解释,“疏影毕竟跟着御王这么多年,让他叛主很不容易,属下觉得应该循序渐进。” “定是你给的诱惑还不够大。”楚玄寒急于知晓,“本王就不信,世间真有人能抵得住诱惑。” 他自己是抵不住权势诱惑的人,便认为所有人都该如此,心中必定有贪念,对症下药便不住诱惑。 “因为主子能给的利益,御王也都能给。”冷延还在耐心的解释,“他没背主的必要,这才是难点。” 楚玄寒坚持己见,“权势,金钱,女人,世间的诱惑如此多,只要找到他的弱点,自可说服他。” 冷延放弃解释,“属下已在尽力了解他,以求知己知彼,目前也有进展,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本王给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楚玄寒不悦道,“但两个月了,你连他们去东宫的内情都探不出。” 他的计划一个接一个的失败没关系,可下属们办事不力,他就各种问责,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冷延垂下眸子,“疏影说御王只是与太子用膳及对弈,并无异常,御王妃与太子妃在寝殿他也不便入。” “他说什么你便信了?你何时变得这般蠢?”楚玄寒对他越发的不满,亏自己还曾觉得他是聪明人。 “属下不信,可也不能对他严刑逼供,只能先旁敲侧击的打听,免得惹起反感,不再与属下往来。” 楚玄寒也知自己逼的太紧不好,便打住,“罢了,本王再给你点时间便是,你自己看着办把吧。” “是,主子。”冷延已在心中盘算,何时更方便约疏影出来见上一面。 *** 当天夜里,御王府后院。 和往常一样,厢房熄灯后便是夫妻夜话时间。 楚玄迟先低声相告,“昭昭,一切皆已按照计划进行。” 墨昭华早已听到了他腿能动的消息,“陛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为了表示庆祝,她还下令给全府的下人都加餐,今日人人都吃上了肉。 “听闻是很高兴,但不知是真心还是做戏。”楚玄迟是希望文宗帝乃真心。 只是墨昭华不太相信他,他便也不敢太过信任,谁让他更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呢? 墨昭华怕他受伤,又提醒他,“陛下很擅长做戏,慕迟需得更加谨慎,以防是试探。” 楚玄迟轻叹,“希望父皇对我会有几分真心吧,否则以后我对他便再无任何期待可言。” “妾身也希望陛下能给慕迟一点真情,弥补年少的伤害,也让母妃的在天之灵真正放心。” 墨昭华何尝不想相信文宗帝,只是她前世吃过亏,便不想心爱的人也受到那种伤害。 楚玄迟想起一事,“都说父皇当年对母妃乃是真心,对于此事,昭昭前世可有得到证实?” 他早已不忌讳提到纯娴贵妃,甚至还对她的过去起了些好奇心,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因着当年妾身与慕迟不熟悉,并未注意过这事,不过慕迟痊愈后,陛下倒是归还了兵权。” 正因楚玄迟兵权在握,才有了夺嫡的机会,楚玄寒也视他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于是便有了后续那一系列的算计,又是设计让墨昭华怀他的孩子,又是利用她引他入宫中毒。 墨昭华每每想到这些,便会恨自己的愚蠢,害了孩子也害了他,好在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思忖间便听楚玄迟道:“父皇曾与我提过当年的事,说他也是不得已,放逐我其实是一种保护。” “那慕迟可相信?”墨昭华最怕文宗帝演技太好,让楚玄迟上了他的当,彻底信任于他。 楚玄迟未置可否,“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的私心太重,不敢分辨,想请昭昭分析。” 墨昭华想仔细了想,“都说斩草要除根,当时的局势确实对慕迟不利,陛下越是护着,你越危险。” 她对文宗帝确实有些成见,可只要抛开这些,她还是能比楚玄迟这个局中人更为理性一些。 楚玄迟闻言放心了许多,“我也是这般想,既与昭昭意见一致那便好,接下来就看父皇怎么做。” *** 在文宗帝的授意下,关于楚玄迟双腿能动之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桑淮若非怕大白天的来玲珑阁太过惹眼,翻墙又可能被发现,早已过来。 他好不容易熬到医馆关门休息,这才踏着夜色,飞檐走壁的入了玲珑阁后院。 他们三人在地下密室见面,萧衍怒不可遏,“该死,楚贼竟这般快便能动腿了。” 桑淮在医馆时便仔细思索过,“上次恢复知觉的事得到了证实,这次应该不是使诈。” 李泰和急不可耐,“时不待我,再不动手他就站起来了,届时我们便彻底没机会。” 他虽不曾上过战场,亲眼见过楚玄迟的英姿,也没能真正与之交过手,但知其武功高强。 桑淮难得赞同他,“是啊,少主,他武功高强,当初被人出卖都未死,痊愈后更难杀。” 萧衍的眼里迸射着冷冽的寒光,浑身散发着杀气,“我们杀不了,有人必然杀得了!” 桑淮也未能想到是谁,但他并没问,因为他知道李泰和定会问,他只要等着即可。 果不其然,紧接着他便听到李泰和的声音,“请问少主,谁还有这等本事?” 第896章 连环计 萧衍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文宗帝!” 桑淮未吱声,而是仔细分析,文宗帝因何才会杀楚玄迟。 李泰和还没养成三思而后言的习惯,立马问,“可他怎么会杀自己儿子?” “他不是最喜欢猜忌么?”萧衍道,“楚玄迟功高震主,会威胁到他的帝位。” 桑淮恍然大悟,“属下懂了,这确实是帝王最大的忌讳,属下明日便让人放消息。” 他一直自诩为聪明,可今日在医馆他想了那么多,都不曾想到这个法子,还是萧衍睿智。 萧衍目光精明,“以前他的腿残了,没了威胁,接下来看文宗帝还如何与他父慈子孝!” “少主英明,一旦文宗帝中计,楚贼便在劫难逃。”李泰和别的本事没有,阿谀奉承倒在行。 桑淮提出了一个问题,“可如今文宗帝还指着楚贼威慑我们南昭,会舍得要了他的性命么?” 萧衍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们,“若是让你们来选,威慑与帝位相比,哪个更为重要?” 李泰和抢着回答,“自然是帝位,东陵有这么多人,又不是只有楚玄迟一人能打我们。” “确实。”桑淮也赞同,“文宗帝便是想不在意,但只要有了风声,他便不可能真不担心。” 萧衍自信满满,“我们再花些银子,找些人来假装拥护楚玄迟,文宗帝还不得草木皆兵?” 李泰和只惦记着功劳,“少主这招连环计厉害,文宗帝若真能因此杀了楚贼,便是大功一件。” “届时便不只是杀了楚贼报仇这么简单,文宗帝的名声也会受损,他那些活着的兄弟便有了机会。” 萧衍算计的远不止李泰和想的这些,他甚至还想借着此事挑起东陵内乱,为南昭进攻创造机会。 饶是聪明如萧衍,听着他这计划,都觉得极为震撼,自己的智慧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萧衍看着他二人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他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高兴过后他又觉得惋惜,自己文武双全,睿智无双,却只能在东陵做个探子头目。 *** 翌日,柳府。 柳倡放衙后兴冲冲的回了府。 柳夫人看着直奔她院子而来的柳倡,很是不解。 她赶忙起身迎了出去,面色还有几分担忧,“老爷,发生了何事?” 若不是发生了大事,他应该是让下人来后院请她,他则在前院等着便是。 因他白天一般不会去后院,用膳与歇息都在前院的正院,只在晚上留宿后院。 柳倡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入了正厅,“夫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柳夫人听闻是好消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甚至还跟着激动了起来,“您终于高升了?” 柳倡在这个四品官职卡了好些年,每次有好点的空缺他都费心运作,可惜从未升迁。 再这么下去,那个旁支的人怕是都要升迁,那他们这支所谓的嫡脉便要沦为笑柄。 因此柳夫人觉得再大的喜事都比不过他升官,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并且还脱口而出。 提到升迁柳倡有片刻的失意,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不,是我们女儿的婚事已定了下来。” “若儿虽早已在议亲,可老爷不是都瞧不上么?”莫说是柳倡,便连柳夫人也瞧不上那些人。 不管怎么说,柳家也是百年世家,眼下虽落魄了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实在不想将就。 再加上柳若萱的心气儿也高,见柳凝萱高嫁了便一心想攀高枝,舔着脸也要去参加百花宴。 故而她去年便已行笄礼,却至今还未定下亲事,族人私下都在议论,说她再挑剔会嫁不出去。 柳倡闻言还挺得意,“好在我眼光高,没瞧上他们,若儿这才有了如今入祁王府的机会。” “什么?入祁王府?”柳夫人大惊,“难不成还要咱女儿去做侍妾?老爷,这太委屈她了。” 柳倡瞪了她一眼,“你真是一点梦都不敢做,什么侍妾,若儿可是去做庶妃,能上皇家玉牒的。” 上了皇家玉牒便是皇室人,那他们以后也是皇亲国戚,有楚玄寒帮忙,他升官不就指日可待? “庶妃?这是真的吗?”柳夫人不敢相信,“妾身不是在做梦吧?若儿岂不比大小姐嫁的还要好?” “可不是!”柳倡冷嗤,“叶家虽是大世家,但也比不上皇家,凝儿以后见到若儿还得行礼呢。” “那什么时候来下聘?”柳夫人恨不得马上嫁女,“这都十月底了,再不下聘可就赶不上今年出阁。” 柳倡何尝不着急,“明日我便让人将庚帖送去祁王府,如此祁王殿下才好让人挑选良辰吉日。” “妾身会连夜将庚帖准备好。”柳夫人双手合十,“求老天保佑,他们的八字一定要相合。” 夫妻俩就此事说了好一会儿,柳倡才回了前院,而柳夫人则直奔柳若萱的院子去报喜。 柳若萱得知消息,一双杏目瞪的如铜铃,大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你、你说什么?” 柳夫人笑的嘴角合不拢,眼睛也成了一条缝,“乖女儿,你没听错,就是祁王庶妃。” “确定是庶妃,而不是侍妾?”柳若萱还是不敢相信,总觉得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咱家的嫡女怎能做妾?”柳夫人满脸骄傲,“便是做妾也得做皇家的贵妾。” 东陵有三妻四妾之说,其中四妾中的头一等便是贵妾,只是很少有人会真正去细分。 柳若萱一把抱住柳夫人,“太好了,母亲,女儿终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哈哈……” 柳夫人与她相拥而泣,“还是我女儿命好,拖了这么久没定亲,原是在等这桩大婚事呢。” 这是喜极而泣,因为她们都有种熬出了头的感觉,日后再见到柳凝萱时,他们便能挺直了腰杆。 “母亲,呜呜……嘻嘻……”柳若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哭又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失心疯。 第897章 被利用 楚玄迟双腿能动的事,早已在盛京城里传扬开来,坊间都是议论之声。 这本是文宗帝想看到的事,但随着一件事的发生,舆论瞬间便转了风向。 太医院的院使死了! 他是在夜里应酬回府的路上,被一个厉害的蒙面人所杀。 当时他身边还有其他人,但他们都相安无事,那蒙面人明显是只冲他而来。 此人正是苍羡安排的护龙卫,文宗帝要其三日内死,苍羡便不会留人到第四日。 莫说太医院的院使乃是四品官,普通百姓被杀也要调查,文宗帝便着大理寺调查。 然而还不等查出个结果来,就在院使被杀的第二天,坊间便有异样的风声传了出来。 这对文宗帝很不利,说他是忌惮于楚玄迟立下的战功,怕其重新站起来,故而杀了院使。 坊间本为楚玄迟当初受伤致残惋惜,如今好不容易有痊愈的希望,负责治疗的院使又被杀。 因此黎民对文宗帝有了不满,而法不责众,文宗帝也不好杀鸡儆猴,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再者说,他并未忌惮楚玄迟,甚至还派了护龙卫保护,这般被人冤枉,他心里的怒气无处发。 他杀院使一是为了灭口,因其既知晓昔日他有意阻止楚玄迟治疗一事,二是对其有了不满。 院使先是不顾损伤与后遗症,私自给楚玄迟下重药,后又误会他,只当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父亲。 他不想留这等残忍的人在太医院,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影响了其他御医,但没想到会被人利用。 那幕后之人借此大做文章污蔑他,他立马先让人去查,定要找出那人重罚,如此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相比于文宗帝的怒火,楚玄迟便要淡定的多,用完晚膳,他还颇有闲情逸致与墨昭华品茶聊天。 他姿态优雅的呷了一口茶,然后朝墨昭华挑了挑眉,“如今外面的谣言,你觉得是真还是假?” “妾身觉得应该是假的。”墨昭华放下茶盏,“陛下若要阻止慕迟治疗,又何须杀了院使?” “可不是。”楚玄迟也赞同,“去年父皇便已做过此事,眼下杀人灭口,反倒多此一举。” 墨昭华反问他,“那以慕迟之见,可会是老六借机生事,离间陛下与慕迟的信任关系?” 楚玄迟若有所思,“老六的确有这可能,但也不只有他一人,且看父皇能否查到幕后黑手。” 想离间他与文宗帝关系的人太多,比如他的政敌,又比如南昭人,还有此前的晋王党等。 墨昭华也先到了楚玄怀,“确实,除了老六,老大也不愿你痊愈,更不想你得到陛下的偏宠。” “老大虽被囚于宫中,但林家本就势大,他还有其他党羽会为他谋划。”楚玄迟因此防备的更严。 墨昭华还有一个猜测,“很快就要举行祭天大典了,突然闹这么一出,也可能是冲着祭典而来。” 冬祭的祭天大殿乃是祭拜天神,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可谓是关乎民生之事,绝不容出问题。 祭典期间若发生意外,便是不好的兆头,会影响到民心,因此历年来东陵对祭典都很在意。 楚玄迟满目赞许,“昭昭真乃心细如发,我也是经老七提醒才注意到此事,昭昭却全都想到了。” 他离京太早,回来后又不曾亲身经历过祭天大典,因此没什么印象,也没能往这方面想。 墨昭华笑道:“因为妾身也没别的事需要操心,一点心思全用在这上面,想的自然可以多些。” 楚玄迟轻叹一声,“昭昭无需安慰我,今日监查司没什么要事,我也花了不少时间在此事。” 墨昭华见他略显气馁,赶紧岔开了话题,“那换个话茬,老七又怎会想到祭天大典的事?” “他昨日与老六喝酒,席间提及了祭典。”楚玄迟是觉得自己既能想到楚玄寒,就该想到祭典。 提到祭典,墨昭华眸色深了些,“老六特意赶在祭天前调去太常寺,但愿只是为了在陛下面前表现。” 她是总觉得楚玄寒去太常寺,定是有什么阴谋,甚至还与楚玄怀有关,可惜楚玄怀至今未有动静。 *** 另一厢,玲珑阁。 桑淮借着看诊的名义,白天入了后院。 不过伙计们都在前面的铺子忙碌,此时后院并无外人。 李泰和开口就是拍马屁,“少主此招着实厉害,如今文宗帝名声大毁。” 他算是想明白了,既然自己脑子比不过桑淮,那便想办法讨好萧衍这个主子。 萧衍冷笑一声,“楚贼早就得了民心,文宗帝生性多疑,定会怀疑到楚贼的头上。” 李泰和连声附和,“只要他们父子离心,即便文宗帝不杀楚玄迟,也不会再信任于他。” 桑淮看着李泰和那溜须拍马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鄙夷,然而当着萧衍的面,也不好说出来。 他只是分析正事,“如此一来会不会适得其反,将楚玄迟赶回南疆,那我国的将士们可就……” 萧衍不以为然,“你自诩聪明,怎就不想想,若是文宗帝当真如此无情,楚贼又岂会再那般拼命?” 李泰和帮腔,“就是,换做是你自己,都已失去了信任,甚至无法再回京,还能保持忠心?” “是属下多虑了。”桑淮此前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临时想,他确实会不再效忠。 萧衍又道:“再者说,文宗帝若真信了谣言,便不可能会放楚贼回南疆,给他机会壮大势力。” 李泰和这下反应很快,“正是,一旦有了兵权,楚贼便可拥兵自重,举兵造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们这一唱一和,倒让桑淮没机会插话,他不由的担心,再这么下去,他是不是也要失宠? 萧衍吩咐道:“你们明日继续让人煽动百姓,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搅了他们的祭典。” 李泰和应的极其爽快,“是,少主!” 桑淮而后才跟着应了一声,而心思则越发的深沉。 第898章 献计2 是夜,祁王府书房。 冷延与冷锋将筛选整理过的消息一一禀报。 听到舆论的事,楚玄寒便打住,“究竟是谁在刻意引导,推波助澜?” 冷延微微垂下脑袋,“属下暂时还未查到,相信陛下也已让人在查此事。” 他近期办事不太顺利,已多次挨训,这才下意识低头,避开楚玄寒阴鸷的目光。 然而楚玄寒却并未责怪,“本王怀疑是老五自导自演,想让父皇查到本王的头上来。” 事关文宗帝,那他定是要查,若是连他的人都没查清楚,冷延未能查到便很正常。 楚玄寒便是因此才没责怪冷延,冷延若是有这本事,比文宗帝先查到,那才叫不正常。 “御王这般阴险么?”冷锋不解的问,“可主子素来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般陷害您?” 楚玄寒眉头微皱,“本王也不知道,明明是他抢了本王看中的女人,便是有仇也该由本王复仇。” 他已不记得是从何时起,与楚玄迟的相处没那么轻松,总是莫名有种压力,感觉对方不喜他。 其实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墨昭华的原因,可正如他所说,被抢妻的人是他,楚玄迟岂能恨他? “那会不会是太子的意思?”冷延猜测道,“甚至是太子党所为,拉拢不了您,便干脆毁了您。” “也不是没这可能。”楚玄寒冷声道,“老二看似温文尔雅又和善,实则精于算计,且绝非善类。” 他看的倒是很准,楚玄辰可是亲口与楚玄迟说过,自己不是善男信女,有厉害且残忍的手段。 昔日楚玄辰灭口曾为楚玄迟看腿的大夫,便是个最好的证明,在某些时候他也会草菅人命。 冷锋满眼期待,“但愿我们祭天大典的计划能成功。” 楚玄寒看着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本王费尽心思,总要给与本王一点回报才行!” 冷延又问,“陛下那边,主子可要前去表个态,以求打消陛下对您的怀疑与猜忌。” 楚玄寒点头,“本王这几日会借着准备祭典之事,时常入宫面圣,趁机向父皇表忠心。” “主子已有打算便好。”冷延现在是对他比较放心,不受女人的影响,一心只为霸业而操心。 结果心里还在这么想着,就听楚玄寒吩咐,“让人去明月居知会一声,本王今日会去留宿。” “是,主子。”冷锋领命出去安排,只留冷延愣在原地。 *** 两日后,文宗帝在勤政殿批阅奏章。 一名太监入殿来禀告,“启禀陛下,御王殿下求见。” “老五怎突然来了?”文宗帝放下朱笔,“莫不是为了坊间的谣言?” 李图全低声问,“陛下如今政务繁忙,奏章堆积如山,可还要召见御王?” 文宗帝扫了一眼御案上的奏折,确实有很多,今日本该是无要事便不召见臣子。 但想到是楚玄迟,他便不在意,“老五无事不登三宝殿,政务再忙也比不得他要紧。” “是,陛下。”李图全垂着头应声,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楚玄迟是不一样的存在。 那个进来禀报的太监,闻言便行礼退下,而后他推着楚玄迟进来,再默默的躬身出去。 除了李图全之外,其他太监都不得在御前伺候,只能在殿外候着,有事才进来禀告。 楚玄迟坐在轮椅上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安好。” 文宗帝也不拐弯抹角,“监查司近来并无大事,迟儿突然入宫,可是为坊间的那些谣言?” 这也是他抽空都要召见楚玄迟是原因,怕他信了谣言,影响到他们本就淡薄的父子情。 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楚玄迟还真的说:“回父皇,儿臣正是为此而来。” 文宗帝赶忙解释,“迟儿可莫要上幕后之人的当,朕并未出于忌惮而要害你。” 若楚玄迟真因此与他生了嫌隙,待他查出幕后黑手,他定要将那人处以极刑来泄愤。 好在楚玄迟笑道:“儿臣知道,父皇待儿臣这般好,盼着儿臣早日痊愈,又岂会害儿臣?” 文宗帝松了口气,“你未中计便好,那幕后之人定是以为我们父子曾别离,便当我们好离间。” 放在半年前,他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如此在意这个儿子,也更加悔恨当初所为。 “父皇既说是幕后之人,那便是还未查到真相。”楚玄迟原本还想知道是谁在离间他们。 文宗帝略显无奈,“此事正在调查,但谣言的源头来自散落在地的纸张,很难查到何人所为。” 既没查到,楚玄迟便可献计,“祭典在即,实在不宜节外生枝,因此儿臣有个想法,父皇听听看。” “哦?迟儿原是特意来献计,那想必定然是好计。”文宗帝对他的出谋划策还是颇为期待。 “倒也不是什么好计,而是故技重施。”楚玄迟入宫之前还想着,若是查出来了便用不上这计。 文宗帝越发的好奇,“怎么个故技重施法?迟儿可莫要吊朕的胃口,快些说来给朕听听。” 楚玄迟轻描淡写道:“将一切推到南昭人身上,便可暂时将风头压下去,以免影响到祭典。” 因之前用过此计,他才说是故技重施,事先他还问过墨昭华的意见,她也觉得很不错。 “好主意,朕怎就没想到这法子?”文宗帝大喜,“听迟儿这么一说,朕真觉得是他们所为。” 楚玄迟其实也有过这个怀疑,“南昭人定不希望儿臣再回南疆战场,如此东陵的百姓也不会多想。” 文宗帝连声赞同,“有道理,那便如此决定,先在明面上结案,给黎民一个交代,暗中则继续调查。” “好。”楚玄迟劝慰,“父皇也莫过于担忧了,您不仅是东陵的帝王,也是儿臣的父亲,儿臣相信您。” 文宗帝微微动容,“世人皆知朕生性多疑,最喜猜忌,迟儿为何不怀疑,朕忌惮于你,并不希望你痊愈?” 儿子这般相信自己,他再想起当初阻止治疗之事,他不只是悔恨,还有种内疚之感。 第899章 父子情 “见过父皇的世人太少,能与儿臣这般与父皇相处的更是屈指可数,又如何能真正了解父皇?” 楚玄迟这不是在恭维,而是真这么觉得,只是第一次说出口罢了,便连与墨昭华都没说过。 文宗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变得黯淡,“迟儿,你可知有人与你说过同样的话。” “是吗?”楚玄迟笑了起来,语气还有几分俏皮,“那说明儿臣并非溜须拍马,哄父皇开心。” “你为何不问那人是谁?”文宗帝看着他,目光很悠远,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楚玄迟道:“父皇若是想说,自会告知儿臣,若不想说,儿臣问了反而让父皇为难。” “是你母妃……”文宗帝透过他所看到的人,正是昔日年轻貌美,且活泼俏皮的纯娴贵妃。 提到生母,楚玄迟的目光变得温柔,“那儿臣与母妃倒是想法一致,真不愧是亲母子。” 文宗帝幽幽叹气,“你母妃若是还在世,看到我们父子相互信任,定然会既开心又很欣慰吧。” 楚玄迟话语坚定,“儿臣相信母妃在天有灵,同样会开心又欣慰,也会祝愿我们父慈子孝。” “云儿果然给朕生了个好儿子。”文宗帝忍不住感慨,“朕若非有嫡子,迟儿便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纯娴贵妃的闺名为杨素云,他私底下便亲昵的唤她汐儿,而她大多数时候则喊他一声三郎。 “不。”楚玄迟朝奏章努努嘴,“父皇应该说,幸好儿臣不是嫡子,否则便要如父皇这般辛苦。” “迟儿只看到了朕的辛苦么?”文宗帝笑问,“作为九五之尊,其实还是有其他不少的好处。” 楚玄迟摇了摇头,“每个人的期待不同,因此对父皇来说的好处,却未必是儿臣所想要的。” “权力与地位,迟儿都不想要么?”文宗帝所拥有的乃是皇权,并且他从未想过要放弃。 楚玄迟如实道:“儿臣当然想要,因为要保护在意的人,但目前所拥有的已足够,无需再多。” 言下之意,他需要权力,但现在的够用,让文宗帝无需担心他还会有其他野心,觊觎帝位。 “朕明白。”文宗帝欣慰的笑了起来,“想必太子应该也是因此,才对迟儿这般放心吧?” 他对楚玄迟放心,是因其多次表了忠心,但楚玄辰那边他却不放心,怕楚玄辰是在利用楚玄迟。 现在借楚玄迟的势力稳住储君之位,以后不需要其助力,便找个借口将其诛杀,以免其夺位。 “大概是吧。”楚玄迟笑道,“儿臣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都能明白儿臣心中所想,与真正的需求。” 他的需求只是保护家人的能力,而非皇权,只要能让他护好家人,那权利的大小他又何须在意? “权势迷人眼,迟儿能不被其所迷惑,实属难得。”文宗帝今日算是真正看清楚了这个儿子。 “因为世间还有比权势更为迷人的东西。”楚玄迟之前去探监楚玄怀,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不知对迟儿来说,那是什么?”文宗帝猜其中应该有墨昭华,赐婚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感情,亲情,爱情,友情,儿臣都想要。”楚玄迟哈斯有些贪婪,“而权势地位并换不了真心。” “真心啊……”文宗帝又想起了那个明媚动人,笑靥如花的女子,“朕也曾拥有过,可惜……” “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有意提及父皇的伤心往事。”楚玄迟不确定他说的是谁,只管道歉。 文宗帝收敛心神,“无碍,迟儿若无其他事,便先去偏殿歇息,待朕忙完了,陪朕一起用午膳。” “是,父皇,儿臣先告退。”楚玄迟行礼,李图全便喊了名太监进来,推着他离开了勤政殿。 文宗帝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期待起了将来他自己走出勤政殿的样子,想必定是潇洒又自信。 李图全悄悄看了眼他,见他那表情便明白,楚玄迟这是彻底取得了他的信任,以后会更得圣宠。 *** 在文宗帝的吩咐下,楚玄迟的计划很快便得到了施行。 于是短短几天里的时间,整个盛京城的风向大变,南昭人被推上风口浪尖。 得知是南昭人为了对付楚玄迟,使了一招离间计,臣民都义愤填膺,口诛笔伐。 现在除非不出门,但凡是出了个门,便能听到黎民百姓对南昭人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这舆论的改变,让萧衍大动肝火,“东陵人怎如此无耻,竟又将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 李泰和也怒不可遏,“可不是,这都多少次了,不管查到谁身上,最后都推到我们身上来。” 他是记不得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只知道有了第一次之后,便一次又一次的成为替罪羔羊。 桑淮眸色阴沉,“他们无非是想激起民愤罢了,文宗帝与楚贼也是精明,这等计谋都没上当。” 李泰和很疑惑,“楚贼莫不是捏住了文宗帝的什么把柄,要不文宗帝怎能这般和谐的与他相处?” 他们李家在南昭也是勋贵,能时常出入皇宫,可没见过有哪个皇家人,真能相处的如此和谐。 萧衍摇了摇头,“不对,若真有把柄,文宗帝只会除之而后快,如今看来,他们父子应有真感情。” “帝王家还能有真感情?”桑淮也不信,“当初还说文宗帝真爱容汐,最终不还是看着她死在眼前?” 他来南昭之前,便收集了东陵皇室相关的信息,其中有一条提到过,文宗帝唯一爱的人是容汐。 “这确实是也让人想不通。”萧衍打住话题,“罢了,左右是不重要的事,当务之急是除掉楚贼。” 李泰和握紧了拳头,“计划既已落空,那也只能尽快再刺杀一次,决不能拖到他重新站起来。” “那便好好谋划,切莫再失败。”萧衍何尝又不想,只是他的计划一再失败,他也没办法。 这一点他跟楚玄寒倒是如出一辙,都是费尽心思筹谋,结果每次都是白费工夫。 第900章 聘礼 今日的祁王府一大早便热闹起来。 墨瑶华得到消息,连忙让人去前院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后琼瑶阁的丫鬟便回来,“禀王妾,今日是殿下给庶妃下聘的日子。” 墨瑶华自从离开了荒院,便享受着正常王府侍妾待遇,有更多的丫鬟婆子伺候。 眼前这个小丫鬟名为红莲,穿着粗布衣裳,梳着双丫髻,稚气未脱,还有点怯生生。 “庶妃?”墨瑶华闻言脸色微变,“殿下又要纳妃了?可知是哪家的千金?” 她从还未入祁王府起,便知道楚玄寒定会有很多女人,所以纳妃是预料之中的事。 红莲低垂着脑袋,声音也细若蚊吟,“回王妾,奴婢没有多问,打听到缘由便回来了。” 墨瑶华怒斥,“真是个蠢货,去打听事就只会问一件,不会把相关的事都打听清楚再回来。” 这无论是换做青花,还是曾经的锦秋燕儿等婢女,都无需她吩咐,定会将这些事情做好。 红莲身子一颤,双腿一软跪下了下去,“王妾恕罪,奴婢这就再去前院,定会问个清楚明白。” “滚,再这么不机灵,琼瑶阁便容不得你。”墨瑶华呵斥一声,将红莲给打发了。 “多谢王妾,奴婢告退……”红莲感恩戴德的起身行礼,而后便快步往院外去。 青花抚慰墨瑶华,“主子消消气,她年纪小经验不足,考虑不周,奴婢会好好调教。” 墨瑶华咬牙,“定是那贱人故意的,王府里这么多机灵的下人,偏给我送了几个蠢货来。” 府里的下人调配,需要经过主母的应允,琼瑶阁里的这些丫鬟婆子,确实是尉迟霁月一手安排。 她自然不希望墨瑶华身边有机灵丫头,为其在争宠之事上出谋划策,因此特意“精挑细选”。 青花倒了杯茶,“主子,气大伤身,请喝盏茶降降火气,且看看她会带些什么消息回来。” 墨瑶华知道生气也没用,她不可能为此找楚玄寒,将院子里的人换了,那显得她不够识大体。 她接过茶盏呷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弥漫,想到这是楚玄寒赏的好茶,心情才好了些。 再加上有青花说好话哄着,她才渐渐释怀,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红莲才终于小跑着进来了。 红莲仔细回禀,“禀王妾,奴婢打听清楚了,庶妃乃是柳倡大人继室所生嫡女,闺名为若萱。” “柳若萱?”墨瑶华想了想,“我似乎从未没听过这号人物,看来也不是什么世家女嘛。” 因着墨韫曾是正二品,再加上墨昭华会带她出门赴宴,她对盛京的世家女有几分了解。 红莲又禀告,“柳庶妃的曾祖父是正二品,但已过世,父亲是四品,长姐柳凝萱嫁入叶家。”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她学乖了,该问不该问的都问清楚,为此还把这个月的月钱都花了。 “柳凝萱?”墨瑶华又想了想,“这个人我虽没见过,但也曾听过,原来新庶妃是她的继妹。” 她与柳凝萱的年纪相差比较大些,后者成婚后又与叶修然调去了外地,她自是没机会得见。 “两位柳小姐并非一母同胞,关系不太好……”红莲又将柳家两姐妹的情况详细的告知。 为了打听这些事,她不仅费了钱,还费时费力,好在王府里下人多,知晓的事情也多。 墨瑶华很满意,“这次打听的很仔细,以后要机灵点儿,这琼瑶阁便有你一席之地。” “是,奴婢多谢王妾的教诲。”红莲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再被训斥,甚至是被主家发卖。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祁王府的人早已将聘礼搬上马车,一路来到柳家下聘。 因着只是纳妃,与常人纳妾无异,便无需男方亲自前去,下聘由管家全权处理。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纵使只是王府的管家,柳倡也是给足了面子,亲自去接待。 为此他今日连府衙都没去,特意告假在家,而他的重视,也让祁王府的管家极为满意。 他们在前院的正厅喝茶闲聊,祁王府的下人则将聘礼搬去柳家的库房,一旁有人记录在册。 柳若萱得知这个消息,立马跑来了库房,看到这么多聘礼她既开心又得意,脸笑成了一朵花。 昔日柳凝萱出嫁时她年纪尚小,可她至今还记得,叶家来下聘时的热闹景象,以及父亲的满足。 那一刻她不只是羡慕,而是生了嫉妒,暗暗在心中发誓,等自己出嫁时定要比那还更丰富的聘礼。 因此前几日得知楚玄寒要纳她为庶妃,她才惊喜不已,兴奋的一整晚都无法入眠。 而从那一日起,她便在等着祁王府前来下聘,甚至期待起了楚玄寒会亲自过来送聘礼。 虽然今日他并未真的来,她心中稍微有些小失望,但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兴,毕竟她是庶妃。 待祁王府的人离去,她立刻跑去了前厅找柳倡,洋洋得意的问他,“父亲今儿个可高兴?” “高兴,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高兴。”柳倡能跟一位亲王接亲,也是做梦都能笑醒。 柳夫人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她的家世比原配差了许多,让她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其实刚嫁进来时她也没这么想,是后来柳倡说原配死后,那些交好的夫人有宴不再相请。 她这才明白,那些夫人压根不是看柳倡的面子,而是他的原配本身分量够重,自己则被嫌弃。 如今她的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高贵的皇室中人,她的分量自是也跟着水涨船高。 柳若萱有种出人头地的快感,“所以女儿并不比长姐差,那些想看女儿笑话的人只能失望。” 她琴棋书画样样不如柳凝萱,却又常被拿来做对比,若是嫁的差,更会被其踩在脚底下。 现在好了,她成了亲王的庶妃,柳凝萱见了她还要行礼,早在知晓婚事时,便期待起了那一天。 柳倡看在楚玄寒的面上巴着她,“你本就不比凝儿差,也无需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们是有眼无珠。” 第901章 嫁妆1 柳若萱想到了那些聘礼,“祁王府送了好多聘礼过来呢,女儿看到眼都花了,真不愧是亲王。” “聘礼重,嫁妆便绝不能差。”柳倡看向柳夫人,“夫人你可得费心,莫让人看了咱家的笑话。” 他纵使拿不出十里红妆,可还是要尽量多给些嫁妆,既是为柳若萱撑场面,也是为了柳家。 柳夫人笑道:“夫君请放心,妾身便是变卖家产,也会给若儿备下足以匹配庶妃身份的嫁妆。” 她的嫁妆比不上柳倡的原配,给不了柳凝萱那般多嫁妆,可现在她要打整个柳府的主意。 “女儿多谢父亲与母亲。”柳若萱也有主意,“但也无需变卖家产,从聘礼中再选一些便是了。” “这怎行?”柳倡拒绝,“聘礼是聘礼,嫁妆是嫁妆,又怎能以聘礼充当嫁妆,那不是贻笑大方?” 柳若萱轻笑,“不是祁王殿下的聘礼,姐夫的聘礼不是还在么?那已经是父亲与母亲的东西。” “若儿,你怎能打那些聘礼的主意?”柳倡皱起眉,“你长姐若知晓,怕是要与你闹……” 他何尝不知两个女儿向来不合,确切的说应该是柳若萱主动去找事,柳凝萱还是会让着。 只是柳若萱闹得多了,柳凝萱那点姐妹情谊也就没了,现在是真的不合,他不想出阁前生事。 “她敢!”柳若萱摆起架子,“她是官妇,女儿却是亲王庶妃,是皇家人,她哪来的胆子与我闹?” 柳夫人也赞同,“若儿言之有理,左右是我们的东西,给谁我们说了算,做若儿的嫁妆又如何?” 柳倡想了想,聘礼本就是男方给女方家里的东西,并非是给女方,而他们也给了嫁妆。 所以叶家的聘礼早已是自己的东西,他想怎样用就怎样用,谁也管不着,便允了柳若萱。 “女儿多谢父亲,那女儿这就去库房挑选了。”柳若萱喜笑颜开,行了个礼又去了库房。 她以前就常来库房,早已盯上了几件好东西,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让柳倡答应将来给她做嫁妆。 眼下有了如此好的机会,她终于能如愿以偿,自然要好好珍惜,仔细挑选一番,将好东西带走。 *** 日落西山,楚玄迟放衙回府。 墨昭华迎他入了厢房,为他退下蟒袍,换上便装, 楚玄迟惬意的享受着她的伺候,“今日祁王府的人去柳家下聘了。” 他曾也拒绝过她的服侍,觉得这是下人干的活,她做这种事会委屈了她。 结果她说这是妻子的福利,她并不希望其他人碰他,为他做如此亲密的事。 他猜这可能只是个借口,但他确实更喜欢她来宽衣解带,便没有坚持不让她做。 墨昭华却是真的很享受这种“服侍”,“老六最重脸面,听说这聘礼可是给了不少。” 今天祁王府管家去柳家下聘之事,知道的人很多,她虽人在府里,可还有喜欢打听的琥珀。 只要有琥珀在,那都不需要她开口问,琥珀便会将事情详细告诉她,这也是琥珀的爱好。 楚玄迟等着看笑话,“聘礼给的重,相应的嫁妆也不能太寒酸,柳家这次可得头疼了。” 不料墨昭华却道:“倒也没有那么头疼,昔日叶修然的聘礼想必还在,自可便宜了柳若萱。” 她虽说前世对柳家并不熟,但自从知道楚玄寒要纳柳若萱为庶妃,便立刻让人去打探柳家的情况。 楚玄迟的人她都能用,情报网自然也一样,因此对于柳家的情况,她这辈子还算是了解。 “不会吧?”楚玄迟不太赞同,“柳凝萱本就与之不合,这要是再动聘礼,怕是要闹起来。” 墨昭华摇了摇头,“不至于,聘礼本就是给女方父母,如今便属柳家所有,他们自可全权处理。” “也是,并非所有人都会如昭昭这般,非要将聘礼也一并给带回来,墨韫还只是敢怒不敢言。” 楚玄迟也是在看到墨昭华的嫁妆单子之后,才知道她竟连聘礼都带来了,这属实的很罕见。 因为东陵习俗,聘礼是男方对女方父母的谢礼,感谢他们养育女儿,请他们将女儿相嫁。 墨昭华冷嗤,“他是心虚,用了母亲那么多嫁妆,而那本是属于妾身的嫁妆,他只是吐出来。” 说着他又道:“不过母亲的嫁妆再多,也比不上慕迟的聘礼,父亲还因此落了个大方的好名声呢。” 墨韫当初为了她的十里红妆,可是心疼如刀绞,后来得知还要带走聘礼,差点没气到吐血。 最要命的是,为了表示一视同仁,后来墨瑶华入祁王府,他也将楚玄寒的聘礼让她带走。 别人家嫁女儿是赚钱的买卖,他却做了两起赔本生意,以至于现在快支撑不起墨府的大宅子。 “哈哈……”楚玄迟大笑,“墨韫心里估计在滴血,本就没钱置办嫁妆,还将聘礼给折了出去。” 墨昭华有种报复的快感,“那还多亏了母亲帮忙说话,若只靠妾身一人,也无法说服父亲。” “说回老六的事。”楚玄迟换好衣服将话题拉回,“不知墨瑶华得知此事是何感想,会否生事端。” “不会!”墨昭华笃定道,“她已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六迟早要纳妃,坦然接受反添好感。” 因着青花的关系,她对墨瑶华的情况了如指掌,便连其性子的改变也都知晓,真正知己知彼。 楚玄迟就爱瞧热闹,“她不生事便让墨淑华去闹,总之绝不能让祁王府太安宁,得给老六找点事。” “妾身懂了,明日就给墨淑华去个信。”墨昭华更见不得楚玄寒好过,只希望祁王府鸡犬不宁。 楚玄迟拉着她坐下,“墨淑华的改变似乎也挺大,若她能为昭昭所用,昭昭可还要找她报仇?” “她先失了清白,也算是报了仇,如今又在为妾身做事,只要她不背叛,妾身便既往不咎。” 墨昭华是想报仇,但没被仇恨冲昏头脑,也非每个仇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仇分大小。 第902章 约酒 夜里,一家酒楼的雅间中。 冷延前来赴约,而约他的人却是疏影。 自从雾影大婚那夜见面之后,他们便一直保持着联系。 但到目前为止,疏影都不曾受冷延的诱惑,答应暗中投靠楚玄寒。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都是我约你,这次你竟主动约我喝酒。” 对于疏影的主动约酒,冷延其实比自己约他还更担心,怕疏影是有什么算计。 疏影苦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竟发现找不到合适的人,能陪我喝个痛快。” 冷延不解,“风影是要贴身跟着御王,但雾影早已放衙,应该是有时间陪你喝杯酒吧?” 雾影在兵部再怎么忙,也不可能忙到这个点,若是疏影约他喝酒,看在往日的情分也该答应。 疏影冷嗤一声,“他在兵部风生水起,应酬越来越多,连月影都没闲暇作陪,又何来的工夫陪我?” “怎么?”冷延故意刺激他,“见他如鱼得水,仕途一片坦荡,你心中不舒服,需要一醉方休?” 在对比之下,巨大的落差会让疏影心生不满,如此便能给冷延机会,将他拉拢到楚玄寒这边。 疏影摇了摇头,“倒也还不到那份上,但确实不太愉悦,我想着喝点酒或许便能释怀了。” “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能影响到你的心情。”冷延趁机打探,“以我的调查,你可不容易受激。” 他既早已表明了拉拢之心,那调查过疏影也在情理之中,这般直接的说出来,反倒显得坦率。 疏影像是抱屈,“我家主子为了培养风影,近来过于重视他了,冷落了我,许多事都不让我参与。” 比如中秋夜宴帮楚玄霖躲过算计的事,楚玄迟便是让风影去做,而事先他连情况都不知道。 冷延安慰他,“既是有心培养,自是要给他机会锻炼,如今他身边只有你二人在,你不会失宠。” 疏影叹气,“但我担心,有了第一个风影就会有第二个,等主子身边的人足够用,便不再需要我。” 现在楚玄迟身边无更好更多的人可用,这才留下他,等培养的人足够,自是能将他取而代之。 冷延趁机劝他,“若是如此,那你为何不考虑我的建议,为自己留条后路,至少不会一无所有?” “一个能背主的人,谁又敢保证不会再犯?”疏影笑的有几分苦涩,“你们放心我, 我不放心自己。” 背主要么是零次,要么是无数次,他也怕背叛了一次,自己便彻底失去了枷锁,也失去信任。 冷延抓住机会拉拢他,“每个人的要求不同,给的利益也不同,最后得到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别说了,继续喝酒吧。”疏影打住话题,“这酒楼的酒很不错,我今夜不谈正事,只想一醉方休。” “你今日既心情不佳,那我便不再提,只陪你喝酒。”冷延也怕适得其反,惹他生厌,暂时作罢。 既然疏影已对楚玄迟有了不满,他日后便有的是机会,楚玄寒再怎么着急,他也不该急于一时。 有句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做事只求一个稳,其他的皆是次要的。 疏影几杯酒下肚忍不住感慨,“真是想不到啊,最终愿陪我大醉一场的人,竟会是你。” 冷延说着好听的话,“我们的主子之间并无龃龉,我家主子找上你,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是啊,所以我们也不是不能做朋友。”疏影笑道,“而且作为侍卫,我们如此算不得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一般是指官员之间,他们既无实权,私交再好,走动再怎么频繁,也掀不起风浪来。 冷延点头,“我们纵使品级再高,也只是个保护人的,算不得官员,说结党营私自没人信。” 疏影突然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发出重响,“凭什么我们侍卫便要低人一等?” “莫激动。”冷延给他倒了杯酒,“来,我们继续喝酒,一醉解千愁,再好好睡一觉。” 酒过三巡,疏影的眼神变得迷离,脸上也泛起了红晕,明显有了醉意,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他仰头灌了口酒,“我不甘心,大家同是护卫,为何雾影能当官,我却只能被困在王府做侍卫。” 冷延顺势问道:“你此前不是说,只要你愿意,御王会为你安排入仕么?怎么,他是骗你的?” “若他真心想为我安排,那当初在我与雾影之间,为何不选择我?”疏影怒道,“他就是哄着我!” “疏影,你是不是喝醉了?”冷延倒是希望他喝醉,因为最后吐真言,如此他才好套出实话来。 “没有,我千杯不醉,就这么几杯酒怎能醉倒我?”疏影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说着又倒了一杯。 “我险些忘了,你的酒量确实极好。”冷延看他这样,暂时不套话,“我自愧不如,只能舍命陪君子。” 他毕竟是要打听很重要的事,最好还是确保疏影真醉了,否则对方必然会生防备,他也前功尽弃。 他们继续喝着酒,疏影的话匣子便没再停下过,一直在诉说心中对楚玄迟的各种不满。 冷延很谨慎,不管他说什么都附和着,并无趁机打探,直到时候差不多,感觉他是真醉了。 于是冷延才试探着问他,“你作为贴身侍卫,可知御王出入东宫频繁,为何陛下却从不猜忌他?” “主子一个双腿残废的人,陛下又有何可忌惮?”疏影的话语甚至还带着丝轻蔑,可见他有多不满。 冷延确认他已醉,便放心的问,“可如今御王的腿不是已能动,很快便能痊愈,陛下还是不担心?” “这是后话,我如何能知?”疏影打了个酒嗝,“况且陛下若想要主子的命,随时都可以取走。” “也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无人能逃得过陛下。”冷延一个劲的给他倒酒,“来,我们继续喝。” 疏影喝酒豪气的很,又是一饮而尽,“好酒,哈哈……” 第903章 醉话 冷延也没连着问,陪疏影又喝了几杯后,感觉自己也有了点醉意,怕喝醉了打探不了。 他这才又问,“御王时常出入东宫,还带着御王妃一起,不知在东宫都做了些什么?” 若非他早知疏影的酒量好,对自己又有自知之明,提前用了些药,他早已喝趴下。 疏影面红耳赤,“我也不知道,王妃每次都会与太子妃在内殿待上许久,还有几分神秘。” 女人家说些悄悄话,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有很多事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她们的男人都不行。 这种事她们正好可以交流心得,只是若被外人听了去,那就是大笑话,她们自当躲着。 因此冷延对此不甚在意,只打听另外两位,“那御王与太子呢?他们可会将你打发出去?” “不会!”疏影语出惊人,“但会让我模仿太子的声音,与主子下棋,太子则趁机去了寝室。” “你说什么?”冷延心中狂喜,若非他因喝酒而脸红,此刻必然脸色大变,“你模仿太子?” “我擅长模仿,不信你可听听我模仿你……”疏影还当场表演了一下,一张口便是楚玄辰的声音。 “像,真真是像极了!”冷延在短短时间里,已被他震惊了两次,“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他不是恭维,是疏影的模仿已达到真假难辨的程度,他若没见到人,定会以为就是楚玄辰本人。 “嘿嘿……”疏影略显得意,“我自小就喜欢模仿各种虫鸣鸟叫,渐渐的便连人声都能模仿。” “那太子入寝室之后的事,你定是不清楚吧?”冷延很快便冷静下来,继续打探重要消息。 “这我如何能知晓,再来一杯……”疏影拿起酒坛,又给冷延倒了一杯,也给自己满上。 “好,我们继续喝,今夜定要不醉无归。”冷延端起酒杯朝疏影举了举,再一饮而尽。 在冷延的刻意灌酒之下,千杯不醉的疏影醉的不省人事,醒来时竟与冷延躺在一起。 疏影以为还没睡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但场景并未有任何改变。 “怎么回事儿?”他伸手将还在熟睡的冷延推醒,“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会与你睡在一起?” 冷延睁开眼睛,“昨夜你心情不好,我怕我们醉了无法回府,便给了小二银钱,让他们照顾我们。” “小二?”疏影满眼迷蒙,对这件事毫无印象。 “是啊,我告诉他们,若是我们醉了,便就近找个客栈将我们安顿好,剩下的银钱则作为酬劳。” 冷延因着事先用了药,昨夜并没太醉,可以自行回去,但他特意留下,伪造他也醉酒的情况。 如此一来,两个人都醉了,疏影便会觉得,即便他趁机打听了些什么,也可能早已不记得。 “原是如此,还是你细心,我只顾着喝酒,都没想过醉了该如何办,还以为自己真能千杯不醉。” 疏影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喝不醉的人却醉了,虽不丢脸,但却很尴尬,有种自卖自夸的感觉。 冷延笑道:“我对自己的酒量有数,知道喝不过你,这才提前做了些安排,以免露宿街头。”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疏影为自己找补,“许是因昨日心情欠佳,酒不醉人人自醉。” “没关系,我也少有机会这般畅快的喝酒。”冷延起身整理仪表,“很晚了吧?我该回府了。” “我也得回去了。”疏影跟着起了身,“虽说如今无需近身跟着主子,但还有其他事要忙。” “好,那下次再约。”冷延热情相邀,“我虽喝不过你,但也能陪你喝几杯,大不了一醉方休。” “多谢,回见。”疏影看着他离去,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 天色早已大亮,楚玄寒自然是点卯去了。 因此冷延也无需再回祁王府,而是直奔太常寺去了。 楚玄寒看到他这般晚来,脸上已有几分不悦,“今日怎来的如此晚?” 他这个主子都早起来点卯,一个贴身侍卫却此时才来,这分明是玩忽职守。 冷延赶紧解释,“回主子,昨夜疏影约了属下喝酒,他醉了,属下便装醉陪着。” “哦?醉了?”楚玄寒来了兴趣,“都说酒后吐真言,你趁机打探出了些什么消息?” 疏影清醒的时候太谨慎,很难撬开他的嘴,但是喝醉之后他可就未必还能管住嘴。 果不其然,冷延紧接着便说了好消息,“有重大消息,原来疏影擅长模仿……” 冷延将昨夜疏影的泄密,悉数禀告给了楚玄寒,而这也是他近期办的最好的一件事。 “什么?还有这事儿?”楚玄寒大惊,“那老二去寝室,还与墨昭华在一起,意欲何为?” 冷锋的想法着实是大胆,他竟然说:“会不会是因着御王受伤后不能人道,便找太子帮忙?” “老二自己都不行,又如何能帮老五?”楚玄寒道,“再者说,太子妃不也一同在寝室中么?” 便是楚玄辰还能人道,只是没有生育能力,那长孙敏柔也不可能看着他在自己跟前与弟妹乱伦吧? “那就奇怪了,他们两男一女在里面能做些什么?”冷锋怎么也想不通,“御王为何又不介意?” 楚玄寒冷笑,“不管是做什么,让疏影模仿老二的声音,便已是不正常,本王也算有了把柄。” 冷延怕他乱来,“可主子便是拿着这把柄去找御王,他也未必会承认,反倒把疏影出卖了。” 疏影有了这一次的泄密,就可能还会有下一次,若是将人出卖了,还如何从他嘴里套话? “本王岂会去问,此事自要暗中调查。”楚玄寒道,“疏影已动摇,你继续与他交好。” 他又不蠢,疏影这么一枚好用的棋子,他还枚物尽其用,又岂能将其毁掉,等没了价值再说。 “是,主子!”冷延从善如流的应下,他也想靠着疏影,多打听一些楚玄迟的消息来立功。 第904章 去闹 祁王府,琼瑶阁。 墨淑华带着寒霜,在下人的引路下走进了正厅。 墨瑶华掩下心中不悦,强颜欢笑,“堂妹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墨淑华一开口便是质问,“祁王要纳庶妃了,这件事儿你为何不与我说?” “我也是当天才知此事,想着动静这么大你定能知晓,便没多此一举来报信。” 墨瑶华其实是压根没想过要相告,她唯有需要打听墨昭华的消息时才会想到墨淑华。 “这么大的事,你当天才知道?”墨淑华冷眼看她,“那你所说的复宠,岂非在骗我?” “没有,我只是忘了问殿下。”墨瑶华忙否认,“不过纳妃也是迟早的事,淑华无需激动。” “府里只有一个正妃时,你都未能让我当上侍妾,有了庶妃岂不更没有机会?我岂能不激动?” 墨淑华故意表现的很想入府,以此来给墨瑶华错觉,以为她很需要机会,彼此互惠互利。 墨瑶华态度强硬了些,“你稍安勿躁,我答应你的事定会做到,你如今的任务是将媚术学好。” 墨淑华确实在学,“没有男人练手,我要如何练习媚术,你不是会用药么?赶紧给我安排入府。” “你怎突然这般着急?”墨瑶华道,“眼瞧着要有新人入府,你此时便是得了身份,也争不过人家。” 墨淑华冷嗤,“争不争得过是我的本事,无需你操心,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哄着我。” 她报仇心切,确实急于入府,唯有离墨瑶华近了,且降低了其防备心,才有机会为母报仇。 墨瑶华为了证明能力,决定先满足了她,“庶妃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入府,那你想什么时候办事?” “这个看你的本事!”墨淑华语气轻蔑,“你若能让我今夜爬上祁王的床,我便今夜就办事。” 她语气若太好,像是忘了杀母之仇,墨瑶华定会怀疑她别有用心,而她确实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这般只管利益,各取所需,不掺杂所谓的姐妹之情,合作关系反而会更稳固些,也不会惹人怀疑。 “你说话怎这般粗俗?”墨瑶华觉得不堪入耳,“殿下不喜欢,你以后得可改改,否则要如何争宠?” 墨淑华不以为意,“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我有自己的打算,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知道了,我尽快安排便是。”墨瑶华本也不希望她真来分自己的宠爱,她得不到宠爱更好。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墨淑华一刻都待不下去,办完正事便离开,态度既嚣张又傲慢。 待她走远了,墨瑶华才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贱人,她当自己是谁,竟还敢这般与我说话。” 青花最懂她心思,故意道:“是主子对她太客气了些,把她给惯坏了,才敢对主子颐指气使。” 墨瑶华咬牙切齿,“若非为了借她对付墨昭华那个贱人,我岂能给她好脸,贱人给我等着。” 但凡她自己或者家里人能接近墨昭华,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她都用不上巴着墨淑华。 不过她现在很能忍,等达成了目的,想怎么对付墨淑华都行,到时定要让其生不如死。 “侍妾之事主子想如何做?”青花试探道,“可有奴婢帮得上忙的?琼瑶阁的人不太好用。” “暂时不用帮忙,我自有妙计。”墨瑶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对楚玄寒又有了信心。 *** 当天晚上,楚玄迟与墨昭华的夜话时间。 墨昭华低声说着白天的事,“墨淑华今日去了祁王府。” “哦?”楚玄迟颇有兴趣,“她做事效率倒是挺快,那她可有闹起来?” 墨昭华轻笑一声,“也不算是去闹事吧,只是逼墨瑶华尽快让她入府为妾。” 楚玄迟跟着笑,“这招比直接闹还好,因为等她入了府,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 “妾身也是这般想着。”墨昭华道,“所以妾身真没看错淑华,她确实是个聪明人。” 楚玄迟知她对墨淑华已释怀,“她若能彻底为昭昭所用,不生二心,我们便帮着她一些。” 墨昭华赞同,“好呀,当年加害外祖父一家的主要是周绍堂,她的仇妾身目前已经算是报了。” 楚玄迟沉吟一声,“周绍堂今年如愿高中,如今正在外地任职,我有的是法子让他死客死他乡。” 周绍堂有点真才实学,不仅未被科举舞弊案连累,名次还因此有所上升,至今安然在任上。 墨昭华想了想,“还是先看看他在任上的表现吧,若是名好官,便让他在外待着,否则便杀了。”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周绍堂确实提出了些好建议,是个能为百姓着想的人,算是有功有过。 “昭昭还是太善良。”楚玄迟轻叹,“他那般害外祖父一大家子,你却愿因他是好官而饶他性命。” 墨昭华解释,“好官本就难求,他若能造福当地的百姓,便是在赎罪,妾身的仇又如何比得上黎民?” 她虽嫉恶如仇,但从未被仇恨蒙蔽双眼,一直在尽量做到公私分明,而私仇要排在公事后面。 “那便看看他有没这个本事。”楚玄迟话语森然,“若胆敢为害一方,我定会与他算清这笔账。” 墨昭华往他怀里蹭了蹭,“珍珠即将生产,妾身不知她是否紧张,但妾身是真的有点紧张。” 珍珠早已回家养胎,安心等着孩子呱呱坠地,墨昭华每天都在算着日子,差不多要生了。 “又非自己生孩子,紧张什么?”楚玄迟安慰她,“况且你说过,她的孕相极好,何须担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墨昭华道,“因为每个女人生孩子,都是去鬼门关走一遭。” 前世的珍珠与琥珀皆为了她而不愿嫁人,最后更是因她那等受酷刑惨死,她如何能不在意? 楚玄迟自是全力支持她,“我懂了,那待她生产时,昭昭过去看着,真出现万一便及时请御医。” 第905章 要生 第905章 要生次日夜里,楚玄寒去了琼瑶阁。 前几日他都宿在明月居,为纳妃的事好好补偿尉迟霁月。 墨瑶华猜到他这两日应该会过来,夜夜都有所准备,又是沐浴又是熏香。 得知他果然来安抚自己,她赶紧从厢房出去迎接,“妾恭迎殿下。” 楚玄寒将屈膝行礼的她扶起来,“瑶瑶越发的客气了,以前可不见你如此。” “这是妾应做的,以前是妾太僭越了些。”墨瑶华失了宠爱才知做人不可太过分。 楚玄寒再怎么宠着她,他们的身份终究悬殊,她偶尔任性是情趣,常如此便是不懂事。 楚玄寒对现在的她很满意,“瑶瑶端庄贤惠,礼仪周全,倒颇有几分世家贵女的知书达理。” 他心悦她时愿意由着她的性子,但感情终究会淡,时间一久他就不喜她无视自己的威严。 墨瑶华郑重道歉,“以前是妾年少无知,以至于丢了殿下的脸面,还望殿下莫怪,妾定会改。” 楚玄寒越发的满意,“吃一堑长一智,瑶瑶能这般想,本王甚是欣慰,相信母妃也会为你高兴。” 墨瑶华主动提起纳妃之事,“近来殿下公务繁忙,妾难有机会相见,便借今日对殿下道一声恭喜。” “本王要纳妃了,瑶瑶可生气?”楚玄寒便是为此而来,他要安抚好后院,以避免祸起萧墙。 墨瑶华故作大度,“殿下将来可是要登基大宝的人,后宫三千佳丽,纳妃不是件寻常事么?” “瑶瑶不吃醋?”楚玄寒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连尉迟霁月都能容忍,她忍着也在情理中。 墨瑶华幽幽叹气,“妾爱慕着殿下,心中又岂能不泛酸?但妾能理解,便不会生气或者责怪。” 尉迟霁月亦是如此,他们生在权贵家,便逃不过与其他女人共伺一夫,除非下嫁穷苦百姓。 穷苦百姓连娶妻都难,更莫说是纳妾,但高门贵女又岂会自降身份至斯地步,那会让娘家蒙羞。 “瑶瑶变了许多。”楚玄寒得知她还爱慕着自己,心中很是欢喜,当即拥着她走到床沿坐下。 他本以为曾冷落过她,还听到了她被墨淑华套出来的话,她心中会生恨,从此便再无爱意。 没想到女人竟这般好哄,他只是给了些赏赐,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她就对自己死心塌地。 “那殿下可会讨厌这样的瑶瑶?”墨瑶华摆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想被他所厌弃。 楚玄寒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瑶瑶这般的识大体,本王喜欢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讨厌呢?” “殿下……”墨瑶华嘤咛一声,娇软的身子靠入他怀中,将“小鸟依人”发挥的淋漓尽致。 楚玄寒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熏香味,当即抱着她就势躺了下去,“瑶瑶的身子真香……” 厢房中燃香冒着袅袅青烟,不过因着兰如玉没了货源,这只是并无情蛊作用的催情香。 *** 十月的最后一天,御王府后院。 琥珀急匆匆的入厢房,“主子,珍珠姐姐来消息了,她要生啦。” 墨昭华舒了口气,“可算是要生了,赶紧准备着吧,我要过去一趟。” 珍珠这孩子怀的有点久,按照大夫的推断早该生产了,却莫名迟了好几天。 琥珀当即扬声吩咐,“琉璃,快快快,安排下去,主子即刻要前往珍珠姐姐家。” 琉璃依旧是跟着她学习,只不过有她在的话,琉璃便无需入厢房伺候,留在外间即可。 “是,琥珀姐姐。”琉璃在外间听到吩咐,应声便出去安排马车,主子出行前必须检查。 “你亲自去我的库房挑些礼物,给珍珠和孩子带去。”墨昭华的私库中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王府有三个库房,一个公库两个私库,而一般的人情往来都是从公库房挑,重要的人才动用私库。 “好的,主子,那奴婢可就放开了挑哦。”琥珀时常出入她的私库,对里面的东西再了解不过。 “这么大的喜事,自该送厚礼。”墨昭华不是小气人,给珍珠和她的孩子送礼,她更是舍得。 王府库房的钥匙,楚玄迟早已与自己私库的钥匙,一并交给了墨昭华。 而墨昭华小库房的钥匙,以前是由珍珠保管,她回家待产后又交给了琥珀。 库房的钥匙代表着极大的信任,不是可信之人,绝不可能拿到如此重要的钥匙。 从琥珀收到钥匙的那一刻,便也是她能独当一面的象征,不再是名义上的大丫鬟。 墨昭华等了没多久,琥珀便带着选好的礼物出来,她过目了一遍,对她的选择很满意。 “小丫头办事越来越漂亮了。”墨昭华不吝夸赞,她觉得人家既然做的好,就该得到夸奖。 琥珀嘿嘿直笑,“奴婢跟着主子若还不能有点长进,岂不是给主子丢脸?那可不行!” “你就哄着我吧。”墨昭华轻笑,“若非你自己聪明,莫说耳濡目染,便是手把手都教不会。” “是主子过谦,那名师出高徒,这般说总是对的吧?”琥珀越来越会说话,让人听着舒心。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墨昭华心情愉悦,“走吧,我们去看看珍珠,也沾沾喜气。” “是,主子,沾沾喜气,等来年主子便生个小公子。”琥珀以前是说世子,后来被珍珠说教。 世子乃是需要请封的爵位,并不能随意称呼,这若是被外人听了去,便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墨昭华留了珊瑚看院子,自己则带着琥珀与琉璃从侧门坐马车离开去珍珠家,是真正的珍珠家。 崔卓因母亲病重,原本就负债累累,在盛京城自然是买不起宅子,如今住的是珍珠的陪嫁房。 不过宅子大门的匾额上,写的还是“崔宅”,一是因着出嫁从夫,二来是顾全崔卓的面子。 崔卓母子本是不愿意,是珍珠坚持要这般做,他们都为彼此考虑,珍珠也算是嫁对了人。 这宅子比杨争流租赁的那个还大,是个两进的院子,这在寸土寸金的盛京城可不便宜。 第906章 产子 两进院子分为前后院,前院用来待客,以及男丁长大后也是住前院,女眷则住在后院。 因有规矩说女子生产时,男子不得入内,崔卓便心急如焚又紧张的在后院厢房外面守着。 得知墨昭华亲自过来,他赶紧小跑着来前院迎接,“小的崔卓恭迎御王妃娘娘……” 墨昭华心中很焦急,表面却还要维持着淡定,“崔管事无需多礼,珍珠目前情况如何了?” 崔卓想将她迎入正厅落座,“稳婆早已过来,说是没大问题,但头胎生的慢,还需要些时间。” “那就好。”墨昭华安心了些,但还是不愿留在前院,后院也有堂屋可待客,离厢房还近。 于是她去往后院,边走边吩咐,“琥珀,你去告诉稳婆,有问题必须及时来告知,绝不可拖延。” “是,主子。”琥珀应声离开,心中很是感激,因为这等传话的小事原本是可以让琉璃去做。 墨昭华本该将她留在身边,却让她去传话,这分明是想让她去见珍珠,因为他们是好姐妹。 崔卓是头一回经历女人生孩子,没经验自是更紧张,“王妃娘娘,可是珍珠有什么危险?” 墨昭华笑道:“没有,是殿下交代过,女子生产是鬼门关走一遭,若有危险便要及时请御医。” 她知道楚玄迟有意将他培养为王府未来的管家,这般说便是让他知道,主家对他有多看重。 “小的多谢殿下与娘娘大恩。”崔卓果然感恩戴德,而他越是感激,对他们便会越忠心。 “珍珠比不得旁人,那可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姐妹。”墨昭华趁机表示了对珍珠的重视。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后院,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太被丫鬟扶着站在入口处,正是崔卓的母亲。 崔老太本也想去前院迎接,但崔卓跑的快,她又不方便,跟不上他,便落在了后面。 后来是琥珀跑来后院见珍珠,路上遇到了她,这才让她不用如此麻烦,在后院等着即可。 崔老太在丫鬟的帮助下,对着墨昭华的方向跪拜,“民妇拜见御王妃娘娘……” “老人家无需这般多礼,琉璃,快快扶老人家起来。”墨昭华并没有亲自过去扶她。 正所谓过犹不及,她身份尊贵,总得注意些,不顾及自己与御王府,也要顾忌皇家颜面。 她特意让琉璃过去扶起,而不是让崔老太的自己人来扶,便已是给足了老太面子。 崔老太不肯起,“不,民妇必须向王妃磕头谢恩,谢殿下与王妃对犬子与儿媳的关照。” 她一直想要拜谢,奈何没有机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墨昭华,自是要把握机会。 墨昭华笑道:“这是他们应得的,也是老人家的教养好,养了个有能力又孝顺的好儿子。” 琉璃见崔老太磕完了头,赶紧将她给扶了起来,她便没再拒绝,皱巴巴的脸上带着笑。 她扶着琉璃的手站稳,“王妃谬赞了,珍珠才是真正的好儿媳,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好女配好郎,这不正说明老人家养了好儿郎么?”墨昭华吩咐,“琉璃,扶老夫人进屋落座。” “是,主子。”琉璃也是初来乍到,对这院子的布局并不熟悉,应声后立马打量了起来。 “民妇多谢王妃娘娘。”崔老太是打心眼里感恩戴德。 她能从一个瞎了眼还要干活的农妇,变成了如今有丫鬟贴身伺候的人,全仰仗御王府。 崔卓引着墨昭华去堂屋落座,总不能让崔老太走在前头,琉璃正好扶着她跟在后面。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琥珀看过珍珠后回来了,正好与墨昭华一同入了堂屋落座。 崔卓亲自去泡茶奉上,“王妃娘娘请喝茶,这茶也是王妃的赏赐,非常好喝。” 珍珠时常都能得到些赏赐,她既然已成婚,自是全部带回了崔家,全家都能享受。 墨昭华接过呷了一口,“我记得珍珠是很喜欢这款茶,你们若是也喜欢,那便更好。” 她是赏赐从来不是随手一给,而是会根据对方的喜好来,她若不清楚,便会先问相熟的人。 崔卓自然喜欢,“若非王妃大恩,将珍珠配婚与小的,小的这辈子都喝不上这般好的茶。” 茶叶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东西,他从小到大都是喝井水,又何曾喝过茶水,更遑论是这等好茶。 从御王府出来的东西绝不会有差的,莫说是他,便连那些富贵人家也未必有,他如何能不喜? 崔老太感慨,“是啊,民妇也请不起丫鬟照顾,成日里只能磕磕碰碰,还让小儿提心吊胆。” 自从崔卓开始做工后,她便是无需下地干活,也得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难免会磕碰到。 墨昭华道:“你们不必太客气,我所求不过是为珍珠找个好人家,只要你们能对她好便足够。” 琥珀附和,“可不是,珍珠姐姐想要什么我们主子能给,唯独这良人难求,但遇人不淑也能换。” “咳咳……琥珀,休得胡言。”墨昭华嘴上这般说,其实心中却希望琥珀再多说一些。 “奴婢说的是真的,若姐夫对珍珠姐姐不好,奴婢便是求也要为姐姐向主子求一纸休夫书。” 琥珀很懂她的心思,说的也都是她真正想说的话,而这些话由自己说出来,便不会显得是在威胁。 琉璃也机灵,“琥珀姐姐莫担心,若是珍珠姐姐真受了委屈,无需你求主子,主子自会为她主持公道。” 珍珠与琥珀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墨昭华看着极为欣慰,这下珍珠是真的能放心休息。 崔卓当即在墨昭华跟前跪下,甚至举手发誓,“请王妃娘娘放心,小的此生绝不会负了珍珠。” 崔老太虽看不到他的举动,但却也跪了下来,“民妇也绝不会做那等恶婆婆,欺负了珍珠。” 莫说珍珠性子好,是个难得的好儿媳,便是个恶媳妇,有着御王府撑腰,她也不敢为难。 所以她是真心对珍珠好,婆媳二人相处的融洽,毕竟一个自幼无母,一个又只有独子。 第907章 赐名 墨昭华期间有意没打断,如今见他们母子都是真心实意,便彻底放下心来。 她对珍珠的婚事一直很看重,生怕其受一点委屈,毕竟自己都不舍得委屈珍珠。 “你们休听她们多言,我与殿下都知你们母子对珍珠好,珍珠可是时常与我夸你们。” 墨昭华这话既安抚了他们,对他们表示认可,也让他们明白珍珠不曾告状,只会夸他们。 琥珀默契的配合她,“那倒也是,珍珠姐姐每次提到婆婆与姐夫,笑的连嘴角都压不下去呢。” 他们又聊了会儿,稳婆笑盈盈的走进来,“恭喜老太太,恭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儿子。” 崔老太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们崔家终于有后了。” 崔卓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曾看一眼,急切道:“王妃,珍珠生产辛苦,小的先去看看她。” “去吧。”墨昭华对他越发满意,一般男子在此时都是关心孩子,少有人会记得产妇。 丫鬟上前将孩子抱到崔老太跟前,“老夫人,您摸摸看,小少爷长得可好了,胖乎乎的呢。” 崔老太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抚摸孩子,“好,真好,可惜我不方便,不能去看看珍珠。” 稳婆已拿了钱财离开,丫鬟抱着孩子不方便,墨昭华便吩咐琉璃,“琉璃,你扶着老人家。” “是,主子。”琉璃当即去扶着崔老太。 “琥珀,我们也去瞧瞧你珍珠姐姐。”墨昭华则带着琥珀去往厢房,她急着想见珍珠。 一行人很快来到厢房,因如今天气太过寒冷,不便开窗,屋里的血腥味还尚未散去。 珍珠看到墨昭华亲自过来,感激不已,“奴婢多谢主子,为了奴婢大冷天还特意跑一趟。” 墨昭华时刻想着楚玄迟,“可不只有我担心,殿下也怕你出事,说有我在场需要御医时更方便。” “奴婢多谢殿下。”珍珠知她不会骗自己,楚玄迟确实这般在意,越发的感激,眼圈都红了。 能跟对墨昭华已是福分,连楚玄迟都这般看重她,其中必少不了墨昭华的功劳,平时定没少夸她。 马夫早已跟着一起进了后院,但没入厢房,毕竟是外男,他只是捧着礼物在外面候着。 琥珀拿了礼物入内,“珍珠姐姐,主子今日可非空手来,为你和孩子准备了好多的礼物呢。” 墨昭华笑着道:“这些是琥珀亲自为你和孩子所挑选,她说了解你,她选的你定会喜欢。” “奴婢多谢主子,也谢谢琥珀,这般用心的挑选。”珍珠并不在意是什么礼物,只在意这份情。 “你生产极为辛苦,且好好休息吧。”墨昭华知她生产很辛苦,在里面待了会儿便准备离开。 “主子,奴婢想求您一个恩典。”珍珠恳求道,“请主子为小儿赐名,奴婢感激不尽。” “这不太好吧?”墨昭华连丫鬟的名字都是让珍珠与琥珀取的,自己还不曾为谁赐过名字。 崔卓本不敢想,但珍珠提了他便壮着胆子恳求,“若能得王妃娘娘赐名,是犬子与全家的荣幸。” “好吧,容我想想。”墨昭华当场便考虑起来,“那叫正平如何?正直善良,平安顺遂。” “正平……崔正平……”崔卓默念了两句,“真是个好名字,小的多谢王妃娘娘为犬子赐名。” “民妇也很喜欢这名字,多谢王妃娘娘的恩典。”崔老太心中欢喜,这名字日后说出去都有面子。 “奴婢谢主子。”珍珠感激的道,“相信有主子的祝福,孩子定能做个正直的人,一生平安。” “现在可安心了?”墨昭华笑道,“那快些休息,你家中眼下忙不过来,我会从府里调人过来。” “不、不用麻烦……”崔卓实在不敢劳烦,还想要拒绝。 “夫君,还不快谢恩?”珍珠却坦然接受,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奴婢多谢主子。” 主子的恩赐岂能随意拒绝,尤其是墨昭华这种真心实意的恩赏,他们自是更不能拒绝。 崔卓赶紧改口谢恩,“小的多谢王妃娘娘。” 墨昭华展颜一笑,“我就不喜自己人与我客气,还是珍珠了解我,崔管事以后多学着些。” 崔卓很受教,庆幸刚听了珍珠的话,“是,王妃娘娘。” 珍珠又如何能不了解墨昭华,“是主子对奴婢太贴心,能跟着主子,是奴婢此生最大的福气。” 墨昭华再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在回王府的马车上,便将安排下人过来帮忙的事交给了琥珀。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应酬后踏着夜色回府。 墨昭华让琥珀打来热水,亲自为他泡脚暖身子。 她一边伺候一边道:“慕迟,珍珠生了,是个胖小子。” “哦?这么快?”楚玄迟听闻是儿子,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儿子,“生产可还顺利?” “很顺利。”墨昭华道,“妾身得到消息便赶过来,才几句话的工夫她便生了。” 楚玄迟祈愿,“希望昭昭以后也能这般顺利,莫要受太多痛楚,更莫出现任何危险。” 他想要前世的儿子再回来,但又不想墨昭华拼死来生,只愿一切都顺利,让他们全家团圆。 墨昭华撇了撇嘴,“妾身这肚子始终无动静,再等下去,太子妃皇嫂都该抢先一步了。” 她早已在为长孙敏柔调理身子,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之内应该能怀上,为皇家添个大喜。 “皇嫂抢先好啊,太子皇兄不是长子,让老大起了心思,太子皇兄若能生下长孙地位更稳。” 这个孩子不只是稳固了楚玄辰的地位,也能稳固自己未来的位子,嫡子长孙,名正言顺的储君。 除非等楚玄辰登基后,不立长孙敏柔为后,那这孩子便不再是嫡子,可他怎又可能负了发妻? 纵使长孙敏柔命不久矣,等不到他继位之时,那也定会被尊为元后,她儿子依旧是嫡长子。 墨昭华想到长孙敏柔不久于人世,心中不免感伤,若自己能重生到早些时候该多好,可惜…… 第908章 祭典 十一月初,冬至日前一天。 这天气是越发的寒冷,夜里楚玄迟紧拥着墨昭华。 墨昭华轻声问他,“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了,慕迟可做好了准备?” “昭昭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楚玄迟只等着楚玄寒对他动手。 墨昭华惋惜的叹了口气,“老大至今都还不悔改,看来李莹并未能说服他。” 她一直在等着,可玉粹宫里并没任何消息传出来,那便是楚玄怀没打算回头是岸。 楚玄迟安抚,“他本就不喜李莹,听不进李莹的劝解也在情理中,但我们已给过机会。” 墨昭华只能作罢,“是啊,我们先后给了两次机会,问心无愧,剩下的也只能看他们自己。” 楚玄迟道:“太子皇兄的早毒已解,太子妃皇嫂三个月内又可能怀上,他们真没机会了。” 墨昭华不禁感慨,“三个月听起来似乎有点遥远,但时光白驹过隙,过起来其实很快。” 不知不觉中她重生都快两年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也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该死之人。 “不管时间过得多快,我都会在你身边,时候不早了,我们安寝吧,明日可能有场硬仗要打。” 楚玄迟安慰了几句,又吻了吻她的脸,最后轻抚她的背,如同哄小孩一般,哄着她入睡。 “好……”墨昭华靠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贴心,满足的闭上了眼睛,相信今日定会做个好梦。 *** 翌日,冬至日。 也即是皇家在南郊九嶷山祭祀天神的日子。 九嶷山不高,山顶上设有祭坛,因着是祭拜天神所用,便取名为天坛。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文宗帝并没有亲自前来,而是由太子代替帝王祭祀。 这是文宗帝放权的一种表示,当年他作为太子时,先帝在年老后才让他代为行礼。 祭祀礼仪共分九个仪程,即迎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撤馔、送神、望燎。 只要帝王参加,初献便是帝王,由于今年是由太子代替,因而楚玄辰便成了初献之人。 祭祀过程极其繁复,每进行一项仪程,帝王便要分别向正位,各配位,各从位行三叩九拜礼。 从迎神至送神要下跪七十多次,叩头两百多下,历时超过一个时辰之久,期间活动量极大。 因此祭祀也是一种负担,帝王在年老之后由于体力不支,便会让太子,亲王或者皇子代为行礼。 祭祀要求极严,陪同官员须虔诚整肃,不许迟到早退,吐痰咳嗽,走动喧哗,闲人偷觎,紊乱秩序。 否则无论是何人,不管对方身份多高,哪怕是亲王皇子,也一律严惩不贷,以示对天神敬重。 今年的祭祀大典上,先帝第九子燕王是亚献,楚玄寒本想担任终献,可惜文宗帝并未应允。 楚玄迟鉴于无法跪地祈福,怕对天神不敬,惹怒天神,便不作为参献人员出席,留在观礼席。 祭典还未开始时,楚玄迟便靠近了楚玄辰,“太子皇兄,今日祭典唯恐有诈,万事当心。” “好,你也一样。”楚玄辰道,“今日若真有诈,目标可就未必只有孤一人,而是一箭双雕。” 这动手之人是谁,他们心照不宣,除了楚玄寒与楚玄怀,也没人会如此想要他们的命。 便是有,诸如南昭探子之类,也是有心无力,不可能在今日将人安插到九嶷山的祭坛上来。 楚玄迟压低了声音,“昭昭说,皇嫂三个月内便可能怀上孩子,所以皇兄可千万要保重。” “竟如此快的么?”楚玄辰惊喜又激动,“那孤定要好好的活着,与柔儿生儿育女。” 楚玄迟就知若是给了他希望,他定会更加珍重,叮嘱后便功成身退,由风影推着离开。 九嶷山上的祭天仪程在有序的进行着,城中的玲珑阁中,萧衍三人正在后院厢房商议着。 桑淮今日告了假,这才能在大白天悄悄潜入玲珑阁,他们还是想抓住今日这机会下手。 李泰和至今不甘心,“少主,祭天大典乃是东陵最为在意的祭祀,我们真要错过这个机会?” 萧衍又如何舍得错过良机,“本少主自是不想错过,可我们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又能如何?” 为确保祭典的安然进行,不仅周围有和刀而立的宫廷侍卫把守,各个上山的路口也都有人看守。 萧衍本还想着提前将人藏在山中,结果事先进行了仔细的搜山,事后又有士兵围山放哨。 他便想破坏祭天大典,也有心无力,最终只能恨恨放弃,再找别的机会,想办法杀楚玄迟。 桑淮也无奈,“是啊,九嶷山本就不大,他们这么一搜山根本藏不住人,我们连山都无法靠近。” 李泰和咬牙,“真是便宜他们了,若是祭祀期间出事,便是没神鬼之说,也至少能影响东陵人心态。” 萧衍惋惜的叹气,“东陵人向来信奉鬼神之说,尤其是皇室中的人,否则又岂会每年都举行祭祀大典?” 南昭人就没这么信奉,所以虽然也会祭祀,但不会每年都这么兴师动众,还一年两次,着实麻烦。 桑淮又打起了勾结的主意,“可惜我们没机会动手,若能与某个皇室成员联手,那就轻松许多。” 李泰和想了想,“文宗帝的兄弟所剩无几,他的儿子们除了老大与老六,也没有可下手的人。” 文宗帝因着并非元德太后的亲生子,当年上位后也受到兄弟们的不小威胁,最终手足相残。 桑淮如何不知处境,“楚玄怀已成阶下囚,便是想报仇也没法子,老六又有其他的选择。” “这般一事无成,真没脸回南昭。”萧衍是背负着极大的期望而来,不想失望而归沦为笑柄。 “少主莫急,楚贼还没站起来,我们还有机会。”桑淮自己也着急,却还得安慰萧衍。 “也唯有这个机会了,并且只有一次。”萧衍也知越拖下去,他们便越没杀楚玄迟的机会。 第909章 告发 勤政殿。 楚玄怀求见了文宗帝。 他思虑再三,终于决定说出楚玄寒的计划。 文宗帝听完大惊,“你说什么?南郊的祭坛埋了火药?” 楚玄怀跪在地上,“正是,祁王是这般计划,要借机除去太子和御王。” “那你怎不早说?莫不是至今还不知悔改,不仅想报仇,还贪恋储君之位?” 文宗帝对他失望透顶,作为长子,自己对他虽不至于寄予厚望,但确实给了偏宠。 楚玄怀连连磕头,“陛下恕罪,是罪民心有不甘,迟迟无法做出决定,这才拖到现在。” “苍羡,速去处理,确保太子与御王的安危。”文宗帝当机立断,直接让护龙卫首领去解决。 “属下遵命!”苍羡从柱子后方走出来,应声行了个礼,而后迅速退出了正殿,去做安排。 “老大啊老大,你让朕说你什么好?”文宗帝满眼失望之色,“朕给了你机会,你怎就学不乖?” “陛下息怒,是罪民太过贪心,辜负了陛下的期待。”今日若非李莹相劝,楚玄怀还会犹豫。 他并不曾告知过李莹,楚玄寒的计划,是她自己聪明,猜到对方要利用他,便一直苦口婆心的劝。 “既然已拖到今天,你怎又想通了?”文宗帝对他连火都无力发了,“你可知或许根本来不及?” 楚玄怀垂着脑袋,“罪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夫人也一次次劝解,只是罪民不甘心,这才……” 文宗帝哀叹,“不甘心便更该迷途知返,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此朕才有借口宽恕。” 楚玄怀直到现在才说,祭典势必要被打断,届时他便是罪加一等,文宗帝更无法饶恕他。 “罪民的夫人也是这般劝说。”楚玄怀后悔不迭,“是罪民冥顽不灵,这才错过了最佳机会。” 文宗帝想到李莹很惋惜,“你夫人是个聪明人,你但凡当初能珍惜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娶妻娶贤。”楚玄怀已然醒悟,“罪民的夫人如御王妃一般贤惠,是罪名有眼不识金镶玉。” 李莹乃是林天佐为他精挑细选的王妃,说对他的大业定会有帮助,而他并未真正了解其用意。 虽然林天佐多次提过李莹聪明,会是贤内助,可他却只需李家的势力,贪恋着沈曦月的温柔小意。 文宗帝听他提到墨昭华,便来了些兴致,“哦?你也觉得御王妃是贤惠女子?” “是!”楚玄怀如实相告,“若非她来劝说罪民的夫人,夫人也未必会劝说罪民。” 文宗帝后知后觉,“老五媳妇儿上次问朕要了恩典前去看李氏,莫非就是为了劝说她?” “御王妃确实是那日劝说了夫人。”楚玄怀不想抹了墨昭华的恩情,便没打算隐瞒。 文宗帝兴致盎然,“她具体是如何劝说的,你且说来给朕听听,朕倒要看看她有多聪慧。” 楚玄怀娓娓道来,“夫人说,御王妃的精明之处在于,她劝人却不多言,而是点到即止……” 文宗帝若有所思,“没想到老五媳妇儿竟会以朕作为劝说的突破口,她倒是能明白朕的心意。” “罪民曾瞧不上御王妃的出身,如今却钦佩不已,她与御王是真正能做到夫妻同心协力。” 楚玄怀原本觉得一个毫无底蕴的墨家,又岂能养出真正的好女儿,经此一事才认可她。 李莹也提醒过,墨家虽没有底蕴,但容清来自辅国公府,那可是出了元德太后和德妃的家族。 “这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文宗帝猜测的问,“莫不是老五也曾这般劝说过你?” 楚玄怀道:“御王与御王妃一样,不曾刻意相劝罪民,倒是说了陛下不少好话。” “都说皇家无真情,你觉得此话对吗?”文宗帝以前确实如此认为,但如今有了动摇。 楚玄怀竟与他所想一样,“以前罪民是觉得皇家无情,但御王殿下让罪民明白,事在人为。” “是啊,事在人为。”文宗帝大发感慨,“老五与你们都不一样,他不恋权势,有颗赤诚之心。” 他见楚玄怀还跪在地上,心有不忍,当即下令,“来人,赐座,朕今日要与大皇子好好聊聊。” “罪民多谢陛下圣恩。”楚玄怀本想拒绝,但想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便不敢忤逆文宗帝。 这厢的父子俩在坦诚布公的谈心,另一厢的九嶷山祭坛,祭天大典还在进行着。 楚玄迟端坐在轮椅之上,看似认真观礼,实则他真正注意的却是楚玄辰那边的情况。 因为这期间便连贴身侍卫也不能在旁保护,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护卫再厉害也鞭长莫及。 祭坛并非是谁都能上去,唯有献官和参祭者,以及与祭祀有关的人员方可上去。 初献官的身边只有乐生,读祝与焚祝,对面则站着司遵,捧帛者,捧爵者和司洗等人。 这些人员基本都不会武艺,护卫与侍卫又都在祭坛之下,此时若有人袭击,楚玄辰便危险。 楚玄迟自己还好,他只是观礼者,风影能站在他身边,若有人想刺杀他,自有风影应付。 然而眼看着仪程已过大半,都不曾发生任何意外,他不由得心生疑惑,难道楚玄寒没做手脚? 他是不相信楚玄寒大费周章的从大理寺调到太常寺去,只是为了筹办祭典,而不是利用这机会。 担忧之下,他便低声吩咐,“风影,你多注意些太子殿下那边的情况,若有事要及时帮忙。” “太子不是有护卫么?属下得确保您的安危。”风影早已跟司剑与司刃熟络,相信他们的本事。 “本王这边自能应付。”楚玄迟早已痊愈,若真有危险,他定是会以保命为先,而不是为了秘密。 “是,主子。”风影想到这一点,安下心来,比起武功高强的楚玄迟,还是楚玄辰更需帮助。 又过了一会儿,仪程已进行到送神,只剩最后的望燎,楚玄迟却突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第910章 中断 风影当即警觉起来,手都按在了剑柄上,“主子,有人上来了,人数还不少。” 楚玄迟自然也听到了,他只是好奇,“此时突然来人,莫非是老大那边有了动静?” 若是楚玄寒安排的人动手,那应该是静悄悄,又岂能如此兴师动众,生怕人发现不了? 苍羡很快带着一队护龙卫与宫廷侍卫上来,“陛下有令,立刻停止祭祀,所有人速速下山。” 楚玄迟看到他,暗松了口气,“是苍羡,看来真是老大与父皇说了什么,那他也算是迷途知返。” 能让护龙卫的首领出马,便是文宗帝亲自下令,而楚玄寒又在此处,只能是楚玄怀说了什么。 “苍首领,怎么回事?”楚玄辰不解的问,“为何要突然中断祭祀?父皇此举总有原因吧?” 他也防着楚玄怀或者楚玄寒的人在祭典上做些什么,可眼看着祭典都快结束,也不见有人动手。 本以为能顺利祭天,苍羡又突然出现打断祭典,这与他所预料的不一样,自是很难理解。 有重臣附和,“是啊,祭典即将完成,此时终止岂不是前功尽弃?况且中断祭祀乃大不敬。” 又有重臣接话,“不管是出什么原因,怎么都该等祭典结束之后再说,左右也无需太久时间。” “那你们是想死在这里吗?苍羡冷声道,”连陛下的命令都不听,你们可是要抗旨不遵?” “罢了,孤……”楚玄辰刚想说什么,就见苍羡突然飞来将他拎起,“你干什么?孤自己会走。” “殿下速度太慢,恐有变数,还是卑职送您一程。”苍羡也不想毁他形象,是他们废话太多。 火药点燃不过在顷刻之间,他也不知对方会在知晓事情暴露后收手,还是干脆立刻便点燃。 楚玄辰不再挣扎,压低声音问,“那你低声告诉孤,到底出了何事,以至于连祭典都被迫中断。” 苍羡带着他往上下飞奔,“情况复杂,卑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待太子殿下回了宫自会知晓。” 司刃和司剑在后面穷追不舍,若非苍羡的护龙卫首领,他们都要怀疑他是要将楚玄辰掳走。 “主子,属下护送您下山。”风影见状,也赶紧推起轮椅往山下去,最终在山脚与楚玄辰会合。 楚玄寒与众人陆陆续续的下山来,他回头看了眼变得空荡荡的祭坛,嘴角勾起了了一抹冷笑。 随行的朝臣们,因着不知是何缘由中断祭天,还在担心此举会遭到天神的责罚,降下天灾。 回宫时楚玄辰以保护为名,让楚玄迟上他马车,“老五,你可知是何原因?” “不清楚,但父皇此举定是为了我们好。”楚玄迟猜定是是会危及到他们的性命。 楚玄怀也好,楚玄寒也罢,都是想要他们命的人,若非关乎性命,又岂能大过祭天? 楚玄辰皱起眉头,“祭祀被打断,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莫非又是南昭贼子在算计我们?” “也不是没这可能。”楚玄迟点了点头,“九嶷山日常并无人把守,他们可事先做些准备。” 也只有在祭祀前才会有人来搜山和围山,若是提前做了些手脚,比如埋火药,可就不容易查出来。 参与祭祀的人有些回了府衙,有些入宫面圣。 比如楚玄辰与各位亲王和皇子,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们都入了宫。 他们来到勤政殿后,无需开口相问,文宗帝便将情况如实告知了他们。 楚玄寒入殿看到楚玄怀的那一刻,便知自己被他所出卖,但他却毫不担心。 他只是上前跪下,“请父皇明鉴,儿臣从未有过这等影响江山社稷的恶毒计划。” 文宗帝道:“楚玄怀,当着众臣的面,你且与祁王对质,朕也想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玄寒,那日你主动来玉粹宫找我,以报仇为诱惑,要我动用以前的势力帮你做事……” 楚玄怀将探监之日的事,详细的告知于众人,既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说实话。 楚玄寒自是否认,“父皇明鉴,大哥已是前车之鉴,儿臣岂会重蹈覆辙,那日只是前去看望大哥。” 楚玄怀冷笑,“怎么?如今计划失败了便矢口否认?但你能否认当初的话,却抹不掉埋火药的证据。” “依本王看,分明是你心有不甘,栽赃陷害。”楚玄寒一撩袍子跪下,“父皇,求您还儿臣一个公道。” 楚玄怀也往地上一跪,“我若真要报仇,这次便是最好的机会,又何必在你诡计得逞之前,便告知陛下?” 楚玄寒理直气壮,“你定是想要恢复身份,借此来向父皇邀功,毕竟你对被贬为庶民一事耿耿于怀。”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当着文宗帝与众臣的面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众臣并未开口。 还不待他们争出个高低来,一位太监进来禀告,“启禀陛下,苍羡首领求见。” “让他进来。”文宗帝等的便是苍羡,因为他还在九嶷山的祭坛上寻找火药的证据。 苍羡很快入殿,单膝跪下行礼,“启禀陛下,卑职已命人仔细搜查,祭坛并未发现火药。” 他在护送了楚玄辰一段距离后,便将人交给了司剑司刃,自己则带着宫廷侍卫找火药。 结果一番小心翼翼的查找下来,就差掘地三尺了,祭坛上下什么都没有,反倒中断了祭典。 “什么?没有火药?”楚玄怀大惊,“不可能啊,老六明明是说要用火药炸死太子与御王等人。” 楚玄寒此前便指控他说谎,如今则趁机坐实了,“父皇,由此可见楚大确实是谎话连篇。” “楚玄寒,你骗我!”楚玄怀明白了过来,“你根本就没有埋火药,只是故意让我来告发你。” 既然祭坛之下并没埋火药,那就是给他设了个局,因为他的告发,才让重要祭典被迫中断。 楚玄寒火上浇油,“祭天大典关乎东陵的江山社稷,本王岂会如此不顾家国,倒是你其心可诛。” 第911章 倒打 “祁王,此话怎么说?”文宗帝知道楚玄寒野心勃勃,其实是相信楚玄怀,他这是被算计了。 楚玄寒义正言辞,“中断祭典乃是对天神的大不敬,破坏祭典便是破坏我们东陵的气运。” “你胡说,我没有。”楚玄怀一着急,当着众人的面便对楚玄寒动手,被苍羡拦住了。 楚玄寒正色道:“父皇,儿臣若真有什么计划,楚大为何早不说,而非要等到祭典已开始?” 楚玄怀解释,“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犹豫,得了夫人的劝说才决定放下私人恩怨,以大局为重。” 楚玄寒振振有词,“众人皆知,楚大为亲王时只宠侧妃,根本不喜正妃,如今又岂会听她劝解?” “那是因为我觉得御王妃言之有理……”楚玄怀想说墨昭华的劝说,结果却被楚玄寒打断。 “方才还说是夫人,怎突然又变成了御王妃?”楚玄寒冷嗤一声,“你这是前言不对后语啊。” 楚玄怀急着解释,“是御王妃先找了我夫人,我夫人才劝解于我,我觉得夫人说的在理便来找……” 楚玄寒再次打断,“父皇,儿臣以为,楚大这是一石三鸟之计,不仅陷害了儿臣,还要嫁祸给五皇嫂。” 他顿了段接着说:“世人皆知五皇兄与皇嫂夫妻情深,皇嫂被这般诬陷,他定不会罢休,便也会牵连进来。” 简单的几句话,便将楚玄迟与墨昭华悉数牵扯进来,听得楚玄怀都反应不过来,事情发展远超他所预料。 楚玄辰突然开口,“六皇弟,按照你这么说,可不止一石三鸟,而是四鸟,这不还影响了东陵气运么?” “太子皇兄所言极是,是臣弟思虑不周,其实应该五鸟,因太子皇兄与五皇兄交好,定会帮五皇兄。” 楚玄寒上下嘴皮子一碰,又将楚玄辰给扯了进来,这要是再说下去,怕是连楚玄霖都逃不过牵连。 楚玄怀急了,“你胡说八道,我没这么多想法,这应该是你的目的才对,要以此来置我于死地。” 他向来说不过楚玄寒,如今又入了对方的局,处于被动地位就更无力反驳,一着急便想动手。 “本王与你并无冤仇,且你早已沦为阶下囚,与本王也不会有利益冲突,本王要你的命又有何用?” 楚玄寒说的有条有理,越发显得楚玄怀的言论站不住脚,毕竟他是有备而来,一切尽在掌握中。 “因为你一直认定,祁王妃落胎乃我所为,甚至觉得连你失去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下的手。” 墨瑶华的孩子确实非楚玄怀所为,但尉迟霁月的孩子是,所以他终究心虚,会惦记着这事。 楚玄寒却不承认,“祁王妃落胎一事,大理寺早有定案,本王又岂会怀疑大理寺的审案能力?” 楚玄怀气的直咬牙,“你表面上与人为善,实则最为小肚鸡肠,为此记恨着我,这才不惜算计我。” 楚玄寒不再与之争论,“父皇,楚大无凭无据,全凭一张嘴,火药之事也已证明是谎报,还请明查。” 文宗帝只盼着楚玄怀能拿出证据,“楚玄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实招来,难道真是如祁王所说?” 因着事关楚玄辰等人的性命,他才及时中断了祭典,如今仔细想来,楚玄怀并没有证据,全靠一张嘴。 而若是没证据,楚玄怀便坐实了刻意中断祭典的罪名,东陵人最为信奉鬼神之说,这定会引起民愤。 楚玄怀百口莫辩,“陛下,昔日罪民有那么多幕僚门客,都想不出这等连环计,您觉得罪民能有这本事?” “你自然是想不出来。”楚玄寒话锋一转,“但你夫人聪明过人,只要你听她的话,什么计谋都能有。” “来人,速将李莹带来对质。”文宗帝相信楚玄怀,却没那么信任李莹,怕她因失宠而怨恨楚玄怀。 若当真如此,那她想要报复楚玄怀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怎么说,都是楚玄怀宠妾灭妻辜负了她。 楚玄怀却维护起了她,“陛下,不关夫人的事,她只是劝罪民要珍惜陛下给的机会,切莫再犯错。” 文宗帝坚持让人去将李莹带过来对质,随即问群臣,“诸位爱卿,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 长孙睿先开口,“老臣以为,此案应当着大理寺审理,口说无凭,一切皆应以证据说话。” 林天佐总是与他政见不同,“微臣以为不可,祁王曾在大理寺任职,以微臣之见应交由刑部。” 文宗帝怒道:“朕问的是你们对此的看法,而不是应交由谁审理,你们莫不是都不动脑子?” 长孙睿表情无奈,“这全然无证据,彼此各执一词,微臣又何从分辨,真分辨了倒有袒护之嫌。” 这两个人,他是一个都不愿偏袒,他们狗咬狗最好不过,只要不牵扯到楚玄辰即可。 “罢了,那便交由监查司审理。”文宗帝也知没确切的证据便不好分辩,只得交给自己人。 楚玄迟并不赞同,“父皇,涉及到儿臣,也不好让监查司插手,儿臣觉得交给刑部更为妥当。” 他不想落人口实,该避嫌的事定要避嫌,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让文宗帝为难。 文宗帝忘了他也被牵涉,“御王既避嫌,那便交给刑部,众卿无计可施,无关人员便退下。” “微臣告退。”牵扯到的人只有几位亲王,长孙睿与林天佐便也跟着群臣一起行礼退出了大殿。 李莹不久后便被侍卫带了过来,而此时的大殿中,只剩下文宗帝与他的几个儿子在。 楚玄寒又与李莹进行了一番对质,因着两人之间此前并无任何交集,对质自然也没结果。 李莹为人聪明,性子又比楚玄怀更沉稳,对于楚玄寒的怀疑与指控,都能有力的反击回去。 听着他们的一番唇枪舌战,文宗帝只觉头疼不已,因着没证据,便将夫妻俩暂时打入了天牢中。 楚玄寒虽被指控,但由于楚玄怀口说无凭,便没有入狱,而是与其他人一样回了王府。 第912章 目标 天牢之中。 楚玄怀与李莹被关在了一起。 天牢与府衙的监牢一样,也分外监,女监与死牢。 他们夫妻本该分开关,但文宗帝特意这般安排,是为了让他们说真话。 他安排了人扮做犯人关押在附近的囚笼中,如此他们说的话便能听个清楚。 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备心,那人还特意做了伪装,弄得浑身是血被狱卒扔进囚牢。 扔在地上后,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这一看就是刚受过刑讯逼供,已然昏死了过去。 楚玄怀想不通,“夫人,我明明都已改过自新,为了大局放弃个人恩怨,怎会变成这样?” “我也没想到,祁王真正的目标并非御王,而是你。”但凡李莹想到了,都会先想好应对之计。 楚玄怀目露凶光,“若是这么死了,我真不服气,便是死也不会放过老六,定要化作厉鬼找他索命!” 李莹赶忙安抚他,“你先别想这些无用的事,且想想如何自证清白吧,只要还没死便有希望。” 活着便有希望,这也是墨昭华曾对她说过的话,而为了年幼的女儿,她现在还不想死。 楚玄怀叹气,“没用的,老六向来伪装的很好,我性子不好又犯下错,陛下定不会相信我。” 他如今对自己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可惜醒悟的似乎已经太晚了些,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李莹不轻言放弃,“除了陛下,还有御王殿下与御王妃,他们也被牵连进来,定要自证清白。” “你说老六此举,目标到底是我还是老五?我若一口咬定是老五所为,可能从轻发落?” 楚玄怀突然奇想,若是一定要死,那他拉个陪葬的,黄泉路上有个伴,左右楚玄迟也不会无辜。 他虽选择了顾全大局,可对楚玄迟的怨恨并未彻底放下,不管怎么说,他有这下场与之有关。 “你扪心自问,这般害他对你有何好处?报仇么?”李莹从未怨恨过,只认为是楚玄怀咎由自取。 楚玄怀看她沉了面色,赶紧找了个借口,“我只是说说,我自己犯的错,还有什么脸报仇?” 附近囚笼中的那人,当天又被狱卒带走“审讯”,而不久之后,他们的对话便传到了文宗帝耳中。 文宗帝拧着眉头,“如此看来,李莹应该并未因怨恨而要害怀儿,她甚至也不曾怪过老五夫妇。” 李图全惋惜的叹气,“哎……楚夫人并非小心眼的人,她深明大义,可惜楚大未能早日听夫人的话。” “可纵使李莹再聪明,如今也怕是很难破局。”文宗帝自己都想不到好法子,总不能杀了楚玄寒。 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又无证据证明是楚玄寒设的局,他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随意将其斩杀。 首先是向朝臣不好交代,其次是良妃及其母族,陈家的势力早已不容小觑,牵一发而动全身。 *** 楚玄迟离开皇宫后,先去了监查司。 他公务繁忙,若无特别重要的事,不会擅离职守回王府。 墨昭华虽想知道祭典为何中断,但也不好直接去监查司,只得在家等着。 等到傍晚时分,楚玄迟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紧急公务,推了应酬赶回御王府。 墨昭华将他迎入厢房,为他换常服,“慕迟,听闻祭祀果然出事,具体怎么回事?” 楚玄迟边换衣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至今都拨不开迷雾,只能靠昭昭来分析了……” 他将祭祀中断的缘由,以及楚玄怀与楚玄寒的对质详细说了一遍,等他说完天色都已暗下来。 墨昭华听着也疑惑不解,“祭祀期间并未发生任何意外,只是中断了,老大与老六到底意欲何为?” 楚玄迟眉头紧皱,“事情很乱是吧?我回府的路上也一直在想,最终都未能理出个头绪来。” 墨昭华一脸沉思,“此次牵涉的人太多,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知老大与老六,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是啊。”楚玄迟只觉脑大如斗,“若只有老大,我觉得他想不出如此复杂之计,但李莹另当别论。” 因着墨昭华的夸赞,李莹的聪慧也得到了楚玄迟的认可,由此事情才会变得更加复杂,真假难辨。 “妾身更倾向于怀疑老六。”墨昭华思虑后开口,“老大有贪念,但骨子里并不坏,李莹又是聪明人。” 既是聪明人,就该知道如今立功比报仇重要,李莹纵使真想报仇,也会先改变处境,而不是断后路。 楚玄迟听着她的分析,点头赞同,“从最终利益来说,确实是老六更值得怀疑,他才是真正的一举多得。” 墨昭华一针见血,“其实我们怎么想还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如何看待此事,他更相信谁的话。” 楚玄迟有些心疼文宗帝,“父皇被闹得头疼病又犯了,我不好留下多问,除非能找到好的借口。” “要不妾身入宫一趟?”墨昭华试探着问,“左右是陛下已允许慕迟治腿,且你的双腿已公开能动。” “昭昭要为父皇治疗头痛症?”因着她对文宗帝还有些成见在,楚玄迟等这一刻已等了许久。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墨昭华是见文宗帝对他还不错,对曾经阻止治疗的事,便也看开了一些。 楚玄迟本是高兴,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时候,“但如今不是最好的机会,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墨昭华也是为了他,既然他不介意,她自是愿等,“机会确实不好,容易让陛下生疑,等等也无妨。”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去用膳吧,近来我饿的很快,用完膳昭昭给我看看,可是身子出了问题。” 楚玄迟以前在南疆,那是轻伤不下前线,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却极为在意身子,且异常的惜命。 因为他要好好的活着,如此才能长久的陪着墨昭华,他的心尖宠得由他亲自相伴到老! 墨昭华抿唇轻笑,“慕迟无需担心,你是公务太过繁忙,每日如此辛苦,饿的自然也快些。” 第913章 改计 是夜,祁王府前院。 楚玄寒用完晚膳,带着冷延与冷锋入了书房。 待他一落座,冷锋便迫不及待的奉承他,“主子这一招真是高明。” “哼……”楚玄寒就喜欢听好话,“本王又岂会真相信老大那个蠢货。” 冷延担忧道:“可是将御王牵扯进来,他为了自证清白,也要帮楚大查清吧?” 楚玄寒胸有成竹,“昔日本王与楚大见面时只有你在旁,只要你不背主,楚大只能吃哑巴亏。” “属下自是不会背叛主子。”冷延话语坚定,“可只是中断了祭祀,陛下真会重罚楚大么?” 楚玄寒早有后招,“祭祀关乎着江山社稷,便在父皇不舍得重罚,本王也会引导舆论逼得他动手。” 他的计谋一出接一出,环环相扣,一计不成又会又下一计不上,他就不信楚玄怀每一计都能破。 冷锋心有余悸,“好在主子临时又改变了计划,若是真埋了火药在祭坛,那便是证据确凿。” 楚玄寒眸色阴鸷,“若非老五与墨昭华那贱人先后去过玉粹宫,本王还真可能照原计划进行。” 他最初确实想按计划进行,等事发后再推到楚玄怀身上,左右是打算让原来的晋王党出手去准备。 结果先是楚玄怀要求见楚玄迟,紧接着墨昭华又去了一趟玉粹宫,这由不得他不怀疑其中有诈。 冷锋不吝夸赞,“主子真乃料事如神,竟还能猜到楚大会放弃复仇,转而向陛下告发主子的计划。” “老五虽然贪心,但本性不坏,未必会真恨老五,李莹又是个聪明且不贪婪的女人,劝他也在预料中。” 若非李莹年纪太大了些,在自己弱冠前便已到议亲年纪,他连墨昭华都不会选择,而是会求娶李莹。 他找王妃,除了要家世可观之外,自己的聪慧也很重要,墨昭华因着辅国公府,勉强满足这两条。 而李莹所在的李家本身就是百年世家,可这么好的助力,楚玄怀竟不懂把握,他都恨铁不成钢。 至于尉迟霁月,他是真的瞧不上她本人,娶她只是冲着镇国将军府的兵权,奈何尉迟堃又油盐不进。 好在他从一开始就只把她当做跳板,只要事成之后,便会想办法让她香消玉殒,为新人让位。 思忖间听得冷锋开口,“李莹也是让属下很看不懂,昔日为王妃时拿捏不住楚大,如今怎能驯服?” 楚玄寒倒是看的透,“她以前并非不能驯服老大,只是对他死了心,不想折腾罢了,如今是为了将来。” 冷锋不屑的冷嗤了一声,“他们都已被贬为庶民了,且还被囚禁在了宫中,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冷延冷不丁的开口解释,“陛下的子嗣不算多,他们若是能好好运作,还是有机会恢复身份。” 十个皇子夭折了三个,剩下七个,这对于有着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来说,子嗣还是比较少。 冷锋恍然大悟,“楚大原是因此,才愿意听李莹的话,连大仇都不报,反而想借主子将功折罪。” “可惜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入了本王的圈套。”楚玄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次绝无可能脱身。” “还是主子最聪明,也唯有主子最适合坐上帝位。”冷锋脑子比不过冷延,这拍马的本事则远超。 冷延也赶紧说好话,“是啊,太子光有贤名与势力,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又凭什么占着位置?” 楚玄寒满眼算计,“孩子的事,本王也得加快步伐才行,老五的腿能好,这孩子便也可能生得出来。” “可王妃伤了身子,还需调理,王妾更是很难再孕。”冷锋惋惜道,“目前也只能等庶妃入府了。” 楚玄寒又起了心思,“那也未必,能生儿子的女人很多,只要将孩子记在王妃名下便是嫡长子。” 楚玄怀后院人满为患,还能养外室生子,那他在后院添几房侍妾也非大事,无需文宗帝恩准。 冷延及时提醒他,“但柳庶妃下个月便要入府,主子此时在后院添人,传出去不太好吧?” “说的也是。”楚玄寒打消念头,“老五来年才能痊愈,本王也无需着急,便等柳氏入府再说。” 与此同时,玲珑阁后院。 桑淮下午回了医馆干活儿,晚上医馆关门后又过来了。 他一来就问李泰和,“今日究竟是何等情况?祭祀怎会突然中断?” 调遣人手及打听消息等都由李泰和负责,有了结果他也不能第一时间得知。 李泰和摇头,“还未查到,不过少主已让我散布消息,中断祭祀将会迎来天罚。” “不愧是少主,想的真周到,属下也想着利用这个机会,煽动东陵人,将事情闹大。” 桑淮本是想用这个想法来向萧衍邀功,不料人家不仅早已想到,且还安排了李泰和去执行。 可他又不想自己苦心想到的好主意却毫无作用,便借机说了出来,以示他也有在想法子。 他顿了顿又道:“一旦事情闹大,可能有民众激愤闹事,那便是我们对楚贼动手的大好机会。” 即便是没人去闹事,他们也能靠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安排一些人去生事,为他们创造机会。 萧衍夸了一句,“你倒事事都与本少主想的一样,那便无需本少主吩咐,你们自行安排。” “是,少主!”得了夸赞的桑淮得意洋洋,还有意看向了没有脑子,只会听从吩咐的李泰和。 李泰和心中虽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只能憋着气,“属下无能,让少主失望了。” 萧衍不希望他们在关键时刻起内讧,“你也非一无是处,你的功夫不是比桑淮更高么?” “属下明白了!”李泰和好受了些,“等安排妥当,属下定会珍惜机会,亲手杀了楚贼!” “那本少主就看你的表现。”萧衍似对他寄予厚望,“你若真能杀他,便立下了最大的功劳。” 李泰和还挺有信心,“楚贼的双腿还未痊愈,届时只要有人负责缠住风影,属下便有信心杀他!” 第914章 煽动 “此事你们两个要商议好。”萧衍扫了桑淮一眼,“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少主!”两人齐声应下,很快出了厢房。 桑淮是想着去李泰和的屋里与他详细商议,准备等有了计划再请萧衍过目。 他进去先问,“你还真想所有人羁绊住风影与其他侍卫,再由你亲手杀了楚贼?” “怎么,难不成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可少主都说了,你的功夫不如我,你杀得了吗?” 李泰和别的方面比不上桑淮,武功方面却有绝对自信,当初他能当话事人,这也是个原因。 “我抢你功劳做什么?”桑淮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这是在与少主抢功,你最好想清楚!” “这个……”李泰和猛然醒悟,“少主功夫确实比我好,但我也并非为抢功,而只是想杀了楚贼。” “你或许没这想法,那少主又会如何想?”桑淮道,“我是为你好,不想你得罪少主不自知。” 他并没这般好心,不过是怕李泰和真亲手杀了楚玄迟,立下最大功劳,更将自己踩在脚下。 “我明白了,多谢。”李泰和很感激,“那便由我负责缠住风影,将楚贼留给少主收拾。” 他压根没想过桑淮是出于嫉妒和害怕,才“好心”提醒,反而还有些内疚,平日里竟与之内讧。 “行,我们便按照这个制定计划。”桑淮见他并未怀疑,暗松了口气,继续商议下一步计划。 *** 随着祭祀中断消息的传出,盛京城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酒楼茶肆中,三五成群的人都在议论此事,甚至还有人编了戏在台上唱。 便连那些说书先生,也不再讲什么过去的英雄,而是绘声绘色的说起了这事。 文宗帝为此在早朝时大怒,“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每次出点事便闹得满城风雨。” 长孙睿首先出列,“这般见不得我们好,应该是敌国,就是不知是南昭、西炎还是北戎。” 正所谓先安内后攘外,东陵若出现了内乱,便要先分心来平息内乱,自会给外敌机会。 林天佐补充,“不,除了敌国,还有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想搅得我国不安宁,好浑水摸鱼。” 东陵并非什么太平盛世,除了外部的战乱之外,内部也有野心家,比如觊觎着帝位的人。 这不仅包括楚玄寒等文宗帝的亲儿子,还有他的兄弟们,甚至是祖辈的其他分支后代。 皇权实在是诱人,而从高祖皇帝立国以来已很多年,皇室子孙越来越多,总会有起野心之人。 他们不会管如今是谁坐在帝位,只会想他们也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也该有机会坐上那位子。 有官员道:“自陛下登基以来,便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了那些野心家,如今还有谁会这般的大胆?” 文宗帝因着是过继给元德太后,而非亲生的嫡子,他的兄弟便借此大做文章,想要取而代之。 于是在他继位后,为了确保帝位的稳固,用了些比较凌厉的手段,杀的杀,贬的贬,留京的甚少。 只是杀了的还有子孙后代,被贬的也未必贼心已死,在盛京反而好些,毕竟是眼皮子底下。 不过当初文宗帝只留了两位皇弟在盛京,其中一位已死,活着的便只有燕王,手中还没实权。 这是燕王自己的意思,为了向他表明忠心,只愿做一个闲散亲王,求个为惠太妃养老送终的机会。 文宗帝神情严肃,不怒自威,“朕也想知道谁还未死心,胆敢觊觎朕的位子,或者是储君之位!” 他特意提到储君之位,既是警告他的儿子,也是警告那些不服楚玄辰,想辅佐其他皇子的人。 朝臣们噤若寒蝉,有些是心虚,有些是碍于他的威严,文宗帝作为帝王的威慑力还是很大。 早朝结束后,文武百官各自散去,去府衙点卯或者留在宫厨用早膳,文宗帝则去承乾宫。 他刚用完早膳,准备休息会儿再去勤政殿批折子,李图全趁机禀告,“陛下,天牢送来消息。” “传!”虽然狱卒并未严刑逼供楚玄怀与李莹,但文宗帝这几日都在等着天牢的消息。 一名狱卒很快进来,“启禀陛下,楚老爷一直后悔没早点告发祁王,以至于被他倒打一耙。” “这不是与之前一样?”文宗帝的脸色沉了下去,“既无重要的消息,那还有何可禀告?” “可陛下此前说,无论有无新消息,都要……”狱卒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已不敢再多言。 竟敢质疑帝王,他这是嫌命太长,可话说出口覆水难收,他突然感觉脖子上有点冰凉。 好在李图全及时为他解围,“你先下去吧,转告陛下的消息便是。” “是,小的告退。”狱卒感恩戴德的行礼退下,想着稍后该如何感谢他。 文宗帝并非暴君,倒也没想过要杀人,因此李图全既让人走了,他也没拦着。 李图全又安抚他,“陛下且消消气,您近来头痛症发作的愈发频繁,可不能这般动怒。” “刑部查了这般久,也没个结果。”文宗帝越来越觉得刑部太没用,比不得监查司与大理寺。 李图全又为刑部说好话,“此事一没人证,二无物证,全凭两张嘴在说,属实难查了些。” “再这般下去,老大是真的性命难保,哎……”这才是文宗帝担心的事,他不想要楚玄怀的命。 可如今坊间的呼喊声太大,给了他极大的压力,他便是有心保楚玄怀,也不能置民意于不顾。 李图全好言道:“老奴让人再催催刑部,便是不能真正查清楚,也该想法子处理好此事。” 文宗帝叹息,“指望刑部那群酒囊饭袋,你不如给太子与老五去个信,让他们救老大。” “是,陛下,老奴这就着人去传信。”其实李图全也觉得楚玄辰与楚玄迟比刑部更有指望些。 只是他不好直言,否则便会表现的自己在偏袒这二人,自然也就有了站队的嫌疑。 第915章 难逃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将李图全的传信告知了墨昭华。 墨昭华对文宗帝有所改观,“陛下倒是真有些父子情,为老大如此费心。” “我就说皇家也有真情,父皇待我纵使有做戏的成分,但多少还是有点真心。” 楚玄迟或许是因着儿时失了父恩母爱,有一颗赤子之心,对文宗帝始终抱有些期望。 墨昭华并不想谈论文宗帝,便换了个话茬,“最近城里的舆论,不知究竟是谁在引导。” “老六近来应该会安分些,太子皇兄无需如此,便只剩下那些野心家与敌国作祟。” 楚玄迟与楚玄辰仔细讨论过此事,这是他们一致的想法,但他还是想听听墨昭华的意见。 墨昭华当即分析起来,“先帝子嗣倒是多,但陛下登基后所剩无几,他们还敢起那等野心么?” 先帝比文宗帝更好女色,年老时还有好几位宠妃,老来得子也不少,燕王都有一堆的弟弟。 但这些弟弟们年纪小,文宗帝找了各种借口,或给予封地或找到错处,先后打发出盛京。 那些年长的因着参与了夺嫡,便大多数都被杀了,可并未斩草除根,还是留了些子孙后代。 楚玄迟听着都觉得累,“太子皇兄还只是储君,老六便盯上了,父皇的龙椅自是更多人会动心。” 他是真的一点做皇帝的心思都没,国事繁重尚且能忍受,但这些防备足以让他身心俱疲。 再加上皇帝无家事,他的后宫还要被群臣盯着,又是要扩充后宫,又是要为皇家延绵子嗣。 而他想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再养一双儿女,倒不是不想要子孙满堂,只是怕墨昭华辛苦。 他思忖间听得墨昭华在问,“那以慕迟看来,是敌国探子的嫌疑大,还是几位皇叔的可能性更大些?” 楚玄迟收回心思,“我也不好做评判,且看父皇的意思,但再这般闹下去,老大怕是难逃一劫了。” 墨昭华话语凝重,“若是冲着老大而来,那老六的嫌疑最大,他锱铢必较,定要置老大于死地。” “父皇既想再给老大一个机会,那我们且好好想想法子,能否妥善处理这件事,让老大脱罪。” 楚玄迟虽亲自查出了楚玄怀私造兵器之事,可他并非是出于私心,而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 唯有文宗帝的帝位稳固,楚玄辰的储君之位才更稳,而大君与小君,是不可动摇的国本。 墨昭华无奈叹气,“太难了,证明不了是老六的计谋,他便是污蔑,关键是中断祭祀乃死罪。” 祭祀大典上规矩众多,便是忍不住咳嗽一声都要被严惩,又如何允许蓄意中断祭祀的进行? “是啊,太难了,如今民心震荡,这件事也不能总拖着,父皇必须要给万民一个交代。” 楚玄迟知道文宗帝的心思,他想保住楚玄怀,可如今这等境况,强行保人的话对他圣名不利。 他偏生又是一个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王,因此才更难,但凡他是个暴君或昏君,都能随便保。 “慕迟可会觉得愧疚?”当初是楚玄迟从楚玄怀的科举受贿舞弊一直查到私造兵器之事。 而且楚玄怀祭典那日会选择告发楚玄寒,也是因此前得了楚玄迟劝解,最终让自己陷入险地。 楚玄迟话语坚定,“不会,老大或许是因我才告发老六,可他若不告发,也会成为老六的替罪羊。” 无论是查到了楚玄怀的罪证,还是劝其回头是岸,他都自认为对得起天地良心,不会觉得愧疚。 “那就好,妾身怕慕迟因此有心结。”墨昭华还想着该如何劝慰他,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 *** 随着舆论的越演越烈,今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万民写下血书,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由,请求文宗帝严惩楚玄怀。 文宗帝这几日本就隐隐作痛的头,瞬间疼痛欲裂,脸色都跟着变成了煞白。 李图全虽是见多了他发病,却依旧会担心,“陛下息怒,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万民血书请命,老大的性命这是真保不住了啊。”文宗帝又一次感受到帝王的无奈。 上次还是在护国公府出事,纯娴贵妃请他洗刷冤屈,而他无能为力,最后看着她以命相求。 李图全帮不上忙,只能宽慰,“事已至此,相信楚大也能体谅陛下的苦心,您已尽力在保他了。” “去,将太子几兄弟全部召入宫。”文宗帝冷声道,“朕终究还是要看看,到底谁在害老大!” “是,陛下。”李图全扬声喊了外面候着的太监进来,那是他的徒弟,他将此事吩咐下去。 不久之后,楚玄辰几兄弟便陆陆续续的入宫觐见,他们也大多猜到了文宗帝此举的目的。 这几日文宗帝表现很明显,他不想楚玄怀死,定要找他们想法子,再趁机查是谁在害楚玄怀。 换言之,文宗帝有怀疑他们几个! 文宗帝也没拐弯抹角,“太子与老五与老六去过玉粹宫,都有嫌疑,别以为没查出来便心安理得。” 兄弟三人齐声否认,“请父皇明鉴,儿臣没有。” 文宗帝冷笑,“你们这否认的倒是挺一致,既然没有,你们与老大兄弟一场,便为他想法子吧。” 兄弟三人又是异口同声,“是,父皇。” 楚玄寒假意绞尽脑汁,法子倒是提出了好几个,但每个法子都没作用,反倒让文宗帝更为恼火。 文宗帝也分不清他这是在做戏,还是病急乱投医,“这都是些什么破法子?能稳住民心吗?” 他真要保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毕竟手握生杀大权,可如此一来定会激起民愤,得不偿失。 民愤其实还在其次,大不了用武力镇压,他最担心的是失了臣子的心,被当做是昏君。 “父皇恕罪,儿臣愚钝,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楚玄寒摆出一副他已尽力的样子。 “你们三怎都不说话?”文宗帝看向其他人,“难不成真想看着你们的大哥就这样死了?” 第916章 拦杀 楚玄迟并非不愿尽心,是真的没法子,“父皇息怒,事已至此,儿臣也没别无他法。” 他是懒得像楚玄寒那般特意出些蠢主意,来证明自己对此事上心,消除害了楚玄怀的嫌疑。 “父皇恕罪。”楚玄霖也道,“儿臣素来蠢笨,若连皇兄们都想不到法子,儿臣便更想不到。” “太子,你呢?”文宗帝将希望寄托在楚玄辰身上,他一直都觉得,这是最聪明的儿子。 “父皇恕罪,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期待。”楚玄辰若能想到办法,都无需文宗帝找来他。 毕竟李图全早让人去东宫传了消息,他也确实在想法子,甚至还让东宫官员与谋士一起想。 文宗帝自己都想不到法子,也不好为难他们,“罢了,许是朕强人所难,那便都退下吧。” “儿臣告退。”楚玄辰兄弟几人行礼退出了大殿。 “李图全,随朕去趟天牢。”既无法子保人,文宗帝便想去见楚玄怀,珍惜最后时光。 “陛下还未用晚膳,可否先用一些再去?”李图全外面天色早已暗下,贴心的询问。 “朕如何吃得下?先去看老大吧。”眼瞧着长子便要踏上黄泉路,文宗帝着实是没胃口。 “是,陛下。”李图全也不强求,只得跟着去了天牢。 他们商议了太久,楚玄辰他们也是晚膳都没及时吃上,他便邀了几位兄弟去东宫用膳。 席间楚玄寒旧事重提,“今日父皇定会对我们很失望吧,竟无一人能救得了老大。” “希望老大不要怪孤,孤是真的没法子。”楚玄怀已没了威胁,楚玄辰不介意留他性命。 “连父皇都保不住的人,我们又有何计可施?”楚玄寒掩下心中欢喜,“只怪老大冥顽不灵。” 楚玄霖有几分唏嘘,“是啊,便是九五之尊也需顺民意,事情闹的实在太大,已无法收场。” 他本就对皇权没什么欲望,如今就更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个位子,以身犯险,尤其是他毫无胜算。 “五皇兄为何不说话?”几位兄弟都开了口,唯有楚玄迟保持沉默,楚玄寒还特意指出。 “本王无话可说。”楚玄迟此前看着文宗帝的无力感,不禁感慨,皇权并没旁人想的那般好。 因此也更加理解文宗帝,如今他大权在握都保不住儿子,昔日帝位还不稳时,又如何保纯娴贵妃? 楚玄辰见气氛太沉重,赶紧打住话题,“哎……还是不说这事儿了,大家用膳吧。” 他们兄弟在用膳时,文宗帝正饿着肚子入了天牢,见到了神情憔悴的楚玄怀与李莹夫妇。 夫妻俩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间来,愣了下才跪下,“罪民/民妇拜见陛下……” “都平身吧。”文宗帝背负双手,神色极凝重,“怀儿,朕有件事与你说。” 楚玄怀听着腔调就猜到了,“因着没有证据,无法证明罪民的清白,只能枉死么?” 若是有好事,文宗帝纵使不会笑着说,语气也至少会轻松一些,而非如此严肃。 文宗帝叹了口气,“今日有万民血书请命,要求严惩你,以你之血,来向天神请罪。” 他虽没直接回答,却也在侧面给了肯定的回答,在如此大的压力下,他确实没法保楚玄怀。 “罪民懂了。”楚玄怀苦笑,“毁掉祭典乃是死罪,对他们来说,罪民的清白并不重要。” 此前李莹已与他仔细分析过问题,中断祭典事关重大,楚玄寒定会以此事揪着他不放。 因此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在预料之中,他并不会意外,只是不甘心,让楚玄寒得偿所愿。 文宗帝无奈道:“朕已尽力,奈何有人在推波助澜,掀起轩然大波,再不平息便要激起民愤。” “罪民罪加一等,竟让陛下这般为难……”楚玄怀听得出他的为难与惋惜,又跪下去磕了个重头。 “怀儿,你老实告诉朕,这次究竟是谁在害你?”文宗帝亲自将他扶起来,“太子,老五还是老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便是只剩最后一口气,罪民也不会改口!”楚玄怀话语坚定,“就是祁王!” “可惜你们拿不出证据来,朕信你也无用。”文宗帝愿意相信他,奈何他的信任并不能作为证据。 楚玄怀天真的道:“当时除了罪民与祁王之外,还有他的贴身护卫冷延也在场,他可做人证。” “怀儿觉得冷延会出卖老六?”文宗帝反问他,“昔日祁王妃中药落胎,你的侍卫是如何做的?” 楚玄怀一惊,原来他做的一切,文宗帝都心知肚明,只是有心放他一马,这才没追究下去。 可也正是因此,楚玄寒才更恨他,已恨到要除之而后快,唯有他还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他绝望的垂下头,“是啊,冷延宁死也不会为罪民作证,罪民只能赴死,成为祁王的替死鬼。” *** 楚玄迟他们用完膳出宫时已很晚,由于各自的府邸不在同一条街,半路上便分道扬镳。 御王府的马车徐徐驶在安静的街道上,突然从天而降几道黑色身影,将马车截住。 这正是南昭的探子与刺客,他们激起民愤是为了给楚玄迟找点事,让他无法准时放衙。 因为白天巡逻的金吾卫太多,支援太快,奈何他为了避嫌并未管这件事,近来都不曾晚归。 他们只得找机会,直到今日才等到了楚玄迟入宫后未出,于是当即便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楚玄迟会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府,那他们便动手,二是他夜宿在宫中,他们悄然离去。 车夫见状想调转马头,两把大刀明晃晃的袭来,一把向上砍向车夫,另一把则向下斩向马腿。 不料车夫竟是个练家子,从腰间抽出来一把软剑,带着寒光发起反击,但也只能攻击一人。 李泰和也在其中,他厉喝一声,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楚贼,你死期到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车厢中飞出一人,正是风影,他及时以一柄长剑截住砍向马腿的大刀。 第917章 暗卫1 楚玄迟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是吗?那本王便看看,今日死的究竟会是谁。” 他明知一直有人对自己虎视眈眈,夜里的巡逻兵又少,却还敢出行,自是做足了准备。 风影手中长剑宛如蛟龙,“凭你们几个宵小鼠辈也想碰我家主子,先问过我手中这柄剑吧。” 李泰和今日抱着必杀之心,“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你又能挡住我们多少人?” 风影看又有黑衣人从房顶上飞下来帮忙,赶紧道:“他们人多势众,我来断后,你快带主子回府。” “是……”车夫刚躲开一记攻击,想要去驾车,带着楚玄迟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走,痴人说梦!”一个黑衣人眼明手快,将手中的大刀砍向了马腿。 “嘶……”马腿被砍,马匹猛然发出了一声长鸣,就地跪了下去,再无法拉车。 车夫见状,不禁心疼这匹马,“不行啊,风影大人,马腿已断,小的无法驾驭马车。” 好马是通人性的,他为楚玄迟驾车已久,对这马早已有了感情,眼见它断腿又怎能不心疼? “该死!”风影也断了希望,“疏影今日又不在,我一人如何护得了主子的安危?” 雾影还在时,他们至少都会有两人跟着楚玄迟,而自从他去了兵部后,楚玄迟并未添人。 可疏影又还有其他的事要负责,比如情报与产业等,因此也无法日日跟在楚玄迟身边。 李泰和信心大增,仗剑便朝车厢袭去,“楚贼,今夜你必死无疑,也不枉我们等了这么久。” 楚玄迟早已从轮椅机关中抽出软剑,及时截住他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发出兵器交锋声。 “铿……”伴着一声响,楚玄迟森然开口,“本王的腿是暂未痊愈,但别忘了本王的手没废。” “废了双腿,仅凭一双手,你又能撑多久?”蛰伏良久的萧衍突然出手,袭向了轿厢。 轿厢的帘子在剑气的交织中化作碎片,萧衍蒙着黑面巾,在刀光剑影中也看不到本来面目。 “萧衍,你来了。”楚玄迟却直呼其名,“我们既已这般熟悉,足以听声辨人,又何须蒙面?” “废话少说,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萧衍趁其他下属缠住了风影,想将楚玄迟拿下。 楚玄迟以一敌二依旧淡定,“这话本王听过很多次,还都是南昭人所言,可你们从未做到。” 失败太多次,萧衍不敢掉以轻心,“夜里的金吾卫虽比白天要少,但还是有,我们要速战速决!” “是,少主!”李泰和等人铿锵有力的应下。 “主子,情况危急,快发信号弹。”风影看他们人多势众也怕真出了事。 轿厢在他们的打斗中,禁不住剑气与刀锋的摧残,终于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楚玄迟就此失去了掩护,他坐在轮椅上,一手执剑,另一手则紧抓住轮椅的扶手。 他“腿不能动”,自是需要轮椅代步,因此决不能失去轮椅的控制权,得牢牢握住。 “想求援?我看你何来的机会。”蒙着面的桑淮本是在纠缠风影,闻声袭向了楚玄迟。 楚玄迟本就双手不得空,抽个空从怀中掏出信号弹,还没来得及释放,先感受到了袭击。 风影的对手太多,实在是分身乏术,无力阻拦,便只得扬声提醒,“主子,当心后面……” 还不等楚玄迟动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拦住了桑淮,随即便与之打了起来。 “总算将暗卫给引了出来。”萧衍冷嗤一声,“他就交给你了,杀无赦,一个不留。” 盛京城里这些勋贵,谁出门不带暗卫?只要他们没出手,那便绝不能大意,最好将其引出。 “是,少主!”桑淮嘴上是应的很爽快,但心中却嘀咕,他一个人真能拿下暗卫? “谁也不许伤害我家主子!”风影杀疯了眼,长剑一进一出便贯穿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啊——”那人惨叫一声,轰然倒地,胸口还在冒着血,人却早已经气绝身亡。 “那小子杀疯了,你们小心些,只需缠着他即可。”比起暗卫,萧衍最怕的还是他。 “该死,你们真该死!”风影是大开杀戒,“谁敢动我家主子,我定要将你们全部杀光!” “啊——”然而这一声并非是黑衣人所发出,却是那名车夫,他双拳难敌四手,刚中了一刀。 “一个车夫都如此厉害,我倒是小瞧了他。”李泰和虽没在与他交手,但看到了这一幕。 萧衍并不意外,“楚贼的车夫又岂能是泛泛之辈,好在我们有备而来,准备的也足够充分。” 李泰和感觉胜利在望,“接下来就只剩这个暗卫了,谅他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我们这么多人。” “切莫大意,他不可能只有一个暗卫,当心偷袭。”萧衍时刻防备着,还有其他暗卫跳出来。 “啊——”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便又有一名暗卫出现, 并且一出手便杀了一名黑衣人。 这暗卫本是想伺机而动,结果萧衍有了防备还提醒,那他的蛰伏便没意义,这才出手杀人。 “少主果然料事如神。”李泰和连这个时候都不忘夸赞,溜须拍马的功夫是与日俱增。 “等等……”桑淮突然发现不对劲,又多了两人,“这楚贼怎么带了如此多的暗卫?” 目前一共有四人,纵使是亲王,因着本身带了侍卫,一般也不会再带这么多暗卫。 “咦?不是两名暗卫么?怎出现了四位?”风影见状也很意外,“肯定是疏影的安排。” “你竟然带了四名暗卫出门!”萧衍看着那四人,心思变得有些沉重,“你就这么怕死么?” 暗卫首要的便是功夫高强,而他带来的人除了刺客还有些探子,武功方面其实并不突出。 “有你们虎视眈眈,本王岂能不做些准备?”楚玄迟有几分狼狈,“如此你可还能如愿以偿?” 坐着轮椅应敌,且还没有其他人帮忙,他只是狼狈已经是很厉害了,不过有件事他不明白。 第918章 护龙卫 暗卫虽是疏影安排,可都会事先与他禀告,一直都是两名暗卫,临时添了人手也该相告。 所以他想不通后面出现的这两人,究竟是何人安排,这世间又会有谁,想要护他安危? 这两人其实就是文宗帝让苍羡安排的护龙卫,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以确保他安然无虞。 “不对,你这是根本不是准备,而是请君入瓮!”萧衍幡然醒悟,“我们中计了,大家快撤!” “现在才想到要跑,晚了。”楚玄迟本没这计划,可既然萧衍提醒了,他自要抓住机会。 “主子便交给你们了,这次我定要拿下萧衍。”风影的执念就是亲手抓住萧衍,除去隐患。 李泰和再顾不上杀楚玄迟,及时拦住他,“少主,属下拦住他,你快走,绝不可落入他们之手。” 他脑子虽不如桑淮聪明,可这份忠心日月可鉴,只要萧衍遇到危险,他保证会第一个上。 桑淮赶紧附和表忠心,“是啊,少主,我们若是走不了,也会自裁,绝不会留下活口给他们。” “哎哟……”他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护龙卫的一击。 “这两个暗卫好生厉害。”风影只当他们是暗卫,见他们如此厉害还很意外。 “少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走啊。”李泰和催促萧衍,只想他赶紧跑。 “你以为本少主不想吗?”萧衍是有心无力,“可你看看这个疯子,他何曾给过机会。” “都说事不过三,我都让你逃了多少次,这次绝……”风影还没说完就痛呼,“哎呀……” “你莫不是忘了我的杀手锏?”萧衍等的就是风影大意,如此才好使出他引以为傲的暗器袭击。 “该死,还真的忘了,你是个阴险狡诈之人。”风影终究还不够沉稳,有点高兴过了头。 不过他反应够快,纵使萧衍是趁机偷袭,却依旧被他躲开了暗器,而其中暗藏见血封喉的毒。 萧衍既暗赞他的功夫之高,又嫉妒楚玄迟能得其相助,但凡自己有这样的下属,楚玄迟早已横死。 “啊——”他们说话间的工夫,又有黑衣人的痛呼传来,若是被重伤,他们便会及时自裁。 “不好,他们抵挡不住了,少主快走。”李泰和拼了命的拦住风影,他武功最高,能跟缠住人。 萧衍在他的掩护下,借助暗器逃跑,“楚贼,你命真大,但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收了你这条命。” “是吗?”楚玄迟冷笑,“你连本王残废时都杀不了,而本王即将痊愈,你觉得自己还能有机会?” “你给我等着,此生不杀你,我誓不为人!”萧衍几道暗器疾袭而出,追他的人纷纷被迫闪躲。 趁着这个间隙,他仗着轻功离去,忍不住感慨,好在他的轻功好,否则光靠着暗器也逃不掉。 桑淮见势不妙早已做好逃跑的准备,而且是盯着萧衍,因为唯有跟着他才有机会逃脱生天。 “又让他给跑了。”风影懊恼不已,“他的暗器怎么这么多,还如此厉害,轻功也不错。” 楚玄迟本就没指望抓到他,“想抓他本就难,无需介怀,经过这么几次估计也没剩多少人了。” 他的计划是哪天布下天罗地网,给萧衍来一招请君入瓮,如此将其抓获的可能性就很大。 俩人说话时,护龙卫已检查了一遍,“除了逃走的两人,其他都死了,未能留下活口。” 他们与暗卫不同,暗卫只有护主之责,只要主家没事,暗卫便功成身退,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因此那两名暗卫在萧衍逃脱后,便跟着消失不见,只留下两名护龙卫在地上检查那些尸体。 “预料之中的事。”楚玄迟本就在注意着他们,“不过本王比较好奇,你们又是什么人?” 他们若是疏影安排的暗卫,只是未告知于他,那此时也该同另外两人那般,及时隐匿。 “诶?他们不是疏影给主子安排的暗卫?”风影后知后觉发现异常,“难怪他们还会善后。” “不是,本王只带了两名暗卫。”楚玄迟又道,“且他们的行事作风,瞧着也不像暗卫。” 一名护龙卫回答,“卑职乃是护龙卫,奉陛下之命,暗中保护殿下,以防南昭贼子伤了殿下。” “原是护龙卫,那你们跟着本王有多久了?”楚玄迟从未想过文宗帝竟会给他安排护龙卫。 另一名护龙卫回答,“从殿下能动腿那一日起,卑职便得到了陛下的命令,保护殿下。” “竟已这般久了么……”楚玄迟微微动容,文宗帝对他的上心程度,远超他的期待。 萧衍既离开,且还是损兵折将,便是回来也还有风影在,护龙卫便无需再跟着。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朝楚玄迟抱拳,“卑职告退。” 楚玄迟还客气的向他们道谢,“多谢了。” 看着护龙卫消失在夜色中,风影忍不住感慨起来,“陛下对主子真的很好呢。” 楚玄迟何尝不是这般想,但他没回应,只是吩咐,“这些尸首,让金吾卫处理吧。” “是,主子。”风影只在意楚玄迟的安危,其他事能不用他做最好,尤其是善后的事。 楚玄迟发了信号弹,很快便有夜巡的金吾卫赶来。 这也就是在夜里,若是在白天,这么大的动静早已将他们引了过来。 也正是因此,萧衍才会一直等待晚上的机会,可惜不止还有护龙卫跟着。 那些尸体由金吾卫带去京兆府调查,另外还找来了马匹,送楚玄迟回御王府。 *** 皇宫之内,毓秀宫。 文宗帝从天牢离开之后,便来见宁妃了。 他总觉得在宁妃面前能更放松,心烦意乱时便喜欢过来。 李图全刚才出去了一趟,进来便禀报,“陛下,御王殿下出事了。” “可是南昭贼子动的手?”文宗帝问,“情况如何,老五可有受伤?” 有两名护龙卫跟着,他倒是不担心楚玄迟会有性命之忧,但也怕其会受伤。 第919章 还不信 李图全道:“陛下放心,南昭贼子虽有备而来,但护龙卫及时出手保护了殿下。” “那便好。”文宗帝彻底安心,“让他们继续跟着,虽已暴露,至少还能保护老五。” 李图全领命下去安排,宁妃这才惊讶的开口,“陛下竟派了护龙卫保护御王?” 她虽很不愿侍寝,但能在陪伴老头时听到这种消息,总比只是与他睡一觉更有趣。 尤其是楚玄迟与她本就算有点关系,万一宋承安回朝如愿娶了容清,他们更亲上加亲。 文宗帝终于觉得饿了,拿起点心吃,“南昭人贼心不死,迟儿的腿又未痊愈,朕如何放心?” 宁妃初次看到他半夜吃点心,还很意外,“陛下圣明,御王为国受伤,本就该好生护着。” “不管他因何而伤,都是朕的儿子。”文宗帝道,“若是泽儿有危险,朕也会如此。” “臣妾多谢陛下对泽儿的爱护。”宁妃在宫里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唯独这儿子是她的底线。 “爱妃何须客气,这是朕为人父该做的。”文宗帝越吃反而越觉得饿,下意识又拿起一块点心。 宁妃看他不像是馋了,而是饿了,便关切的问,“陛下可是饿了?可需臣妾为您准备些膳食?” “爱妃今日似乎比往日更温柔些。”文宗帝欣喜道,“朕未用晚膳,如今确实有了饥饿感。” “宛如,为陛下准备晚膳。”宁妃吩咐完又问,“陛下为何不曾用晚膳,可是龙体欠安?” “老大的命保不住了,朕作为父亲,心痛却又无奈。”文宗帝提到楚玄怀,瞬间便又没了胃口。 宁妃见他放下点心,眉头紧蹙,赶紧拿起一块点心喂到他嘴边,“陛下,凡事要以龙体为重。” “宁儿,朕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父亲?”文宗帝心烦时喜欢来找她,是因唯有她会说真话。 与一个会说真话的人待在一起,无需猜那些花花肠子与弯弯绕绕,自然会觉得更轻松些。 “作为父亲,陛下是稍有些欠缺,但这也情有可原,因为您先是陛下,而后才是父亲。” 宁妃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臣妾觉得,陛下无需自责,您已尽力,大皇子也不该责怪您。” “怀儿若责怪朕,朕反而好受些,偏生他任性了一辈子,临死了却反倒理解了朕的难处。” 文宗帝想着今日楚玄怀在天牢说的话,忍不住叹气,“他怎就突然间长大了,懂事了。” 楚玄怀得知自己难逃一死,不仅没有怪文宗帝,还从他的角度去理解他,这才让他更为难过。 宁妃想了想,“这就更说明陛下是个好父亲,否则大皇子又岂能这般理解您的苦心与难处?” 文宗帝听着是舒心,只是不太敢相信,“是这样吗?” 宁妃又喂了一口点心给他,“当然是啦,因此陛下可莫要辜负了大皇子的一片孝心。” 文宗帝在她三言两语的劝慰下,心里好受了些,自然也有了胃口,只等着小厨房送来膳食。 *** 另一厢,御王府。 楚玄迟终于被金吾卫送回了府里。 墨昭华一看到他那狼狈样便猜到缘由,“有人出手了?” “嗯……”楚玄迟轻笑,“又是南昭人,萧衍这次又损伤惨重了。” “那慕迟可有受伤?”墨昭华说着便要去扒他衣服,“快让妾身看看。” 楚玄迟的俊脸一红,“别担心,只是一些小伤,昭昭可知今夜是谁救了我?” 虽说明知此刻的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个伤患,而不是男人,可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女子伸手去扒男人的衣裳,这场面着实有些那什么,他面皮本也不厚,又如何受得了? 墨昭华见他红了脸,且原本就瞧着脸色并无异样,应该是没大问题,便停下了鲁莽的动作。 她只是猜测的问,“慕迟只带了风影与车夫,以及两名暗卫出门,疏影并未跟着,难道是他?” “不是,是父皇。”楚玄迟主动脱衣让她检查,“他竟早已在我身边安排了护龙卫,还是两名。” 墨昭华一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势,一边询问,“陛下此举是为了保护慕迟,还是出于监视?” 楚玄迟也不确定,“父皇是猜到南昭人得知我已能动腿,定会再对我下手,故而派人跟着我。” 墨昭华秀眉微蹙,“那也是因着慕迟对南昭有威慑力,陛下不想慕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因着当初阻扰治疗双腿的事,她始终还是不信文宗帝对楚玄迟有了真正的父子情。 “我倒觉得并非如此。”楚玄迟点到即止,“不过昭昭介意父皇当初所为,我便不多说。” 明知墨昭华对文宗帝成见太深,他说好话可能适得其反,便不敢急于求成,只让事实来证明。 夫妻俩正在聊着,外面传来了琥珀的声音,“启禀殿下,主子,府医来了。” 墨昭华应声,“你与他进来吧。” 府医本该早就与楚玄迟一同来,是他觉得伤势无碍,无需让府医看诊,这才拒绝。 后来是墨昭华说皮外伤也得处理包扎,这才传了府医来,接下来便是府医的望闻问切。 *** 翌日,楚玄迟遇袭的消息传扬了开来。 这自然又是文宗帝的手笔,让天下皆知南昭已狗急跳墙。 如此也侧面证实了,楚玄迟的双腿确实即将痊愈,还可重新上阵杀敌。 除此之外,护龙卫救了楚玄迟的事也被大肆宣扬,正好击碎了此前的流言。 文宗帝既派了护龙卫暗中保护楚玄迟,又怎会觉得他功高震主,不想让他痊愈? 虽然坊间有些怀疑文宗帝这不是保护,而是监视的言论,但终究只是少部分。 更多的人还是相信这是在保护他,甚至夸赞起了文宗帝与楚玄迟是真正的父子情深。 太常寺中,楚玄寒正在此案的等着最新的消息,不久后冷延便将这些事悉数禀告。 楚玄寒又惊又怒,“什么,不是楚玄迟的护卫与暗卫,而是父皇的护龙卫救了那废物?” 第920章 查封 冷延点了点头,“坊间是这般流传,想必不会有假,否则陛下早已让人来澄清此事。” “父皇竟还特意派了护龙卫保护,他定是蛊惑了父皇,给本王继续查巫蛊之事。” 楚玄寒与墨昭华一样,不相信文宗帝也会有真情,只是两人这般想的缘由有着天壤之别。 冷延又道:“主子息怒,属下还有事要禀告,其实除了这些,也还有其他的言论……” 他也希望文宗帝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因着楚玄迟要痊愈,对其生了忌惮心,这才派人监视。 “监视么?”楚玄寒若有所思,“这倒也有可能,父皇最重自己的名声,以保护之名最好不过。” 冷延接着禀告,“另外,还有人说,御王殿下对南昭有威慑力,陛下保护御王只是出于这个原因。” 楚玄寒眸色一冷,“是了,老五还有利用价值,如今西炎那边计划尚未成,父皇不会让他死。” 冷延趁势劝慰,“所以主子无需担心,除非是真被蛊惑,否则陛下绝不可能真正相信御王。” 楚玄寒很赞同,“有道理,你密切关注着舆情,必要的时候引导一下,注意擦干净屁股。” 他在意的只有一点,文宗帝不会像当初对纯娴贵妃般,真心实意对楚玄迟,如此他才有望夺嫡。 而一旦楚玄迟真正入了文宗帝的眼,便是他母族覆灭,毫无助力,凭着帝宠与功绩也有优势。 或者说,正因楚玄迟母族覆灭,没外了戚专权的可能,更能得到朝臣支持,又是如虎添翼。 “是,属下定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冷延领命退下。 *** 巳时末。 玲珑阁被京兆府查封。 只因昨日的死者中赫然有李泰和在。 他作为玲珑阁的掌柜,日日出现在铺子里,身份好辨认。 萧衍也知他的身份定会暴露,昨夜匆匆回来收拾了东西,便悄然离开了。 桑淮由于一直以医者身份伪装,暂时还查不到他的身上,便依旧留在医馆中。 京兆府的人在玲珑阁仔细搜查了一遍,又将伙计全部带回去审问,最终一无所获。 他们既没查到那间地下密室,也未能从伙计口中问出有用的消息,毕竟他们是真不知。 京兆府唯一的收获,便是将玲珑阁里的那些珍宝,全部充入了国库,倒是值不少钱。 楚玄迟昨夜遇袭虽未有性命之忧,但今日一大早宫里便来了许多赏赐,以作抚慰与压惊。 文宗帝知他好强,轻伤不下战场,特意下令要他休息,不许他去监查司,更不要插手此案。 若是在以前,楚玄迟定会怀疑文宗帝是出于心虚,怕他查出些什么来,但他现在只信这是关心。 所以他便从善如流,哪怕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且出行还有轮椅,也还是安心在府里休息。 不过他虽不会插手此案,却怎么也得关注,早已让疏影出去打听,若有消息及时禀告。 京兆府巳时末才刚确认李泰和的身份,疏影午时初便将玲珑阁的消息带来了御王府。 “玲珑阁?”楚玄迟不禁皱起了眉头,“难怪当时萧衍脱身时,会与之扯上关系。” 墨昭华也记得此事,“慕迟当时不也有怀疑么?虽未查出什么来,但也让人盯了许久。” 在朝廷都放弃了对玲珑阁的盯梢后,楚玄迟依旧派了自己人去盯着,可惜并未发现蛛丝马迹。 只因萧衍虽然在玲珑阁中,却是在地下密室,无需进出玲珑阁,外面的人自是没法看到他。 楚玄迟后悔不迭,“可惜我却没坚持下去,后来还是将人给撤了,否则还可能有所发现。” 墨昭华安慰,“没关系,我们只是凡人,而非神仙,怎可能事事周全如意?如今这样也不错。” 其实萧衍人在地下,后续又做了伪装成为玲珑阁的东家,纵使楚玄迟的一直盯着,也未必能发现。 楚玄迟勉强笑了笑,“萧衍又失了一个窝点,确实也是件好事,如此一想,心中能好受些。” 墨昭华趁机道:“那我们去用午膳,不管怎么说,慕迟昨夜都是受伤失血,可得好好补一补。” 楚玄迟知她关心自己,便不再为此事耿耿于怀,与她去了膳厅,否则她定也不会用午膳。 *** 下午。 容海父子来了御王府。 他们上午便已得知了楚玄迟昨夜遇袭之事。 只是因着府衙有事,他们不便离开,这才约好放衙后一起过来看望。 他们虽不在同一个府衙任职,但好在离得比较近,一同过来也极为方便。 楚玄迟虽只是皮外伤,文宗帝却特意差人过来,要他在府中休养,不许去府衙。 除此之外还给了不少赏赐,以作压惊与慰问,而太后皇后与众多嫔妃也跟着送了礼。 那些亲王与皇子公主自是也不会吝啬,纷纷送来慰问礼,墨昭华整个上午都在忙着收礼。 如今听得容海父子过府,她以为也是来送慰问礼,结果容海一见面就问,“殿下真的没事么?” 楚玄迟笑的轻松,“舅父敬请放心,有昭昭这神医在,我还能有何事?” 容海却是一脸严肃,“昭昭只是医者,又非大罗神仙,况且我怕其中有诈。” 墨昭华听的云里雾里,“咦?这其中还能有什么诈?” 容海正色道:“自是为了西炎之事,若殿下真出了事,还如何给南昭带来压力?” 他是真担心楚玄迟受了重伤而不好对外宣布,以免影响到西炎的谈判,毕竟这是筹码。 “哈哈……舅父多虑了。”楚玄迟大笑,“即便真有诈,也是对外人,又岂会瞒着大舅父?” “那就好,等会儿回府,老爷子也能放心了。”容海瞧着他气色不错,这才真正放下心。 容慎附和了一句,“是啊,父亲能想到的事,祖父定也定能想到,少不得要为此担心。” 楚玄迟告诉他们,“外祖父上午已差人来问过,本王特意见了那人一面,让他好回去复命。” 能得他们这般关心,他既高兴又满足,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亲情。 第921章 脱壳计 容慎却道:“如此祖父只会更担心,当殿下是故意做戏,不过我们瞧了就真的没事。” 楚玄迟哭笑不得,“好在你们信了,否则本王岂不是还得当面脱衣裳给你们检查?” 他本是开个玩笑缓解气氛,不料容慎竟语出惊人,“殿下若愿意如此,我倒也不介意。” 楚玄迟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才惊讶的道:“慎儿,你这读圣贤书之人,怎也学会了打趣我?” 容慎轻咳两声,“咳咳……我是读圣贤书,但非圣人,自是像普通人一样不想错过打趣的机会。” “慎儿入仕后,性子倒是与以前有些不同了。”楚玄迟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性情已有了变化。 “比以前圆滑了许多,不再那般古板无趣对吧?”官场是名利场,容慎也要适应新的环境。 楚玄迟看向墨昭华,“昭昭你为我作证,这可是慎儿自己说的,并不是我对他做的评价。” 墨昭华表情稍有些复杂,“虽说这话不怎么好听,但也是实话,表哥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了解。” 前世的容慎虽然错过了第一次春闱,但在三年后成功高中入仕,可惜直到死都学不会圆滑。 这辈子他改变的太快,这么轻松便适应了官场,她不知是福还是祸,但愿是受了叶修然的影响。 听闻叶修然对他极为看重,有意栽培,将他当成徒弟般,若是叶修然教他应对官场,她倒是放心。 “昭昭你错了,这是安义侯世子的原话。”容慎不好意思的道,“不过确实贴切,把我堵得哑口无言。” “哈哈……原始如此,这苏陌看人还挺准。”楚玄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与亲人相处就是这般舒服。 容海父子确定了他平安无事,只待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他们还得回去向辅国公禀告,浩然他放心。 *** 翌日上午。 楚玄迟与墨昭华一同入宫面圣。 他主要是向文宗帝谢恩,“儿臣多谢父皇的庇护。” 墨昭华则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臣媳叩谢父皇,为夫君如此的费心。” 都说夫妻一体,墨昭华与楚玄迟同来便代表夫妻的谢意,文宗帝应该会更高兴。 果不其然,文宗帝见楚玄迟并没大事,夫妻俩又懂礼数,笑的脸上都堆起了褶子。 “你们夫妻也无需如此多礼,朕可是迟儿的亲生父亲,朕不护着些还等着谁来护着?” 若是在一年前,文宗帝便是护着楚玄迟,也只是因他会影响西炎求和计划,而不会有真心。 但如今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楚玄迟能好好的活着,将来成为楚玄辰的左膀右臂,一起守护这江山。 楚玄迟惭愧道:“父皇先是君王,后才是父亲,如今政务如此的繁忙,父皇还要为儿臣操心。” 文宗帝叹息,“朕昔日未能护好你的母妃,若再连你都护不住,百年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她?” 只要见到楚玄迟这张脸,他便会想起纯娴贵妃,对于她的死,估计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楚玄迟忙安慰他,“儿臣相信母妃此刻在天上看着我们,脸上定也是带着温柔又满足的笑意。” 文宗帝目光悠远,“你母妃本就生的美,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好看,连百花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墨昭华最会说话,“臣媳虽不曾瞻仰过母妃的容姿,但听闻夫君肖母妃,那母妃定然是个绝色美人。” “你们的母妃不仅姿色过人,最重要的是还冰雪聪明,性子又温婉,善解人意,没人会不喜她。”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文宗帝看来,纯娴贵妃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无人能与她比。 楚玄迟看他如此伤感,只得继续安抚,“父皇切莫伤怀,要保重龙体,如此母妃才能放心。” 文宗帝动容的看着他,“也唯有迟儿会这般真心实意的关心朕,让朕体会到寻常百姓的父子情。” 楚玄迟怕文宗帝深陷纯娴贵妃之事不得自拔,太过伤神会影响到龙体,便及时换了个话茬。 他今日还有个目的,“父皇,昨日儿臣奉命在府中休息,与王妃提起大哥之事,王妃想到了一计。” 若只是入宫谢恩,墨昭华也可不同来,而她既然来了便不只是为了谢恩,如今这事才是真目标。 “哦?御王妃果然聪慧,那且说来听听是何计?”文宗帝原本已放弃,闻言又燃起一丝希望。 “金蝉脱壳。”墨昭华言简意赅道,“父皇可赐死大哥,以此平息民愤,再让其假死脱身。” 文宗帝也不是没想过偷梁换柱,“行刑需得验明正身,众目睽睽之下,老大要如何假死?” 既是要平息民愤,那就得公开行刑,否则只要有心人稍微运作一下,各种不利舆论定会满天飞。 墨昭华先做铺垫,“因着夫君受伤,臣媳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夫君,便于赐婚后开始自学医术。” 她会医术的事早晚都要公开,如今楚玄迟的腿能动了,她也该开始为此事做准备,届时能有个说法。 文宗帝听出了点门道,“听御王妃这意思,莫不是你的医术已学有所成,制出了让人假死之药?” 这个墨昭华还真没研究过,“没有,是臣媳在古籍上看到过相关资料记载,想着太医院可能有法子。” 不过太医院若是没法子,她也有信心制出假死药,只是不到必要的时刻,她绝不会轻易出手。 文宗帝险些怀疑她早就会医术,暗中为楚玄迟治过双腿,得知她并没这本事,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的猜忌心由此可见一斑,也是墨昭华足够了解他,有意隐瞒自己的能力,否则 于是他当即下令,“李图全,速宣院使与院判觐见。” 前任院使命丧黄泉后,原本的院判便接替其位,成了新任的院使。 “是,陛下。”李图全应声出去吩咐。 “父皇既还有事,臣媳便先行告退,太医院若需古籍,随时可让人去府里取。” 接下来的事,墨昭华并不打算参与,太医院那么多御医,相信总会有法子。 第922章 解心结 “好,朕且问问他们可有法子研制出假死药,若是没有,朕再让人去御王府。” 文宗帝就喜欢这等知情识趣人,不该参与的事及时抽身,而不是什么都要插手到底。 “臣媳告退。”墨昭华功成身退,既博取了文宗帝好感,又打消了他刚起的怀疑。 “儿臣也告退。”楚玄迟连这法子都不是他所想,自然更没必要参与其中,跟着离去。 待他们走出了大殿,文宗帝才若有所思的道:“没想到御王妃竟还知晓医理。” 李图全趁机夸她,“这说明王妃对御王殿下是真的有心,只想将殿下照顾的更好。” “确实有心了。”文宗帝笑了笑,“也幸好她有所涉猎,才能为朕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如今只要有办法解了楚玄怀的生死劫,对他而言便是大功一件,能让他心中好受些。 不久后,新上任的太医院院使与院判便匆匆赶来,入殿跪拜在地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文宗帝让他们起来后,一脸严肃的问他们,“你们既精通医理,那可曾听说过假死药?” 院使回答,“回陛下,微臣曾在一些医书上看到过。” 文宗帝大喜,“那你们可有法子研制出这种效果的药?” 院使垂下了脑袋,“微臣从未试过,不过若是要研制,应该是也有法子。” “大概需要多久时间?”楚玄怀的事迫在眉睫,文宗帝也不能争取到太长时间。 “这个很难说,微臣不敢保证。”院使从未研究过这药,又如何敢做出保证。 院判突然开口,“启禀陛下,微臣的老师热衷研制新药,曾经研制成功过假死药。” 文宗帝一声令下,“既如此,那你速速为朕准备几枚。” 院判赶忙行礼应下,“微臣遵命!” “退下吧。”文宗帝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便将他们给打发了出去。 “微臣告退。”院使与院判齐齐行礼退了出去。 李图全也跟着出去,低声叮嘱,“两位大人,切记,此事绝不可宣扬。” 俩人齐声道谢,“多谢李公公的提醒。” 其实他不说,他们也不会宣扬出去,毕竟假死药听着就不像是用在什么正途。 不过李图全提醒了还是不一样,他代表着文宗帝,这便是帝王令,他们不得有违。 *** 是夜,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出宫后去了监查司,晚上才回来。 因此他现在方能问,“昭昭,今日父皇的话你信几成?” 墨昭华轻叹,“妾身本不愿相信,可父皇的伤心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回来的路上便在想此事,又结合了文宗帝这大半年来对楚玄迟的所作所为。 最终她还是突破了心中的成见,对文宗帝有所改观,觉得他或许真有了些感情。 楚玄迟告诉她,“昭昭是初次听父皇提到母妃,但我听过很多次,父皇提及便难过。” 墨昭华道:“其实妾身也曾找皇祖母与德母妃打听过,父皇对母妃应该是有几分真心在。” “咦?”楚玄迟很意外,“昭昭打听父皇与母妃的往事,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从未听你提起?” “有过好几次了,都是趁慕迟不在的时候。”墨昭华如实道,“这种事当着慕迟的面不太好说。” 楚玄迟能理解她,“这倒是,他们怕我难过,都刻意不在我面前提起母妃,自是不会多说。” 墨昭华很在意他的感受,“妾身一直没提起,是因没找到好的机会,怕贸然提起会惹得慕迟伤心。” “昭昭无需担心。”楚玄迟抿了抿唇,“其实如今再提起母妃,我只会感激母妃给了我生命。” “慕迟真的彻底放下了么?”墨昭华知他想放下,但怕他没那么容易做到,只是自欺欺人。 “早已放下了,昭昭要相信我,我可是从不骗你的。”楚玄迟敢肯定,他确实没有再耿耿于怀。 “那便好。”墨昭华长舒了口气,想来她对他的劝慰,还是起了些作用,这便是真情的力量。 “我是放下了,那昭昭呢?”楚玄迟趁机问她,“还为当初阻扰治疗之事,怨恨着父皇么?” 墨昭华决定放下,“慕迟对母妃的心结都解了,又不怪父皇此前所为,妾身便也释怀吧。” 楚玄迟大喜,“昭昭既信了父皇,今日又提了学医之事,那父皇的头痛症,是不是可以治疗?” “先看看老大的事如何处理吧。”墨昭华暂未答应,“若能如愿尘埃落定,妾身便会推进此事。” “谢谢昭昭,我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虽然她没答应,但至少已松口,楚玄迟依旧高兴。 墨昭华却泼了一盆冷水,“慕迟不要高兴的这般早,妾身虽愿意,但父皇未必放心让妾身治。” “也对。”楚玄迟情绪低落下去,“父皇乃是九五之尊,膳食都需让人试毒,岂能随意让人治疗?” 墨昭华话语凝重,“尤其是妾身不仅半路出家,还是自学医术,莫说父皇,连百姓都不敢让妾身治。”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且先试试。”楚玄迟不放弃,“若父皇不愿意,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墨昭华自是更不着急,“好,左右父皇这么多年都已经熬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 借着楚玄迟遇袭之事,中断祭祀的风头被压了下去。 但在楚玄寒的暗中引导之下,没过几天,这件事的议论声便小了下去。 祭祀之事又再次席卷而来,坊间依旧是要求严惩楚玄怀,杀其谢罪的言论。 不过这也在文宗帝的预料之中,楚玄迟只是遇刺,又非遇难了,舆论能有多久。 他的当务之急乃是假死药,关于这个金蝉脱壳之计,知情者甚少,连楚玄怀都不知。 天牢之中当事人,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楚玄怀只是颓然的坐在稻草上,怀里抱着李莹。 他自己都没想到,因着一起下狱,他竟患难见真情,对李莹萌生了爱意,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第923章 赐死 李莹纵使聪慧过人,这对她而言也是意料外的事,她早已死去的情意,又因他的感情而复燃。 楚玄怀如今会为她着想,舍不得她死,“莹儿,要不要让岳父大人想想法子,保住你性命?” “夫君,我们说好同生共死,你就成全我好吗?”李莹宁愿与他共死,也不愿独活于世。 在享受过他的感情之后,她才明白沈曦月为何会如此在意男女之情,因为这确实是好东西。 既已得到过,失去时才会更加痛苦,她不觉得自己若是活下来,还会有爱别人的力气。 “那我们的女儿呢?”楚玄怀想用孩子来留住她,“我们若是都走了,欣然怎么办?” 他知道现在除了自己,她最在意的便是女儿,那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是他们曾经的希望。 “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既已知你受了冤屈,我们都走了他反而会更加善待我们的女儿。” 李莹也不是没为楚欣然考虑,其实与其劳烦母族救自己,还不如将楚欣然托付给他们。 至少对于她的母族来说,养一个孩子会比救一个被牵连的罪人容易的多,李家又非穷苦人家。 “莹儿怎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楚玄怀还想着说服他,“唯有你才会真心为我们欣然着想。” 李莹并未说出她的考虑,“我等了几年,才等到夫君的一丝怜爱,夫君便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正因我醒悟的太迟了些,这才更不愿你给我陪葬,莹儿,我只想你能活着。” 楚玄怀这几日一直在后悔,为何自己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未能发现李莹的好,从而听她的话? 但凡他能听李莹的话,都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如今他想要弥补她,那最好的便是让她活命。 “这不叫陪葬,叫殉情。”李莹嫣然浅笑,“我想随夫君而去,九泉下再做夫妻,无人与我抢。” “莹儿,对不起。”楚玄怀越发惭愧,“我当初应该相信你的,那我们便早就能做一对恩爱夫妻。” “没关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莹也在反省,“我也不好,太过高傲,没有早点向夫君低头。” *** 几日后,勤政殿。 院判觐见,“启禀陛下,假死药已制好。” “很好。”文宗帝大喜,“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假死药。” 李图全走过去,从院判手中接过药瓶,呈到文宗帝跟前,但未曾打开。 院判在禀告,“因时间紧迫,目前只有三颗,若是还需,微臣可继续……” 文宗帝打开药瓶倒出来查看,“暂时不用更多了,之后该怎么做,你都清楚吧?” “是的,李公公已提醒过。”院判做保证,“微臣定会管住这张嘴,绝不泄露半分。” “退下吧。”文宗帝目的已达成,便将人给打发了出去。 “微臣告退。”院判麻溜的行礼退下,丝毫不想知道这药会用在何处,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正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还是文宗帝要的东西,他知道的内情太多,危险便越大。 “小李子,还是你细心。”文宗帝得知李图全早有提醒,便夸了一句,他可是轻易不会夸人。 “能为陛下分忧,是老奴的荣幸。”李图全宠辱不惊,跟着文宗帝这些年,他得到的赞赏并不少。 “天牢那边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或者消息?”文宗帝自从上次去探监后,便再没得到新的消息。 只因他在气头上,曾对前来禀告的狱卒发了火,后续李图全就对天牢来的消息进行了筛选。 可惜并无任何重要的消息,李图全便也不曾进行禀告,尤其能救楚玄怀后,他就更没必要多言。 如今文宗帝问了他才道:“姑且算是好消息吧,楚大与夫人萌生了情意,倒成了对恩爱夫妻。” “这个老大可算是彻底收了心,那朕便也成全了他。”文宗帝笑了笑,“小李子,拟旨吧。” 眼下既能救楚玄怀性命,且他回头是岸,又不再沉迷酒色财气,文宗帝又如何能不高兴? “是,陛下。”李图全赶忙准备绫锦。 不久后,他带着刚盖上玺印的圣旨,亲自去天牢宣旨。 他摆着副严肃的模样,“圣旨到,接旨吧。” 楚玄怀与李莹跪下,态度恭敬,“罪民/罪妇接旨。” 李图全展开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楚玄怀颓然,“最终还是赐死么?为什么我已一力承担,陛下却还是不肯放过莹儿。” 李图全道:“夫妻本是一体,自要荣辱与共,不管夫人是否犯罪,这般重罪都得被牵连。” “公公说的没错,夫君也莫要怪陛下,快接旨吧。”李莹对这个结果倒是无任何不满。 自上次文宗帝过来后,她便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这道圣旨不过是在她预料之中。 “罪民——”楚玄怀举起双手,心中再怎么不甘,也还是毕恭毕敬的接下,“接旨……” “哎……”李图全将圣旨卷好交到他的手中,这一声叹息带着无限的惋惜。 楚玄怀诚恳的向他请求,“公公,罪民有个不情之请,还求公公帮忙。” 李图全道:“什么请求,先说来听听,若是帮得上,咱家一定不会推辞。” 他只是个大太监而已,即便是深得文宗帝的信任,也不敢什么要求都随便答应。 “罪民想最后再见母妃……”楚玄怀改口,“不,纯惠贵妃娘娘,以及小女一面。” “咱家这就回去向陛下请命。”李图全觉得文宗帝应该会答应,毕竟楚玄怀就要“死了”。 死前与母亲与女儿道个别,这也是人之常情,文宗帝若是不答应,反而显得不太正常。 “还请公公说些好话。”李莹也恳求,也就是她身陷囹圄没有钱财,否则早已给他塞好处。 李图全并未因他们落难便趾高气昂,态度依然平和,“咱家会尽力而为。” 楚玄怀与李莹一同道谢,“多谢公公。” 第924章 见母 祭典虽已结束,但楚玄寒依旧留在太常寺任职。 他若这么快便调职,便坐实了他此前突然自请去太常寺,是带着目的。 冷延刚得到消息,便进来向他禀告了楚玄怀被赐死一事,这可是重磅消息。 楚玄寒笑的得意忘形,“哈哈……父皇终究还是保不住老大了,真是大快人心。” 冷延笑着道喜,“恭喜主子,得偿所愿,除去了长子。” 冷锋跟着道:“贺喜主子,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定然事事都能如意。” “说得好,有赏,哈哈……”楚玄寒失败太多次,难得成功一次自然高兴。 虽说他不知楚玄怀不会真死,但确实彻底没了夺嫡指望,对他来说还是成功了。 “三日后,属下也去菜市口瞧瞧热闹。”冷锋很激动,他想亲眼看手下败将的下场。 楚玄寒不的想法也与他一样,“可惜本王不便露面,这等好热闹没法亲眼瞧一瞧。” 冷延想了个主意,“主子可做些伪装,届时菜市口的人那么多,注意力又都在刑场之上。” “有道理!”楚玄寒当即拍板定下,“那你们便与本王一起伪装,混在人群中看老大行刑!”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一同应声。 另一厢的御王府。 琥珀跑去厢房向墨昭华禀告,“主子,大事不好了,大皇子被赐死了。” 墨昭华面不改色,“无需惊慌,他犯的本就是死罪,赐死也在情理之中。” 文宗帝既下了圣旨,那说明假死药已到手,她还挺好奇,那假死药是如何制作。 因着没需要,她并未研究此药,既然太医院能制出,以后她再找个机会问问即可。 琥珀不赞同的道:“可他是皇子呀,虽已被贬为了庶人,但身上流的终究是陛下的血。” 墨昭华依旧波澜不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已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饶过他一回。” “哎……”琥珀惋惜不已,“大皇子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亲王不做,非要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墨昭华笑着道:“做人就应该知足常乐,我们如今过的已够好,又何必费心费力把自己逼死?” “就是。”琥珀满足的笑起来,“奴婢只要能一辈子这般跟着主子,便心满意足,嘻嘻……” “傻丫头,你也是要嫁人的,怎么能一辈子跟着我?”墨昭华希望她今生能与珍珠一般嫁人生子。 琥珀竟早有规划,“嫁了人也能伺候主子,现在做丫鬟,年纪大了做姑姑,等老了就是嬷嬷。” “噗……”墨昭华忍俊不禁,“什么嬷嬷,你这个小丫头想的太远,不如花些心思选夫婿。” 琥珀撅起嘴,“奴婢才不要什么夫婿,奴婢只要主子。” 墨昭华瞪了她一眼,“胡说,没有夫婿何来的孩子?没孩子谁给你养老?我可不会负责。” 她嘴上是这般说,但琥珀若真不想嫁人,她也不会强求,只会对其这一生的负责到底。 “哎呀……”琥珀找借口溜走,“奴婢突然想起来,琉璃还有事找奴婢,那奴婢先告退了。” “你这丫头,呵呵……”墨昭华自是不会阻止,只是笑着目送她逃也似的离去。 *** 对于楚玄怀的请求,文宗帝只允了一个。 李图全亲自去了趟凤羽宫,带禁足中的纯惠贵妃去天牢见楚玄怀。 楚玄怀跪下便要行礼,“罪民拜见贵妃娘娘……” 纯惠贵妃快步上前,心疼的将他拉起来,“怀儿,我可怜的怀儿……” 楚玄怀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也不禁伤感起来,“贵妃娘娘……” 纯惠贵妃嗓音呜咽,“本宫是你的母妃,你这般唤本宫是诛本宫的心啊。” “罪民若不守规矩便是以下犯上,罪加一等。”楚玄怀又何尝不想喊一声母妃。 “莫说是罪加一等,便是加十等百等又如何?你左右也是只有这一颗脑袋可以被砍。” 纯惠贵妃破罐子破摔,没了儿子她便没了希望,那是生是死都不重要,遑论只是以下犯上。 楚玄怀现在顾忌的反而多,“可罪民还有其他的家人,不想连累了他们,更不想连累贵妃娘娘。” “本宫不怕!”纯惠贵妃哭道,“没了怀儿,本宫本也不活了,黄泉路上再与我的怀儿再续母子缘。” “贵妃娘娘不可如此……”楚玄怀没能保住李莹,已是良心不安,又岂能再害了自己的母亲。 “咱家先退下了,既是告别,你们也无需顾忌太多。”李图全将人全都带走,还贴心的给了暗示。 “多谢公公。”有了李图全这话,楚玄怀便安心了下来,以前他看不起太监,此刻却万分感激。 “怀儿……”纯惠贵妃双手扶着他,满眼泪花,真感觉心都碎了,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母妃,儿子对不起您……”楚玄怀放开她,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是致歉,也是道别。 纯惠贵妃又将他拉起来,哭的肝肠寸断,“我的怀儿啊,你怎就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楚玄怀这些日子都活在悔恨之中,“是儿子不知足,贪念太重,以至于害人又害己……” 纯惠贵妃责怪起文宗帝,“陛下怎能如此狠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的亲儿子,是长子啊。” “母妃,正是这‘长子’害了儿子。”楚玄怀苦笑,“儿子若如老七一般,也不会起这等贪念。” 楚玄霖是生来就没贪念么? 当然不是,他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没有那能力,所以干脆不去争那位子。 “是本宫害了你,若非本宫一心想坐上后位,自小便这般教导你,你也不会……” 纯惠贵妃也是追悔莫及,楚玄怀若不是受了她的影响,兴许就不会生出夺嫡之心来。 是她太过自私,自己未能完成的事,便强加到儿子身上,让他从一出生便背负这么多。 他不只是她登上后位的最后希望,也是整个林家势力以后能更上一层楼,屹立不倒的希望。 第925章 送行 “母妃,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儿子希望带着感激去黄泉,而不是满心的责备。” 楚玄怀虽不是那么聪明的人,可他在李莹的引导下,已知道反省,看清自己的错误。 故而即便纯惠贵妃与林家确实影响到了他,诱导他夺嫡,但他并没打算责怪他们。 “怀儿……呜呜……”听得这话,纯惠贵妃就越难过,也愈发的内疚,眼泪汹涌而出。 楚玄怀恳求道:“母妃,儿子既不配为人子,也不配为人父,还请求母妃给欣然一些照应。” 纯惠贵妃还有林家在,文宗帝应该不会太过苛待她,但楚欣然就不同,她年纪小保护不了自己。 想当年楚玄迟落难之时,他作为大哥,可是带头欺辱其,所以他也不得不为楚欣然担忧。 “好好好,只要是怀儿的孩子,本宫都会尽力照应。”纯惠贵妃如今自是什么都愿意答应。 楚玄怀怕林家贼心不死,“舅父那边也请母妃早日相劝,太子仁慈贤明,可切莫再站错队了。” 纯惠贵妃并未应下,“可长孙家乃是你舅父的政敌,你舅父又如何能甘心辅佐长孙家的亲外孙?” 楚玄怀正色道:“太子首先是父皇的嫡亲血脉,其次才是长孙家的外孙,舅父若冥顽不灵必会后悔。” 李莹曾与他仔细分析过,其实比起纯惠贵妃,他受到林家的影响更大,担心林家会自取灭亡。 “好,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好好劝说。”纯惠贵妃伤心之下无力多想,自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还有……”楚玄怀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又为林家的事交代了一堆,因着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今日一别,再无相见日,他若不多说些,便再也无法说。 *** 当日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没重要的应酬,准时放衙归来。 他一见到墨昭华便相告,“今日纯惠贵妃去见了老大。” 墨昭华若有所思,“父皇既让她去告别,那定不会让她知晓事情真相。” 楚玄迟点头,“林家向来与长孙家不和,若得知老大还活着怕是不会死心。” 林家但凡能安分守己些,也不会害得楚玄怀被赐死,如今他们未被牵连岂能学乖? “是了。”墨昭华提起前世,“当年老大出事后,林家便投靠老六,给了他极大助力。” 前世的楚玄寒先后接收了林家和几乎整个晋王党,势力是一日强过一日,夺嫡基础打的很好。 楚玄迟越发的确定,“所以父皇定不会让纯惠贵妃得知真相,她对林家做不到守口如瓶。” 墨昭华叹了口气,“父皇也是不容易,不能让长孙家一家独大,目前也只能让林家与之制衡。” 放眼整个朝堂之上,文官本就以长孙睿为首,再加上皇后与太子妃都出自长孙家,其势力可想而知。 而其他的文官也唯有林天佐稍微成些气候,文宗帝至今都没别的选择,只能扶持林家来勉强制衡。 否则以楚玄怀与林家的关系,又岂能丝毫不受牵连,但凡文宗帝有打压之心,这便是最佳时机。 “咦?昭昭还知道父皇的这个心思?”楚玄迟很意外,墨昭华又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墨昭华轻笑,“妾身好歹也活了两世,从亲王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后,所见的可比慕迟要多。” “昭昭这般懂帝王之术,是不是也可做女帝?”楚玄迟突发奇想,“咱东陵还从未出现过女帝。” 墨昭华抬起下巴,“若太子不保,慕迟又不介意,妾身未必不能试试,做东陵的第一个女帝。” 楚玄迟不由得愣了一下,“昭昭说真的?” 墨昭华与他四目相对,“慕迟若是说真的,妾身便也是认真的。” 她以前并未想过当女帝,只想着万一楚玄辰不行,便支持楚玄迟夺位。 可如今他这么一说,她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左右是楚玄迟真的不想做帝王。 “昭昭真有魄力。”楚玄迟抿唇,“但以太子皇兄如今的情况,昭昭没机会了。” 楚玄辰的毒已经解了,虽说还是会影响寿命,可只要在薨逝之前诞下儿子便后继有人。 墨昭华一本正经道:“妾身既能救太子,自然也能杀!” 楚玄迟抬手弹她的额头,“昭昭,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又逗我了不是。” “哎呀……”墨昭华抬手摸额头,“慕迟这么快就发现,一点都不好玩了呢。” 楚玄迟抓过她的手,轻轻的握住,“是我的错,那下次我装傻,让昭昭玩个尽兴。” *** 行刑前一天。 李文赋一大家子都去天牢看望李莹。 这是文宗帝的恩泽,让他们与李莹做一个最后的道别。 李莹自晋王府被查封后,便再没见过娘家人,今日得见,瞬间便泪如雨下。 他们能见面,便说明文宗帝不会将实情告知李家,此事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着楚玄怀与李莹也不知内情,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文宗帝这才放心让他们见面。 李莹从未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文宗帝身上,趁着今日见到娘家人,她便将楚欣然相托。 楚欣然如今虽被软禁在玉粹宫中,可一旦他们夫妻死了,她便更有希望能重见天日。 李家人既不曾受到牵连,自也不会怪她,只心疼她所嫁非人,连累的年纪轻轻失去幸免。 因此对于她的托孤,答应的极为爽快,若是皇家不能善待楚欣然,他们便想法子接到府上去。 届时他们会按照府中嫡女的培养,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尽最大的能力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李莹谢过了娘家人,楚玄怀也早已没了当初为亲王时的高傲,由衷的向他们表示了感谢。 李家的人含泪离去,前脚才刚走,楚玄寒后脚便跟着进了天牢,他要见的也是楚玄怀。 楚玄怀见到楚玄寒便收敛起脸上的悲伤之情,“我明日便要上黄泉,现在你满意了?” 是谁真正害了自己,甚至将他逼上绝路,他心知肚明。 第926章 诀别 楚玄寒却死鸭子嘴硬,“大哥说什么呢,兄弟一场,本王这是特意来送一送大哥。” 楚玄怀对他没好脸色,“这里除了我的妻子,并无其他人在,你也无需在我跟前演戏。” “哎……”楚玄寒故作难过,“真没想到大哥竟会这般怨恨本王,到死都还在算计着本王。” 他为人很谨慎,在无法确定是否隔墙有耳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恶毒的本性。 楚玄怀性子直爽,不喜这般装模作样,“这里没有观众,我也没闲情逸致陪你演戏,你自便。” 楚玄寒凑上前压低声音,“没有观众不代表隔墙没耳,本王向来谨慎,又岂会上你们的当?” 这细若蚊吟的声音,怕是连同在牢笼中的李莹都听不清,他自然不担心被别的人听了去。 楚玄怀声音未变,“你想多了,我明天就得死,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这等奸诈小人身上。” “罢了。”楚玄寒正常说话,“大哥既不想与本王说话,做最后的道别,本王便不在此碍你的眼。” 但接着他又凑过去耳语,“你若想报仇,做了厉鬼可别来找本王,因为真正害死你的可是老五。” 楚玄怀突然扬手,一拳砸向了他,“放心,我死了一定会来找你,搅得整个祁王府鸡犬不宁!” 楚玄寒心虚之下早有准备,及时避开这一拳,而冷延也紧跟着出手,一脚将楚玄怀踢出去。 “有缘来世再见!”楚玄寒在他的痛呼声中,转身潇洒的离去,只留下一个得意的背影。 李莹将倒在地上的楚玄怀扶起来,“夫君又冲动了,临死了还要挨他的打,这不划算。” 楚玄怀垂下眸子,“是我太没用了,不仅脑子比不上他,身手也不如他,终究是自取其辱。” 李莹安慰他,“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相信他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愿太子与御王能对付他,莫着了他的道。”楚玄怀自己无力报仇,只求他们能收拾楚玄寒。 *** 今日的天牢有几分热闹。 继上午李家人与楚玄寒来过后,下午又有人来探监。 这次来的人很多,是楚玄辰带着其他兄弟姐妹,包括只有几岁的楚玄泽。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真心实意来送楚玄怀这个昔日大哥,少部分人是走个过场。 比如嘉欢公主,她与楚玄怀并不亲近,甚至讨厌,如今他落得这下场她只会高兴。 又比如楚玄泽,他与楚玄怀的年纪相差太大,一个还未记事,一个已离宫立府。 再加上他年纪小,还不懂何为生离死别,自然也体会不到其中的悲伤,只是来凑热闹。 楚玄怀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无论彼此间是否有深厚的感情,都让他红了眼圈。 “大皇兄,嘉善不要你死……”善良纯真的嘉善公主第一个哭出来,“呜呜……” 她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好,像是分不清好赖人,只因对她来说这都是她的亲人。 不过他们对她也不错,比如嘉欢公主,虽然嫉妒她得宠,却也乐于跟她相交。 再比如楚玄寒,同样是异母妹妹,可在嘉欢与嘉善之间,他会更愿意宠着嘉善。 便连楚玄怀这个以前向来目中无人的大哥,对嘉善也比对其他弟弟妹妹要更和善些。 眼见她伤心哭泣,他瞬间动容,顾不上规矩,不再怕以下犯上,直接喊她,“嘉善……” “大皇兄……”嘉善直接一头扎进他怀里,鼻涕眼泪自然往他身上蹭,“呜呜……” 嘉善这么一哭,其他不知内情的人,也有些红了眼圈,甚至还有人已湿润了眼眶。 原本巴不得他死的嘉欢公主,看着这一幕,突然也泛起了不舍之情,默默的流下眼泪。 她会讨厌楚玄怀,一来是出于嫉妒,二来是他恃宠而骄,不把她这个不得宠的妹妹放眼里。 他若能像嘉善公主那般友善,深受文宗帝宠爱也不会肆意妄为欺负人,她又如何讨厌的起来? “太子皇兄……呜呜……”嘉善公主抹着眼泪,“我们一起去求父皇,饶了大皇兄好不好……” 她早就有心求文宗帝,只是被德妃和八皇子劝阻了,这属于国事,她一个公主又岂能插手? 死别在即,她不管不顾,“太子皇兄,我们一起跪在殿外求情,父皇若不答应,我们便不起来。” 楚玄辰也不想楚玄怀枉死,只是人生在世总有无奈之时,文宗帝尚且救不了人,更遑论是他? 楚玄怀抚摸嘉善公主的发顶,“嘉善,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本就罪无可恕,还请莫再为难陛下。” “大皇兄……呜呜……”嘉善公主哭的更伤心了,她舍不得任何人死,尤其是她的兄弟姐妹们。 楚玄怀感慨,“与你们曾兄弟姐妹一场,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亲情是何等的珍贵,可惜为时已晚。” 嘉善公主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哭,“呜呜……” 楚玄怀劝诫他们,“能成为一家人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你们以后还请吸取我的教训,好好相处。” 嘉欢公主闻言,下意识看向了楚玄霖,而后者正好也朝她看来,四目相对,她尴尬的移开目光。 “大皇兄……呜呜呜……”牢房中始终萦绕着嘉善公主的悲痛的哭声,她是真哭的停不下来。 “嘉善你别哭啊,你这样哭个没停,我也想哭了。”嘉欢公主抹了把无声淌下的眼泪。 “皇姐,嗝……”嘉善公主打了个哭嗝,“呜呜……人家好难过,忍不住啊……” “我也忍不住了,呜呜……”嘉善公主也此前只是流泪,此刻也哭出声来了。 楚玄怀还没被送上断头台,这姐妹俩已哭成了泪人,看的其他人越发唏嘘不已。 尤其是楚玄霖,他从未想过,对他无情的亲妹妹,竟会为一个待她不好的长兄哭泣。 那若是有一天他出事,她会不会也为他伤心难过到落泪? 第927章 全尸 第二天午时。 楚玄怀与李莹被人从天牢带到了宫外的菜市口。 因着楚玄怀毕竟是当今帝王的亲生儿子,便给他们夫妻留个全尸。 故而原本应该处以斩刑,如今改为当众饮鸩酒,毙命后需得验明正身。 为防作假,观刑的民众皆可亲自上台确认,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咽了气。 这也是楚玄迟的意思,毕竟当众斩首的犯很多,但饮鸩酒的这还是头一回。 让民众自行上台验明真伪也能堵住悠悠之口,杀楚玄怀本就是为了给百姓交代。 行刑前楚玄怀与李莹穿着白色囚衣跪在刑台上,百姓们纷纷朝他们扔鸡蛋与菜叶等。 楚玄怀想去她跟前,用自己的身子为她抵挡,奈何被一旁的衙役给拦下,不让他动分毫。 他双手被缚,毫无抵抗力,只得道歉,“对不起,莹儿,是我害的你连死都这般狼狈……” 李莹侧目朝他笑了笑,“无需在意,左右都是要死了,再怎么狼狈也很快便看不见了。” 两个刽子手生平第一次在行刑时没拿大刀,而是各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杯毒酒。 午时三刻一到,随着监斩官的一声行刑,他们扔了托盘,将毒酒送到了楚玄怀夫妇嘴边。 楚玄怀依依不舍的看向李莹,而她也恰好向他看来,夫妻俩对视一眼,毅然决然饮下毒酒。 药效很快发作,两人无力的往后倒去,虽不曾七窍流血,但经查验后确实是没了气息。 监斩官对此给出了解释,楚玄怀毕竟是帝子,文宗帝想让他走的体面些,死状不可太过难看。 因着得了允许,百姓们壮着胆子上刑台去亲自检查,一个个都确认楚玄怀夫妇已然气绝。 冷锋什么都想试一试,便低声询问楚玄寒,“主子,我们要不要也上去看看?以防其中有诈。” “本王这伪装瞧着如何?”楚玄寒摸了摸唇边故意粘贴上去的胡子,“可会被人给看出来?” 他不仅贴了假胡子,而且还换了发髻,穿着粗布衣裳往糙了打扮,早没了那分皇家贵气。 冷锋自信满满的道:“主子放心,便是王妃如今都瞧不出这是您了,您大可上去验尸。” 楚玄寒这才放心下来,“那走吧,我们一同上去亲自验个真伪,本王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鉴于想上去看的人实在太多,三人与其他百姓排起长队,等了许久才终于轮到他们。 楚玄寒有意排在冷延与冷锋的中间,三人依次探了鼻息,又摸了胸膛,确实都没有反应。 待他们走下刑台后,冷锋笑得合不拢嘴,“主子,楚大确定已死透了,再无法与主子争什么。” 冷延也压着声音禀告,“属下也仔细检查过李莹,的确是没了呼吸与心跳,这定做不得假。” 江湖上是有种叫龟息大法的心法,可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停止呼吸,但楚玄怀夫妇又非习武之人。 况且即便他们会功夫,这等高深心法没个几十年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他们岂能有此修为? 楚玄寒彻底放心下来,“那就好,这说明什么都大不过皇权,父皇不还是为皇权牺牲老大。” “不对呀,主子。”冷锋提出质疑,“若是皇权最大,那陛下应该能保下楚大才对吧?” “这倒也是。”楚玄寒改口,“只能说所谓的父子亲情大不过皇权,父皇的感情是有条件的。” “可惜只死了一个楚大,并未能牵扯到太子与御王。”冷延觉得楚玄辰与楚玄迟才是劲敌。 楚玄寒失败太多,已不急于求成,“能除一个是一个,本王此次的目标是老大,其他人慢慢来。” “是,主子。”冷延也知欲速则不达,只要楚玄寒还有夺嫡之心,且愿为此努力就行了。 *** 当天晚上,左相府。 林天佐父子几人用过晚膳便去了书房议事。 次子林栋一落座便问,“父亲,大皇子没了,接下来我们要作何打算?” 长子林权建议,“父亲,要不我们依附太子吧,其他皇子似乎没夺嫡的希望。” 林栋赞同,“儿子觉得可行,无论陛下还是太子,都需要我们林家来制衡长孙家。” 林权又道:“正是,陛下与太子都是娶了长孙家女儿,应该不可能让外戚一手遮天。” 他们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已连着说了这么多,主位上的林天佐却始终没吱声。 林栋急了,“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呀,不早作打算,我们林家可能就要家道中落了。” 林天佐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怎么?你们都觉得太子位子很稳,旁人没希望取而代之?” 林权见他终于说话,还是语出惊人,赶忙问道:“那请问父亲,您看中的是哪位皇子?” “自己先用用脑子,莫要什么都直接问老夫。”林天佐此前不吱声,便是为了听他们的意见。 林权仔细想了想,“御王即将痊愈,又有兵权在手,祁王则有母族能帮衬,他们都有希望夺嫡。” 林栋不愿动脑,听完分析又问,“那这两人之间,父亲更倾向于哪一位,我们总不可能脚踏两只船。” “你们觉得呢?”林天佐没回答,而是反问,他是真希望这两个儿子能多动动脑,少依赖他。 弟弟靠不住,林权只得自己想,“祁王吧,陈家如今的势力不容小觑,而且他的名声向来很不错。” 林天佐不悦的拧眉,“那你有没想过,一旦祁王真的登基为帝,他会扶持谁来与长孙家制衡?” 他妻妾成群,儿子也不少,但最看重的还是嫡长子林权,可惜这儿子却总达不到他的预期。 有时他都会反思,是不是对其要求太高,可若是降低了要求,其又何来的能力撑起林家? “既有母族,那肯定是陈家……”林权恍然大悟,“儿子明白了,如此一来我们林家便没机会。” 他顿了下继续说:“御王没母族,墨家又不足为惧,我们送个族人入王府,再助他夺位,便是头功。” 第928章 复生 林栋极力赞同,“大哥所言极是,帮祁王倒不如帮御王,如此方能保林家百年不倒。” 不料林天佐却摇头,“墨家虽没威胁,可你们莫忘了辅国公府,那也算是御王妃的母族。” 林栋的脑子又不够用了,“既然祁王与御王都不行,难不成我们还要去扶持瑞王?” 他是真的一点都看不上那个自小便失宠,与母妃又不合,且资质还极为平庸的楚玄霖。 林天佐没多言,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高深的冷笑,眼中也尽是算计之色。 在他看来,楚玄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母族势弱且全族都没有出众之人值得其扶持。 林家若能助其夺嫡,其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仰仗林家,自是无人能与他抢权臣之位。 林权与林栋对视一眼,前者眼中一片清明,因为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后者却满眼迷惑。 不过林栋虽然还没想通,可看到林权已明白便没多问,等到等到议事完毕便跟他一起离开。 待走远了些,林栋才小声问林权,“大哥,父亲为何要选择瑞王那个废物啊?” 林权此前看到他的眼神就知他不明白,“三两句说不清,去我院里慢慢与你说吧。” *** 次日午前。 文宗帝乔装打扮,带着李图全悄然出宫。 他们来到城郊的一处庄子,而这庄子正是楚玄迟的产业。 楚玄迟夫妇上午也借着散心的名义来此,双方于午时在庄子里相见。 文宗帝一见到楚玄迟便问,“迟儿,时辰可到了?” 楚玄迟回答,“大概还需一炷香的时间,父皇可看先喝盏茶再去见他们。” “朕还是去瞧他们吧。”文宗帝满眼不舍,“今日一别,怕是再无机会相见。” 楚玄迟贴心避开,“相信父皇定有许多话与大哥说,儿臣便先不进去,父皇有事再唤儿臣。” “无碍,你们一同进去吧。”文宗帝并不在意,“朕对老大说的话,你们也无需避讳。” “是,父皇。”楚玄迟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文宗帝随后入了一间厢房,楚玄怀与李莹并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许久不见楚玄怀这般安静的模样,文宗帝不由得想起他年幼时,睡起来恬静又可爱。 楚玄怀作为长子,自小便得到了文宗帝的宠爱,直到楚玄辰出生才被分去了一些。 几人像是怕打扰到他们,进去后谁都没说话,文宗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默的看着。 楚玄迟坐着轮椅,墨昭华便站在他旁边,李图全则站在文宗帝身后,静静等待他们醒来。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等到过了午时三刻,距离楚玄怀夫妇行刑便过了十二个时辰。 这正是假死药的药效,时间一到便自动失效,床上的两人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醒了?”文宗帝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父皇?”楚玄怀恍如在做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怎么会是您?”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一睁眼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而后看到了文宗帝。 文宗帝表情很复杂,既欣慰又有几分伤感,“是你最后的醒悟,救了自己一命。”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楚玄怀一边将身旁的李莹扶起一边问,“罪民怎还活着?” 他记得很清楚,喝下了刽子手送到嘴边的毒酒后不久,便觉得昏昏沉沉,陷入了黑暗之中。 还是李莹的反应快,当即拉着他下床,“应是陛下饶恕了我们,夫君还不快跪下谢恩?” 楚玄怀后知后觉,连忙与她走到文宗帝的跟前跪下,一同磕头谢恩,“罪民/罪妇谢主隆恩。” “都平身吧。”文宗帝笑道,“这并非是朕的主意,而是你五皇弟与弟妹想到了金蝉脱壳之计。” 楚玄怀夫妇刚起来又对着楚玄迟夫妇跪下,“罪民/罪妇多谢御王殿下与御王妃娘娘大恩。” 楚玄迟此刻有了些家人的感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大嫂无需对我们如此客气。” 墨昭华则走过去,亲自将他们扶起来,“是啊,大哥大嫂莫要见外,快快请起吧。” “今日这里无君臣,只有家人,都坐吧。”文宗帝赐座,楚玄怀夫妇自是不敢有违。 墨昭华早已让琥珀准备好茶水,李图全出去端了进来,为楚玄怀夫妇斟茶倒水。 文宗帝随即吩咐,“李图全,你将情况与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以后能活的明白些。” “是,陛下。”李图全应下便详细讲述起来,“楚老爷,楚夫人,此事说来话长……” 楚玄怀夫妇听完,又对着文宗帝磕头,“罪民/罪妇叩谢陛下大恩,谢御王殿下与王妃。” 他们虽不曾参与其中,可从李图全的描述中也能知晓,文宗帝为救他们耗费不少心神。 楚玄迟夫妇为他们想出了脱身计,更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莫说磕响头,衔环相报都不为过。 “起来吧。”文宗帝抬手,“对世人而言你们已是死人,今后的路要怎样走,你们需得想清楚。” 楚玄怀当机立断,“罪民会去南疆,定没人识得罪民,且南疆在经历战事,罪民想去感受人间疾苦。” 他是在看到楚玄迟后才有了这个想法,而后便没任何犹豫的做出决定,甚至都未征求李莹的意见。 文宗帝于心不忍,“你们俩自小都没受过苦,确定要去那等毒虫瘴气横行,且战事频繁之地?” “是,陛下,罪民心意已决。”楚玄怀看向李莹,“你可愿与我同去感受真正的人间疾苦?” “妾愿意!”李莹坚定道,“只要夫君诚心悔改,纵使是刀山火海妾也愿与夫君一起闯。” “莹儿,对不起。”楚玄怀执起她的手,“我若能早听你的话,定不会落得如今这么个下场。” “现在这样也好。”李莹还挺满足,“我们曾同生共死,以后夫妻同心,开始全新的生活。” “说的好!”文宗帝笑道,“怀儿,娶妻娶贤,你既懂了这个道理,以后切莫重蹈覆辙。” 第929章 自曝1 “是,陛下,那小女……”楚玄怀最放心不下的是他与李莹的女儿,其他人倒不在意。 他对沈曦月虽曾有过真情,可他既然已经“死了”,沈曦月一个“妾室”罪不至死。 那两位曾经的庶妃也是如此,她们的母族都有一定势力,有心便都能保他们下半生无虞。 至于她们所生的孩子,那就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们带不回娘家,文宗帝应该会安顿好他们。 “放心,她是朕的孙女,朕自会为她做些安排。”楚欣然好歹是长孙女,文宗帝还是有些感情。 “罪民谢陛下大恩。”楚玄怀又是屈膝一跪,重重磕头。 文宗帝不爱听这称呼,“从昨日起,这世间再无楚玄怀,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你无需再自称罪民。” “是,草民谨遵陛下教诲。”既再无楚玄怀,自然也没有文宗的长子,楚玄怀便不敢以父子称。 文宗帝看他不愿喊便不为难,“皇家也好,林家也罢,你都莫要再管,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 “那母妃……”楚玄怀说着又赶紧改口,“皇贵妃娘娘怎么办?可会受草民所累……” “她定会有她的责罚。”文宗帝道,“但只要她不乱来,朕自也会保证她后半辈子无忧。” “草民拜谢陛下。”楚玄怀后续一直没落座,不是跪谢就是拜谢,也没坐下的必要。 文宗帝提醒他,“老五夫妻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在眼里,朕希望你能从中学到东西。” “草民明白,草民定会向御王殿下与王妃学习,以后努力做一个正直忠心且孝顺之人。” 楚玄怀经此一劫,算是真正的成长起来,日后会怎样现在也难预料,但应该是不会比这还差。 “今日一别,再见或无期,保重!”文宗帝已许久都不曾出宫,难得出来一趟也可在逗留太久。 楚玄怀躬身一拜,“儿子不孝,请陛下保重龙体。” 文宗帝怕再待下去越发不忍离开,便没再多言,当即带着李图全离开了庄子。 楚玄迟与墨昭华则留下,他们还需做最后的安排,悄悄将他们送离盛京城。 “请允许我再喊你一声老五,真的很谢谢你们以德报怨,如此费心费力救我们。” 楚玄怀对楚玄迟夫妇着实感激不尽,也很惭愧曾经竟想要报仇,好在他没有一错再错。 “大哥无需客气。”楚玄迟对他的改变很满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楚玄怀敞开了心怀,“我是真没想到,我曾想要你的命,你却这般帮我,竟救我们性命。” 他竟自曝了去年那件事,由此也可见他的确在悔改。 “请问你何时想要殿下的命,又做了什么?”墨昭华最为在意楚玄迟,当即便沉了脸。 楚玄怀听她声音有异,心虚的不敢看她,“你们可还记得去年中秋节后,我获罪撤职之事?” “我记得。”楚玄迟对此记忆犹新,“是因为贪赃枉法,被监查司查到了证据才定了罪。” 楚玄怀摇了摇头,“我干的那点破事,陛下早已知晓,真正原因是我想动老五被父皇发现了。” 楚玄迟回忆往昔,“我记得中秋宫宴上,我被安排坐在了你的上首,你可是因此而记恨上了我?” “是我心思太狭隘,容不得人,更蠢的是我不知陛下是想借此给我一个警告,让我知道他在护着你。” 楚玄怀那个时候还很不高兴,楚玄迟多年都未曾承欢在文宗帝的膝下,他为何还要如此护着。 “父皇那时便在护着我么?”楚玄迟闻言不仅动容,他还以为直到几年,文宗帝才对他改了态度。 楚玄怀道:“虽然父皇曾经确实在暗中阻止过你的治疗,但如今他早已后悔,一心只想弥补你。” 文宗帝干的那些事,很多人都早已猜到,只是不会有人捅出来,现在东窗事发也掀不起风浪。 “我知道。”楚玄迟既已释怀,再提起此事便波澜不惊,他不计较前尘往事,只看重未来。 “他比我们想的都要在意你。”楚玄怀道,“有时我都羡慕,都说皇家无真情,你却有父子情。” “你又何须羡慕?”楚玄怀笑道,“若非父皇有心救你,我与昭昭如何敢提出金蝉脱壳之计?” “是我对不起陛下,让他为我如此费神……”楚玄怀只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能重来一次。 只可惜重活一世的人确实有,且就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但却不是谁都有这个重来的机会。 楚玄迟生怕他起卷土重来的心思,“你好好活着,莫再让父皇操心,便是对父皇最好的报答。” “多谢提醒。”楚玄怀由衷的感激他,“作为回报,我也提醒你一句,一定要多防着老六。” 楚玄迟点了点头,“大哥放心,他这般歹毒,不惜残害手足,我对他从不敢放松警惕。” “最后,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楚玄怀恳求的问,“能否帮我给林家送一封亲笔信?” “不可!”楚玄迟分析利弊,“如此你假死的秘密可能会泄露,这对大家来说都绝非好事。” “没事,殿下,可以当作是行刑前在狱中所写。”见他关心则乱,墨昭华当即给出了个好借口。 “是啊,老五,林家与长孙家向来不合,他们很可能会找老六,我想劝诫一番,以防他们铸成大错。” 楚玄怀从小被林天佐诱导着夺嫡,对他的心思很清楚,自己既然“死了”,林家势必要另谋出路。 “行,那我让人准备笔墨。”楚玄迟也不想让楚玄寒得到如此大的助力,最终答应了这个请求。 等待期间,李莹与墨昭华闲聊,“王妃,谢谢你救我们夫妻性命,你我交情浅薄,你却如此为我们。” 墨昭华笑道:“我们的交情虽不深,但那一场对弈让我记到了现在,况且帮你们便也是在帮自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他们共同的敌人是楚玄寒,况且帮他们又是为文宗帝分忧,一举两得。 第930章 绝笔信 妯娌俩说着话,楚玄迟兄弟也相聊甚欢,这还是他们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这般畅快。 可惜时间太紧迫了些,风影很快送了笔墨纸砚进来,楚玄怀当即打住话题,坐下写信。 李莹想了想,“我也给家里留封绝笔信吧,提点几句,免得走上了不归路,害人又害己。” 他们夫妻各写了一封信交给楚玄迟夫妇,然后装扮一番,最后带着大笔银钱被悄悄送出了城。 这一切都是楚玄迟安排的,他们自小都是养尊处优,他怕他们初到南疆,没有谋生的本事。 楚玄怀夫妇离开后,楚玄迟也与墨昭华上了马车,他们还未用午膳,这会儿早就饿了。 在马车上,墨昭华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玄迟,“慕迟,妾身决定了,尽快为父皇治疗。” “咦?连称呼都改了?”楚玄迟听着既高兴又意外,“心结彻底解开了?不再怨恨父皇?” 墨昭华笑了笑,“他既已后悔,且在弥补,最重要的是一直护着慕迟,妾身又岂能揪着不放?” 得饶人处且饶人,文宗帝是有过错,但情有可原,皇位的稳固关乎百姓的安居乐业,他算未雨绸缪。 提到这事,楚玄迟也感慨,“若非老大相告,我也不知父皇竟从那时起,便已这般护着我的性命。” “由此也可看出,父皇并不想要慕迟性命,只是不想你站起来威胁帝位。”这才是墨昭华释然的原因。 “是啊,老大临行前倒是做了件好事。”楚玄迟道,“他若不说,以父皇的性子,定不可能说出来。” 墨昭华眸色一冷,“这也就是老大现在才说出此事,但凡是在行刑之前,妾身绝不会为他想法子。 “嘴硬。”楚玄迟笑着伸手,亲昵的刮她的鼻子,“他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对我下手么?” 墨昭华冷嗤一声,“那也是父皇及时发现他的目的,并且阻止了他,否则他定是要害了慕迟。” “他便是真下了手,只要没出事你还是会轻饶。”楚玄迟心知肚明,她是个极善良的女子。 “妾身才不会,伤害慕迟的人,妾身绝不可能轻饶。”墨昭华对他的在意程度,已超过对自己。 楚玄迟看破还说破,“可李莹并不曾伤害过我,不救老大便也救不了他,昭昭为了她也要救老大。” “哼……”墨昭华再无力反驳,只得皱起了鼻子轻哼。 楚玄迟拉起她的手紧握,“我的傻丫头,心善是好事,你莫要觉得不好意思。” “好啦好啦,慕迟说的都对。”墨昭华见心思都被拆穿,便不再嘴硬,坦然承认了。 楚玄迟见她正视已心,便识趣的打住了话题,“那我可着手安排了为父皇治疗之事了?” 墨昭华怕出问题,“对了,妾身并非师从名医,便先别施针,妾身有个循序渐进的法子……” 她低声与楚玄迟说了一通,对方听得连连称赞,“还是昭昭聪明,这般确实更容易让父皇接受。” “毕竟是帝王,凡事都得当心。”墨昭华前世是先公开了医术之事,又治了不少人,文宗帝这才信。 可今生她只为楚玄迟和辅国公治疗过,文宗帝难免会怀疑其中有诈,又如何能接受直接施针? “昭昭有心了,原来昭昭早就在为父皇考虑。”楚玄迟就知她善良,早已愿为文宗帝治疗。 墨昭华不肯承认,“妾身这是看在慕迟的面子上,不想慕迟为父皇伤神,可不是有孝心。” 楚玄迟伸手便弹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又跟我嘴硬,信不信晚上我就把你的嘴给啃软了?” 他说的这般露骨,纵使车厢里没有外人在,他们又已是老夫老妻,墨昭华也还是羞红了脸。 *** 日落黄昏,左相府。 林天佐略显疲惫,踏着余晖放衙归来。 管家亲自送来一封信,“老爷,有一封来路不明的信。” “来路不明?”林天佐神色一凛,迟疑了一下才谨慎的伸手接过来。 “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信封上写着要老爷亲启。”管家也是听门房所言。 林权道:“父亲,为防有诈,还是让儿子来拆吧,儿子先在手上套点东西……” 他与林栋先一步回了府,管家与他们说了这事,但他们作为儿子也不好擅自拆了信。 于是他们与管家一同在前院等着,得知林天佐回来便迎了出来,想尽快知道这信的来路。 “无需麻烦,你们先随老夫去书房。”林天佐拿着信径自往自己位于正院的书房走去。 林权兄弟俩边走边与林天佐聊着,一同进了书房,林天佐于主位落座后便仔细查看起信封。 信封是没什么异常,上面只写着五个大字:林天佐亲启。 林栋见他盯着信封看,迫不及待的问,“父亲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林天佐再三确认了下,“这是大皇子的笔迹,那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信。” 林权谨慎道:“既是宫里来的,又怎会是让小乞丐送来,这瞧着越发有诈吧?” “你们忘了大皇子的下场么?”林天佐道,“信能送出来便不错,还想让宫人送?” 提到楚玄怀的凄惨下场,林权都忍不住唏嘘,“父亲言之有理,皇家人都无情,哎……” 林天佐确认了信的来路后,便放心的拆了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笺查阅,里面落款自是楚玄怀。 “父亲,大皇子说了些什么?”林栋看不到信的内容,只能问他,“可是要我们为他报仇?” “不,正好相反。”林天佐拧眉,“他要我们以他为鉴,忠君爱国,辅佐太子,莫重蹈他的覆辙。” “这肯定不是大皇子写的!”林栋笃定的道,“要么是有人模仿他的笔迹,要么是被人逼着写。” 林权不赞同,“我倒觉得有可能是大皇子的意思,经历这么多,他再怎么蠢笨也该有所顿悟。” “父亲,那怎么办?”林栋问林天佐,“我们都已经在挑选合适的皇子,难道要就此打住?” 林天佐眸色复杂,“莫着急,我们再好好斟酌。” 第931章 降位 李家。 也即是李莹的娘家。 李文赋也刚刚收到了李莹的绝笔信。 李夫人啜泣,“我可怜的女儿啊,当初就不该入府……” 李文赋劝慰她,“夫人莫哭,皇家赐婚又岂是你想拒便能拒得了的?” 李夫人拿帕子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问,“老爷,莹儿在信中说了什么?” 李文赋道:“都是些叮嘱,让我要做个忠君爱国的清官,也让我们保重身子。” 李夫人又哭,“莹儿到死都还在惦记着我们,可我们却救不了她,我苦命的女儿……” “夫人,换个角度想想,这未尝不是好事。”李文赋温柔劝慰,“至少黄泉路上他们能成双成对。” “你这说的什么话?做对鬼夫妻怎能算得上的好事?”李夫人哭的更凶了,她只想女儿活着。 “总之你莫太伤心,伤了身子,她如何能安心?”李文赋将信笺放回信封,纳入了袖袋中。 “老爷……”李夫人哭的不能自已,李莹是她的长女,得了她最多的宠爱,自是更伤心。 “夫人,老夫在。”李文赋起身将她揽入怀里,“莫哭,我们就当她嫁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呜呜……”李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觉得心如刀绞,暂时是做不到这般去想。 李文赋见夫人这般伤心,有句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轻轻抚着夫人的背。 而他的心中则在默念:莹儿,你要好生活着,楚玄怀,希望你以后切莫再辜负我的女儿! 李莹在信中并没直言她还活着,但却隐晦的表达了此意,她相信以李文赋的聪明定能看出来。 李文赋确实看出来了,因此才将信收起,准备悄悄烧掉,免得被旁人看到发现端倪,反害了她。 这件事知晓的人越少对李莹越好,他便不打算告知夫人,倒不是不信她,而是知她的性子。 李夫人心中藏不住事儿,守着这么大个秘密对她来说是件很难的事,他不想给她这么大压力。 再者说,若知道女儿没死,她在人前便要演戏,装出难过的样子,这对她而言也不容易。 权衡再三,他觉得还是让她伤心一段时间,以后严禁大家提起李莹,这事慢慢也就过去了。 *** 凤羽宫外,李图全带着圣旨而来。 楚玄怀接连犯下大罪,作为生母的纯惠贵妃自然被牵连。 此事文宗帝在去宫外见楚玄怀的那天,便与他明言过,她会有责罚。 芳芍跑进寝殿向纯惠贵妃禀告,“主子,李公公来宣旨,请您出去接旨。” “李图全?”纯惠贵妃闻言脸色大变,“完了,定不是什么好事,本宫不去。” 她自上次顶撞文宗帝被禁足后,便再未被放出来过,唯一出门还是去给楚玄怀送行。 芳药连忙劝她,“主子,不接旨可是大罪,您本就处于禁足中,可千万不能再触怒陛下。” 纯惠贵妃面如死灰,“怀儿都没了,本宫活着还有何意,便让陛下连本宫也一起杀了吧。” 李图全直接闯了进来,“娘娘切莫胡言,林家可还在,大皇子没连累到他们,您可就不一样。” 他一个阉人,不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再加上纯惠贵妃是要被降位,他也不担心以下犯上。 纯惠贵妃见他大咧咧的进来,更加确定是没好事儿,只得屈服的跪下,“臣妾接旨……” 毕竟李图全说的没错,楚玄怀虽没了,但她还得顾忌着林家的安危,不可连累了他们。 李图全这才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什么?林嫔?”纯惠贵妃无力的跌坐在地,“本宫不仅没了妃位,连封号都不保?” 她本名林天伊,本是文宗帝为储君时的庶妃,为表宠爱,在东宫时就为她请了封号为慧。 后续她晋升为贵妃,也依旧是以慧为封号,如今位份被降为嫔,再怎么也该是慧嫔。 可文宗帝却降她为林嫔,以姓氏称而没了封号,这便是没了往日的情分,她彻底失宠。 李图全的声音有着太监独有的尖锐,催促道:“林嫔娘娘请接旨,然后收拾一下尽快搬离。” “臣妾……”林嫔垂着脑袋,掩去眼底的不甘心,高举起双手接旨,“谢主隆恩!” 李图全将圣旨放在她手上,“娘娘切莫怪陛下,以大皇子所犯之罪,陛下这已是轻罚。” 林嫔绷不住哭出来,“陛下不如直接砍了本宫的脑袋,送本宫去见怀儿,黄泉路上做个伴。” “楚大已有佳人相伴,就不劳林嫔了。”李图全道,“奴才提醒一句,芳华殿比冷宫好。” “冷宫……”林嫔打了个激灵,那是嫔妃们最大的噩梦,她宁死也不要去那种地方。 李图全半是提点,半是威胁的又重申了一遍,“奴才方才便已说过,陛下对您是轻饶。” “是啊,轻饶……”林嫔含着泪苦笑,“否则本宫此刻已被打入冷宫,又岂能入主芳华殿?” 芳华殿虽比不得这富丽堂皇的凤羽宫,可好歹也是座正经的宫殿,绝非冷宫所能比拟的。 “娘娘知道就好,以后还望好自为之,奴才告退。”李图全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见好便收。 他前脚刚走,林嫔后脚就把圣旨狠狠的砸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完了,本宫全完了……” 芳芍忙将圣旨捡起来收好,一边还要劝林嫔,“主子也莫要气馁,您还有相爷在呢。” 林嫔被芳药扶起来落座,“定是哥哥向陛下求了情,这才让本宫逃过了冷宫之灾。” “主子,奴婢先去收拾行李了。”芳芍收好圣旨便去忙。 林嫔降了位份后,规格自然要跟着变,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多宫人伺候在跟前了。 芳芍与芳药作为陪嫁丫鬟,倒是能继续跟着她,入了芳华殿后她们要忙的事就多了。 “林嫔……”林嫔喃喃自语,“本宫费心费力往上爬,结果却一朝摔下,沦为后宫笑话。” 在文宗帝这一朝,她是后宫中将位最厉害的嫔妃,确实会被其他人嘲笑。 第932章 起心1 芳药温柔安抚,“主子切莫多想,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奴婢相信相爷定会帮您想法子。” 听她们再三提到林天佐,林嫔又有了希望,“快快快,赶紧去打点,本宫要见哥哥。” 芳药低声劝阻,“主子,您这会儿正处在风口浪尖,事事都得小心,暂时最好不要见相爷。” 芳芍也附和,“是啊,主子,您暂且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再见相爷,否则怕是会害了相爷。” “那本宫不见,你们差人送封信出去总行吧?”林嫔失去了儿子,林家便成了她唯一的倚靠。 她年老色衰,脾气又不好,再加上文宗帝不好女色,她自认为很难再得帝宠,后半生只能靠林家。 “这个奴婢应该是可以安排。”芳药平日就负责与林家联络,她有熟悉的门路,送信还算方便。 “好,准备笔墨。”林嫔已顾不上搬家之事,只想赶紧与林家联系,请林天佐为她出谋划策。 左右是宫人们还得收拾东西,需要不少时间,芳药便没再阻止她,当即去研墨,伺候笔墨。 与此同时,凤仪宫中。 敬仁皇后在烧着炭火的殿中,认真翻看着一本书籍。 春夏进来低声禀告,“主子,李公公刚去凤羽宫宣旨,那位被降为嫔了。” 敬仁皇后淡定的翻了一页书,“陛下还是顾忌林家,但本宫也算出了口恶气。” 秋冬不屑的冷嗤,“林嫔仗着有林家撑腰,已飞扬跋扈多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嫔虽是贵妃,却不把敬仁皇后放在眼里,她们作为皇后的陪嫁丫鬟,对林嫔积怨已久。 敬仁皇后面不改色,“杨素云的位子旁人动不得,林天伊空出来的位子,该有人惦记上了。” 春夏想了想,“贤妃是早已没了晋升之望,淑妃虽有心,但就她那颗榆木脑袋,也是有心无力。” 秋冬接过话茬,“德妃背靠辅国公府,如今容大元帅的战功赫赫,她本该晋升,可惜八皇子是结巴。” 春夏若有所思,“如此一来,便只有良妃机会最大,她不甘于屈居四妃,早已惦记上了贵妃之位。” 敬仁皇后合上书本,“盯紧了长秋宫的动静,接下来要变天的可不只一个贵妃位,那位也需有人让位。” 她虽没点名道姓,但春夏与秋冬都知道她指的谁,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应下,“是,主子!” *** 另一厢,长秋宫。 良妃面色不虞的斜靠在榻上。 自从那日文宗帝离去,便再不曾踏入长秋宫。 若是文宗帝不去别的宫里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连淑妃的功力都去过。 她私下向淑妃打听过,文宗帝是因着楚玄霖,才愿意给淑妃侍寝的机会。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母凭子贵,只要楚玄霖得宠,淑妃再愚笨都能得帝王宠。 文宗帝就这么几个儿子,以前深得帝心的楚玄寒被楚玄霖比下去,她如何能高兴? 就在她为此忧心忡忡之时,彩云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主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凤羽宫那位终于出事了?”自从楚玄怀被赐死后,良妃便一直在等着林天伊的下场。 “正是!”彩云喜笑颜开的禀告,“李公公刚去传旨,纯惠贵妃已被降为林嫔,封号都没了。” “什么?”良妃却对此高兴不起来,不满的道,“只是降了位份,褫夺封号,而非被打入冷宫?” 彩云解释,“楚大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林家并未被牵连,陛下看在林家的份上,自会轻饶。” “是啊,主子。”彩玉也赞同,“林嫔连降三级,连封号都被褫夺,这对她来说已是巨大的打击。” “这么说起来倒也是。”良妃眸光闪烁,“如今又空出了个贵妃位,不知陛下可会让旁人晋升。” 她觊觎这个位置已太久,可惜楚玄寒虽得了些宠爱,却没什么的功绩,根本无法让她再晋升。 若是楚玄寒也能像楚玄迟那般在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贵妃之位对她来说便早已是唾手可得。 “四妃中,贤妃膝下无子,淑妃愚笨不得帝宠,德妃生个儿子是结巴,唯有主子与咱殿下最好。” 彩云虽说这话有些抬举良妃母子,但大抵上还是事实,若真要有人晋升贵妃位,良妃的机会确实大。 “没错。”彩玉连声附和,“主子端庄贤惠,咱殿下又恭谨孝顺,都有好名声,主子最合适晋升贵妃。” 彩云撇了撇嘴,“依奴婢看,主子早就该晋升贵妃了,原本就还有个空位,白白空缺了这么多年。” 良妃咬牙,“那个贱人死了这么多年,陛下都不肯动她的位置,真这么喜欢她,当初怎不保她?” 若说后宫中她最恨谁,那绝对是纯娴贵妃,只因对方处处都比她好,得了文宗帝的一颗真心。 彩玉忙安抚,“主子莫生气,与个死人较劲,那位置动不得咱就不动,只筹划如今空出来的位子。” 良妃真起了心思,“这事儿本宫自己可提不得,寒儿也不能说,得让太后或者朝臣提一嘴才行。” 彩云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主子可要去拜见太后娘娘,旁敲侧击一番?也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不可!”良妃话语严肃,“林天伊刚被降位,本宫便想晋升,莫说陛下,便连太后都不会应允。” “主子所言极是,还是主子谨慎。”彩玉奉承道,“那咱再等些时日,免得落人口实,为咱殿下树敌。” 良妃满眼算计之色,“事情虽不急,但也该与寒儿与二弟提一提,好让他们准备,你们去传个信吧。” 她的二弟便是楚玄寒的舅舅陈启,那是她的胞弟,只是对方很看好楚玄辰,并不支持楚玄寒夺嫡。 不过夺嫡之事暂时可不议,这后宫晋升他还是会帮忙,毕竟也有利于陈家,良妃这才敢向他提。 “是,主子。”彩云应声退下,去找人传话,她们这些个掌事宫女,都有自己的门路通消息。 第933章 急治 当天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夜话时,提起了林天伊被降位之事。 墨昭华不禁担忧,“纯惠贵妃连降三级,褫夺封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楚玄迟冷声道:“父皇已给足林家面子,她若还敢折腾,冷宫便是她的囚牢。” 墨昭华叹气,“就怕她嚣张跋扈了太多年,早已看不清自己,最后把命都葬送了。” 楚玄迟后知后觉,“老大当日怎只给林家写信,而不给林嫔也留封信,好好劝劝林嫔?” 墨昭华猜测道:“林嫔曾去探监送别,许是老大已与她有过交代,但不知她能否听得进去。” “既去过,那老大确实会有所交代。”楚玄迟道,“留信的意义不大,没必要多此一举。” 墨昭华又道:“妾身听闻林嫔虽是嫡姐,却反而更听胞弟的话,老大可能会让林天佐去劝她。” “如此倒说的通。”楚玄迟话锋一转,“林嫔既空出了位子,良妃与老六定是要为此谋划一番了。” “陛下若是想让人补上,良妃确实最有希望。”墨昭华突然冷笑,“不过就看她与妾身谁更快一些。” 她是不想便宜了良妃与楚玄寒,若是林天伊那个位置一定要有人去补,她定是要扶了德妃上位。 楚玄迟懂她心思,“昭昭年后才能突破,为奕儿治疗,而父皇若真有心,良妃年前就该晋升添喜事。” 德妃是因着八皇子的事,才在晋升位份一事上有些欠缺,一旦八皇子口吃治好了,她便名正言顺。 墨昭华想了想,“那等妾身让父皇看到了治疗的效果,便侧面向父皇透露,妾身也能治好奕儿。” 且不说她为文宗帝治疗的事得循序渐进,即便是能直接就施针,也不可能在年前就让他痊愈。 文宗帝的头疼症乃陈年顽疾,前世她花了一年时间才将其治愈,如今有心法辅助也只能事半功倍。 楚玄迟话语凝重,“那为父皇治疗之事可就刻不容缓,绝不能给良妃机会,将那位子给占了去。” 因着皇贵妃一般只有在后位空缺时才会出现,故此贵妃在后宫便是一人之下,他也不想便宜了良妃。 后宫之中不只是母凭子贵,也可以子凭母贵,若是良妃真晋升为贵妃,楚玄寒的身份也会更尊贵。 “按照规矩,不是有两个贵妃位么?”墨昭华记得,前世纯惠贵妃未被降位,良妃也晋升上去。 良妃是因着楚玄寒入主东宫,成了储君,文宗帝这才晋升她的位份,以此抬高楚玄寒的身份。 “昭昭跟我装傻是吧?”楚玄迟以为墨昭华逗她,“母妃的位子,父皇又岂能让旁人动?” 墨昭华怕他伤心,并未与他说前世的事,既是前尘往事,又何必说出来影响到他们的父子关系。 不管前世的文宗帝如何,至少这一世他对楚玄迟不错,也惦记着纯娴贵妃,就让他做好父亲。 于是墨昭华找了个借口,“旁人不行,但姨母另当别论,不过妾身确实不想让良妃升上去。” 楚玄迟满意的轻笑,“这还差不多,最好的便是母妃的位子空着,另一个位子给德母妃。” “治疗慕迟安排的如何了?”他们的意见既达成了一致,墨昭华便换了个新话题。 “我准备等过两日休沐时,我们一同入宫拜见父皇。”楚玄迟做事不拖拉,已有计划。 墨昭华提醒他,“若父皇并未犯病,效果很难立竿见影,便得不到父皇的认可与信任。” “我知道。”楚玄迟道,“所以那天得闹出些动静来,刺激父皇犯病,再让昭昭大显身手。” “哦?慕迟可是已有了主意?”墨昭华既将事情交给他,自己便没再费心去想法子。 “我没有,但太子皇兄会帮忙,保证能激怒父皇。”楚玄迟已非单打独斗,有了好帮手。 他与楚玄辰相处的越久,越发觉得他们兄弟很有默契,配合的极好,劲能往一块儿使。 “好,到时剩下的便交给妾身。”墨昭华信心满满,“妾身定不会让慕迟与太子皇兄失望。” 楚玄迟也相信她,“昭昭前世都已治好过父皇一次,今生又有了心法的辅助,自是能事半功倍!” *** 两日过后,休沐日。 楚玄迟与墨昭华用过早膳便一同入了宫。 如往常一般,他们先去承乾宫拜见文宗帝,再往寿康宫。 而他们前脚刚到承乾宫,敬仁皇后后脚便去了芳华殿,看望林嫔。 林嫔再无半分以前的嚣张跋扈,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面对这样的她,敬仁皇后还不习惯,“本宫从入东宫起,便没见过你这般模样。” “你今日是来看我的笑话?”林嫔终究还是没忍住,有了几分往日的嚣张劲。 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如今落了难本想隐忍一些,奈何这脾气是到死都改不了。 “怎会?”敬仁皇后笑的温和,“本宫想着好歹也是姐妹一场,今日无事便过来瞧瞧。” 林嫔压根不信,“皇后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还请明言,臣妾愚笨,猜不透皇后的心思。” “确实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敬仁皇后道,“如今贵妃位空缺,你觉得谁更适合补上去?” “什么?位子才刚被空出来,便上赶着补人?”林嫔怒不可遏,“贵妃又非皇后,不是必须要有。” 皇后乃是六宫之主,执掌凤印,需要打理后宫事务,因此一般都不能空缺,但贵妃位就不一样。 敬仁皇后若有所指,“本宫是不着急,奈何有人等不及,想着原是你的位子,这才特意过来问问你。” “谁等不及了?”林嫔猜测的问,“难道是毓秀宫那位?她仗着宋承安有战功,便如此……” 敬仁皇后打断她的话,“宁妃便是要晋升,也不可能直接越过四妃,罢了,我还是去问问母后。” 言下之意便不是宁妃想要晋升,却又点到即止,她相信只要给点时间,林嫔自能猜出来。 第934章 打起来 林嫔送走了敬仁皇后,便问两位陪嫁丫鬟,“你们认为,皇后说的人是谁?” 芳芍道:“贤妃是不可能晋升,瑞王如今虽得了些宠爱,但淑妃烂泥扶不上墙。” 不是她一个奴婢心气儿高,着实是淑妃真的太愚蠢,这是整个后宫乃至朝堂都知的事。 好在她虽然蠢,却也没犯什么太严重的错,这才保住了四妃之位,但想再往上升是不可能。 芳药想了想开口,“德妃倒是有可能,容将军作为兵马大元帅,近来在西陲立下的功劳着实大。” “有道理。”林嫔点点头,“老八是个结巴,无缘帝位,便是让容汐升上去也威胁不到太子。” 芳药又道:“良妃的机会也不小,祁王名声本就不错,陈家的势力又日渐大了,晋升在情理之中。” “皇后说那人等不及了,德妃向来不喜争抢,那便只可能是陈瑜。”林嫔当即起身,“走,去长秋宫。” “主子,不可。”芳芍想阻拦,“您现在低了良妃几等,去了不仅要吃亏,还会惹得陛下生厌。” “不,本宫早就想闹一场,如此才能见到陛下。”林嫔已有计划,“只要提起怀儿陛下便不会重罚。” “主子确定么?”芳芍不放心,“相府如今没消息来,要不咱还是静观其变,先看看相爷怎么说?” “本宫等不下去了,现在就去长秋宫。”林嫔怒道,“大不了一死,左右是本宫活着也没希望。” 她这些日子太过憋屈,总得找机会闹上一闹,好好发泄,否则她这样下去早晚都会憋出病来。 芳药也有个担忧,“可是良妃城府极深,正所谓一只巴掌拍不响,她若不接茬,您也闹不起来吧?” “放心,本宫有个法子让她闹,还能将陛下引过去。”林嫔胸有成竹,她可不是淑妃那等蠢人。 “那万一触怒了陛下……”芳芍太过谨慎,便显得胆小,总是怕出问题,尤其是如今落了难。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本宫?”林嫔就见不得她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直接对她沉了脸。 “是,主子,奴婢这就随您去长秋宫。”芳芍胳膊拧不过大腿,见她发怒便不敢劝诫半句。 不久后,长秋宫中。 彩云向良妃禀告,“主子,林嫔来了。” 良妃冷笑,“本宫没去看她笑话,她怎还送上门来了?” 她不是不想去,只是自己刚失了宠,怕这般落井下石更惹文宗帝生厌。 彩玉赶忙提醒她,“主子,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啊?” “无碍。”良妃无所谓的道,“她一个小小的嫔,还能在本宫跟前翻起风浪来?” “就是!”彩云附和,“尊卑有别,林嫔若真敢乱来,主子反倒可以借机大做文章。” “还是彩云聪明。”良妃就喜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彩玉的担忧对她而言,只是杞人忧天。 得了良妃的应允,林嫔很快便入殿来行礼,但显得有几分敷衍,“臣妾见过良妃娘娘。” “哟……”良妃拉长了声音,语气极尽嘲讽,“今儿个刮的什么风,竟把林嫔给吹来了。” 林嫔当即便反击,“你惦记贵妃位已有很多年了吧?现在是不是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 良妃假模假样的道:“后宫嫔妃的晋升,向来是由陛下与太后做主,你便是来我这闹腾也没用。” 林嫔眸色阴沉,直戳她心窝子,“杨素云的位子你指望不上,便盯着我的位子,以为能如愿以偿么?” 她很清楚,大多数的后宫嫔妃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便是纯娴贵妃,而良妃正好是其中一位。 听到纯娴贵妃的名字,良妃瞬间沉了脸,她早已恨到连这名字都听不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林家还没倒,你想上位,门都没有!”林嫔为了自己的计划,故意刺激她。 良妃仗着位份的差距,已然没将她放在眼里,“你林家难道还能大过陛下与太后,你想造反吗?” 她说着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冷笑,“不对,不是想造反,而是早已经造反过,所以你才死了儿子!” “啪!”林嫔突然起身,抬手狠狠给了良妃一巴掌,响声清脆,彩玉与彩云都来不及拦着她。 楚玄怀是她的底线,莫说是良妃,便是敬仁皇后这般幸灾乐祸,她都敢上前大嘴巴子招呼。 也唯有对文宗帝与太后,她才不敢如此放肆,不过她相信他们母子也不可能说出这等诛心的话。 “林天伊,你大胆!”良妃险些被她一巴掌打懵,“本宫可是四妃,你是嫔,竟敢以下犯上!” “我打就打了,以下犯上又如何?”林嫔不仅毫不在意,甚至还又加了一巴掌,“啪——” 这下好了,良妃左右脸各挨了一巴掌,显得对称了,泛红的指痕还为她平添了一丝气色。 彩云和彩玉就在她身边,只是没想到林嫔敢再来一巴掌,因此依旧没能及时出手阻止。 林嫔身边的芳芍与芳药同样惊讶,以至于未能劝阻,不过林嫔若想动手,她们劝阻也没用。 “啊——”良妃连着被打了两巴掌,怒火中烧,当即大喊着扬手反击回去,“我打死你个贱人!” “主子,您……”除了当初因纯娴贵妃吃醋,彩玉和彩云还从未见她如此失态,愣在了原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良妃跟林嫔扭打在一起,但不是其对手,便厉喝一声,“赶紧来帮忙啊!” 彩云与彩玉回过神来,连忙打着劝架的旗号去拉偏架,林嫔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风。 于是林嫔也找帮手,她喊芳芍与芳药,“你们两个也别光顾着看戏,出了事本宫一力承担!” 彩玉抽空吩咐外面的宫女,“林嫔与咱娘娘打起来了,快去禀告皇后娘娘,请皇后来主持公道。” 有腿脚麻利的宫女,闻声赶紧小跑着前往凤仪宫禀告,然而敬仁皇后此刻却不在宫中。 第935章 泄密1 敬仁皇后在寿康宫拜见元德太后,于是那宫女又赶过去,结果文宗帝也在场。 这一切自然不是巧合,而是楚玄迟刻意请他同来,为的便是让文他能及时知晓此事。 后宫有太后与皇后处理,一般的事都不会闹到前朝去,文宗帝便是得知也得等到事后。 至于敬仁皇后,自然就是楚玄辰找来的帮手,她已知晓他们夫妇解毒之事,这才愿意帮忙。 文宗帝听得长秋宫那名宫女的禀告,简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良妃与林嫔打起来了?” “是林嫔娘娘先动的手,良妃娘娘被迫还手。”那宫女在外没看到过程,但也听到了些大动静。 “到底怎么回事?”文宗帝气的吹胡子瞪眼,“都是出身名门,又身居高位,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奴婢是在外面伺候的,也不知具体的情况……”那宫女未得命令不敢入内,连帮忙都不行。 良妃不想自己的丑态被太多人看到,便不曾唤其他太监宫女入内来,否则她形象定要被毁。 敬仁皇后作势起身,“陛下,母后,是臣妾管理不当,现在便赶去处理,就先告退了。” 元德太后早已卸下了后宫之权,本不打算管这事,奈何墨昭华方才却给她使了眼色。 她猜这其中怕是有他们的手笔,再加上文宗帝恰好在此,估计是他们的刻意为之。 于是她爽快的帮忙,主动对文宗帝道:“皇帝,你也一同去瞧瞧吧,毕竟是你的嫔妃。” “是,母后。”文宗帝向来不喜管后宫之事,一切都交由敬仁皇后,但元德太后的话还得听。 他说着瞧见楚玄迟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便问道:“迟儿可是也想去瞧个热闹?” 楚玄迟忙拒绝,“儿臣还是不去了,免得两位母妃尴尬,若六皇弟得知也会不高兴。” “那你们便好好陪着你们皇祖母。”文宗帝也怕自己的嫔妃丢了脸,“母后,儿臣告退。” 元德太后待帝后都走了才问,“迟儿,昭昭,你们今日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可否告知哀家了?” 要不是她如今与墨昭华接触的多了,对其有了更多了解,还真看不懂其方才那个眼神。 楚玄迟打发了宫人,“桂嬷嬷,你带他们先出去吧。” “是,殿下。”桂嬷嬷知他们有重要的话要说,识趣的带着其他宫人退了出去。 楚玄迟又让风影在外头守着,以防隔墙有耳,待殿内没了外人他便从轮椅中站起来。 元德太后猛然瞪大了眼睛,“迟儿,你竟已能站起来?可前些日子不是才能动腿?” 楚玄迟只是站起身,并未走动,随即便坐下,“此事说来话长,让昭昭与皇祖母慢慢说。” 墨昭华配合的娓娓道来,“皇祖母,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大舅父的功劳……” 她与辅国公府早已通过气,不会泄露是她主动寻找医书,只说是容海意外所得。 以后也会对外宣称,因着知她自小对医理感兴趣,这才送给了她,结果她自学成才。 元德太后听到的自然也是这个说辞,又惊又喜,“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一直瞒着哀家。” 楚玄迟抢着道歉,“请皇祖母恕罪,孙儿是想着多一个人知晓多一份危险,这才有意隐瞒。” “怎么?哀家难不成还能出卖你们?”元德太后道,“在你们的眼里,哀家便是这般无情之人?” 楚玄迟赶忙解释,“皇祖母误会了,不是怕您出卖我们,而是您知晓后又得隐瞒,会有额外的压力。” 墨昭华夫唱妇随,“是啊,皇祖母,您身子本就不好,心思又重,昭昭如何忍心让您再藏一件事?” 元德太后这才消了气,“昭昭只是靠着海儿寻来的那本医书,便学有所成,治好了迟儿的双腿?” 墨昭华点点头,“其实最初昭昭是为外祖父与大舅父治疗旧疾,有效果后才开始为夫君治疗。” 元德太后也看到了希望,“你们如今将秘密告知于哀家,可是哀家的顽疾,昭昭也能治疗?” 墨昭华如实相告,“不瞒皇祖母,其实您上次因大皇兄的事晕厥后,昭昭便有为您把脉。” “你个丫头片子,竟瞒到了现在。”元德太后笑问,“是不是当时没法子,如今才想到方法?” “不是。”墨昭华无奈道,“昭昭也只能调理,怕皇祖母失望便不敢说,但夫君劝昭昭还是相告。” 楚玄迟顺势接过话茬,“孙儿是觉得,能调理也是好事,只要能让皇祖母好受些,一切便值得。” 元德太后勉强笑了笑,“哀家毕竟是年纪大了,纵使神医在世也无用,所以昭昭不要有负担。” 她如何不想多活几年,可年纪摆在这里,她本就是高寿,若再强求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皇祖母……”墨昭华看她这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很是难过,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元德太后这下是真笑了,抬手点她的额头,“小丫头还知道撒娇了,看来迟儿果然宠你。” 墨昭华蹲在她脚下,仰头看着她,“上次时间匆忙,那昭昭今日再给皇祖母重新把个脉可好?” “好,也让哀家瞧瞧我们昭昭的医术。”元德太后笑着朝她伸手,眼中的宠溺之色毫不掩饰。 与此同时,另一厢的长秋宫。 文宗帝与敬仁皇后已抵达,正端坐在主位上询问缘由。 良妃与林嫔早已停止了打架,但为了争个对错,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解释。 “都给朕闭嘴,陈瑜,你位份高,你先说,林天伊,你若敢吱声,立刻掌嘴。” 文宗帝被她们两个吵得脑仁疼,感觉头痛症又犯了,可事情未处理妥善又不好离开。 “是,陛下……”良妃与林嫔被他的怒喝吓了一跳,两人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降低。 “启禀陛下,臣妾什么都没做,是林嫔突然过来……”应声后良妃先讲述缘由。 文宗帝还没听完,得知要晋升新贵妃便打断,“谁告诉你们朕要晋新的贵妃?” 第936章 寻死1 “陛下,是太后与臣妾提过一嘴,今年西陲的战况极好,后宫若也能添点喜事便更好。” 敬仁皇后不等旁人开口,便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自己说总比让别人告状来得好。 “可陛下向来不愿选妃,臣妾们的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再孕育子女,而四妃位又早已满。” 她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有意为之,说成了是无奈之举,便是林嫔再说些什么,也影响不了她。 “那后宫的位份是得变一变,辛苦皇后了。”文宗帝确实不想纳妃,那喜事便只能的晋升嫔妃。 “陛下言重了,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敬仁皇后轻易化解了自己的危机,能力可见一斑。 文宗帝看向林嫔,“林天伊,你刚被降为嫔位,便是后宫位份要变,也轮不到你头上,你闹什么?” 林嫔梗着脖子,“臣妾不服,凭什么她的儿子害死了臣妾的儿子,臣妾被降位份,她却能晋升?” 良妃袒护楚玄寒,“你休要胡说,寒儿自小与兄弟们感情好,从不害人,你儿子是咎由自取!” “陛下……”林嫔哭诉,“怀儿愚笨,被人利用到失去了性命,臣妾心如刀绞,她还戳臣妾心窝子。” 她早已想好,一旦见到了文宗帝,便要利用楚玄怀的死来博取同情,因为她知道他也舍不得儿子。 他既救不了楚玄怀,那必然是心有愧疚,对她这个生母也会有些联系,她可以适当的利用一下。 良妃早已从楚玄寒口中知晓了内情,也知文宗帝的心思,如何敢承认,“陛下明鉴,臣妾没有……” “我为何打你?”林嫔没给她狡辩的机会,怒气冲冲的打断她的话,“是因你骂我死了儿子!” “良妃,你真这般说过?”虽说楚玄怀已逃脱生天,可文宗帝在人前还是死了长子的帝王。 因此若良妃真说了这种话话,便是诛心之语,林嫔经历丧子之痛,动过手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臣妾……”因着还有林嫔的侍女等人证在,良妃也不敢否认,只得心虚的垂下脑袋。 文宗帝见状勃然大怒,“朕一直以为你善良大度,没想到实则竟如此恶毒,是朕看错了你。” 良妃赶紧找借口,“陛下息怒,是林嫔先出言不逊,臣妾才话赶话说到那的,不是有意为之……” 她的长相在后宫中并不拔尖,是靠着一副好性子和过硬的欢愉手段,这才得了文宗帝一点宠爱。 若是她连好性子这个优势都没了,宠爱只会一去不复返,尤其是她此前已多次惹文宗帝不悦。 文宗帝不为所动,“不管林嫔与你有何旧怨,她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你也为人母,不能感同身受?” “陛下……”林嫔趁机哭泣,“臣妾就这一个儿子,若非还有陛下怜惜,臣妾便随怀儿去了……” 文宗帝冷声道:“你也莫要得寸进尺,朕对你已是法外开恩,你再闹朕便只能将你打入冷宫。” 刚来之时他是不知缘由,如今听了这么多已然猜到了林嫔的心思,无非就是在利用楚玄怀。 他不喜欢这种做法,林嫔连自己儿子死后的血都吸,这哪是心疼儿子,分明是自私自利。 楚玄怀能走到谋权篡位的一步,与她的引导脱不了干系,如此他岂能如她所愿,让她利用? 林嫔还在做戏,“陛下也无需麻烦,臣妾本就心如死灰,不如随怀儿去了,兴许还能追上……” 她说着便拔下了头上的发钗,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一副自戕的模样,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主子——”芳药与芳芍见状,一边齐声惊呼,一边去阻拦她动手,免得她不小心伤到自己。 不过她们最主要的还是配合她做戏,这是给她个台阶,毕竟她可不舍得真将这条命豁出去。 “住手!”文宗帝虽知她在做戏,但还是厉喝一声。 林嫔见他只是口头阻止,并无其他举动,比如亲自过来扶她一把,便干脆加大筹码。 于是她挣脱两个宫女假意的阻止,竟当真将发钗刺入了脖颈,“怀儿,为娘来陪你……” 敬仁皇后没想到她还能演到这种地步,眼看着见了血,忙下令道:“快,宣御医!” 与此同时,林嫔手中的发钗被芳药给夺了下来,以防她骑虎难下,被迫再度伤害自己。 芳芍拿出帕子捂住她的伤口,想将她扶起来,她死活不肯起身,芳芍便也不好强迫了她。 林嫔哭道:“陛下,怀儿没了,臣妾又惹陛下厌弃,已什么都没了,求您成全了臣妾……” 文宗帝只得起身去扶她,“莫说傻话,朕若厌弃你,又岂会只将你降为嫔?还让你住芳华殿?” 芳华殿可是一座不错的宫殿,按理来说嫔位住里头算是僭越了,他这才特意让她入住。 “陛下……”林天伊刚被他扶起来,便两眼一闭,顺势往他怀里一倒,晕厥了过去。 “天伊!”文宗帝一时间并不知她是装晕,还是真晕倒,不过没关系,闹剧本就该收场。 良妃赶忙让人收拾了贵妃榻,芳芍与芳药将林嫔扶过去躺下,御医很快带着徒弟赶了过来。 为了获取怜惜,林嫔下手还挺狠,但也有注意分寸,并未伤及要害,自是无性命之忧。 文宗帝得知她是真的晕厥,心中还真有些不好受,为了安抚她,当场便下令禁足良妃一个月。 良妃一肚子的委屈,可想到文宗帝说她恶毒,又不敢为自己辩解,免得在气头上惹他生厌。 林嫔随即被送回了芳华殿养伤,文宗帝还赏赐了些东西,敬仁皇后自是跟着给赏赐安抚。 良妃见状,也让人备了礼物送去芳华殿,以作赔罪,今日这么一闹腾,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嫔被送走后,文宗帝便起身离去,敬仁皇后赶忙跟上,闹腾半晌的长秋宫终于安静下来。 待帝后走远,良妃才气急败坏的大叫,“林天伊这该死的贱人,竟害得本宫被禁足一月。” 第937章 犯病1 禁足期间她便见不到楚玄寒,可下个月他还要纳妃,到时就无法及时见见那位新庶妃。 彩玉给良妃倒了杯茶,“主子喝口茶消消气,奴婢就说她怎会主动送上门,原是算计主子。” 良妃方才忙着向文宗帝解释,说了半天连口茶都没喝上,这会儿赶紧多喝几口润润嗓子。 等放下茶盏她才嘀咕道:“林嫔虽没淑妃蠢笨,但也没聪明到这地步,怎能想出这等诡计来?” 彩云眼珠子一转便有了猜测,“此前有人来报,皇后去过芳华殿,她最善算计,许是她出的主意。” 彩玉也后知后觉的想到,“所以皇后娘娘是为了不让您晋升,有意害您惹怒了陛下,挨了责罚。” “她说晋升是太后的意思,那位子怕是要给德妃了。”良妃气的直咬牙,“那贱人的命怎就这般好?” 元德太后本就是德妃的亲姑姑,她多护着些也在情理中,若她当真不偏不倚,那才叫不正常。 彩云也羡慕不已,“是啊,皇后好歹还要费心筹谋,并管理好后宫,德妃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晋升。” 德妃当年便是靠元德太后的关系,以太子庶妃的身份入了东宫,后又在文宗帝登基后位列四妃。 并且因着有太后在,后宫嫔妃再怎么闹得血雨腥风,也没人敢打她主意,让她远离尔虞我诈。 良妃越说越气,“宁妃那贱蹄子也一样,只需入宫,一个宋承安便能保她一路晋升,身居高位。” 彩玉皱眉,“好在十皇子年纪还尚小,否则她怕是也要盯上太子之位,成为咱殿下的劲敌。” 良妃又气又觉得难过,“本宫怎就如此命苦,连娘家人都不肯帮忙,反倒对那个病秧子臣服。” 陈启作为她的胞弟,在她的多次暗示下,不仅不肯帮着楚玄寒夺嫡,反而劝她们母子要安分守己。 彩云劝慰她,“主子莫急,相信咱殿下早晚会让大人看到其能力,心甘情愿辅佐殿下登上高位。” “但愿如此吧,哎……”良妃如何敢着急,激怒了陈启,他可是连大义灭亲的事做得出来。 *** 文宗帝离开长秋宫后,便回了承乾宫。 敬仁皇后还有话要与他说,也跟着一同从后宫去往前朝。 等到了承乾宫,文宗帝前脚刚落座,敬仁皇后后脚便跪下向他请罪。 “陛下恕罪,都是臣妾无能,未能管理好后宫,以至于闹出这么大事来。” 文宗帝道:“起来吧,林嫔心中有气,早晚都得闹一场,你又如何阻止得了?” 敬仁皇后起身在一旁坐下,“陛下,母后既有意抬位贵妃,不如让贵妃协理六宫。” 她的后位一直很稳固,纵使分出后宫一些权力去也没太大的影响,尤其是找个能放心的人。 文宗帝对后宫之事向来不上心,左右是嫔妃不多,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句,“皇后可是有了人选?” 敬仁皇后等的正是他的询问,她从林嫔被降位份那天起,便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抬新贵妃的事。 于是她回答道:“宁妃的年纪还小,经验不足,且不好越级晋升,淑妃空有美貌,自是也不合适。” 文宗帝接过话茬,“贤妃有癔症,受不得半点刺激,那便只剩德妃了,皇后难不成是想晋她为贵妃?”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不会晋良妃的位份,而这正是敬仁皇后的目的,她不会让楚玄寒再子凭母贵。 她夸赞起德妃,“德妃妹妹性子极好,向来不争不抢,容大元帅又立下赫赫战功,晋升也合情理。” “你既知她的性子,那如何能协理六宫?”文宗帝不想让德妃肩负这么多,她只需轻松活着。 他对纯娴贵妃是真的心悦,对德妃更多的则是怜爱,一来是因元德太后,二来则是楚玄奕。 当年他偏宠嘉善公主,也是出于这些原因,不过后来发现那孩子是真好,便也有了真的父女情。 敬仁皇后笑道:“无碍,德妃妹妹聪慧,臣妾会手把手教德妃妹妹,相信母后也会照拂一二。”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再者说,宋承安将军也功在社稷,宁妃本就该晋升,如此四妃还能有个空位。” 宁妃再往上升便是四妃,可如今的四妃位置早已满,若真要让她晋升,就必须先空出一个位子来。 文宗帝想了想,还是否认提议,“贵妃位前脚刚空出,后脚便抬人上去,皇后真觉得这样合适?” “这……”敬仁皇后自是更不着急,“陛下顾虑的也有道理,那臣妾稍后再去与母后商议吧。” 她之所以想晋德妃的位份,是知道良妃有心,这才决定先下手为强,文宗帝否定那还更好。 文宗帝打住了话题,“朕相信皇后的能力,有你管理后宫即可,也无需再找旁人来帮忙。” “臣妾多谢陛下的信任。”敬仁皇后也不想分权,有了这话她放心下来,笑容都更甚。 “朕乏了,皇后且退下吧。”文宗帝说完又加了句,“林嫔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是,陛下,臣妾告退!”敬仁皇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的身影才刚消失,文宗帝便抬手按向额角,同时还倒吸了口凉气,“嘶……” 李图全早发现了他脸色不对劲,赶忙上去为他揉按,“陛下的头痛症可是又犯了?” “好好的一个休沐日,朕都不得安生。”文宗帝本想好好休息,奈何后宫却如此不安宁。 “谁也没想到,林嫔娘娘竟会与良妃娘娘闹起来。”李图全又岂会真没想到,他不过在等着。 文宗帝眉头紧皱,“林嫔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良妃还敢伤口上撒盐,她何时变得这般蠢笨?” “奴才不敢置喙。”帝王无家事,后宫之事也是国事,李图全不敢多言,更不敢妄议嫔妃。 文宗帝自己猜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许是与淑妃相处的久了,人也跟着变蠢,朕最厌恶蠢人!” 他们又聊了好一会儿,有太监进来禀告,“启禀陛下,御王殿下与御王妃娘娘求见。” 第938章 初试 文宗帝不禁有些疑惑,“老五往日都是转一圈便去东宫,今日怎还又回来了?” 李图全猜测,“大概是有什么事忘了与陛下说吧,可陛下如今可有精力召见殿下?” “既是老五,那只要朕还有一口气,便不可能不见。”文宗帝现在对这儿子喜欢的很。 “陛下太宠着御王殿下了。”李图全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极为欢喜,帝王情最为难得。 “迟儿值得。”文宗帝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李图全的眼角有了一丝丝的湿润感。 楚玄迟与墨昭华很快进来行礼,“儿臣/臣媳拜见父皇,父皇安好。” “免礼。”文宗帝忍着剧烈的头疼,强颜欢笑,“迟儿见朕可是还有事?” 楚玄迟道:“昭昭说后宫发生这等事,父皇心情定不好,非要儿臣来陪陪您。” 他时刻都在为墨昭华考虑,但凡是能让她得到旁人夸赞的机会,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媳妇儿是个好的,能这般为朕着想,嘶……”文宗帝本想夸几句,奈何被头疼打断。 “父皇可是头痛症又犯了?”楚玄迟装模作样的问,“那儿臣岂非打扰到了父皇休息?” 他明明是猜到文宗帝会被今日的事气到病发,这才特意杀了个回马枪,可嘴上却故意这般问。 “无碍,朕习惯了。”文宗帝缓和了一些,“能与你们说会儿话,朕反而觉得更好受一些。” 墨昭华适时的开口,“父皇,臣媳曾在医书上看到过,按摩可缓解一些病症,臣媳便也学了些。” 文宗帝很是无奈,“御医也曾为朕按摩过,起初确实是有些效果,但次数多了便不再起作用。” “父皇,每人的手法不同,昭昭得知按摩对疏通经脉也有效,时常为儿臣按摩,手法娴熟。” 楚玄迟今日便是为此而来,自是要为墨昭华说话,否则楚玄辰岂不白算计了文宗帝一场? “陛下,殿下与王妃一片孝心,要不您便试试如何?且不管效果,至少您的心情能愉悦一些。” 李图全也为墨昭华说话,他不求文宗帝的顽疾能治好,只要能缓解点疼痛,他便已经满足。 “父皇,还请您成全儿臣与昭昭。”楚玄迟恳求的看着文宗帝,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那行吧,你们有这份孝心,朕确实心情愉悦。”文宗帝不忍拒绝他,也只得应允此事。 正如李图全方才所言,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且不管效果如何,至少能愉悦到他。 墨昭华暗松了口气,“还请父皇躺在榻上,如此会比坐着更舒适,效果也能更好一些。” “嗯……”文宗帝倒是很听话,应声便走到日常歇息的软榻上躺下,只是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墨昭华缓步上前,绕过软榻来到文宗帝的脑袋这边,李图全连忙搬来凳子,想让她坐下来。 她笑了笑以示感谢,但却又摇了摇头,她这是初试,坐着不太方便,还是直接弯着腰更好操作。 楚玄迟对她很有信心,端坐在轮椅上,气定神闲的看着她将双手伸向了文宗帝。 墨昭华将内力聚集在指尖,随着轻柔的按摩力道,缓慢注入文宗帝额角的穴道之中。 她虽不能用银针刺穴,但她所习心法有着至阴至柔之力,对缓解疼痛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父皇,臣媳的力道若是重了些,弄疼了您,您可一定要及时相告,臣媳也好做调整。” “没事,就这样很好,初按时虽有点痛,但适应后不仅不觉得疼,还隐约觉得有几分舒服。” 文宗帝感觉这与最初御医给他按摩时差不多,想着效果应该也大同小异,便没什么期待。 “那便好。”墨昭华道,“臣媳还需要点时间,父皇最好也静下心来,若是能闭目养神最佳。” “好,朕试试看。”文宗帝不怕她趁机对自己下手,因为身边时刻都会有护龙卫暗中保护。 墨昭华在他闭上了眼后,稍稍加大了点力度,同时内力也跟着变化,继续为他缓解疼痛。 文宗帝一开始还因着疼痛,意识清醒,但过了一会儿,疼痛减轻了,意识便渐渐模糊。 再到后来,他不知不觉中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甚至还发出了鼾声,竟是已然睡了过去。 李图全对墨昭华本是没什么期待,见状却惊讶不已,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陛下这是睡着了?” “父皇既有了清浅的鼾声,那应该是睡了。”接话的是坐在一旁的楚玄迟,他一直在观察着文宗帝。 李图全又惊又喜,“王妃娘娘这可比御医还厉害了,往常陛下发病莫说是入睡,连坐立都难安。” 楚玄迟笑着道:“昭昭这都是为了本王,才练就出了炉火纯青的技能,今日更是帮上了父皇。” “好在陛下没拒绝,否则便要错失好机会。”李图全帮着说话是想卖楚玄迟人情,结果竟出人意料。 他们闲聊时,墨昭华则一直在为文宗帝按摩穴位,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她的手都有些酸痛了。 作为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贵女,这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件体力活儿,一般人她绝不会这般辛苦。 “差不多了,让父皇好好歇息吧。”她停下来,“父皇政务繁忙,若不能歇息好,身子会熬不住。” 而后她揉了揉酸痛的手,既是缓解,也是让李图全知道她的辛苦,如此文宗帝才能知她不容易。 “是,王妃娘娘。”李图全应声后又问,“殿下,王妃,时候已不早,你们可要留下用午膳?” 楚玄迟早与元德太后串通好,“我们已答应去陪皇祖母用午膳,父皇醒来若有事,便过来寻我们。” “是,殿下。”他们既与元德太后约好,李图全便不好再做挽留,行礼后将他们送出正殿。 楚玄迟心疼的问,“为父皇按了这么久,昭昭累了吧?” 墨昭华笑道:“还好,妾身休息会儿便能恢复。” 只要能让文宗帝看到效果,辛苦又算什么? 第939章 奇效 夫妻俩从前朝又去了后宫,来到寿康宫。 元德太后忙吩咐桂嬷嬷传膳,然后一同移步膳厅用午膳。 落座后,她才问墨昭华,“昭昭,情况如何?陛下可有让你试试看?” 墨昭华娇俏的道:“回皇祖母,试过了,父皇虽犯了头痛症,但已睡着。” “哦?”元德太后轻笑,“昭昭岂非比院使还厉害,他可拿陛下的头痛症没法子。” 墨昭华很谦虚,“这全靠夫君,平日里让昭昭练手,久而久之便有了些成就。” 元德太后道:“昭昭按起来确实很舒服,若非哀家年纪大了觉少,此前也会睡过去。” 墨昭华方才会手酸,除了因为给文宗帝按摩太久之外,也还与她此前已为太后按摩过有关。 连着为两人按摩,时间还都不算,她这身娇体贵的自是受不了,今日着实很辛苦。 墨昭华哄着她,“皇祖母,外祖父可是很听昭昭的话,您也要乖乖吃药,好好养身子。” “哀家若是不呢?”元德太后故意逗她,“昭昭难不成还要找你外祖父告状去?” “哎呀……被皇祖母猜到了?”墨昭华娇嗔,“那您会不会也像外祖父那般遵医嘱?” 元德太后愈发高兴,“昭昭威胁哀家了,哀家岂敢不遵?况且哀家还想看你们生儿育女。” “那昭昭可要给皇祖母生一堆的曾孙和曾孙女。”墨昭华由于有些害羞,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些。 “好,哀家便等着,哈哈……”元德太后忍不住大笑,这个小辈是真的深得她欢心。 *** 午后,承乾宫。 文宗帝终于从酣睡中醒了过来。 他还不敢相信,“朕不是犯病了么?怎还睡了过去?” 李图全笑着回话,“是御王妃娘娘的按摩技术好,缓解了陛下的头疼。” 文宗帝若有所思,“这老五媳妇还当真有点本事在身上,那她与老五人呢?” 李图全道:“殿下与王妃去陪太后娘娘用膳,走前交代,陛下有事随时可召见。” “什么时辰了?”文宗帝醒来后头还是有点疼,但比之前好了许多,便感觉有些饿了。 “已过午膳时间。”李图全对他了如指掌,“陛下定然饿了吧,奴才可否先传膳?” “也好。”文宗帝吩咐道,“顺便让人去寿康宫瞧瞧,若是他们已用完午膳便请过来吧。” “是,陛下。”李图全应声便吩咐了下去,有人去传膳,也有人前往寿康宫。 文宗帝睡了小一个时辰,他猜楚玄迟夫妇定是早已用完了午膳,在等文宗帝醒来。 *** 另一厢,芳华殿。 因失血而晕厥的林嫔也刚刚醒过来了。 芳药心疼不已,“主子,您对自己怎能这般狠啊,说下手便真下手。” 芳芍附和,“是啊,您吓死奴婢了,这等事明明只要在陛下跟前做戏即可。” 林嫔蹙着眉,“若只是做戏,陛下如何会怜惜本宫?唯有真下狠手才能动真格。” 文宗帝心中只装得下一个纯娴贵妃,对她从来无真情,她除了自己狠一些还能如何? “这值得么?奴婢看着都心疼。”芳药眼睛都红了,这后宫还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林嫔眼神变得阴狠,“陈瑜的儿子害了怀儿,本宫纵使无法报仇,也得为他收点利息。” “咱殿下太冤了……”芳芍吸了吸鼻子,她是看着楚玄怀长大,如何能不为他心疼。 林嫔面如死灰,“本宫这日子也不知该如何熬下去,有时想想,还真不如随怀儿去了……” 芳药连忙劝慰她,“主子,您可千万别想不开,殿下的仇咱不能不管,哪怕是再收点利息也行。” 芳芍跟着劝她,“是啊主子,咱做戏给陛下看可以,但您决不能来真的,活着才会有希望。” “没了怀儿,本宫还能有什么希望?”林嫔前半生盯着后位不放,后半生又盯上了帝位。 结果敬仁皇后的后位稳固,楚玄辰的储君之位也坚固,反倒是她将亲生儿子折了进去。 “哎……”芳药忍不住叹息,“可惜咱公主早早和亲了,若留在东陵,主子还能有个念想。” 林嫔生了一子两女,小女儿夭折,大女儿又被迫和亲,只留了楚玄怀在身边,还没留住。 文宗帝之前那般纵容她,除了看在她母族的份上,也因着她有女儿和亲,他想要补偿。 “不,主子还有小小姐,那是咱殿下的亲骨肉。”芳芍想方设法宽慰林嫔,打消求死之心。 她说的小小姐,正是楚玄怀与李莹的女儿楚欣然,至于那几个庶出以及外室子,则没有提起。 这一招果然对林嫔有效,她来了点精神,“对了,怀儿已将欣然托付给了本宫,本宫得护着她。” 那日她去天牢探监时,楚玄怀便央求她日后关照楚欣然,若非芳芍提醒,她还真忘了这事。 芳药趁热打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此主子就更不可做傻事,辜负了殿下所托。” 林嫔可算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是啊,本宫得好好活着,如此才能关照到欣然。” 芳芍彻底松了口气,但还是再提醒了一遍,“主子,咱小小姐以后可全仰仗您了。” “嗯……”林嫔打消了求死的念头,转而问,“陈瑜那贱人如何了?陛下可有惩罚她?” 芳药回答,“陛下当场就已下令,禁足良妃一个月。” “什么?只是禁足而已?”林嫔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处包扎的伤口,觉得实在不值。 “惩罚确实是轻了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芳药无奈的道,“无人敢对陛下不满。” “是啊,奴婢也不敢为主子抱屈,若是惹怒了陛下,奴婢兴许就无法再留在主子身边伺候。” 芳芍一半是在为自己开脱,一半则是提醒林嫔,其他宫人都不可信,她不能没有她们两人在旁。 林嫔也知他们不可能质疑文宗帝的惩罚,便不再多言,眼下还是该想想如何护着楚欣然。 若想关照她,首先得把人从玉粹宫中弄出来,最好是养在自己的身边…… 第940章 看诊 不久之后,承乾宫。 楚玄迟夫妇从寿康宫赶过来时,文宗帝还在用膳。 文宗帝样怒道:“老五,你媳妇有这一身好本事,你怎也不早些与朕说?” 楚玄迟回答,“昭昭本就并非师从名师,父皇又是九五之尊,儿臣岂敢随意提起?” “是啊,父皇。”墨昭华也道,“臣媳胆子小,太医院的御医这么多,臣媳也不敢献丑。” 文宗帝笑道:“昭华你是过谦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不如你,只是按摩便能缓解朕的头疼。” 今日墨昭华的按摩对他来说可是奇效,他如获至宝,恨不得将她留在宫里,方便随时按摩。 高兴之余,他便连称呼都变了,以前是墨家女,御王妃,老五媳妇儿,今天难得喊名字。 墨昭华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父皇过誉了,臣媳只是常为殿下按摩,便有了些心得。” “昭华只会按摩?”文宗帝问,“朕记得你提过,你喜欢医理,搜罗了不少医书甚至古籍。” 上次墨昭华提出用假死药让楚玄怀夫妇金蝉脱壳时,便是因着在医书上看到过,他自是还记得。 墨昭华回答,“医理也学了一些,但臣媳毕竟不是医女,府里又有府医在,平日都是拿下人练手。” “那可否为朕看诊?”文宗帝竟主动提议,“朕觉着或许你能给朕新的惊喜,甚至给朕希望。” 大不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左右是整个太医院都拿他的头疼症没法子,试试也不会变得更差。 李图全闻言大惊,文宗帝生性多疑,以前广寻名医时,都得先让名医经过考验才能问诊。 如今对一个自学成才的墨昭华,却轻易便让她看诊,这可不像是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墨昭华没想到文宗帝会这么快让她看诊,按照她的计划,怎么也得三两次才能得到他认可。 谨慎起见,她并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反问道:“臣媳可是赤脚医生,父皇不怕臣媳胡言乱语?” 文宗帝大笑起来,“小丫头,朕可是九五至尊,只有旁人怕朕的份儿,朕又岂能怕了旁人?” 她这般小心谨慎,反而让她更放心,若是一口应下,其中必然有诈,那他可得小心一些。 楚玄迟替她应下来,“父皇所言极是,那待父皇用完午膳便让昭昭一试,但我们可不保证结果。” 凡事他都事先说好,以免给了文宗帝太大希望,万一以后发生点什么意外,他也好有个说辞。 文宗帝无所谓道:“无碍,有的治是朕之幸,治不了也是朕之命,朕不会因此降罪于你们。” 墨昭华与楚玄迟对视了一眼,便没再多言,只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好让文宗帝安心用膳。 待文宗帝用完午膳,墨昭华当真为他仔细把脉,却发现他的病情竟然比前世更严重些。 前世她学医几年后才给文宗帝看诊,他的病情反而没如今这般严重,可怎么会这样? 是有人对文宗帝做了些什么,还是因此生一切都在改变,让他的病情也有所不同? “怎么了?神情如此凝重,可是朕药石无医?”文宗帝见她神色严肃,希望越发渺茫。 墨昭华迟疑道:“父皇,请恕臣媳学艺不精,暂时只能为父皇缓解疼痛,而无法为您治愈。” 她还是有法子治愈,只不过现在不能将话说太满,如此容易治疗,定会引起文宗帝怀疑。 一旦他想到她早已会医术,那她早在暗中为楚玄迟治疗双腿之事,便轻而易举能猜到。 文宗帝笑了笑,“没关系,能缓解也是一种极大的本事,只是要劳烦你时常入宫来。” 他既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能否治愈便没那么重要,最差结果也不过是仅剩的希望彻底破灭。 墨昭华道:“只要能帮上父皇的忙,臣媳赴汤蹈火也义无反顾,何况只不过入宫罢了。” “昭华果然是个孝顺孩子。”文宗帝轻叹,“墨韫那样的人,怎能养出你这样好的姑娘来?” 墨昭华不让墨韫沾光,“许是因为,臣媳自小到大都是由母亲教养,辅国公府的家风有目共睹。” “确实。”文宗帝赞同道,“你们皇祖母与德母妃就是好例子,小八与嘉善也被教养的极好。” 楚玄迟笑着夸赞,“儿臣也极为喜欢奕儿与嘉善,他们与太子皇兄一样,都能让儿臣感受到亲情。” 文宗帝提到他们便高兴,“他们确实与朕其他孩子不同,重情轻利,不争不抢的性子随了德妃。” 看诊后他们又聊了好一阵,气氛有几分温馨,只是楚玄迟不想耽误文宗帝太久,便准备告退。 他先叮嘱道:“父皇,您操劳太多,未能好好休息,这对您的病情极为不利,还请您以龙体为重。” 墨昭华夫唱妇随的附和,“父皇,您是江山社稷的根本,为了我们整个东陵,您也该保重龙体。” 得到了小辈真心实意的关心,文宗帝欣慰不已,“你们莫担心,朕以后定会注意些。” 楚玄迟坐在轮椅上,对着他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儿臣替东陵百姓,拜谢父皇。” “迟儿总这般为百姓着想,真堪为帝王。”文宗帝只是这么一说,倒没真想废了太子。 楚玄迟赶紧表态,“不,父皇,儿臣只会想,做不到,所以还需有帝王来扛起责任。” 他并不知道文宗帝是真这么想,还是有意试探,也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无意帝位。 因此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让文宗帝知道,他不想挑这沉重的担子,也切莫将他那至高处赶。 文宗帝本是随口一说,见他这般抗拒便干脆问他,“那你觉得你太子皇兄扛得起来么?” 楚玄迟态度坚定,“太子皇兄定比儿臣更为合适,儿臣胸无大志,只想过轻松日子。” 他若不认可楚玄辰的能力,又岂会主动与之为伍,愿成为其左膀右臂,为其稳固储君之位? 文宗帝心疼的道:“你在南疆太过辛苦,想休息也在情理中,可惜这重担还是得扛一扛。” 第941章 骗他 楚玄迟特意强调,“儿臣可以扛,但不能全扛,只能辅佐君王,给自己留点闲暇时间。” 君臣有别,他唯有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能摆正心态,不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动心思。 文宗帝轻笑,“此事你与太子说去,朕年纪大了,可管不了这么多,且看他会否放过你。”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皇权如此诱人,他短期内不会放权,因为放了就难拿回来。 现在他还不到退位之时,也没想过做太上皇,如果可以,他愿意手握实权直到驾崩那一天。 楚玄迟开玩笑道:“太子皇兄若不答应,儿臣便撒娇,皇兄是兄长,儿臣是弟弟,皇兄理应呵护。” “哈哈……迟儿撒娇,当心吓到你太子皇兄。”文宗帝也想看他撒娇,但自知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更好,儿臣便能如愿以偿过逍遥日子。”楚玄迟时刻都在告诉文宗帝,他真不惦记皇位。 文宗帝又打趣了他几句,这才放他们夫妻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 楚玄迟夫妇离开承乾宫后,直接回了御王府。 待入了后院厢房,楚玄迟才问,“昭昭,父皇的头痛症可是真治不了?” 宫里也好,路上也罢,都可能隔墙有耳,唯有在自己家,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墨昭华回答,“能治,只是比当年这个时候严重些,但妾身有心法辅助也没问题。” “那昭昭岂不是在骗父皇?”楚玄迟也是担心这一世有了太多改变,兴许病情也是如此。 “是……”墨昭华目露担忧之色,“慕迟,妾身觉得父皇已经在怀疑我们,你怎么看?” 之前在承乾宫时,她一直在偷偷观察文宗帝的表情,他的态度决定了她是否能治他。 楚玄迟敛眉,“我明白了,昭昭是怕表现太好,让父皇猜到你早已为我治好双腿。” 墨昭华点头,“正是,故而此前妾身才要拖着为父皇治疗之事,以免再引起父皇的猜忌。” 楚玄迟沉吟一声,“我的心意父皇应该是相信了,只要不威胁到皇位,父皇应该不会太在意。” 他成日里只要有机会便向文宗帝表忠心,类似的话说的次数多了,文宗帝总能听进一些吧? 墨昭华不赞同,“可不管如何,慕迟痊愈了却不曾相告便是欺君,父皇真的会不在意么?” “这个……”楚玄迟迟疑,“那父皇的病情可还能再拖?若无性命之忧,我们便再拖些时日。” 正所谓帝心难测,他并不能彻底琢磨透文宗帝的心思,便不想冒这个险,害了墨昭华。 “好。”墨昭华道,“最好是拖到慕迟‘痊愈’后,妾身则借口这些日子在寻找治疗之法。” “嗯……”楚玄迟提了个建议,“届时若能找到有相关记载的医书,那更有说服力。” 墨昭华夸赞,“好主意,慕迟可下令让人广寻医书,让父皇知晓我们在为治好他而努力。” 能找到合适的医书最好,若找不到,墨昭华再想一套合适的说辞,让文宗帝知其艰辛。 “行,昭昭莫太担心,我当初是为自保而迫不得已,父皇便是真知晓此事,我也能做解释。” 楚玄迟觉得以他们如今的父子情,文宗帝应该能理解他,他再怎么也比楚玄怀私造兵器要好吧? 墨昭华也往好的方面想,“陛下心虚,如今又看重慕迟,兴许真不会计较我们的欺君之罪吧。” *** 下午,祁王府。 冷延禀告了良妃被禁足一月的消息。 楚玄寒听着颇为震惊,“什么,母妃竟被父皇禁足了?” 若是敬仁皇后下令,他还可当做是女人间的斗争,可文宗帝不喜管后宫事。 能让文宗帝亲自下令,要么是如当初林嫔一样惹怒了他,要么就是闹到他跟前。 “这已是上午的事了,但消息刚传出来。”后宫的消息,纵使冷延也不容易得到。 宫里本就规矩森严,后宫更甚,连人进出前朝都不易,更遑论是将消息传到宫外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楚玄寒既着急又气愤,“母妃近来不是安分守己么,怎会被禁足?” 良妃自从那晚被文宗帝撇下,便不敢再动心思,连林天伊被降位份,都没去落井下石。 冷延无奈的解释,“后宫的消息相对闭塞,具体的情况属下也不清楚,只知与林嫔有关。” 楚玄寒怒道:“母妃被禁足,消息更不容易传出来,难不成本王还要等一个月才能知缘由?” 冷锋也为此烦恼,“下个月初主子便要纳妃,如此还怎么带新庶妃入宫去见良妃娘娘?” “只能想法子让父皇提前解了母妃的禁足。”楚玄寒并非为了柳若萱,而是想让良妃早获自由。 冷延好心的提醒,“我们连缘由都不知,主子想帮忙也无从下手,还是得先查清情况才好。” “母妃也真是的,怎又惹怒了父皇。”楚玄寒责怪,“你先看看后宫的眼线能否打听到消息。” “好。”冷延猜测,“咱娘娘最谨小慎微,不太可能主动生事,只能是林嫔上门挑衅,甚至算计。” “算计?”楚玄寒不屑的冷嗤,“就她那猪脑子还能算计母妃?除非有人提点她,或者给她出了主意。” 冷锋这会儿脑子转的倒是快,“德妃与宁妃不争不抢,淑妃愚笨,贤妃深居简出,那便只有皇后了。” “不,还有皇祖母!”楚玄寒眸色变得深沉,“刚空了个贵妃位出来,她定是要为德妃谋划一二。” 冷锋连声称赞,“还是主子思虑周全,唯有咱娘娘能与德妃相争,太后娘娘自然是帮着德妃。” “宫里有靠山就是不一样,也难为母妃了。”楚玄寒倒有几分孝心,竟心疼起了良妃。 德妃在宫里有元德太后保驾护航,旁人都不敢算计她,而良妃则孤立无援,属实是不易。 自己不但未能做出功绩,让良妃能母凭子贵,还因着纳妃之事,害她惹怒了文宗帝。 第942章 弱冠 冬月十九日,容慎二十岁生辰。 辅国公府早已广发请柬,请亲朋好友前来参加冠礼。 男子的冠礼与女子的笄礼一样,都是代表着已真正长大成人,可以谈婚论嫁。 东陵对男女发式有着严格的要求,女子笄礼后便要改变发式,不可做小女孩打扮。 等到出阁后发式还得变,需将所有头发都挽起,因此从发式就可看出是姑娘还是妇人。 男子则只需在弱冠后改变发式,将所有头发都梳起来,再以冠或者发带束之,绝不可披散。 楚玄迟与墨昭华自然在邀请之列,等差不多时间了便去辅国公府赴宴。 沐雪嫣作为容清的义女,这么大的喜事也要参加,便跟着他们一同过府。 今日宾客太多了些,辅国公府的人便没去府外相迎,有重要宾客再单独接待。 御王府一行人刚入府,一个少年便兴冲冲的迎上来,“表姐夫,您可算是来了。” 楚玄迟笑看着他,“恒儿回来了?” 这少年正是容海的小儿子容恒,他已许久没回家,今日是为容慎的冠礼才请假归来。 知道楚玄迟定会过来观礼,他一大早就来前院等着,如此只要人一到,他便知晓。 “哇……”容恒喜出望外,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表姐夫还记得恒儿,恒儿好开心。” “咳咳……”墨昭华突然轻咳一声,想引起容恒的注意。 容恒以为是是自己失礼,赶忙规矩的行礼,“容恒见过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 墨昭华却并非此意,“我还当才一年时间不见,你便把我给忘了,只记得你表姐夫。” “怎么会呢?”容恒明白过来,又咧开嘴笑了,“若没有大表姐,恒儿又何来的表姐夫?” 他正值换牙期,又恰好赶上门牙掉了,不仅说话都漏风,而且一咧嘴就露出他的缺牙。 这模样看的墨昭华忍俊不禁,故意逗他,“你可别笑了,这天寒地冻的,当心漏风了着凉。” 容恒不好意思的伸手捂住嘴巴,“大表姐怎还笑话恒儿,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呀?哼……” 楚玄迟看他害羞,贴心的为他解围,岔开了话题,“与上次相比,恒儿长高了许多。” “可不是。”容恒得意起来,又龇牙笑,“再过两年,恒儿就该与大哥一样高了。” 墨昭华边走边笑道:“可莫说那大话,到时定是还得差一点,否则你让表哥情何以堪?” “嗐……”容恒挠了挠脑袋,“今日是大哥的冠礼,恒儿便不与他争,差一点就差一点吧。” 楚玄迟笑问,“恒儿在铁骑营如何?可还习惯?” 他手握铁骑营的虎符,想安排个人进去自是很简单,年初便将容恒调了过去训练。 容恒早有打算,“回表姐夫,恒儿不仅习惯,且很喜欢,准备再过两年就随军去战场。” “过两年就去?”墨昭华赶紧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才多大?舅母怕是不会答应。” “没忘啊。”容恒振振有词,“比表姐夫当年可大多了,恒儿做梦都想上阵杀敌去。” 楚玄迟教导,“恒儿有志气,但不可操之过急,本王当初是没办法,你需得先练就好本事。” “是,表姐夫!”容恒对他言听计从,换做是别人相劝,费上一番口舌都未必能劝得动。 他们虽身份贵重,但不是外人,便没去麻烦辅国公,只让人去知会,自己则去落枫居。 到落枫居落座后,墨昭华才做介绍,“恒儿,这是我娘的义女,也是殿下的义妹,沐雪嫣。”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沐姐姐呀,长得真好看。”容恒规矩的行了一礼,“恒儿见过沐姐姐。” “你好,恒儿弟弟。”沐雪嫣赶忙起身还礼。 “嘿嘿……”容恒笑容很真诚,“恒儿又多了个姐姐。” 墨昭华看他这样就知他喜欢,却故意问他,“那恒儿喜欢新姐姐吗?” 容恒道:“当然,听说沐姐姐特别好,而对我们好的人,恒儿一定喜欢。” “听说?”墨昭华又问,“听谁说的?你不是一直营中,今年第一次回来么?” 容恒回答,“大哥在信中说的呀,提过好几次,若非师父严格,恒儿早回来看了。” 墨昭华正想继续问,外面传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你早跑回来看什么?” 原是八皇子兄妹一起过府来了,他们先见过辅国公,得知他们在这便寻了过来。 容恒屁股都还没坐热,又得起身向他们行礼,“容恒见过八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咦?”嘉善公主看着他犹如看陌生人,“我们的小魔王何时变得这般规矩有礼了?” “咳咳……”容恒不好意思道,“让公主见笑了,人都会长大嘛,恒儿也不例外。” 楚玄奕则在给楚玄迟夫妇行礼,“皇兄,皇嫂,安好。” 嘉善公主这才跟着行礼,“嘉善见过皇兄,皇嫂。” 楚玄迟私下是不在意这些礼节,“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多礼,坐下说吧。” 墨昭华拉回话题,“嘉善不说我还没发现,恒儿确实变了很多,哪位师父这般厉害?” 容恒沾沾自喜,“恒儿的师父便是铁骑营大名鼎鼎的萧野萧将军,他可只收我一个徒弟。” “萧野?”墨昭华感觉这名字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听到过。 还不等她问,容悦来了,“恒儿,你在这作甚?我们都忙着,你不来帮忙想躲懒是吧?” “冤枉啊,二姐。”容恒眼珠子溜溜转,“恒儿这是特意来行礼问安,谁让恒儿最小呢?” 他与嘉善公主是同龄,但嘉善公主年长他几个月,便成了他的小表姐,他年幼时还很不服气。 因为在辅国公府这些亲友间,他怎么排都是年纪最小的,于是非要嘉善公主喊他表哥。 “你少找借口,快去帮母亲的忙。”容悦将他打发,“嘉敏见过各位表哥表姐表妹表姐夫。” 嘉善公主笑嘻嘻,“表姐,你倒是会省事儿嘛,一口气就把我们全给带上了。” 第943章 撞见1 容悦解释,“今日事忙,还请各位见谅,等忙完后嘉敏一定好好向诸位行礼问安。” “嘉善跟你开玩笑呢,你快去忙吧,切莫怠慢了客人,我们是自己人,无需特意关照。” 墨昭华也知今日府里实在太忙,就没给嘉善公主继续逗容悦的机会,赶紧把话截住。 “是,表姐,那嘉敏去忙了,回见。”容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这一趟只为找容恒。 因为再过几年,容恒也要行冠礼,这次趁着机会可先做个了解,到时候他也会轻松些。 沐雪嫣不想打扰楚玄迟兄妹叙旧,便找借口离开,“御王哥哥,嫂嫂,嘉惠也去帮点忙吧。” 楚玄迟则是怕她与楚玄奕他们不熟,会不自在,“去吧,左右是你对这里极为熟悉。” “是,御王哥哥。”沐雪嫣得了允许,便行礼退下了,走出去立时觉得轻松了些。 墨昭华感慨道:“一转眼的工夫,嘉敏和嘉惠都长大了,已有了几分大人模样。” 楚玄迟笑道:“他们也该谈婚论嫁了,将来定是要做主母的人,早些成长是好事。” 嘉善公主突发奇想,“可惜七皇兄已赐婚,要不嘉善都想拐来做皇嫂,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呀,可莫要乱点鸳鸯谱。”墨昭华打趣她,“你过完年也该及笄了,不如想想自己的事。” 嘉善公主的情绪突然低落,“嘉善倒想自己想,但皇家婚事又岂由得自己做主?想了也是白想。” “你尽管想。”楚玄迟护着她,“若真有了意中人便告知于本王,本王定会尽力为你争取。” “真的吗?”嘉善公主喜笑颜开,“谢谢五皇兄,你太好了,嘉善感动的想哭,呜呜……” 以楚玄迟如今的圣宠,说话还是有点分量,再加上东陵战况极好,应该不需要公主和亲。 所以他若想为她争取一个相对自由点的婚姻,还是颇有希望,这如何能让她不高兴呢? “害臊。”楚玄奕都看不下去了,哪有姑娘家还未及笄,便已张口闭口谈婚嫁之事。 “在自家哥嫂面前害什么臊?嘻嘻……”嘉善公主不仅不尴尬,反而还理直气壮。 他们聊了一会儿,风影突然进来禀告,“主子,瑞王殿下与祁王殿下已入府了。” 辅国公府很安全,没什么需要他伺候,他便被留在了前院盯着,尤其是楚玄寒的动静。 楚玄迟听到楚玄寒的名字,便忍不住冷笑,“就知道老六一定会来,但没想到来的还挺早。” 前世的楚玄寒娶墨昭华,为的是得到辅国公府的支持,这一世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尤其是容潇今生的成就比前世更高,他又岂能不惦记上,怕是早已打上了容悦的主意。 别看他已经有了正妃,但若想要腾出位置给容悦,他时刻都能要了尉迟霁月的小命。 就如前世给墨瑶华腾出后位,不惜杀了墨昭华一般,毕竟他可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墨昭华有些不解,“可祁王怎么会与七皇弟一起来?总不至于这么巧,恰好同时到府门口吧?” “不是。”风影告诉她,“祁王先到,在外面等了会儿,待瑞王到达后,他们一同进来。” 他觉得在外面会比在里面更先得到消息,于是便不顾这天寒地冻的,在屋顶上守着了。 “六皇兄与七皇兄也到了呀。”嘉善公主眼巴巴的看向楚玄奕,“皇兄,我们去找他们吧?” “不去,冷……”楚玄奕是不想在人前开口说话,便找了个借口,“稍后,会见。” “这倒也是,那嘉善也不去了。”嘉善公主其实想见,但她明白楚玄奕的心思。 她若是单独去见他们,他们定然会问起楚玄奕,因为都知道他们兄妹必是一起出宫。 墨昭华看了看她,当即起了身,“夫君,让奕儿陪你在这喝会儿茶,妾身去前院看看。” “大表姐,在这里好无聊呀,嘉善也想去。”嘉善公主立马跟着起身,想一起走。 而这正是墨昭华的用意,她既给了嘉善公主一个机会,又给了楚玄奕一个留下的借口。 于是她笑着答应,“你就是坐不住,爱凑热闹,那走吧,只要别给我闯祸就行。” “皇嫂放心,嘉善保证会乖。”嘉善公主笑嘻嘻的向两位兄长道别,跟墨昭华离开。 墨昭华边走边与她笑闹,“你个小丫头片子鬼精灵,有事叫大表姐,无事叫皇嫂。” 大表姐说明是彼此亲人,而皇嫂隔着皇兄的关系,自然是前者更亲近些,容易让她心软。 她对德妃也是如此,在某些时候,比如安抚对方时,便会唤上一声姨母,拉近彼此的关系。 他们从后院刚到前院,嘉善公主便软声软气道:“皇嫂,六皇兄和七皇兄……” “你若想打招呼便去吧,我先去找母亲。”墨昭华都不需她将话说清楚,便已明白。 “还是皇嫂最懂嘉善,那嘉善走了,回头见啦。”嘉善公主带着随从屁颠屁颠的走了。 墨昭华正要去找容清,看是否需要帮忙,一眼瞥见早来帮忙的沐雪嫣,竟与杨争流在一起。 正好她也准备往那边去,会从他们旁边经过,想顺便与杨争流打个招呼,左右是他们已相认。 他们侧对着她这边在说话,并未发现她的到来,她也不便过去打扰,便隔着些距离等着。 沐雪嫣并未压低声音,“争流哥哥,秋菊图已在装裱,嘉惠下个休沐日送去府上可好?” 杨争流谨慎的道:“嘉惠独自前来对名声不太好,还是届时我组个局,请容兄在旁作陪吧。” “没关系的吧,又非嘉惠一人,还有丫鬟在呢。”沐雪嫣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桃夭。 自从她回了御王府后,花影便很少跟着她,而是被楚玄迟安排了其他事,他人手不太够。 而住在御王府,他也不用担心沐雪嫣会遇到危险,唯有在她要外出时,才会让花影跟着护卫。 第944章 取字 杨争流觉得不妥,“丫鬟也是自己人,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太好,女子的清誉可容不得半点玷污。” “那好吧。”沐雪嫣不再坚持,“争流哥哥既如此为嘉惠着想,那一切但凭争流哥哥做主。” 杨争流关心的叮嘱,“秋菊图不着急,这天气越发冷了,嘉惠要多注意身子,莫为作画冻着了。” 沐雪嫣笑靥如花,“争流哥哥无需担心,嘉惠的屋子里生着炭火,暖和着呢,一点都不冻手。” 她虽说名义上只是楚玄迟的义妹,可在御王府她却也是正经的主子,享受着最好的伺候。 “那也不要为了作画太过辛苦,否则我心难安。”杨争流知楚玄迟会照顾好她,但也想关心她。 墨昭华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看得出他们聊的很开心,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丫头莫不是对杨争流起了异样的心思,生了男女之情,那她可得好好试探一番。 若沐雪嫣真生了情愫,她定是要阻止,否则任其发展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得出大事。 沐雪嫣刚想回应,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墨昭华,赶忙与她打招呼,“嫂嫂?您怎么来了?” 墨昭华这才继续走过来,“我想着去找母亲否需要帮忙,看到你在这便想问你,有不便打扰。” 此前沐雪嫣便是说要去找容清,过了这么久应该是见过,她若先问一句,自然会知道情况。 杨争流当即行礼,“微臣拜见御王妃娘娘。” 人前墨昭华便不是他的表嫂,而只是御王妃,“免礼。” 沐雪嫣告诉她,“嘉惠刚见过义母,义母说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让我们安心等着观礼。” “好,那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墨昭华虽有怀疑,但也不好现在就与沐雪嫣确认。 沐雪嫣主动跟上了她,“嫂嫂,嘉惠与争流哥哥已经说完正事了,与您一同走吧。” 墨昭华试探着道:“嘉惠与杨公子,聊的似乎很投机。” 沐雪嫣的脸上瞬时飞上了两朵红晕,“大家都是朋友嘛,便多聊了几句。” 墨昭华见状,便越发怀疑她对杨争流的心思,只是他们即将去观礼,不便多问。 她暂时打住话题,与沐雪嫣去了落枫居,而后又与楚玄迟兄弟回到前院,准备观礼。 冠礼和笄礼一样,都是很繁琐的过程,从清早便便开始,观礼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仪式上本该是长辈为弱冠小辈取表字,辅国公却早已与楚玄迟打过招呼,希望他来取。 至于这表字真的是楚玄迟来想,还是墨昭华有帮忙,他就管不着,谁费这心思都行。 楚玄迟确实也与墨昭华商议过,最终选择“谨之”为字,正好与其名“慎”字相互呼应。 辅国公得知后很是满意,当即便定下来,于是在今日当着宾客的面公布,表字为谨之。 观礼席上,有宾客低声议论,“谨小慎微,容慎,谨之,这表字可不真不错。” 当即便有旁边的宾客接话,“没想到辅国公府历代从军,取名竟还有这等讲究。” 又有宾客接茬,“容公子可是高中榜眼,辅国公府早已是文武双全,以后只会更甚。” 最初那人道:“可不是,容大公子已从文,容小公子则入了铁骑营,未来也是不可限量。” 楚玄迟一手组织训练出来的铁骑营,不仅在整个东陵都赫赫有名,连与之交手过的南疆都佩服。 有宾客想到了容悦,“太子还未纳妃,容小姐又已及笄,怕是要入东宫,那辅国公府的势力……” “嘘……”一名谨慎的宾客赶忙打住话题,“别说这些,还是好好观礼吧,以免祸从口出。” 东宫的话题比较敏感些,尤其是楚玄辰一直不愿纳妃,而今日这场合,难免有太子党在。 冠礼的各种仪式走完后,便是宴席,宾客们被请去膳厅与院中用膳,席间觥筹交错。 散席后宾客们陆续离开,只有少数人留下,比如楚玄迟夫妇与八皇子兄妹等等。 他们一同去正厅落座喝茶,容慎真诚的向大家道谢,“今日辛苦诸位了。” 楚玄迟轻笑,“谨之太客气了,我们可只是来观礼吃席,又何来的辛苦一说?” 容慎道:“赴宴本就是件麻烦事,尤其是诸位向来深居简出,今日能来是给面子。” 楚玄迟摇头,“官场这一套你是越来越会,但这是家里,你可莫把官场那套带家里来。” “是,殿下。”容慎不禁尴尬,他的官腔确实过了些,以后得注意,否则既生分又惹人生厌。 容恒眼巴巴的问,“表姐夫,听说大哥的表字是您取的,那等恒儿弱冠,您能给恒儿也取一个么?” “表字该由长辈所取,本王又岂能……”楚玄迟想拒绝,真要让他取表字,也该由长辈来提出。 辅国公笑道:“没事儿,殿下尽管给恒儿取便是,免得他还觉得我们厚此薄彼,偏心了谨之。” 墨昭华言笑晏晏,“若是如此,那也无需等六年后了,昭昭已然想到一个,‘持之’如何?” “持之以恒,寓意极好,不愧是昭昭。”楚玄迟当场表示了赞同,他是真认可这个表字。 “诶?”容恒则还没反应过来,一愣一愣的,“这就取好了么?不用再多想几个?” 墨昭华故意逗他,“怎么,因着是我所想,而非殿下亲自给你取的,你便不满意么?” 容恒连忙解释,“没有,是大表姐太厉害,这么快取好表字,恒儿反应不过来。” 楚玄迟笑着告诉他,“其实‘谨之’这两字,也是本王与昭昭一起想出来的。” 辅国公对墨昭华取的表字很满意,“‘持之’很好,恒儿既要从军,就该持之以恒。” 容海点头附和,“是啊,儿子也觉得这表字极好,还能时刻提醒恒儿,切不可半途而废。” “祖父与父亲所言极是,那就这么定了如何?”见长辈们如此的满意,容恒自己也觉得喜欢。 第945章 退礼 辅国公笑着捋了捋胡须,“你自己若是也喜欢,我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容恒当即起身,对着楚玄迟夫妇恭敬一拜,“恒儿多谢殿下与王妃赐表字。” 墨昭华忍俊不禁,“恒儿,离你弱冠还远着呢,现在道谢也太早了些吧。” 容悦撇了撇嘴附和,“就是,你个小孩子着什么急?莫不是急着成亲生子了?” 她的表字乃是元德太后所取,如此倒显得她与兄长与弟弟不一样,她不喜欢做例外。 别看容恒的年纪小,对嫁娶之事却极为敏感,已然羞红了脸,“你胡说,我才没有呢。” 在场的人都被他们姐弟给逗笑了,“哈哈……” 今日辅国公府的人都很辛苦,楚玄迟夫妇便没有待太久,闲聊了会儿起身离去。 八皇子兄妹也跟着出府,因着回宫与他们并不同路,便在门口与他们分开了。 御王府的马车够大,便没再让沐雪嫣单独乘车,而是与他们同乘,如此还有个伴。 可正因着她在车里,有些话墨昭华便不好说,只是与她闲聊聊,以免气氛太沉闷了些。 直到回了御王府,他们夫妻入后院,墨昭华才感慨,“真好啊,表哥顺利举办了弱冠宴。” 楚玄迟如她所预料的一般,问起了前世,“前世如何?” 若非能猜到他的心思,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早在马车上就发表感慨之语了。 便连回来后,她都是入了厢房,又以休息之名将所有下人打发了出去,这才开了口。 墨昭华告诉他,“因着表哥未能去参加春闱,无法释怀,便是行冠礼也郁郁寡欢。” 楚玄迟拉过她的手,“这说明一切都比前世好,昭昭无需担心,你已改变了大家的命数。”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墨昭华严肃道,“只要老六贼心不死,我们便需警惕。” “这倒是,墨淑华那边如何了?”楚玄迟如今对墨淑华这把刀还是挺在意。 “她在等消息,入了府才更好办事儿。”墨昭华也在等她搅得祁王府鸡犬不宁。 楚玄迟笑了笑,“但愿她能对昭昭忠心不二,也为自己争个好的未来,莫自取灭亡。” *** 傍晚,墨韫的府上。 墨韫去了乔氏的院子,陪她一起用晚膳。 乔氏见他神色不太对,“老爷愁眉不展,可是有心事?” 墨韫叹了口气,“哎……今日辅国公府举办弱冠宴,退了我们的贺礼。” 他有心向辅国公府示好,想着毕竟结过亲,纵使和离了也还有墨昭华的关系在。 结果贺礼都没能进辅国公府,在府外便被负责登记的下人给退了,只因上头有交代。 墨家的东西一律不收,谁胆敢收下,家生奴发卖出去,非家生奴则立刻辞退,永不录用。 “是容大小姐的意思吧?”乔氏柔声道,“妾曾听御王妃提过,大小姐想与过去斩断关系。” 墨韫正是为此而来,辅国公府连这种礼都不肯收,那下个月容清的生辰,自是更不会收他的寿礼。 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乔氏身上,“容清待你不错,下个月是她生辰,届时老夫会备礼,便以你之名送吧。” “老爷可是想修复与容大小姐的关系?”乔氏也希望他们能破镜重圆,但她知道基本是不可能。 她见容清的机会少,不了解对方如今的想法,但偶尔能见到墨昭华,很清楚其对此事的抗拒。 “修复是不可能了,老夫只是想对她做出些补偿。”墨韫有自知之明,容清定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老爷,容妾说句不好听的话。”乔氏大胆进言,“您若不想复合,那最好的补偿便是不打扰。” “你……”墨韫没想到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的女人,此刻竟敢对他说出这种放肆的话来。 “老爷恕罪,妾……”乔氏赶忙起身,作势便要跪下请罪受罚,但被墨韫及时阻止了。 墨韫甚至还伸手拉了她一下,不让她跪,“罢了,你说的也在理,是老夫太过强求。” “妾多谢老爷不罚之恩。”乔氏本以为他会生气,说那话时便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可是她依旧选择说出来,只因她想为容清做点事儿,而让容清免受墨韫的打扰便是一件。 墨韫不仅没生气,声音还有几分温和,“坐下用膳吧,这都是你辛苦做出来的,莫要浪费。” 他既提前让人来传话要过来用晚膳,乔氏便会亲自下厨做他爱吃的菜,以此来表现对他的尊重。 “是,老爷。”乔氏侧身坐下,拿起筷子为他布菜,她如今倒是喜欢与他相处的感觉。 遥想以前,她莫说是与他这般同桌而食了,便是布菜一般也轮不到她,那是兰如玉的特权。 *** 翌日。 楚玄迟应酬到很晚才归来。 墨昭华伺候他泡脚洗漱,还提出要为他按摩肩膀。 她一边娴熟的为他揉按着肩膀,一边与他闲聊,“父亲昨儿个闹了笑话。” 楚玄迟已许久没关注墨韫的消息,闻言来了兴趣,“哦?墨韫做了什么蠢事?” “他给辅国公府送贺礼被退了。”墨昭华娇笑道,“夜里还与乔姨娘说想补偿……” 今日乔氏传来的了消息,说的大多是昨日的事,因为那与容清有关,她便说的详细了些。 “补偿?”楚玄迟听完冷嗤一声,“我看他是后悔了,没了辅国公府帮衬,他仕途一片惨淡。” “不管是真心悔过也好,想借辅国公府的势也罢,都与我们无关了。”墨昭华并不在意墨韫怎么想。 因为不管墨韫怎么想,纵使是认识到了错误,真心实意的悔过,以前世之仇,她也不会给他机会。 “我们是无所谓,只是岳母大人那边……”楚玄迟还有些担心,“可千万莫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哄骗。” “不会!”墨昭华斩钉截铁,“母亲对他已死心,而妾身又嫁了好夫君,母亲无需为妾身委曲求全。” “那就好。”楚玄迟松了口气,“岳母若真想再给墨韫机会,我必定暗中破坏,墨韫配不上岳母。” 第946章 组局 “君心如妾心。”墨昭华轻笑,“所以父亲不管是打什么如意算盘,都不可能如愿以偿了。” “兰氏那边近来可有动静?”楚玄迟知道乔氏负责盯着兰如玉,她来了信自然会提一嘴。 墨昭华回答,“也没什么大的动静,就是出门的比以前更勤快了些。” “如今天寒地冻的,她总出门去干什么?”楚玄迟第一反应便是这不对劲。 墨昭华道:“乔姨娘说是她失了宠,管家之权又被分走,闲来无事便出去散心。” “昭昭信吗?”楚玄迟倒不是怀疑乔氏,而是觉得她可能也被兰如玉所蒙蔽。 “不太信。”墨昭华对兰如玉也谨慎的很,“故而妾身已问疏影要了人去盯着些。” “昭昭这般信任于我,真是深得我心。”她能随意调用他的人,对他来说这就是种信任。 “慕迟对妾身不也一样么?”墨昭华略带笑意,重生这种骇人听闻之事,相信且接受可不易。 “对,彼此信任,风雨同舟,携手并进。”楚玄迟回头看向她,同时还伸手按在自己肩上。 而他的肩上有墨昭华的手,正好覆在他温暖的大手掌下。 *** 一晃眼,又是一个休沐日。 杨争流组了个局,请了容慎兄妹与苏陌他们几人小聚。 沐雪嫣早已收到了请柬,便提前将画卷起装入画筒,等着今日一同带去。 为了她的清誉,杨争流收幅画还这般煞费苦心,沐雪嫣心中便愈发的喜欢他。 马车从御王府侧门徐徐驶离,沐雪嫣来到清尘茶社,这可是文人骚客们常来之地。 茶社中不只提供茶水,还有琴棋书画诗酒等,甚至还有几本公开的本子,供大家笔谈。 杨争流时常受大家的关照,也不能只赴他人宴,而不自掏腰包请客,这次便特意组局相邀。 不管怎么说,他如今不仅有了俸禄,楚玄迟夫妇私下又给了他不少银钱,他早已不再囊中羞涩。 最主要的一点,这茶社乃是楚玄迟的产业,他来此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钱给自家人赚去。 陈子卓见他如此破费,不禁有些好奇,“杨贤弟这次好大的手笔,莫非有什么发财的门道?” 苏陌眼珠子溜溜一转,“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争流可要洁身自好,莫误入歧途。” “苏兄请放心。”杨争流哭笑不得,“争流会坚守本心,绝不会做那等害人害己之事。” “哈哈……我与你开玩笑呢。”苏陌憋不住笑出声,“你的人品性子,我又岂能真信不过。” 黄义明打圆场,“应是有了俸禄后,争流手头日渐宽裕,便急着想还礼,故而组了此局。”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黄兄的眼睛,争流的手头确实宽裕了许多,这才有能力宴请诸位。” 杨争流确实也有还礼之意,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方便沐雪嫣给他赠送那幅秋菊图。 毕竟已经年底了,大家事忙,他并不急于宴请大家,来年有的是机会,他多请几场便是。 他们谈笑间,容慎带着容悦过来,“抱歉,我们兄妹来晚了些,还请诸位见谅。” “哟……我们阿慎竟也有迟到的时候?”苏陌可难得逮住机会,少不得又要逗他一番。 杨争流连忙为他解围,“他们可没迟到,这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呢,只是比我们稍晚了些。” 苏陌哈哈大笑,“对,没迟到,我们阿慎又怎会迟到。” “该改口了,以后大家都叫谨之。”宋璟元提醒,“这么有寓意的表字可莫要浪费。” 容悦笑着打招呼,“各位哥哥好,嘉敏今日也来凑热闹,还望不要嫌弃嘉敏才疏学浅。” 苏陌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来,“我就嫌弃,谁让你从小就不爱学女子八雅。” “现在嫌弃也晚了,嘉敏人已在此。”容悦才不管她,福了一礼便在他旁边坐下来。 待他们兄妹落座后,大家便继续闲聊了起来,唯有杨争流心不在焉,时不时便看向门口。 “争流在看什么呢?”苏陌见他心不在焉便打趣他,“莫不是对哪家小姐一见钟情了?” “苏兄说笑了,争流是在等人。”这都已过了约定时间,沐雪嫣却还未到,杨争流难免担心。 “咦?还有人要来,敢问是才子还是佳人?”苏陌对此可就有了兴趣,他最喜欢结交朋友。 “争流哥哥可是邀请了嘉惠?”还是容悦更懂杨争流,立马就猜到了可能是沐雪嫣要来。 “正是。”杨争流担忧道,“到此时她还未过来,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苏陌这才想到沐雪嫣,“嘉敏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谨之如今可不只一位好妹妹,还有位义妹。” 陈子卓接过话茬,“谨之有好妹妹的事你们早已知晓,今日就不多说了,还是来说说你的事吧。” “我有什么事好说?”苏陌兴趣缺缺,“我既没嫡妹,也没胞妹,只有几个堂妹还与你们都不熟。” “不说妹妹,说你的婚事。”陈子卓问,“你既已定亲,那婚期可有定下,我们还等着喝你的喜酒。” “就是。”容悦附和,“说什么没玩够不愿娶亲,结果竟是为了等叶家小姐,原来还是位情圣。” “这都快新岁了,年关的事那么多,我哪有空成亲,此事明年再议吧,你们也不着急喝喜酒。” 苏陌与叶修宜定亲不过是帮她的忙,他又怎么会真成亲,只等着商议好时间退了这门婚事。 “还不着急?”黄义明瞪了他一眼,“谨之已行冠礼,你再不成亲,谨之都该娶妻生子。” 苏陌顺势道:“那正好啊,我们去喝他的喜酒,堵住你们的嘴,也免得你们一个劲催。” 宋璟元感觉不对劲,“你这还真让人看不明白,定了亲却又不定婚期,怎么瞧着像玩儿似的?” 苏陌挑了挑眉,“兴许我就是在玩儿呢?” 黄义明怒道:“胡闹,婚姻又非儿戏,你岂能如此,这还要损了叶小姐的清名。” 第947章 迟到 苏陌有苦说不出,他定亲的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想泄密也得经过叶家的同意。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应付时,沐雪嫣赶了过来,恰好解了他的围,这下他便不用回应了。 沐雪嫣连连道歉,“实在抱歉,嘉惠迟到了,路上遇到迎亲队伍耽搁了,嘉惠应早些出门。” 苏陌借机打住他的话题,“没事,谁也没想到路上会遇到迎亲队伍,给人家喜事让路也是善举。” “可嘉惠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对不起……”沐雪嫣连着行了几个礼,像是犯了极大的错。 容慎也安抚她,“没关系,我们又非在外面傻等,这不是在里面喝茶聊天么,一点都没耽搁。” 容悦则注意到桃夭手里抱着一个画筒,“咦?嘉惠这是还带了礼物来么?赴宴怎还要带礼?” 沐雪嫣顺势将画送出去,“这是此前答应过送给争流哥哥的画,想着已画好便带过来了。” 黄义明很惊讶,“我早听谨之说过,沐姑娘天赋异禀,这还不到一年便已学有所成了?” 陈子卓笑着附和,“我对此也是早有耳闻,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睹沐姑娘的佳作?” “是义兄谬赞了,其实嘉惠连门都还未入……”沐雪嫣被夸红了脸,不太好意思展示画作。 “哎呀……”容悦鼓励她,“嘉惠不要过于谦虚,我就觉得你画的特好,是真的很棒。” 容慎也为她打气,“嘉惠无需害羞,大家都知你是个初学者,你可大方的展示你的画作。” “是,义兄……”沐雪嫣这才让桃夭将画拿出来,准备展开给大家欣赏,只是依旧有些紧张。 容慎又道:“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让更多的人评价你的画作,也能更好的发现问题所在。” “对呀,嘉惠怕哥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不……”容悦改口,“是谬赞,那就让更多人评价。” “好,那嘉惠就献丑了。”沐雪嫣看着桃夭将画作展开,缓缓露出了她精心画的秋菊争艳图。 大家纷纷看向画作,认真的欣赏起来,本以为容慎可能夸张了些,没想到结果让他们震惊。 苏陌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明显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的天啊,这真是沐姑娘的画作?” “嘉敏可是曾亲眼看着她作画,这还能有假?”虽不是自己所画,容悦却也觉得自豪。 黄义明由衷的夸赞起来,“这哪是初学者该有的画功啊,沐姑娘果然是天赋过人。” 陈子卓附和,“我就知道谨之的话绝不会夸大其词,假以时日,沐姑娘必有大成啊。” 宋璟元开玩笑,“谨之,我都要嫉妒你了,随便收个徒弟竟如此厉害,好事全被你占了。” 容慎听着他们对沐雪嫣的各种夸赞,心中也很欢心,“承让了,我确实是好事占尽,哈哈……” 沐雪嫣见他们不像是在做戏,说场面话,而是真正认可她的画功,这才彻底安心了下来。 大家欣赏了一番秋菊图,便收起来交给了杨争流,然后换了其他的话茬,气氛依旧温馨热闹。 *** 夜幕降临,御王府灯火通明。 楚玄迟因着晚上有应酬,傍晚便已出府。 墨昭华独自在膳厅用着晚膳,“咱家姑娘可回府了?” 称沐雪嫣一声咱家姑娘,对她的身份地位有着重要意义,她自己也很喜欢。 琥珀不是在一旁伺候,而是在用膳,“回主子,还没呢,可需要差人去打听?” “罢了。”墨昭华倒是也太不担心,“既是与表哥他们在一起,晚些回府也无碍。” 莫说是晚些回来,便是不回来也没关系,那说明沐雪嫣去了辅国公府,她现在有两个家。 琥珀笑嘻嘻的道:“咱姑娘若是能嫁给容大少,与主子就是亲上加亲,关系越发紧密。” 墨昭华忍俊不禁,“你这小妮子,成日里只会操心别人的婚事,自己的婚事是一点不上心。” “哎呀……”琥珀立时红了脸,“主子怎又提这事儿,莫不是有了琉璃和珊瑚,不再要奴婢了。” 墨昭华正色道:“胡说,她们如何能与你相比,我是想着你早日成亲生子,我也早日安心。” “奴婢不着急呢。”琥珀有恃无恐,“有主子这般宠着,奴婢便是年纪大点也嫁得出去。” “这倒是。”墨昭华轻笑一声,不再催促她,“那你慢慢挑着,定要挑个如意郎君。” 琥珀趁机道:“那可就这般说好了,主子不许再催奴婢,哪怕是奴婢真变成了老姑娘。” “好,都依你。”墨昭华为着前世那份主仆情,也不可能勉强她,一切随她高兴。 *** 是夜。 两辆马车先后停在了御王府侧门。 一辆是沐雪嫣所乘坐,另一辆则挂着辅国公府的标志。 沐雪嫣用完晚膳才回府,时间已有些晚,容慎不放心,要与容悦一同送她。 其实无需如此担心,御王府的车夫都是练家子,还有花影跟着,她也会些功夫。 再加上还有暗卫跟着,真要有人动她,未必能讨到好,但容慎只想亲眼看着她入府。 沐雪嫣掀开轿帘,笑着与他们道别,“义兄,嘉敏姐姐,回见。” 容慎小心的藏好自己的不舍,“回见,早些安寝。” “好,你们路上小心些,一路平安。”沐雪嫣的马车从侧门驶入府中。 容悦拿手在容慎眼前晃了晃,“哥哥,该回神了,嘉惠的马车早已入了府。” 容慎不禁红了脸,抬手就弹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又没大没小,竟笑话我。” 容悦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嘉敏只是想提醒哥哥,名花有主,你还是早放下为妙。” “那嘉敏可放下了?”容慎不想夺人所爱,还是好友,如何不想放下,奈何实在是不容易。 “没有。”容悦的情绪也变得低落,“但嘉敏今日有努力不去关注,尽量与苏哥哥他们相谈。” “嘉敏做的很好,我这当兄长的甚是惭愧,哎……”容慎今日的目光,依旧追着沐雪嫣。 第948章 爱意 翌日中午。 墨昭华请了沐雪嫣过来一同用午膳。 前几日在辅国公府那个怀疑,因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至今还没确认。 沐雪嫣是一听到墨昭华请她来,就心虚不已,哪有姑娘家半夜三更才回府。 于是见面后她先道歉,“嫂嫂喊嘉惠来可是为晚归之事?对不起,嘉惠不该……” 墨昭华笑道:“没关系,你既是与表哥他们一起,晚归也无碍,否则我自会让人寻你。” “谢谢嫂嫂,你真好。”沐雪嫣这才放心的坐下来,拿起筷子殷勤的为墨昭华布菜。 墨昭华知她喜好,也给她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你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交友圈子。” 沐雪嫣本就因着不在盛京长大,没什么朋友,难得容慎兄妹会带她出门交友,她高兴还来不及。 再者说,钟离秀雅私下曾亲口与容清说过,若是沐雪嫣能嫁入辅国公府,那也是大喜事一件。 后来容清又与她提了一嘴,她自是也希望能成人之美,因此让他们多相处,还能培养感情。 提到交友,沐雪嫣想到一人,“过几日嘉惠再约柳姐姐,等到年关大家都忙,她定没空。” 墨昭华听她提及柳凝萱,也想起一事来,“上次嘉敏说要送画,那所赠之人可正是她?” “不是,那画昨日已送出去了。”沐雪嫣本没想过要给柳凝萱送画,这倒提醒了她。 昨日她的画作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但也提出了一些意见和建议,她受益匪浅。 所以她觉得自己的画不仅拿得出手,而且在接受大家的意见后做出修改,还能精进些。 “昨日送的。”墨昭华有了期待,“莫不是给了表哥?” “不是,是争流哥哥。”这画都已经当众送出去了,沐雪嫣便没之前那么不好意思。 “是他……”墨昭华又想到那日撞见他们私下见面之事,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问。 “怎么了?嫂嫂。”沐雪嫣看她表情不对,忙问她,“嘉惠此举可是有不妥?” “没有。”墨昭华笑了笑,“画作是普通物件儿,没特殊含义,不会影响女子清誉。” “那就好,可不能害了争流哥哥……”沐雪嫣提到杨争流时,声音不自觉的温柔。 “嘉惠似乎很在意杨公子。”墨昭华是经历过情事之人,见状越发的担心起来。 “这个……”沐雪嫣找借口,“义兄和嘉敏姐姐是亲人,而争流哥哥是仅有的朋友。” “对嘉惠而言,杨公子就只是朋友么?”墨昭华又有点怕她情窦初开,未能认清自己的心。 “嫂嫂也看出来了?”沐雪嫣以为墨昭华已确定此事,便没否认,毕竟容悦都能看出来。 “这里无需伺候,你们先下去吧。”鉴于是女儿家心事,墨昭华便将下人都打发出去。 “是,王妃。”琥珀识趣的带着另外几个丫鬟行礼退下,然后很贴心的守在了门口。 他们走后,墨昭华很严肃的看着沐雪嫣,与之确认,“嘉惠真对杨公子动了情?” 沐雪嫣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嘉敏姐姐是这般说得……” “你自己怎么想?”墨昭华更想知她的想法,“是普通朋友还是男女之情?” 沐雪嫣也没否认,“嘉惠细想之后,觉得确实也有几分像当初对萧衍的心思……” 她其实根本不算情窦初开,当初对萧衍她的心思很明显,整个御王府都知她的情意。 “先用膳吧。”这是在用膳,不适合聊如此严肃之事,墨昭华也不想影响她胃口。 沐雪嫣试探着问,“争流哥哥是状元,嘉惠却不通诗书,嫂嫂可是觉着嘉惠配不上他?” “没有。”墨昭华强颜欢笑,“天气太冷了,菜凉得快,我们用完膳,边喝热茶边说此事。” 沐雪嫣也暂时打住,“嫂嫂说得对,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时不该总说话,那般太不雅观。” 用完午膳后,墨昭华与沐雪嫣便从膳厅移步正厅。 珊瑚端着清香的热茶进来,为她们斟茶倒水,琉璃则摆上了水果点心。 “你们且退下吧。”墨昭华依旧将人打发,便连最信任的琥珀都没有留下。 “是,王妃。”几名婢女行礼退下,依旧是琥珀守门,自己守着她才真正放心。 沐雪嫣看这架势,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嫂嫂,你突然间这般严肃,嘉惠有点害怕。” “嘉敏,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墨昭华表情凝重,“你真的能确定对杨公子的感情么?” 沐雪嫣很认真的想了想,她的确喜欢与杨争流在一起,于是点了点头,“能吧……” 墨昭华不禁蹙起了眉头,话语沉重的问她,“那若是我不许,你可会愿意断了这份心思?” “为什么不许?”沐雪嫣并没答应,而是想知缘由,“是嘉惠不配,还是争流哥哥不够好?” “是你们不合适,且绝对不可以在一起。”墨昭华略作思虑后,没打算现在告知原因。 她毕竟只是个表嫂,关系比不上杨争流与楚玄迟,如此重要的事,她岂能自作主张。 便是要告知沐雪嫣的身世,也该由他们来说,她怎可越俎代庖,那太不尊重他们。 沐雪嫣红了眼,满脸的不舍,“可嘉敏姐姐说我们很合适呀,一个农家子,一个孤女。” “嘉敏她年纪还小,很多事不懂。”墨昭华劝她,“你莫听她乱说,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 沐雪嫣落下泪来,“嫂嫂,一定要阻止嘉惠么?嘉惠与萧衍已有过孽缘,如今好不容易动情……” “你别哭,我也有苦衷。”墨昭华叹气,“要不你先回芳菲苑,等你御王哥哥回来我们再说。” “嫂嫂……”沐雪嫣知道若是她阻止,楚玄迟定会支持,便想再求求情。 “乖,我们不会害你。”墨昭华却没给机会,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说出真相。 “是,嫂嫂……”沐雪嫣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的姑娘,见她不愿多言只得打住。 第949章 阻她 墨昭华随后便喊了一声,“琥珀,你们几个进来一下。” 琥珀带着珊瑚与琉璃进来,“王妃请吩咐。” “珊瑚,你去找花影,让她去芳菲苑看着些嘉惠,莫让她做傻事,或者离开王府。” 墨昭华放心不下,但又不能将沐雪嫣放在眼皮子底下,只得安排人多看着点她。 “是,王妃。”珊瑚领命退下。 墨昭华接着吩咐,“琉璃,你让人去监查司给殿下送信,无要事便早些回府。” “是,王妃。”琉璃也行礼退了出去。 琥珀没等到吩咐,便主动问,“主子,奴婢不问缘由,只问有没什么可做?” 她看墨昭华这架势便知定是出了事,可她早已有了成长,不该问的事不会再多言。 “到练功时间了,你像往日那般守着即可。”墨昭华还没突破,但隐隐隐隐有了迹象。 “是,主子。”琥珀并不知她练的是什么功,只会尽忠职守的做好她吩咐的每件事。 墨昭华起身去了厢房,盘腿坐在后还在叹气,“哎……怎么偏偏是廷坚呢,表哥不好么?” 可感情的事便是如此,喜欢不喜欢一个人,与他好不好没太大关系,主要还是看感觉。 *** 傍晚,楚玄迟一放衙便匆匆赶回了御王府。 他见到墨昭华,迫不及待的问,“昭昭,出什么事了?” 墨昭华将他推入厢房,“是有件大事,我们需得尽快解决才好……” 她将沐雪嫣对杨争流的感情,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是真的不能拖下去。 “你说什么?”楚玄迟闻言大惊,“嘉惠对廷坚动了男女之情?这怎么可能!” 墨昭华长叹,“妾身还以为比起廷坚,表哥更有机会,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 楚玄迟眉头紧皱,“那昭昭可是已确定了嘉惠的心思?” 墨昭华神色晦暗,“妾身此前在表哥的冠礼上,便发现了异常,今日再三确认了此事。” “昭昭可有阻止嘉惠,说出她的身世?”楚玄迟相信只要沐雪嫣知晓了身世,自然会死心。 墨昭华摇了摇头,“妾身目前只是阻止了嘉惠,但还未说缘由,想着这事应该先与慕迟知会。” 楚玄迟想了想,“昭昭是怕我担心嘉惠藏不住心事,想继续隐瞒,找其他借口阻止嘉惠?” “是有这个想法。”墨昭华道,“感情这种事一只巴掌拍不响,廷坚既知身世自不会对她动心。” 她的顾虑很多,除了想尊重楚玄迟和杨争流之外,这也确实是个原因,这事容不得泄露半分。 “确实,但对嘉惠来说,若再隐瞒下去就很残忍。”楚玄迟决定,“那便不如告知她真相。” “可要先问问廷坚的意思?”墨昭华提醒他,“毕竟他是嘉惠的堂兄,此事应由他做主。” 楚玄迟虽说也是亲人,可表兄与堂兄还是有区别,前者是外姓人,而杨争流已算是杨家的家主。 楚玄迟赞同道:“廷坚将来是要撑起整个杨家的人,也该锻炼他的能力,那便听听他的意见。” “好,那嘉惠这边,你用过晚膳后便去看看吧。”墨昭华心疼不已,“怎么也得先安抚好她才行。” 楚玄迟颔首,“嗯……那我们先用膳,这会儿她应该也在用晚膳了,我急着过去只会打扰到她。” “难说。”墨昭华猜测,“她很伤心,怕是茶饭不思,慕迟到时问清楚,若真如此便劝她吃些东西。” “昭昭不与我一同去么?”楚玄迟若非知她的性子,都要怀疑她与沐雪嫣吵了架,不愿相见。 墨昭华缓缓摇头,“妾身就不去了,下午见她那般难过,妾身实在于心不忍。” “行吧,那等我回来,便一同去找廷坚。”楚玄迟说着便回了轮椅中坐下。 “好。”墨昭华推他出去,“现在我们去用膳,慕迟忙了一下午,定是饿坏了。” *** 用过晚膳后,楚玄迟便独自去了芳菲苑。 沐雪嫣看到他,满心的委屈瞬时化作了一声呼唤,“御王哥哥……” 楚玄迟抬了抬手,让其他人出去,“你与杨争流的事,昭昭已告知本王。” 沐雪嫣红着眼睛问他,“御王哥哥也觉得嘉惠与争流哥哥不合适,要阻止么?” 楚玄迟话语坚定,“是,你们不合适,且绝不能在一起,至于缘由,我现在不便说。” 沐雪嫣哭了出来,“那什么时候才能说,你们便是要让嘉惠死,也该让嘉惠死个明白吧?” “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等丧气话。”楚玄迟道,“本王不爱听,此事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呜呜……”沐雪嫣痛哭,“嘉惠的命怎这般苦啊,要亲人没有,找男人又一个两个不行。” 楚玄迟听到后面那句,忍不住抬手扶额,“瞧你说的这是什么粗话,在盛京这一年多都白待了?” “御王哥哥,让嘉惠回南疆去吧。”沐雪嫣哭道,“嘉惠再也不想待在这破地方了,呜呜……” “别灰心,你的情路确实坎坷一些,但好事多磨。”楚玄迟忙安抚,“本王相信你定会份有好姻缘。” 换做是去年,她愿意回南疆他会求之不得,可如今有了杨争流,他便不愿他们兄妹这般分开。 “嘉惠不要,嘉惠只想与争流哥哥在一起……”沐雪嫣很久没任性过,这次实在是忍不住。 楚玄迟也没怪她,只是哄着,“乖,不哭,世上好男儿多的是,这个不合适,咱换一个便是了。” “换谁呀……”沐雪嫣抽噎着,随口接了一句,倒不是真就轻易放弃了杨争流。 “除他之外的人都行。”楚玄迟还举例子,“比如谨之,他定是良人,你意下如何? “噗……”沐雪嫣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御王哥哥今日是来给嘉惠做媒的么?” “嘉惠若愿意,本王也不愿做一回媒。”楚玄迟巴不得亲上加亲,“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御王哥哥你也会逗人了。”沐雪嫣抹了把眼泪,“害嘉惠都不知该哭还是笑。” 第950章 尊重 楚玄迟从袖袋中拿出帕子递给她,“自然是该笑,嘉惠笑起来最好看了。” “好啦,御王哥哥既如此用心,那嘉惠不哭了便是,这帕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沐雪嫣很清楚他有多宝贝自己的帕子,因为那是墨昭华一针一线亲自为他绣出来的。 “这才乖嘛。”楚玄迟收回,“你记住,这世上谁都可能害你,唯有本王与昭昭不可能。” “是,御王哥哥。”沐雪嫣吸了吸鼻子,鼻头都有些泛红,“那嘉惠等着你的解释。” “好。”楚玄迟想起一事来,“对了,来之前昭昭让本王确认一下,你晚上可有好好用膳?” “没有……”沐雪嫣心虚的垂下了脑袋,不好好吃饭,这对于经历过南疆饥荒的她来说真不应该。 然而楚玄迟并没责备,“那现在就吃点东西,这是昭昭交给本王的任务,本王可不能让她失望。” “是,御王哥哥。”沐雪嫣心中暖暖的,“嘉惠这就让桃夭准备些吃食,保证不会浪费粮食。” “真乖,这才是本王的好妹妹。”楚玄迟是真觉得这个表妹来盛京后,被教养的越来越好。 *** 半夜时分。 楚玄迟与墨昭华换了身夜行衣悄悄出门。 “冷不冷?”天太冷,楚玄迟没让墨昭华自己飞,而是将她抱在怀里。 墨昭华笑道:“慕迟的胸膛这般温暖,又紧紧抱着妾身,起身如何还会冷?” “是我疏忽了。”楚玄迟道,“冬天怎能半夜这般出门,以后得换个法子才好。” “很快便要下雪了,陛下如今盯得没那么紧,若有需要,我们确实可换个其他法子。” 飞檐走壁是不错,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墨昭华也担心夜路走多了会出事。 楚玄迟暂时还没想到别的法子,“那等会儿顺便与廷坚商议,日后在何处见面比较好。” 夫妻俩聊着天,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杨争流的宅子,轻盈的落在院里。 墨昭华看到下房中还亮着灯火,便缓步走了过去,用迷药将里面的人迷晕。 厢房也还有灯,楚玄迟先过去抬手敲门,只是一句称呼便表明了身份,“廷坚。” 目前知道杨争流身份的人少之又少,他这一声出喊来,对方自然会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正在挑灯夜读的杨争流赶忙起身开门,请他们进去落座,而屋里正好有两张椅子可以用。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自从上次他们来过却无处落座后,他便搬了椅子进来,随时恭候他们。 “表哥,表嫂,晚上好。”杨争流请他们落座后,先给他们行了一礼,时刻谨守规矩。 “先坐下吧,本王有件事与你说……”楚玄迟面色凝重,语气也比平时要严肃的多。 杨争流不知发生了何事,赶忙在桌案后坐下,正对着他们夫妻,听着楚玄迟说起了正事。 “啊?堂妹竟……”杨争流听完整件事,都没脸说出后面的话来,一张俊脸已然涨得通红。 楚玄迟正色道:“因着事情与你有关,你表嫂便说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是否要告知嘉惠身世。” 墨昭华附和,“你此前曾说过,不想让嘉惠知晓身世,以免背负太多,所以这件事由你自己来决定。” “多谢表哥表嫂,如此尊重廷坚。”杨争流想了想,“堂妹既有这种心思,那便告知她所有事吧。” “那是我们与她说,还是你亲自相告?”墨昭华没直接说她的意思,而是先打探杨争流的想法。 结果楚玄迟却等不及,先表明了态度,“你是堂兄,关系比本王更亲近,本王觉得你合适些。” 墨昭华只得夫唱妇随,“是啊,等到知晓了身世,你们兄妹自是要相认,那也还是得见面。” “好,那便由廷坚与堂妹说。”杨争流诸多顾虑,在沐雪嫣的男女之情下变得不再重要。 “你打算何时约她?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如何?”楚玄迟答应过会尽快给沐雪嫣解释。 “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廷坚得从长计议。”杨争流知晓身世后,行事越发的谨慎了。 “我有个主意。”墨昭华提议道,“你可借着探亲之名来王府,我再趁机安排你们见面。” 杨争流也觉得以杨义做幌子很不错,当即赞同,“表嫂真聪明,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表嫂了。” 楚玄迟接着说另一件事,“如今天寒地冻,本王不好时常深夜出门,我们最好是换个法子见面。” “辛苦表哥与表嫂了,那廷坚去找你们如何?”杨争流不想总是麻烦他们,他想做点什么。 墨昭华当即否决,“不可,你住的远,且又不会功夫,夜里出门既不安全,也极为不便。” “那直接通信如何?”杨争流出主意道,“只要让可信之人传送即可,如此还更安全。” 楚玄迟有风影在,以他的轻功,只是往返传个信还不是小事一桩,总比他们夫妻来回跑安全。 纵使不幸被人发现风影给杨争流传信,也好过“残废”的楚玄迟飞檐走壁,那是欺君之罪。 “也好,那暂时先这样。”楚玄迟又换了个话茬,“廷坚上任也有些日子了,可还习惯?” 他来一趟不容易,自是不能浪费时间,说完一件事便立马说下一件,尽量将事情说完。 杨争流笑着道:“一切已步入正轨,上峰并未因廷坚的出身而轻视,同僚间相处的也和谐。” 楚玄迟欣慰又放心,“有宋璟元帮衬着你,其他同僚应是不敢欺你,你的上峰则更不敢苛待你。” “表哥可是私下敲打过了?”杨争流就觉得不对劲,他在书院会被欺,在翰林院又能好多少? 即便他是状元及第,可每三年便有一位状元入翰林院,他们又非没见识过,有何可捧着的? 他初入翰林院之时,上峰确实给过他下马威,同僚也没那么看得起他,是宋璟元护着他。 但他不认为仅凭一个宋璟元便有如此大的能力,直到知晓了身世,这才猜到是楚玄迟。 第951章 亲告 “本王不好出面,但借助了太子皇兄之手。”楚玄迟怕引人怀疑,而楚玄辰不一样。 楚玄辰作为储君,想培养官员很正常,而新科状元正是好的选择,他护着便在情理之中。 有了储君的赏识与器重,那便是上峰也得掂量着点,否则一朝天子一朝臣,结果难以预料。 杨争流得知楚玄迟如此谨慎,越发感激,“廷坚定会奋发图强,绝不辜负表哥的一番良苦用心。” “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楚玄迟话锋一转,“不过身子为重,你也不可太过操劳。” “是,表哥。”杨争流做保证,“廷坚会劳逸结合,不会累着,这副身子还要留着撑起杨家。” “你能这么想本王便放心了。”楚玄迟事已说完,“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你也早些安寝吧。” 杨争流起身行礼,“是,廷坚恭送表哥与表嫂,愿表哥与表嫂一路平安。” *** 转眼便过了两日。 今日一放衙,杨争流便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翰林院。 宋璟元有些意外,“咦,争流,你今日怎这般早便回去?家中有事?” 杨争流道:“争流已许久没去探望父亲,想着天冷便买了身衣裳想送去。” “争流真是大孝子,说来惭愧,同样是领了俸禄,我还不曾为父母买过东西。” 宋璟元出身名门宋家,全家都是养尊处优,他确实没想过用那点俸禄买东西给父母。 毕竟以他目前的官职,所得的俸禄根本买不了好东西,而若是太差他又送不出手。 “宋兄能陪伴父母,亦是一片孝心。”杨争流道别,“那争流便先走一步了,明日见。” “好,明日见。”宋璟元目送着他离去。 杨争流早上来点卯时,便特意带上昨日买的成衣,如今离开府衙后直奔御王府而去。 他并非是来正式拜访楚玄迟,自是不从正门入,而是去了侧门,与门房说明来意。 鉴于他不是第一次来,门房的记忆力又好,还认得出他,便爽快的放了他入府。 墨昭华早已提醒过琥珀,于是杨争流前脚刚入府,她后脚就约了沐雪嫣同去后花园。 沐雪嫣很好奇,“嫂嫂,菊花已凋谢了吧?这个季节还有好看的花么?可是早梅开了?” “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墨昭华故作神秘道,“我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沐雪嫣立时想起一人来,“嫂嫂难不成是要带嘉惠去见争流哥哥?” 她自从那日见过楚玄迟之后,便在等他的解释,如今对她而言,杨争流可不是她重要的人。 墨昭华笑着承认,“你这小丫头是越来越聪明了,我本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一猜即中。” “为何突然让嘉惠见争流哥哥?”沐雪嫣紧张起来,“可是嫂嫂与他说了嘉惠的心思?” “这种事又岂能瞒着?”墨昭华道,“不过你不要着急,也莫害羞,事情与你想的不一样。” 沐雪嫣急了,“嫂嫂,你怎能这样对嘉惠,不管怎么说,嘉惠也是个姑娘家,这名声……” 杨争流只是收她一幅画,便那般注意,一切都要为她的名声着想,以免被当成私相授受。 墨昭华问,“你就不想知道,杨公子这般好的男儿,我与你御王哥哥为何要阻止你们在一起?” “莫非是争流哥哥的原因?”沐雪嫣反应过来,“你们是要他知难而退,亲口拒绝了嘉惠?” “等你见了他自然会明白,走吧。”墨昭华低声道,“有些事由他说,会比我们说更好。” 另一厢,御王府的后花园中。 杨义正与其他花农,在寒风中专心的修剪着花木枝条,好让其过冬。 杨争流在一个王府下人的带路下,找到杨义,将手中那个小包袱递过去。 他入仕后态度依旧恭敬,“父亲,这是儿子买的一套御寒衣物,还请您笑纳。” “怎又浪费钱?”杨义心疼道,“我不冷,且府里都有准备衣裳,我无需这么多。” 虽说杨争流有了俸禄,可他还是不舍得多花钱,尤其是这个儿子,还不是他真正的儿子。 “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还望父亲莫要拒绝。”杨争流心中有愧,为找借口才过来送衣服。 他觉得自己不够孝顺,这都入冬多久了,他若真有心,早就该买些御寒的衣服送过来。 一名花农羡慕道:“老杨啊,你可生了个好儿子,不仅高中状元,光宗耀祖,还这般孝顺。” 另一名花农则附和,“是啊,我们羡慕不来,你还拒绝,说句难听的话,那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让你们见笑了。”杨义确实有几分自豪感,虽说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但他终究参与了教养。 “父亲,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杨争流与墨昭华有约,得去见沐雪嫣,不能耽搁在这里。 “可我这还有活儿要干,要不你等我下工……”杨义以为他只是来看自己,便想让他等。 最初开口的那名花农大气的道:“没关系,老杨你放心去吧,这点活儿交给我们即可。” 另一名花农也道:“是啊,你平日里也没少帮我们,难得状元郎来一次,你们父子好好聊。” “那就多谢诸位了。”杨义道了谢,笑着与杨争流离开父子俩边走边聊。 “父亲在府里过的可还好?”杨争流是觉得,楚玄迟夫妇定不会亏待了他。 “很好。”杨义既满足又高兴,“崔大管事极为关照我,大家自然也给面子。” “那就好。”杨争流道,“今日儿子其实并非特意来给父亲送衣,而是表嫂的安排。” “御王妃有事找你?”杨义并没感到失落,“那可不能耽误,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便是。” “不急,我们等表嫂过来再说。”杨争流四处张望,想看看墨昭华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杨义对后花园很熟,知道从后院过来的几条路,很快便发现了墨昭华,“王妃不就在那么?” 第952章 兄妹 杨争流立刻往那边走,“那我们过去见礼吧,后面的事表嫂自会为我安排。” 父子俩过去向墨昭华恭敬的行礼,沐雪嫣看到杨争流,一颗心便加速跳动了起来。 墨昭华对后花园没有花农熟悉,便问杨义,“杨叔,这附近可有什么隐蔽之处?” 她知道杨争流必然是与杨义在一起,这才没提前安排,而是等着问让杨义推荐个地方。 杨义想了想便回道:“回王妃,那边有座假山,山石中还有个小洞,可容纳三两人。” “还请杨叔带路,多谢。”一切都在墨昭华的预料之中,杨义果然没让她失望。 “王妃客气了,您这边请。”杨义带着他们换了个方向,然后一直往前走去。 墨昭华特意只带琥珀一个丫鬟出来,并让沐雪嫣也只带了花影跟随,其他人不可信。 他们跟着杨义很快来到假山旁,果然看到山石中有个洞,墨昭华先让花影检查了周围。 确认无人后杨争流便进去,墨昭华让沐雪嫣夜跟进去,后者还挺不好意思,面着脸的跟上。 “花影,注意些周围,切莫让人靠近。”杨争流与沐雪嫣见面之事,墨昭华不想让更多人知晓。 “是,主子。”花影不知缘由,只当为他二人牵线搭桥,怕被人瞧见影响名声,才如此谨慎。 花影走后,墨昭华关切的问杨义,“杨叔,在府中可有人与你为难?甚至是欺负了你?” 杨义感激的回话,“回王妃,小的有崔大管事关照着,大家待小的都极好,无人敢为难。” “那便好。”墨昭华温柔道,“无论有何需求,你都可与崔管事提,我们会尽力满足。” 琥珀听着她的话,再想到山石洞中的孤男寡女,忍不住猜测起来,这难道是要结亲? 思忖间就听得杨义开口,“小的多谢王妃与殿下大恩。” 与此同时,山石洞中。 因着已是傍晚,里面显得有几分幽暗。 沐雪嫣与杨争流面对面站着,他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对方,手还揪着衣角。 杨争流话语凝重,“嘉惠,今日我是特意来见你,要与你说一件极重要的事。” “争流哥哥请说……”沐雪嫣怕低着头不够尊重对方,这才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他。 “你可知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杨争流没直接说出身世,而是先向她抛出了问题。 沐雪嫣自是知道,“嘉惠儿时曾问过外祖父,他说父亲是个猎户,可惜打猎出了意外。” “不,那是为保护你而骗你的。”杨争流告诉她,“你的父亲姓杨,乃是我父亲的亲弟弟。” “什、什么?”沐雪嫣惊讶中说话都结巴,“可你父亲在盛京城,又怎会有远在南疆的亲弟弟?” “因为方才那位并非我的亲生父亲,而是养父,你我皆是护国公后人,你该也听说过护国公府吧?” 杨争流提到护国公府,心中不免一痛,自从他知晓身世,便对灭门之事耿耿于怀,无法排遣。 “护国公?”沐雪嫣还没反应过来,“那不是御王哥哥的外祖父么,因通敌叛国而满门抄斩……” 她说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只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跟前的杨争流。 难怪楚玄迟对她会百般宠溺,又难怪他与墨昭华事事都顺着她,却不许她与杨争流在一起。 因为她是楚玄迟唯一的表妹,自是会宠着她,而与杨争流是堂兄妹,又如何能结成夫妻? 杨争流正色道:“你猜的没错,我们都是本该死之人,是护国公仅存的血脉,身份见不得光。” “所以你是我的堂兄?”沐雪嫣虽反应过来,一时间却也无法接受这身份的巨大转变。 “对,我是你的堂兄,所以我们绝不能在一起!”杨争流这说出了今日的真正目的。 “怎么会这样,竟是堂兄妹……”沐雪嫣很希望这是楚玄迟夫妇为阻止她而撒的谎。 可她知道这不可能,唯有这个身份才能解释得通,为何她从小没父亲,为何楚玄迟宠她。 “嘉惠,你很聪明,我相信你能想清楚。”杨争流并没极力证明身份,而是让她自己思考。 “既然你与御王哥哥都早已知晓,为何不告诉嘉惠?”沐雪嫣想不通,她不是早该被告知么? “因为我们心疼你。”杨争流解释,“我们不想你背负这么多,希望你能活的轻松快乐。” 若非沐雪嫣对她动错了心,他也不会现在就相告,这件事他之前就与楚玄迟夫妇说过。 “呜呜……”沐雪嫣哭了出来,一是为她再次爱错了人,二是为她的身世,三是因为他们。 爱错了人她很伤心,这个身世让她为护国公府的人难过,而亲人对她的呵护又令她感动。 杨争流向她道歉,“嘉惠,对不起,表哥表嫂原本想在你及笄后便相告,是我阻止了才……” “表哥……堂哥……”沐雪嫣哭着哭着又笑了,“我终于也有真正的亲人了,是血溶于水的亲人。” 杨争流这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嘉惠并不是伤心,是喜极而泣么?你也喜欢现在这种关系?” 这个关系让他们注定做不成夫妻,他本以为她会更难过,还想着该如何安慰,如今不用担心。 沐雪嫣抽噎着,“嘉惠伤心啊,先是被萧衍所欺骗,再被堂兄迷惑,两次都错付真心……” “对不起。”杨争流安抚她,“不过你转念想想,或许你对我本就不是心悦,而是因血脉相连。” “是吗?”沐雪嫣抬起朦胧的泪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涌出来。 杨争流拿出帕子,温柔的为她拭泪,“世间比我好的男子很多,我相信你定会遇到真心人。” “好……”沐雪嫣也只是刚萌生了一丝情愫,还不到爱的死去活来,非他不嫁的地步。 “那不哭了?”杨争流看她眼泪擦了又流,心疼的不行,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哄姑娘家。 第953章 相认1 沐雪嫣竟还与他撒起了娇,“人家伤心,还不许哭了?” 杨争流温柔的哄着她,“那你先哭个痛快,但哭完了可要把我放下。” “不要!”沐雪嫣严词拒绝,“你是嘉惠唯一的堂兄,嘉惠怎能放下你?” 杨争流被她逗乐了,“你个小丫头居然逗我,看来是没多大的事,还挺好哄。” 沐雪嫣解释,“嘉惠不是好哄,是不想堂兄为难,也不想让御王哥哥与嫂嫂担心。” 换做是旁人还真哄不了她,唯有自己在意的人,她才会为之考虑,不忍对方为难与担心。 “以后私底下可得改口了。”杨争流提醒她,“那是我们的亲表兄表嫂,也是唯一的表兄。” 整个护国公府,唯一没受到牵连的便是宫里的纯娴贵妃,其他便连外嫁女都一同被罚。 通敌叛国乃诛九族的重罪,若非纯娴贵妃已是皇家人,他们母子又岂能逃得掉一死? “好……”沐雪嫣应下,“人前是义兄,人后的表兄。” “有亲人的感觉如何?”杨争流当时是很高兴,虽然如此一来他的亲人反而更少。 可杨忠的家人,依旧还是他的亲人,他只求护国公府能沉冤昭雪,不连累他们。 “开心,也满足。”自从外祖父死后,沐雪嫣便不再期待自己会有一脉相承的亲人。 “我也是。”杨争流千叮万嘱,“但你要记住,我们的身世事关重大,绝不可泄露半分。” “嘉惠知道,便是对义母他们也绝不会说。”沐雪嫣想的很清楚,“否则表兄自会告知他们。” “嘉惠真聪明,对得起祖父的血脉。”因沐雪嫣生在战火纷飞的南疆,杨争流并不敢对她有期待。 但接触后他却发现,虽然她诗书读得不如盛京贵女多,可也是明事理,懂分寸的聪慧女子。 “堂兄……”沐雪嫣伸手扯了扯杨争流的袖子,这里没外人在,她也无需在意男女大防。 “都是大人了,怎还撒起娇来了。”杨争流虽然只年长她两岁,却愿意把她当小孩宠。 “现在不撒娇还等何时?”沐雪嫣话语还带着呜咽,“难不成等到成家立业之后?” 刚刚哭过后,便是没再继续流泪,嗓音也没这么快恢复,她的眼圈和鼻尖如今都还泛红。 杨争流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嘉惠说得很在理,到时可就没这机会,那嘉惠尽情撒娇吧。” “堂兄,护国公府是被冤枉的对不对?”沐雪嫣并没恃宠而骄,而是问起了护国公府灭门之事。 杨争流收敛起神色,“我觉得是遭小人陷害,表兄也早已在暗中调查此事,想为祖父他们雪沉冤。” “嘉惠能为祖父他们做些什么?”沐雪嫣也想帮忙,只是她能力有限,实在是心有余而不足。 “什么都不用做。”杨争流柔声道,“你好好的活着,为杨家留下血脉,便是最好的事。” “堂哥可莫逗嘉惠。”沐雪嫣不认同,“嘉惠是女子,纵使生了孩子也不能为杨家延续血脉。” “谁说不能?”杨争流郑重的道,“你生的孩子,身体里便会流着祖父的鲜血,自然是杨家后人。” “哎呀……说的太远了。”沐雪嫣红了脸,“嘉惠的心上人都变成堂兄了,伤心着呢,跟谁生孩子?” “哈哈……你年纪还小,确实不急。”杨争流道,“表嫂说过,姑娘家太小生孩子对身子不好。” “堂兄,你快别说了,真要羞死人了……”沐雪嫣偶尔逗一下可以,多说几句就羞涩的不行。 “抱歉抱歉,是我太唐突了,但你真的好可爱。”若非她已是大姑娘,杨争流都想捏她脸。 “堂兄!”沐雪嫣突然喊了一句。 “怎么了?”杨争流还以为她又想起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喊。”沐雪嫣又喊了一句,“堂兄。” “哎……堂妹。”杨争流明白她的意思后,也喊了一句,这一刻尤为满足。 “真好啊,我们都有了真正的至亲。”沐雪嫣便是因此才能接受心上人变堂兄。 “是啊,真的很好。”杨争流也喜欢说开后的感觉,他私下可以名正言顺宠溺着她。 杨争流与沐雪嫣兄妹在山石洞中待了许久,墨昭华便一直在外等着,不曾催促过。 便是夜色已渐渐暗下来,她也丝毫不在意,只想给他们兄妹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想到他们定有许多话要说,她甚至还盘算起,该如何避开外人的目光让他们再见面。 因着他们身世的关系,有着诸多的不便,一旦露出端倪,被人发现什么,便是杀身之祸。 山石洞中的兄妹俩处于开心之中,本忘了时间,奈何里头越来越暗的光线提醒了他们。 于是杨争流只得带沐雪嫣出来,左右是以后他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不用急于一时。 沐雪嫣虽心有不舍,可也知如今他们情况过于特殊,凡事都该小心,自是不会任性妄为。 墨昭华将杨争流交给了杨义,自己带着沐雪嫣离去,回到后院得知楚玄迟早已回了府。 她忙去找他,“慕迟既已回府来,怎没让人来寻妾身?” “我听闻你与嘉惠去了后花园,便不去打扰你们。”楚玄迟猜到这是堂兄妹要相认。 “琥珀,备膳。”墨昭华并没接话,而是吩咐一声,转而推着楚玄迟去膳厅用膳。 按府里的照规矩,琥珀与其他下人摆好膳食后便可退下,只留了风影在外守着。 膳厅中只剩下夫妻俩后,楚玄迟便安心的问,“昭昭,廷坚与嘉惠已见过了?” “嗯……”墨昭华笑着告诉他,“他们都很开心,聊的忘了时间,妾身这才晚归。” “他们开心就好。”楚玄迟也为他们高兴,“我原本以为你会带嘉惠过来一同用晚膳。” 墨昭华道:“妾身确实提过,但嘉惠说她要先回去缓缓,妾身便不好再勉强她。” 楚玄迟笑了笑,“原是如此,那是我太急了些,还想着问问她感受,听她喊声表哥。” 第954章 再治 墨昭华与他所想一样,“妾身何尝不想听她喊声表嫂,可身世的转变,她需要时间接受。” “无碍。”楚玄迟给她夹了块鱼肉,“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无需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这鱼肉自是他挑干净了刺,才会放到她的餐碟中,毕竟墨昭华至今还是不会挑鱼刺。 “那等用完膳,慕迟去看看她如何?”墨昭华提议,“除了廷坚,便只有你能给她安慰。” 楚玄迟略作迟疑,“还是先不去吧,且让她自己静一静比较好,我过两日再去看看她。” “也行。”墨昭华道,“妾身想安排他们再见面,慕迟可有什么好的借口或者法子?” 楚玄迟否定,“我明白你的心意,他们兄妹刚相认,定有许多话说,但我觉得应该缓缓。” 墨昭华想了想,“盯着御王府的人太多,都想抓住你的把柄让你失宠,我们确实该小心为妙。” 楚玄迟欣慰不已,“就知无需我多言,昭昭定会懂我。” “来日方长,那便再等等,小心驶得万年船。”墨昭华暂时打消了念头。 *** 时间不急不缓的过着。 夜幕降临,楚玄迟与墨昭华在膳厅用晚膳。 宫里突然来人,说是文宗帝召见,让他们即刻入宫觐见。 墨昭华心虚,“父皇突然传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我们泄露了什么吧?” 他们的秘密太多了些,又是隐瞒医术,又是装残,护国公后人更是危险所在。 楚玄迟安抚,“昭昭莫慌,此前我并未得到任何消息,应是别的事,且静观其变。” “好。”墨昭华安心了些,“无论发生何事,是好是坏,妾身都会与慕迟一起面对。” 楚玄迟目光坚定,“我相信只要夫妻齐心,便是当真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也能逢凶化吉。” 夫妻俩调整好心态,很快便入了宫,一路上还商议着,遇到什么情况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应对。 比如楚玄迟装残的事若是暴露了,他们要如何解释,墨昭华隐瞒医术又该找什么借口应对。 然而等他们来到承乾宫,见到文宗帝时,对方却是一副慈祥的模样,只是脸色明显不好。 墨昭华看到他这神情与脸色,瞬间便猜到了召见的原因,定是文宗帝头痛症又发作了。 她与楚玄迟悄悄对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来她的初步目标已圆满达成。 果不其然,行礼过后文宗帝便说了自己头痛症又发作,想让墨昭华再为他按摩缓解疼痛。 “御王妃的手法极好,上次朕头疼难耐,你不仅能缓解了朕的痛楚,还让朕睡了会儿。” 但凡御医有法子为他缓解,他都不会大晚上的让人请了墨昭华入宫,这容易惹来旁人的猜测。 墨昭华谦虚道:“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是臣媳的荣幸,那事不宜迟,还请父皇躺下,如此方便些。” “好,那就辛苦御王妃了。”文宗帝有了上次的经验,又见识到了按摩的奇效,这次极为配合。 李图全在一旁帮不上忙,又怕墨昭华辛苦,“王妃娘娘,不知这按摩的手法,奴才可否学习?” “可以。”墨昭华接着话锋一转,“但每个人的领悟能力不同,我也不敢保证学习的结果。” “李图全聪明,悟性又极高,大可让他试试。”文宗帝也希望身边有人能随时为他按摩。 “是,父皇。”墨昭华嘴上答应的很爽快,但她心中却并不想教,那会影响她的计划。 在她的治疗计划中,她不只要让文宗帝认可她的医术,还得对她产生依赖,成为无可替代。 虽说李图全不可能三两天便学会这按摩手法,可一旦真教了他,便会给文宗帝其他希望。 “奴才多谢王妃娘娘。”李图全是真心实意想学,之前他也向御医学过一套揉按手法。 “公公无需客气,你也是为父皇着想。”墨昭华对太监宫女的态度都极好,从不趾高气昂。 她前世在宫中多年,很清楚这些所谓的下等人,有着他们意想不到的本事,得罪了可没好结果。 “那王妃娘娘您先忙着,奴才便不打扰您了。”李图全目的既已达成,便不再让墨昭华分心。 墨昭华用的法子与上次一样,也是按摩穴道加上柔和心法的辅助,最快缓解文宗帝的疼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双目微阖的文宗帝,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显然是又睡了过去。 饶是已亲身经历过一次,李图全还是觉得很惊喜,“陛下可是又睡着了?” “是,但所用的时间比上次更长些。”墨昭华继续按摩,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楚玄迟故作不解的问,“昭昭,同样是你为父皇按摩,为何两次的效果还会有差异?” 墨昭华解释道:“一来是这次发作的更严重,二来是同样的手法,效果本也会逐渐减弱。” “逐渐减弱?”楚玄迟顺着她的话问,“那长此以往,最后岂不是会没了效果?” 墨昭华点了点头,“是,按摩治标不治本,并非长久计,父皇的头痛症需彻底治愈。” 他们夫妻在李图全面前一唱一和,为的是等文宗帝醒来,再由他转述,让文宗帝知严重性。 因为他们现在便是在为将来的针灸铺垫,至于还要多久,得看事情发展,他们暂时不急。 楚玄迟怒道:“可太医院那群酒囊饭袋,至今都想不出治疗法子来,只能看着父皇饱受煎熬。” 墨昭华又按了会儿,“差不多了,李公公是现在便学这按摩手法,还是明日我再进宫教你?” 李图全想了想,“王妃娘娘今日辛苦了,这又是晚上,奴才便不耽搁,还请娘娘明日再进趟宫。” “好,那父皇就拜托公公照顾了。”墨昭华觉得,有了方才那番话,文宗帝未必会再让她教李图全。 李图全笑的犹如一尊弥勒佛,“王妃娘娘客气了,伺候陛下是奴才的本分,也是奴才的荣幸。” 第955章 好奇 文宗帝既已睡着,楚玄迟与墨昭华便出宫去了,以免赶不上宫门落锁。 上了马车后楚玄迟问墨昭华,“昭昭这按摩手法的效果,大概能维持多久?” 墨昭华道:“这个不重要,妾身此前是故意这般说,如此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楚玄迟反应过来,“我是关心则乱,竟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昭昭为父皇施针。” “慕迟莫担心,也不要着急,目前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而且皇祖母也答应了会帮我们。” 墨昭华对文宗帝的头痛症是有信心,倒是元德太后的身子已无力回天,毕竟年事已高。 “好,我尽量放平心态。”楚玄迟不想自己帮不上忙,还给墨昭华压力,打乱了她的计划。 *** 半个多时辰后。 文宗帝悠悠转醒,李图全忙吩咐宫人传膳。 此前因着头痛欲裂,文宗帝毫无胃口,这会儿自是饿了。 李图全趁他用膳时说了按摩之事,文宗帝不禁拧眉,“缓解的效果会减弱?” “御王妃是这般说,奴才事后已细想了下,此前御医的揉按之法确实也是如此。” 御医曾有过一套按摩手法,能够缓解文宗帝的头疼,李图全还学了,但效果日益衰减。 文宗帝很失望,“那你便学会了这手法,也没什么作用,或许在你学会之前便已没了效果。” “陛下所言极是。”李图全直接请示,“那陛下觉得,如今奴才是否还要请御王妃教学?” 文宗帝当机立断,“罢了,既不能一劳永逸,你伺候朕本就辛苦,便莫再为此事费心费力了。” 李图全说的情真意切,“奴才不怕辛苦,奴才只想陛下能早日好起来,再莫被痛楚所折磨。” “你有这份心,朕便已满足。”文宗帝微微叹息,“治愈的事莫再强求,一切顺其自然。” 另一厢,祁王府。 冷延沉着一张脸快步走进了书房。 楚玄寒抬头期待的看向他,“可是打听到了消息?” “回主子,没有。”冷延低声回话,“是宫门已落锁,无法继续打听。” 楚玄寒道:“既无消息,那你们自己想想,父皇突然传召老五夫妇做什么?” 本就在书房做事的冷锋立刻有了个想法,“会不会是太后娘娘有什么事?” 虽说元德太后皇孙众多,得她欢心的墨昭华却只有一个,召见他们也在情理中。 楚玄寒也知墨昭华的重要,但不赞同这想法,“若皇祖母找他们,又何须父皇传召?” “除非是太后娘娘无法吩咐。”冷延道,“可若真如此严重,陛下不会只召见御王夫妇。” 以元德太后的年纪与身体情况,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突然病重到无法吩咐也不是没有可能。 冷锋就此打住猜测,“那属下就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只能看明日能否从宫里打听到些消息。” 冷延出主意,“御王妃曾对主子有过情意,不知若是主子出面,能否从她嘴里套些话来。” 提到过去楚玄寒便来气,“那贱人生怕老五生了误会,早已避本王如蛇蝎,又岂会吐露实情?” 他早就想过打着旧情的名义,好好利用墨昭华,最好是将其发展为眼线,可惜连机会都没。 “那墨王妾呢?她好歹也是御王妃唯一的妹妹……”冷锋竟也打起了墨昭华的主意。 楚玄寒怒而打断,“都说近朱者赤,你跟着本王怎还能越来越蠢?她们就差反目成仇了。” 昔日在墨府与长公主府的算计,墨昭华或许不知道,可因着墨淑华的事,她们早已情分全无。 “主子息怒,是属下病急乱投医了。”冷锋费心去想,却吃力不讨好,便识趣的不再乱出主意。 *** 翌日下午,墨淑华受邀去了祁王府。 门房虽已认得她,却还是确认有请帖之后才肯放她进去。 墨淑华一见到墨瑶华便问,“突然下请帖,可是给我安排好了入府之事?” “快了。”墨瑶华满眼算计,“但需要你先做一件事,向殿下证明你的价值。” “又要我做什么?”墨淑华猜都是与墨昭华有关,毕竟这可是她们“联手”的原因。 墨瑶华一副吩咐人的语气,“你去找墨昭华套话,弄清昨夜陛下为何召见他们。” 楚玄寒并未找过她,是她自己猜到他会好奇,奈何她攀不上墨昭华,这才想到墨淑华。 墨淑华斜睨着她,“昨夜刚发生的事你便已知晓,看来还真是复宠了,祁王什么都与你说。” “复宠又岂会有假?”墨瑶华洋洋自得,“否则还怎么给你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安排入府为妾?” “行吧。”墨淑华接受任务,“那我回去便给御王妃下帖子,明日上门拜访,好好打探打探。” 墨瑶华趁机引诱她,“你若真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殿下自会对你刮目相看,入府也会格外优待。” “若真是如此,我还需要你做什么?”墨淑华冷笑,“墨瑶华,你可别让自己失去了价值。” “放心,我的价值远比你想的大。”墨瑶华有信心,“王妃善妒,在这祁王府只靠自己可不易。” “这是要与我联手到底?”墨淑华其实并未打算一直与她联手,只想借她的路子进入祁王府。 一旦入了府墨淑华便可直接与楚玄寒交流,有消息也是告诉他,又何须再经过墨瑶华之手? 她的计划是一方面接近楚玄寒,给墨昭华当眼线,另一方面则找机会,要了墨瑶华的命。 “不只你,还有即将入府的庶妃。”墨瑶华已将未来都计划好,“我们一起对付王妃。” 这世上她最恨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让她嫉妒的墨昭华,另一个则是害她失去孩子的尉迟霁月。 即便尉迟霁月早已沉冤昭雪,可她至今还认定,当初锦秋就是受其指使,对她下了落胎药。 墨淑华懒得跟她周旋,也不想在目的达到前翻脸,“这些等我入府后再说吧,现在想了也白想。” 第956章 价值 第二天午后。 墨淑华果然去了御王府。 她将昨日墨瑶华找她的目的告知了墨昭华。 “证明价值么?”墨昭华轻笑,“她倒是会利用机会。” “王妃,我并非真打听内情,而是不敢自作主张找借口骗祁王,想来问问您。” 墨淑华以前还会开口闭口喊声堂姐,以此拉近关系,渐渐却发现对方气势太强了些。 以至于看着尊贵的墨昭华,她都无法再喊出口,这才开始改变称呼,心甘情愿伏低做小。 “我知道,你有这份心很好。”墨昭华问她,“墨淑华想借你讨好祁王,你可知该如何做?” 墨淑华自是想过,“我自己可向祁王证明价值,又何必为她做了嫁衣,但如今缺个机会见祁王。” “所以我想着等入了府后,便将墨瑶华踹开,直接与祁王联络,也免得功劳白白给了墨瑶华。” 墨昭华听着她的想法,很是满意,她不仅没让自己失望,还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着实是可造之材。 “墨瑶华迟迟不安排你入府,其中可能有诈,你若只是想见祁王,她手中便有机会,看你能否要来。” 墨昭华特意没直言,看看墨淑华能否猜到她的意思,若是真能猜到,她日后对其还得留个心眼。 太聪明的人虽然好用,但不好管,比如疏影,楚玄迟如已在提防,风影那样既聪明又忠心的太少。 “我明白了。”墨淑华只沉思了片刻,便有了主意,“我已有法子要来,并把握好这个机会。” “你很聪明。”墨昭华夸了句,“关于那晚入宫之事,你告诉祁王,与父皇的头痛症有关。” “多谢御王妃。”墨淑华起身对着她一拜,态度瞧着是极为恭敬,不像墨瑶华那般敷衍。 “淑华,你我之间,前尘往事尽消,只看将来。”墨昭华不好直说莫背叛,只能提点。 “王妃……”墨淑华自知曾与墨瑶华狼狈为奸,做了些对不起她的事,闻言既心虚又动容。 “往事不可追,我们只需往后看。”墨昭华不计较往昔,想许她一个未来,就看她能否抓住。 “是,王妃。”墨淑华虽不太明白,但也没多问,准备等回家时,在路上好好斟酌一番。 墨昭华最后还是再提点了一句,“作为女子,我们若有选择的机会,可自己掌握命运。” “在您与墨瑶华之间,我早已做出了选择。”墨淑华对这个选择,一直是坚定不移。 可墨昭华担心的是,楚玄寒擅长花言巧语,怕她被迷惑,不知哪天便调转矛头来对付自己。 *** 楚玄迟今日又应酬去了,夜里才归来。 墨昭华伺候他洗漱,天气冷了之后,他要多用热水泡脚。 虽然他的双腿已经痊愈,可毕竟受过那般严重的伤,往后都得多注意些。 她一边为他揉捏小腿一边道:“墨淑华入祁王府的事,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哦?她来消息了?”楚玄迟对楚玄寒的事极为上心,毕竟那也可是前世杀他之人。 “她今日来过,妾身给了她一个好机会……”墨昭华将今日墨淑华过来的事详细讲述。 楚玄迟听完哂笑,“老六对我们既如此有兴趣,那我们倒是可以借墨淑华好好利用一下。” 墨昭华跟着笑,“妾身也是想一举两得,既让墨淑华体现了价值,又能让老六听到该听的事。” “这个墨淑华的作用越来越大了。”楚玄迟原本是不太看得上她,如今早已改变看法。 墨昭华又提起了忠诚之事,“妾身今日有给过她提点,她暂时是坚定的选择了妾身。” 楚玄迟与她所想一样,“那是她还没受老六的蛊惑,真等入了王府,她的心随时都可能变。” “没关系,妾身会一直关注她。”墨昭华眼神一冷,“一旦她起了二心,妾身便不会心慈手软。” 前世的仇她可以一笔勾销,可若是再结新仇,她定不会轻饶了墨淑华,该杀时便直接杀了。 楚玄迟信她能做到,“昭昭本就聪明过人,又经历了这么多,定能吃一堑长一智,不被哄骗。” 墨昭华随即换了个话茬,“慕迟的求和计划实施这般久,西陲那边还没有好消息传来么?” “暂时没有。”楚玄迟安抚,“昭昭无需着急,求和事关西炎的颜面,他们也需要时间商议。” “也对,那妾身便与慕迟一起耐心等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墨昭华还是懂。 *** 第二天,祁王府。 墨淑华又带着寒霜走进了琼瑶阁。 墨瑶华一见面便迫不及待的问,“昨日打听到消息了?” 她觉得若是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墨淑华也不可能又来祁王府找她。 “这是自然。”墨淑华故作得意,“我早与你说过,御王妃很相信我。” “是吗?”墨瑶华大喜过望,“那你快与我说说,那晚陛下为何召见他们?” “不着急。”墨淑华道,“我有个好机会,正好为我入府之事,助你一臂之力。” 墨瑶华不肯,“只要你告诉我,我自可安排你入府,又何须你再找什么更好的机会。” 她还指着利用墨淑华,给楚玄寒打听消息,趁机邀宠,提升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此前不是说过,入府虽容易,但固宠不易,我觉得我应该向殿下证明自己的价值。” 墨淑华若非还需借她之手,与楚玄寒见上面,都不会与她多言,看到她就想到薛氏的死状。 “你想亲自与殿下说,好趁机邀功?”墨瑶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当即便沉下了脸。 墨瑶华早在提出与她联手时,就已经再提防有朝一日被其踢开,所以一直故意吊着她。 否则以楚玄寒如今来琼瑶阁的频率,她有的是机会满足墨淑华,可她偏偏不曾行动。 墨淑华找了个借口劝她,“你换个想法,你主动安排我与殿下见面,不也是一份功劳么?” “不行!”墨瑶华却想都没想便拒绝,在她的计划中,她可是要揽下所有的功劳。 第957章 安排 墨淑华冷笑,“怕我抢功劳?那我与你联手可就没意思,还不如去找祁王妃。” 谁能给楚玄寒那晚的消息,谁就是有功于他,那她所能选择的便不只有一个墨瑶华。 墨瑶华是怕什么便来什么,这都是她的担忧,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你威胁我?” 以前她觉得墨淑华太蠢,因此在墨府时还时常利用她对付墨昭华,现在看来是低估了。 墨淑华直接起身,表示没得商量了,“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你若觉得是威胁,也请自便。” 墨瑶华本还想再劝几句,见她态度如此坚定,怕她当真去找尉迟霁月合作,坏了自己的计划。 于是只能妥协,“行,那你明天以小住为借口,带着行李过来,我安排你见殿下安排便是。” “识时务为俊杰。”墨淑华笑了起来,“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早日除去墨昭华那贱人!” “好!”听到这话,墨瑶华可舒心多了,只要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双方的合作就稳固。 *** 傍晚时分,楚玄寒回了府。 冬祭大典过后太常寺便很清闲,他基本都能准时放衙。 至于应酬,因着文宗帝对他已有不满,他也不敢与官员间互动太频繁。 管家恭敬的向他禀告,“殿下,墨王妾想见您,说是有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楚玄寒今日心情不佳,“她一个妇道人家,除了争宠之外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宫里宫外的全都用了,前后查了好几日,对于那晚文宗帝召见之事,始终没个消息。 若是在往日,还能找良妃帮忙,可如今她被禁足,自己的消息都难传出,更遑论打听消息。 管家听出了他的不悦,却还得硬着头皮禀告,“说是与那日陛下召见御王夫妇有关……” 楚玄寒的语气立时变了,带着几分欣喜,“怎么?她这几日去过御王府?还是有人来找过她?” “墨王妾并未出门,是他们墨家的堂小姐来过两次。”管家见他欣喜,这才暗松了口气。 “那个贱人……”楚玄寒随之改了口,“她出事后与墨昭华交好,或许还真能知道些什么。” 冷延正为调查此事焦头烂额,闻言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主子可要见墨王妾?” “走,去瞧瞧。”自己人查不到,楚玄寒便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兴许有好消息。” 一行人随即来到琼瑶阁,墨瑶华得到消息后,连忙带着丫鬟们来迎接,“妾拜见殿下。” 楚玄寒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几日不见,想本王了?” 墨瑶华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妾日日都盼着殿下来,但妾不敢过多打扰。” “瑶瑶如今越发懂事了。”楚玄寒岔开了话题,“听说你有要事与本王说。” 墨瑶华压低了声音,“殿下可还记得妾的堂妹墨淑华?” 楚玄寒声音猛然变冷,“这如何能忘,便是她害的瑶瑶被禁足,还被废了位份。” 墨瑶华入了正厅继续说:“因她与墨昭华关系好,妾便有意与之亲近,想打听消息。” 楚玄寒拧起眉头,满眼狐疑之色,“她亲眼瞧见你失手杀了她的母亲,还能再与你亲近?” “她起初自是不愿。”墨瑶华为他斟茶,“但我们都恨墨昭华,妾便利用这一点拉近了关系。” 她之前便与楚玄寒说过,昔日好在墨府时,她时常会算计墨昭华,而墨淑华便是她的帮手。 “她既恨墨昭华,为何还与之关系好?”楚玄寒越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殿下忘了?”墨昭华提醒他,“妾尚在墨家时,表面上也与墨昭华交好,墨淑华是在学妾。” “原是如此。”楚玄寒对她在墨府的事记忆犹新,“那你可是向她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墨淑华昨日去过御王府,确实得了些消息。”墨昭华幽幽叹息,“可是她想亲口与殿下说。” “这又是为何?”楚玄寒说完就想到,许是为了墨韬,他丁忧前官途便不顺,需要人提携。 “为了向殿下邀功。”墨瑶华撅起嘴,“所以不管妾怎么哄都不肯告诉妾,怕妾抢功劳。” “若她当真打听到了消息,本王见她一面也无妨。”楚玄寒不怕邀功,只想知道那晚的消息。 再者说,他与墨韬早有过一纸协议,便是再多答应些条件又如何,还能比那个更过分? “妾请了她明日来小住,殿下便随时都可见她。”墨瑶华就知他为了消息定会答应见面。 “行,你安排吧。”楚玄寒答应的很爽快,“明日本王应当是没什么要事与应酬。” “是,殿下。”墨瑶华笑着应声,趁机将他留下用晚膳。 *** 翌日上午。 墨淑华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祁王府。 墨韬还有些担忧,“淑华,你真要去祁王府啊?墨瑶华会不会害你?” “她当然会害我,但不是现在。”墨淑华冷笑,“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墨韬竟还心疼起了她,想劝她别去,“这般以身试险,真的有必要吗?” “你们没遭她算计,失去清白,也没亲眼看着娘亲死,又岂能体会我的仇恨?” 墨淑华只要提起这两件事,便恨不得亲手将墨瑶华剥皮拆骨,再看着她一点点死去。 墨连华倒是支持她,“你既主意已定,那便放心大胆的去做吧,一切都有御王妃兜底。” 若非如此,他也得掂量一下后果,得罪了祁王府,他还有没机会入仕,甚至是能否保住性命。 墨淑华提醒他们,“御王府那边你们自己也上点心,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御王府可不会要废物。” 墨连华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知道你有本事,入了御王妃的眼,但也没必要这般轻视我们。” 墨淑华用激将法,“你若不想被我轻视,便自己争气些,下次春闱高中三甲,光耀门楣。” “知道了,我这就去读书!”墨连华作为读书人,还是要些面子,赶紧回了自己院子。 第958章 告密 墨韬见儿子离去,这才为他说好话,“淑华,其实你兄长近来极为勤奋……” “父亲是一家之主,如今既没了祖母帮忙,又与大伯断了兄弟关系,更该争气些。” 结果墨淑华反而说起了他,让他闹了个没脸,“罢了,你还是赶紧去祁王府办正事吧。” 他怕再让她说下去,自己努力维持的那点脸面,都要被她踩在地上,彻底失了做父亲的威严。 “父亲既不想听,那女儿便不多言,请好自为之。”墨淑华扔下这一句,起身离开了正厅。 “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墨韬说着却也反思,“不过说的倒在理,都是我太没用,哎……” 墨淑华告别墨韬后,便直接去了祁王府。 因着墨瑶华自己也只是个侍妾,无权给她另外安排院子。 好在琼瑶阁够大,墨瑶华便给她腾了间厢房,又在下房给寒霜留了个位置。 墨淑华跟着她去厢房,并未多做打量,进去便坐下,“一切你可都安排好了?” 这里并非她的久留之地,她既有心做妾室,早晚都有自己的院子,现在如何不重要。 “自是安排妥当了。”墨瑶华道,“殿下有空便会见你,届时你可要注意点规矩。” “这你尽管放心,我自不会在祁王跟前拿乔。”墨淑华低声道,“迷情之物可有准备?” 墨瑶华还想吊着她,“既是已拿入府小住做借口,你又何必如此着急?以后不有的是机会?” 墨淑华不悦的反问,“庶妃下个月便要入府了,我再不抓紧点,难不成要等庶妃入府后去争宠?” “那你的媚术学的如何?”墨瑶华怕她会错失良机,“若是无所成,便要白白浪费我的安排。” 这种事可一不可二,墨淑华若是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她再用迷情之物,也不能改变结果。 墨淑华早有了别的想法,“为妾不是非要靠媚术,只要成了祁王的女人,我自有办法要来名分。” 楚玄寒那么想知道御王府的事,而她又恰好能打探,这不比媚术来的好,不过她媚术也学了。 “什么办法?”墨瑶华不喜她自作主张,既是忤逆自己,也会打乱计划,“你可别乱来。” “不至于,除非我不想除去墨昭华那个眼中钉。”墨淑华适时的提起她们共同的敌人。 墨瑶华见她如此恨墨昭华,便放心了些,“行吧,那你自己掂量着,我们齐心协力。” *** 当天傍晚。 楚玄寒以用膳之名来了琼瑶阁。 墨淑华作为客人,得了应允可以与他们同桌而食。 墨瑶华已提前得到消息,好准备膳食,因此顺便安排了迷情之物。 楚玄寒落座后迫不及待的问墨淑华,“听瑶瑶说,你有事要与本王说?” 墨淑华轻声道:“前两日民女去御王府,打探了陛下夜里召见御王夫妇之事。” “如此重要的事,御王妃还真能告知于你?”楚玄寒并不相信她们的关系有这般好。 “也没全部相告,只提了一嘴。”墨淑华故意停顿,“说是与陛下的头痛症有关。” 楚玄寒当时便没了怀疑,“父皇为何不找御医,而是找老五夫妇,难不成他们有办法?” 这种事若非是真的,墨昭华不可能说出来,可知晓了真相之后,他反而越发的担心。 文宗帝的头痛症乃是顽疾,折磨了他多年,若他们真找到了名医治愈,定会更宠楚玄迟。 “民女暂时不知,也不敢多问。”墨淑华为难道,“若问的太细,下次想再打探就没机会。” “你倒是有几分聪明,还知道适可而止,来日方长。”楚玄寒渐渐对她有了些新看法。 此前他们虽也有过接触,但他更多是还是从墨瑶华的嘴里认识她,还以为她是蠢笨之人。 再加上她一次次被墨昭华利用,还被算计的失了母亲与清白之身,就更觉得她不是聪明人。 墨淑华嫣然一笑,“民女若没点小聪明,又如何能抓住御王妃想当好人的机会,与之亲近呢?” 她的长相只能说是清秀,并非什么美人,可这一笑却显得风情万种,让楚玄寒都晃了神。 而这正是她所学的媚术之一,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可用来魅惑人心,光这个笑她都练了许久。 那些日子里,她日夜对着铜镜练习,久而久之不仅嘴角直抽抽,脸也僵了,好几日才渐渐恢复。 “听闻你恨她?这是为何?”楚玄寒早已从墨瑶华那里得知了缘由,但他还要亲自与之确认。 墨淑华咬牙切齿,“同样是墨家女,凭什么她从小便过的比我更好,长大了还能嫁入皇家?” “本王明白了,原是出于嫉妒。”楚玄寒对此不再怀疑,只因他也是为嫉妒才恨楚玄迟。 墨淑华试探着问,“殿下眼看着御王越来越得宠,被陛下器重,心中就没点不舒服么?” “放肆!”楚玄寒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墨淑华连忙起身跪下,脑袋垂的极低,无人能看到她眼底划过的那抹算计。 她请罪道:“殿下息怒,是民女心直口快了些,因为御王妃就喜欢民女这性子。” 楚玄寒并未让她起身,只是问,“为何?” 墨淑华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她嘴上是说没心机,但民女明白,她就是觉得臣女蠢。” “一个太蠢的人,确实更易让人放松警惕。”她没在自己跟前装傻,楚玄寒反而更信任她。 墨淑华冷笑,“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民女便要借着这份‘蠢笨’,给她致命一击。” “只是嫉妒罢了,便如此恨她?”楚玄寒嘴里这般问,实则自己对楚玄迟亦是如此。 墨淑华故意放大她对墨昭华的恨,以此博取信任,“是,民女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可你当初出事,她可各种帮着你,要为你讨公道。”楚玄寒对当初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他明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墨昭华却为墨淑华撑腰,非要将事情闹大,最终不可收拾。 第959章 媚术 “正因如此,民女才更恨她。”墨淑华怒道,“她踩着民女的痛处,来彰显她的善良,恶心!” 楚玄寒趁机离间,“当初那件事确实为她博了不少好感,如今想来倒像是你被她所利用。” “不是像,她就是在利用。”墨淑华笃定道,“民女便将计就计,借机亲近她,伺机而动。” 楚玄寒极为谨慎,对她依旧还有怀疑,“这并非什么光彩的事,你为何要将这些都知本王?” “不是殿下自己问的么?”墨淑华反问,“再者说,民女已与墨王妾联手,本也没隐瞒的必要。” “你们联手?”楚玄寒趁机试探,“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可是瑶瑶失手,才导致你母亲亡故。” “民女当然记得,但这不也是因那贱人而起?否则燕儿与民女无冤无仇的,又岂会害民女。” 墨淑华说的头头是道,“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事殿下与墨王妾都已给出了补偿。” 说完还补了一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墨王妾与民女一样憎恨那贱人。” “有意思……”楚玄寒这才让她起身,“起来吧,坐下继续聊,今日这酒不错,陪本王喝点。” “民女多谢殿下。”墨淑华也不客气,当即起身坐下,先为他满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 等他们谈完正事,闲聊了起来,墨瑶华便也加入了话题,三人喝着小酒,气氛还挺热闹。 在祁王府时,楚玄寒不是独在前院用膳,便是去后院找尉迟霁月或墨瑶华,极少会一起用膳。 仅有的几次还是在年节时,可因着尉迟霁月与墨瑶华的关系不睦,席间的气氛沉闷且无趣。 像今日这样三人同食,有说有笑还是头一遭,楚玄寒因着有几分新奇感,对此颇为喜欢。 想到墨瑶华说过,墨淑华会在这里小住,他当即决定,在这期间要多过来与她们用膳。 他们推杯换盏喝了不少,期间还加了几道下酒菜,看的冷延很惊讶,今日这酒真如此好喝? 墨瑶华双颊泛着酒后的红晕,“殿下,妾今日高兴,喝多了些,有点头晕了,想先回厢房歇息。” 楚玄寒今日与她说话较少,对她也没往日里的兴趣,便没多做关心,“去吧,本王也喝的差不多了。” “殿下要走了么?”墨淑华同样是醉眼迷离,脸上还带着诱人的红晕,“可民女还有事没说。” “哦?你还有其他消息?”楚玄寒以为她早已说完,因为他们已聊了许久,从正事到闲聊。 “那倒没有。”墨淑华娇声问,“民女是想问殿下,日后若有消息,可否直接找殿下说。” “你找瑶瑶即可。”楚玄寒暂时没想过与她直接交流,以免她说些没用的消息,浪费他的时间。 若是先经过墨瑶华,以她的聪慧,以及对自己的了解,定能做个筛选,看是否需要向他禀告。 墨淑华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撒娇,眼神也开始勾人,“如此一来,民女岂不是要吃亏了?” 楚玄寒直勾勾的盯着她,一时间移不开眼,“那你有什么要求?或者说你想要些什么好处?” “民女暂时还没想到。”墨淑华扶着脑袋,“这酒太烈,民女也感到头晕,便先告退……” “去吧,今日这酒确实烈了些,本王这酒量都抵不住,难怪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醉了。” 楚玄寒的应酬向来多,虽说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最尊贵的那一位,无人敢灌他的酒。 但喝的次数多了,哪怕是每次喝的量比旁人相对少些,但这酒量终究也还是练出来了。 “民女多谢殿下。”墨淑华起身,因着说要事,寒霜早已被打发,她只能自己出去。 她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路过楚玄寒时,身形一个不稳便要倒下,但刻意避开了倒向他。 若往他身上倒,显得太过刻意,有投怀送抱之嫌,便是他自己不怀疑,一旁的冷延都该起疑。 如今这般,她也还在他可搭把手的范围之内,就看他会不会受她所惑,对她伸出援手。 “当心!”好在她的媚术真起了作用,楚玄寒对她并未无动于衷,而是及时伸手拉住了她。 借着他的力道,她顺势便倒在他的怀里,成功给他来了个投怀送抱,只不过是“被迫”。 她仰起脸紧张又担忧的看着她,“对不起,殿下,民女不是有意,还请殿下恕罪……” 楚玄寒再次着她的道,低头吸了吸鼻子,“你好香啊,但又与瑶瑶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这香味正是她为他精心所准备,有轻微的迷幻作用,用以配合她的媚术,以保万无一失。 “许是因民女与王妾所用的熏香不同……”墨淑华一边解释一边作势要起身。 楚玄寒却主动抱住了她,不仅不让她起身,甚至还当即站了起来,就这样抱着她。 墨淑华惊呼出声,“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民女很重,您快放民女下来,小心累着。” “你的厢房在何处?”楚玄寒眼神闪烁,“既站不稳,本王便送你回房,莫要再磕着碰着。” 墨淑华闻言,试探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笑靥如花,“多谢殿下,殿下您对民女真好……” 冷延感觉其中有诈,怕楚玄寒中算计,忙提醒,“主子,男女授受不亲,这怕是不妥。” “管住他们的嘴便是。”楚玄寒已管不了那么多,扔下这一句便抱着墨淑华大步流星的离去。 “是,主子……”冷延毕竟只是个侍卫,不敢忤逆他,若这真是场算计,他便杀了墨淑华。 楚玄寒在寒霜的带路下,抱着墨淑华去了她的厢房,而里面正燃着袅袅的燃香。 这香与膳厅中的一样,与他们方才所喝的酒结合之后,便会产生迷情的效果。 墨瑶华别的本事没有,闲来无事最喜欢研究燃香,买了好些迷情或者致幻的燃香。 墨淑华被放在床上,伸手便去扯自己的衣领,“殿下,您的身子太暖了,民女好热啊。” 第960章 乱性 楚玄寒也有种奇怪的感觉,“许是酒劲上来了吧,本王也有几分燥热感。” 墨淑华解开衣领,再扯开一些,然后才坐起来,“那殿下可要民女为您宽衣?” “不用!”楚玄寒毫无往日里的温润气质,抬手粗鲁的解开腰带,又迅速褪下外袍。 最后他穿着白色的中衣,直接扑向了床上的墨淑华,将她压在身下,“殿下您要做什么?” 楚玄寒将手伸进她的衣裳中,轻轻抚摸,“你连肌肤都比瑶瑶更光滑,摸着真舒服……” “殿下,不要……”墨淑华假意拒绝,实则目的已达成,迷情之物成功发挥了药效。 “不要什么?不要停么?楚玄寒情迷意乱,“瑶瑶便喜欢这般,你是她堂妹应该也喜欢。” “殿下……”墨淑华挣扎了几下,便从了他,至于能否成功晋升为侍妾,现在不重要。 *** 半夜,御王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熄了灯准备就寝。 墨昭华惦记着墨淑华的事,“墨淑华今日入了祁王府,不知能否成事。” 楚玄迟道:“有墨瑶华安排,爬上老六的床容易,但想要个名分怕是不易。” “对旁人来说是不易。”墨昭华道,“但她有利用价值,老六兴许会为此留下。” “虽有点利用价值,可她早已失去了清白身,老六这么要面子的人,又岂能不介意?” 楚玄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没必要,他有墨昭华便已足够,压根不需要考虑这种事儿。 墨昭华想了想,“我们换个角度想,老六若给了她名分,只要操作得当,反而还能博个好名声。” “我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楚玄迟真感觉自己脑子比不上她,“那昭昭可与墨淑华提过?” 不料墨昭华却告诉他,“她又何须妾身提点,因为这正是她想到的法子,妾身认为还不错。” 楚玄迟又有担心,“法子虽好,就怕她对老六用了药,老六最厌恶算计,恼羞成怒顾不上这些。” “还有墨瑶华在呢。”墨昭华轻笑,“既是她出的主意,她自会解决这问题,我们等个结果即可。” 楚玄迟不禁感慨,“墨淑华也是恨透了她,但凡报仇的心不够坚定,都做不到假意与她合作。” 墨昭华倒觉得这仇恨很正常,“薛氏本就极宠墨淑华,再加上害她失去了清白,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她的恨意越大,对我们便越有利。”楚玄迟并没有同情墨淑华的遭遇,只在意后面的报仇计划。 毕竟在那场算计中,虽然墨昭华也同为被算计者,但却将计就计出了点力,反将墨瑶华折进去。 “是啊,妾身也会时常提醒她,让她记住那些仇恨。”墨昭华会不断将这把刀磨得更锋利些。 *** 第二天清早。 楚玄寒从酣睡中悠悠醒来。 他还未睁眼,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紧接着他又感觉到怀里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个人。 看到墨淑华睡颜的那一刻,他脑子有片刻的空白,昨夜的记忆缓缓复苏。 昨晚他多喝了几杯,脑子有点晕,却又来了性致,偏偏墨瑶华走了,他便…… 想到这他下意识便将怀里的人推了出去,嫌弃不已,完全忘了昨晚的疯狂。 墨淑华早已醒来,一直在等着楚玄寒清醒,此时正好借机睁开眼,做戏给他看。 “这是哪儿?寒霜……”她故作迷蒙的睁开眼,随即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唔……” “别喊。”楚玄寒捂住她的嘴,提醒后才放开,“昨夜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墨淑华抬手揉了揉脑袋,“民女记得头晕,想回房歇息,却没站稳险些摔倒……” “后面的事呢?”楚玄寒看她在关键时刻打住,急不可耐的追问,确定她还记得多少。 墨淑华想了想,“殿下好意拉住民女,还送民女回房,殿下身子太热,让民女不舒服……” “还有呢?”楚玄寒听她说到了回房后的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的名声不容再有损。 墨淑华突然起身在床上跪下,“殿下恕罪,是民女的错,没躲开殿下,以至玷污了您的身子。” 后面的那些事她自是说不出口,但这个举动便说明她记得一切,楚玄寒想隐瞒也瞒不过去。 楚玄寒也坐了起来,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昨夜的酒不对劲,是不是你对本王做了手脚?” 他愤怒中力道很大,墨淑华被他扼住脖子,她如何还说得出话来,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楚玄寒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没听到她吱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稍稍放松了些力道。 “咳咳……”空气涌进来,呛的墨淑华咳嗽连连,刚才那一刻她真有种要死的感觉。 缓了口气她才道:“请殿下明察,酒乃是墨王妾所备,且她也喝了,只是酒量不如民女。” 昨夜他们三人推杯换盏,喝的是同一壶酒,除非是杯子有问题,否则不可能墨瑶华能逃过一劫。 一念至此,楚玄寒有些动摇,“真不是你为了爬上本王的床,对本王下药,好谋取个名分?” “民女又岂敢觊觎殿下。”墨淑华娇羞的垂下头,“是殿下力气太大,民女拗不过您……” 她说到后面还染上了哭腔,带着几分委屈,好巧不巧,一滴眼泪落在了楚玄寒的手臂上。 楚玄寒昨夜太过激动,这天寒地冻的竟连上衣都已褪去,目前那里衣还躺在床前冰冷的地上。 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打在他的手臂上,带着种温热感,莫名让他想起了方才相拥时的温暖。 紧接着昨夜的欢愉也悄然袭上心头,昨夜的美好让他忍不住放开了她,这才终于收回了手。 他甚至安慰她,“你别哭,本王只是问一句,昨夜的酒着实太烈,本王酒后乱性也在情理之中。” 墨淑华反而哭的更凶,“民女是残花败柳,苟活于世,如今玷污了殿下,更不该再活在这世上……” 第961章 诱惑1 楚玄寒忙劝,“你想作甚,可别乱来,你若死在祁王府,本王要如何向墨家交代。” 之前墨家已经死了一个人在祁王府,闹得满城风雨,再死一个那还了得,名声真不要了? “这……”墨淑华抽泣,“那民女便回家去死,总之绝不会如墨王妾那般,连累殿下的名声。” 人家寻死觅活,楚玄寒却心猿意马,吸了吸鼻子,还往她凑了凑,“你的身子怎这般香软?” “殿下,你……”墨淑华惊讶的抬头,眼中泪花闪烁,脸上也带着泪痕,真乃梨花带雨。 楚玄寒眼底露出异样光芒,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别寻死觅活了,这等尤物死了多可惜,嗯?” 他自是不知,眼泪可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墨淑华便连哭泣都在家练过,这也是媚术的一种。 女人的哭可是很讲究,哭的好会惹人怜惜,哭的不好就让人厌烦,这需得把握好一个度。 墨淑华娇柔的回应,“殿下若是不嫌弃民女,那还请殿下怜惜,民女定会好好服侍殿下……” “小妖精,你可比瑶华勾人的多。”楚玄寒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抱着便躺下。 墨淑华俏脸微红,含羞带臊,“殿下若不嫌弃,也可享齐人之福,民女相信堂姐定不会拒绝。” 楚玄寒并非不好女色之人,只是为了博取好感,一直在努力禁欲,免得变成楚玄怀那般。 因此他根本禁不住诱惑,“你倒是很有想法,有机会本王确实可试试其中的滋味……” 三人同榻而眠,左拥右抱,这种事他只是想想都觉得极为刺激,不过首先得管住他们的嘴。 另一厢,墨瑶华的厢房。 她正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殿下还未起身?” 青花娴熟的给她梳头,低声回答,“没有,这都快到点卯的时间了。” 墨瑶华甚是不悦,“这才第一天就便误殿下点卯,她难道想做红颜祸水?” “那您可要去提醒一声?”青花问,“真要误了殿下的正事,您的计划就……” 墨瑶华拒绝,“不行,我宠爱本就不稳,再惹恼了殿下,往后的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也是,奴婢曾听说过,男人在兴头上绝时不可打扰,但愿堂小姐自己能想起点卯之事。” 青花也不多劝,免得她若真惹恼了楚玄寒,最后还得怪到自己头上,少不得一顿责骂。 墨淑华当然记着此事,她学媚术迷惑楚玄寒,是为了留在祁王府,而不是马上耽误他的正事。 于是她低声提醒,“殿下,您今日是不是要去府衙点卯?可不能因着民女,误了您的公务。” “这个欢愉的时候,亏你还能记得此事。”楚玄寒倒也没乐不思蜀,是可做另外的安排。 点卯又非上朝,他堂堂亲王莫说是晚去了一会儿,便是不去又如何?找个借口便是了。 墨淑华捏着嗓子说话,尽显温柔小意,“民女自该记得,否则岂不是要成喊打喊杀的妖女?” “行吧。”楚玄寒笑了起来,“你既有此心,这时候也确实不早了,本王便暂且放过你。” 他原本还有怀疑,觉得墨淑华是墨昭华派来的奸细,故意坏他名声,甚至是将他往贪欢上引去。 可她宁死也要保全他的名声,又提醒他该去点卯,这两个怀疑便可打消,他自是能笑得出来。 墨淑华并不知他所思所想,只是继续做戏,“民女多谢殿下的体谅,那民女服侍殿下起身。” 她起身为楚玄寒穿戴整齐,再送他出了房间,临分别前爆出一副含情脉脉又不舍的样子。 楚玄寒看着这样的她,心中越发满足,他就知道自己芝兰玉树,温润如玉,深得女子的爱慕。 反观其他兄弟,楚玄辰生来便是个病秧子,比女人还要柔弱几分,楚玄迟目前又是个废物。 楚玄霖生的倒是挺好看,毕竟淑妃是个大美人,可惜母族势弱,且脑子又没他这般聪明。 楚玄奕就更别说了,哪怕母族势力越来越大,奈何天生是个结巴,在人前说话都不敢。 对比之下,他虽然出身比不上楚玄辰,功绩不及楚玄迟,家世比不上楚玄奕,但总体最强。 便是这份比较,让他对夺嫡有了信心,只等楚玄辰一死,就是不知对方到底何时才能死。 冷延昨晚负责在外守夜,看到楚玄寒终于出来,且还是一副欢喜模样,心中暗叫不好。 他尽忠职守的提醒,“主子,昨夜的事是否有蹊跷?您可向来坐怀不乱,从不为女色所动。” “本王也有所怀疑,你们今日便好好查查。”楚玄寒听着心虚,他的好色本性连侍卫都不知道。 “是,主子。”冷延这才放心了些,若是楚玄寒毫无怀疑那才叫有问题,他定是被迷惑。 楚玄寒前脚刚离开琼瑶阁,墨瑶华后脚便找墨淑华,“情况如何,殿下可有答应你入府为妾?” “我没问。”墨淑华略显不耐烦,“快饿死了,早膳准备好了没?祁王可真猛,昨晚折腾死我了。” “你矜持点。”墨瑶华真想伸手捂她的嘴,“便是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可你好歹也是女人吧?” “这又没外人在,你装腔作势给谁看?”墨淑华看了眼青花,“难不成是你这婢女信不过,要防着?” “罢了,你既听不进去,我便不再多言。”墨瑶华忍着脾气,“但你错失良机,接下来要怎么与殿下提?” “不着急。”墨淑华老神在在,“至少也该等到殿下查清昨夜的事,确定不是我们动了手脚才行。” “放心,谁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墨瑶华自信满满,要知道她对楚玄寒用过那么多迷情香他都不知。 *** 午后,一匹快马驶入了盛京城。 是从西陲来的八百里加急,不过马背上的人却喜气洋洋。 他骑着快马长驱直入,来到宫门口,下马简单的询问和检查后入了宫。 他最终来到勤政殿,下跪禀告,“陛下,这是容大元帅的八百里加急文书。” 第962章 求和 文宗帝猜测,“你笑的如此开心,看来不是西陲大捷,便是西炎终于有了动静。” 将士忍不住的笑,“确有好消息,但卑职知之甚少,一切都在信中,还请陛下查阅。” 李图全赶紧过去将他呈上的信接过,拆开后送到了文宗帝手中,好让文宗帝阅看。 “西炎主动求和,哈哈……”文宗帝看完大笑不已,“你一路辛苦,有赏,重重有赏!” 送信将士连声谢恩,“卑职谢主隆恩。” 文宗帝关看信还不够,又问他,“书信所言终究有限,你且说说看西陲如今的情况。” “是,陛下。”将士娓娓道来,“容大元帅攻破了西炎防城,还扬言要直捣西炎都城……” “很好,朕听得都热血沸腾。”文宗帝大喜,“你舟车劳顿太辛苦,且下去领赏,好好歇息。” “是,卑职告退。”将士领命后躬身退下。 李图全喜笑颜开的向文宗帝道喜,“奴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偿所愿,大计得成。” 文宗帝捋了捋胡须,“朕真没看错容潇,他这般勇猛,且又擅排兵布阵,西炎岂是他对手?” 李图全趁机夸上他,“陛下慧眼识人,力排众议启用容将军为元帅,这才是咱东陵之幸。” 文宗帝眉眼带笑,“你也莫这般夸朕了,再夸下去朕该飘飘然了,骄傲自满了可就容易误事。” “陛下言重了。”李图全不仅夸,还能夸到心坎上,“您时常自省,岂会被奴才的几句实话影响?” “你这奴才,溜须拍马都比旁人厉害几分。”文宗帝笑着打住,“吩咐下去吧,明日要上大朝!” 大朝是在休沐日后的第一天上,在京六品以上官员参与,然后每隔一日正四品官员则上小朝。 若是临时上大朝,便是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商讨,当然也可能是大喜事,比如明日早朝便是。 “是,陛下。”李图全应声便喊了外面候着的太监进来,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明日并非大朝日,需得去各个府衙通知,若有官员外出,府衙也需要派人去知会。 *** 当天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放衙归来,一张脸已冻得通红。 墨昭华忙将手中的手炉递给他捧着,生怕冻坏了他分毫。 “不用,我不冷。”楚玄迟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好意思捧着个手炉。 墨昭华不依不饶,甚至还对他沉了脸,“你不冷,你的手冷,整个身子都冷。”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楚玄迟只得依了她,“墨淑华今日可有好消息传来?” “暂时没有,慕迟也无需着急,妾身相信她的能力。”墨昭华对墨淑华有极大的信心。 楚玄迟轻笑,“我倒也不是着急,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大概是近来过于清闲了。” “哦?最近监查司很清闲?”墨昭华想了想,最近他大多时间确实能准时放衙归来。 “监查司倒不清闲,是我将大部分事交给了老七。”楚玄迟已把楚玄霖培养成得力干将。 墨昭华若有所思,“看来老七能力很不错,否则慕迟又岂会如此放心的将重任悉数交给他?” 楚玄迟笑着点头,“虽说淑妃确实蠢笨了一些,但好在老七随了父皇,该有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墨昭华接过话茬,“只是以前老七不得宠,没机会展现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明珠蒙尘是吗?” 楚玄迟忍不住叹气,“是啊,所以我才想着多给老七一些机会,好让父皇知道他与淑妃并不一样。” 墨昭华微微蹙眉,“慕迟这般为他着想,但愿他能坚定的站在你这边,要不可就成了养虎为患。” “没事儿,太子皇兄会盯着他。”楚玄迟无所谓道,“他若起了其他心思,皇兄自会先一步收拾他。” 所谓的其他心思,无非就是楚玄霖自己有了野心,或者是支持其他皇子夺嫡,这对楚玄辰都不利。 墨昭华为楚玄迟感到高兴,“有了盟友就是不一样,许多事都可让对方去做,倒是省不少心。” “什么盟友,那可是我的亲兄弟,是家人。”比起盟友,楚玄迟更看重的是兄弟之情。 墨昭华憋着笑,哄孩童似的哄着他,“是是是,慕迟说的都对,是妾身说错了。” 楚玄迟听着她语气不太对劲,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昭昭又当我是三岁小孩了?” “哎呀……被慕迟发现了。”墨昭华嘻不仅没有否认,还得逞的笑起来,“嘻嘻……” *** 是夜,祁王府书房。 楚玄寒问冷延,“昨晚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冷延回道,“属下仔细查过,除了酒烈一些,并无其他的问题。” “确定酒中没下那种药?”楚玄寒再三确认,“燃香之类也没异常?” “是,因着殿下此前在长公主府便是用了燃香,属下便特意查过,确认无异。” 冷延确实查过,但他对医理与香料都不懂,再加上墨瑶华已做处理,如何能查出来? 楚玄寒嘀咕,“看来还真是本王未能把持住,以至于酒后意乱情迷,以后可不能再贪杯。” 他知道自己的好色本性,身体里住着凶猛的野兽,跑出来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他得分外小心。 “属下定会注意些,不让主子喝多。”冷延道,“若您真喝多了,也会及时采取措施。” “对于这墨淑华,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理?”楚玄寒顺着这话茬,自然而然想到了她。 冷锋头脑简单一些,想的也就少,压根没深入的考虑,便直接提议,“杀了!” 冷延则不赞同他的做法,“杀是暂时杀不得,她娘当初死在咱府里,惹出不少事。” 冷锋皱起眉头,“但留着也是个祸害,若被人知晓她失身于主子,定会借机大做文章。” “那再看看吧,她若刻意传出去,留她不得。”楚玄寒目露凶光,“若肯瞒着便另做打算。”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齐声应下,就此打住话题,接着说起了其他的事。 第963章 宣布 翌日早朝。 文宗帝宣布了西炎求和之事。 宣政殿上立时热闹一片,朝臣们都为此感到高兴。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下贺喜,“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计得成。” “都起来吧,这不只是朕的喜事,也是众爱卿的大喜,更是整个东陵之喜。” 文宗帝自昨日收到了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来信,心情便一直很好,晚上特意宿在长乐宫。 长孙睿先开口,“西炎主动求和之后,南昭与北戎定会有所警醒,得掂量下是否要继续作战。” 林天佐紧跟着发表意见,“那是自然,一旦西陲停了战,便可抽出人马去南疆与北境支援。” 楚玄辰看向楚玄迟,“御王,此计乃是由你提出,又以一己之力压制了南昭,计成你功不可没。” 右相长孙睿当即附和,“御王殿下文武双全,忠君爱国,实乃我们东陵之福。” 有了楚玄辰牵头,右相附议,太子党也不甘人后,纷纷夸赞起了楚玄迟的丰功伟绩。 楚玄寒听着大家的夸赞,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掩在广袖中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 楚玄迟谦虚道:“本王既享受了万民的供养,又得了父皇的宠爱,为君分忧乃是分内之责。 文宗帝就喜欢听这种表忠心的话,“老五,你理应嘉奖,可有什么请求,朕会尽量满足于你。” 楚玄迟又说到了他心坎上,“儿臣不求嘉奖,只求父皇龙体康健,东陵国盛兵强,百姓安居乐业。” “哈哈……说得好。”文宗帝愈发满意,“那等散朝后再谈嘉赏,我们继续商讨西炎求和之事。” 他打住话茬,转而看向文武百官,“诸位爱卿觉得,派谁前往西陲与西炎谈判比较合适?” 楚玄辰当即表态,“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既是西炎向我国求和,应该让他们拿出态度来。” 长孙睿自是拥护他,“臣附议,昔日我们东陵求和之时,也是派了使臣前往对方,自该讨回来。” “没错。”楚玄霖也附和,“纵使父皇只是想让人去往西陲,而非西炎,但气势终究是弱了一截。” 楚玄迟不想抢风头,故而此前并未开口,左右是他已与楚玄辰商谈过,这是他们一致的意见。 此时附议的人多了他才道:“儿臣附议,西炎要求我们派使臣前往,我们为何要如他所愿?” 楚玄寒原本觉得只要是和谈,在哪里谈不重要,即便是去了西陲,也还在东陵的国土上。 可如今大家都赞同楚玄辰的提议,连龙椅上的文宗帝似乎也认可,他便不好提出异议。 于是只得随波逐流,“我们不仅要让西炎派使臣过来,还要求公主来和亲,借此一雪前耻。” 此提议一出,附议的人就更多,东陵多年来被三国围攻,前后送了不少公主和亲,乃奇耻大辱。 文宗帝最终拍板,“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朕便让他们带着公主,派使臣过来谈判,否则一切免谈。” 他若能将公主和亲,变成他国送公主来和亲,仅凭这一点他就能被臣民铭记,并且载入史册。 群臣山呼,“陛下圣明!” 随后他们就此事议论了一番便退朝,文宗帝特意喊了楚玄迟一同走,去他宫里陪他用早膳。 楚玄寒看着他们离去,心里的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他都已许久不曾陪文宗帝用膳了。 在外人多眼杂,尤其是刚散朝,到处都是人,他丝毫不敢表现出嫉妒,直到去了宫厨。 宫厨他有屋子可以单独用膳,只要他们的声音低一些,外面人声嘈杂,自不会听到。 他一落座便怒道:“老五又出尽了风头,老二这般帮着,就不怕老五觊觎他的储君之位?” “主子不是怀疑御王对陛下可能下了蛊么?若真是如此,那太子殿下定然也中了蛊毒。” 下蛊之事冷延虽还未调查个结果来,但也一直惦记着,这才能及时想到。 结果却引来了楚玄寒的追问,“你们的调查还没进展?” 这么久都没消息,不是楚玄迟没问题,便是自己的人太没本事,查不到真相。 冷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主子恕罪,御王从南疆到盛京城,并无半点异常。” “疏影那边你策反的如何?”楚玄寒又问,“经过上次的醉酒,他有没更动摇些?” 冷延回答,“确实比以前嘴松了些,属下提到御王时,他不会再阻止,偶尔还会接话。” “只是嘴松些,但还是没泄露重要的信息对吧?”楚玄寒自是不满,“否则你早已禀告了。” “是,主子。”冷延低声道,“如今天气冷,他出门少,属下也不好总约他,以防惹他生了厌。” “你可得抓紧些,老五如今的声望越来越高,万一真生了夺嫡之心,疏影便更不会动摇。” 楚玄辰都没防着楚玄迟,楚玄寒却时刻提防他生出狼子野心,成为他夺嫡的最大对手。 “属下明白。”冷延表情为难,“只是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属下也没办法,怕前功尽弃。” “本王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楚玄寒眸色微冷,“除了疏影,还得在其他人身上下手。” 冷锋可算是找到了开口的机会,“知情最多的定是辅国公府的人,可惜我们搭不上线。” 楚玄寒不敢奢望,“辅国公府的人是指望不上,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墨家有没能用的人。” 他对辅国公府其实还未死心,容悦就是他的目标,可惜他找不到机会对她下手,也不敢贸然行动。 因着墨韫与容清和离,辅国公府本就不喜墨家,而他偏生收了墨瑶华,这不是更惹其生厌么? 而且他去年刚娶了正妃,又不可能让容悦做个侧妃,想娶她还得先解决了府里那位。 “墨王妾身为庶妹,本该是最好的选择,可她与御王妃不对付,哎……”冷锋无奈叹息。 “墨家的女人么……”他此言倒是提醒了楚玄寒,墨家可不只有墨瑶华一个女人。 第964章 讨赏 承乾宫。 楚玄迟与文宗帝也在用早膳。 文宗帝还为楚玄迟夹菜,“迟儿多吃些,你近来辛苦。” “多谢父皇。”楚玄迟笑道,“儿臣已将担子交给老七,每日清闲的很。” “哦?老七已能胜任监查司的重任了?”文宗帝倒是有些时日没太关注楚玄霖。 楚玄迟趁机夸赞,“淑母妃虽不是太聪明,但老七可是父皇亲子,又岂能真的蠢笨?” 这不仅是在说楚玄霖比淑妃聪明,也是在夸文宗帝,这种话听着自是让人很舒服。 文宗帝心中欢喜,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一边问他,“怎么,迟儿很看重老七?” 楚玄迟正色道:“儿臣希望兄弟姐妹之间能多些信任,能相互扶持,一起肩负起责任。” “那老六呢?”文宗帝很少听他提到楚玄寒,便问,“朕瞧着迟儿似乎不太喜欢他。” 楚玄迟直言不讳,“儿臣能力有限,撑不起老六的野心,也不想惹来无妄之灾,丢了性命。” 换做是其他人,文宗帝早已大怒,可楚玄迟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他听得了实话。 只是亲耳听到楚玄迟这么说,他神色还是变得凝重,“老六的野心已如此明显么?” “父皇不是说要嘉赏儿臣么?”楚玄迟道,“儿臣突然想到个请求,想向父皇讨个赏。” 文宗帝没问他要什么,而是先试探,“刚提到老六,迟儿便主动讨赏,莫不是与老六有关?”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虽知道楚玄寒有野心,可生在皇室又有几人没野心,只要没不摇根基即可。 他能再三给楚玄怀机会,最后还饶其性命,自然也会给楚玄寒机会,提点对方早日死了夺嫡之心。 然而楚玄迟却是为了楚玄怀,“不,是因着老六的事想到了大哥,便想求父皇将侄女儿交给林嫔抚养。” 文宗帝敛了敛眉,“你大哥走了都已经这么些天,玉粹宫的那些人,朕却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沈曦月与楚欣然等人,依旧在玉粹宫关着,文宗帝既不能直接放了,也不好要了他们的性命。 楚玄迟安抚他,“父皇莫急,您既有心饶恕他们,那等西炎和谈后,您借机大赦天下便是。” “你既有了这个想法,那怎又急着为旁人讨赏?”文宗帝知道他聪明,定不会多此一举。 楚玄迟解释,“儿臣这既是为了改善侄女儿的生活,也是为了给林嫔找些事做,好让其心安。” 林嫔经历了巨变,若成日无所事事,再加上有心人教唆,难免会生出为楚玄怀报仇的心思。 文宗帝若有所思,“若是将那孩子交给林嫔,确实能让她消停些,他作为亲祖母也会善待孩子。” “那父皇可能应了儿臣的请求?”明明是在为文宗帝解决问题,楚玄迟却带着一丝央求。 文宗帝爽快的应下,“你既能这般为老大着想,还帮了朕一个大忙,朕又岂能不答应?” 其实何止是帮一个忙,他也不想楚玄怀的嫡女再受委屈,可又没想到该如何安置她。 而且楚玄迟讨了赏,他这样也算兑现了承诺,给了恩典,这乃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楚玄迟能讨这个赏,说明已猜到他的所思所想,真心在为他分忧。 楚玄迟却不居功,“儿臣为大哥着想,是因父皇本就有心饶恕,而大哥确实也已诚心悔改。” “迟儿真乃是一片赤诚之心。”文宗帝已不知该如何夸他才好,因为什么词都配不上他。 “儿臣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自家也能和睦罢了。”楚玄迟说的真诚,只因他所言皆是实话。 “说得好,迟儿真不愧是云儿为朕生的儿子!”文宗帝不禁又想到了逝去多年的娴贵妃。 父子俩聊了这么多,早膳也用的差不多了,文宗帝要去正殿批折子,楚玄迟趁机告退。 *** 上午,芳华殿。 芳药得到消息,匆匆往正殿赶。 她向林嫔禀告,“主子,李公公将郡主送来了。” “郡主?”林嫔斜靠在软榻上,手中还捧着个手炉,“什么郡主?” “咱殿下的嫡女。”芳药说着想起一事来,“对了,如今只能称小姐。” 楚玄怀早被贬为庶人,他的女儿也失去了爵位,沦为了阶下囚,何来的郡主? “欣然?”林嫔这才反应过来,瞬时坐直了身子,“陛下准她出玉粹宫了?” 芳华殿比较小,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工夫,李图全便已带着楚欣然缓步走到了正殿。 本就是宫女看到他们入宫才赶来禀告,哪怕她是跑着来,也比李图全他们快不了太多。 楚欣然看到林嫔便挣脱李图全的手,迈着小短腿朝她飞奔而去,“祖母……” 林嫔一把抱住她,声泪俱下,“欣然,我的心肝儿……” 楚玄怀的孩子是有不少,但嫡女只有这一个,也只有她进宫次数多,得长辈欢心。 李图全没急着说话,而是给他们祖孙时间,楚欣然自从入了玉粹宫,便没再见过林嫔。 待他们祖孙亲热了一阵,他才开口相告,“林嫔娘娘,这都是殿下为小姐争取来的。” “老五?”林嫔本是低头逗着怀里的楚欣然,闻言惊讶的抬起头,满眼疑惑之色。 李图全如实相告,“殿下设计让西炎主动求和,陛下想要嘉赏,殿下便讨了这个赏赐。” 林嫔不曾真心待过楚玄迟,自是不敢奢望他会待自己好,话语带着嘲讽,“他会这么好心?” 李图全的声音冷了几分,“殿下是否好心,林嫔看不透,但陛下的心中定是如明镜一般。” 林嫔的态度也有了变化,语气软了几分,“那还请公公提点,御王为何要这般的好心?” 以前她身为贵妃时,没少给李图全脸色看,如今她失势,若再不放低姿态,日子可就不好过。 李图全也没拿乔,直言道:“殿下公私分明,昔日查处楚大,是因公,如今为小姐讨赏,是为私。” 第965章 送孙 “他真能做到如此?”林嫔觉得人都有私心,不可能公私分明,否则哪来的假公济私? “请恕奴才多嘴。”李图全看了一眼楚欣然,“小姐的未来会如何,可全看娘娘如何做。” “本宫知道了。”林嫔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她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根本护不住楚欣然。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李图全点到即止,“望娘娘以后好自为之,奴才先行告退。” 林嫔给了芳芍一个眼神,她赶忙追上去,掏出一片金叶子过去,“公公辛苦了,还请笑纳。” “姑娘客气了。”李图全也没客气,笑着收下,林嫔既不想欠他人情,他收了对方反而更放心。 林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楚欣然喊她,她才回过神来,暂时不去深思这件事。 她哄了会儿楚欣然,有些乏了,便吩咐下去,“带小姐下去休息吧,有事再来寻本宫。” “是,主子。”芳药方才便已让人为楚欣然收拾好厢房,这儿会可直接带去歇息。 林嫔安静下来后,又继续思索起楚欣然之事,“芳芍,你向来聪明,可知老五这是何意?” “都说御王殿下宅心仁厚,或许是真为了咱小姐吧。”有了李图全的提点,芳芍也不敢乱想。 若是连文宗帝都认为楚玄迟是这样的人,那她一个奴婢再说他目的不纯,岂不是质疑帝王? 林嫔怎么也不愿相信,“世间真有如此赤诚之人,且还是皇家子弟,这叫本宫如何相信?” 芳芍压低声音,“主子可防着,但只要陛下相信,您在面上便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怀疑。” “那就静观其变吧。”林嫔也只得如此,“老五若有什么算计,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芳芍觉得虽难有翻身的机会,但如今这样总比丢了性命要强些。 “嗯……先好好照顾欣然吧,这可是怀儿的血脉。”虽然只是个女儿,林嫔也很在意。 一来是这是嫡女,二来则是楚玄怀那个外室子,她便是想留在身边,也没好的借口。 只要文宗帝没将人给杀了,她日后还能谋划,想办法留下这个儿子,为楚玄怀延续香火。 *** 傍晚时分,楚玄迟放衙回了御王府。 他一见到墨昭华便道:“昭昭,我今日未与你商议,便做了件事,还请莫怪。” “哦?”墨昭华收敛笑意,表情严肃了些,“不知何事,竟让慕迟如此的郑重?” “是关于老大与李莹的女儿……”楚玄迟当即将今日讨赏之事说给了她听。 墨昭华笑道:“将孩子交给林嫔抚养是个极好的主意,慕迟怎能想到这等法子?” 楚玄迟道:“是因前几日昭昭提到过,稚子无辜,我不禁便想到了前世我们的晨儿。” 墨昭华笑容僵住,“由己及人是好事,但愿林嫔能安分守己守着孩子,切莫将她也教坏。” “我会让人盯着些芳华殿的情况。”楚玄迟道,“若林嫔教不好,我再请求父皇收回成命吧。” “慕迟总是这般为他人着想。”墨昭华越发想要个孩子,满足他想身为人父的小愿望。 “不是他人,是家人。”哪怕楚玄怀动过杀心,楚玄迟也已不计较,“我只求问心无愧。” *** 西炎主动求和的消息一放出去,整个盛京城都一片哗然。 街头巷尾,茶肆酒坊,无一不在议论此事,楚玄迟的声望越来越高。 楚玄迟担心出事,一方面让人刻意压下风头,另一方面让人抬高楚玄辰。 他作为亲王,再出风头也得有个限度,绝不能盖过储君,否则容易引来猜忌。 除了暗中让人操作,他自己也特意去过东宫,再三与楚玄辰表明态度,无心帝位。 楚玄辰当初既主动在朝堂之上夸赞他,便不担心如今坊间的声音,因为他终究是嫡子。 只要他还活着,而敬仁皇后也没被废后,楚玄迟便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夺取储君之位。 “太子皇兄能信任臣弟,臣弟就放心了,不过这坊间的言论总该管一管,不能放任下去。” 虽说楚玄迟与楚玄辰的关系很好,可太子党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信他,这事他自然也得管管。 “不着急。”楚玄辰道,“孤已着人去查,看看是谁在煽风点火,想借机离间我们兄弟间的感情。” 楚玄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玄寒,“我们这些兄弟之中,除了老六应该是没人会这般做吧?” 楚玄辰道:“但还有老大的那些党羽,他们迁怒于我们,又岂能让我们兄友弟恭,互相扶持?” 楚玄迟点了点头,“这倒是,而除了我们的兄弟,也还有那些皇叔以及他们的后人在虎视眈眈。” “父皇的位子都不稳,更何况是孤。”楚玄辰态度极为诚恳,“以后还得靠迟儿,稳固孤这位子啊。” 楚玄迟开玩笑的道:“太子皇兄可莫要太过抬举臣弟,给这般大的压力,小心臣弟撂挑子不干了。” “你会吗?”楚玄辰与他坦诚相待也有些日子了,自认为对他很了解,他并非不负责任的人。 “会!”楚玄迟故作一本正经,实则在逗楚玄辰,“等臣弟双腿好了,立马带昭昭去南疆。” 楚玄辰礼尚往来,也逗他,“你的腿不是早已痊愈么?” 当初楚玄迟正是以此为诚意,让他信任自己,而事实证明没有信错人。 “咳咳……”楚玄迟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太子皇兄明知臣弟的意思。” “若南昭也愿与我国议和呢?”楚玄辰换了个借口,“你可就没必要再去南疆。” 楚玄迟笑道:“那更好,臣弟正好与昭昭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臣弟做梦都能笑醒。” 他毕生所求不过国泰民安,若再无战事,朝中局势稳当,他们大仇得报,便可放心去逍遥。 “你呀,确实是白日做梦。”楚玄辰还需他的辅佐,“孤可轻易不会放你走,哈哈……” 第966章 抬妾 夜深人静,祁王府书房。 楚玄寒又与冷延冷锋两人在商议事情。 待商议完毕,他便问他们,“后院这几日可有动静?” 冷延回答,“没有,那日的事属下及时封锁了消息,王妃并不知晓。” “墨淑华也没往外说?”楚玄寒心思微动,“看来她真不是冲名分而来。” 冷锋提议,“主子说她与御王妃交好,她又对主子没其他心思,那可否利用?” 楚玄寒早有心思,“自是要利用,如今除了她,本王这边没别的人能与之攀关系。” “主子许她一些好处,让她成为眼线应该不难吧?”冷锋见提议得到认可,便再出主意。 楚玄寒冷嗤,“她本就因嫉妒而恨不得墨昭华死,便是本王不许她好处,她也会愿意当眼线。” “但若是给她点好处,她会更死心塌地一些。”冷锋抢着开口,生怕冷延将这功劳也抢去。 他本身脑子就不如冷延聪明,之前有过顶撞楚玄寒,那更要展现自己的价值,以免被人所取代。 这话正中楚玄寒的下怀,“本王也是这般想着,便打算给她一个名分,左右是本王后院空虚。” 冷延则不太赞同这做法,“可她早前失身之事已是人尽皆知,主子收她为妾,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不,正好相反!”楚玄寒眼中泛起算计之色,“本王要利用这件事,好好提升一下名声。” “属下想不通,这要如何利用?”冷锋虽想让楚玄寒利用墨淑华,却不是这么个利用法。 楚玄寒耐心解释,“墨淑华当初是因瑶瑶才失身,还想出家为尼,本王如今收了她便是善举。” “原来如此。”冷锋恍然大悟,“那属下明日便让人将这消息散布出去,正好压一压御王的风头。” “他的风头已无需压,早有人动手。”楚玄寒冷哼,“他一个亲王,太子党又能岂容他抢风头?” 这次楚玄迟还真猜错了,坊间的舆论与他无关,毕竟他已嫉妒的发狂,如何能让其再添风光。 冷延也后知后觉,“难怪属下今日收到的消息,已少了许多关于御王的,看来太子并不信任御王。” 楚玄寒也这般想,“人心隔肚皮,枕边人都不可信,更何况是对帝位有威胁之人,怕是除之而后快。” 冷锋想的是很美好,“那我们就看着他们鹬蚌相争,等到他们翻脸时,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让管家给墨淑华安排院子,本王今日宿在明月居,亲自去与王妃说这事,也免得她又闹腾。” 时间已不早,楚玄寒又说完了正事,便干脆起身离去。 等他来到明月居,尉迟霁月听完却大惊失色,“什么?你要抬墨淑华为妾?” “实不相瞒,本王前几日酒后已要了她。”楚玄寒既已有有意纳妾,便不再隐瞒。 尉迟霁月直接被他给气笑了,“殿下,你可真是不挑嘴,竟连个残花败柳都不肯放过。” “那日本王喝多了些,没想这么多。”楚玄寒面色沉了下去,“事已至此,便给她个名分。”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祁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尉迟霁月夸大其词,“皇家颜面还要不要?” 楚玄寒不以为意,“本王只不过是收个侍妾罢了,又不上皇家玉牒,与皇家颜面扯不上关系。” “可庶妃也即将入府,您此时抬侍妾,她会怎么想?”尉迟霁月自是不想后院连着进新人。 她本就没多少宠爱,而有了更多的新人便意味着要分宠,她如何忍受得了独守更多空房。 “正因庶妃要入府,才更该早点抬。”楚玄寒解释,“等柳氏入了府,短期内便不好再添人。” “此事要不要入宫与母妃商议,再做定夺?”尉迟霁月见他坚持要抬墨淑华,便搬出良妃。 “一个侍妾又何须劳烦母妃,况且母妃在禁足,本王已经决定了,这与女色无关,是有原因……” 楚玄寒没提利用墨淑华打探御王府消息的事,只是将他的博取名声计划简单说了一下。 尉迟霁月眼珠子一转,便有了想法,“非要给她个名分才行么?给她钱财或者其他……” 楚玄寒打断她的话,“此前本王已给过钱财,况且本王酒后乱性之事若传出去,于名声不利。” “那就杀了吧,一个小老百姓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尉迟霁月说杀人就如同杀鸡般随意。 “你怎能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话?”楚玄寒真被她气到,他已然体会到了文宗帝面对淑妃的感觉。 “殿下心疼她了?只是一夜而已,便这般……”尉迟霁月满脑子都只有那女之间那点事。 楚玄寒还得好脾气的解释,“墨昭华与墨淑华私交甚笃,她若真死了,定要闹大好好调查。” “怎又是那个贱人,她可真烦人。”尉迟霁月一听到墨昭华的名字,妒火便燃烧起来。 她与楚玄寒倒是绝配,一个嫉墨昭华,一个妒楚玄迟,而对方则偏偏是对恩爱夫妻。 楚玄寒不再与她多做劝说,“这件事便这般定了,你可莫去找她麻烦,给本王惹事生非。” “是,殿下……”尉迟霁月再不愿意,也不敢忤逆他,否则便要落个善妒的名声。 *** 翌日上午。 管家着人收拾好了一个院子。 而后他又亲自来琼瑶阁,请墨淑华入主新院。 墨瑶华以陪伴之名,带着青花与墨淑华一同去她的院子。 院子与她住的差不多大小,只是院子里久未打理,显得稍有些萧条。 “小墨王妾,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居所了,丫鬟婆子也已按照规矩安排好。” 管家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喊过来,让墨淑华先认认脸,以后也好差遣她们。 墨淑华从袖袋中掏出一锭银子,“多谢管家,辛苦管家跑一趟,以后还请多关照。” 管家收下还掂了掂,然后满意的笑了起来,“小墨王妾客气了,那小的先告退。” 因着府里有两位侍妾都姓墨,便以大小来区分,以免日后提起时分辨不清。 第967章 入主 管家前脚刚走,墨瑶华后脚便肆无忌惮打量起这个院子,不像客人,而更像是个主人。 她边打量边说:“我没骗你吧,让你得偿所愿,不仅爬上了殿下的床,还有了名分。” “算你有点本事,希望以后的合作也能这般愉快。”墨淑华这个主人,反而无心打量环境。 这里与琼瑶阁一样,都不是她的栖身之地,她早晚都会离开,那是好与坏又有什么重要? 墨瑶华想到一事,“不过你入府做了侍妾,墨昭华还能继续信任你,将重要的事告知于你么?” 墨淑华胸有成竹,“你放心,你有你的本事,我也有我的能耐,自有办法让她继续信任我。” “你什么能耐,且说来给我听听。”墨瑶华套话,“我先替你把把关,可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可不行,你若学了去,那我还有什么价值。”墨淑华故意道,“而没了价值的棋子便会被舍弃。” “你竟连我都防着。”墨瑶华脸色气的铁青,那最后一句话很像是在说她,她如何能不生气? “你我是什么人,彼此都很清楚,就不要做戏了。”墨淑华连句软话都不说,更遑论好话。 “哼……别以为你入了府便不再需要我。”墨瑶华自认为还有价值,她早晚会求到自己头上来。 “我没说不需要。”墨淑华吊着她,“但你也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别想着号令我。” “你……”墨瑶华作为庶女却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气性大的很,竟觉一阵头晕。 “这院子不错,我喜欢。”墨淑华还刺激她,“寒霜,让人去府里送消息,让父兄也高兴。” “是,小姐。”寒霜倒是真喜欢这个院子,最重要的是她乃陪嫁丫鬟,以后就是大丫鬟。 “什么小姐,以后可得改口了。”墨淑华假装生气,还板起脸来,以表现对侍妾身份很得意。 寒霜早知她的真正打算,便默契的配合起来,“是,还请王妾息怒,是奴婢反应太慢了些。” “喏……”墨瑶华从袖袋掏出银锭子了,“改口费,你跟着我已这般久,理应与我同乐。” “奴婢多谢王妾,那奴婢去传信。”寒霜接过赏赐,满心欢喜的离去,她确实也高兴。 墨淑华这才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墨瑶华,“堂姐,以后我们亲上加亲,还请多指教。” 墨瑶华见不得她这小人得志的嘴脸,“你也莫太过得意,王妃善妒,做好准备迎接她吧。” “这个简单,降低姿态就行。”墨淑华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妾,在王妃面前与婢女无异。” 这话听在墨瑶华耳中极为刺耳,想她当初是以庶妃之名入了府,且与楚玄寒郎情妾意。 现在不仅被废了妃位,还失去了楚玄寒的心,她当即便沉下脸来,“你好自为之,我回去了!” *** 在冷锋的刻意安排下,楚玄寒出于同情,收墨淑华为妾的事很快宣扬开来。 笑话楚玄寒的人确实有,但觉得他此为善举的人也有,其中不乏冷锋安排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楚玄迟安排的人,他要助墨淑华一臂之力,体现出她的价值来。 楚玄寒因着这事,名声果然有了些回转,当初揪着他不放的人,也觉得他负责任。 这事传到宫里,文宗帝却并不高兴,只觉得他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实在上不得台面。 晚上楚玄迟聊起此事,“老六精准踩入昭昭所挖的陷阱,等他知晓时,不知又会是何反应。” 墨昭华话语带着冷笑声,“那都无需猜测,定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妾身,还是千刀万剐的那种。” 楚玄迟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把戏,“过几日柳若萱要入府,届时我们拱点火,让墨淑华也看场好戏。” “只是看好戏自然没问题,别把她牵扯进去就行。”墨昭华叮嘱他,“她刚入府,不好这么快便树敌。” 楚玄迟怕适得其反,“行吧,昭昭既这般护着,我便不拱这火,但若是有其他人这般做,我可不管。” “怎么?”墨昭华立时想到一人,“莫不是太子殿下也打上了老六后院的主意,想让他后院起火?” “咳咳……”楚玄迟尴尬的清嗓子,“我可没说,但我觉得我能想到的事,很多人同样能想到。” “你真是个小坏蛋。”墨昭华窝在他的怀里,伸手就去捏他的脸,这半年来他可算长了点肉。 “再坏也坏不过老六。”楚玄迟抓住她的手紧握,免得她小手不安分,又唤醒某只小野兽。 “别跟他比,他连给慕迟提鞋都不配。”墨昭华对楚玄寒厌恶至极,拿他跟楚玄迟相比是玷污。 “在昭昭的眼里,我便这般好么?”楚玄迟明知故问,她爱他都已爱到骨子里,正如他爱她。 “不仅是在妾身眼里,在心里也一样。”墨昭华诉捧上真心,“上穷碧落下黄泉,唯有慕迟最好。” “是吗?那岳母大人呢?外祖父和舅父,舅母,还有嘉敏谨之……”楚玄迟喋喋不休,“唔……” 墨昭华一招以吻封缄,将他嘴边的话悉数堵回了肚子里,真没比这更好让他闭嘴的方式了。 *** 十二月初六。 柳府外门庭若市,府中更是热闹喧嚣。 因为今日是柳倡的嫁女大喜,也即祁王庶妃入府的日子。 虽然楚玄寒不会亲自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可对柳家来说依旧是喜事。 柳若萱的闺房中,柳夫人正在陪伴着她,为了说体己话,还将下人打发了。 “母亲,今日殿下真不会来接亲么?”柳若萱最初期待的成亲是如柳凝萱那般。 夫君一身红色喜服,胸前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来。 可他如今要以庶妃身份入祁王府,楚玄寒连下聘都没来,那迎亲更是不可能亲临。 “这是规矩,哪有亲自迎娶庶妃的,你就莫奢望了。”柳夫人也想满足她,但做不到。 第968章 新妃 柳若萱很不服气,“明明都是能上皇家玉牒的女人,凭什么侧妃可迎娶,庶妃就低人一等?” 按照规矩,亲王一般会亲自迎娶正妃,若侧妃家世太高,或极为得宠,也可能有此待遇。 奈何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便连当初的沈曦月,楚玄怀那般喜欢她,都不曾亲自去迎娶。 莫说是柳若萱如今还年轻,连活了这么多年柳夫人,都还没见过有哪位亲王亲自迎娶侧妃。 “没事儿,其他庶妃也都如此。”柳夫人劝她,“你能嫁入皇家已是荣幸,切莫再贪心。” “为什么不能?”柳若萱反问,“殿下还没有侧妃,只要女儿努力些,也不是没可能升上去。” 她这想法与昔日的墨瑶华如出一辙,都盯着侧妃之位,结果墨瑶华却连庶妃都给折腾没了。 “你有这志气是好事儿。”柳夫人叹气,“但侧妃对家世的要求极高,家中怕是帮不上你的忙。” 柳若萱撅起嘴,“我原也没指望着家里能帮上忙,家中若有这能力,我早该成为瑞王正妃了。” 想当初她借着柳凝萱的关系,也出席了御王府的百花宴,可惜她压根入不得楚玄霖的眼。 “哎……”柳夫人也无奈,“不说这些不愉快的,吉时快到了,你准备好,切莫误了良辰。” 柳若萱不甘心的闭上嘴,满脑子都想着谋划晋侧妃的事,而最好的法子便是得到宠爱。 楚玄寒虽说不会亲自来迎亲,但祁王府还是有迎亲队伍过来接亲,并且也会敲锣打鼓放鞭炮。 等吉时到了,柳若萱便被兄长背上了花轿,在鞭炮齐鸣与锣鼓声中,感受着当新娘的欢喜。 花轿带着喜庆一路来到祁王府,但不可从正门入,而只能从侧门进入,唯有正妃才能走正门。 热闹的锣鼓声从侧门响到了前院,而花轿则停在正厅前,停轿那一刻,柳若萱不禁握紧了双手。 若是正妻,接下来便该由丈夫牵着红绸带下轿,可惜她只是庶妃,等同于妾,便没这机会。 正厅之中,楚玄寒与尉迟霁月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喜婆和陪嫁丫鬟,扶着柳若萱下了轿。 因着只是庶妃入府,府里虽办了喜宴,但并没广发请柬,便连几个亲兄弟都没有请来。 今日来的都是楚玄寒的一些幕僚与下属之类,总之身份不会太高,来凑个热闹罢了。 柳若萱头上盖着还给他,脚踩红地毯,被搀扶着入正厅,无需拜堂,而是要给主子敬茶。 府里的主子目前只有两个,那便是家主与主母,也即是楚玄寒与尉迟霁月。 墨瑶华与墨淑华今日并未出现,侍妾上不得台面,她们自是没资格前来。 毕竟今日府里多少也有些宾客在,身份再低也高过侍妾,他们岂能丢人现眼? 柳若萱入正厅后,下人递上一个托盘,盘子底是红布,布上放着一杆小秤。 楚玄寒拿起小称,当着宾客的面挑起了柳若萱的红盖头,露出她装扮过的小脸。 柳若萱本还想着靠容颜夺取君心,可惜他不仅没露出丝毫欢喜之色,甚至都没多看。 这一刻她的心便沉了下去,她长得虽不差,但楚玄寒什么美人没见过,她这美色算什么? 早有下人准备好茶水,揭了盖头便倒好端到柳若萱跟前,她再跪下行礼,最后恭敬的奉茶。 这次尉迟霁月没再像去年对墨瑶华那般,在柳若萱敬茶时使绊子故意为难,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柳若萱的院子是早已安排妥当,敬茶后她便连人带嫁妆被送去了院子,这出嫁仪式算是结束。 她穿着喜庆的嫁衣,像个木头人似的端坐在床沿,“接下来我要一直在这里等着殿下么?” 陪嫁的钱嬷嬷低声回答,“回小姐,殿下还在宴客,应该是要等到散席后才能过来。” 柳若萱越发觉得难过,“因着只是庶妃,不仅不用拜堂,便连宴客也没资格出席了么?” 本以为嫁入祁王府便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成婚第一天便满心委屈,以后怕是只会更多吧? 陪嫁丫鬟晓荷忙安慰,“小姐您别难过,今日的宴席虽不便出席,但新岁宫宴,您可以参加呀。” 钱嬷嬷也跟着附和,“是啊,今日您是新娘子,便是正妻一般也不会宴客,您且想开一些吧。” “也对,不要脸的女人才会在新婚第一天就去抛头露脸见外男,要脸的都是在新房等夫君。” 柳若萱说的振振有词,却忘了自己可是当众被揭了盖头,还跪下来给家主与主母敬了茶。 她这不仅抛头露面,而且人家正妻见客好歹是站着,只是晓荷与钱嬷嬷都不会挑明说。 钱嬷嬷甚至笑了,“您能想通就好,以前您只能在偏殿参加新岁宫宴,以后可是能入正殿。” 以柳倡的官阶,一年三节唯有新岁能参加宫宴,而柳若萱虽能跟去,却入不得正殿用席。 晓荷也笑着道:“就是,小姐要往前看,您都已飞上枝头变凤凰,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你们说的好,通通有赏。”柳若萱被说的高兴了起来,这不愧是她的陪嫁,对她很了解。 “奴婢多谢小姐。”晓荷喜笑颜开,屈膝行了一礼。 钱嬷嬷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什么小姐,以后叫娘娘。” “对对对,应该是奴婢多谢庶妃娘娘。”晓荷赶紧改口,生怕惹柳若萱不悦。 “好听,再喊一声听听。”柳若萱听着这一声娘娘,终于有了成为皇室人的感觉。 晓荷连着喊了好几声,“庶妃娘娘,娘娘……” “哎……”柳若萱心花怒放,方才那点子不甘与委屈,就这样散去了。 钱嬷嬷见晓荷哄的她这么开心,也赶紧跟着喊,“老奴也多谢娘娘赏赐。” 主子们要争宠,下人也一样,不得主子宠爱的下人,日子可就没什么盼头了。 尤其是在这王府之中,一位庶妃有一堆的下人伺候着,不争宠迟早会被人所取代。 第969章 笑柄 祁王府今日有喜,府里自是热闹非凡。 而祁王府外也不遑多让,已有人议论起了柳若萱的嫁妆。 因着现在是晚膳时间,各大客栈酒肆,大家边吃边聊,处处都是人声鼎沸。 客人甲感慨道:“柳家看着家道中落,没想到还有点家底,竟能置办这么多嫁妆。” 他同桌的客人乙点头,“这就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柳家虽已没落,但毕竟也有过曾经。” 隔壁桌的客人丙突然接话,“什么呀,柳家这是下血本,将昔日嫡长女的聘礼也充作了嫁妆。” 与他同桌的客人丁好奇的问,“这种事儿你怎会知道?” 客人丙振振有词,“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柳家可有那么多下人,总有嘴不严实的。” 客人甲来了兴趣,“那就有意思,柳家大小姐本就与继母继妹关系不好,怕是要闹。” 客人乙不以为然,“不一定,柳大小姐知书达理,如今身份又低一等,许不会与之见识。” 客人甲喝了口酒,“也对,聘礼本就是给了柳家,柳大人要补贴给小女儿,旁人也不好多说。” 客人丁道:“旁人虽不好说,但也不好听,柳家但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嫁妆,也不会出此下策。” 一般说来,聘礼虽是男方向女方父母求娶的诚意,可大多数父母会拿出一部分来作为嫁妆。 留下的那一部分,则是这些年养育女儿的回报,毕竟他们本身也要花钱为女儿置办嫁妆。 但这理应是用作家庭日常开销,很少会再拿来给其他女儿当嫁妆,至少也该变卖后重新购置。 柳倡当时就是看上了那些聘礼,这才留了下来,哪曾想柳若萱也看上了,且成功要了过来。 客人丙灌了口酒,又大口吃肉,笑的爽朗,“不管如何,这笑话是闹出来了,哈哈……” 身在祁王府的楚玄寒正忙着宴请宾客,并不知道自己的新妃已沦为了笑柄。 但身在御王府的墨昭华,则刚刚得知了这消息,因为琥珀最喜欢打听这些事儿。 底下的人知晓了她的喜好,自是会投其所好,得了些什么外面的消息,立刻告诉她。 尤其是那些要时常外出的采买之类,所能得到的消息多,靠着这本事,与之关系也更好。 墨昭华轻笑,“我猜的果然没错,这柳小姐真打了嫡姐聘礼的主意,看来柳家确实没了家底。” “眼下大家都在笑话柳家呢。”琥珀也跟着笑,“说他们打肿了脸充胖子,完全不顾及大小姐。” 墨昭华有些怜惜柳凝萱,“好在柳大小姐已出阁,这要是年纪小,还在府中,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昔日她在墨府,便是因着偏宠而受了不少委屈,难免对柳凝萱感同身受,幸而他们都有好归宿。 “可不是。”琥珀活像个长舌妇,“坊间也在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柳大小姐太可怜了。” 墨昭华收回思绪,“没事儿,叶家的家风不错,只要柳凝萱聪明不瞎折腾,定能过的很好。” “那奴婢再去打听打听,日子太过清闲,听些笑话打发时间也好,嘻嘻……”琥珀笑嘻嘻的退下。 *** 夜里。 祁王府宾客散去。 楚玄寒终于得空去兰若苑见柳若萱。 但此时的他已知晓外面的闲言碎语,对柳家生了不满。 柳若萱见他入了喜房,赶忙过去迎接,屈膝行礼,“妾见过殿下……” 楚玄寒只是劈头盖脸的问她,“你的嫁妆中,真有叶家给柳凝萱的聘礼?” “是……”柳若萱心虚不已,毕竟此事不太光彩,“可殿下又怎会知道此事?” “如今不止本王知晓,而是在整个盛京城都传开了。”楚玄寒便是因此才怒火中烧。 “怎、怎么会这样?是谁泄露出去?”柳若萱大惊失色,当初叶家的聘礼可没公之于众。 除了柳家或者叶家有人泄露消息,便没第三种可能,难不成是柳凝萱知晓此事后故意宣扬? “本王又非你府上的人,怎会知晓?”楚玄寒怒道,“本王只知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对不起,殿下。”柳若萱腿一软便跪下,“妾只想多带点嫁妆来,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本王乃亲王,缺你那点嫁妆?”楚玄寒兴致全无,“搞得本王今夜都没心情洞房,真是晦气。” 他说着竟甩袖而去,本就对她的家世与容貌都不太满意,只是为了与叶家搭上线才纳了她。 “殿下,今日是您的好日子,您这般出去,妾以后还如何在府中立足?又有何脸面……” 柳若萱哭着追了出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竟会是独守空房,那太丢人。 “你若知晓要脸面,又岂会连自己嫡姐的聘礼都惦记上,最后还连累本王的名声跟着受损。” 人越是没什么就越在意什么,楚玄寒最为在意的无疑是名声,时刻都在维护自己的名声。 “殿下,不要,不要走……”柳若萱追出去却又追不上。 钱嬷嬷小声提醒,“娘娘,殿下已经走远了……” 柳若萱泪眼婆娑,“怎会这样?我是为了祁王府的脸面,才费尽心血置办嫁妆啊……” “哎……谁也没想到竟会闹到这般光景。”钱嬷嬷与晓荷扶着她回到喜房之中。 “呜呜……”柳若萱扑在床上,哭的难以自已,悔不当初为了面子,要来柳凝萱的聘礼。 另一厢,冷延正在劝着楚玄寒,“主子,您且想开些吧,柳家毕竟还有点利用价值。” 冷锋也附和,“是啊,主子,今日好歹也是庶妃娘娘的新婚夜,你这般离去她着实不好看。” “罢了,大不了本王不碰她便是。”楚玄寒走出兰若苑并没多远,当即又转身往回走去。 于是没过多久,晓荷便喜气洋洋的进厢房禀告,“娘娘,好消息,殿下又回来了。” “真的?”柳若萱欣喜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抹眼泪便往外走去,“快,我们快去迎接。” 第970章 失望 翌日,勤政殿。 楚玄寒带了柳若萱入宫,但文宗帝不见她,只见楚玄寒。 不过是庶妃,又非正妻,与当初的墨瑶华一般,他不想见自是不用见。 楚玄寒见状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文宗帝恩准,他们想入长秋宫见见良妃。 文宗帝对他早有诸多不满,当即沉下脸,“良妃在禁足,你可是要坏了规矩?”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那儿臣不打扰父皇了。”楚玄寒再无半分喜气,神情落寞。 换做是以前,文宗帝会于心不忍,今日却生厌,“越来越不像话,是朕以前太给他脸了?” 李图全赶忙给他倒了杯茶,“陛下息怒,祁王殿下新婚,想带新人见母亲也是人之常情。” 文宗帝呷了口茶,脸色越发的不悦,“你这意思是,朕对他太苛刻了些,应该让他坏规矩?” “非也,陛下乃是仁君慈父,对祁王殿下更是宠爱,因无规矩不成方圆,才不得已拒绝了殿下。” 李图全可得罪任何人,绝不可得罪文宗帝,况且他本也不觉得楚玄寒凭纳妃便你能见良妃。 文宗帝闻言对楚玄寒更不满,“可惜他朕宠他多年,他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与朕为难。” 李图全继续宽慰他,而楚玄寒则带柳若萱去了寿康宫,拜见元德太后。 元德太后象征性的给了些赏赐,贺他纳妃之喜,但全程未多看柳若萱一眼。 她皇子皇孙这么多,正妃与侧妃都瞧不过来,又哪来的闲心思去多看一个庶妃。 而后楚玄寒又去了凤仪宫拜见敬仁皇后,后者说了几句喜庆的话,给了些赏赐打发。 如今宫里已没了贵妃,而四妃地位相当,楚玄寒本无需再去别的地方,可直接去长秋宫。 奈何良妃还处于禁足中,他方才未得文宗帝的准许,他是不得入宫拜见,否则便是抗旨不遵。 楚玄寒知道此前惹了文宗帝不悦,便打算再去拜见一次,好好为自己辩解一番,修复关系。 于是他命人先带柳若萱回王府,自己则去勤政殿,结果她又不高兴了,觉得他未与她同进同出。 她本还想着入了王府,便高人一等,可进了一趟宫,发现自己依旧要伏低做小,还不如之前。 之前在柳家,至少她作为嫡女,旁人都得给她几分面子,如今出入宫廷,人人都比她高贵。 楚玄寒是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只忙着讨好文宗帝,便是文宗帝借口有事不见,他也愿等。 文宗帝看他坚持等在殿外,这才让他进来。 楚玄寒入殿恭敬的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安好。” 文宗帝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听闻你在外等了许久,不知找朕有何事?” 楚玄寒跪下,“儿臣是特来向父皇道歉,母妃之事,儿臣不该让父皇为难。” 他当时赶着去见元德太后与敬仁皇后,并没多想,后来才反应过来这般做很不妥。 “起来吧。”文宗帝道,“朕为难倒是小事,朕担心的是你为此坏了规矩,落人话柄。” “儿臣多谢父皇,如此为儿臣着想。”楚玄寒起身落座。 文宗帝又道:“你既来了,那朕便说几句,你身为皇子,切莫总将后院之事闹得世人皆知。” 前几日才因抬了个失去清白的女子为妾,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又因庶妃的嫁妆沦为笑话。 后面那事还能说楚玄寒不知情,但前面那事,若是没楚玄寒的授意,外人又岂能得知。 便是真有恶仆泄露出去,也不至于短期内便传扬开来,他分明是为了借机提升自己的名声。 楚玄寒告罪,“父皇恕罪,儿臣也没想到柳家会做出这般丢人的事,以至于丢了皇家的颜面。” 明明是有两件事,他却只提一件,因为这一件对他有利。 文宗帝告诫,“除了昔日老大,也就你的后院最折腾,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可要好自为之。” “是,父皇,儿臣一定约束好她们。”楚玄寒只字不提自己的错,将一切归咎到女人身上。 文宗帝见此对他越发失望,“老七如今都已政绩斐然,得百官认可,你这般叫旁人如何看你?” “是儿臣让父皇失望了。”楚玄寒比不上楚玄迟,还能说是未上战场,可比不过楚玄霖就没了借口。 文宗帝越说越来气,“你但凡能将心思少放在女人身上,多放在府衙公务上,也不至如此。” “多谢父皇指正,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楚玄寒心中其实很不服气,却又不敢说出来。 在他看来,他纯粹是有能力无处施展,若他也能在监查司得个要职,他定会有所作为。 此时他似乎忘了,文宗帝给过他机会,是他嫌官职太低看不上,给楚玄霖做了个顺水人情。 “去吧,可莫再让朕失望。”文宗帝放了狠话,“否则朕也只能将你外调,让你静静心。” 外调一般都是明升暗降,明面上给一个更高的官阶,实则远离权力中心,大家对此也心知肚明。 “是,父皇。”楚玄寒是真怕了,他一旦离开了盛京城,那辛苦维系的人脉便会一点点失去。 *** 当天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一回后院便告诉墨昭华,“今日老六带柳若萱入宫谢恩,父皇并未接见。” 墨昭华想了想,“妾身记得,去年墨瑶华大婚次日入宫谢恩之时,也是在殿外等着。” 去年墨瑶华更凄惨,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出双入对,而她却只能在殿外等。 “可不是。”楚玄迟笑道,“唯有尉迟霁月与老六拜见了父皇,但皇祖母与母后都见了。” 墨昭华倒也能理解,“庶妃毕竟是外命妇,又是初次入宫拜见,皇祖母与皇后自是不好不见。” 在东陵,唯有皇帝与太子的嫔妃是内命妇,其他诸如亲王妃与皇子妃之类的也都是外命妇。 楚玄迟勾唇,“昨日柳家嫁妆的事已闹的沸沸扬扬,父皇定然知晓,老六见了父皇也讨不到好。” 第971章 仗势 “他这是上赶着被父皇骂吧?政绩看不到半分好,一心只在女人身上动心思。” 墨昭华只要想到楚玄寒一次次利用女人,就觉得恶心,因为她前世便是被利用之人。 “这一年眼瞧着都快过去了,老六的政绩确实不太好看,换到太常寺还把祭典给搞砸了。” 楚玄迟并不希望他楚玄怀把冬季大典搞砸,他因着墨昭华重生之事,如今鬼神很信奉。 墨昭华幸灾乐祸,“让他可劲折腾,最好将父皇仅剩的那点宠爱都给消耗光了,那才好呢。” “不好。”楚玄迟道,“父皇若真不待见他了,兴许会将他外调,那他就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他对文宗帝越来越了解,连这都猜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将眼线安排在文宗帝眼皮子底下。 墨昭华不以为然,“放心,宫里有良妃在,宫外又有陈家的势力,还能让他落得这个地步?” 陈家可以不帮他夺嫡,却绝不会允许他外调,想方设法都会将他留在盛京,充当个门面。 而且再细想,楚玄寒出事,难免会让旁人觉得,陈家也要出事,所以更不能让他外调。 楚玄迟叹息,“也对,我忘了他与我不同,可是有母族撑腰的人,陈家自会为他保驾护航。” “慕迟如今也有母族呀。”墨昭华安慰他,“父皇若想对你做点什么,辅国公府不会袖手旁观。” “昭昭说的对。”楚玄迟笑了,“岳母也是母亲,所以我是有母族的人,待平反后还会有廷坚兄妹。” “正是。”墨昭华适时的换了个话题,“过两日便是柳若萱的回门宴,不知到时会否有好戏。” “这就要看柳凝萱怎么做了。”楚玄迟也想看笑话,但他觉得柳凝萱可能不会将事情闹大。 “那我们拭目以待。”墨昭华其实也觉得,柳凝萱大概率会为了两家的颜面,忍气吞声。 *** 两日后。 柳若萱的回门宴。 柳倡特意给柳凝萱夫妇下请柬。 今日并非休沐,叶修然本不想去,但又怕妻子受委屈。 柳府嫁妆的事他也知晓,心疼不已,自是要给她撑腰,免得她被欺负。 庶妃的回门宴无需丈夫作陪,但因为叶修然会去,楚玄寒便纡尊降贵相陪。 柳若萱不知其中缘由,当是自己得了宠,心中欢喜不已,觉得这是在为她撑腰。 叶修然先到一步,待楚玄寒过来,便与柳倡的一家老小,一起去府门外迎接。 柳若萱靠着楚玄寒的身份,享受了他们跪地迎接的待遇,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下去。 楚玄寒面带温润如玉的微笑,如同面具一般,他客气的抬了抬手,“诸位无需多礼。” “多谢祁王殿下。”柳倡带着众人起身,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殿下与娘娘入府。” 一行人很快便入了柳府,在前院的正厅落座,丫鬟早已备好茶水,端上来为他们斟茶递水。 正式场合,庶妃不得与夫君平起平坐,只有私底下才可免除这些规矩,因此楚玄寒独自坐主位。 其实私底下莫说是庶妃,只要男方愿意,妾室也能同坐,墨瑶华在琼瑶阁时不就是如此? 楚玄寒喝了口刚上的茶,心中有几分嫌弃,面上却还得维持笑意,“柳大人与夫人身子如何?” 柳倡自知算不得他的岳丈,还有几分惶恐,“多谢殿下的关心,下官与贱内一切安好。” “那就好。”楚玄寒又没话找话的与他聊了几句,每次都是他开,对方回应,实在没意思。 于是他很快便将目光看向了叶修然,“叶大人,近来在大理寺公务可还繁忙?” 他们曾经同在大理寺任职,且还是同样的职位,只不过楚玄寒为右,权力稍大一些。 叶修然的态度与柳倡不同,依旧是不卑不亢,“回殿下,已是年底,比以前忙些。” 楚玄寒既是为他而来,便套近乎,“我们如今也算连襟,今日乃家宴,无需这般客气。” “殿下言重了。”叶修然义正言辞,“微臣又岂敢与殿下攀亲戚,还是守着规矩比较好。” 有些话楚玄寒可以说,但他不行,他敢说两人是连襟,那还得了,这是在攀附皇家。 柳若萱不悦道:“姐夫,殿下让你别客气,你听着便是,这好歹也是殿下的一片心意。” 她太过虚荣,没自知之明,以至于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至今未将正妃与庶妃的差别放在心上。 叶修然并不想与之交流,但又怕她会纠缠不清,只得解释了一句,“庶妃此言差矣,礼不可废。” “是姐夫太过拘泥,这里又没外人在。”柳若萱仗着是在娘家,便不顾规矩,想为所欲为。 叶修然听不得她这种话,表情变严肃,“微臣不赞同庶妃所言,礼本就不是做给外人看。” “罢了。”楚玄寒笑了笑,“叶大人既谨守规矩,本王便不再勉强,庶妃你也莫要强人所难。” 他原本听柳若萱这般说,还想着叶修然会妥协,不料对方竟这般死板,他也只好打住话题。 “是,殿下。”柳若萱很不甘心,她今日回门宴,是想炫耀一番,可叶修然却不给面子。 他们接着又闲话起了家常,但只有楚玄寒说,其他人都只是听着,该回应时才会开口。 渐渐的楚玄寒也不知该说什么,叶修然与其他人不同,不会巴结,他已找不到合适的话茬。 柳倡见他兴趣缺缺,难得主动开口,“请问殿下与庶妃娘娘今日可否留下用个午膳?” 楚玄寒没回答,而是先看向了叶修然,笑着问他,“叶大人,你们可会留下用膳?” “不了,大理寺还有事要忙,微臣得赶回去。”叶修然能请假过来迎接,已经极为勉强。 他今日是来为妻子撑腰,免得柳家,尤其是柳若萱给她委屈受,或者借他没来之事找她麻烦。 柳若萱很不高兴,“只是一顿午膳,殿下百忙中都能抽出时间来,姐夫难不成比殿下还忙?” 第972章 落空 “庶妃见谅,人在府衙身不由己,我不便总为私事告假,回门宴便由拙荆作陪吧。” 叶修然从来都是不畏强权,莫说只是一个楚玄寒,便是文宗帝设宴,他也会以公事为先。 柳若萱沉下脸,“姐夫,男女有别,你怎能让姐姐陪殿下用膳,这分明是不给殿下面子……” 楚玄寒又来做好人,“庶妃,莫要胡言,公务为主,今日本就是本王耽搁了叶大人的正事。” “殿下言重了。”叶修然道,“妻妹回门微臣理应前来,只是着实抽不出空陪殿下用膳。” 楚玄寒又摆出了那副温和模样,“没事,公务要紧,叶大人可先去忙,我们日后再聚。” “好,那微臣便先行告退。”叶修然起身告辞,“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告辞。” 离开之前,他还给了柳凝萱一个安抚的眼神,后者朝他笑了笑,示意他一切放心。 柳若萱看着叶修然离去,心里对他有了更多的不满,但楚玄寒都允了,她也不好阻止。 于是她找柳凝萱撒气,“你回去好好说说他吧,一边说礼不可废,一边却又驳殿下的面子。” 柳凝萱正色道:“我觉得夫君做的并无不妥,若为陪殿下而耽误公务,反会连累殿下的名声。” “你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柳若萱从未想过这些,愤愤然指责,“他是你夫君,你自是护着他。” “我这可是为殿下与庶妃好。”柳凝萱提起旧事,“因着嫁妆的事,庶妃本就害殿下损了名声。” 听她提到这事,楚玄寒努力维持的那点温和笑意,瞬间消失不见,脸色甚至变得有几分难看。 柳若萱只顾着看柳凝萱,并没看向他,自是没发现此事,一心想着要与她说个清楚。 她厉声质问,“嫁妆的事是不是你故意传出去的,否则外人又岂会知晓其中有你的聘礼?” 柳凝萱道:“我也是在你出嫁那日才知晓此事,且直到傍晚才回府,何来的时间去宣扬此事?” 柳若萱出阁那日,她天还没亮就过来了,帮着接人待物,散席后都还在帮忙,忙的团团转。 她顿了顿又道:“再者说,家丑不外扬,虽说出嫁从夫,但我也不希望娘家的名声太难听了些。” “你……”柳若萱气的伸手指着她,“你放肆,我现在可是庶妃,你怎可对我如此无礼?” 柳凝萱没理会,而是看向了楚玄寒,“殿下,您觉得臣妇方才所言,可是有什么不妥?” 楚玄寒道:“叶夫人言之有理,叶大人确实不能因私而误公,嫁妆之事也不会是夫人所为。” 见她说话有理有据,又顾全大局,再看看胡搅蛮缠,像是没脑子的柳若萱,他满心无奈。 为何身为姐妹,两人的区别竟会如此大,就跟墨昭华与墨瑶华一样,真的是因为母亲不同么?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毕竟不只这两对姐妹,他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一样,大多更像母妃。 楚玄怀像林嫔一样目中无人,楚玄辰如敬仁皇后温和,嘉善公主则又与德妃如出一辙。 像楚玄霖那种先后经历了两位母妃的人,许是因没什么真情实感,性子便也没随了她们。 “殿下……”柳若萱娇声唤他,“那分明就是借口……” 楚玄寒未多与她解释,“庶妃,本王也还有公务在身,先去府衙了,你留下用膳吧。” 趁机结交叶修然的计划既已落空,他留下也没意义,看着柳若萱只会觉得更烦躁。 “微臣/臣妇恭送殿下。”柳倡等人不敢挽留,也不敢怠慢了他,赶紧起身行礼相送。 柳若萱目送着楚玄寒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了正厅。 她一落座就对着柳凝萱怒目而视,“都是你,殿下原本已打算留下用膳的。” 柳凝萱喝着茶,“怎怪到我头上来了?不是你喋喋不休,才让殿下厌而离去么?” “我哪有,明明是你见不得我好,丝毫不给我面子。”柳若萱提高了声音,怒火中烧。 “你再这般不依不饶,便连我都要待不下去了。”柳凝萱放下茶杯,作势便要起身。 柳倡赶紧打圆场,“好了,庶妃娘娘,你已出阁,日后想一家人团聚不易,便少说几句吧。” “父亲,你怎能只说我,难道她就没错么?”柳若萱见平日偏袒她的父亲都这么说,火气越大。 柳倡实则都是为了她好,“庶妃,她都不计较嫁妆之事,你再这般纠缠,只会更难看。” “哼……”提到嫁妆之事,柳若萱便心虚,这才冷哼一声不再纠缠,但没忘瞪柳凝萱一眼。 *** 夜里,御王府后院。 琉璃熄了灯,楚玄迟与墨昭华在黑暗中相拥。 楚玄迟提起了柳若萱的回门宴,“今天柳凝萱回了娘家,果然没与柳若萱闹。” 墨昭华并不觉得意外,“柳家出丑,她多少也会受影响,自会顾忌些柳家的颜面。” 楚玄迟道:“柳若萱但凡有她一半聪明,都干不出这事,看来教养孩子,母亲很重要。” “慕迟直到现在才发现此事么?”墨昭华前世便已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太在意。 她若在意些,兴许能看出墨瑶华的真面目,可惜她一方面沉迷医术,一面又为楚玄寒操心。 楚玄迟道:“那倒不是,昭昭与墨瑶华已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我们的孩子定会被教养的很好。” “哦?慕迟这般相信妾身?”只要提到孩子,墨昭华便会想起前世之子,期待着他回来。 “昭昭可是得了岳母大人的真传,我如何能不信?”楚玄迟知她心思,当即握紧了她的手。 墨昭华感受到手上的温暖便觉心安,“慕迟这到底是真心夸妾身,还是拐着弯儿夸母亲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自然是都夸。”楚玄迟的原则是一个都不得罪,实在是得罪不起。 墨昭华不再逗他,换了个话茬,“慕迟,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第973章 生辰宴 楚玄迟对她送的生辰礼没任何要求,“只要是昭昭送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 她人都是他的了,其他的还有何重要,他爱她的一切,哪怕她只是随手摘朵花给他。 墨昭华其实早已备好了礼物,“你这般让妾身很为难啊,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生辰在即,她若真这个时候开始准备礼物,便是没诚意,她如今相问也不过是探探底。 “那便不送。”楚玄迟拥紧她,“因为昭昭已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什么都比不上你。” “慕迟今日是不是偷吃蜜了?”墨昭华下意识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嘴这般甜。” “昭昭要不要尝尝看?”楚玄迟抓住她的手,同时朝她凑过去,语气还带着蛊惑。 “唔……”墨昭华正想回话,结果话刚到嘴边,便被他给堵了回去,又是一招以吻封缄。 *** 祁王府,风雨阁。 这是墨淑华给自己小院取的名字。 墨瑶华闲来无事,便过来这里找她,商议往后的计划。 墨淑华道:“我暂时没什么想法,你若是有计划便直言,我可没空打哑谜。” “过几日便是御王的生辰宴,你此前不是已经收到了御王府的请柬么?会去吧?” 墨瑶华也想去御王府赴宴,可她没收到请柬,楚玄寒也不可能带她一个妾室去做客。 妾室上不得台面,无论是带妾室赴宴,还是让妾室接待客人,都是对人家的一种侮辱。 除非是家里没主母,也没旁人打理家事,就比如墨韫家,如今让妾室待人接物便情有可原。 “是啊。”墨淑华猜测起她的心思,“怎么,你,莫不是想跟着我一起去赴宴?” 墨瑶华来了兴趣,“你还还有这本事,能带我入府?” 墨淑华笑嘻嘻,“这很容易啊,毕竟我也需要丫鬟伺候,只是得委屈你扮做丫鬟了。” “行了,别在这打趣我。”墨瑶华面色一沉,“我可没那闲情逸致,说正事儿呢。” “其实你去了也没用,那贱人现在挺厌恶你的,你未必见得到她,更别说是打探消息。” 墨淑华嘴里喊着贱人,心中却在默默告罪,她这一切都是为了计划,绝不是将墨昭华当贱人。 “知道你厉害,能攀上关系。”墨瑶华看不得她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可暂时又不能收拾她。 墨淑华见好就收,将话题又给拉回正轨,“你既不是想去赴宴,那是有任务要交给我?” 墨瑶华冷嗤,“我何敢给你下任务,只是想提醒你,好好抓住机会,多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你以为她是你么?”墨淑华时刻刺她,“作为主母,府中设宴忙成陀螺,我何来机会单独见她?” “没机会便自己创造。”墨瑶华出主意,“比如找个借口留下,等宾客散去,你不就有了机会?” “这倒可以试试。”墨淑华应下,“那行吧,左右我是没资格与殿下一同进出,留下也无妨。” 楚玄寒也会去赴宴,但只会与正妃庶妃同进同出,她这妾室便是有请柬,也不配与他同行。 “柳若萱因着嫁妆的事连累了殿下,纵使没被冷落,也不可能霸宠,我们可要抓住机会。” 墨瑶华作为兰如玉的孩子,从小学的便是如何争宠,如何固宠,也没别的心思与手段。 “你的机会可真多,到处都是机会,那你好好把握吧,我得忙御王府的事,没这么多心思。” 墨淑华听她开口闭口机会,她说的人不烦,自己听得都耳朵起了茧,实在是也听不下去。 墨瑶华怒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庶妃入府后还会有侧妃和另一个庶妃,甚至更多侍妾。” 墨淑华挑了挑眉,“只要你得宠,为我说几句好话便是,我若事事都自己操心,那要你有何用?” “你……”墨瑶华又被气得不行,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她给活活气死。 “我们可是合作关系,你也该体现自己的价值。”墨淑华理直气壮,丝毫不怕她会翻脸。 墨瑶华毕竟害死了她的母亲,她若真的好言好语,反倒让人起疑,这般态度更正常些。 “算了,争宠之事你自己掂量。”墨瑶华确实因此对她更放心了,但也还是会生气。 于是扔下这句愤然离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等要了墨昭华的性命,就对墨淑华下死手。 墨淑华看着她远去,眼神变得冰冷,那滔天的恨意,让一旁的寒霜都有几分胆战心惊。 “想做黄雀,你做梦!”墨淑华冷声道,“纵使祁王妃与柳庶妃真是螳螂,我也不会是蝉。” *** 十二月十二。 楚玄迟的生辰,今年依旧没大办宴席。 他只设了几桌宴席,邀请了亲友前来吃个饭,热闹一下。 而且这些亲友只包括皇室兄弟,辅国公府与墨府,以及雾影夫妇。 官场上的人他是一张请柬都没有发,便连监查司的下属也都一视同仁。 墨淑华能在这些人中占一席之地,可见墨昭华对她多好,而这不过是个计。 墨昭华越是重视她,她便越有机会打探御王府的消息,对楚玄寒的价值便越高。 楚玄迟今日要见客,穿着便比平日讲究些,这都是墨昭华特意为他搭配好的。 他并不想过生辰,墨昭华操持太辛苦,他心疼,“昭昭,今日要辛苦你了。” 墨昭华却乐此不疲,“对于我们自己人,妾身只会高兴,丝毫不会觉得有何辛苦。” “放心,除了老六一家子与墨韫,其他都是自己人。”楚玄迟本也不想应付太多的外人。 “应付仇人,妾身也很乐意。”墨昭华眨眨眼,“尤其是算计仇人,妾身更是喜欢。” 楚玄迟弹她的额头,“你呀,都是当主母的人了,还这般调皮,也不怕人笑话。” 墨昭华提醒她,“慕迟对老六要收敛些,厌恶表现的太过明显,他就不容易上当。” “遵命,王妃大人!”楚玄迟如风影平常那般,对她一本正经行了个抱拳礼。 第974章 生辰宴2 墨昭华噗嗤一声笑出来,“噗……论调皮,御王殿下也不遑多让嘛。” “这叫妇唱夫随。”楚玄迟抿唇轻笑,“走吧,爱妃,一同去前院待客。” 他们随即便来到前院,雾影与月影早已经到了,他们的身份低些,来的便更早。 这种场合,一般都是身份越贵重来的便越晚,总不能让贵客等候其他人。 楚玄迟在正厅见了他们夫妻,这种场合不便说正事,他们便轻松的聊起家常。 墨昭华笑着与月影打招呼,“月影,我们有些时日未见,我还颇有些想念你呢。” 月影在府中百无聊赖,何尝不想她,但需得注意些,“是我不好,未常来看望王妃。” “雾影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也是出于避嫌,也免得落人话柄,被人弹劾结党营私。” 墨昭华作为女儿,都不敢常去辅国公府看望容清,更何况月影只是楚玄迟曾经的护卫。 楚玄迟笑问,“你们成婚也有四个月了,可有喜事分享?若真有了孩子,可莫要瞒着我们。” 雾影开玩笑道:“殿下放心,一旦有了喜事,微臣定会及时相告,也好借孩子之名,讨些赏赐。” “入了官场果然不同,这说话都圆滑了许多。”楚玄迟以前很少见他开玩笑,总是一本正经。 疏影附和,“可不是,以前他天天板着一张脸,属下一见到他,就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殿下的赏赐,微臣还是惦记着的。”雾影以前不是不想开玩笑,而是怕带坏底下的人。 疏影本身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风影年纪又小,正是易被影响之时,他只能以身作则。 他们聊了没一会儿,便有下人来禀告,墨家人来了,楚玄迟便将夫妻俩交给了雾影与花影。 作为一起长大,并肩作战多年的人,他们这般久未见,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可得珍惜这个机会。 因着容清今日也会来赴宴,墨昭华本不想再请墨韫,是楚玄迟怕她厚此薄彼,落人话柄。 正式的宴席,妾室与庶子女本不该出现,但墨昭华惦记着乔氏母子,便给了他们请柬。 只不过等会儿用宴席时,他们不会入席,毕竟今日来的都是贵客,他们出席着实是不方便。 楚玄迟与墨昭华可不在意他们的身份,但其他人若是与他们一同用宴席,便会拉低身份。 墨昭华接见墨韫他们时说了此事,乔氏表示理解,其实若真让她入席,她反而不自在。 给他们单独设小宴,他们吃的更为安心,还能多吃两口,御王府的美味珍馐也能好好享受。 墨韫与他们暂去偏厅休息,而他们走后不久,辅国公府一大家子便来了,还从偏厅路过。 他因着辞官丁忧,无法参加宫宴,已经许久没见容清。 今日看着盛装打扮的发妻,他竟移不开眼,一双眼睛犹如长在了她身上。 等到容清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还满脑子想的还是她,甚至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他初次见到容清,是在琼林宴上,彼时的容清虽还有几分青涩,却端庄优雅…… 在他陷入回忆不得自拔时,容清已与辅国公府众人踏入了正厅,向楚玄迟夫妇行礼。 楚玄迟夫妇本想与他们多聊几句,结果八皇子兄妹到了,便只能请他们去花厅稍作休息。 一个去花厅,一个却去偏厅,这其中的区别已然可见,花厅可是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 而随着八皇子兄妹的到来,楚玄迟其他兄弟也陆续来了,其中竟然还有嘉欢公主。 楚玄迟并未给她发请柬,她是早早出宫,先去了瑞王府,再跟着楚玄霖一同过府来。 她对于楚玄迟而言,可是位稀客,此前便连为楚玄霖举办百花宴,她都不曾这般主动。 楚玄迟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这到底是对他有所求,还是因楚玄怀的事,她真有了改变。 既看不透,他就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他相信比起自己,兴许楚玄霖比他更想弄清缘由。 楚玄辰夫妇是最后到达的人,他们入正厅时,其他兄弟姐妹也都还在,并且无需避开。 除了年幼的十皇子未出宫,以及已出嫁的公主们,楚玄迟的兄弟姐妹算是全凑齐了。 大家在正厅中谈笑风生,气氛倒也融洽,没有楚玄怀在便没人会挑事,能维持表面和谐。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便到了开席时间,因着人今日不多,膳厅坐得下,便全部都在膳厅用席。 墨淑华是侍妾,跟乔姨娘一样不便出席,便与乔氏母子一同用膳,墨昭华特意让珊瑚伺候。 珊瑚是她的贴身丫鬟,地位虽与琥珀珍珠这种管事还有些差距,但在他们面前拿得出手。 膳厅之中,大家不是夫妻同坐,便是兄妹,比如本该单着的楚玄霖,今日也有嘉欢公主为伴。 容清甚至带了容悦与沐雪嫣一起,唯有墨韫孤家寡人,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看着甚为凄凉。 宴饮期间大家都有说有笑,而他与皇室不好攀关系,与辅国公府的人又没脸说话,更显得落寞。 好在雾影怕他尴尬,找了话题与他闲聊几句,这才勉强解了他的围,否则他定是要如坐针毡。 怕自己失态,他忍住了不往容清那边看,却没忍住竖起耳朵听她说话,但并没能听到多少。 墨昭华明知容清早已放下他,又岂会让他们离得太近,自是能隔多远,便安排的有多远。 待到宴席散后,墨韫想早些离去,奈何楚玄辰都还没走,他又岂敢告辞,只得耐着性子等候。 等到皇室中人都走了,辅国公府一家子也告辞,他们来了两架马车,正好三男三女分开坐。 容悦一上马车就对容清道:“大姑母,那个坏男人今儿个一直盯着您看呢,他想干什么?” 容清提起墨韫,波澜不惊,“无所谓,眼睛长在他身上,我们也管不着,只要我不看他就行。” “好的。”容悦本是怕她想吃回头草,闻言放心下来。 第975章 眼线1 辅国公府的人走后,墨韫又等了会儿,这才敢提出离开,结果墨昭华却不让他走。 她特意请乔氏母子过来,可此前在忙着应付其他的客人,还未能与他们多说几句话。 因此她先将乔氏母子喊来,当着墨韫的面关心了墨庆华的功课,又询问了乔氏的处境。 她这般关心他们便是在告诉墨韫,乔氏母子有她护着,他若想对他们不利,得先想想后果。 确定乔氏母子如今在墨家的地位极为稳固,她才放心让他们离开,顺便带了些礼物回去。 她做事向来周全,这些礼物中也有兰如玉与墨胜华的份,免得他们心生不满,说她厚此薄彼。 他们走后,墨昭华还是没能闲下来,因为墨淑华并未与楚玄寒一同回去,特意留下“打探消息”。 等到墨淑华也回去了,她才重重的舒了口气,“慕迟,宾客皆已离府,我们也回后院去吧。” 楚玄迟与她回到后院厢房,从轮椅中起身,拉着她去软榻坐下,“你说老六真会相信墨淑华么?” 墨昭华手捧着暖炉,靠在他怀里,“他如父皇一般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但也不会放弃。” 不轻易相信,是怕遭人算计,而不放弃,则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因为没其他合适的人可用。 楚玄迟听着都觉得累,“与他相处可真麻烦,得需要太多的心眼,稍有不慎便会引来他的怀疑。” “可不是。”墨昭华神情凝重,“所以妾身才再三叮嘱墨淑华小心,言多必失,不该说的莫多言。” *** 当天夜里,楚玄寒留宿在了风雨阁。 他果然问起白天之事,“今日墨昭华留你,可是有事?” 墨淑华道:“也没甚大事,只是询问妾在王府的情况,确认妾是否有受委屈。” “那你是怎么与她说的?”楚玄寒自认为没给她委屈受,宠爱比刚入府的庶妃都盛。 “自是如实相告。”墨淑华道,“府里有他们的眼线在,妾若说谎便再得不到她的信任。” “眼线之事也是她告诉你的?”楚玄寒当然知道府中必然有眼线,但没想到她还会告知墨淑华。 墨淑华找了个借口,“此前妾出事时,她曾提过一嘴,说是要问问眼线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这是墨昭华今日给她的“消息”,借此体现她的价值,获取楚玄寒的信任,顺便为她固宠。 “那你可知眼线是谁?”祁王府下人太多,楚玄寒不可能一一审问,况且严刑逼供也未必有用。 “这个妾不知,当时也不便相问。”墨淑华道,“不过妾相信只要维系好关系,以后定然有机会。” “你既已入了府,若打听也在情理之中。”楚玄寒给她出主意,“但切莫太过心急,免得引来怀疑。” “不用急么?”墨淑华故意问,“妾本还想着新岁以拜年之名去御王府,趁机打探一下此事呢。” “新岁倒也可以,不过你要当心些,目的性别太强,权当是好奇,或者想要得到眼线的帮助。” 旁人的眼线楚玄寒可以忍受,但楚玄迟的眼瞎,他想赶紧拔出来,可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殿下。”墨淑华说话间便将手抚上了他的胸膛,这正事说完了,可不得做些别的。 她不是直接抚上,而是从衣襟中伸进去,顺便还轻轻挠了挠,楚玄寒好色本性,这如何受得了。 他抓住她的手,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你便如此心急么?那本王便满足你……” “殿下……”墨淑华拉长了尾音,“是堂姐的功夫好些,还是妾身更胜一筹呢?” “自然是你。”楚玄寒如老黄牛般努力耕耘,“否则本王怎会常来你这,少去她的院里?” “真的吗?殿下不会面对堂姐时,也是这般说吧?”墨淑华嘤咛一声,主动配合着他。 “整个后院中,数你最好。”楚玄寒对她太满意,“若非本王亲自体验,也不敢相信这事。” “殿下喜欢便好……”墨淑华暗舒了口气,只要他喜欢,就不枉她苦学媚术,广阅各种避火图。 *** 翌日。 楚玄迟与墨昭华入宫谢恩。 昨日的生辰,宫里可有不少贺礼往御王府里送。 于是夫妇俩带着谢意,去各宫都走了一遭,最后还被文宗帝留下用膳。 文宗帝看着他们就高兴,语气不自觉变温和,“昨儿个生辰,迟儿可高兴?” “兄弟与妹妹们都来了,欢聚一堂,儿臣极为高兴。”楚玄迟的要求本来就不高。 文宗帝的消息自是灵通,“朕听德妃说,嘉欢似乎与以前有了些变化,你们可知此事?” 因着容潇与宋承安的赫赫战功,他近来去长乐宫与毓秀宫比以前更加频繁,彰显他的恩宠。 “儿臣不知。”楚玄迟不曾关注此事,“她向来不与儿臣亲近,昨日却过府,着实让儿臣意外。” “许是瞧着老七得了些宠爱,便想与他修复兄妹之情吧,这孩子也是被淑妃那蠢货给教坏了。” 文宗帝提到淑妃就来气,若非因为她,他又如何会先入为主,认为楚玄霖也蠢笨,冷落了这么多年。 “嘉欢长大了,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作为父皇的孩子,儿臣相信她便是未被教好,也还能改正。” 楚玄迟知他喜欢听好话,便逮着机会便夸他,但又不会夸的太生硬,而是会借助其他事来夸。 上次说楚玄霖聪明时,楚玄迟就夸了文宗帝,这次说嘉欢公主,他又故技重施,夸赞一遍。 这类似的话听多了,文宗帝印象深了,慢慢便会认可,也记得楚玄霖与嘉欢公主随了他。 文宗帝看了眼他的腿,“迟儿又大了一岁,等明年这双腿好了,赶紧为朕添个小曾孙。” 楚玄迟哭笑不得,尴尬的提醒,“父皇,昭昭还在呢,您这般直白,她怎好意思?” “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何好害羞?”文宗帝笑道,“早生贵子,朕对你母妃也有个交代。” 楚玄迟与墨昭华也只得应声,“是,父皇。” 第976章 大婚1 转眼又过了几天,到了十二月十八日。 这是楚玄霖与钟凌菲的大婚之日,瑞王府今日张灯结彩。 钟家也布置了一番,大门上挂着喜庆的红绸,门前的石狮子则戴着大红花。 钟凌菲的闺房中,她端坐在床沿,凤冠霞帔都已装扮好,只剩红盖头还未盖上。 此前还有很多亲友在,但这会儿已被钟夫人给打发了,女儿出嫁,她总得交代一番。 她最后一次劝慰,“亦非,不管你心里装的是谁,从今日起便不可再想起了,你可知道?” 钟凌菲满目伤心之色,“母亲,女儿只能保证不做对不起瑞王之事,而不可能不再想起那人。” “傻姑娘。”钟夫人叹息,“你想着别的男人,这不就是对不起瑞王么?不是非要做别的才算。” 钟凌菲表情无奈,“那是女儿心爱的男人,女儿又怎可能因着与一个陌生人成婚,便立马能放下他。” “都几个月了,你的心思就一点都没变么?”钟夫人怕后续出事,“他好是好,可瑞王也不差呀?” 钟凌菲垂下眸子,“这与人的好坏无关,而是女儿已动了心,纵使要放下,也需要给女儿时间。” 容慎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子,也是唯一一个,她连梦里都是他的影子,又岂能说放下便放下? “我是能给,可瑞王能么?”张夫人担忧道,“你们以后会同床共枕,若你睡梦中说了些什么……” “女儿会梦呓?”钟凌菲闻言很是惊讶,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有这习惯,也不曾问过贴身丫鬟。 “也不是日日如此,但偶尔的一两句也着实很危险。”钟夫人也只记得她儿时会偶尔梦呓。 后来她年纪大了些,便分了自己的院子,由丫鬟嬷嬷贴身照顾着,钟夫人其实也不知是否改了。 钟凌菲跟着担心,“那女儿岂非不能与瑞王同床,否则不仅连累了家人,还要害了辅国公府。” 若不是怕抗旨会牵连家人,这桩婚事她都不会答应,如今她既已妥协,又岂能再横生枝节? 钟夫人摇头,“成亲了怎能不同榻而眠,我本以为赐了婚你便会收心,哪曾想你竟会如此固执。” “母亲,并非女儿固执,是感情之事由不得自己。”钟凌菲眼圈发红,“女儿越想忘便越忘不了。” “哎……也对,是娘难为你了。”张夫人不忍心,“以后你注意些,此事万不可让瑞王知晓。” 在她看来,莫说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便是普通男子,也不会容忍枕边人心中装着其他男子。 这对男子来说,是个奇耻大辱,若被外人知晓,会让他抬不起头来,沦为笑柄,被人戳脊梁骨。 “女儿会处理好此事,尽量不连累家人与辅国公府。”钟凌菲眸光流转,已做出了一个决定。 *** 不久后,钟府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楚玄霖胸前戴着朵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 这是他第二次迎亲,上次是代楚玄迟迎娶墨昭华,两次的心情完全不同。 上次替人迎亲,竟比这次自己娶亲要激动的多,还让他悄然将新娘放在心间。 楚玄霖满脑子想着大婚时的墨昭华,愣在钟府门前多时,竟忘了下马。 那庐这才发觉情况不对,当即上前小声提醒了一句,“主子,该下马了。” “好……”楚玄霖回过神来,有几分尴尬,连忙利落的跳下马来,走向了府门。 作为过来人,又曾参加过楚玄寒的大婚,对于娶亲这一套仪式,他是早已铭记于心。 他入府后先拜见岳父与岳母一同,再带着迎亲队伍用席,散席后才去后院将新娘子接走。 钟凌菲头在锣鼓声中,盖上了红盖头,喜庆的红色掩去了她那不甘心,却又得认命的眼神。 她的嫡长兄钟凌霄将她背到花轿前,将一个大大的红封塞到她手里,“小妹,愿你们百年好合。” “多谢兄长。”钟凌菲将红封塞进喜服的袖袋中,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入了花轿便要出钟家门,以后再回来她便不再是主人,而是客人,这也不再是她的家。 女人这一生,从来没有自己的家,出嫁前是娘家,出嫁后是夫家,一生都只是依附着他人。 “别管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若真受了委屈,随时可回府来,我们为你主持公道。” 钟凌菲思忖间就听得钟凌霄开口,让她心中越发的难过,声音哽咽,“得此兄长,是小妹之幸。” 钟凌霄却告诉她,“这并不只是我的意思,父亲与母亲,以及你嫂子都是这般想的。” 钟凌菲感激不已,“还请兄长先代小妹谢过父亲母亲与长嫂,等回门日小妹再亲自道谢。” “小妹,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眼看着妹妹要出阁,钟凌霄也有了几分不舍之情。 “好……”钟凌菲已说不出其他话来,一开口就是哭腔,出嫁的女子就没几个不哭的。 新娘与娘家人做完道别,便可以起轿,迎亲队伍在鞭炮声中敲锣打鼓的出了府。 钟坤好歹也是兵部尚书,钟凌菲又是嫁入瑞王府为正妃,因此钟家准备了十里红妆。 迎亲队与送亲的人,带着嫁妆浩浩荡荡的一起离去,街头巷尾都是围观凑热闹的民众。 钟家的人目送着花轿离去后,又客气的送走了宾客,这才回到花厅中,稍作休息。 钟坤不免担忧,“亦非这性子,真能与瑞王好好相处么?会不会三天两头就吵起来?” 钟夫人安慰他,“老爷敬请放心,亦非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为了家人定会收敛脾气。” “哎……那真是委屈她了。”钟坤心疼不已,“等三日后的回门宴,夫人好好劝慰她一番吧。” 此时的他们根本想不到,世事无常,三日后的回门宴,完全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发生。 “是,老爷。”钟夫人低声应下,眼圈又红了起来。 虽说女儿早晚都有出阁的一天,可真到了这天还是不舍。 第977章 大婚2 瑞王府。 楚玄迟这些兄弟姐妹都到了。 已嫁娶的便带着家眷,尚未嫁娶的则孤身一人。 楚玄迟与楚玄辰都只有一位正妻,唯有楚玄寒带着正妃与庶妃一起。 宫里的贺礼一大早便送了过来,从帝后到元德太后,再到各宫都有表示。 淑妃作为楚玄霖的生母,还出宫来赴宴,贤妃这个曾经的养母则没这个资格。 因着淑妃在正厅,还有丹阳长公主与燕王等长辈在,他们这些小辈便去了客院中。 “七弟现在着实是得宠,淑母妃都能出宫来,昔日本王大婚之时,母妃便没有这恩泽。” 楚玄寒的嫉妒心极重,以前是对楚玄辰与楚玄怀,后来加上了楚玄迟,现在连楚玄霖都嫉妒。 楚玄辰接话,“孤也觉得好奇,当初良母妃为何未出宫?按理来说他作为你的生母,可以前去。” 东陵的皇子弱冠后便可封王,拥有封户,而后出宫立府,大婚之时帝后不便出宫,但生母也是高堂。 因此昔日楚玄寒大婚之时,良妃也是可以出宫来赴宴,既有祖宗规矩在,文宗帝又如何不会恩准? 楚玄寒解释,“母妃怜惜五皇兄生母早逝,而我们的婚期又离得近,怕五皇兄伤感,便未曾去求恩准。” “我们婚期相差两个多月,这如何算得上的近?”楚玄迟不悦道,“况且本王从不觉得良母妃不该出宫。” 他并不想承楚玄寒的母子的情,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尤其还是他压根不想要的人情,何必欠着? 墨昭华夫唱妇随,“你们自作主张,并不曾知会过夫君,还请你莫要牵扯到夫君身上,给他压力。” “皇嫂这是哪的话?”楚玄寒委屈道,“不管怎么说,母妃都是为了五皇兄,是出于一片好心。” 他昔日本是想借此卖楚玄迟一个人情,再顺便彰显自己对兄弟的友善,来获取文宗帝的欢心。 然而良妃早与文宗帝提过,他只是夸了一句,却未告知楚玄迟,以至于楚玄寒白忙活一场。 事后楚玄寒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总不能平白无故说,太过刻意显得是在邀功。 今日借着楚玄霖大婚,淑妃到来,他正好说出来,但没想到会是这结果,人家压根不愿承情。 “本王需要的自是好心,若本王不需要,那便成了多此一举。”楚玄迟问他,“你说是吧,六弟?” 嘉欢公主附和,“对呀,六皇兄,你们若真是好心,今日又怎会提起,徒惹得五皇兄想起纯娴母妃。” “嘉善!”楚玄奕怕她得罪楚玄寒,忙呵斥一声,但他能说出的话有限,只能用眼神来制止她。 “皇兄,嘉善有说错吗?”嘉善公主年纪大了些,懂得也就更多,已能看出楚玄寒另有心思。 若是换做一年多以前,她定会像在墨家那般,无意中成了楚玄寒的帮凶,险些害了墨昭华。 “是我们多此一举了。”楚玄寒道,“本王不该提这事,在七弟的大喜日子里,惹五皇兄难过。” 连嘉善公主都觉得他做得不对,那其他人自是更能看出他别有用心,他也只得主动打住话茬。 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那点早已被人看穿的心思,可就会被说破,结果定会比现在更为难看。 “六弟也莫太在意,母妃在天有灵,看到父皇与你们这些兄弟姐妹待本王好,也会欣慰。” 楚玄迟看他没再纠缠,也不想在楚玄霖的大婚之日闹得太过难看,便顺水推舟,就此作罢了。 楚玄辰则趁势打圆场,“好了,今日是七弟的大喜,大家便莫说些伤感话,好好祝福他吧。” “是,太子皇兄。”楚玄寒却还不死心,“七皇弟去年曾替五皇兄迎亲,那些仪式应该还记得。” 以前楚玄怀还在时,他会借其之手挑事,如今无法借力,便也只能自己出马,挑些事端出来。 楚玄迟已有不悦,“便是他不记得,也有礼官在场,定不会出半分错,除非这礼官想要毁了仕途。” 楚玄寒欲盖弥彰,“臣弟也只是想到七皇弟去迎亲,想起五皇兄的事才提了一嘴,并没有别的意思。” 楚玄辰不想毁了楚玄霖的大婚,又打圆场,“七皇弟迎亲差不多快回来了,我们去正厅等着吧。” “也好。”楚玄寒逮着楚玄迟不放,“等花轿到了,我们赶去正厅是很方便,但五皇兄就……” 楚玄迟厉声打断,“六弟多虑了,本王虽不良于行,但疏影与风影皆在,本王并无不便。” “抱歉,是玄寒关心则乱。”楚玄寒摆出一副关心模样,实则处处针对他,居心不良。 他们一行人各自带着侍卫奴婢,浩浩荡荡的去了正厅,向长辈们行礼后再各自落座。 丹阳长公主等的不耐烦,往门外瞧了一眼,“老七不就是迎个亲么?怎还没回来?” 她不喜楚玄霖,本是不想来,奈何他再怎么说也是文宗帝的儿子,她不来便是不给面子。 更何况去年那两位大婚时,她都有到场,今日不来便太过厚此薄彼,她多少也得顾忌下名声。 燕王好脾气的安抚,“皇长姐请稍安勿躁,钟府离这里毕竟也有些距离,不过应该快到了。” “是啊,皇姑姑。”楚玄辰跟着抚慰,“七皇弟与迎亲队要在那边用席,也需要点时间。” 楚玄迟也道:“皇姑姑,请您再耐心等待会儿,相信七皇弟很快就会带着花轿而来。” 淑妃只得开口,“长公主消消气,迎亲的仪式繁琐了些,有礼官在也不好做什么省略。” 她原是不想多言,可这么多人都开口为楚玄霖说话,她这生母若再装聋作哑,委实说不过去。 “知道了,本宫等着便是。”丹阳长公主依旧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没个好脸色。 她本就不待见楚玄霖,哪怕是当着淑妃的面,也如此不给面子,让淑妃心中也有了气。 淑不在意楚玄霖,原本就不想出宫来,奈何文宗帝提了一嘴,她便不敢违抗圣命。 第978章 拜堂1 现在喜气没沾到,先让丹阳长公主生了不满,她又如何能不气,全然忘了楚玄霖如今的处境。 现在的楚玄霖虽不如楚玄迟得宠,可比以前好了太多,她明明可母凭子贵,却不懂得珍惜。 但她不珍惜也有原因,在她看来,楚玄霖是她的亲生子,自己对他再不好,他也还是得孝顺她。 好在不久后,外面便传来了动静。 瑞王府虽然也不小,但前厅离大门近,花轿到府外后,又是敲锣打鼓,又是鞭炮齐鸣。 因此哪怕是坐在前厅,他们也依旧能听到动静,淑妃暗松了口气,等行完大礼她便可回宫。 宾客们早已在府中等候着,有些爱凑热闹的便去了府外,嘉善公主见状立时坐不住。 嘉善公主爱凑热闹,便小声央求楚玄奕,“皇兄,我们也去外面看看好不好?” “不去。”楚玄奕性子与她正好相反,从小便喜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她。 “嘉欢,我陪你一起去吧。”不料嘉欢公主突然开口,这般主动让不少人都惊讶。 “好呀皇姐。”嘉善公主也不管楚玄奕是否同意,起身便笑着朝嘉欢公主走去。 “嘉欢与嘉欢何时变得这般要好了?”楚玄寒也很疑惑,并且还故意当众问了出来。 楚玄辰作为兄长,少不得又接话,“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好,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么?” “对!”因着与嘉善公主有关,楚玄奕便也难得开口。 “太子皇兄所言极是。”楚玄寒道,“是臣弟以前在宫中之时,少见她们这般,这才好奇。” 燕王岔开了话茬,“你们都娶妻了,皇兄也能安心,想再喝喜酒可就得等过两年小八弱冠之后。” 他也是有意为之,今日高朋满座,人多眼杂,不想他们将那点兄弟姐妹小龃龉拿到人前来说。 楚玄臣笑道:“若只是喝喜酒,倒不用等那么久,嘉欢与嘉善明年都将及笄,便要招驸马。” 嘉欢公主与嘉善公主乃同龄,只是前者年长几个月,本还有两个小公主,但都夭折了。 比她们年长的那几位公主,则全部和亲了,东陵都是真公主和亲,正好三个国家三位公主。 “如今战况极好,西炎求和,南疆也守住了,只有北境的局势稍微弱些,但应该无需再和亲。” 楚玄迟见长辈为了他们当和事佬,便也笑着接过话茬,他确实也不会让嘉善公主去和亲。 燕王道:“是啊,皇兄提出要西炎公主和亲,一旦他们答应,南疆与北境的局势定会更好。” 随着他们的交谈,锣鼓声也近了,花轿一路抬到了正厅前面的院子里,而楚玄霖则走在花轿前。 凑热闹的人也跟进来不少,嘉善公主姐妹俩趁着新娘子还未下花轿,赶紧回到正厅坐好。 正厅正对着花轿,以喜庆的大红色地毯连接,坐在正厅中的人,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况。 媒婆掀开轿帘,有人及时将同心结递上,楚玄霖接过后,将另一头递到钟凌菲的手上。 两人牵着同心结,踏上红毯,并肩走向大厅,钟凌菲因盖着喜帕视野受限,有人搀扶着。 入正厅后便是拜堂,礼官在一旁唱和,夫妻俩先拜天地,再拜主位上的淑妃,最后夫妻对拜。 前面两拜他们还没什么反应,毕竟两人心中都装着旁人,但夫妻对拜时,两人不小心撞到了头。 虽然并不疼,可碰到头的瞬间却有种异样感,大概是因为这气氛,以及礼官那一声“夫妻对拜”吧。 在礼官宣布礼成,送入洞房之时,俩人都跟着松了口气,而后又被宾客们簇拥着去了后院。 楚玄霖自觉给不了钟凌菲爱情,便想在其他方面补偿她,安排了最大的院子,又费心布置一番。 这个院子莫说是整个后院,便连他自己所居的正院都比不上它,他是什么好的都往这院里搬。 入了喜房后,宾客们热闹了一阵,起哄他们掀盖头,不过闹洞房是不敢,好歹也是亲王妃。 楚玄霖是见过钟凌菲的,只是不曾这么近看她,而她以前也不会涂脂抹粉,衣裳倒是依旧鲜艳。 钟凌菲是个大方豪爽的姑娘,可今日也不禁羞红了脸,再配上那抹胭脂,便显得越发的诱人。 只是落在楚玄霖的眼里,美则美之,并没有昔日楚玄迟娶亲时,他看着掀盖头的惊艳之感。 墨昭华本就是明艳动人的女子,在整个盛京城都有名,容貌气质上钟凌菲自是比不上她。 宾客们闹腾一阵后,天色也暗下来了,楚玄霖便与他们一同离去,回到前院吩咐开席。 好在东陵的习俗是送入洞房就掀盖头,否则钟凌菲可忍不住等楚玄霖用席之后回来。 凤冠那么重,压得脖子疼,穿着霞帔也极为不方便,于是她摘了凤冠,又让丫鬟脱霞帔。 陪嫁的钟嬷嬷赶紧制止她,“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您要等殿下回来才能……” 钟凌菲直接打断她的话,“不等了,我如木头人般被折腾了一整天,再也忍不了!” 眼看着她已伸手去解腰带,陪嫁丫鬟芙蓉也跟着劝,“小姐,这不合规矩……” 钟凌菲管不了这么多,“反正是在屋里,别让外人进来便是,殿下回来前再给我穿上。” “是,小姐……”她们都知她的脾气,知道劝不动,又听她这般说,这才过去帮忙。 褪下霞帔之后,钟凌菲感觉轻松了不少,“再给我弄点吃的来,一天没吃东西,我饿死了。” “呸呸呸……”另一陪嫁丫鬟芙蓉道,“小姐,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可莫说这等不吉利的字眼。” 钟嬷嬷也是满心无奈,“我的大小姐啊,老奴求求您,咱稍微注意下,切莫再说不好的话了。” “知道了,给我弄吃的吧。”钟凌菲祈求道,“我真的很饿,这饿着肚子又要如何洞房呢?” 钟嬷嬷直摇头,“小姐,您哪知道了,这般不矜持,要叫人笑话我们叶家没教养好女儿。” 第979章 劝他 钟凌菲心虚道:“我这不是只在你们跟前说嘛?在外人跟前我定会管好这张嘴。” “行吧,您是识大体的人。”钟嬷嬷问,“不过咱人生地不熟,要去哪给您弄吃食?” 蔷薇抓起喜床上的一把花生与红枣递给她,“小姐,要不您先吃点花生红枣垫吧垫吧?” 这些都是寓意着早生贵子的好东西,铺了满床,量倒是有不少,但钟凌菲看一眼便嫌弃上了。 “这能顶饿?”她嘴上这般说,却伸手抓了颗红枣扔嘴里,“前院不是有席吗?你们让人弄点。” “这不太好吧?”芙蓉表情很为难,“我们入府第一天就让人去弄吃食,怎么像是个讨饭的呢?” “那怎么办?”钟凌菲肚子咕咕叫,“我真的好饿,还是早上吃点东西,可这都已经晚上了。” 她知道大婚要折腾一整天,所以早上特意多吃了点东西,可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会饿的。 两个丫鬟都看向钟嬷嬷,询问她的意见,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妃,请问奴婢能进来吗?” “别别别,千万别让外人进来。”钟凌菲也怕自己如今这样太过丢人,“你们出去看看便是。”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总得为家族考虑,若是被传了出去,影响族中其他女子议亲。 “是,小姐。”芙蓉领命出去,外面有几个王府丫鬟,手里捧着几个食盒,像是来送膳。 她想问明情况,他们确实是来给钟凌菲送晚膳,她一个人拿不下,便喊了钟嬷嬷与蔷薇出去。 几人将食盒拿进来,摆在桌上,钟凌菲又惊又喜,“闻起来好香啊,难道他们送了吃食来?” 芙蓉将边打开食盒边回答,“是殿下怕小姐饿了,特意让人送来,还让奴婢们轮流去前院吃席。” 钟凌菲快步走过来,“快去快去,你们也累了一天,也不用轮流了,我这暂时无需你们伺候。” 钟嬷嬷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小姐身边又怎能不留人伺候呢?芙蓉,蔷薇,你们先去。” 钟凌菲坐下,“我在这屋里又不能出去,吃的也有了,还要伺候什么?难不成是喂我吃?” 蔷薇忙前忙后也确实饿了,便不与钟嬷嬷客气,“好吧,那我们对付两口就回来换你。” “别呀。”钟凌菲很体谅钟嬷嬷,“这可是我的喜酒,你们必须好好吃,都快去吧。” 钟嬷嬷想了想,“行吧,左右是小姐知分寸,不会出去,那老奴便一起去吃小姐的喜宴。” 钟凌菲满意的笑起来,“这才对嘛,你们慢慢吃,我这可不着急,殿下还要陪客人呢。” “是,小姐。”钟嬷嬷应声与芙蓉蔷薇一起出了门,外面候着的丫鬟带他们去用席。 *** 前院。 婚宴终于散席了。 淑妃早在开席后不久,便找借口回了宫。 楚玄霖送走了长公主与燕王等长辈,又恭送了太子夫妇。 楚玄奕待他们走后,也带着两位皇妹离开,姐妹俩一上马车便聊了起来。 嘉欢公主以前不太爱与嘉善公主聊天,如今却还会主动找话题与她谈笑风生。 楚玄寒随即也带尉迟霁月和柳若萱回祁王府,楚玄霖的兄弟姐妹们便只剩楚玄迟。 楚玄迟趁着周围人少,低声相劝,“老七,不管你以前心中装着谁,现在都该放下了。” “是,五皇兄。”楚玄霖心虚,提到这事就垂下脑袋,不敢直视他,声音也低了些。 他这话分明是知道自己心中有人,再加上以前有过提点,所以很肯定他指的就是墨昭华。 这也就是楚玄迟,换做旁人,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还能轻饶了那人? “往事随风逝,珍惜眼前人。”墨昭华也道,“钟小姐性子直爽,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 “五皇嫂与钟小姐私交很好么?”楚玄霖并未深入调查过钟凌菲,只知她与容悦的交情挺不错。 墨昭华笑着解释,“我表妹与之情同姐妹,还曾想拐去做嫂子,我便也跟着了解了些。” “原是如此。”楚玄霖了然,“现在年关不方便,等年后可要让钟小姐邀容小姐过府来玩。” 若是能借钟凌菲与辅国公府搭上关系,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没人会嫌自己的人脉广。 “什么钟小姐,昭昭该改口了。”楚玄迟道,“害的七弟也忘了,那已经是他的王妃。” “是妾身的错,从今日起该叫七弟妹了。”墨昭华是故意为之,试探楚玄霖对钟凌菲的态度。 很显然他还未接受自己这个新身份,成婚对他而言不过是文宗帝给的任务,而钟凌菲是个好选择。 楚玄霖有些尴尬,“玄霖这才刚成婚,还未习惯,望五皇兄见谅,下次再见,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好。”楚玄迟点到即止,以免说多了让人反感,“老七,本王与你皇嫂也该回府了,回见。” “玄霖恭送五皇兄,五皇嫂。”楚玄霖对他们行了一礼,脑子里还在想着他们方才那番劝解。 楚玄迟夫妇随即出府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缓缓驶离,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马车上,墨昭华依偎着楚玄迟,“慕迟这一番劝解,也不知老七听进去了几分?” 楚玄迟轻叹,“听得进,兵部尚书府便是他的助力,若听不进去,可就要自讨苦吃。” 墨昭华若有所思,“妾身觉得他应该是放下了,要不他怎能日日坦然的面对着慕迟呢?” “如此最好!”楚玄迟道,“钟坤还好说话,钟凌霄年轻气盛,不会让钟凌菲受太大委屈。” 钟凌菲也非忍气吞声的窝囊性子,一旦忍不了回家告状,惹恼钟凌霄,这对楚玄霖来说绝非好事。 “老七便是真没放下,至少也会给予基本尊重。”墨昭华道,“皇室中本就没多少夫妻是真正恩爱。” “且看看老七会怎么做吧。”楚玄迟沉吟一声,“他已得了父皇宠爱,可莫要在婚事上出差错。” 第980章 坦言 瑞王府,后院的主院。 也即是钟凌菲以后要居住的那个大院子。 楚玄霖特意没给这个院子取名,是为了让钟凌菲自己取。 他不了解她,而这院子她大概率是要住很久,怕他取的名字她不喜欢。 宾客已悉数离府,他也该开始他的洞房花烛夜,可他只有紧张,并无欣喜。 只因此刻喜房中坐着的,不是他心间的人儿,并且此生他都不可能将她娶回家。 一个丫鬟守在院外,远远看到他过来,赶紧进了院子,直奔钟凌菲所在的厢房而去。 丫鬟敲了敲房门,芙蓉应声出去,听了丫鬟的禀报后,赶紧回屋,恨不得跑起来。 芙蓉一进去就直奔那身霞帔去,一边喊床上已经睡着了的钟凌菲,“小姐,殿下来了。” 钟凌菲从睡梦中醒来,脑子并未清醒,一时间还未能反应过来,“什么殿下,他来做什么?” 钟嬷嬷看她这样子,急的不行,生怕赶不上更衣,“我的大小姐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哎呀……”钟凌菲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对,这并非是她的闺房,“我想起来了,快给我更衣。”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芙蓉与蔷薇拿着霞帔过来帮她穿上,钟嬷嬷则帮她整理睡的稍有些乱的发髻。 最后他们将沉重的凤冠戴在了她头上,她瞬间被压得脖子都往下缩了一些,凤冠真重! 于是等到楚玄霖进门时,便看到端坐在床沿的美娇娘,双手交叠的放在腿上,端庄又典雅。 他尽量让嗓音温柔些,“王妃可有吃些东西?” 想到那些美味佳肴,钟凌菲便很感激,“多谢殿下让人送了膳食过来,妾身吃过了。” 楚玄霖又关心的问,“可还合你的口味?若是不喜欢,便让你的陪嫁丫鬟去厨房说一声。” 他顿了段又加了一句,“若厨房现有的厨子做不出你喜欢的口味,也可亲自挑选厨子。” “不用如此麻烦,妾身不挑口味,什么都能吃。”钟凌菲不太好意思,他们毕竟还相对陌生。 楚玄霖没了其他话题,“折腾了一天,又等本王这么久,王妃定是累了吧,要不早些歇息?” “一切都听殿下的。”钟凌菲刚才已睡过一觉,倒是没那么累了,可她实在没话与他说。 钟嬷嬷见他们这都要歇息了,赶紧提醒道:“殿下,就寝前还请先与王妃喝合卺酒。” “好……”合卺酒是在洞房前喝,楚玄霖此前只替楚玄迟迎亲,可没经历这些,也没见过。 如今钟嬷嬷提醒,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桌上还放着两个酒杯和一壶酒,那正是他们要喝的。 芙蓉与蔷薇上前去给他们倒酒,一个递给了钟凌菲,另一个递给了楚玄霖,然后齐刷刷看向他们。 楚玄霖本来还镇定自若,被他们这么一看,再想到合卺酒又叫交杯酒,他要与钟凌菲…… 他的脸突然便火烧火燎了起来,让原本有几分醉意的他,越发显得脸红,赶紧垂下脑袋。 钟凌菲见状有点想笑,没想到只是喝杯合卺酒,自己一个女子没害羞,他个大男人倒红了脸。 楚玄霖看她憋笑的辛苦,愈发尴尬,为了掩饰,他赶紧坐下朝她伸出酒杯,“王妃,请!” “殿下也请。”钟凌菲端着酒杯,绕过他伸出的手臂,将酒杯送到了唇边,一饮而尽。 钟嬷嬷作为老人,给丫鬟带了个头,“老奴祝殿下与王妃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芙蓉紧跟着说了吉祥话,“奴婢也祝殿下王妃相敬如宾,三年抱俩。” 蔷薇也不甘人后,向新人恭贺,“奴婢祝殿下与王妃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楚玄霖早已喝完酒,收回了手,但脸依旧红彤彤,“好,通通有赏!” 钟嬷嬷几人笑着道谢,“奴婢多谢殿下。” 而后下人打来热水,伺候他们洗漱,最后褪下喜服,在收拾好的喜床躺下。 房里熄了烛火,但那对喜烛还在燃烧着,拉下了帐幔后,室内也不是太过明亮。 他们彼此都是与陌生人同床,紧张的手都不知该怎么放才好,身子也是僵硬如尸体。 今夜是洞房花烛,楚玄霖试探着朝钟凌菲伸手,以免自己不主动,让她误会是在嫌弃她。 钟凌菲感觉到他的触碰,打了个激灵,说话都不利落,如同大舌头,“殿、殿下……” 楚玄霖连忙收回手,紧张之下,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你若不愿,本王便不碰你。” “不是。”钟凌菲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妾身知道成婚的规矩,但妾身有话要先说。” “王妃请说。”楚玄霖跟她这已经不是相敬如宾,是过分的客气,毕竟相对是陌生人。 钟凌菲直言,“妾身心里还有人,但又不能违抗圣旨,怕是只能给殿下身子,给不了真心。” 这便是出阁前,钟夫人劝她放下时,她做出的决定,她要对楚玄霖坦言,以免留下隐患。 “谢王妃坦言相告。”楚玄霖也如实相告,“其实本王心中早有他人,感情上要委屈了王妃。” “呼……”钟凌菲闻言却松了口气,“那正好,公平了,如此一来妾身再安心了许多。” “那今晚……”楚玄霖本就没做好圆房的准备,如今得知她也心有所属,便更不想勉强她。 “殿下若没那个兴致,妾身自不会勉强。”钟凌菲与他想的竟一样,这也算心有灵犀了。 楚玄霖解释,“与兴致无关,本王本是怕不碰让你多想,现在又担心碰了你,是在强迫于你。” “出嫁从夫,妾身一切都听殿下的。”钟凌菲与容慎是再无可能,那圆房也是早晚的事。 “今日大家都折腾的很累了,那便以后再说吧。”楚玄霖终究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圆房。 “好,多谢殿下……”钟凌菲是做好了准备,不过若是能拖些时日,彼此熟悉了些就更好。 “我们既已成夫妻,便无需太过客气。”楚玄霖见她有几分喜悦,也松了口气,总算没勉强她。 第981章 吵架 翌日上午。 楚玄霖与钟凌菲入宫谢恩。 文宗帝看着这对新人,脸上泛起了淡淡笑意。 自从对楚玄霖上心之后,他是越看越顺眼,能力方面也极为满意。 如今见他成了家,王妃出身又不错,容貌瞧着也好,与楚玄霖很登对。 他叮嘱道:“老七,好好待王妃,像你的皇兄与皇嫂们一样做对恩爱夫妻。” “是,父皇。”楚玄霖应下,“儿臣会尊重王妃,绝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来。” 此前楚玄怀便算是宠妾灭妻,除了正妃之位没给沈曦月,其他能给的几乎全都给了她。 都说宠妾灭妻会有报应,楚玄怀的下场确实不太好,沈曦月则至今还在玉粹宫关着。 楚玄霖便是不爱钟凌菲,将来也绝不会让一个侧妃,庶妃的待遇与宠爱越过她去。 文宗帝捋了捋胡须,“那你们可得努力,早日诞下皇孙,朕等着抱孙子可等了好些年。” 楚玄怀那个外室子他并不认可,也不曾对外公开过,所以现在还没有真正的皇长孙。 楚玄霖心虚,“父皇莫着急,儿臣相信太子皇兄与五皇兄六皇兄,很快会有好消息传来。” 他与钟凌菲都不曾圆房,今早宫里取走的床褥,都是他割破手指弄上去的血,又怎会有孩子?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文宗帝道,“朕盼着你们都能子孙满堂,为皇家开枝散叶。” 楚玄霖只得应下,“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去鬼门关走一遭,那得辛苦王妃了,承受这等痛楚。” “相夫教子,延绵子嗣,乃女子之责。”钟凌菲道,“妾身既嫁做人妇,这自然也是分内之责。” “说得好,瑞王妃也是个会说话的。”文宗帝大笑,“母后定在等着你们呢,且去我看过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楚玄霖如蒙大赦,赶紧行礼,恨不得马上离去,免得他催生子。 “臣媳告退。”钟凌菲也是如芒在背,她是真没想到,帝王也会如普通人那般催着生子。 楚玄霖夫妇离开勤政殿后,便去了后宫,长幼有序,自是要先入寿康宫拜见元德太后。 元德太后向来不怎么宠楚玄霖,可他终究也是她的孙子,看到他成了家她倒是高兴。 再加上楚玄迟如今与他关系好,时常也会为他说些好话,她对这孙子多少也比以前上心。 不过她知道他们今日要去的地方多,便没多耽搁,说了些喜庆话再给些赏赐便打发了。 接着楚玄霖夫妇又去了凤仪宫拜见敬仁皇后,后者也是先说些吉祥祝福的话,再给了赏赐。 因着钟凌菲乃是正妃,所以赏赐比上次给柳若萱的要好,他们在凤仪宫逗留的时间也更久一些。 后宫已没了贵妃,楚玄霖离开凤仪宫,便可直接去长宁宫拜见淑妃,他心中不禁紧张了起来。 淑妃对楚玄霖实在是不喜,又仗着是他的生母,便连戏都懒得做,对他态度依旧冷淡疏离。 楚玄霖自己是无所谓,左右是早已习惯这态度,但他不想钟凌菲刚嫁过来便跟着受委屈。 “母妃,今日是王妃以儿媳的身份,第一次来见您,父皇都给了笑脸,您还要如此的冷淡么?” 这便是他来长宁宫会紧张的原因,他怕钟凌菲看到他在淑妃面前的难堪,也怕她会受委屈。 “本宫的性子便是如此,你若不满意,可以去长春宫,想必你的贤母妃会对你笑脸相迎。” 淑妃说话依旧这般尖酸刻薄,丝毫不给楚玄霖面子,哪怕他新婚燕尔,还是当着他妻子的面。 楚玄霖也来气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旁人对儿臣好?纵使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还要耿耿于怀?” 淑妃怒道:“她先抢了本宫的亲生儿子,再把他教的更亲近她,本宫为何不能计较?为何要释怀?” 楚玄霖抱屈,“可儿子也曾主动亲近您,是您不要儿臣,宁愿对着其他皇子公主笑,也不肯对儿臣……” “够了!”淑妃厉声打断,“本宫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本宫看你今日不是来拜见,而是来给下马威。” “母妃这说的什么话?”楚玄霖不解的反问,“儿臣为何要给您下马威?又能给您什么下马威?” 淑妃冷嗤一声,“你本事大了,抢得了老六看上的侧妃,得了尚书府支持,却害本宫得罪人。” 她向来与良妃交好,这其中本就有讨好的意思,又岂能容楚玄霖抢了楚玄寒想娶的女人? 尤其是良妃还为此问责过她,她一直未找到机会发泄,今日楚玄霖正好给了她好机会。 “母妃,你要弄清楚,是父皇先驳了六皇兄的请旨,儿臣后提出的迎娶钟姑娘为妻。” 楚玄霖这一声“母妃”喊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世间怎会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好的母亲? “本宫管不了这么多,你就是跟老五那废物走的太近了,还学他那般抢老六的人,背叛老六。” 良妃当初问责到最后,倒没有真怪淑妃,而是将责任全都推到楚玄迟身上,说是他教坏了楚玄霖。 淑妃自是也如此认为,所以也不管楚玄迟如今受宠,能帮到楚玄霖,还想离间他们的关系。 “淑妃娘娘,话不可这么说,拒绝也好,赐婚也罢,都是陛下的意思,您难不成要质疑陛下?” 钟凌菲越听越来气,若非亲眼所见,她都不知道还真有这般无情待自己儿子的母亲。 明知他们母子吵架,自己不太好插嘴,可忍了半晌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为楚玄霖说话。 “本宫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那本宫这就差人,好好教教你规矩。” 淑妃今日这般强势,除了借机对楚玄霖发泄不满的情绪,也有向钟凌菲立威的意思。 “不劳母妃。”楚玄霖道,“早在大婚前,便有教引嬷嬷去过尚书府,仔细教王妃规矩。” “那便是没学会。”淑妃冷哼,“她以后代表的是瑞王府的脸面,本宫须得让人再好好教教。” 第982章 心疼 楚玄霖看出点端倪来了,这是婆母对儿媳立威,可他又如何能让钟凌菲受这委屈。 他从决定娶钟凌菲的那一刻便决定,他可以不爱她,但一定要护她,因为他是她丈夫。 “不用麻烦。”他严词拒绝,“儿臣须去其他宫里谢恩,便不多打扰母妃,王妃,我们走。” 他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起身走到钟凌菲跟前,直接牵起了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温度才反应过来。 钟凌菲只在很小的时候,被父兄这般牵过手,这还是长大后第一次被男子牵手,感觉甚为奇妙。 楚玄霖怕她不高兴,本想放开,但身后却猛然传来了淑妃的厉喝,“楚玄霖,你给本宫站住!” 他一怒之下不但没停下,反而将钟凌菲的手握的更紧,牵着她步履坚定的走出了长宁宫。 钟凌菲知道他是为了护着自己,才会与淑妃争吵,便没做任何挣扎,任由他这般牵着。 这一刻她有的不只是对他的感激,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但她没心思去细想。 淑妃恶狠狠的瞪着楚玄霖离去的方向,久久收不回目光,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这般忤逆过她。 掌事宫女阿桑提醒她,“主子,殿下与王妃已经走远。” 淑妃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尖声怒斥,“他胆子何时变得这般大,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了。” 阿桑小声道:“殿下如今正得陛下宠,胆子大些也正常,更何况今日还是当着新王妃的面。” “他得什么宠?不就是靠着老五么?”淑妃冷哼,“哪天关系淡了,他便什么都没了,哼……” “应该不至于吧。”阿桑告诉她,“奴婢听前朝的人说,陛下还挺看重殿下,反而祁王失了恩宠。” “不可能!”淑妃不相信,“良妃姐姐的母族那般厉害,自己又得陛下喜欢,老六怎可能失宠?” 她的消息虽不如良妃那般灵通,但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关于楚玄霖得宠的事,她自然知晓。 只是良妃曾与她仔细分析过,楚玄霖的恩宠并不稳固,全倚仗着旁人,需得留个心眼才行。 而她自己也觉得,娘家早已家道中落,楚玄霖又没什么大本事,恩宠又怎么可能会长久? 因此她宁愿继续巴结良妃,讨好楚玄寒,也不愿将希望放在亲生儿子身上,甚至还为他人骂他。 阿桑好心相劝,“主子,不管怎么说,殿下都是您唯一的儿子,您将来还要靠他,还是对他好些吧。” 淑妃理直气壮,“难不成本宫待他不够好,他就能不给本宫养老,反而去给长春宫那贱人送终吗?” 生母这个身份,再加上东陵对孝道的重视,便是她最大的底气,让她能在楚玄霖跟前有恃无恐。 “主子,这……”阿桑还想再劝几句,毕竟主子若是结局不好,她这个做宫女的也会被牵连。 淑妃并未给她劝说的机会,突然站起来,“对了,我们即刻去长春宫,本宫要会会那贱人。” 阿桑怕她刺激到贤妃,想要阻拦,“殿下这会儿应该是去了长春宫,咱现在去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淑妃却是故意,“本宫就要看看他们当着本宫这生母的面,可还能母慈子孝!” “主子,您千万别冲动。”阿桑劝道,“贤妃有癔症,殿下昨儿个大喜,若今日便出事太不吉利。” 淑妃冷笑,“本宫就是要他不吉利,免得有了媳妇便忘了亲娘,真以为娶了个尚书女,便找到了靠山。” “哎……主子,您等等。”阿桑劝不住便想法子,“外面风大,您好歹穿上披风,带上手炉再去吧。” 她知道淑妃怕冷,这寒冬腊月的要出个门可不容易,否则昨日楚玄霖大婚,也不会那般的不情愿。 淑妃果然立马站住脚步,“这倒是,本宫最怕冷了,这天寒地冻的,本宫得穿严实些才能御寒。” 阿桑暗松了口气,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路上再走慢点,兴许等他们赶到,楚玄霖早已离开。 楚玄霖确实准备去长春宫,这会儿已经出长宁宫的宫门。 他自己很难过,却还得顾忌钟凌菲,“王妃,实在抱歉,嫁给本王第一天,便让你受这等委屈。” “殿下无需在意,你这般护着妾身,妾身很感激,但妾身有些好奇,淑妃一直都是这样待殿下么?” 钟凌菲生在盛京城,早年间钟坤在外征战,她很少入宫,但待他回来后,她入宫的机会多了。 对于这些个皇子公主的事,也能听闻到一些,楚玄霖的遭遇她自是知晓,但不曾亲眼所见。 原本还以为是夸大其词,毕竟淑妃可是他的亲生母妃,今日亲眼目睹,才发现传言非虚。 “嗯……”楚玄霖没否认,“让你看笑话了,以后非必要本王不会让你见她,免得再委屈你。” 钟凌菲忍不住叹气,“哎……作为母亲,怎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尤其是殿下又不曾做错什么。” 她心地善良,便是见一个陌生人受此委屈,她都会心疼,遑论是她今后要共度一生的夫君。 于是在顷刻之间她便做出了决定,以后要对他好一点,以此弥补淑妃给他带来的伤害。 楚玄霖嘴角扯起一抹苦涩,“本王也一直想不通,为何母妃会执着于过去的那几年。” 因着还未记事,他便被贤妃抱养,等他回到淑妃身边时,大多记忆都是关于贤妃。 所以年幼的他一时无法适应这个新母妃,也接受不了,等他愿意接受,淑妃又来了气。 只因他刚回去时,总是吵着要贤妃,淑妃大概就是为此伤了心,并且记恨上了一个孩童。 钟凌菲温柔的安慰他,“殿下莫难过,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淑妃娘娘定会有所改变。” 她嘴上是这么说,心中却不这么想,淑妃若能改变,又岂会等到现在?她是不想让他难过。 “不说她了。”楚玄霖打住话题,“贤母妃有癔症,稍后若情况不对,你要及时离开,以免受伤。” 第983章 赶来 “那殿下呢?”钟凌菲担忧的问,“可是要如新岁那般,便是贤妃娘娘要伤你,也不愿离开么?” 她不是命妇,年初一那日并未入宫,可她的父母与兄长都入了宫,况且此事本也传到了坊间。 “本王会视情况而定,若无必要定会自保。”楚玄霖其实想过很多次,不如死在贤妃手上。 虽说贤妃与淑妃的恩怨并不只因一个他,而是淑妃先害的贤妃失去了孩子,且无法再孕。 贤妃还因此得了癔症,听不得旁人提起那个死去的孩子,受不得半点刺激,更是恨透了淑妃。 若是能一命抵一命,用他的一条命让贤妃报仇,两人的恩怨一笔勾销,他觉得也算是值了。 钟凌菲不解的问,“那请问殿下,什么叫必要呢?殿下不应该是以自己的性命为先么?” “旁人的命也是命,若是会让旁人或者贤母妃受伤,本王便不可坐视不理,不能连累了旁人。” 楚玄霖从不认为自己生于皇室,身份比别人尊贵些,便可将他人性命视作草芥,随意掠夺。 钟凌菲心情很复杂,“都说皇室人生来无情,没想到殿下竟如此心善,可见传言确实不可尽信。” 这一刻她竟希望他能狠心一点,不要为了别人,而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楚玄霖勉强笑笑,“本王倒是觉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莫说是本王,便是父皇也有感情。” “是吗?”钟凌菲恍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之事,“妾身见陛下的机会极少,竟不知有此事。” “知道的人确实不多。”楚玄霖道,“本王也是今年亲眼所见之后,方知父皇原是性情中人。” 他初次所见是文宗帝对楚玄迟,那般温和的模样,他连做梦都不敢想,在他心中文宗帝只是帝王。 不过在他也得了文宗帝的青睐后,他眼里的文宗帝便不再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他的父亲。 “那陛下对殿下可好?”钟凌菲在赐婚后,倒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得知文宗帝对他有了宠爱。 “很好,至少对本王而言,已很满足。”楚玄霖的要求从来都不高,能给他一点关心即可。 夫妻俩边走边聊,终于来到长春宫,见到了贤妃。 贤妃也知楚玄霖成亲之事,昨日还差人送了贺礼去,并且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她因着自己没孩子,又带了楚玄霖几年,对他真有感情,只要不发癔症就很正常。 以前她虐待他,也是在发病之时,只要她清醒过来,便会抱着他哭,向他道歉。 正因如此,楚玄霖哪怕被虐待的满身是伤,也不曾怪她,反而更心疼她的丧子之痛。 夫妻俩收敛情绪,一起入长春宫正殿,向贤妃行礼,“儿臣/臣媳拜见贤母妃。” “免礼。”贤妃仔细打量钟凌菲,“霖儿,你这王妃瞧着是个极好的,可要珍惜。” “是的,贤母妃。”楚玄霖自是也跟着夸钟凌菲,“王妃为人很好,儿臣也很喜欢。” 贤妃谆谆教导,“从今以后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成了王妃的依靠,便要多为自己想想。” “是,贤母妃……”她话语虽说的很隐晦,但楚玄霖听得明白,她所指的正是他与淑妃之事。 贤妃再次看向钟凌菲,“瑞王妃,霖儿与其他皇子不同,自小受了很多委屈,以后还请善待他。” “是,贤母妃。”钟凌菲这一路走来也是这么想的,作为妻子,她本就该善待自己的夫君。 “去见过淑妃了吧?她今日态度可有好些?”贤妃忍不住还是关心了一句,她希望淑妃能改。 “还好……”楚玄霖不想说淑妃任何的不好,但也不能说的太好,太假了贤妃定不会信。 不料还是没瞒过贤妃,“你也莫要哄骗本宫,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本宫跟前根本说不谎。” “贤母妃……”楚玄霖心虚的垂下脑袋,“对不起,儿臣并非有意骗您,是不想您担心……” 贤妃眸色一冷,“看来她真是的恨透了本宫,便连你初次带妻子拜见,她还这般对你们。” 楚玄霖怕刺激到她,赶紧换了个话茬。 钟凌菲也帮着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想起那死去的儿子。 由于母子俩已太久没见,贤妃对他心有不舍,便留他们夫妻多坐了会儿。 结果不久便听得宫女来报,“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霖儿都成婚了,她还怕本宫见孩子?”贤妃吩咐,“拦着,本宫不想她来坏事。” 宫女为难道:“娘娘,淑妃说有事找瑞王殿下,已带着人闯了进来,奴婢也不好阻拦。” 莫说她只是宫女,便是侍卫,也不敢随意拦阻后宫嫔妃,以下犯上可是大不敬之罪。 贤妃冷嗤,“与其拦着本宫见霖儿,不如待霖儿好些,本末倒置,难怪陛下会骂她蠢货。” “贤母妃,母妃既来找儿臣,那儿臣出去见她。”楚玄霖想去拦着,“您与王妃说会儿话。” 淑妃那张嘴什么都敢往外说,很容易刺激到贤妃,他是真怕两人见面又害的贤妃发病。 “不用!”淑妃已赶到,“本宫因年轻不懂事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忍了她这么多年不想再忍。” 阿桑满心无奈,她都拖了这么久,楚玄霖怎还在长春宫,那她此前做的那些努力又算什么? 贤妃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本宫就没忍你吗?” 楚玄霖赶紧往外走,“贤母妃,您受不得刺激,还是不要正面冲突,儿臣也不想害了您。” 他的本意是将淑妃拦在外面,然后将其劝走,不管有多大的事也等到出了长春宫再说。 可惜淑妃已到门口,“你可真是个好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怀胎十月将你生下。” 她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手里还捧着一手炉,一见面先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楚玄霖挡在大殿门口,恭敬的向她行礼,“母妃。” 淑妃双手捧着手炉不方便,竟直接抬腿想踹开他,“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的母妃?滚开!” 第984章 发病 楚玄霖没让,任由她踹在自己腿上,“母妃的恩情儿臣一直知道,且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贤妃姐姐,你可听到了?”淑妃也如贤妃方才那般提高了声音,“本宫才是他的母妃。” 贤妃起身走过来,“本宫知道,自从将霖儿还给你,便没想过要回来,可你又是如何待他的?” 淑妃隔着楚玄霖说话,“这是本宫与陛下的孩子,陛下都没说什么,何时轮到你说三道四?” “母妃,请你莫要刺激贤母妃。”楚玄霖最担心的便是贤妃癔症发作,那样的她连帝王都敢动手。 “哟……”淑妃拉长了尾音,阴阳怪气,“这么心疼她,那本宫曾经的夺子之痛算什么?” “母妃,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楚玄霖上手去拉她,“您不是来找儿臣么?儿臣这就随你去。” “你给本宫闭嘴!”淑妃不想走,用手肘去撞他,“长辈在这里,何来你说话的份儿?” 贤妃走到她跟前,“这是本宫的长春宫,由不得你撒野,要撒野便回你的长宁宫去。” 淑妃口无遮拦,“本宫是来找儿子的,不像你,儿子死了便抢别人的,抢不走也要霸着。” 楚玄霖大惊失色,连连乞求,“母妃,求你别再说了。” 那夭折的孩子就是贤妃的病因,她这不是逼贤妃犯病吗?她不要命了么? “又心疼了?”淑妃越说越来劲,“本宫就要说,不要脸的贱人,抢人儿子。” “啊——”贤妃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伸手推淑妃,“秦妙萱,你还本宫儿子!” “哎哟……”淑妃被推的往后倒去,好在楚玄霖及时伸手拉住她,而阿桑也扶了一把。 “砰——”淑妃手里的手炉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啊——”这更刺激到了贤妃,抬脚就踹向淑妃,直接将人给踹飞了出去。 她出身镇国将军府,自小便习武,这一脚的力道,娇弱的淑妃又如何能抵得住。 “贤母妃!”楚玄霖连忙拦住贤妃,没法去看淑妃,只得喊了一句,“母妃!” “啊——”淑妃哀嚎一声,“疯了,她又疯了,来人啊,给本宫拦住她,哎呦……” 她看着贤妃一把将楚玄霖甩开,快步朝她走来,吓的尖叫连连,想爬起来,雪地又滑。 楚玄霖追上了贤妃,厉声吩咐阿桑,“桑姑姑,你快带母妃走,本王想办法拦着贤母妃。” 长春宫的掌事宫女也在吩咐,“快去禀告陛下,贤妃娘娘被刺激犯病,再请御医为娘娘治疗。” 贤妃死死的盯着贤妃,“秦妙萱,还本宫儿子,快将儿子还给本宫,本宫可怜的儿……” 淑妃已经被阿桑几人扶了起来,她见贤妃发疯本想逃命,如今楚玄霖已拦住,她胆子又大了。 “你儿子早死了,哪来的儿子?”她干脆立住脚步,回头瞪着贤妃,“这是本宫的儿子。” 楚玄霖本就拦的艰难,闻言赶紧提醒她,“母妃,你切再刺激贤母妃,否则儿臣可真拦不住了。” 淑妃知他拼了命也会拦着,“那有本事你放开她,让她杀了本宫,如此再无人横在你们母子之间。” “啊——”贤妃疯的更严重了,竟对楚玄霖动手,“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贤母妃,请您清醒过来,不是儿臣,儿臣没有……”楚玄霖不忍心伤她,只能尽量躲开。 钟凌菲主动请缨,“殿下,妾身自小跟着兄长习武,要不还是让妾身来吧,当心贤母妃伤到您。” 楚玄霖连声拒绝,“别,你不知轻重,可能伤了贤母妃,让本王来吧,本王也会点拳脚功夫。” 淑妃见他这般便来气,“楚玄霖,她三番四次要杀你,你还如此护着她,她真就如此好么?” 楚玄霖边闪避边回应,“是,贤母妃很好,她给过儿臣真正的母子亲情,而那是母妃不愿给的。” “本宫就是厌恶这一点。”淑妃直咬牙,“她不过是养了你几年,还虐待你,你却对她念念不忘。” 贤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并且还换了目标,绕过楚玄霖直冲贤妃而去,“贱人,还本宫儿子!” “啊——”贤妃失声尖叫,一个劲的往阿桑身后躲,“她她她、她有刀,她怎能随身携带武器!” 这会儿她终于后悔,为何不在楚玄霖拦着贤妃时,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以至于陷入了险境。 “母妃快走。”楚玄霖也不顾贤妃手里有武器,又追上来拦着她,“你们快护送母妃离开。” 贤妃对着楚玄霖举起匕首,“贱人,你害死本宫的儿子,本宫便亲手杀你的儿子,为我儿报仇!” “你舍得吗?”淑妃无所谓,“那悉听尊便,左右是他不亲近本宫,本宫就当从来没生过他!” “母妃……”明明贤妃的匕首就抵在楚玄霖的心口,可他觉着淑妃的话,比那匕首还锐利。 这话深深扎在他的心口,痛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宁愿被刀捅也不愿听如此恶毒的话。 “不,你才是凶手。”贤妃又扔下楚玄霖去追淑妃,“冤有头债有主,本宫得先杀你!” 楚玄霖拦不住贤妃,便加快步伐冲到她前面去,抢先一步来到淑妃的跟前,将人护在了身后。 “别啊,父债子偿,你要杀就杀他吧。”淑妃一句不够,竟又说了一句,依旧如此的伤人。 钟凌菲方才就想开口,只是怕得罪淑妃又让楚玄霖为难,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以免给他添乱。 如今再听得淑妃这无情之语,她再也忍不住,怒道:“淑妃娘娘,您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淑妃拿出她作为长辈的威严,厉声呵斥,“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本宫何时轮到你来教训了?” 说话间就见贤妃不顾夹在中间的楚玄霖,扬起泛着寒光的匕首朝她刺来,“贱人,拿命来!” “啊——”淑妃吓得大叫,“楚玄霖,你不是会功夫吗?你倒是踹她啊,把她踢飞出去!” 第985章 重伤 楚玄霖被她的几句话给伤透了,对她再不抱任何希望,只愿就此了结他们的母子缘。 他本就多次起过一命抵一命,用自己的性命,让她二人过往恩怨一笔勾销的念头。 这次他下定决心,“贤母妃,报仇若能让您彻底清醒,再不犯病,便让儿臣做您的药。” 他抓住她高扬的手,一点点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母妃,儿臣以后再不会让你厌烦了。” “好啊,你去陪我儿,给他当牛做马,哈哈……”贤妃越发的疯癫,“你去死吧,哈哈哈……” 她竟真的直接将匕首刺入了他的心口,鲜血瞬间涌出来,弥漫在空气中,也萦绕在她鼻尖。 “殿下!”众人惊呼出声,纷纷涌了上来,从身后抱住贤妃,想将她拉开。 “夫君!”钟凌菲也大喊了一句,迅速冲了过来,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 贤妃拔出匕首,对着周围划了一圈,便吓得那些宫人纷纷往后退去,不敢靠近。 刚刚赶到的钟凌菲,也在匕首的威慑下,暂时不好靠近,毕竟对方也是个练家子。 贤妃吓退众人后,又将匕首袭向早已吓到腿软,只能由宫女扶着,而无法离去的淑妃。 她大喊大叫,“贱人,血债血偿,我杀了你,你下地狱给我儿子当牛做马赔罪,哈哈……” “不要,母妃——”楚玄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了淑妃跟前。 “噗……”匕首又刺在了他身上,好在这次不在心口处,而是伤在了左肩的下方。 “夫君,你怎么这么傻啊?”钟凌菲眼圈都红了,她是不爱这个男人,可是她心疼啊。 楚玄霖怕不知她功夫有多好,怕她下死手,“王妃,一切都是本王的选择,莫伤了贤母妃!” 钟凌菲又气又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她,只有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就是草芥?” 因着是在宫里,想着不会有危险,年关事情又多,楚玄霖今日便没带那庐和幸隆入宫来。 如今能应付贤妃的便只有钟凌菲,她与之交起手来,双方不分伯仲,暂时看不出谁厉害些。 楚玄霖单手捂着心口的伤,无力的跌坐在地,“母妃说的没错,父债子偿,我早该死了……” 钟凌菲一面应付贤妃,一面回应他,“夫君,你心地善良又孝顺,并没做错,别说这等丧气话。” “对不起,我累了……”楚玄霖苦笑,“夹在两位母妃之间,还要被仇恨所裹挟,我真的累了……” “殿下!”宫人本想将他扶起,结果他两眼一闭往后倒,慌忙大叫,“御医,快去请御医!” 淑妃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也没那么希望他死,她有点舍不得。 “砰!”贤妃年纪大了,又多年不曾练武,功夫已荒废,不久便被钟凌菲打倒在地上。 钟凌菲怕她再动手,干脆一记手刀将人打晕,而后飞奔到楚玄霖身边,“夫君,醒醒……” *** 另一厢,东宫。 楚玄迟有事来找楚玄辰,谈完正事略作休息。 楚玄辰呷了口茶,“今日老七带着弟妹入宫谢恩,父皇应该会很高兴吧。” 楚玄迟道:“所有已弱冠的兄弟皆成了家,父皇也算是了却心事,自是高兴。” 俩人刚聊了没几句,司剑便快步走进来,“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瑞王出事了。” 楚玄辰着实想不通,“今日老七不过是带王妃进宫谢恩,这还能出什么事?” 司剑本想一口气说完,被他打断后现在才接着说:“贤妃癔症发作,重伤了瑞王……” “什么?”楚玄辰疼的站了起来,“快,随孤去看看,贤母妃下手必然没轻重。” 楚玄迟既然得知了此事,自是也跟去,“贤母妃这一年来不是都没发过病,怎突然又……” “她定是受了刺激。”楚玄辰快步走着,“就是不知是个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兄弟俩匆匆赶到长春宫时,文宗帝也刚到一步,御医则早已过来,此刻正在为楚玄霖诊治。 文宗帝方才恰好在与大臣议事,因此长春宫的宫女虽在事发前便已去禀告,消息却传不进去。 直到议事完毕,大臣们离去,他才得到消息赶来,结果已不是贤妃发病的小事,而是楚玄霖重伤。 那宫女未能见到文宗帝,便转而去了凤仪宫,因此敬仁皇后比文宗帝先来,但也是在事发之后。 大殿之中,帝后端坐于主位上,文宗帝满脸怒容,敬仁皇后神色凝重,淑妃则垂头跪在地上。 楚玄辰兄弟进来一同行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落座后楚玄辰才问,“儿臣听闻七皇弟被贤母妃所伤,不知伤势如何?” “一刀刺中要害,伤势颇重,怕是……”文宗帝目前所知也只有这一点罢了。 “怎会如此?一年来贤母妃都未发病,昨日七皇弟大喜,贤母妃还为此感到高兴。” 楚玄辰对宫里的消息灵通,那已是众人皆知的事,他也不会遮遮掩掩,知道便是知道。 “这就要问淑妃了,朕刚到一步,还未来得及多问。”文宗帝厉声道,“淑妃,从实招来!” 淑妃避重就轻,“陛下,臣妾只是来找儿子,是贤妃姐姐还为当年之事恨臣妾,这才发了疯病。” “你明知她有癔症,你又容易刺激她,为何还要来?”文宗帝怒斥,“朕早已说过,你俩少见面。” “是啊,淑妃。”敬仁皇后附和,“你若有要事找瑞王,让人传个信便是,等瑞王见过贤妃自会寻你。” “淑妃你莫不是故意为之?”文宗帝又道,“朕可听说,昨日恩准你出宫赴宴,你似乎还挺不情愿。” “没有,陛下。”淑妃否认,“您能恩准臣妾出宫,臣妾很感激,又岂会不高兴?定是有人污蔑。” 说话间有太监进来,小心翼翼的禀告,“启禀陛下,贤妃娘娘已清醒过来了,您可要召见?” 第986章 状告 文宗帝厉声道:“让她滚来见朕,顺便也好与淑妃对质,看看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监应声退了出去,而后贤妃便快步走入正殿,跪拜在地行礼,“臣妾拜见陛下,皇后。” “尉迟氏,你可知罪?”文宗帝不仅不喊她的封号,便连名字都不叫,而是只称姓氏。 贤妃清醒后已得知楚玄霖的事,重重的磕头认罪,“臣妾有罪,伤了瑞王,还请陛下责罚。” “知罪便好。”文宗帝见她态度好,语气软了些,“那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犯病?” “臣妾只记得淑妃提到臣妾死了儿子……”贤妃刚回答,提到儿子却又发病,“贱人,你还我儿子!” “啊——”跪在她旁边的淑妃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瞬间浮现几道指痕,疼的直掉眼泪。 “不好,贤妃娘娘的癔症又发了。”御医赶忙提醒,“陛下,三皇子乃是娘娘的病因,提不得。” 他负责贤妃的癔症,方才一直在为她治疗,这才让她恢复了神智,可惜维持不到一炷香时间。 “如此便无法对质了,且带下去吧。”犯病并非是贤妃所能控制的,文宗帝也拿她没办法。 可偏生今日发病的原因便是淑妃提及了那夭折的孩子,那便不能再问贤妃,只能问淑妃。 “是,陛下。”因着贤妃会功夫,御医便喊了侍卫进来帮忙,这才将贤妃给带了下去。 文宗帝又审问起了淑妃,“秦妙萱,你明知老三乃是贤妃病因所在,为何要在她面前提起?” “妾身并非有意,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淑妃仗着贤妃不能对质便说谎,“请陛下责罚。” 楚玄迟出了个主意,“父皇,七皇弟今日既是与七弟妹一起入宫,此事可要问问弟妹?” 他很清楚淑妃对楚玄霖的态度,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去长春宫,倒像是故意去找事。 楚玄霖昨日刚成婚,文宗帝倒忘了还有旁人在,“也好,便去请瑞王妃出来吧。” 其实他也可以问长春宫的宫人,以及淑妃自己带的人,但他们难免会偏袒自己的主子。 “是,陛下。”有太监应声去偏殿请钟凌菲。 钟凌菲在敬仁皇后来时,已来见过礼,而后便回了偏殿,一直守在楚玄霖身边。 等到文宗帝过来,她也没再来,此时才姗姗而来,“臣媳拜见父皇,母后。” “今日你也在场吧?”文宗帝尽量温和些,“且与朕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陛下。”钟凌菲娓娓道来,“夫君与臣媳在长春宫拜见贤母妃,母妃突然过来……” 她对淑妃已有了厌恶感,哪怕知道楚玄霖在意这位生母,她也没偏袒,而是实话实说。 淑妃在一旁听着她的话,敢怒不敢言,本以为她多少会帮着点自己,不料竟说了大实话。 文宗帝勃然大怒,“淑妃,你明知贤妃受不得刺激,可是故意说那话来刺激她发病?” 淑妃辩解,“陛下明鉴,臣妾只是来找老七,是贤妃主动挑事,臣妾话赶话才说错话……” 钟凌菲为楚玄霖抱屈,“那母妃说错的话可就太多了,您还要夫君父债子偿,去陪三皇子……” 她知道楚玄霖不怪淑妃,可她见不得他这般委屈自己,便趁机告了淑妃一状,让文宗帝做主。 这些事说出来,文宗帝更是怒火中烧,敬仁皇后也动了恻隐之心,楚玄辰兄弟则心疼不已。 文宗帝气结,“淑妃,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老七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淑妃哭着解释,“陛下息怒,臣妾那会子也是在气头上,又害怕贤妃,这才会口无遮拦……” 在场的人见她至今都没真正意识到错误,只是一味的找借口来推卸责任,对她失望至极。 文宗帝冷声道:“朕本以为你只是没脑子,岂料你连心都没有,你既不想要老七,那便不要!” “陛下是要将老七再过继给贤妃?”淑妃终于急了,孩子一旦过继,与生母之间便无羁绊。 文宗帝道:“老七已成家,又何须过继?以后只当没你这母妃,你休想再以孝道拿捏他。” “不要,陛下!”淑妃跪着往前走,“老七是臣妾怀胎十月,鬼门关走一遭才生下的孩子啊。” “不是你自己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么?”文宗帝眼底尽是厌恶,“朕便成全你,免得你总伤他。” “陛下……”淑妃跪走到他的跟前,扯住龙袍的下摆,哭着求饶,“臣妾知错了,求陛下收回成命。” 文宗帝冷眼看着她,“你主动挑起事端,刺激贤妃发病,重伤吾儿,罪无可恕,即刻打入冷宫。”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啊,臣妾真的知错了……”淑妃嚎哭起来,冷宫对嫔妃来说便是地狱。 “拉下去!”文宗帝嫌弃的一脚将她踹开,恨不得将这身被她拉扯过的龙袍,都给脱下来。 “陛下,臣妾不服,难道贤妃就没错吗?”淑妃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才是罪魁祸首啊……” 这倒是提醒了文宗帝,他当即又下令,“传朕口谕,待贤妃恢复神智后,一同打入冷宫。” 贤妃膝下无嗣,母族这些年又没什么建树,都是靠着尉迟堃的荫庇,该罚便不能轻饶。 “不要,陛下——”淑妃失声尖叫,怕的不行,“贤妃若是发病会要了臣妾的命。” 她最多只能带一个宫女进冷宫,而贤妃会功夫,杀她真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知道怕了?你不是喜欢刺激她吗?那便刺激个够!”文宗帝森然下令,“拉下去!” “陛下饶命……”淑妃被侍卫拉下去,求饶之声渐远渐不闻,正殿中也安静下来。 “启禀父皇,臣媳可否去陪伴夫君?”钟凌菲虽不习惯这称呼,但在努力适应新身份。 “去吧。”文宗帝点头应允,“若有什么事,及时让人禀告,不得有任何隐瞒。” “是,父皇,臣媳告退。”钟凌菲行礼退出了正殿。 第987章 脱险 敬仁皇后唏嘘不已,“淑妃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七这么好的孩子都不知珍惜。” 文宗帝怒火难消,“老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一个都别活了,都去给老七陪葬。” 楚玄怀犯下那般重的罪,他都能饶其性命,楚玄霖从未犯错,他又岂能让其枉死? “父皇息怒。”楚玄辰忙求情,“七弟恭谨孝顺,儿臣相信他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是啊,父皇。”楚玄迟也附和,“眼下还是以七皇弟的伤势为重,其他事可等日后再说。” 后宫嫔妃并非是普通人,说处死便能处死,这会涉及到他们的家族,也就牵扯到了前朝。 文宗帝在气头上说几句重话发泄情绪,他们做儿子的总得给他个台阶,否则便真要君无戏言。 敬仁皇后起身跪下,“臣妾也有罪,未能管理好后宫,以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事,还请陛下责罚。” “起来吧。”文宗帝道,“这是她们的私仇,你又如何管得了?不过此事需得先瞒着母后。” “这么大的事,怕是已经瞒不住。”敬仁皇后提议,“我们最好先想想该如何安抚母后。” 文宗帝想了想,“那你与辰儿即刻去寿康宫,稳住母后,这里有朕与迟儿在即可。” “是,父皇,儿臣告退。”楚玄辰应声便起身,与敬仁皇后去往寿康宫安抚元德太后。 他们母子走后,文宗帝看向楚玄迟,“迟儿,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楚玄迟沉吟一声,“淑母妃与贤母妃积怨太深了,早晚都会狠狠闹一次。” “是啊,她们不死不休。”文宗帝早年间也被他们两个闹得头疼,又解决不了。 楚玄迟趁机又为楚玄霖抱屈,“只是可怜了七弟,夹在她们中间,委实太过为难。” 父子俩聊了会儿,负责治疗楚玄霖的御医从偏殿过来。 他行礼禀告,“启禀陛下,瑞王殿下的伤暂时稳住了,已无性命之忧,但不便移动。” 文宗帝松了口气,“既如此,便让他在此养伤,等可移动了再从前朝挑座宫殿送过去。” 他没打算让楚玄霖回瑞王府,一来是在宫里御医更方便,二来是去瑞王府有点远。 本就是重伤不便移动,马车终究颠簸了些,还是暂时留在宫里的好,如此他也放心。 御医小心翼翼道:“可此乃后宫,一个已弱冠的外男长时间留在这,会不会不太妥当?” 文宗帝反问,“那你有别的法子吗?” 御医将脑袋垂的更低了些,“回陛下,微臣没有……” 楚玄迟淡淡开口,“封锁长春宫的宫门,再让七弟妹留下照顾七弟,相信旁人也能理解。” 文宗帝当即拍板定下,“那便这般决定,好好治疗瑞王,不管要用什么药,只管去找院使。” “是,陛下。”御医随即详细说起了楚玄霖的伤势。 正说着,一个太监进来禀告,“启禀陛下,八皇子殿下与嘉欢公主,嘉善公主求见。” “他们定是担心老七。”文宗帝随即问御医,“瑞王此刻可能被人打扰?” 御医回答,“回陛下,殿下虽处于昏迷中,但需要安静的环境,不好被打扰。” 文宗帝随后吩咐太监,“都听到了?去回了他们,等老七好些了再来探望。” “是,陛下。”太监领命出去,将楚玄奕等人打发了。 *** 另一厢,寿康宫。 敬仁皇后刚与元德太后说完楚玄霖的事。 这事既瞒不住,她便亲自说,也免得旁人说些不该说的。 元德太后早有耳闻,桂嬷嬷也差了人去长春宫打听,只是没她知道的仔细。 如今听她将前因后果说清楚,太后蹙起眉头,“皇后,你是怎么管理后宫的?” 敬仁皇后赶紧跪下请罪,态度诚恳,“母后息怒,是臣媳无能,还请母后责罚。” “起来吧,罚你又有何用?”元德太后也不好罚她,“且说说老七的伤势究竟如何?” 一来是当着楚玄辰这儿子的面,二来则文宗帝都没责罚,她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 敬仁皇后起身落座,避重就轻的道:“母后还请放心,御医正在治疗,暂无性命之忧。” 元德太后叹气,“老七也是多灾多难,儿时被争来抢去,长大了又被夹在她们中间。” “还是七皇弟太善良。”楚玄辰道,“但凡心狠些,不管她们,也不会让自己这般为难。” 元德太后道:“一个是生母,一个又算得上是半个养母,孝字当先,他岂能做到如此绝情?” 敬仁皇后也跟着长吁短叹,“是啊,老七也无奈,所以才一次次被他们所伤,哎……” “无性命之忧也好。”元德太后叮嘱,“皇后,这次你可莫要轻饶,让贤妃与淑妃长长教训。” 敬仁皇后告诉她,“陛下已下令将她们打入冷宫,其他的便等确定了瑞王的伤势再做打算。” “打入冷宫这般严重?”元德太后立觉不对,“皇后,你方才可是在骗哀家,老七的伤势不好?” 楚玄辰忙打圆场,“皇祖母,父皇对七皇弟本身就有愧,这又是在气头上,这才罚的重了些。” “是啊,母后。”敬仁皇后与他配合,“陛下也是为了让贤妃与淑妃记住教训,免得再犯。” “原是如此。”元德太后想到文宗帝对楚玄霖的态度,还真信了,“皇儿如今对老七是上心了。” *** 长春宫。 文宗帝与楚玄迟去偏殿看楚玄霖。 他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个大活人此刻看着毫无生机。 人既已脱险,文宗帝又还有一堆折子等着批阅,看过便准备回前朝去。 监查司也还有事处理,楚玄迟便与他一同出去,回监查司本也要从前朝走。 父子俩一出宫门,便看到了楚玄奕三人还在外面,应是有意在这里等着。 见文宗帝出来,他们赶忙过来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文宗帝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不死心。” 楚玄奕焦急,说话就更不利落,“七七、七哥……” 第988章 盼死 嘉善公主帮他解释,“皇兄的意思是,那是我们的兄长,纵使不便探病也该确认伤势。” 嘉欢公主也道:“皇兄总是这样,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母妃与贤母妃出事,我们很担心。” 文宗帝没时间与他们解释,只是道:“朕还有折子要批,迟儿你留下与他们详说吧。” “是,父皇。”楚玄迟猜他们几个留下,也不是指望能向文宗帝打听,而是在等着自己。 “儿臣恭送父皇。”楚玄奕几人齐声行礼送别文宗帝。 耐着性子等他走远了些,嘉善公主才急不可耐的问,“五皇兄,七皇兄伤的很严重吗?” “匕首刺入了心口,再深一毫都可当场毙命,不过伤势暂时稳住了,只是目前还不可移动。” 楚玄迟听着御医这般说的时候,也着实为楚玄霖捏把汗,好在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线。 嘉欢公主疑惑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妃怎会来长春宫,贤母妃又怎会突然动了刀子?” 她知道淑妃与贤妃有旧怨,所以向来是能不见就不见,今日主动来长春宫,着实让她意外。 “淑母妃与老七在长宁宫有争吵,可能是气不过才追来,又提及了那些旧怨,刺激到了贤母妃。” 楚玄迟不可能将钟凌菲说的那整个过程都讲一遍,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让他们知晓前因后果。 “哎……”嘉善公主听着直叹气,“也不知两位母妃何时能和解,总这样害的是七皇兄。” “今日当着嘉欢的面,本王也还是要说一句,这是淑母妃的错,她属实太心狠了些……” 楚玄迟将淑妃那些过分的话都说了一遍,他想让嘉欢公主看清楚,她对楚玄霖到底有多无情。 嘉善公主只是听着便红了眼,声音哽咽,“淑母妃怎能如此过分,七皇兄也太可怜了吧?” “不是!”楚玄奕眸色深沉,却又难掩悲伤,“恶毒!” 也就是他生来结巴,无法随心所欲的用言语来表达,否则他还有很多话要说。 嘉欢公主也如楚玄迟所期待,认清了淑妃,“母妃这般对皇兄确实太过残忍无情。” 楚玄迟点到即止,“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们若无事便去安抚皇祖母,本王还有公务。” “是,五皇兄。”兄妹三个齐齐应声。 楚玄迟又叮嘱,“对了,老七的伤势情况,你们要瞒着些皇祖母,免得她老人家跟着担心。” “好。”兄妹三人随即与他做了道别,而后又一同去往寿康宫,贴心安抚元德太后。 *** 太常寺。 楚玄寒早已得到了楚玄霖出事的消息。 他本想去看看,得知楚玄奕几人被拒之门外,这才作罢。 人可以不看,但事情必须弄清楚,因此冷延一直在打探,这会儿才回来。 楚玄寒看到他进来便问,“老七那边可是有了新消息?伤势到底如何?” 冷延禀告道:“听说瑞王伤的挺重,不便移动,今日暂时会留在长春宫养伤。” 楚玄寒若有所思,“外男留宿在后宫,父皇还能答应,看来他的伤势果然不太妙。” 冷锋嘿嘿一笑,“贤妃与淑妃积怨太深,又有癔症,下起手来定然狠辣,有他受得了。” 楚玄霖此前那些年虽与楚玄寒走得近,但对他而言,那不仅是个外人,还算是背叛了楚玄寒。 楚玄寒也这般想着,“老七背叛了本王,他若就此死了,对本王来说倒算得上是件好事。” 冷锋连声附和,“是啊,太子殿下会少个助力,而陛下的宠爱,也能重新回到主子的身上。” “怕就怕他死不了,还得了陛下的怜悯。”冷延想的比较深些,“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苦肉计。” 楚玄寒眸色一沉,“以他的脑子是想不到这些,若真是苦肉计,也是老二或者老五给他出的主意。” “没错,肯定是他们干的好事,否则怎会如此凑巧,瑞王出事,御王就正好在东宫,能及时赶过去。” 冷锋跟楚玄寒是真正的一条心,那些不好的想法,总是会出奇的一致,也像是没有自己的想法。 “自从与御王交好后,瑞王确实获利颇多。”冷延不禁好奇,“也不知御王到底看上他什么。” “他能有什么价值?”楚玄寒冷嗤,“无非就是如本王当初一样,借他来博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 “原是如此。”冷锋不懂脑子,他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主子要不要提醒下瑞王,让他看清楚?” “你以为本王没做过么?”楚玄寒怒道,“奈何他们是互利,他得了好处,纵使知晓缘由也不会在意。” 离间计他对楚玄霖前后不知用过多少次了,可惜对方却从未上过当,甚至他还因此暴露了些真面目。 “那要不您也多给他一些好处?”冷锋出主意,在他看来没人能挡住利诱,只要给的足够多就行。 楚玄寒也这么认为,所以更没信心,“老五是太子党,本王给的好处,还能比老二给的更诱人?” “是……”冷锋一张口就是馊主意,瞬间偃旗息鼓,不再多言,免得说多错多,越发显得蠢。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很晚才从监查司回来。 一来是在宫里耽搁太久,二来是楚玄霖今日不在。 墨昭华也已得知了楚玄霖出事的消息,但与楚玄寒一样,并不知具体情况。 于是一见到楚玄迟便关心的问,“慕迟,老七今日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算计?” “应该不是。”楚玄迟自是想过,“我觉得这是淑妃与贤妃的旧怨引发的偶然事件。” “那就好。”墨昭华长舒了口气,“妾身还以为是老六因他娶钟凌菲之事,想要报复他。” “我也只是猜测,是否真的如此,还要等老七醒来后,我再问问他详细情况,从而来判断。” 楚玄迟目前也只是听了钟凌菲的一面之词,可能其中还带有个人情绪,他不能确定猜测是否对。 “今日瑞王妃也在场吧?”墨昭华若有所思,“亲眼看到这一幕,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第989章 厌他 想着都是女人,楚玄迟便问她,“若换做昭昭会如何?” “自是心疼。”墨昭华惋惜的叹气,“老七在感情方面一直不太顺。” “是啊,论亲情,父皇不宠,母妃不疼,论友情,他似乎也没什么朋友。” 楚玄迟在南疆时,好歹还有雾影等人,他们不只是护卫,更是他的生死至交。 也正是因此,他对疏影的某些小动作一再容忍,不断给对方机会,希望其能悔悟。 墨昭华接过话茬,“老六原先表面对他好,也只是为了博个名声,根本算不上是朋友。” 楚玄寒对楚玄霖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没有,因为他所给的全是虚情假意,演给世人看罢了。 楚玄迟看向墨昭华,“论爱情,他心悦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女子,最终还得被迫娶了旁人。” 墨昭华问心无愧,坦然迎视他的目光,“但愿他此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得到人间至情。” *** 翌日,长春宫。 一大早院使亲自过来为楚玄霖诊脉。 因楚玄霖昨夜高热,负责的御医昨晚一直在这照顾着。 钟凌菲由于担心,又在旁照顾,也是一夜未眠,而这是她的新婚第二夜。 待院使诊脉后,她急切的问,“院使大人,殿下的情况如何?今日可能醒来?” “高热虽已退下,但依旧还在发热,伤情也不太稳定,微臣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院使只是医者,而非神仙,做不到能掐会算,出于谨慎,对不稳定的伤情便不做保证。 “那可还有性命之忧?”钟凌菲只求楚玄霖活着,能否快点醒来,倒已不那么重要。 “目前瞧着是没,但若是再发高热便会有危险。”院使说话会留点余地,不会太过绝对。 “能做些什么,提前防止此事发生么?”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钟凌菲都不希望楚玄霖死。 于公,她刚出嫁便守寡,会被当成是克夫,影响族中女子的名声,于私,她觉得这婚姻挺合适。 既注定她嫁不了心悦的男子,而楚玄霖心中也有别人,他们算是般配,不用担心哪天说漏嘴。 院使回答,“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殿下自己的意志力,他的求生欲望尤为重要。” “求生欲望……”钟凌菲默念着这四个字,突然泛起不太好的预感,楚玄霖还想活着吗? 院使劝慰她,“王妃请放心,御医会轮流在这守着,若有问题能及时发现,早做应对。” “好,有劳院使和御医了。”钟凌菲自不会与他解释,其实她方才担心的是其他事。 “王妃言重了,此乃我们太医院的职责所在。”院使态度很恭敬,亲王妃也是有品级的。 钟凌菲不想一直留在后宫,“那殿下可否送去前朝养病,我们留在后宫总是有所不便。” 院使微微摇头,“殿下伤势重,暂时还是不要移动的好,以免牵扯到伤口,再加重了伤势。” “那好吧。”钟凌菲只得作罢,“相信陛下也会理解。” 后来楚玄奕又与两位妹妹过来探病,她也没拒绝,让他们进去看楚玄霖。 不过因着他人还没醒,而他们几人也不通医理,除了看看他并做不了别的事。 *** 下午,楚玄寒来长春宫探望楚玄霖。 钟凌菲想到昨日淑妃那番关于背叛的话,对他好感全无。 于是她并不想让他去打扰楚玄霖,便用昨日御医的借口将其打发。 “本王只是进去看一眼,确认七皇兄无碍,这应该不至于打扰到他吧?” 楚玄寒很敏感,已然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不喜,便想表现的对楚玄霖更关心。 钟凌菲不为所动,“可御医是这么说,昨日八皇子他们过来,陛下也未让他们进。” “本王知道。”楚玄寒解释,“本王便是因此,昨日才未曾进宫来看望七皇弟。”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想着已过了一日,又有御医在旁精心治疗,兴许伤势能好些。” 钟凌菲依旧拒绝,“多谢祁王关心,殿下昨夜一直高热,至今低热也未退,让他休息较好。” 楚玄寒见她这般不给面子,也有了点怒气,“本王听闻,上午八皇弟他们曾来过。” 钟凌菲说的有理有据,“正因他们先来过,所以殿下才不便再被打扰,还望祁王见谅。” “如此,那本王便不强求了,明日再来看望七皇弟。”楚玄寒强忍着脾气,继续与她周旋。 “多谢祁王的理解。”钟凌菲嘴上说着道谢的话,脸上却并无感激之情,一看便是说客套话。 楚玄寒听她开口闭口都是祁王,越发不悦,“你与七皇弟既已成婚,是不是该唤本王一声六皇兄?” “是妾身疏忽了,还未适应新的身份。”钟凌菲虽不情不愿,却还得喊上一声,“六皇兄……” “很快就是新岁了,七弟妹还是早些适应的好。”楚玄寒见她如此不愿,说话便也阴阳怪气。 “谢六皇兄提醒,妾身会注意。”钟凌菲心中早已厌烦,丝毫不想应付他,哪怕只是敷衍。 “辛苦七弟妹照顾七皇弟了,本王告辞。”楚玄寒又何尝想继续与她周旋,赶紧道了别。 “六皇兄慢走,恕不远送。”钟凌菲起身送了两步便停下来,她已连装都不想装一下。 楚玄寒一出长春宫便冷声问,“冷延,本王方才在里面,可有表现的对老七不好?” “回主子,没有。”冷延如实回答,“您谦逊有礼,话语间也是对瑞王的关心。” “那钟氏怎像是不太喜欢本王?”楚玄寒自认为以前没得罪过她,反而还想娶为侧妃。 冷延猜测道:“许是瑞王与她说过什么,若真如此,那瑞王对主子,便是有了不满。” 楚玄寒不赞同,“他们前日才成婚,老七昨日便出了事,又何来的闲暇谈论本王?” 冷延继续猜测,“瑞王妃与容小姐交好,容小姐又是御王妃的表妹,或许她们说了什么。” “又是那个贱人!”楚玄寒听到这种可能,气得直咬牙。 第990章 不醒1 今日楚玄迟放衙的早些,天还未黑便回了御王府。 小厨房早已备好晚膳,温在灶上,他一回来,墨昭华便命人摆膳。 在膳厅坐下后,墨昭华问,“慕迟,老七的伤势如何了?可有好些?” “昨夜高热了一夜,我回来前刚去看过,依旧在发低热,且一直未醒来。” 楚玄迟也知不便打扰楚玄霖,可从旁人口中得到消息,总是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御医怎么说?”墨昭华已将楚玄霖当作楚玄迟的盟友,对他的情况自是上心一些。 “没性命之忧,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楚玄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知楚玄霖不会死。 “可惜妾身不能亲自去把脉,无法确定他的情况。”墨昭华有心想入宫,但又不便独自去。 楚玄迟柔声安抚她,“昭昭放心,今日院使已去过,御医也轮流守着,他定不会出事。” 明日是容清生辰,他们要去辅国公府贺寿,故而不敢保证明日能陪她进宫,只能到时再打算。 “今日可有其他人去看过老七?”墨昭华还在想着入宫的事,若别人去了,她自然也该去。 “去过的人不少,但唯独老六没见着老七,吃了瑞王妃的闭门羹。”楚玄迟说起此事便觉好笑。 “这是为何?”墨昭华听着既解气又有几分好奇,“难不成七弟妹还与老六有什么过节?” “我不太清楚,只是听御医提了一嘴。”楚玄迟对此何尝不好奇,“但也不好直接问瑞王妃。” 御医当时并不在场,不知具体情况,而他与钟凌菲又还没相熟到那份上,他自是不便相问。 “有意思。”墨昭华来了兴致,“等有机会,妾身去探探口风,若能多个盟友便更好了。” 楚玄迟猜测道:“以瑞王妃与嘉敏的交情,应不会站在老六那边,况且夫妻也要同心。” “但愿他们能如我们一般夫唱妇随,齐心协力吧。”墨昭华对未来又多了一份期待。 ***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一。 也是容清的生辰,墨昭华自是要去辅国公府送祝寿。 楚玄迟也告了假陪她一同去,而当初墨韫生辰,他却借口公务繁忙并未陪同。 临出门前,墨昭华还在劝他,“慕迟,你不用特意告假,母亲他们都能理解你的。” 楚玄迟坚持,“可我想去,监查司有的是人干活儿,我不是非去不可,偶尔也躲个懒。” “那行吧。”墨昭华这才安下心来,“只要不耽误你的正经公务,害母亲背上了骂名就好。” “孝字当先,谁敢质疑?”楚玄迟道,“倒是昭昭,我当初没去墨府,可能有人说你厚此薄彼。” 墨昭华嫣然一笑,“是慕迟没去,妾身可是亲自去墨家送了寿礼,要说厚此薄彼也该是慕迟。” “对,是我。”楚玄迟无所谓的大笑,“但我不怕,左右也无人能奈何我,哈哈……” “慕迟不怕,妾身便更不怕,嘻嘻……”墨昭华说笑间与他出了主院,去侧院坐马车出府。 他们上了马车继续聊,一路来到辅国公府,府外又是门庭若市,来送寿礼的人络绎不绝。 墨昭华想起了容清去年的生辰,“去年母亲拒了宋将军的寿礼,不知他今年可还会送。” 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楚玄迟便让风影先退下,等他在车里把话说完,“昭昭希望他送么?” “也没什么希望不希望,妾身就是想看看他的想法。”墨昭华不强求容清二嫁,能得有心人最好。 “那等宴席散后,我们去问问岳母大人。”楚玄迟倒是挺希望容清与宋承安能再续前缘。 他这不是不想给容清养老送终,而是觉得作为子女,很多事没丈夫方便,给不了她想要的。 墨昭华不想耽误他时间,“散席后慕迟赶紧去监查司,这事妾身问即可,等慕迟回府再告诉你。” “好,一切听从王妃安排。”楚玄迟也觉得他若在场,容清会尴尬,还是母女聊悄悄说更好。 夫妻俩聊完才下了马车,而一直紧跟在后面的马车上也走下来一个人,正是沐雪嫣。 她作为容清的义女,今日又怎能不来贺寿,只是没与楚玄迟夫妇同乘,而是安排了马车。 这都是墨昭华的意思,她想着楚玄迟用完宴席要直接去监查司,便多特意安排了一架马车。 容清的生辰宴今年也未曾大操大办,奈何那些想结交的辅国公府的人不会错过这机会。 哪怕是没收到请柬,依旧上赶着来送寿礼,毕竟没请柬只是未被邀请参加生辰宴席罢了。 至于送礼那就是个人意愿,因此对方也不好不收,而收了之后还得还礼,交情这不就有了么? 因为并未大肆操办,只请了些亲友,辅国公一家子便没在府外迎客,大家持请柬入府即可。 然而等楚玄迟夫妇到府门外,容慎兄妹却走了出来,“恭迎御王殿下与御王妃娘娘。” “你们怎还特意来迎接?”墨昭华就不喜他们这般,显得太见外,“我们又非什么外人。” 容慎解释道:“不是外人,但却是尊贵的亲王与王妃,今日有客,还是不要太过失礼。” 墨昭华知他重礼节,再说下去没完没了,便不多言,“行吧,表哥说的都有理。” 沐雪嫣怕打扰到他们,见他们说完了才上前来见礼,“嘉惠见过义兄,嘉敏姐姐。” 容慎看到她就高兴,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更温柔,“许久不见,嘉惠近来一切可还好?” “嘉惠一切安好。”沐雪嫣在御王府做着大小姐,如今又有了真正的家人,这如何能不好? 容悦赶紧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咳咳……大哥,我们前些天才去过御王府,见过嘉惠的。” 十二日楚玄迟过生辰,辅国公府阖家去了御王府,还不到十天时间,怎么也算不得是好久不见。 容慎还真忘了,尴尬的笑笑,“是我忘了此事。” 墨昭华逮住机会打趣,“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第991章 端倪 容慎确实如此,但不会承认,“没有,可能是今日太忙,脑子有点不清醒。” 他们边说边一同入府去,轮椅过了府门楚玄迟才问,“奕儿与嘉善来了没?” “还没有。”容悦抢着回答,“姑母并未给他们发请柬,那应该是不会来吧?” 楚玄迟不赞同,“岳母不想麻烦他们出宫,但奕儿与嘉善作为外甥,又岂能不来?” 德妃就这么一个亲姐姐,她自己身在深宫不方便,怎么也会让两个孩子来维系这份亲情。 他们入府还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五皇兄,五皇嫂,请等等我们。”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楚玄迟笑了起来,“我们前脚刚入府,他们后脚便已赶到。” 楚玄奕看嘉善公主一阵风似的朝他们跑去,怕雪天路滑,及时提醒她,“慢点……” “皇兄放心,嘉善不会摔倒。”结果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打滑往前扑了过去,“哎呀……” 原本走在最后面的嘉惠,在跟着他们转身后,变成在最前面,便想过去接住她,“公主小心!” 楚玄迟看着这一幕直摇头,“这小丫头,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说什么便来什么。” 沐雪嫣倒是接住了嘉善公主,只不过是用身子接的,两人一起摔倒,而她成了垫背的那一个。 随从追上来,先将嘉善公主扶起来,正要去扶沐雪嫣,赫然发现有个人已抢先一步。 这人正是几个箭步便冲过来的容慎,明明嘉善公主是他嫡亲的表妹,他却更心疼沐雪嫣。 “嘉惠,你怎么样?”他对着沐雪嫣上下一阵打量,“有没摔疼,要不要让大夫来瞧一瞧?” 沐雪嫣摔倒没吓到,倒被他的迅速给吓着了,“多谢义兄关心,嘉惠没事,冬天穿的厚实着呢。” 桃夭本在一旁给她拍打着衣服上沾染的白雪,却被容慎赶到了一旁去,再亲自给她整理衣裳。 墨昭华方才并未过去帮忙,一来是皇子公主出宫,身边自有人跟着,又何须她多此一举? 二来是也让嘉善公主长长教训,免得这都都及笄的人了,还如此冒失,一点都不稳重。 如今瞧着容慎的反应,她感觉不太对劲,虽说沐雪嫣是他的义妹,可嘉善公主却是亲表妹。 再加上公主身份如此尊贵,他又是重规矩之人,怎么也该先关心公主,再关心沐雪嫣吧? 嘉善公主整理好仪表来道谢,“多谢嘉惠姐姐,对不起,都是嘉善太不小心,还连累了姐姐。” “没关系的,这是个意外。”沐雪嫣笑着关心她,“公主可有摔疼?” 嘉善公主伸手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嘉善也没事,嘻嘻……” 他们有说有笑的继续往前走,墨昭华却还在看着容慎,眼神与表情都有些奇怪。 楚玄迟见她不对劲,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摆,低声问,“昭昭,怎么了?在看什么?” 她回过神来,示意风影继续推轮椅,而后才回答,“等会儿私下再说,现在不太方便。” “好,那我们先去见外祖父与岳母他们。”今日国公府人多眼杂,楚玄迟自该谨慎。 他们一行人随即去了正厅,见到了辅国公与容清等长辈,说了会儿话便准备开席。 今日并非休沐,如楚玄迟这般告假的人也有不少,他们下午还得去府衙办差。 因此辅国公便决定早点开席,他们不用为了赶着去府衙,吃的太过匆忙。 由于没大肆操办,也就简单的几桌宴席,来的都是一些亲戚与交好的朋友。 这种场合,杨争流不适合出席,除非是哪天身世公开,而容慎又真娶了沐雪嫣。 那他还能借口维系两家的关系,也来凑个热闹,但眼下真不行,所以只让人送了礼。 他送礼是因为容清已是沐雪嫣的义母,他很感激她给予了沐雪嫣母爱,又细心的教导。 宴席在热闹中结束,宾客陆续离去,楚玄迟也要离开了,但还没找到机会与墨昭华独处。 本想让她借一步说话,问清此前她到底为何失神,又见她在与容清说着话,便不好去打扰。 容清看出了楚玄迟有话与墨昭华说,便主动道:“昭昭,殿下在等你,你先过去吧。” “好,那女儿去去就回。”墨昭华是有了亲娘忘了夫君,压根没注意到楚玄迟。 等她过来楚玄迟便压低声音问,“昭昭,方才你不便说的那件事,可否借一步说?” “不着急,等慕迟晚上回来再说吧,你先去监查司。”因着不是大事,墨昭华并不在意。 可楚玄迟不知是什么事,便一直惦记着,“可是与小八有关?当时是小八与嘉善刚来。” “不是。”墨昭华笑了起来,“总之你别担心了,并非什么坏事,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乖乖等我回府。”确定了不是坏事,楚玄迟这才安心的离去。 楚玄迟离开后,楚玄奕兄妹也准备回宫了,墨昭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事。 于是她借口送他们出门,边走边问,“奕儿,嘉善,瑞王的情况,你们可了解?” 他们身在宫中,去看楚玄霖更方便,再加上他们有感情,她便猜他们今日可能已去过。 “出宫前我们去了趟长春宫,七皇兄至今未醒。”嘉善公主回答,“但御医说没性命之忧。” 后面这句话墨昭华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她很疑惑,“都已经三天了,瑞王怎会还不醒?” 嘉善公主好虽不通医理,但也知不正常,“是啊,我们都好担心,可又帮不上任何忙。” “皇嫂。”楚玄奕祈求的看向墨昭华,“可否……” 嘉善公主因不知墨昭华会医术,还在想他到底想说什么,自己才好替他说出来。 不过墨昭华已明白他是想请她入宫诊治,“放心,等你五皇兄回来,我会与他商议。” 楚玄奕在嘉善公主迷惑的眼神中,对墨昭华行礼,“好,有劳……” 第992章 痴心 墨昭华送走了楚玄奕兄妹后回了正厅,此时客人也已走的差不多了,而她可不算客人。 既不用再招待,她便让大家去休息,自己则与容清去了清欢苑,为的是宋承安的事。 沐雪嫣暂时交给了容悦,毕竟是关于容清的情事,她也不好当着小姑娘的面来问。 墨昭华在清欢苑一落座便问,“娘亲,今日晋南伯府可有再替宋将军送寿礼来?” “送了,且还再三请求,让我不要拒绝,真要拒绝便等宋将军凯旋归来后再还给他。” 容清本是想拒绝,但对方说了这话,她就不好太无情,大不了等宋承安回来后见一面便是。 “这是为何?”墨昭华很好奇,听上去寿礼不简单,“莫非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容清有点尴尬,“是我儿时写的一幅字,曾被他抢了去,字迹丑的我都不好意思看。” 正因如此她才在看完之后,亲自收了起来,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曾看到上面的字。 墨昭华又问,“宋将军如此的痴心,连娘亲儿时写的字都还留着,娘亲可有什么想法?” 容清收敛神色,“我除了想好好侍奉在你外祖父身边,并无其他的想法,昭昭也莫要多想。” “女儿自不会勉强了娘亲。”墨昭华道,“怕只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亲看不清自己的心。” “不着急,他这人不是还没回来么?”容清懂她的心思,只是自己现在并不急于看清本心。 可是墨昭华着急,“西炎在和谈,不出意外的话,年后他便会与小舅舅一同班师回朝了。” 容清笑道:“那就等到时再说,他已出去这么多年,所记得的也不过是曾经的我罢了。” 宋承安离开盛京时,墨昭华才几岁光景,一晃眼已过去十多年,改变的东西有很多。 “娘亲是怕时过境迁,他再见到你会失望?”墨昭华也明白何为朱颜辞镜花辞树。 容清苦笑,“我早已不复当年,人老色衰,又是弃妇,莫说是宋将军,我自己都嫌弃。” “娘亲莫这般说,在女儿心中,娘亲是最好的。”墨昭华忙安慰,“兴许宋将军也这般想。” “那我们拭目以待。”容清道,“若他当真痴心不改,我便给他个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出于弃妇的自卑,她心中对宋承安并无半分期待,这般说只为全了墨昭华的一番心意。 “真的?”墨昭华闻言果然很高兴,本以为还得劝几句,没想到她自己竟已想通了。 “嗯……所以今年的寿礼,我会收下。”容清见她高兴,便跟着勉强笑笑,好让她放心。 “好,女儿已经期待起那一天了。”墨昭华是有期待,她希望容清此生能得个有情郎。 容清换了话茬,“对了,墨家也送了寿礼来,是以乔氏的名义,不知其中有没墨韫的授意。” “此事乔姨娘此前已与女儿说过……”墨昭华将前些日子乔氏的来信简单说了一下。 容清听完很欣慰,“乔氏是个好的,既是她的心意,那无论墨韫有否授意,我都会收下。” 以乔氏的胆子,敢给墨韫进言,说什么最好的补偿便是不再打扰她,这需要多大勇气? “如此甚好。”墨昭华也不希望容清拂了乔氏的好意,人生在世总是需要点朋友。 “庆儿现在如何?功课可还好?”容清不想与墨韫再扯上关系,与乔氏便很少联络。 墨昭华笑着告诉她,“庆儿不仅容貌肖父亲,且也与父亲一样聪明好学。” “那就好,愿他以后能成才。”容清对墨庆华寄予厚望,那也将是乔氏的依靠。 *** 楚玄迟并未能在傍晚赶回来,而是忙到了夜里。 墨昭华先伺候他洗漱,再让他泡脚,加了几味药材进去,让他久泡一会儿。 楚玄迟端坐在椅子里泡着脚,“昭昭,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件不便说的事么?” “其实也非什么大事,今日嘉惠摔倒时,表哥那般紧张,妾身便起了一个小猜测。” 墨昭华后续也有关注容慎,想从他的表现中,佐证自己的猜测,但他又没表现出异常来。 楚玄迟不用她直言,便已知晓她是什么猜测,“昭昭是觉得慎儿可能心悦嘉惠?” “慕迟也这么认为么?”墨昭华看他一猜即中,以为是想法一致,那猜对的概率更大。 不料楚玄迟却摇了摇头,“不,我是觉得,他作为义兄,又是师父,这才关心了些。” 墨昭华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倒也合理,若是换做嘉敏摔倒在地,他同样会紧张又担心。” “正是。”楚玄迟分析道,“若他们没这份兄妹关系在,我也会赞同昭昭的猜测。” “嘉惠对廷坚是死了心,那表哥便有了机会。”墨昭华眨眨眼,“大舅母可是很喜欢嘉惠。” “怎么,昭昭这是想要保媒了?”楚玄迟就喜欢她那调皮狡黠的样子,多了几分灵动感。 墨昭华点头,“正如嘉善当初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姑娘自该留给自家人。” 楚玄迟却突然变正经,“昭昭明知嘉惠的身世,此事切不可擅作主张,以免害了辅国公府。” 墨昭华笃定的道:“外祖父很敬重护国公,不仅不会介意嘉惠的身世,还会更加中意她。” “我不是怕他们介意,而是不想他们受牵连。”楚玄迟话语严肃,“此事最好等雪冤后再说。” “行吧,那说说老七的事。”墨昭华就此打住,“慕迟今日可有入宫?或者说是清楚他的情况?” “没入宫,但让人打听了下。”楚玄迟道,“老七已被送去前朝的锦华殿养伤,尚未醒来。” 墨昭华又道:“奕儿今天请求妾身入宫去探病,趁机让妾身诊脉,妾身答应回来与慕迟商议。” 楚玄迟想了想,“父皇与母后,皇祖母都知昭昭会医术,去给老七诊个脉应该是没问题。” “母后也知晓了?”墨昭华只告知过元德太后与文宗帝,可不曾告知过敬仁皇后。 第993章 看诊1 她对于敬仁皇后没那么信任,一个可以稳坐后位的人,绝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善男信女。 “是我忘相告了。”楚玄迟道,“母后已知太子皇兄中毒之事,故而林嫔之事母后才帮忙。” “原是如此。”墨昭华了然,“妾身还以为是太子皇兄说服了母后,没想到是和盘托出。” 上次林嫔与良妃打架之事,她知道有皇后的手笔,但没想到是因着其知晓了中毒之事。 楚玄迟满脸歉意,“如此重要的事,我竟忘了告知昭昭,昭昭可会生我的气?” 墨昭华笑着宽慰他,“明知你公务繁忙,难免会忘,妾身又岂是这般小心眼的人?” 楚玄迟朝她伸手,待她回应后与之交握,“自然不是,我的昭昭人美心善,肚量还大。” “慕迟今日又偷吃蜂蜜了?”墨昭华打趣他,他们说正事很严肃,但说完便可玩闹。 天干物燥,楚玄迟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不告诉你,昭昭若想知道,便自己尝尝看。” “泡的差不多了,擦干准备安寝。”墨昭华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然后妾身再好好尝尝……” *** 翌日上午。 墨昭华去了监查司,但没进去。 她只是在外等着,让人进去向楚玄迟通传了一声。 等到楚玄迟出来,他们便一同入宫,依旧先去勤政殿拜见文宗帝。 墨昭华关心了文宗帝的头痛症,确定他近来没再发作,又闲聊了几句。 他们没耽误文宗帝太多时间,很快离开了勤政殿,然后便直接去往锦华殿。 今日入宫既是为了看望楚玄霖,他们便没打算再去后宫拜见长辈,那太费时间。 钟凌菲得知他们过来,赶忙出来相迎,向他们行礼,“妾身见过五皇兄,五皇嫂。” “自家人无需多礼。”楚玄迟关切的问,“老七今日的情况如何?可有醒来?” “没有。”现在楚玄霖不怕被打扰,他们说话也没关系,钟凌菲便直接带他们去寝殿。 “御医怎么说?”入了寝殿后,楚玄迟才继续问,“可有查出他迟迟不醒的原因?” 钟凌菲请墨昭华落座,亲自奉上茶,“暂未查出来,只能顺其自然,至少伤势是在好转。” 楚玄迟带着目的而来,便打发了宫人,“其他人都下去,本王不喜欢太多人在旁伺候。” “是,殿下。”宫人与钟凌菲的丫鬟齐齐应声,随即退出了寝殿,一起在外面候着。 “五皇兄可是有话要说?”钟凌菲见他这阵势,虽不知他想说什么,可也明白不可泄露。 “不是,只是让你皇嫂给老七把个脉。”楚玄迟说完,便见墨昭华径自走向床榻。 “什么?五皇嫂还会医术?”钟凌菲瞪大了眼睛,她这不是在怀疑,而只是太过惊讶。 毕竟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知墨昭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从未有人说过她会医术。 楚玄迟对外依旧是那套说辞,“昭昭此前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本王,跟着医书学了些。” “原是如此,五皇嫂对皇兄很有心。”钟凌菲这下是真的不太相信,短期内能自学成才。 楚玄迟面不改色,“夫妻本是一体,自该相互扶持,风雨同舟,希望弟妹与老七也是如此。” “是,五皇兄,妾身愿与夫君携手并进。”钟凌菲既已嫁给楚玄霖,便不会再起二心。 “老七因着年少时一些不太好的经历,较为寡言少语,但性子随和,相处起来极为舒服。” 楚玄迟既希望他们能长相厮守,便想为楚玄霖说些好话,也让钟凌菲对他多些了解。 “是,夫君温柔又善良,而且很护着妾身。”钟凌菲想起楚玄霖为她不惜与良妃吵架。 楚玄迟放心了些,“成了婚,你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也是家人,以后还请多为老七费些心。” “好……”钟凌菲眼下还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敢做感情方面的承诺,只是应了声。 楚玄迟又道:“老七若有做的不对,或者让你受了委屈,你随时都可以找你皇嫂诉说。” “是……”钟凌菲没想到他今日会说这么多,都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又挺高兴。 楚玄霖能有对他这么好的兄弟,多少能抚慰点淑妃给他带来的伤害,而他们待她也不错。 不料楚玄迟还没说完,“你若觉得与你皇嫂还不够熟悉,不好说出口,也可与嘉敏说。” “多谢五皇兄为夫君与妾身如此的费心。”提到容悦,钟凌菲就轻松许多,如此她真敢告状。 楚玄迟笑了笑,“父皇政务繁忙,无法像寻常的父亲那般关心子女,本王作为兄长自是该费些心。” “夫君能有五皇兄这般好的兄长,也是夫君之幸。”钟凌菲恨不得楚玄霖马上醒,亲耳听他说。 楚玄迟谦虚的道:“感情是相互的,本王也非一厢情愿,自是老七值得,本王才愿如此待他。” “真正的兄友弟恭,的确是美事一桩。”钟凌菲特意加了前面两个字,是为了区分楚玄寒。 在赐婚后,钟凌霄便仔细打听过楚玄霖的事,还得出了一个结论,楚玄寒并非真心待他。 因此不是旁人说了楚玄寒的坏话,导致钟凌菲不喜他,而是她太相信自己兄长的判断。 “夫妻恩爱,携手并进,同样是世间美事。”楚玄迟三句不离撮合钟凌菲与楚玄霖的感情。 “五皇兄所言极是。”钟凌菲与他说了这么多,早已没了最初的紧张,她本就性子直爽。 楚玄迟边聊边注意墨昭华那边的动静,聊了一阵后,见她终于放开了楚玄霖的手。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问她,“昭昭,七弟的情况如何?” 墨昭华面色有几分凝重,“确实性命无虞,但伤了要害,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楚玄迟见她这神情,便知事情不太好,担忧不已,“那为何迟迟没能醒来?” 墨昭华没回答,转而看向钟凌菲,“这个妾身需得先问弟妹一些问题,方可确认。” 第994章 求死 钟凌菲正色道:“五皇嫂请问,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墨昭华当即问她,“你与七皇弟大婚之日,他情绪如何?可有什么不满,甚至是生气?” “没有。”钟凌菲回答的很快,“夫君情绪很正常,虽有点醉意,但并无不满,更没生气。” 大喜之日喝点酒也在情理之中,因着楚玄霖的身份,并没人敢灌他酒,他只能算是微醺。 至于后面她坦言自己有心上人的事,正好他也心有所属,所以压根没生气,还谢了她的坦诚。 当时她还很疑惑,为何他心有所爱却不请旨赐婚,非要娶她一个陌生女子,难道是那女子不能娶? 若是不能娶,那要么是对方家世太低,攀不上皇家,要么太高了些,怕娶回来会惹文宗帝猜忌。 虽说皇家的门第最高,不可能有人的家世比亲王还要高,但这也是相对而论,不夺嫡不宜娶世家女。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便是那女子已嫁作他人妇,楚玄霖自是不能拆人姻缘,这才不得已放手。 钟凌菲思绪翻飞,还在想着新婚那晚的事,已听得墨昭华又在问话。 她话语凝重,“那次日进宫谢恩时,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会严重影响到他的情绪?” 那日长春宫的事,定是会影响到楚玄霖,但有多严重她并不清楚,眼下便是要弄清楚。 “有!”钟凌菲道,“他先是在长宁宫与淑妃有过争吵,后又在长春宫被两位娘娘伤了心。” “为何而争吵?”墨昭华问,“又如何被两位娘娘所伤,有劳弟妹说清楚些,这些极为重要。” “在长宁宫是因祁王……”钟凌菲对文宗帝都没说过楚玄霖与淑妃争吵之事,此时却说的极详细。 当时没说,是那种情况下,不好再节外生枝,将良妃与楚玄寒扯进来,将事情变得更复杂。 还有一点是,她早已听说楚玄霖与楚玄寒交好,不想得罪了楚玄寒,惹来楚玄霖的不悦。 墨昭华从她的描述中,已听出了她对楚玄寒的不满,心中不免高兴,如此一来他便很难拉拢她。 钟坤本身就是太子党,只要钟凌菲这边不动摇,就不会回去当说客,楚玄寒拉拢钟家也无望。 楚玄迟怕钟凌菲错过了好男人,“七弟如此有担当,为了护你宁愿得罪淑妃,你可要珍惜。” “是,五皇兄,妾身定会好好待夫君。”钟凌菲暂时只敢说好好对待,只字不敢提“爱”。 哪怕是已经成了婚,她的心思也还在容慎身上,他是她情窦初开喜欢上的男子,岂能轻易便放下? 不过她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放下,至于会不会移情别恋,再对楚玄霖生情,她目前也无法确定。 墨昭华对淑妃恨铁不成钢,眸色微沉,“淑妃着实过分,七弟能忍到现在,也属实是辛苦。” 钟凌菲义愤填膺,为楚玄霖抱屈,“妾身也没想到,身为生母,竟会如此对自己的孩子。” “还请接着说长春宫的事。”墨昭华将话题拉回,“若与我猜的差不多,我大概能确认缘由。” “是,五皇嫂,那日我们来到长春宫后不久,淑妃也赶了过来,并且用言语刺激贤妃……” 钟凌菲又详细将那日的事讲述了一遍,怕有所遗漏,比上次对文宗帝他们说的还更仔细。 墨昭华听得愤怒不已,“什么?淑妃竟说出了这等话?” 楚玄迟接话,“此前弟妹与父皇也说过,淑妃都已承认,父皇因此才愤然将她打入冷宫。” “夫君当时既在场,知晓了这些,怎也没与妾身说?”墨昭华若早知晓,便早能猜测。 楚玄迟知自己误了事,心虚的解释,“我怕你听了难过,又想起在墨府时那些不开心的事。” “是妾身一时情急,错怪夫君了。”墨昭华释然,“如今妾身已能确定七弟未醒的原因。” 钟凌菲虽然很想知道她医术为何比院使还好,但还是先赶着追问,“请问五皇嫂,是何原因?” 墨昭华神色黯然,“他已被伤透了心,宁愿死,也不愿再醒过来,面对这让他难过的人世。” “昭昭的意思是,老七一心求死?”楚玄迟从未想过,楚玄霖处境好转了,却有了死心。 “是。”墨昭华很笃定,“所以明明伤势已稳住了,他却迟迟醒不来,只因他不愿醒。” “这该如何是好?”楚玄迟没想过会是这方面原因,急切的问她,“昭昭可有法子?” 墨昭华神色凝重,眉头微蹙,“此乃心结,正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普通医术效果有限。” “夫君的心结在于淑妃与贤妃。”钟凌菲道,“那岂不是还得去求她们,说些好话唤醒夫君?” 墨昭华缓缓摇头,“贤妃受不得刺激,一旦癔症发作便是雪上加霜,淑妃心不甘情不愿也没甚用。” “那该怎么办?”钟凌菲比楚玄迟还要着急,竟直接跪在墨昭华跟前,“还请五皇嫂救救夫君。” 墨昭华忙将她扶起来,“弟妹快快请起,既是一家人,我自不会看着他这般,待我想想法子。” 看到钟凌菲如此担心楚玄霖,她心中还有几分欢喜,这辈子她也希望他们都能有个好结果。 “此事是否要告知父皇?”楚玄迟觉得,若要解开心结,便可能用到淑妃,让文宗帝出面最好。 “还是说一声吧,知道原因总比胡乱担心要好。”墨昭华没想过用淑妃,她只是觉得文宗帝该知情。 楚玄迟表情严肃的看向钟凌菲,“七弟妹,你皇嫂会医术之事,目前知晓的人极少,还请莫外传。” “是,五皇兄,妾身定守口如瓶。”钟凌菲此前还奇怪,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事,此刻才算明白。 楚玄迟交代完毕,便与墨昭华离开了锦华殿,去勤政殿见文宗帝,将楚玄霖昏迷缘由告知他。 文宗帝听完也倍感意外,“你说什么?老七一心求死?” 楚玄迟心疼的直叹气,“这些年七弟受了太多委屈,对世间没了眷恋。” 墨昭华也附和,“是啊,恶语伤人六月寒,这次七弟被两位母妃伤的太重。” “淑妃着实过分!”文宗帝提到她便来气,“身为母亲怎能如此对自己的孩子?” “好在有父皇的关心与宠爱,给了七弟希望,否则他怕是早已……”墨昭华点到即止。 “朕能为他做些什么?”文宗帝问,“让淑妃与贤妃去床前与他说好话,朕再给些许诺?” 墨昭华摇头否定,“七弟虽是被淑母妃与贤母妃所伤,但她们却非心药,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如今的楚玄霖最为敏感,若无真心对他,他只会更失望,那如何还愿意醒来面对虚情假意?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文宗帝怒斥,“害了老七却又救不了,朕养她们有何用,全砍了罢了。” “父皇息怒。”楚玄迟忙求情,“此事她们确实有错,两人的旧怨不该祸及子孙,但终究罪不至死。” 他这般也不是为贤妃与淑妃着想,而是知文宗帝说的不过是气话,如此正好给其一个台阶下。 文宗帝果然顺杆而下,“罢了,迟儿既为她们求情,此事便日后再议,老七的事要紧些。”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迟主动给了他台阶,反而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文宗帝顺势转移话茬,“若她们这两个病因都非心药,那要如何救老七?谁才是良药?” 第995章 心药 墨昭华从锦华殿过来的路上,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脑子转得快,还真有了点头绪。 “表面上看来她们是病因,但仔细想来,七弟真正的病因其实是感情,他渴望得到亲情。” “亲情么……”文宗帝微微眯了眯眼,这东西在皇室可真不常见,甚至还算得上是极为奢侈。 “是!”墨昭华颔首,“人非草木,都有感情需求,七弟自小经历那么多,更为需要。” “那具体该如何做?”文宗帝刚“死”了长子,不想再失去,“只要能救老七,朕会尽力。” 墨昭华道:“说来倒是简单,能让七弟知道有人在意他,让他有了牵挂,不舍离去即可。” 文宗帝想了想,“那让他的兄弟姐妹们轮流去看他,与他说些好话哄着他,如此做可有效果?” “这需要真情实感。”墨昭华郑重其事道,“只是说些好听的话,他未必能感受到真正的在意。” 文宗帝捋了捋胡须,“那朕让人放出消息去,便说他重伤难治,真对他有心之人,自会感情流露。” 墨昭华本也想这般做,只是还未说,闻言连连称赞,“父皇睿智,这是个极好的方法。” 楚玄迟也觉得此法不错,“确实,此前给大皇兄送行时,向来不喜他的嘉欢都哭成了泪人。” “你们既说是好法子,便如此做吧。”文宗帝叹息,“希望朕也能为老七做件有用的事。” 楚玄迟央求道:“父皇要不再等上一日,儿臣刚与昭昭探病,七弟就病危,这对儿臣很不利。” “好,如此朕也多些时间准备。”文宗帝应允,“这等事总得先与太医院知会,好让他们配合。” 若不先与知晓楚玄霖病情的院使与御医串通好,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这戏便容易出岔子。 楚玄迟躬身作揖,“儿臣多谢父皇体谅。” *** 下午,冷宫。 淑妃殿门大关,与阿桑躲在里面。 殿门外,贤妃正在拍门大叫,“贱人,你给本宫出来。” 淑妃缩在床上瑟瑟发抖,“贤妃姐姐,我知道错了,请您饶了我吧。” 自从一起被打入冷宫之后,贤妃便日日来找事,好在这是殿门,她踹不开。 这要是房门,她定是一脚将门给踹开,再扬起巴掌,对着她左右开弓一顿猛抽。 “谁是你的姐姐?”贤妃用力的拍打着殿门,“你害本宫伤了霖儿,本宫岂能饶你?” 她的手掌都已拍红,却毫不在意,她只想见到淑妃,好好打一顿出气,若打死了便赔命。 “咱这都已入了冷宫,贤妃姐姐还不能冰释前嫌么?”淑妃提醒她,“再闹下去真要掉脑袋。” 贤妃丝毫不惧,“本宫无子无女又无宠,活着本也没什么意思,若可以拉你来陪葬,又有何不可?” 淑妃搬出了楚玄霖,“老七那般敬重你,你若死了他定会伤心难过,甚至还会自责,觉得是他害死你。” “那孩子重孝道,你活着只会给他委屈受。”贤妃越说越气,“本宫与你共赴黄泉,也免得他为难。” “不要。”淑妃不舍得死,“贤妃姐姐,若我们还有机会出冷宫,我绝不会嫉妒你,老七也给你。” “你这是想要卖子保命?”贤妃直接被气笑了,她真没见过这么自私又狠心的母亲。 淑妃说的振振有词,“左右是他更喜欢你这个养母,我成全了他便是,对你们和我都好。” “世上怎会有你这等残忍无情的母亲,本宫杀了你!”贤妃不再拍门,而是改用脚踹。 “主子,不可。”宫女青莲忙劝她,“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将军府,还请您三思啊。” 能跟着进冷宫的宫女,基本都是贴身且得信任的,大多都是陪嫁入宫,而青莲正是陪嫁。 她出自镇国将军府,自会为将军府考虑,劝解之时也能说到贤妃的心坎上,让其消停。 贤妃怕祸及母族,果然停下动作,冷哼一声离开,只要没犯病,她还是能听得进话。 ***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三。 楚玄迟夫妇又带着沐雪嫣去了辅国公府。 今日是容悦的生辰,又恰逢休沐,楚玄迟也能多待会儿。 容悦是小辈,便没那么多人来辅国公府送贺礼,他们也不曾发过请柬。 因此府里并没生辰宴,只有家宴,便连墨昭华与楚玄迟,都是自己上门来。 他们夫妻来的早,还不到午膳时间,一大家子便在花厅喝茶吃点心,闲话家常。 楚玄迟笑道:“过了今日,嘉敏又大了一岁,十七岁的大姑娘,年后可谈婚论嫁了。” “不要。”容悦向辅国公撒娇,“祖父可是说过要多留嘉敏两年的,对吧,祖父?” 莫说她与杨争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两情相悦,他也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辅国公笑的温和,“是是是,只要你不想嫁,莫说是多留两年,便是一辈子不嫁也没关系。” 容海也附和,“没错,为父虽没什么大本事,但养你一个姑娘的能力还是有,你安心在家待着。” 墨昭华听着他们的话语,心下极为喜悦,有他们的表态,容悦这一世便不会再被逼嫁。 “哎呀……”容悦面红耳赤,“今日是嘉敏生辰,怎都说婚嫁之事?那不是偏离主题了么?” “好好好,不说这事儿了。”辅国公事事都依着她,“老夫对嘉敏别无所求,只求你平安顺遂。” “嘉敏多谢祖父,还是祖父最好了。”容悦当着众人的面也好意思撒娇,“嘉敏最喜欢祖父。” 辅国公被哄的大笑,“你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甜,老夫日日被你哄得心花怒放。” 容悦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嘉敏也无所求,只求祖父健康长寿,全家人都幸福快乐。” 墨昭华看着他们笑闹也开心,“还是人多热闹,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糠咽菜都能津津有味。” “那可不是。”楚玄迟表示赞同,“所以我最喜欢来外祖父家,享受这种温馨热闹的气氛。” 第996章 认爱 这种气氛在皇家基本是不可能,大家各怀心思,大多都想着自己的利益,少有人谈感情。 墨昭华又逗她,“夫君想要热闹还不容易,侧妃庶妃迎进门,再纳侍妾,保证天天有热闹瞧。” 楚玄迟竟也撒娇,“外祖父,岳母,舅父舅母,你们可要为我做主,我从未有过这等念头。” 容清笑着帮他说话,“昭昭,你就别逗殿下了,小心他当了真,那到时你便是哭都没用。” 墨昭华一本正经的看向楚玄迟,“御王殿下,您会吗?” 楚玄迟立马举起手,“我敢发誓,此生既不可能纳妃,也不可能抬妾,绝不会碰第二个女人。” 墨昭华不满的撇撇嘴,“殿下原是为了在长辈面前表现,拿了妾身作了筏子。” “哈哈……”辅国公见他们互相逗弄很高兴,“你们如此恩爱,老夫也就放心了。” 大家说笑了好一阵,便移步膳厅,膳后再回到花厅喝茶,这期间墨昭华一直注意着容慎。 等到聊的差不多,该休息了,墨昭华便让他们各自散去,他们多少也会有点自己的事。 沐雪嫣也被打发跟着容清离开,说是上次走的太匆忙,今日让她们母女说些体己话。 唯有容慎被单独留下,只因墨昭华有事要问他,“表哥,你对嘉惠似乎颇为关注。” 这正是她尤为关注容慎的原因,心中既有了猜测,她自要求个结果,无法确定便直接问。 “没有吧?”容慎嘴上这么否定,实则心虚不已,他无法管住自己的心,总会关注沐雪嫣。 墨昭华直接告诉他,“其实上次过来,嘉惠摔倒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今日便特意留心观察。” 容慎怕她真看出心思来,忙找借口敷衍她,“来者是客,我若真有过分关注,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楚玄迟妇唱夫随的帮腔,“这里也是岳母的家,嘉惠又是义女,她怎能算是客人?谨之没把她当家人?” “我不是这意思……”容慎本就不擅说谎,此刻又被他们夫妻联手询问,着实是有点招架不住。 “谨之,你对嘉惠是不是生了别的情愫?”楚玄迟就差直接问他是不是心悦沐雪嫣。 “我表现的真有这般明显么?”容慎终于没再否认,既被看出来,否认便犹如跳梁小丑。 墨昭华的猜测得到了确认,开心的像个孩子,“表哥还真对嘉惠动了真情?” “你们不是都已经看出来了么……”容慎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没有,我只是猜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承认了。”墨昭华说着还笑出了声来。 “承认又有何用?”容慎无奈又惋惜的叹气,“嘉惠心有所属,而我不能强人所难。” “你说的可是杨公子?”墨昭华还以为他不知此事,难怪他动了真心却这副模样。 “嘉惠已告知你了?”容慎抬头苦笑,“也对,你们关系如此亲密,相告也在情理中。” “此事稍后再说,你且回去,我与夫君说几句话。”墨昭华想说沐雪嫣的事,但得问楚玄迟。 “好。”容慎边起身边叮嘱,“不过我的心事,还请莫要告知嘉惠,免得以后相见太尴尬。” “放心,我们会处理好。”楚玄迟知墨昭华想要干什么,便帮着她先将容慎给打发了。 “多谢,谨之告辞。”容慎这才垂头丧气的离开花厅,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 待他走后,墨昭华便问,“慕迟,他们三人的情感纠葛,你觉得如何处理为好?” 楚玄迟没回答,而是向她确认自己的猜测,“昭昭可是想将嘉惠的身世告知于谨之?” “妾身做不得主,也没有这个立场。”墨昭华道,“但妾身确实很希望表哥能得偿所愿。” 容家的家风与门第,定不会委屈了沐雪嫣,只是她终究不是杨家人,不能擅自泄露身世的秘密。 楚玄迟幽幽叹气,“因着嘉惠身世特殊,这便不只是谨之一人之事,而是关乎整个辅国公府。” 他何尝不知容慎是一个好选择,沐雪嫣能得容慎的真心,也是他欣喜之事,但他不想害了辅国公府。 墨昭华上次也提过这事,“是啊,正如上次妾身所说,纵使谨之不介意,也该为外祖父他们考虑。” 楚玄迟略做思考便做了决定,“外祖父他们都是值得信赖之人,那便告知真相,由他们做选择。” “这会不会太为难你了?”墨昭华时刻想着杨争流,“且此事最好是先问问廷坚兄妹的意思。” “不,此事我来做主。”楚玄迟主意已定,“让他们都去书房吧,我们今日便将话说清楚。” “慕迟既打定主意,那妾身便不再多劝。”墨昭华知他的性子,轻易不会改变做的决定。 于是她当即吩咐辅国公府的下人,“来人,请老太爷,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同去大书房议事。” 别看她只是外孙女,可辅国公在她出世后便已宣布,她既非外人,也非客人,而是府中的嫡小姐。 “是,王妃娘娘。”门外候着的下人应声离去。 墨昭华接着又喊了琥珀进来,“琥珀,你去趟清欢苑,请我母亲与小姐一同去书房。” “是,主子。”琥珀此前被打发了出来,一直在外候着,闻声便匆匆赶去清欢苑。 墨昭华吩咐完,便推着楚玄迟出来,一路前往大书房,路上正好遇到容海夫妇。 容海一脸关切的问,“殿下,昭昭,出什么事了?” 墨昭华并未回答,而是问他们,“舅父与舅母,是不是也属意嘉惠做容家媳?” “是啊,可是有何不妥?”钟离秀雅私下早已与容清谈过此事,但都表示尊重孩子。 他们做长辈的是觉得很好,可日子毕竟是孩子们过,他们不想强人所难,便没主动提起。 容海也道:“夫人瞧着谨之对嘉惠极为上心,因是生了欣悦之情,若是不妥,我可找他谈谈。” 墨昭华此时不便直言,“那等大家到齐,再详说此事。” 第997章 公开 前院离书房近,他们先过来,辅国公与容慎随后也到了,容清他们在后院则更慢些。 等到容清与沐雪嫣也过来,楚玄迟便吩咐,“风影,你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是,主子。”风影应声出去,而外面不只有他,琥珀也在外面候着,两人正好能说话解闷。 辅国公面色凝重的看向楚玄迟,“殿下,不知发生何事,竟如此的慎重?” “有件事我们瞒了大家许久,我先向你们道歉,但事出有因,还望你们谅解。” 正所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楚玄迟故意隐瞒,也是为了他们好,但场面话还是要说。 “殿下言重了,既是事出有因,我们自是能理解。”还未知晓是何事,辅国公已先表态。 “护国公府的事你们都知晓,我便不赘述。”楚玄迟直入主题,“今日只说一事,杨家还有后人。” “什么?杨家还有血脉?”在场的所有人,唯有辅国公亲眼见证了那场悲剧,因此最为激动。 彼时他由于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盛京城来养伤,正好遇到护国公府事发,想帮忙又无能为力。 “是,还有一对堂兄妹幸存。”楚玄迟语出惊人,“他们正是杨争流与沐雪嫣。” 辅国公又惊又喜的看向沐雪嫣,“真是谢天谢地,护国公在天有灵,多少有些欣慰。” “嘉惠此前可知此事?”容慎震惊于沐雪嫣的身世,也正在看她,已明白他们为何会公开。 沐雪嫣被注视的不好意思,下意识垂下了脑袋,“嘉惠也刚知道不久,是堂哥亲口相告。” 墨昭华则说出了容慎所担心的事,“所以他们的事,表哥尽可放心,他们知道如何做。” “他们都清楚自己的身世就好。”容慎心中有几分欢喜,如此一来他可就有了机会。 不料下一刻就听得墨昭华在问他,“如今表哥也清楚了嘉惠的身世,那你又是如何想的?” 钟离秀雅想到之前她的问话,反应过来,“你们突然公布如此重要的身世,莫不是为了谨之?” 容海如她想的一样,“应该是,否则昭昭路上也不会特意问我们,是否属意嘉惠做容家媳。” “容、容家媳……”沐雪嫣闻言大惊失色,她一直将容慎当义兄看待,就如同对楚玄迟。 “哎呀……”容悦早想说此事,“哥哥早已心悦嘉惠,但知嘉惠心有所属,便只能黯然伤神。” 容慎也拆穿她的心思,“你别只说我,你自己不也对争流动了情,因不想夺人所爱才默默放弃?” 他不只为自己高兴,也为容悦开心,因为她与杨争流同样有了机会,若能成便是亲上加亲。 “哥哥!”容悦的心事被说破,一张小脸瞬间红了起来,哪有当众说出女儿家心事的。 墨昭华没想到还有一段缘,轻笑一声,“原来不只是三个人的感情纠葛,而是四个人啊。” 辅国公对孙媳也好,孙女婿也罢,没别的要求,只要对方的人品好,而杨争流与沐雪嫣都不错。 前世容悦的夫婿,正是因孝名远扬才入了他的眼,可惜直到容悦香消玉殒他都不知,对方竟是愚孝。 此生他对杨争流的品性也认可,自是为此感到高兴,“这下好了,你们兄妹还有机会亲上加亲了。” 楚玄迟赶紧提出最重要的一点,“机会是有了,但你们要先想清楚,跟护国公府牵扯上的后果。” “这有什么好想的?”辅国公不以为然,“若说牵扯,殿下不也与护国公府有着密切关系么?” “我不一样,因为我不姓杨。”楚玄迟虽是护国公的嫡亲外孙,可他却是文宗帝的亲儿子。 护国公府出再大的事,也只可能牵扯到姻亲家,而不可能害的楚玄迟丢性命,但辅国公府不同。 墨昭华也不瞒着他们,“夫君不信护国公会通敌叛国,早已在调查,想为护国公府洗刷冤屈。” 楚玄迟接过话茬,提醒容慎,“这是件危险的事,很容易被牵连,所以谨之定要考虑清楚。” 容慎知道辅国公的心思,“祖父也信护国公是含冤,只是苦于没证据,如今正好能帮忙。” 容海跟着表态,“是啊,父亲多次提起护国公,都是敬重又惋惜,我们也不怕被牵连。” “那你们自己如何想?”墨昭华问,“此事不能只看外祖父的意思,毕竟关乎大家的性命。” 容清道,“我是不怕,嘉惠是我义女,若真被牵连,我便以外嫁女的身份,与娘家划清关系。” 辅国公郑重道:“我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早死晚死没甚区别,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容慎又道:“谨之虽是小辈,但也是胆小之辈,只希望能为还护国公府一个公道做点什么。” “你们把话都给说完了,那嘉敏说什么?”容悦俏皮的眨眨眼,“要不就来句‘附议’如何?” 钟离秀雅最后开口,“我与夫君携手同心,不管什么事我都愿与夫君共同面对,生死相随。” 辅国公做总结,“我们全家已决定要共进退,哪怕是帮不上忙,但能在背后给你们支持。” 沐雪嫣起身,跪在地上对着辅国公府重重磕头,“嘉惠代护国公府谢谢诸位的大恩。” 楚玄迟对她此举是满意又欣慰,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姑娘,终于被教成了知书达理的闺秀。 “好孩子,快起来。”辅国公起身扶她,“护国公一门功在社稷,本就不该落得这等下场。” “多谢外祖父。”沐雪嫣起身后,又扶着辅国公落座,礼仪方面她如今是真挑不出错。 待她落座后,容慎郑重问,“嘉惠,你与争流既是兄妹,不可在一起,那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沐雪嫣正色道:“堂兄已发誓,在沉冤得雪前绝不成家,嘉惠想陪堂兄共同面对,暂不谈婚事。” 莫说她本身对容慎就还没生出情愫来,便是两情相悦,以她这见不得光的身世,也不想害他。 第998章 父爱 “我等你!”容慎许诺,“不管多久我都等,除非你心悦旁人,那我便不再打扰你。” 沐雪嫣道:“嘉惠知晓身世后便也立誓,在洗刷冤屈前不会再动情,自不会心悦旁人。” 她以前不知容慎的心思,又被杨争流所吸引,没往男女方面想,但知晓后想法便会跟着改变。 容慎的为人温柔体贴,品性又好,还前途一片光明,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她的良人。 再加上他对她又用心良苦,痴情一片,她如何舍得拒绝,故而最后那句话,也算是承诺。 容慎心满意足,“那我们一起努力,查出真相,还护国公府一个公道,也让你们能认祖归宗。” “好,谢谢义兄。”沐雪嫣也盼着那一天,届时她一定会是最幸福的新娘子。 楚玄迟与辅国公几人确认,“外祖父,大舅父,谨之,你们确定要参与进此事?” 辅国公的态度很坚定,“我们相信护国公的为人,愿意赌上身家性命,为其伸冤。” 楚玄迟起身,对着他躬身一拜,行了大礼,“我代表外祖父及其全族,谢诸位的大义。” 他是君,纵使是长辈,除非同为皇室子弟,比如皇叔与皇姑之类的,否则他便只需要行半礼。 可如今他对辅国公这个臣子却行了大礼,这若是被外人看到,是可以参辅国公一本。 辅国公如何敢受,赶紧起身,“殿下折煞老臣了。” 沐雪嫣也早已起身,对着辅国公下跪磕头,“嘉惠也再次跪谢诸位的大恩大德。” 辅国公又来扶她,“你这傻孩子,怎又跪下了,方才不是已经谢过了么?赶紧起来。” 沐雪嫣如此懂得感恩,容海夫妇对她更为满意了,她将来一定会是个能撑起的门面的儿媳。 楚玄迟坐回轮椅,“此案当年是监查司主理,刑部和大理寺协查,而我与谨之正好在其中两部。” “父亲,您在刑部可有熟人?”容海问辅国公,“儿子无能,目前交好的都是武将,对查案没助力。” 辅国公宽慰他,“海儿切莫自责,文官与武将本就不太和睦,文官看不起武将,岂愿与我们交好?” 容慎也安抚,“父亲莫急,小叶大人的父亲多年来一直供职于刑部,儿子想想法子,看能否搭上关系。” “叶侍郎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楚玄迟道,“不过他这方面,太子皇兄已出手,就不劳烦谨之费心了。” “太子殿下也有参与调查?”辅国公既有些惊讶,又更加放心,跟着太子准没错。 “是,但皇兄也只能在私底下查。”楚玄迟叮嘱,“还望诸位切莫泄露消息。” 辅国公代表众人应下,“明白,请殿下放心,我们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害人害己。” 与此同时,皇宫,锦华殿。 文宗帝面色沉重的踏过了宫门,入殿而来。 钟凌菲得知帝王突然驾到,赶紧小跑着出去恭迎圣驾。 她猜到了他过来的原因,应该是为唤醒楚玄霖,特意来表现他的父爱。 昨日李图全便已特意来告诉她,文宗帝今日会放出楚玄霖重伤不治的消息。 而目的是为了激发兄弟姐妹对楚玄霖的感情,以此让他感受到人间还有真情在。 消息是午后刚放出来的,文宗帝半下午便过来探病,钟凌菲第一个想到的自是此事。 果不其然,文宗帝让她免礼后,径自去了寝殿,还不让其他人跟着,只留了李图全在旁。 李图全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前让他坐,自己则往门口退去,尽量离他远一些,不听到他的话语。 “老七,朕来看你了,你可高兴?你活了二十一岁,朕主动来看你的次数,屈指可数。” 文宗帝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只能这般念叨,尽量表现的自己对楚玄霖很在意。 “这些年,着实是委屈你了,若非老五与他媳妇提起,朕都没注意到这么多。” “朕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朕知道你定能理解,朕先是君王,而后才是你的父亲。” 文宗帝作为帝王,是不可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便是意识到了有错,也要找个借口。 “都是朕不好,因你母妃的关系,以前都没好好瞧过你,如此仔细瞧来,你有几分像朕。” “朕总以为淑妃蠢笨,你便会如她一般,然而老五却说,你是朕的儿子,又岂会真是个蠢人。” 文宗帝碎碎念,“老五比朕看的透,他不仅重用你,给你机会施展能力,也一次次向朕推荐你。” “还有你太子皇兄,朕瞧着你们私交也并不深,还不如你与老六的亲近,可他却常夸你好。” “所以老七你看,你并非无人在意,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他们为你做过的那些事罢了。” 文宗帝不仅表现自己的父爱,还带上楚玄辰与楚玄迟,但却只字不提楚玄寒曾对楚玄霖的提携。 只因他心知肚明,楚玄寒给楚玄霖的机会,都是其看不上才给的恩惠,根本谈不上真心实意。 “老七啊,监查司是何等重要的地方,老五却对你委以重任,还想着将来将位置交给你呢。” “你的未来这么好,你怎舍得一直这么躺着?辜负了老五的一片苦心,也让在意人你的人担心?” “淑妃也好,贤妃也罢,她们并没你想的那般重要,除了她们之外,你还有兄弟姐妹,也有了妻子。” “有妻便有家,只要你肯醒来,在不久的将来,你还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将这个家变得完整。” “瑞王妃是你自己所选,朕瞧着不错,当初老六还想求娶侧妃,朕都没答应,留给了你。” “所以朕对你是有心的,可惜朕醒悟的晚了些,老七你可能给朕一个机会,好好补偿?” “你五哥在战场伤成了那样,都挺过来了,朕相信你也能做到,因为你同样是朕的儿子。” 文宗帝对楚玄霖说了许多,说多了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于是又有了些重复。 第999章 亲情 文宗帝在锦华殿待了好一会儿,说的嘴都干了,再加上还有政务要处理,这才离开。 而他走后不久,楚玄辰便过来了,他身在东宫,得到宫里的消息自是比其他兄弟更快些。 只是他不知道,消息何时能到达东宫,是文宗帝所安排,目的是错开他们过来的时间。 文宗帝并未告知他“唤醒计划”的真相,目前知道内情的也只有几个人,以免影响到效果。 所以他此刻其实真是来给楚玄霖送行,之所以没像上次那样召集其他弟弟妹妹,是因情况紧急。 “老七啊,你怎就不争口气,父皇好不容易被点醒,对你心有亏欠,想好好补偿你,你怎能……” 楚玄辰终究还是不忍心将关于“死”的字眼说出口,后面的话化作了一声惋惜又无奈的叹息。 “我们兄弟看着是挺多,有十个,可早夭的就有三个,老大又没了,只剩我们六个,你还要离去。” 楚玄辰至今不知楚玄怀是假死,楚玄霖若真死了,他们十兄弟便死了一半,且并非因夺嫡而死。 “孤也知你夹在两位母妃之间很为难,可你为了她们一直委屈自己,除了伤害又得到了什么?” “但凡你能心狠一些,莫多管她们,而是多考虑自己,也不至如此,你这样让孤情何以堪?” 楚玄辰越说越为楚玄霖感到难过,世上怎会有如此在意父恩母爱的人,这都快成愚孝了。 “你就是不够自私,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受了,孤若是也如你这般,东宫还不知有了多少女人。” 楚玄辰多次被敬仁皇后逼着纳妃,可他因着自私,只想要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拒了皇后。 “老七,若是还有机会,孤哪怕是打都要将你给打醒,让你放下两位母妃,只为自己活。” “可是连院使都说你伤了要害,已无力回天,礼部甚至开始为你筹备后事,咳咳……” 楚玄辰的身子本就不好,情绪不宜有太大的起伏,这几日还染上了风寒,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直沉默的长孙敏柔忙劝他,“辰哥,你身子弱,风寒又还未痊愈,不可太过悲恸,还请节哀。” “这叫我如何节哀,老七是我的兄弟啊!”楚玄辰是真心难过,“老大是罪有应得,可他何罪之有?” 长孙敏柔温言细语,“臣妾知道,七皇弟不该有此下场,奈何我们也并非神仙,实在是无能为力。” 楚玄辰自责不已,“是我不好,明知老七的处境却没给点好的意见,若早让他放下,兴许就……” 若非楚玄迟,他至今都未必会对楚玄霖改变态度,也不会如此难过,以前的他并没现在重感情。 作为储君,他从小就被教导不能重情,这不仅会影响到他的决策,甚至还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只娶长孙敏柔一个女人,已是他目前最过分的一件事,也是违背了他从小接受的那些教导。 可楚玄迟回来后却让他明白,权势与感情并非不能并存,而是能全部拥有,他才开始重视感情。 “这怎能怪辰哥?”长孙敏柔道,“真要怪也该怪淑母妃与贤母妃,不配为人母,将瑞王害成这般。” 楚玄辰又在床前念叨了一番,还不见有人来,便问守在门口的司剑,“司剑,小八他们还没来吗?” “禀主子,暂时未到,不过应该是快了。”司剑估算了下时间,楚玄奕应该是在等嘉善公主。 楚玄辰不想楚玄霖走的太孤单,心急如焚,“老七,你要挺住,小八他们已在路上,很快就到。” 长孙敏柔忧他所忧,“八皇弟他们在宫里是来的快些,那五皇弟与六皇弟在宫外可能赶来?” “不管能不能,都该让他们知晓。”楚玄辰早已让人去传消息,“尤其是老五,他那般在意老七。” 长孙敏柔长叹一声,“哎……五皇弟定会很伤心,好不容易才将七皇弟拉起来,兄弟俩相互扶持着。” 司剑猜的没错,楚玄奕确实与嘉善公主一起,且嘉欢公主和楚玄泽也在,四人匆匆赶到锦华殿。 嘉善公主路上便红了眼,等进来看到楚玄霖后,瞬间就哭出了声来,“七皇兄,呜呜……” “皇兄,皇嫂,七哥,他……”楚玄奕只能两个字的说,却难得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楚玄辰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相信楚玄霖会死,“药石已无医,怕是很难熬过这劫。” 嘉善公主闻言哭的更伤心了,“不要,七皇兄,嘉善不要你死,你快点起来啊,呜呜……” 嘉善公主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昨日不还说伤势已稳定么?还从长春宫移到了前朝么?” 她从未想过,她唯一的胞兄竟会英年早逝,明明她都已经决定要与他重新开始,做一对好兄妹。 楚玄辰告诉她,“好像就是因移动时伤口再次裂开,造成极大伤害,这才加重了伤情……” 嘉欢公主声音哽咽,“那为什么非要移动啊,就在长春宫养伤不行吗?这不是害了皇兄吗?” 长孙敏柔与她解释,“当时的情况是可以移动,想着在前朝更方便,谁也没想到途中会出意外。” 楚玄泽年纪虽小,但也已明白何为生离死别,进来后便跟着嘉善公主一起哭,“七皇兄,呜呜……” 楚玄奕强忍着泪水对楚玄辰道:“皇兄,借步……” 楚玄辰随后与便他去了偏殿,屏退左右后才开口,“小八有话请说。” “五,皇嫂,医术……”楚玄奕很着急,怕自己表达不清楚让对方听不懂。 “你也知五弟妹会医术?”楚玄辰很惊讶,楚玄迟夫妇从未提过楚玄奕也知晓。 “一点……”楚玄奕此刻才反应过来,楚玄迟此前并未告知过他,楚玄辰已知这事。 “她来看过了,可惜也没法子,哎……”楚玄辰情急之下并未注意到,那还是昨日之事。 楚玄霖病危乃是今日之事,可墨昭华今日还没入宫,他又如何能确定,她也没有办法? 第1000章 眼泪 “皇兄,大大大大哥……”楚玄奕想说楚玄怀走了,可他着急加伤心,情绪太过激动。 而一旦他的情绪不够稳定,他便连两个字都说不清楚,很难再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好在楚玄辰了解他,能明白他的意思,“真是世事无常,大哥走了,现在连七弟也这般。” “是,皇皇皇兄……”楚玄奕见他这都明白,越发激动,也就越发说不出完整两个字。 楚玄辰看他的眼泪已在眼眶打转了,一把揽住他,“想哭便哭吧,莫要憋着,会伤着身子。” “呜……皇兄……”楚玄奕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却不敢放声大哭,只是闷闷的啜泣着。 真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楚玄辰红着眼抚慰他,“大哥与七弟已经这样,我们更要好好的,不能让父皇承受更多伤痛。” 他们两人来了偏殿后,寝殿内便只剩下一群女子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楚玄泽,以及一片哭声。 嘉善公主尤为伤心,坐在床沿一边哭一边喊,“七皇兄,你也不要嘉善了么?呜呜……” 楚玄泽则在她怀里,“七哥,你不要死,你答应过等来年春天,要教泽儿做纸鸢,呜呜……” “泽儿,呜呜……”嘉善公主抱着他放声痛哭,短时间内送走两位皇兄,她着实伤心。 钟凌菲默默垂泪,“夫君,你看,大家都舍不得你离开,你是男子汉,要坚强一点,挺过去。” 她虽知楚玄霖并不会死,可这悲伤的气氛让她的眼泪也忍不住,不只有难过,也有感动。 嘉善公主抬头,泪眼模糊的看向钟凌菲,“七皇嫂……” 她觉得最伤心的莫过于钟凌菲,新婚燕尔便要守寡,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钟凌菲道:“多喊喊他,他能听见的,知道你们舍不得,他也就不肯踏入鬼门关了。” “七哥,你不要死,嘉善明年就及笄了,不用去和亲,你给嘉善选驸马好不好?” 嘉善公主本就不舍得楚玄霖死,得知他能听到,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心中有了一丝希望。 “七哥,你不要死,泽儿不要你死……”楚玄泽很亲嘉善公主,见她哭也跟着大哭。 嘉欢公主不好意思,心里的话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出口,只是在一旁默默的流着泪。 他们这些姐弟在寝殿痛哭流涕,宫外的楚玄迟与楚玄寒,则正在来皇宫的路上。 祁王府的马车上,楚玄寒与冷锋冷延同坐,他还有点不敢相信,“老七真的不行了?” 冷锋笑呵呵,“恭喜主子,得偿所愿,除去了叛徒,从此以后又可少一件糟心事。” 楚玄寒想起以前与楚玄霖的相处,“话是如此,可真到这一刻,本王竟还有几分唏嘘。” 冷锋赶紧提醒,“主子,成大事者,最忌妇人之仁,帝王更是无情,主子切不可太过重情。” 此前楚玄寒对墨瑶华动情,结果她不断惹事,带来不少麻烦,有损他名声,冷锋不想他重蹈覆辙。 楚玄寒收敛心绪,“本王知道,一个老七而已,还不至于让本王真的在意,不过等会儿戏还是要做。” 冷锋安心下来,“主子尽管放心,您的演技炉火纯青,到时必是真情流露,无人能看出真伪来。” “那是自然。”楚玄寒很自信,“本王做了这么多年戏,谁不是当本王乃恭谨孝顺,温和谦逊之人。” 楚玄迟因不在御王府,比楚玄寒晚一步得到消息,便也比他更晚进皇宫。 此时楚玄辰与楚玄奕已回了寝殿,后者的眼睛哭的通红,但泪痕是早已擦去。 作为一名男子,他如何好意思在这么多人跟前哭,而且还是面对着几个弟弟妹妹。 楚玄寒见楚玄迟还没到,故意提及此事,“七弟情况如此紧急,五皇兄怎还未入宫来?” 楚玄奕怕他误会楚玄迟,连忙相告,“辅国,公府……” 奈何楚玄寒听不懂,便问楚玄辰,“小八这是何意?太子皇兄可能听的明白?” 楚玄辰猜楚玄奕应该是说楚玄迟去了辅国公府,但还没等他开口嘉善公主已在解释。 嘉善公主对辅国公府的事更清楚,“今日是二表姐生辰,五皇兄与皇嫂去了辅国公府。” 他和楚玄奕因着前几日容清过生辰才去过辅国公府,今日便没出宫,只是差人送了生辰礼去。 楚玄辰也为楚玄迟说话,“孤不知此事,让人去御王府传信,如此他们得到消息会比你晚。” “那希望五皇兄能早点赶来。”楚玄寒道,“七皇弟如今与他的关系最好,定盼着他来送一程。” 楚玄辰听得这话很不悦,“六弟,你不是来看老七的吗?怎只在意老五来了没有?这不是本末倒置?” 楚玄寒振振有词,“太子皇兄,臣弟方才已解释过,他与老七交好,臣弟是怕老七因此留下遗憾。” “六皇兄,你别乱说,七皇兄才不会死,呜呜……”嘉善公主哭的越发凶了,“七哥你别死……” 楚玄泽也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七哥,你不要死,泽儿要你活着,活着好不好,呜呜……” 嘉善公主拿出帕子给他拭泪,“泽儿乖,不哭,七哥一定不会有事,他会好起来,教你做纸鸢……” 楚玄霖大概是从未奢望过,自己竟能得到这么多眼泪,而且还非做戏,而是真心为他所流。 楚玄辰声音哽咽,“老七,你以前常说自己被忽视,没人在意你,可你看,大家都是为你而来。” “七哥,嘉善一直都很喜欢你呀。”嘉善公主哭道,“你是嘉善的皇兄,嘉善怎会不在意你?” 楚玄寒装模作样道:“老七,你要坚强一点,兄弟姐妹们也都会在这,陪着你一起挺过这次危机。” 真心也好,做戏也罢,他们一个个都在表达着自己对楚玄霖的不舍,然后楚玄迟夫妇姗姗而来。 楚玄迟一进来便急切的问,“太子皇兄,老七情况如何?御医昨日不是还说伤情已稳定了么?” 第1001章 轮流 楚玄辰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此事算是个意外,昨日将老七移到锦华殿时扯到了伤口。” 所有兄弟姐妹,楚玄辰唯一不希望楚玄迟赶不上,因为他太重情,如此会让他遗憾一生。 楚玄迟怒道:“御医也太不当心了,这可是一条人命,不方便移动,暂时不移动便是。” 墨昭华在一旁看着不禁暗忖,他这做戏的本事真好,若非她知晓真相,都会被的演技所蒙骗。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他的双腿早已痊愈,却日日在做戏,演技已被磨炼出来。 嘉善公主看到他们也赶来,哭的梨花带雨,“五皇兄,五皇嫂,七皇兄他……呜呜……” 墨昭华上前,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嘉善不哭,你这眼睛都哭肿了,你七皇兄知道又该难过。” “大表姐……”嘉善公主抬起眸子看她,“七哥怎么这么可怜,明明生在皇家,却多灾多难……” 楚玄泽从嘉善公主怀里出来,奔向楚玄迟,“五哥,你最厉害了,求你救救七哥好不好?” “抱歉,泽儿。”楚玄迟无奈的拒绝,“五哥只是打敌人厉害,不懂医术,这事儿也没法子。” “五哥,呜呜……”楚玄泽希望破灭,继续哇哇大哭。 楚玄迟伸手将他拉过来,“泽儿喜欢七哥吗?” “喜欢!”楚玄泽吸了吸鼻子才回答,“七哥最温柔,从不对泽儿发脾气……” 楚玄迟道:“那你告诉七哥,你喜欢他,不要他死,他放不下泽儿,便会不舍得走。” “泽儿说了好多遍,可七哥还是没醒。”楚玄泽哭的很伤心,“七哥不要泽儿了,呜呜……” 楚玄迟看向床榻,“老七,你看,你的弟弟妹妹都在为你哭,你就一点都不心疼他们么?” 嘉善公主哭着祈求楚玄霖,“七皇兄,求你醒来好不好?呜呜……” 楚玄辰也是强忍着悲伤,“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老七你切莫轻易放弃。” 长孙敏柔道:“你与弟妹才刚成婚,你若就此一走了之,她以后要如何自处?” 墨昭华也道:“七皇弟你最重孝道,父皇刚失去了大哥,你能忍心让父皇再失去你?” 嘉善公主呜咽,“七哥,你要负起责任来,不能让皇嫂刚成婚便守寡,人家会骂她克夫的。” 楚玄寒附和一句,“是啊,老七,你要像个男人一样,不要让父皇失望,也不要让我们如此难过。” 楚玄泽不知还能说什么,便继续哭,“七哥,呜呜……” 楚玄迟这群兄弟姐妹在锦华殿待了许久,可惜楚玄霖还是没任何醒来的迹象。 当然,他也没咽气,这倒让楚玄寒有点心急了,明明得到的消息是说他重伤不治。 文宗帝瞧着并没效果,又不能让他们一直留在锦华殿,便授意御医找个借口让他们走。 墨昭华那日也说过,这种事不可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给足够时间才能让楚玄霖感受到。 所以御医进来后为楚玄霖先诊了脉,便做起戏来,他故作惊喜,“奇怪,殿下的伤势竟有好转。” 有几人又惊又喜,异口同声道:“什么?有了好转?” “是的!”御医继续做戏,一副全靠他们的模样,“不知诸位殿下与公主做了什么?” 楚玄辰如实相告,“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不想瑞王就这么离开,希望能唤醒他。” 御医顺势道:“那应该是瑞王殿下听到了诸位的祈愿,又有了力量,这才挺过了危机。” 楚玄寒很不希望这是真的,狐疑的问,“这真的有用?” “应该是有,人的意志力本就是很强大的。”御医不敢与之对视,毕竟他是在说谎。 楚玄辰闻言大喜,当即提议,“既然有效果,那我们从今日起,便轮流来照顾老七如何?” 嘉欢公主竟然第一个接话,“太子皇兄,五皇兄不方便,要不就让我们几个轮着来吧?” 墨昭华对此既有些意外,又有几分欣慰,“无碍,我可与夫君一起来,他不便做的我来做。” 如此还更好,她有理由时常入宫为楚玄霖诊治,便能及时知晓他的情况,有需要也可改变计划。 “八皇弟……”长孙敏柔担心楚玄奕不便说完整的话,单独在此的话可能会有所不便。 嘉善公主自告奋勇,“嘉善与皇兄一起来,皇兄想说什么便由嘉善来替他说给七皇兄听。” 楚玄辰拍板定下,“行,泽儿年纪还小,便与嘉欢一起,嘉欢你带着点他,就此决定。” 他既是太子,如今排行也最大,他既定下了,其他人自是没异议,“是,太子皇兄。” 楚玄辰又道:“按照年纪来排序,明日上午孤先来,下午则轮到老五,其他人依次往后。” “好,马上是新岁了,希望老七能早些醒来。”楚玄迟是真心希望楚玄霖能赶上与大家迎新岁。 楚玄辰也有同样的祈愿,“孤相信老七一定能醒来,与我们一同迎接新岁,也迎接新的希望!” 确定好轮流来看楚玄霖之后,大家便各自离开,也好让他休息会儿,毕竟他还是个伤患。 回御王府的马车上,楚玄迟还在惋惜,“可惜了,今日人太多,昭昭不便为老七把脉。” 墨昭华却笑了笑,“没关系,慕迟也无需在意,明日下午有机会,左右是老七伤势已稳定。” “老六今日似乎不太高兴,甚至御医说老七有好转,他还略显失望。”楚玄迟一直关注着楚玄寒。 墨昭华眼神微冷,“老七如今跟慕迟走的近,他觉得是遭到背叛,自是希望老七就此一死百了。” “只为这么点小事,便想要老七的命?”楚玄迟既觉愤怒又很失望,“真不愧是老六,果然够恶毒。” 墨昭华解释,“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背叛,更大的原因是他亲近了慕迟,在他的心里便是敌人。” “幸好老七不是真的难以医治,否则还真如他所愿。”楚玄迟道,“这事儿得让老七知道。” 第1002章 改变1 “现在不行。”墨昭华道,“老七重情,对老六有真情,这节骨眼上不可刺激他。” 楚玄迟却有别的想法,“也许刺激一下他,他反而会想快些醒来,也好找老六算个账?” 墨昭华摇头,“换做是我们确实是好法子,可老七的性子与我们并不相同,所求也不一样。” 楚玄迟只得作罢,“行吧,那以后我再找机会,让老七看清老六的真面目,以免感情再受伤害。” “他确实需要防着老六,不过这是后话。”墨昭华转移了话题,“现在我们先说说嘉欢。” “嘉欢怎么了?”楚玄迟今日的注意力都在楚玄寒身上,倒是没注意过嘉欢公主。 “慕迟没发现她变了许多么?”墨昭华并非今日才发现,而是早前便已在关注。 “是有些变化,老七大婚之日老六提过此事。”楚玄迟突然想到他生辰那日她也来了。 “嘉欢不仅与嘉善亲近,而且还一再向慕迟示好……”墨昭华提起生辰之事与方才的事。 方才楚玄辰提议大家轮流去看望楚玄霖,其他人还没开口表态,她贴心的提出楚玄迟不方便。 换做是以前,她又岂会管楚玄迟是否方便,所以她这自然是一种示好,表明她想要亲近他。 楚玄迟认为她是有所图,“她倒是不傻,如今我深得父皇的欢心,亲近我便能得到好处。” “咦?”墨昭华有些惊讶,“妾身还以为慕迟会觉得她是悔悟了,也想要兄妹之情。” 楚玄迟笑道:“我暂时还没那么天真,若时间证明她真的悔悟,我再给她好处也不迟。” “连着两位皇兄出事,她若有所感悟也在情理之中,但我们无需着急,可先看看再做判断。” 站在墨昭华的立场,她是希望嘉欢公主是真悔悟,而不是冲着利益而来,因为楚玄迟太过重情。 只要能让他得到想要的亲情,她连文宗帝都能原谅,对于从未伤害过她的嘉欢公主,她更是欢迎。 *** 祁王府,书房。 楚玄寒一落座就沉了脸,“这老七,命还真是大。” 对于楚玄霖不会死这件事,他是真的很失望,还有种功败垂成的感觉。 冷锋也觉得自己此前开心的太早,“院使都亲自诊治,能救回来也很正常。” 楚玄寒庆幸不已,“好在今日大家都在场,本王并没机会独处,否则便危险了。” 若是没旁人在,他又以为楚玄霖必死无疑,得意之下,定会将那些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这万一楚玄霖真挺过来了,昏迷中又还有意识,能听到他的话,那他的真面目岂不得曝光? 冷延猜到了他的想法,“主子莫不是想趁着瑞王将死,对他说些不太好的话?” 楚玄寒冷嗤,“他背叛了本王,本王咽不下这口气,自是要赶在他死前说给他听。” “幸好主子没说。”冷锋庆幸,“否则等他醒来,怕是会告发主子,惹得陛下厌恶您。” 冷延不赞同,“那也未必,他处于昏迷中不一定听得见,便是真听见了,也是无凭无据。” “这倒是,中秋宫宴上的算计,他不也亲耳听到了,最终这事情却被栽赃到了南昭人的身上。” 冷锋说起此事就很得意,也是从那件事开始,楚玄寒做事便顺当了许多,还把楚玄怀给算计死了。 楚玄寒皱起眉头,“本王虽未担责,但老七对本王却是起了防备之心,也更加亲近老五了。” 冷锋安慰他,“主子莫在意,淑妃失宠,他母族又势弱,本也给不了您多大助力,没了便没了。” “罢了,不说这些,左右是本王没说,让人去告知一声,本王今日有些乏,就不去明月居了。” 楚玄寒连着有了两位新人,连对墨瑶华都没什么兴趣,更别说是尉迟霁月,找借口便不去。 “是,主子。”冷锋为此暗自欣喜,他最怕的便是楚玄寒沉迷于女色,忽视了帝业。 *** 次日,十二月二十四。 这是东陵的小年,但今日照常要上大早朝。 退朝后楚玄辰便去了锦华殿,上午是轮到他照顾楚玄霖。 因着钟凌菲也在寝殿,孤男寡女不太好,长孙敏柔便也跟着一同过来看望。 楚玄辰寝殿中,坐在床前对楚玄霖说话,长孙敏柔则在外殿温柔的宽慰钟凌菲。 如此一来,初为妯娌的两人,也有机会好好接触,先互相做个了解,找些共同话题。 楚玄辰身为储君,文宗帝又早分了权给他,再加上正值年底公务多,实在无法在此久待。 不过楚玄霖本也无需他照顾,于是他说了些话便与长孙敏柔离开,叮嘱钟凌菲有事及时通知。 等到午后,楚玄迟与墨昭华便来了,一个坐在轮椅中,对着楚玄霖自说自话,一个则为他把脉。 钟凌菲在一旁看着,见墨昭华把脉的有模有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半吊子,心中不禁起疑。 真有人能在短时间内自学成才? 可若不是自学,此前又不曾听闻墨昭华又拜师学医? 况且墨昭华身为贵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没那时间学什么医术吧? 墨昭华注意到钟凌菲的异常,便喊了声,“七弟妹,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没有。”钟凌菲回过神来,“妾身是佩服五皇嫂,天赋异禀,还能自学成才。” 墨昭华知她是起疑,“我在医理方面有一些天赋,再加上自己感兴趣,学的就更快。” “原是如此。“钟凌菲若有所思,“做自己喜欢的事,的确学的更快,毕竟是乐在其中。” “正是这个理儿。”墨昭华岔开话茬,“弟妹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七弟,着实辛苦。” “照顾夫君乃妻子的分内之事。”钟凌菲道,“倒是皇兄与皇嫂辛苦,要入宫来看望夫君。” 楚玄迟接话,“弟妹切莫在意,只要七皇弟能早日醒来,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钟凌菲看向床上昏迷多日的人,“夫君还能再醒来吗?” 墨昭华郑重道:“人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第1003章 真情 下午,楚玄奕与嘉善公主来了锦华殿看望楚玄霖。 楚玄奕说话不方便,但嘉善公主较为理解他,能替他说出想说的话来。 因着今日人少,钟凌菲又知他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开口,便贴心的出去了。 直到他们说完话从寝殿出来,她才迎了上来,由衷的向他们表示了感谢。 在楚玄霖这些兄弟姐妹中,她最有好感的便是楚玄迟,毕竟他们是早已相识。 其次便是楚玄奕与嘉善公主兄妹,连温和的楚玄辰,都未能得到她太多的好感。 至于嘉欢公主这个同胞妹妹,由于她此前便听到过一些相关的传闻,心中并不喜。 她爱憎分明,与淑妃沆瀣一气,对楚玄霖不好的人,哪怕是亲妹妹,该反感还是反感。 送走了楚玄奕兄妹,她回了寝殿休息,不料嘉欢公主突然来了,可本该明日上午才轮到。 嘉欢公主进来先行礼,随即表明来意,“皇嫂,嘉欢有个不情之请,想与皇兄单独说会儿话。” “明白了,那我先出去,有事随时喊我。”钟凌菲不担心她会要楚玄霖的命,除非她也不想活了。 “嘉欢多谢皇嫂。”嘉欢公主松了口气,她是真怕钟凌菲不肯走,因为她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喜。 “对了。”钟凌菲有意提醒,“夫君伤的重,御医说受不得刺激,还请公主慎言,多谢体谅。” 被这般防着,嘉欢公主满心苦涩,“皇嫂请放心,嘉欢只想皇兄好好活着,绝不会刺激他。” 作为楚玄霖的唯一亲妹妹,嫂子却不喜欢她,还说出这等话来,可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但凡她以前能对楚玄霖好一些,钟凌菲也不会如此,由此也可见,她以前有多不好了。 “夫君就拜托公主照顾。”钟凌菲还是不放心,但人家是亲妹妹,她也不好再多言。 嘉欢公主目送她离去,又环顾了四周,确定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她往床沿上一坐,“皇兄,我是你唯一的胞妹,可惜却不是个好妹妹,连皇嫂都怕我会害你。” 开口刚说了一句话,她便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声音也变得哽咽,“对不起,皇兄……” “我以前年纪太小,不懂什么亲疏,只知道听母妃的话,以为她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等我大了一些,也懂了些事,又害怕若是对你太好,会影响到母妃,让她也喜欢上你。” “是我太自私,怕你分走母妃对我的关注,想独占母妃,所以我……呜呜……我真的好坏……” 嘉欢公主此前还只是垂泪,这会儿已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也是她不想有其他人在场的原因。 “可是皇兄,我已经在改了,知你喜欢五皇兄,我才特意跑去瑞王府找你,与你一起去。” “但我不只是投你所好,我更是为了能与皇兄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与皇兄重新开始。” “皇兄,我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想做个好妹妹,也想要个疼我的皇兄……” 她一直很羡慕嘉善公主,上有皇祖母与父皇的疼爱,母妃又盛宠不衰,下还有个好胞兄。 可她也有胞兄,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错失了兄妹之情,等到悔悟了,却又险些阴阳两隔。 “皇兄……呜呜……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嘉欢公主哭的梨花带雨,一遍遍哀求楚玄霖,“皇兄,求你不要死好不好?皇兄,呜呜……” *** 翌日上午。 嘉欢公主带着楚玄泽一起来锦华殿。 兄妹俩又哭成了泪人,但这次嘉欢公主没再说心里话。 楚玄泽虽还小,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年纪,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 正是因此她才会在昨天便过来,还特意将钟凌菲支开,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等到下午便又轮到了楚玄辰,他是百忙中抽了时间过来,对楚玄霖已是仁至义尽。 第二天上午楚玄迟夫妇过来探病,墨昭华又能顺便为楚玄霖把脉,对他的情况有个数。 下午楚玄寒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在马车上抱怨了一番,不是嫌天冬日风大,就是嫌麻烦。 然而等到下了马车,他又是一副温和模样,进了锦华殿更是好话说尽,扮好兄长他最为擅长。 尤其是在楚玄霖跟前,他已扮演了这么多年,不是知晓他真面目的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他们几兄弟姐妹如此轮流着来看楚玄霖,一直到了除夕,他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但伤势在好转。 除夕晚上有宫宴,楚玄迟夫妇如去年那般,下午便入宫拜见长辈,第一个见的自然是文宗帝。 文宗帝待他们行礼后,便问墨昭华,“昭华,老七的情况如何了?可还有希望醒过来?” “有!”墨昭华笃定道,“人在受伤时会更脆弱,只要不放弃,七弟身子好些便有好消息。” 文宗帝轻叹一声,“今儿个已是除夕了,若想要让他年前醒来,应是不太可能了吧?” “这个臣媳便不敢保证。”墨昭华谨慎道,“只能一切皆有可能,还请父皇见谅。” 文宗帝她越来越满意,“你一直为老七费心费力,朕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责怪于你?” 墨昭华的好话张口便来,“父皇宅心仁厚,是圣明之君,不只是臣媳之福,亦是东陵之福。” “你这丫头。”文宗帝被哄的龙心大悦,“真不愧是老五媳妇,夫妻俩一个样,惯会哄朕开心。” “那说明臣媳与夫君一样,都是喜欢说真话之人。”墨昭华确实在奉承,可她不会轻易承认。 楚玄迟一本正经的开口,却语出惊人,“这就叫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迟儿说得对,话糙理不糙,哈哈……”文宗帝难得见他开玩笑,高兴的合不拢嘴。 楚玄迟不仅时刻表忠心,还要感恩,“这还要多谢父皇,赐给儿臣一门好婚事。” 第1004章 终醒1 晚上,宫里举办除夕宫宴。 这是热闹的一晚,但大家的心思不尽相同。 比如柳若萱,初次入得正殿用席,开心的嘴角都压不下。 她与去年的墨瑶华一般,也想炫耀,奈何正殿中太多身份比她贵重之人。 又比如钟坤一家,因楚玄霖重伤不醒,担忧的寝食难安,山珍海味也同嚼蜡。 钟凌菲出嫁第二天,夫君便出这等事,她连回门宴都没,自从出事她便未再出宫。 由于不曾他们单独见过面,钟家人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求楚玄霖能早点醒过来。 万一他醒不来了,钟凌菲可能要就此为他守一辈子寡,最可怜的是,他们连个孩子都没。 钟家人虽不知他们未圆房,但觉得才同房一天,不敢奢望她能怀上孩子,那她自是没依靠。 再比如贤妃与淑妃的母族中人,也为她们被打入了冷宫,而愁眉不展,担心自己会受到影响。 嫔妃与母族向来是荣辱与共,母族若是足够强大,或者是建功立业,便可助嫔妃晋升位份。 宁妃便是靠着兄长宋承安才能在后宫一路高升,成为四妃之下的唯一妃位,还得了圣宠。 而嫔妃若是得宠,又可以反哺母族,助母族中人高升,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以其中任一方出了事,同样会牵连到另一方,尉迟家与秦家又岂能不为此担心? 平日里眼不见为净,还能忽略,可今日乃是宫宴,各宫的主子都在,唯独少了她二人。 宫宴随着帝后与元德太后的到来,正式拉开了序幕,舞姬们在悦耳的丝竹声中翩翩起舞。 文宗帝说着喜庆的话,元德太后与敬仁皇后,也说了些祝福之语,而后君臣便开始推杯换盏。 钟凌菲没来参加宫宴,她不忍将楚玄霖独自扔在锦华殿,坚持留下来陪他一起过这个除夕。 这也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除夕,哪怕他只能紧闭双眼,躺在床榻上,她也不希望他只有一个人。 “夫君,今儿个是除夕,外面正在举办宫宴,你本该带我一同去参加,来年你可以做到吗?” 钟凌菲坐在床沿,握着楚玄霖的手,低头看着他,但她这么说并非真在意宫宴,而是他。 她期待来年,便是希望他能醒来,如此他们才会有未来,因相识不久,她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但凡他们成婚时间久点,她都能多说几句话,可如今他们与陌生人无异,她如何说得出甜言蜜语。 她正在想着还能说些什么,芙蓉进来禀告,“王妃,嘉欢公主来看望殿下了。” “她怎这时候来了?”钟凌菲深感意外,但人家来了她也不可拒之门外,“快请!” “是,王妃。”芙蓉领命退了出去。 嘉欢公主很快进了寝殿,向钟凌菲行礼,“皇嫂,嘉欢又来打扰您了,还请您见谅。” “你定是为了陪你皇兄过除夕,这怎能说是打扰呢?”钟凌菲其实只是客气的说句场面话。 在她看来,向来不喜欢楚玄霖的嘉欢公主,不可能真的会在举办宫宴时,却留下来陪他。 不料嘉欢公主真是为此而来,“嘉欢还未曾好好陪皇兄过任何节日,今日是第一个。” 她说着看向床榻上脸上已有了点血色,却始终未能醒来的楚玄霖,“希望来年还能有机会。” “会有的。”钟凌菲满怀期待,“夫君是忠孝重情之人,岂会做出扔下我们这等无情之事来?” 且不管嘉欢公主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她自己是希望楚玄霖能醒来,让她也有一个未来。 嘉欢公主又红了眼,“皇嫂,嘉欢真的好后悔,为何明知自己做错了,却没有早点改正……” 此前几次来看楚玄霖,只要有旁人在,她都是沉默不语,从不曾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今日实在是忍不住,向钟凌菲说出了悔恨之语,至于对方是否相信她的话,那已不重要。 这话一出来,再配上嘉欢公主的眼泪,钟凌菲不禁有些动容,“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姑嫂俩正在说着,芙蓉又进来禀告,“王妃,太子殿下,御王殿下他们也都来看望殿下了。” 来的不只有楚玄霖的兄弟姐妹,已成婚的还带上了正妃。 钟凌菲早猜到楚玄迟会来,闻言看向楚玄霖,“夫君,你听到了么?大家都来陪你过除夕……” 楚玄辰片刻后便带着一群人陆续进来,“老七,这一年都要过去了,你也睡够了吧,该起来了。” 楚玄泽过去拉楚玄霖的手,“七哥,迎新岁了,起来陪泽儿去放鞭炮好不好?泽儿怕……” 嘉善公主站在他身后,“七皇兄,等会儿要放烟火,听说今年的烟火特别好看,你一起看好吗?” 他们一个接一个,在床榻前与楚玄霖说着话,即便他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他们也没停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老七,你再不起来,朕可就撤去你所有的职务,干脆让你睡个够了。”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便看到文宗帝与敬仁皇后扶着元德太后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德妃几人。 帝后驾到,却无人前来禀告,这并不是宫人的失职,而是文宗帝意思,自是无人敢违逆。 众人连忙行礼,楚玄辰则问,“父皇,皇祖母,母后,诸位母妃,您们怎也来了?” 元德太后作为长辈开口,“今儿个可是除夕,我们皇家自是也该全家团圆。” 一道微弱的声音幽幽响起,“父皇……” “醒了!”嘉欢公主最先惊呼出声,“皇兄醒了!” “呜呜……”嘉善公主喜极而泣,“七皇兄终于醒了。” 文宗帝快步上前,“你个老七,越来越不像话,险些让朕给担心死!” 楚玄霖虚弱的告罪,“父皇恕罪……” 文宗帝龙颜大悦,扬声吩咐,“瑞王已醒,宣御医!” “七弟……” “七哥……” 其他人既开心又激动,尽量往床前凑,一声接一声的喊着楚玄霖。 楚玄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了梦寐以求的亲情,“谢谢你们……” 第1005章 劝女 第二天,新的一年。 在京的文武百官与命妇悉数入宫。 官员在前朝拜见文宗帝,命妇则入后宫拜见元德皇后与敬仁皇后。 钟坤夫妇与昨日宫宴上完全不一样,再没有愁眉苦脸,而是喜笑颜开。 昨夜楚玄霖醒来时宫宴还未散席,文宗帝便特意命人去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钟家人最高兴,其次是秦家人,他们作为淑妃的母族,楚玄霖也是他们的希望。 淑妃是因楚玄霖才被打入冷宫,只要他醒来,她就可能再出来,秦家也不受其牵连。 再者说,楚玄霖如今是真得了圣宠,他们若好好巴结着,以后许还能从他身上捞点好处。 同样是亲王,有宠与无宠,有权与无权,有着天壤之别,否则他们以前也不会轻视楚玄霖。 因为以前淑妃比楚玄霖更有用,至少能给秦家谋点好处,他们自然也要投其所好。 官员与大多数命妇拜见完之后便离宫而去,少部分命妇则被留在宫中,都是皇室中人。 比如亲王妃,侧妃与庶妃,又比如公主,郡主,因为除夕夜是宫宴,初一则有皇家的家宴。 在京的皇家子弟,只要没病没伤便必须参加家宴,楚玄迟刚回京那年,因着有伤才没来参加。 今年楚玄霖重伤未愈,也没来参加,而钟凌菲为照顾他,也没来参加,大家自是能理解她。 家宴结束后大家即可自行出宫,也可留在宫中陪伴长辈,比如丹阳长公主便留下来陪元德太后。 墨昭华本也想陪陪太后,得知长公主已留下便直接回了御王府,只因她不太喜欢楚玄迟。 元德太后端坐在主位上,蹙眉看着丹阳长公主,“丹阳,日后你的脾气一定要收敛些。” 丹阳长公主一脸的无所谓,还冷嗤了一声,“怎么,又有人向母后告了儿臣的状?” “你的状还需人特意来告么?”元德太后冷声道,“坊间何处不是你的传言?” 丹阳长公主道:“母后无需在意,世人不过是嫉妒儿臣,因为儿臣是唯一的嫡公主。” 元德太后满目忧色,“你明知皇帝并非哀家的亲生子,哀家年纪也大了,护不了你几日。” “母后,今儿可是初一,您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丹阳长公主不悦,“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哀家是怕你断了自己的后路。”元德太后劝诫,“怀儿已死,你可莫再往夺嫡上折腾了。” “母后,儿臣没有,你可别听旁人嚼舌根……”丹阳长公主虽然心虚,却依旧矢口否认。 元德太后不想听她狡辩,打断了她的话,“知女莫若母,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岂能不知道?” “母后,儿臣……”丹阳长公主微微垂下脑袋,不敢再直视元德太后,她向来怵这个生母。 元德太后苦口婆心,“丹阳,你是哀家唯一的孩子,哀家不会害你,你回去好好想清楚。” “是,母后。”丹阳长公主嘴上应着,心中却并不在意,她的想法不会因几句话改变。 元德太后继续教导,“如今朝堂的局势很稳,哪些人该结交,哪些人该远离,你要有个底。” “儿臣愚钝,还请母后明示。”丹阳长公主想知道,她会提出哪些人来,是不是楚玄辰与楚玄迟。 元德太后当即沉了脸,声音也有了不悦,“你是真不懂,还是不愿意,在这跟哀家装傻充愣?” 丹阳长公主确实不愿意,便说出心中所想,“太子无嗣,母后真觉得他能坐稳这储君之位?” “太子无嗣,难道其他皇子就有?”元德太后见她果然不满楚玄辰,担忧便又重了几分。 “但太子不举,注定无嗣,老六只是孩子没保住。”当着生母的面,丹阳长公主也不再遮掩。 文宗帝就这么几个儿子,她与林家又关系紧密,所选择扶持的人自然一样,只有楚玄寒最合适。 元德太后猜她选的是楚玄寒,因为其他人没这心思,便是听她亲口说出来,也丝毫不意外。 “你是不是忘了,哀家也无亲子?”元德太后道,“过继子嗣这种事,还要爱家提醒你?” 丹阳长公主不以为意,“若是过继便更好,老六的孩子将来登上帝位,岂能不善待亲生父亲?” “丹阳,哀家实话告诉你。”元德太后直言,“老六的野心昭然若揭,皇帝对他早已生了不满。” “那陛下为何未对老六下手?”丹阳长公主向来很看好楚玄寒,除了楚玄怀他是最佳选择。 元德太后反问她,“这一年来,你见老六做成了什么事?便连看上的侧妃都成了老七的正妃。”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又非什么大事。”丹阳长公主不屑道,“儿臣还以为陛下有了大举动呢。” 元德太后被她气到了,“老五本就得宠,皇帝如今连老七都已重用,只冷落了老六,这还不够?” “那也是老六去年被女人所累,损了些名声罢了。”丹阳长公主有信心,“今年他的处境定会改变。” 元德太后怒道:“你真是冥顽不灵,哀家言尽于此,你若还自取灭亡,哀家便当没你这女儿。” 丹阳长公主还想劝她,“母后,儿臣……” 元德太后对她失望至极,“哀家乏了,你且退下吧。” 丹阳长公主见她态度坚定,便不敢再多言,“是,母后,儿臣告退。” 她走后,桂嬷嬷劝慰元德太后,“主子消消气,御医再三叮嘱,气大伤身。” 元德太后哀叹,“丹阳这般自寻死路,哀家如何能不气?哀家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桂嬷嬷为丹阳长公主找借口,“长公主是任性了些,但也并非蠢人,定是被人哄骗了。” 她只差指名道姓说楚玄寒,左右是元德太后心知肚明,也无需她说出来,以免祸从口出。 “你让人盯紧些,切莫让她真惹祸上身。”毕竟是亲女,元德太后还是要多护着些。 “是,主子。”桂嬷嬷领命退下,当即便安排了一个可信任的人去做。 第1006章 和亲1 下午,御王府。 墨昭华与楚玄迟在厢房的软榻上偷闲。 楚玄迟问她,“昭昭,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 他接受御医的治疗也有大半年了,但具体何时该站起来需得听墨昭华安排。 墨昭华并没回答,而是朝他挑了挑眉,有几分俏皮,“怎么,慕迟这是着急了?” 楚玄迟道:“西炎已答应让公主前来和亲,我若能站在他们跟前,东陵底气会更足。” 其实他早就想站在人前,而非一直坐着轮椅,只是痊愈的太快,定会惹来文宗帝的怀疑。 他好不容易才取得了文宗帝的信任,如何能节外生枝,让他们此前的努力都白费? “不,慕迟。”墨昭华道,“你做的已经够多,这风头咱不出,留给父皇与太子皇兄。” 楚玄迟本是想威慑西炎,闻言才想到这事,“昭昭说的极有道理,那我便安心坐着轮椅吧。” 墨昭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再者说,慕迟若现在就站起来,被西炎公主看上怎么办?” 楚玄迟一本正经的解释,“昭昭尽管放心,我既有兵权,又有威望,父皇不可能让我娶公主。” 他要是娶了异国公主还了得,私下稍微做点交易,就可能得到他国的兵力相助,发动政变夺取皇位。 “那倒是。”墨昭华想了想,“不过东陵公主和亲,都是嫁给皇子,如今来东陵和亲也不能低嫁。” 东陵的公主和亲虽然是嫁给了皇子,但都是些没实权的闲散亲王,甚至到死都生不下一男半女。 异国防的便是异族人混淆皇家血统,届时他们的孩子一旦夺取皇位,就可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因此和亲很少会让公主入宫,生下君主的孩子,如此和亲公主在异国他乡连个依靠都没有。 楚玄迟也是首先想着公主和亲要嫁给皇子,“眼下弱冠的皇子都有正妃,我们并没适龄的皇子。” “有正妃也拦不住老六动这心思。”墨昭华觉得其他人不会动这心思,但楚玄寒爱在女人身上动脑筋。 楚玄迟认为他并没机会,“老六也只能想想罢了,西炎总不可能委屈公主来东陵做个侧妃吧?” 做君主的侧妃,哪怕是太子这种小君都行,但做普通皇子的侧妃,对于异国来说是种侮辱。 除非国力相差太大,只能任人鱼肉,否则但凡有点自尊心的君臣,都不可能接受这种事。 墨昭华语出惊人,“若老六没了正妃呢?” 楚玄迟剑眉微蹙,“昭昭觉得他会为了娶西炎公主,杀了尉迟霁月?” “妾身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何殒命。”墨昭华前世便是为了让位而遭他所害。 楚玄迟将她揽入怀里,“以老六的狠心的确做得出来,但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够。” 西炎公主过来,定是要有仪仗队,所以不可能走的太快,路上耽误一两个月也很正常。 可纵使楚玄寒今日便将尉迟霁月杀了,也不能转眼就娶新人入府,这样目的性太过明显。 墨昭华若有所思,“丧妻立刻再娶,对老六最在意的名声确实极为不利,除非是贬妻为妾。” 楚玄迟赞同道:“若西炎公主当真瞧上了老六,这般让尉迟霁月为她腾出位置,倒也是行得通。” 贬妻为妾,一般是因为正妻犯了大错,所以早点迎新妻入门也无可厚非,毕竟府中事务需要主母打理。 墨昭华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在慕迟并不合适迎娶公主,否则该让位的便是妾身了。” “昭昭为何这般说?”楚玄迟从未想过要娶旁人,而且是连纳妃和抬妾都没想过。 墨昭华轻声道:“因为所有亲王妃中,妾身的家世最低,若要贬妻为妾,妾身最合适。” 镇国将军府虽已衰落,但再怎么也比墨家强,钟家就更不用说,钟坤的儿子们比尉迟家有能。 文宗帝当初都看不上墨昭华,觉得她攀不上楚玄寒,而楚玄迟是因为残了,这才赐婚给她。 不过若是楚玄迟没残,文宗帝也会愿意,配个家世低的女子给他,才不能给他提供助力。 楚玄迟握住墨昭华的手,“昭昭放心,只要我活着,不管你是什么家世,都会是我唯一的妻。” “也是唯一的女人……”他说着还凑了过去,先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而后吻上了她的脖颈。 “慕迟……”墨昭华缩了缩脖子,他们再怎么恩爱,这青天白日的也不合适做那等好事。 “咳咳……”楚玄迟及时打住,有种兴致被败坏的失落与无奈,“为何现在不是晚上?” “噗……”墨昭华忍不住笑了出来,“慕迟可莫要这般,要不然你可就成好色之徒。” 楚玄迟放开她的手,单手抱着她,抬手伸出一个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犹如一个登徒浪子。 他甚至还故意怪腔怪调,摆出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我若好色,也只好小娘子的美色。” 难得他玩心大起,墨昭华配合起了他,“公子不可以,奴家可是有夫之妇……” *** 当天夜里。 祁王府,明月居。 尉迟霁月满心期待的在等着楚玄寒。 然后她等了许久,最终等来的却是倚翠带来的坏消息。 她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你说什么,殿下去了风雨阁?” 今天可是初一,而且还是年初一,夫君却留宿妾室院里,她这正妻颜面何存? “正是。”倚翠赶紧安慰她,“不过殿下也已有日子没去过了,主子请稍安勿躁。” 尉迟霁月不敢大过年的去闹事,只得坐下,“我怎觉得殿下也许久没留宿在明月居了?” 倚荷抢着开口,“后院的女人多了,殿下分给主子的时间自然会变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主子。”倚翠也劝慰,“殿下若常宿在咱院里,外人又该说您霸宠,是善妒的主母。” 尉迟霁月唉声叹气,“如今不过多了三个女人,我便这般空虚,日后再多些,我日子可该怎么过?” 第1007章 字据 以前她只需跟墨瑶华争宠,年前却多了两个女人,连墨瑶华都失了宠,她的宠爱也是越来越少。 可还有侧妃与淑妃两个位份在,楚玄寒为了大业也是需要再迎新人,以得到她们娘家的支持。 尉迟霁月既知他的野心,就不能阻止他,甚至还要主动为他挑选合适的女子,如此才是主母所为。 倚荷继续劝她,“主子且看开些吧,高门大院皆是如此,更遑论王府,子嗣才是您最大的倚仗。” 尉迟霁月抚上小腹,“可我此前中药伤了身子,还需好好将养才行,哪有这么容易再怀上,哎……” 倚翠也安慰她,“会有机会的,不管怎么说您都是主母,殿下又最重名声,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来。” 尉迟霁月想不明白,“他既如此重名声,为何又在年初一夜宿在妾室的房中,就不怕落人口实?” 倚荷把责任往墨淑华身上推,“定是小墨王妾又使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才将殿下给骗了去。” 倚翠附和,“可不是,小墨王妾的手段比前一位还厉害,否则岂能失了身还被抬了王妾?” “该死的贱人!”尉迟霁月咬牙切齿,“墨家真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只都盯着我的男人。” 最初是墨昭华得了楚玄寒青睐,而后是墨瑶华失身于他,现在又是墨淑华,个个都成了她的情敌。 “主子且想开些。”倚荷温柔的安抚,“她们再怎么得宠也只是妾室,不可能威胁到您的地位。” 倚翠跟着道:“以色侍人,本就不会长久,墨王妾不就是例子么?奴婢相信小墨王妾也一样。” “你们说的很在理。”尉迟霁月这才好受了些,“明日要回将军府,年节礼物可准备好了?” 倚荷回答,“主子放心,年前便已准备妥当,殿下还添了不少东西呢,就等明日回府了。” 倚翠趁机又劝,“所以殿下对主子是有心的,庶妃那边的拜年礼物,殿下可没关心过。” 尉迟霁月不屑的冷嗤,“就她也配?” 倚荷笑了起来,“就是,主子您才是正妃,其他的说破去也只是妾罢了。” “不知祖父的身子如何了,愿他早日康复,如此才能庇护将军府,也庇护我。” 尉迟霁月并笑不出来,尉迟堃年前就卧病在床,而且病的很严重,不知能否挺过去。 他是将军府最大的支柱,只有他活着,才有镇国将军府,他若死了,将军府都得改名字。 以尉迟长弓曾经的战功,和如今的功绩,根本攀不上镇国将军这个封号,也给不了他们荫庇。 提到尉迟堃,倚荷的笑僵在了脸上,再看看一旁愁眉不展的倚翠,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自己怎就如此蠢,还以为劝好了尉迟霁月,没想到话锋会转到尉迟堃身上,这怎能笑呢? 倚翠劝慰着尉迟霁月,“主子请放宽心,有御医诊治,相信老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 倚荷也想说些好听话哄尉迟霁月高兴,不料结果对方却先开了口,“但愿如此,希望上天保佑。” 另一厢,风雨阁。 整个院里灯火通明,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楚玄寒在厢房中饮茶,“淑华,你明日可是要回娘家?” “拜年自是得回去看一看。”墨淑华问他,“殿下可是有事交代?” 楚玄寒也不拐弯抹角,“本王曾给你父亲写了张字据,你可知在何处?” 墨淑华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那张字据对他不利,他定是想通过她再要回去。 她当然知道字据的下落,因为当初正是她提议,让墨韬将字据给了墨昭华。 后来墨韬送她去江南舅父家养病,刚出城就遇袭,其中还有人对她们进行搜身。 她失心疯好了之后,便猜到那些人搜的是字据,后来更是笃定是楚玄寒派来的人。 所以她绝不可能告诉他字据的下落,“殿下既是给父亲的字据,那自是在父亲手中吧?” 楚玄寒摇头,“本王觉得未必,此前你父亲与老五夫妇走得近,本王怀疑他可能给了老五。” 若是在墨韬手中,他反而不着急,左右是丁忧期未过,他无需给墨韬安排什么重要官位。 墨淑华故意道:“父亲与他们还不至于如此亲近,这等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交出去。” “那你明日回去便探探口风。”楚玄寒许诺,“本王愿意履行约定,但不希望授老五以柄。” “好。”墨淑华答应的爽快,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若还在父亲的手里,妾便要过来。” “他能给你?”楚玄寒只想确定东西未落入楚玄迟手中,还没指望能这么轻松拿回来。 “这个……”墨淑华略显尴尬,而后叹气,“好像不能,妾如今对父亲的价值比不上字据。” 楚玄寒也不为难她,“他在丁忧,眼下除了钱财,也给不了其他好处,你先确定字据何在即可。” “是,殿下。”墨淑华已开始考虑,明日回来后该找怎样的借口应付此事,又让他不再起疑。 楚玄寒放心下来,“今儿是初一,本王不便宿在你院里,明日再寻来,你先想想要如何取悦本王。” 墨淑华娇笑一声,风情万种,“妾此前可有取悦殿下?” 楚玄寒见之便心猿意马,恨不得马上将她扑倒,“你若没这本事,本王何至于时常夜宿风雨阁?” “殿下满意就好。”墨淑华眼波流转,“妾今儿个便好好想想,后日尽力让殿下更满意。” 楚玄寒以为她听错了,还纠正她,“本王说的是明晚,莫不是你一日工夫还想不出来?” “明晚殿下该去庶妃院里了。”墨淑华道,“妾还想多活几日呢,可不想得罪府里的贵人。” 她说着还伸手去拉扯楚玄寒的腰带,“妾若是死了,还如何取悦殿下,与殿下共享人间喜事?” 楚玄寒抓住她的手,“你这小妖精,真让人欲罢不能。” 墨淑华咯咯笑,“妾若是妖精,也只是殿下的妖精。” 第1008章 等她1 兰若苑,柳若萱才刚刚睡下。 晓荷来禀告,“主子真聪明,殿下果然没留宿风雨阁。” 柳若萱冷哼,“今儿个可是年初一,殿下宿在妾室房里,将正妃置于何地?” 晓荷不解,“可咱府里也没有规矩说,殿下初一十五要宿在正妃房里呀?” “有些规矩无需说出来,陛下尚且要在这两日去皇后处,旁人还能大过陛下?” 柳若萱不悦道:“你以后机灵着点,这是祁王府,可不是柳家,太蠢会连累了我。” “是,主子。”晓荷垂下脑袋,“奴婢定会好好学,不给主子惹麻烦……” 她作为陪嫁来到祁王府,总共才这么些日子,却感觉柳若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虽说以前柳若萱也极为高傲,不曾将下人放在眼里,但对她这个贴身丫鬟还算不错。 如今柳若萱越发的自恃身份,连她都快受不了,恨不得回柳家去,奈何家生奴没选择权。 “守夜去吧,我要睡了。”柳若萱道,“明晚应该是轮到我了,我今晚可得好好休息。” 晓荷刚想问,楚玄寒会否连着几天都宿在后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免得又被她说自己蠢。 “是,主子。”晓荷应声去下房抱来自己的被子,铺在柳若萱床榻前的地上,方便伺候她。 *** 翌日,年初二。 出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墨昭华与楚玄迟先去了墨家,给墨韫拜年。 墨韫携两位妾室与两位庶子,迎着寒风,在府门外相迎。 下马车的那一刻,墨昭华想起了她刚重生归来,接老夫人回府的事。 当日墨韫也是携家眷相迎,只是彼时人多更为热闹,完全不似今日这般。 楚玄迟见她下了车愣了神,猜她想起了过去不好的事,轻喊了一句,“昭昭?” “太久没回府,见到父亲有些激动。”墨昭华回过神来,笑了笑,“我们入府吧。” 她这不是在向楚玄迟解释,因为她知他定然懂自己,她这话是说给墨韫他们听。 墨韫很清楚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猜到他应该是想到了过去,听着丝毫高兴不起来。 然而心中有再多悔恨,现在也不是说的好时机,他只得先赔着笑脸,“殿下,王妃,请。” 一行人随即入了墨府,去往正厅落座,丫鬟们鱼贯而入,为他们斟茶递水。 墨昭华与墨韫闲聊几句后,便提起了墨瑶华,“今日庶妹应该也要回府拜年吧?” “是。”墨韫回答,“不过她上午有点事要忙,脱不开身来,只能下午再回。” 墨昭华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还要等到下午啊,那我们姐妹这次怕是又得错过了。” “无碍,王妃若想见她,给她下个帖子便是。”楚玄迟提议道,“她应该不至于这般忙。” 墨昭华若有所思,“庶妹自被废位份后,各大宴席上也没机会相遇,这么久未见,着实想念。” 墨韫试探着挽留她,“那王妃可否留下用个午膳,墨王妾应该是用过午膳便会回府来。” “我还需给母亲拜年,不方便久留。”墨昭华年节都是上午过墨府,再去辅国公府用午膳。 “辅国公府也不远,要不等下午再去如何?”自墨昭华出嫁之后,墨韫很少能将她留下。 “殿下,你意下如何?”墨昭华还是当初去祁王府看过装失心疯的墨瑶华,倒真想再会会她。 楚玄迟略作考虑,便做出决定,“今日既是王妃回娘家的大日子,本王自是全凭王妃做主。” “夫君真体贴。”墨昭华随即对墨韫道:“那就有劳父亲招待,如此我也能与大家多说会儿话。” “王妃高兴就好。”楚玄迟暗笑,他不体贴她,难不成还要给别的男人机会,让旁人体贴她? “殿下的腿,可知何时能痊愈?”墨韫吩咐完了孙昌,便打听起了楚玄迟双腿恢复的情况。 “痊愈暂时还不清楚,但想站起来还是好事将近。”楚玄迟给墨昭华面子,便不能太冷落墨韫。 “草民恭喜殿下,也恭喜王妃娘娘。”墨韫闻言大喜,他还是很希望墨昭华能早日怀上子嗣。 “父亲的身子如何?”墨昭华关心起了墨韫,“我瞧着脸色似乎比上次生辰宴上要憔悴些。” 墨韫受宠若惊,“多谢王妃关心,草民身子还好,只是年关事多,劳累了些,这才会显得憔悴。” 劳累其实只是小事,他最操心的是丁忧期间没俸禄,名下的产业又少有盈利,府里入不敷出。 他暗中早已在变卖家产,以维持府中的日常开销,但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他得另想他法。 若是他与墨昭华的关系好,他还能捞些好处,哪怕是开口呢借钱也行,可如今的关系开不了口。 墨昭华劝慰他,“事再怎么重要,也比不得身子,父亲可得保重些,庆儿还需要您费心教导。” 墨胜华已无缘仕途,墨庆华是墨家唯一的希望,墨韫越来越看重他,一直都是亲自教导着。 如此一来倒像是在补偿曾经的缺失,对墨庆华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享受到了父子温情。 “是,王妃。”墨韫恨不得将毕生所学都教给墨庆华,让他如自己一般高中,早日步入仕途。 “兄长的腿如何了?”墨昭华今日很温和,前脚刚关心完墨韫,后脚又关心起墨胜华的腿。 事情已过去大半年了,墨胜华却还未能接受事实,依旧郁郁寡欢,“没得治,这辈子都是瘸子。” “兄长既无法再入仕,那对于日后可有做什么打算?”这才是墨昭华关心他的真正目的。 墨胜华回答,“草民这些年来只会读书,手无缚鸡之力,也别无所长,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他好歹也是曾经高中的人,若让他去做贩夫走卒,他实在是接受不了,拉不下面子来。 墨昭华道:“但兄长总得成家立业,为父亲养老,不可能坐吃山空被人戳脊梁骨吧?” “王妃说的是,不知王妃可有好建议,为草民解惑?”墨胜华对前路一片迷茫。 第1009章 执念 墨昭华没给建议,“兄长应与父亲商议,父亲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定能给出好建议。” 她只想打探墨胜华的安排,看会否如前世那般影响自己,甚至成为要自己命的帮凶。 墨胜华虽不能入仕,但还能做谋士,她得早点做打算,切莫让他再与楚玄寒狼狈为奸。 思忖间听得墨韫道:“胜儿遭此大劫,需要时间接受,草民是想着此事最好等过完年再议。” 墨昭华暂时打住,“我也不是催父亲与兄长,相信兄长的事父亲自是会上心,我便不再多言了。” “庆儿,你的学业如何?”她转而看向墨庆华,“可有因冬日太寒冷便躲懒,不愿认真读书写字?” “回长姐,庆儿没有。”墨庆华认真的回答,“庆儿是卯时起身,晨昏定省,子时安寝,从不敢躲懒。” “子时方安寝?”墨昭华道,“这可不行,你年纪尚小,还在长个,不可睡太晚,以后亥时便安寝。” “亥时太早了些吧?”墨庆华很好学,恨不得将所有时间用来读书写字,“长姐,可不可以晚点?” “你不想听长姐的话了?”墨昭华没想到他如此好学,怕他小小年纪身子便垮了,更不会答应。 “庆儿不敢……”墨庆华默默地垂下脑袋,他虽想少睡点觉,多点时间学习,但不敢忤逆她。 不是因为怕,而是出于敬重和信任,他知道她这样做定是为了他好,那他岂能不乖乖听着? 楚玄迟难得开口,哄着墨庆华,“庆儿,你也莫怪,你长姐这都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 “是,殿下,庆儿明白。”墨庆华起身,对着墨昭华恭敬一拜,“庆儿多谢长姐的关心。” “无需多礼,快坐着。”墨昭华说完又对墨韫叮嘱,“父亲,庆儿就有劳你多费心。” “是,王妃。”墨韫一直知她在意墨庆华,这也是他们之间的桥梁,他自会珍惜。 *** 瑞王府,主院厢房。 楚玄霖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的事。 他除夕那晚醒来后,又在锦华殿住了一天,也即是初一。 出宫立府的皇子不适合再住宫里,他本就坏了规矩,今早坚持要回来。 文宗帝先与御医确认了他目前的伤势,便是回府也无碍,这才允了他出宫。 不过楚玄霖急着要回王府,也不只是为了守规矩,还有个原因是为钟凌菲考虑。 他昨日已得知,钟凌菲自那日与他入宫谢恩后,便再没出宫,错过了回门宴。 而今日是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他若还继续在宫里住着,她便不好独自出宫回娘家。 他这才上赶着要回来,然后让管家去库房挑了好些贵重的礼物,让钟凌菲带回娘家。 这些不仅是拜年礼物,也有他的赔罪礼,因他既没陪钟凌菲回门,今日又不能陪她拜年。 钟凌菲本不想回去,一来是她身为正妻,婚后初次回娘家便是独自一人,看着不太好。 二来是楚玄霖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重伤未愈,她却欢欢喜喜回娘家,也容易落人话柄。 楚玄霖再三劝她回去,还让那庐与管家作陪,并许诺等他伤好了些,会陪她再回去一次。 钟凌菲拗不过他,也怕自己的拒绝会影响他的心情,不利于养伤,这才硬着头皮独自回娘家。 他看着她离去才松了口气,心中对她的愧疚也消弭了些,因他的自私,险些害她成了寡妇。 那几日他虽昏迷不醒,可除了真正睡着时,其他时间里意识都很清醒,能清晰感知外界。 故而文宗帝他们来看过他的事,他大多都知晓,而钟凌菲对他的照顾,他也一清二楚。 正因如此,他才愿意醒来,重新面对这个原本很残忍,如今却多了几分温情的人世。 他躺在床上,问一旁的侍卫,“幸隆,你说本王主动求娶钟小姐,是不是害了她?” “主子,您也莫太过在意,钟家与世人都能理解您,等您伤好了再陪王妃回娘家便是。” 幸隆至今都还在后悔,那日没跟着一同入宫,若是他在,定不会让贤妃将楚玄霖伤的这般重。 “本王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只在意委屈了王妃,若非本王娶了她,她便可嫁给真正的良人。” 楚玄霖并不知钟凌菲的心上人是谁,还以为是自己横插一脚才毁了她的婚事,对此一直觉得愧疚。 “主子只要做王妃真正的良人,不就好了么?当初御王妃被赐婚时,可没人觉得御王会是良人。” 幸隆跟着楚玄霖这么多年,对他极为了解,也知该如何劝慰他,总是能把话说到他的心坎上。 楚玄霖自嘲,“本王岂能与五皇兄比,五皇兄纵使当时受伤致残,也依旧不是本王可相提并论的。” 幸隆安抚,“主子不可妄自菲薄,属下相信人定胜天,您是不是王妃的良人,只在于您如何做。” “那你倒是说,本王该如何做?”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玄霖觉得旁人或许看的更为透彻。 “放下执念!”幸隆语出惊人,“无论是对淑妃与贤妃,还是您心中那位注定得不到的人。” “你知道本王的心思?”楚玄霖瞪大了眼睛,他也就是受了伤不便,否则听得此言非得霍然坐起。 他向来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被楚玄迟看穿他就很意外,如今连幸隆都知,他感觉自己像跳梁小丑。 幸隆以前没想劝,是因为他知道楚玄霖有心无胆,不敢觊觎墨昭华,但没想到会成了一个执念。 眼见着楚玄霖念念不忘,他干脆说破,“属下虽没那庐跟着您这么久,但对您还是有些了解。” “本王的心思竟有如此明显?那其他人岂不是也……”楚玄霖得知那庐也知晓,越发尴尬。 “主子放心。”幸隆给他吃定心丸,“除去了解您的人,便唯有真正关心在意您的人才能看穿。” “如此便好……”楚玄霖果然舒了口气,因为在这世上,了解他的人不多,关心在意他的人就更少。 第1010章 初回 钟府。 钟坤一家子正在正厅待客。 钟家的姑奶奶今日回娘家来给老夫人拜年。 钟家的人都知道楚玄霖的情况,并没期望钟凌菲会回来。 待下人来禀告,众人得知消息惊讶不已,忙去相迎,将她请到正厅落座。 钟坤一落座便问钟凌菲,“王妃,你不在宫里照顾着瑞王殿下,怎还回来了?” 钟凌菲感觉被嫌弃,“父亲,不是女儿要回来,是夫君非要女儿回来拜年不可……” 她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下,尤其是楚玄霖的那些话,更是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殿下真这般说?”钟坤听完又惊又喜,若真是楚玄霖的意思,那说明他尊重钟凌菲。 女子在夫家可以没有爱,但一定要有尊重,唯有如此女子才能立足,感情之事则不可勉强。 “夫君他不只说,还准备了许多礼物,拜年礼,回门礼,未能回门的赔礼,未能拜年的赔礼。” 钟凌菲今日带了一车礼物回来,知道的是回娘家拜年,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姑娘出嫁呢。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钟凌霄前面的听得懂,最后两句就不明白了,“我怎么越听越乱?” 钟凌菲解释,“回门与拜年,自是需要备两份礼物,而夫君未能亲自前来,便再送上两份赔礼。” 老夫人闻言大喜,“瑞王殿下做的倒是周到,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此举也说明他在意亦非。” 钟凌菲又道:“夫君说等身子好些了,他会再陪女儿回来一趟,这次是真没法子,还望大家理解。” “没关系,我们自是理解。”钟坤原本还觉得楚玄霖性子冷淡,女儿会吃亏,现在越来越放心。 “王妃,殿下待你可好?”钟夫人没钟坤那么乐观,只因她知道钟凌菲的心思,始终有担忧。 除非哪天钟凌菲亲口告诉她,自己放下了容慎,对楚玄霖生了情,那她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瞧母亲说的什么胡话?”钟凌霄道,“殿下这才刚醒,又能看出些什么?这不是为难小妹么?” 钟坤的想法却不同,“不,从殿下的举动来看,他至少不想委屈了王妃,说明他很尊重王妃。” 钟凌菲笑道:“殿下不仅尊重我,还很为我考虑,否则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我回来拜年了。” “那王妃觉得他为人如何,可是你的良人?”这便是钟夫人在意的问题,她希望钟凌菲移情别恋。 钟凌菲如何不懂她的心思,便不做保证,“女儿与他真正相处的时间太短,暂时还给不出答案。” “没关系,来日方长。”钟夫人也不逼她,“王妃可相处着看看,日久终会见人心。” “是,母亲。”钟凌菲相处了这几日,觉得楚玄霖人还是很不错,也许自己真能日久生情。 “王妃可会留下用午膳?”钟夫人是希望她留下,她这次初回娘家,自己还想与她说些体己话。 “夫君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陪家人用膳。”钟凌菲今日的娘家行,都被楚玄霖安排妥当了。 “那便让厨房早点准备,如此王妃可早些回瑞王府。”钟坤说罢便喊了管家进来吩咐下去。 钟凌菲很不满,“女儿难得回来一次,父亲怎将女儿往外赶呢?嫁出去的女儿真成泼出去的水?” 方才她刚进来就感觉到了他的嫌弃,认为她不该回来,现在又要她早回去,她心中实在不悦。 钟坤却是用心良苦,“傻丫头,我这是为你好,殿下事事为你着想,你自是也该为他考虑。” 他如何不想多看看女儿,可楚玄霖现在情况特殊,她理应留在身边,否则容易落人话柄。 人言可畏,他这种身在高位的人,更该注意些,言行稍有不慎,便会给旁人机会中伤。 “哎呀……”钟凌菲不以为然,“府里有的是下人,用不着女儿,女儿伺候的还没他们好。” 钟坤正色道:“下人是下人,妻子是妻子,这与伺候的好坏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看你有没用心。” “知道了,那女儿用完午膳便回去。”钟凌菲这话倒是听进去了,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 镇国将军府。 楚玄寒也陪同尉迟霁月过来拜年。 尉迟堃年前便已卧床不起,宫宴与昨日的拜年都不曾去。 尉迟霁月年前倒是回来看过一次,但楚玄寒借口事忙,并未陪她同回。 今日既来了,顺便与她去看望尉迟堃,了解他的病情,确认他还有否价值。 尉迟堃虚弱的躺在床上,面上没半点血色,看着隐约间有几分死气,不像活人。 楚玄寒的心当即沉了下去,尉迟堃命不久矣,他苦心挑选的王妃,这下是真没用了。 尉迟霁月年前也回来探病过,今日瞧着他似乎并无好转,不禁红了眼圈,“祖父……” 尉迟堃弱弱的喊了一声,“殿下,王妃……” 楚玄寒低头看着他,“老将军怎会突然间病的如此重?” 年前他收到了消息,但因着事情太多,没能过来看望,只让人请了御医来。 尉迟长弓回答,“父亲在战场多次受伤,身子本就不好,年前贤妃娘娘又出事。” 楚玄寒道:“贤母妃的事,老将军且看开些,瑞王已醒,等风头过去本王再去求情。” 他猜就与贤妃的事脱不了关系,族人之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贤妃定会影响将军府。 “谢殿下……”尉迟堃本也想借着他今日会过来,请他为贤妃说些好话,早日放出冷宫。 “老将军好好养病,切不可讳疾忌医。”楚玄寒嘴上是这么说着,心中却已然对他没了期待。 “是……”尉迟堃不仅面如死灰,也心如死灰,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子,这次怕是必死无疑。 “老将军不可劳累,需多休息,本王便不多做打扰。”楚玄寒不想大过年的对着一个将死之人。 “恭送殿下……”尉迟堃目送着他们离去,默默闭上眼,他应该是没机会再看他们一眼。 第1011章 等死1 楚玄寒直到出了院子才问,“岳父,关于老将军的病情,御医怎么说?” 提及此事尉迟长弓就难过,“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怕是很难挺过这一劫。” 尉迟堃现在的情况,全靠珍贵的药材吊着命,说白了只是在等死,御医也没办法。 “祖父,呜呜……”尉迟霁月听得这话,此前强忍的泪水瞬间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 她能有恃无恐,靠的全是尉迟堃的战功与宠爱,没了他的庇护,她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她真正难过的不是尉迟堃要死了,而是她将失去最大的靠山,毕竟楚玄寒并不太宠她。 她也没太过蠢笨,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楚玄寒并非她的倚仗,祁王妃随时能换人。 楚玄寒故作惊讶,“竟如此严重么?连御医都没法子?” “父亲年事已高,忧心又重。”尉迟长弓叹气,“哎……都是我没用,才会让父亲如此操心。” “岳丈切勿这般说,你也已经尽力。”楚玄寒假模假样的安慰他,“但愿老将军能吉人天相吧。” 两人说着话去了正厅落座,翁婿喝着茶继续聊,尉迟霁明偶尔也会接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保持沉默。 尉迟霁月则去了后院,与她的母亲说体己话,少不得问问林芳琴的情况,得知她有孕,嫉妒的不行。 “怎么谁都能怀上,就是我怀不上?”尉迟霁月相信母凭子贵,一门心思想为楚玄寒生下皇长孙。 “王妃莫乱说,你去年不是已经怀上了么?”徐氏说着讨喜的话,“相信今年也会有好消息的。” “真的会有么?”尉迟霁月没有信心,“后院多了两个女人,殿下能给我的时间已愈发少了。” “那两个新入府的女人可得了殿下偏宠?”徐氏问,“只要没有,王妃就依旧最有机会。” 尉迟霁月咬牙切齿,“柳若萱倒是没得殿下青睐,但墨淑华那小贱人将殿下给迷了去。” “这女子应该是有些本事,否则她早已失身,又岂能一跃成为王妾?王妃得想法子除去她!” 徐氏最见不得妾室得宠,昔日尉迟长弓偏宠一个妾室,没多久那妾室便死在了她的手中。 “母亲教教我该如何做才好?”尉迟霁月何尝不想杀了墨淑华,奈何她没想到好法子。 徐氏想了想,“你别亲自动手,最好是借刀杀人,我觉得府里另外两位也定是见不得她好。” “还请母亲具体说说,怎么个借刀法。”尉迟霁月今日回来本也打算让徐氏帮她想办法。 “容我先想想,不过事先你得将王府后院现在的情况,详细得告知于我,让我做到知己知彼。”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饶是徐氏再有手段,也得先弄清楚情况,绝不可贸贸然下手。 尉迟霁月当即讲述,“眼下府里最得宠的是墨淑华,她与墨瑶华走的很近,可谓是狼狈为奸……” *** 墨家,墨韬的府上。 墨淑华也带着寒霜与一堆礼物回来拜年。 入了祁王府,她别的好处没得到,钱财方面倒收获不小。 楚玄寒极为大方,只要把他哄开心了,他就很痛快的给她赏赐物件。 他不像楚玄怀那么入不敷出,除了封户有税收,名下的产业也颇能赚钱。 再加上他后院的女人少,花销也就相对要小很多,因此钱财方面他还挺富裕。 墨连华看着她带回来这么多拜年礼物,其中还有给他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 “啧啧……”他笑道,“你入府才几天工夫,竟能带回来这么多东西,看来很得宠嘛。” 墨淑华瞪了他一眼,“我要的是宠爱么?” 墨连华不以为忤,依旧在笑,“有了宠爱,你便有倚仗,办起事来也方便。” 墨连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这还像句人话,也不枉我给你备了厚礼。” 墨连华对着她拱手一拜,“小生多谢墨王妾,得此厚礼,小生会更加勤奋学习。” “看来你确实很高兴,还会开玩笑了。”墨淑华毕竟是回娘家拜年,不会闹得太难看。 “我是想逗你开心。”墨连华道,“母亲的仇要报,但你的日子也要过,如此母亲才放心。” “咦?”墨淑华闻言很惊讶,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几日不见,大哥似乎有些变了呀?” 墨连华略显尴尬,“咳咳……都被你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我多少也该听进去一些吧?” “大哥听得进我的话就好。”墨淑华很欣慰,“母亲泉下有知,也会为大哥感到欣慰。” 墨连华万分感慨,“这也许就是母亲在天有灵,保佑着我们兄妹,让我们不至于反目成仇。” 提到薛氏,墨韬开口,“淑华出了阁便难得回来,那先去给你母亲上炷香吧,也好让她看看你。” 此前他几次想说话,但见他们兄妹相聊甚欢,便不忍打断他们,这时算是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墨淑华打住笑闹,眼底泛起悲伤之色,“是,父亲。” 与此同时,另一个墨家,墨韫府上。 大家聊了好一阵,大多时间都是墨昭华在说话,楚玄迟则看着,其他人回话。 等到午时午膳便已准备好,但唯有墨韫能入席用膳,其他人不可与他们同桌而食。 墨昭华让乔姨娘几人在旁边另开一桌,如此便不是与他们同桌,也算守了规矩。 楚玄迟的伤早已痊愈,无需忌酒,便难得陪墨韫喝一杯,这也是他初次在墨家喝酒。 墨韫受宠若惊,他们因着身份有别,先君臣后翁婿,他在楚玄迟跟前一直都是卑躬屈膝。 墨昭华看他多喝了两杯,便好心提醒他,“父亲,你年纪大了,不可贪杯。” 墨韫很珍惜这个机会,“没关系,与殿下喝酒的机会,以后兴许都不会再有了。” “只要我还是御王妃,便有的是机会。”墨昭华有着绝对自信,“父亲也无需担心。” “是,王妃。”墨韫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草民喝完这一杯便不再倒。” 第1012章 受辱 他们因着喝了酒,这顿午膳花费的时间便长了些。 这都还没吃完,便有下人进来向墨韫禀告,“老爷,墨王妾回府了。” 墨韫感觉被扰了兴致,心中已然有了几分不悦之感,“她怎来的这么早?” 他难得与楚玄迟能喝上一次酒,而墨昭华今日态度又好,怎偏生被她给打扰了? 纵使他们今日午膳用的时间确实久了些,但墨瑶华也不至于回来的这么早吧? 孙昌知道墨韫的心思,便主动提议,“那可要请墨王妾先去花厅喝茶等候?” “自是不能怠慢了殿下御王妃,只能委屈王妾。”墨韫吩咐,“兰氏,你去待客。” 以前他被兰如玉所迷惑,不知嫡女与庶女哪个更重要,但现在知道王妃与王妾孰轻孰重。 “是,老爷。”兰如玉应声准备离开,她还巴不得能单独见墨瑶华,如此才更好说话。 不料墨昭华却突然开口,“不用如此麻烦,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便一同去正厅吧。” “也好。”楚玄迟妇唱夫随,“王妃早些见到墨氏,便早些解了王妃的思念之苦。” 连他都发话了,墨韫自是不敢有任何异议,赶紧起身与他们一同去往正厅落座。 原本要被带去花厅的墨瑶华,很快被带来正厅行礼,“妾拜见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 “这里没外人,庶妹无需多礼。”墨昭华笑盈盈的开口打招呼,“许久未见,庶妹可安好?” 墨瑶华看到她的笑,便觉得极为刺眼,“妾多谢王妃娘娘的关心,托您的福,妾一切都很好。” 然而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嘴上还是要说些好听的话,楚玄迟可在跟前坐着,她得多哄着。 “那便好。”墨昭华谆谆教导,“如今又是新的一年,庶妹可莫再生事,害人又害己。” 墨瑶华不仅害的自己丢了庶妃的位份,还害了墨淑华的清白与薛氏的命,甚至连累了楚玄寒。 墨昭华表面是以长姐的身份好好劝诫她,实则在以旧事重提来戳她心窝子,也提醒着墨韫。 墨瑶华已没了指望,他切不可执迷不悟,与其靠她,不如好好培养墨庆华,那才是真正的希望。 墨韫不是蠢人,如何听不懂墨昭华的提醒,不过他早已醒悟过来,她不提醒,他也会这般做。 墨瑶华忍着脾气,垂着脑袋伏低做小,低声应下,“是,御王妃,妾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墨昭华继续刺激她,“淑华既也入了祁王府为妾,以后你们要相互扶持,万万不可再害她。” 墨瑶华自小被墨韫宠着,不把墨昭华放在眼里,在墨家脾气大的很,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不去辅国公府给你娘拜年,却留在墨家用午膳,便是为了欺辱我么?” 若非以为墨昭华如以前那般去了辅国公府,而她又想多与兰氏相处会儿,也不会赶着回来。 早知道墨昭华今日竟留下用午膳,她定会晚点回,上午没回来,本就是为了避开墨昭华。 楚玄迟一声怒喝,“放肆!” 这一句没吓到墨瑶华,倒是惊的墨韫赶紧起身跪下,“殿下恕罪,是草民教女无方。” 兰如玉忙跟着跪了下来,然后一个劲的给墨瑶华使眼色,提醒她赶紧跪下来请罪。 墨瑶华说完也后悔了,兰如玉明明再三告诫过,一定要收敛些脾气,切不可再任性妄为。 便是要受些委屈,也得忍着,可她在旁人面前都能做到,唯有面对墨昭华时忍不了。 她不情不愿的跪下,垂着脑袋请罪,“殿下恕罪,是妾失言了,还请殿下与王妃责罚……” 楚玄迟厉声道:“当着本王的面,你都敢对王妃无礼,本王若是不在,岂非反了天了?” “妾不敢。”墨瑶华曾经确实敢如此,但现在没了楚玄寒的庇护,借她一个胆子都不敢造次。 楚玄迟揪着不放,“王妃念在姐妹一场,好心劝诫于你,免你再犯错,你就是这样回应?” “妾知错了,求殿下恕罪。”墨瑶华磕了个头,但她太怕疼,还用手垫了一下才磕下。 “墨韫,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胆大妄为,谎话连篇。”楚玄迟又如何看不出她这点小把戏。 墨韫倒是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殿下恕罪,是草民教女无方,不懂规矩,冲撞了殿下与王妃。” 这便是君臣有别,哪怕他是老丈人,在皇室子弟跟前,该跪就得跪,该磕头也不能丝毫含糊。 “你们教不了,自会有人教他们,你们好自为之。”楚玄迟最终都没说出饶恕,“昭昭,我们走。” “是,夫君。”墨昭华起身,跟着由风影推着的楚玄迟,一同离开了正厅。 墨韫忙站了起来,跟着出来送行,一直送到府外,“草民恭送殿下与王妃娘娘。” 墨瑶华本不想来送行,奈何有规矩在,也由不得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同跟出来。 御王府的马车前脚刚离去,她后脚就抱屈,“父亲,你看到了,分明是那贱人在欺辱女儿。 “去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还是毫无长进?”墨韫恨铁不成钢,“这般无礼,早晚惹出祸来!” “父亲,你偏心!”墨瑶华看向另外几人,“娘,大哥,你们说说,是不是那贱人故意挑事?” 墨胜华拄着拐杖,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兰如玉想说什么,但当着墨韫与乔氏的面不便开口。 墨韫突然抬手,狠狠给了墨瑶华一巴掌,“啪!” 墨瑶华压根不敢相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打我?” “我早该打你了!”墨韫怒道,“但凡早点打,都养不出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来!” “呜呜……”墨瑶华捂着脸哭,“你就是看那贱人得宠,而我失了宠也失了利用价值。” “逆女,我这是为你好!”墨韫气的脑袋发晕,“再不打醒你,你如何能认识到自己的错?” 他这也不只是为了墨瑶华考虑,而是怕自己被她连累,若真出了事,墨昭华可不会保他。 第1013章 故意1 墨瑶华又气又委屈,当即就要走,“我今日就不该回来,我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兰如玉一把拉住她,好言相劝,“瑶瑶,你别冲动……” 墨韫厉声道:“兰氏,你该知道老夫为何打她,你且带她去你院里冷静冷静吧。” “是,老爷。”兰如玉应声拉着墨瑶华回府,直接去往后院自己的兰芜苑中。 墨瑶华到了院里坐下才开口,“娘,你别再劝我,这个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这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若真待不下去,她就不会跟着兰如玉过来,而是直接回王府。 毕竟当时她人在墨府外面,而马车就停在门口,她又何必来兰芜苑,她是想要兰如玉出主意。 她本就没了曾经的宠爱,偏生墨淑华还真借着媚术,迷惑了楚玄寒,她的宠爱就愈发少了。 兰如玉表情严肃,“瑶瑶,我并不是劝你,是提醒你,墨家今非昔比,你说话得注意些。” “什么意思?”墨瑶华只想过兰如玉会劝她,再安慰她,可从未想过竟会是提醒她。 兰如玉郑重道:“乔氏母子与御王妃关系多好你很清楚,你一声贱人,可曾想过后果?” “他们难不成还要去向那个贱人告状?”墨瑶华才不觉得他们会为一句话就去告状。 “你以为他们不敢?”兰如玉道,“这个家如今是乔氏在当,她最大的倚仗便是御王妃。” 她连主母之位都早已放弃,还想着只要没主母,自己便可以执掌实权,岂料乔氏崛起。 “倒是便宜她了。”墨瑶华此前在信中,倒是听兰如玉提起过乔氏的现状,便不再有怀疑。 “瑶瑶,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也该成长了。”兰如玉突然沉脸,“你今日这般着实让我很失望。” “娘亲,我……”墨瑶华当时是脾气上来了,没能忍住,冷静下来后,便知自己言行极不妥。 兰如玉越说越来气,“我前后给你写了那么多信,费心教你忍耐,伪装,你怎就学不会呢?” “娘亲别生气,女儿知道错了。”墨瑶华心虚的垂下头,今日她确实肆意妄为了一些。 “记住今日的教训,以后切不可再犯。”兰如玉若非没别的选择,也不会在她身上费心。 “是,娘亲……”墨瑶华再无办法嚣张气焰,在她跟前就只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 “我仔细与你说说以后的事。”兰如玉知她今日会回府,早已为她想好了日后的计划。 “好的,我就知道娘亲一定会有办法。”墨瑶华能笑着回墨家来,无非是因她能出谋划策。 *** 御王府的马车上。 墨昭华亲昵的依偎在楚玄迟的怀里。 楚玄迟拥着她,“墨瑶华今日受了这等刺激,不知会否如我们所愿。” 他今日是故意留下用膳,目的便是刺激墨瑶华,好给墨淑华制造机会报仇。 墨昭华道:“若只有她自己,定会沉不住气出手,但有兰氏在,就可能劝得住。” “那兰氏真是个毫无出身的孤女么?”楚玄迟问,“从昭昭的描述来看她颇有心计。” 且不说旁的,便是那带有情蛊作用的燃香,便不是一般人所能得到的,可兰如玉偏偏拥有。 “她的心机确实深沉。”墨昭华道,“至于她的出身,妾身早让人查过,并未查出什么异常。” 墨昭华何尝没怀疑过兰如玉,因此才特意让疏影去查,得到的结果她确实是个落难孤女。 “那她可能是生来聪明。”楚玄迟不再怀疑,“不过聪明也没用,墨瑶华应该活不过今年。” 既然墨昭华让人去查过,而用的又是疏影,他还有什么可怀疑,难道要怀疑疏影不忠? “墨淑华过几日应该会来拜年,届时听听她的想法。”墨瑶华的生死,墨昭华已交给墨淑华。 “她今日应该也回墨家了吧?”楚玄迟对墨淑华没好感,但对于可借之刀,倒要在意一些。 “按理是要回去。”虽说只是个妾室,但好歹是亲王妾,墨昭华觉得尉迟霁月不会阻拦。 尤其是墨瑶华今日都已回府,她就更不可能区别对待,再者说,她现在怕是无暇顾及。 楚玄迟提及尉迟堃,“老六今日也要陪尉迟霁月去将军府拜年,不知尉迟老将军病情如何。” 墨昭华想的也是这事,“妾身年前是听说病的挺严重,但想着与我们关系不大,也没仔细打听。” “应是贤妃被打入冷宫之事,刺激到了他。”楚玄迟也没打算管,“至于病情,我们无需太过在意。” “慕迟也这般想就好。”墨昭华还以为他出于敬重,会对尉迟堃做些什么,那她自是要配合。 夫妻俩聊了一路,马车终于停在了辅国公府的门前,房门忙喊了人前去禀告主人。 于是等他们夫妻下了马车入府,便在半道上遇到了前来相迎的容海与容慎父子。 他们父子是正好在一块儿谈事,这才一起过来,其他人此刻则在各自的院里。 楚玄迟夫妇被迎到花厅落座,先由容海父子作陪,而后辅国公等人陆陆续续赶来。 每次有人来了,双方彼此便要一番行礼,再说些吉祥话,如此便有了新岁拜年的气氛。 因着午膳在墨家用的,所以晚膳便留在辅国公府用,这也是他们新岁第一顿团圆饭。 沐雪嫣虽不是外嫁女,可作为义女却并未在辅国公府陪容清过新岁,上午便已过来拜年。 晚膳过后,楚玄迟夫妇便要回王府,他们没带上她一起,而是将她留下陪伴容清。 回去的路上夫妇俩又相聊甚欢,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无论什么话茬都能聊的尽兴。 他们不仅情投意合,还兴趣相投,如此生活也更有趣,楚玄迟很庆幸当初没拒绝墨昭华。 但凡他那时出于对楚玄寒的怀疑,将墨昭华当做是美人计的棋子,便会错失这桩美好姻缘。 不过这等话他没与墨昭华说,做人不能深陷于过去,而应该往后看,对未来有所期待。 第1014章 送女人 新岁这几日,各家都很忙。 不仅要走亲访友的拜年,还有各自人情世故。 比如杨争流便约了宋璟元一同去拜见上峰,容慎也喊了同僚去见叶修然。 有人去拜见,那便有人被拜见,比如楚玄迟,每日都有拜帖送来,极为忙碌。 他身居高位,没多少人需要他亲自拜见,只有络绎不绝的人跑来见他,给他送礼。 墨昭华作为王府主母,自是也跟着一起忙,因为有人会特意带上夫人一起过来。 更有甚者还带上了妙龄的妹妹或者女儿,那目的很明显,想要给御王府后院添新人。 楚玄迟的双腿已有了知觉,不久后便能站起来,痊愈也就指日可待,如今不再是个废物。 如此一来,他为了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也该纳妃抬妾,填充后院,于是有人便动了心思。 奈何楚玄迟早已打定主意只会要墨昭华一个女人,其他女人再无机会,来再多也白搭。 送走今日的客人,墨昭华开玩笑道:“慕迟,方才那位姑娘,妾身瞧着不错,面若桃花……” “姑娘?”楚玄迟一本正经的问,“什么姑娘?方才有姑娘来过?为何我什么都没看到。” “噗……”墨昭华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慕迟这是准备跟妾身装傻充愣了?” “不,是我的眼里只有昭昭一位姑娘。”楚玄迟道,“其他人与萝卜白菜并无异。” 墨昭华咯咯笑,继续逗他,“慕迟今儿个定是又背着妾身偷吃蜂蜜,嘴这么甜。” 琥珀识趣的下去了,至于其他的下人,早在客人离去后,便也跟着退下,这是府中规矩。 只要没客人在,就无需其他人伺候,只需留下贴身的护卫或者丫鬟,其他人都可退下。 楚玄迟眸色微沉,“我这都还没站起来,有人就盯上了我的后院,等我站起来那还了得?”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对旁人来说可能是好事,但他不需要,他有墨昭华一个女人便足矣。 墨昭华知他烦恼,心情不好,便想缓解气氛,于是朝他眨眼睛,“那要不要妾身帮帮慕迟?” 楚玄迟瞧着她的眼神便像不怀好意,“昭昭,你可知你这笑很危险,我感觉你想阉了我。” “诶?”墨昭华故意瞪大眼睛,“慕迟竟连这都能猜到,我们夫妻真不愧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有灵犀?”楚玄迟咬了咬牙,“我看你是屁股痒了,需要我亲自给你挠挠,还不给我过来。” “不要!”墨昭华坐直身子,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妾身不痒,真的,一点都不痒呢。” “是吗?但我觉得你应该是痒了。”楚玄迟威胁她,“你若不主动过来,那我可就起身来抱。” “慕迟,你越来越霸道了,以前的温柔都去哪了?”这可是在前院,墨昭华不敢让他冒险。 于是她只能屈服的起身,朝楚玄迟走去,否则她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真起身来抱自己。 “你都想阉了我,我还能对你温柔?”楚玄迟问,“你要不要问问咱们儿子,他是否能答应?” 墨昭华像乌龟一般,慢慢的往楚玄迟身边移去,边走还边道歉,“慕迟,妾身知错了……” “啪啪……”楚玄迟抬手轻轻打她的屁股,“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认错了也还是要长长教训。” “慕迟,你居然打女人。”墨昭华故作委屈,“你可是常胜将军,是东陵的战神,这要是传出去……” “啪啪……”楚玄迟打断她的胡说八道,又打两下,“我打的这是女人吗?这明明是你的……” “别说了,丢人。”墨昭华不想再听“屁股”两个字,赶紧打住,再说下去她只会更丢人。 “害羞了?那我偏要说……”楚玄迟被她逗的心情大好,也逗弄起了她,结果被吻上,“唔……” “还说不说?”墨昭华在他的唇上只是稍微亲了一下,便与他分开,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迅速。 “不说,但我还要……”楚玄迟可是以为她要吻住他才闭上嘴,哪能放过她,当即主动送上吻。 好巧不巧,风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主子,疏影大哥,哎呀……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他说着还伸手捂住了眼睛,只不过手指张的过于大了些,可以从指缝清晰的看到楚玄迟夫妇。 楚玄迟的好事被打断,却以为有正事,还不能发火,只得先与墨昭华分开,“疏影怎么了?” “他又把晚上的事情丢给我。”风影原是来告状,“主子你说说他好不,属下要累死了。” 楚玄迟因这种小事被打扰了好事,险些没被气笑了,这孩子历练还是不够,得继续炼。 于是他正色道:“他定是有要事才会如此,你左右是闲着也是闲着,多锻炼下赌你有好处。” “属下锻炼的够多啦。”风影也想休息,这大过年的更想出去玩儿,不想一直被锻炼着。 “你确定?”楚玄迟反问他,“要不你去雾影府上问问,他当初是如何做?这些锻炼是否够?” 提到雾影,风影瞬间打消了念头,他最怕雾影念叨,赶紧妥协,“属下知道了,那属下去忙了。” “以后别这么冒冒失失。”楚玄迟可不想还有下次,多来几次他会连基本的欲望都消弭了。 风影嘿嘿一笑,“是,属下以后一定多加注意,再也不打扰主子与主母的好事。” 楚玄迟继续提醒他,“管好你的嘴。” 风影点头如捣蒜,“属下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楚玄迟这才放心的将他打发了,“去忙吧。” “好勒,属下告退。”风影如临大赦,“主子,王妃,你们请继续。” 他离开之前还给了墨昭华一个揶揄的笑,让她越发尴尬,俏脸都红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打岔,纵使楚玄迟还有那心思,墨昭华也不会再配合,好事就此作罢。 墨昭华趁机换了个话茬,“疏影今夜又要去见冷延了?他好像前几天才刚见过。” 第1015章 探心1 “或许吧。”楚玄迟若有所思,“从年前开始,他们见面确实过于频繁了。” 墨昭华有些担心,“疏影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你早就知晓了此事吧?” 楚玄迟那般重情重义的人,如何受得了疏影的背叛,尤其是曾经便受到过背叛。 若非游项明背叛,他也不会惨遭埋伏,害的冷影殒命,而他也重伤致残,险些丧命。 “嗯……”楚玄迟眸色深沉,“我一直在等他来找我,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想给他机会。” 疏影主动找他,与他先找疏影,性质完全不同,前者算是投案自首,可因坦白而从宽。 墨昭华好奇,“疏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老六能给他的慕迟也能给,甚至还能给的更好。” 若是放在以前,楚玄迟被文宗帝猜忌,双腿又废了,前途无望,疏影另投他人虽不合情,但合理。 可如今楚玄迟要权有权,要帝宠有宠,事事都能压楚玄寒一头,他跟着楚玄迟前途才会更光明。 楚玄迟拧着眉,“我也很好奇,老六是用什么吸引了他,按理来说,如今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慕迟准备再给他多少时间?”墨昭华想知道一个结果,只能问疏影,但得知道何时能问。 “先看看吧,他目前也没做出什么损害我的事来。”楚玄迟至今都还愿意给疏影机会。 “可真等他做了,那岂非为时已晚?”楚玄迟身负欺君罔上的秘密,墨昭华自然会担心。 “雾影出面会比我合适些,先让他探探疏影的口风。”楚玄迟早已有主意,只是还未行动。 他是主子,与疏影的关系再好,也隔着君臣之别,而雾影就不同,与疏影交流更自在。 “如此也好。”墨昭华也觉得旁人出面更好,“但愿疏影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自己。” *** 大年初九。 热闹了几天的御王府突然闭门谢客。 因为楚玄迟与墨昭华都不在府里,他们去瑞王府探病了。 除了他们夫妻,还特意带上了容悦一起,也让她好与钟凌菲叙叙旧。 容悦还是上次钟凌菲大婚时见过,今日得见,开心的咧嘴笑,“钟姐姐。” 即便钟凌菲没能与容慎成婚,但依旧是她的好友,这么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墨昭华虽然知道钟凌菲不会在意这些,但还是提醒,“嘉敏,不得对王妃无礼。” 正厅中并非只有他们几人在,还有瑞王府的下人,钟凌菲不在意,他们未必会这么想。 万一哪个嘴不严实的传了出去,影响的便是容悦的名声,会觉得辅国公府没教好她。 “是。”容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钟凌菲告罪,“请瑞王妃恕罪,臣女失礼了。” “你们都退下吧。”钟凌菲打发了下人,只留陪嫁,“现在没外人在,我们可自在些。” “好的,王妃娘娘。”容悦又咧开嘴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为她添了几分俏皮。 “叫姐姐。”钟凌菲有自己的妹妹,但她就喜欢听容悦喊她姐姐,而王妃显得太生分。 “是,钟姐姐,嘻嘻……”容悦也不想太生分,既然没外人在,她就不顾忌那些君臣之礼。 楚玄迟带她来,本就是为了陪钟凌菲,自是不打扰,“你们姐妹好生聊着,我们去看看老七。” 聊的正欢的钟凌菲赶紧起身,“妾身陪你们过去。” “也行。”墨昭华道,“嘉敏既来了,确实该去见个礼,免得旁人说她不懂礼数。” 武将家的孩子本就容易被文臣嫌弃,说他们缺乏礼教,因此他们要更加注意些。 钟凌菲领着他们来到主院,进了楚玄霖的厢房。 养了十几天,楚玄霖的伤势好了许多,虽还需卧床休养,但至少可坐起来。 见楚玄迟夫妇进来,他也只能坐在床上行拱手礼,“玄霖见过五皇兄,五皇嫂。” 容悦则屈膝行礼,“臣女拜见瑞王殿下。” “容小姐有礼。”楚玄霖道,“听闻你与王妃情同姐妹,以后还请多过府来。” “是,殿下。”容悦也想趁着婚嫁前多过来走动,为未来夫君维系一条好的人脉。 “本王与七弟说会儿话,弟妹且去与嘉敏叙叙旧吧。”楚玄迟给了她们独处的机会。 “是,五皇兄。”钟凌菲应声带着容悦离开,如此她会比有他们在场时更轻松。 “五皇兄支开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楚玄霖不明白楚玄迟的用意,以为出了事。 楚玄迟抿唇轻笑,“没有,是有些话当着弟妹的面说,本王怕她太难为情,要红了脸。” 这确实也是一个原因,他这次来还是要问问楚玄霖对钟凌菲的感觉,当着她的面总归会羞涩。 “原来皇兄不是来探病,而是探心。”楚玄霖这个反应就很快,因为他对楚玄迟终究心虚。 楚玄迟正色道:“这御医都已住你府上了,本王还担心什么?身体上的伤好医,心里的伤难治。” “皇兄,皇嫂还在呢……”楚玄霖尴尬的垂下头,他堂堂七尺男儿,因感情受挫而求死,真真是丢人。 “不好意思了?”楚玄迟却打趣起了他,“可你这心病本就是你皇嫂提出的疗法。” 楚玄霖此前并不知此事,便连墨昭华会医术都不知,“玄霖多谢五皇嫂的救命之恩。” 如此也说明钟凌菲言而有信,为他们做了隐瞒,便连枕边人都不曾告知,嘴还是比较严实。 “七弟无需客气。”墨昭华并不居功,“法子是我提的,但人不是我救的,而是大家齐心协力。” 她顿了顿接着说:“况且我们都是一家人,总是道谢也太过见外了些,你五皇兄最不喜这般。” “那玄霖就大恩不言谢了。”楚玄霖与楚玄迟同在监查司这么久了,对于这一点还是了解。 “老七,你觉得王妃如何?”楚玄迟切入正题,“本王瞧着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可满意?” “她很好。”楚玄霖早已从幸隆与那庐口中得知,自他出事后,钟凌菲便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 第1016章 培养 楚玄迟轻笑,“旁的不论,老六的眼光倒是不错,看上的都是极好的女子,只是他不配得到。” 墨昭华夫唱妇随,“七弟若也觉弟妹好,就好好珍惜,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玄霖谨遵皇嫂的教诲。”楚玄霖何尝不想珍惜,只是他还做不到彻底放下对她的眷恋。 “你们兄弟且好好聊吧,我去找弟妹和嘉敏。”墨昭华言尽于此,再多说便显得累赘。 楚玄迟也希望她能与钟凌菲交好,“去吧,你与弟妹好好联络感情,大家熟悉才会更自在。” 待墨昭华离开后,楚玄霖连忙表态,“五皇兄,玄霖有自知之明,对皇嫂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本王知道。”楚玄迟郑重其事,“本王也非问责于你,而是真心希望你能与本王一样得到幸福。” “请皇兄再给玄霖点时间。”楚玄霖祈求道,“一见钟情只是偶然,世间更多的还是日久生情。” 他对墨昭华也不是一见钟情,因为在大婚之前,他已多次在宫宴上见过她,只是没有爱上她。 楚玄迟话语温和,“本王不是催你,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只是给个建议,你也莫要有压力。” “是,五皇兄。”楚玄霖以前总怕楚玄迟会怪他,甚至因此对付他,但事实证明是多虑。 这个话题终究不太好,楚玄迟便换了个话茬,“你这伤恢复的如何了?” 楚玄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皇兄方才不是说有御医在,不用担心的么?” “咳咳……本王没担心你,只是很着急,你不在监查司,本王都没法子躲懒。” 楚玄迟之前不管什么事都能放心的交给楚玄霖,现在换了旁人,他就得三思而后行。 楚玄霖笑道:“那皇兄可不能再指着玄霖了,玄霖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也想多陪陪王妃。” “你小子胆子大了,连着两次拿本王的话来堵本王。”楚玄迟其实挺喜欢他如今这般。 兄弟之间相处,可不就该少些算计,多些感情,言谈举止都轻松自在些,偶尔开开小玩笑。 “玄霖连死都不怕,这胆子还能不大么?”楚玄霖之前还觉得很丢脸,现在却自嘲上了。 “别说那个字眼,本王不喜欢。”楚玄迟正色道,“我们都要活着,且要活的好好的。” “好,我们一起好好活着,相互扶持。”楚玄霖话锋一转,“不过主要是皇兄扶持玄霖。” “那你得多给本王分担点公务,如此才公平。”楚玄迟一心想着将监查司的事务交给他。 楚玄霖哭笑不得,“皇兄怎又把话茬给绕回来了?还能不能让玄霖好好养几天伤了?” “因为这才是本王此行的真正目的。”楚玄迟道,“不达目的,本王又岂能善罢甘休?” 他没想过长久留在监查司,且想好了接替他的人,那正是楚玄霖,此事他还曾与文宗帝提过。 楚玄霖一副认命的样子,“玄霖说不过您,也只能积极配合御医治疗,争取早日为皇兄分担公务。” 楚玄迟得逞的笑,“等着你分担的可不止本王一人,还有父皇和太子皇兄,但本王已捷足先登。” “看来玄霖以后可有的忙。”楚玄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与美好憧憬。 “能者多劳,你的能力本就不该被埋没。”楚玄迟是有意将他培养成楚玄辰的左膀右臂。 “这多亏了五皇兄。”楚玄霖感激不已,“若非得五皇兄提携,玄霖如今还不知是何处境呢。” “恐怕不全是本王的原因吧?”楚玄迟看破且说破,“你应该也有藏拙的心思,并不想引人注目。” 以楚玄霖的聪慧,他若真无意藏拙,以前不至于被冷落,现在也不可能将公务都处理的这般好。 “真的没有,谁不想出头呢?”楚玄霖无奈叹气,“玄霖也曾想一展拳脚,只是没机会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楚玄迟又不太确定了,不过也没关系,以前的已成往事,关键是在于以后。 于是楚玄迟道:“过去的皆已过去,我们需得向前看,楚家的江山,应由我们共同守护。” “是,皇兄。”楚玄霖没有狼子野心,只要有机会与君王一起守护江山,就很满足了。 “自家兄弟若是靠得住,太子皇兄又何必仰仗旁人?”楚玄迟希望兄弟能齐心协力。 楚玄霖表忠心,“五皇兄放心,玄霖绝不会起不该有的心思,只想做一个贤臣辅佐君王。” “本王是觉得那位子虽好,但还有比那更好的,本王就更喜枕边人与逍遥自在的生活。” 他最大的愿望是功成身退,而不是长久做一个权臣,所以才培养了楚玄霖,让其辅佐楚玄辰。 楚玄霖笑了起来,“玄霖也认为自从出宫立府,便比此前在宫里要自在的多,活的也更为舒适。” 楚玄迟大笑,“哈哈……可不是,每次入宫时本王都有种要进牢笼之感,还是在宫外逍遥。” 他们兄弟聊的热火朝天,另一厢的祁王府,也有了动静。 冷延刚向楚玄寒禀告了楚玄迟探病之事,冷锋问,“御王去瑞王府干什么?” 楚玄寒不屑的冷嗤一声,“这还用说,定是以探病之名,向老七彰显他的关怀。” 冷锋一听便来了主意,“那主子要不要也去探病,便宜总不能全让御王一人给占了。” “不行!”楚玄寒拒绝,“他今日去,本王便也跟着去,岂不成了效仿他,旁人会怎想?” 他现在只后悔,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拜见长辈,表现孝心,倒是没能去瑞王府看上一眼。 原本还想着等忙过这几天就去探病,顺便为贤妃求情,结果却被楚玄迟捷足先登了。 “也对,主子可不能做学人精。”冷锋道,“那便过几日再去吧,左右是你您现在也很忙。” 楚玄寒拧眉,“该拜见的长辈都已拜见,忙倒是谈不上,只是本王需得选个合适的日子。” 第1017章 垂危 “主子,镇国将军府那边,应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那可还要继续扶持尉迟将军?” 冷延待楚玄寒与冷锋说完了探病楚玄霖之事,才再次找到机会开口说起别的事。 “他就是一滩烂泥,本王已给过他那么多机会,他都扶不上墙,当初本王真是瞎了眼。” 提到尉迟长弓,楚玄寒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本该更好晋升。 奈何做自己一次次给了机会,他都把握不住,办的事情不够好,得不到上峰青睐。 而他自己没用,纵使楚玄寒有心扶持也没用,毕竟晋升这又不是一句话就能安排的事。 “如今正妃位已被占着,确实对主子很不利,白白浪费了了好名分,侧妃可得仔细挑选。” 冷延当初有多看好尉迟霁月,现在就有多嫌弃,他着实没想到,镇国将军府竟会这么快没落。 要知道尉迟堃当年可是与辅国公齐名,两人归来后,晋升的品级也一样,但现在有着天壤之别。 尉迟堃后辈众多,最出色的一个是尉迟霁明,而辅国公子孙虽少,却个个都有着过人之处。 两家的未来,现在便可看出个大概,只可惜楚玄寒未能娶到墨昭华,打不上辅国公府的主意。 “现在已非本王所能做主的,父皇既有了戒心,又如何能让本王选择真正有助力的侧妃。” 楚玄寒对文宗帝的戒备心知肚明,他也想改变现状,可他让文宗帝失望太多次,宠爱越来越少。 “主子莫急,庶妃刚入府不久,这么快就迎娶侧妃本也不合适,过些时日陛下许会放下戒备。” 冷延也只能这般劝慰,至于以后会如何,他也不敢保证,帝心难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暂时也只能静观其变了。”楚玄寒目前不打算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只想先把差事办的漂亮些。 *** 三日后,年十二。 过年气氛已没之前那般浓郁了。 茶坊酒楼早已开始做生意,黎民也在为生计奔波。 镇国将军府中,主子们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真就跟死了亲爹一般。 只因整个将军府的支柱,勉强撑了这么些天的尉迟堃,已然病重垂危。 今日御医诊完脉,特意将尉迟长弓叫到了一旁,说了下尉迟堃的具体情况。 尉迟长弓听他话里话外都是让准备后事,还不死心,“御医,真的没法子了么?” 御医眸色深沉,无奈的叹气,“老将军已是油尽灯枯,这些日子全靠名贵药材吊着。” 尉迟霁光急切的道:“那就继续吊着呀,陛下曾发过话,要什么药材都可直接从国库取。” 他是尉迟霁明同父异母的弟弟,本是庶子,因生母已逝,过继给了嫡母,摇身一变成了嫡次子。 徐氏一手将她养大,再加上没有生母让他分情,她也算是视若己出,对他并没怎么区别对待。 “是啊,君无戏言。”徐氏也附和道,“不就是药材么?相信再名贵的国库里都会有吧?” 左右是用国库中的药材,又不是要将军府出银子,她自是舍得,否则她还得心疼一番。 御医摇了摇头,“药材已没用了,微臣只能用人参吊着一口气,诸位有话早些与老将军说。” 尉迟霁光怒道:“你胡说,祖父才不会死,他可是战场上的杀神,怎会因一场病就……”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他与其说是舍不得尉迟堃死,倒不如说是害怕失去这个倚仗。 御医解释道:“正因老将军在战场上受了太多伤,留下了太多隐患,身子才一日不如一日。” 尉迟长弓见话已至此,只能作出安排,“来人,去祁王府传信,请祁王妃回来送老将军。” “是,老爷。”有下人应声退下。 尉迟长弓继续吩咐,“再去通知另外几房,不管他们在做什么,都给老夫放下赶过来。” 尉迟堃的几个儿子早已分家,只有嫡长子与他同住,这节骨眼上他们自该回来送终。 “好的,老爷。”又有下人领命离去。 “父亲,你怎能轻易就放弃?”尉迟霁光大叫,“这个御医不行,我们再换一个便是。” “我知你难过,但也不可胡言。”尉迟长弓怒斥道,“御医,这孩子悲伤过度,还请谅解。” 御医的品级虽然低,可太医院是在宫里,他们近水楼台,他们的言行还是需要多注意些。 “下官明白。”御医看似没生气,“还请诸位抓紧时间,再拖下去,老将军怕是无法再回应。” “走,都随我去见你们祖父,尽最后的孝道。”尉迟长弓怕连遗言都听不到,赶紧去厢房。 “是,老爷/父亲。”徐氏与一众子女应声,当即跟着他去往尉迟堃所在的厢房。 尉迟霁明还在床前伺候着,看到尉迟长弓进来,身后还跟着这么多人,心中已有猜测。 尉迟长弓走到床前喊了一声,“父亲……” 尉迟堃勉强睁开眼,眼神浑浊,“老夫可是没得救了?” 尉迟长弓还想瞒着他,不敢如实相告,“父亲莫要多想,御医的医术高明……” 尉迟堃打断他的话,“再高明也只是凡夫俗子,而非大罗神仙,老夫已油尽灯枯……” 虽说他床前一直有人在伺候着,其他子孙也日日来探望,可从未有今日这般整齐。 他又非三岁小孩,岂能不明白其中含义,这无非就是来给他送终,以尽最后的孝道。 尉迟长弓的一个庶女忍不住哭起来,“祖父,呜呜……” 尉迟堃越发的确定自己将死,“这都开始哭丧了,看来是真的回天乏术,哎……” 尉迟长弓还哄着他,“只是姑娘家眼泪浅些罢了,父亲也知道,这丫头平日里就爱哭。” “不说这些。”尉迟堃缓了口气,“既是病入膏肓,老夫便趁着还有一口气,交代些遗言。” 尉迟长弓虽本就是来听遗言,可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刺耳,“父亲……” 第1018章 遗言 他听不得这些不吉利的话,尤其还是正月这种喜庆日子,更显得晦气。 尉迟堃虚弱的开口,“这些年你们毫无建树,这镇国将军府怕是保不住了。” 尉迟长弓直接跪了下去,自责却又很无奈,“都是儿子太过无能,辱没了门楣。” 他也想撑起这个家,可每人的能力都不同,他既无骁勇善战之力,又无出谋划策之能。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纷纷跪下,孝子贤孙跪了一地,这一幕便足以说明尉迟长弓孩子很多。 “无能不打紧,能安然也是种本事……”尉迟堃越说声音越小,“切不可贪婪,害人害己……” 尉迟长弓自嘲道:“父亲敬请放心,仅凭儿子这能力,便是想贪婪,也没人会给俄日机会。” “以前确实没有,但有了祁王你就动了心。”尉迟堃拼着一口气道,“别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动作。” “父亲,儿子没有……”尉迟堃确实早已阳奉阴违,与楚玄寒达成交易,可他至今都不肯承认。 “我这都要死了,你还要骗我?你于心何忍?”尉迟堃知晓却没多劝,原也是存了些小心思。 只是这大半年来看到楚玄寒的情况,感觉他无夺嫡之人,这才想借用遗言,劝解尉迟长弓。 尉迟长弓这才承认,“父亲,儿子只是不想家道中落,将来受人欺辱,儿子作为长子有这责任。” “你有责任,但没能力。”尉迟堃道,“勉强而为也只会害了整个尉迟家,趁早死了那念头。” 若是真有机会出头,他又岂会阻止儿子,否则也不会等到要死了才劝,早就与之说开了。 尉迟长弓道:“连父亲都这般看轻儿子,其他人更不会给儿子面子,从龙之功是唯一的机会。” “祁王不行!”尉迟堃道,“你与其铤而走险,不如安分守己的做个忠君之臣,那才是你的机会。” “东陵能人众多,儿子何来的出头机会?”尉迟长弓自知太无能,只能剑走偏锋,富贵险中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更不会害你……”尉迟堃喘着粗气,“你便听老夫一句劝,死心吧……” “父亲,请恕儿子不孝。”尉迟长弓坚持己见,哪怕是对方要死了,他都不愿答应放弃此事。 “你这是要老夫死不瞑目啊……”尉迟堃痛心疾首,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死了,便再无人能劝他。 尉迟霁明突然开口,“父亲,儿子觉得祖父所言有理,您还是听劝吧,莫要落个不孝之名。” “是啊,夫君,公爹岂会害我们?”徐氏见长子相劝,便也跟着劝起来,“您切莫惹公爹生气。” “父亲……”尉迟霁光见状也喊了一声,看样子是想劝,只是他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因为尉迟长弓已然开口妥协,“我知道了,你们莫再劝,我听父亲的话便是,不生那贪念。” “好,这才是老夫的好儿子……”尉迟堃缓缓闭眼,“有你这句话,老夫便死也能瞑目了……” 尉迟长弓见他双目合上,大喊一声,“父亲!” 尉迟霁明几兄弟也跟着大喊,“祖父!” 几个姑娘哭了出来,“呜呜……” 尉迟长弓回头不见自己的兄弟,厉声质问,“其他几房怎还没来?” 外面传来下人急切的声音,“来了,二爷三爷皆已入府,马上就能到。” 他是刚从府门那边跑过来禀告,只是还等没进来,便听到了尉迟长弓的怒声。 “老夫等不到……他们了……”尉迟堃没睁眼,只有嘴巴微动,“有你们在……” 尉迟长弓又喊,“父亲!” 徐氏也红着眼睛喊,“公爹……” 尉迟霁明等一众孙辈也在喊,“祖父!” 尉迟堃勉强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足矣……” 而后,他的眼睛彻底闭上,尉迟长弓伸手探了探鼻息,已是气息全无。 尉迟堃的二儿子先一步闯了进来,焦急的问,“大哥,父亲的情况如何了?” 尉迟长弓对着床磕了个头才回答,“父亲已经走了……” 尉迟老二走到他旁边跪下,重重的磕头,“父亲,是儿子不孝,来晚了。” 尉迟老三紧随而来,见状都不用问,便知是什么情况,这分明是尉迟堃已走了。 于是他也不多问,走到尉迟长弓另一边跪下,“父亲,儿子不孝,未能给您送终。” 随着尉迟堃的逝世,将军府乱作了一团。 一群孝男孝女,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围在尉迟堃床前,都是哭声震天。 楚玄寒与尉迟霁月紧赶慢赶,终究也没赶上看最后一眼,刚入府便得知死讯。 他来到尉迟堃的厢房,地上那群孝子贤孙看到他,赶忙过来行礼,“微臣拜见……” 楚玄寒忙抬手示意他们免礼,“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大家就免了这些虚礼,死者为大。” 尉迟长弓带头起身道谢,“多谢殿下……” 尉迟霁月在床前跪下,“祖父,孙女不孝,未能赶送您最后一程……” 在得知尉迟堃去世的那一刻,她的心便沉到了谷底,以后再无人庇护她了。 尉迟长弓安慰她,“王妃请节哀,祁王府距离寒舍甚远,相信父亲定能理解您。” 其他几房就住在附近,隔着条街道或者一条巷子,这都没能赶上,更何况是祁王府。 两座府邸相隔这么远,府里的人过去传信又需要时间,尉迟堃如何还能撑到他们赶过来。 楚玄寒看着床上了无生息的人,感慨道:“有御医诊治,老将军怎还是撒手人寰,哎……” 尉迟长弓也不敢责怪御医,“父亲戎马一生,多次身受重伤,身子早就垮了,御医也已尽力。” 楚玄寒又想做好人,“老将军劳苦功高,本王稍后就入宫请旨,求父皇下令厚葬老将军。” 他了解文宗帝,纵使他不入宫请旨,文宗帝定然也会下令将尉迟霁风光大葬,他这是捡人情。 尉迟长弓对着他躬身一拜,“微臣多谢殿下大恩……” 第1019章 弃子 尉迟堃离世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文宗帝早已从御医口中得知此事,当即下令厚葬尉迟堃。 如此一来,楚玄寒这人都还没有入宫面圣,圣旨已送到了镇国将军府。 楚玄寒本还想着利用此事博取名声,结果如意算盘随着圣旨的到来而落空。 他将尉迟霁月留下,先行回府,带着冷延与冷锋上马车,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父皇的动作怎如此快,害本王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对文宗帝越来越不满。 冷延道:“御医早已入了宫,陛下自是能先知晓此事,博取名声的机会岂能错过?” 厚葬尉迟堃用的是国库钱财,又非文宗帝的私库,楚玄寒能想到的事,他如何想不到? 他们父子俩这一点倒是很相似,都是极为在意名声,想方设法博名声,与楚玄迟正好相反。 冷锋若有所思的问,“主子,这老将军一死,他那些旧部不知还会否再给尉迟长弓面子。” “尉迟长弓太废物,谁能给他面子?”楚玄寒道,“这颗棋子已废,以后无需再管他。” 冷锋本也越来越不看好尉迟长弓,但又有些不甘心,“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 “倒也不算全费,尉迟长弓虽是烂泥扶不上墙,但尉迟霁明瞧着还行,暂时是可用之才。” 楚玄寒本就是与他们父子合作,一个尉迟长弓不行,还有一个尉迟霁明,能扶起来一个就不亏。 “属下明白了。”冷锋道,“那我们以后便着重培养尉迟霁明,想法子让他入了禁卫军营。” 禁卫军在皇宫巡逻,不仅对宫里的消息很灵通,而且若能得到重用,便可成为天子近臣。 楚玄寒见他对这事如此有见地,还颇为意外,“冷锋近来似乎变聪明了许多。” “近朱者赤,属下跟着主子耳濡目染总该有些长进。”冷锋如愿以偿得到了夸赞。 他一直很羡慕冷延,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但智力方面自己望尘莫及,总能出好主意。 现在好了,自己也有了长进,算是与冷延拉近了点距离,自己以后有望多捞点功劳。 楚玄寒很高兴,“不错,冷延在疏影那有了突破,你能力又见长,本王开年便好事成双。” 年前疏影便对冷延松了口,年后也见过,但冷延想着循序渐进,两人只喝酒,并没打探消息。 “能让主子满意,是属下的荣幸。”冷锋连说话也越来越中听,深得楚玄寒的喜欢。 *** 御王府。 楚玄迟刚得到尉迟堃去世的事。 墨昭华听着还有点不敢相信,“尉迟老将军已经过世?” 因着此前并未多做打听,她只知道尉迟堃病了,但情况如何并不清楚。 突然得知他已过世,再想想前世,他还活了好几年,就越发觉得很意外。 “嗯……”楚玄迟也想到前世之事,便问她,“与前世相比时间上区别可大?” “早了些,但具体是几年,妾身便记不太清楚了。”墨昭华前世对尉迟家并不太熟。 “前世的尉迟霁月嫁给了旁人,贤妃也没有被打入冷宫,他多活几年在情理之中。” 楚玄迟以前曾听墨昭华提过尉迟霁月的婚事,她想入祁王府做小,被尉迟堃逼着嫁别人。 墨昭华道:“将军府全靠老将军撑着,如今他一走,尉迟霁月和整个将军府都将沦为弃子了。” “按照老六的性子,接下来岂不会对尉迟霁月下手?”楚玄迟担心的问,“如此他才有理由换人。” 楚玄寒不可能将仅有的几个位份,留给没利用价值的人,尤其是正妃之位,他自是更为在意些。 墨昭华也怕楚玄寒痛下杀手,“是啊,得让墨淑华给尉迟霁月一些暗示,也好让她有所准备。” “昭昭想救她?”楚玄迟记得尉迟霁月对她态度不好,还以为她会记仇,不插手这件事。 墨昭华并非只为尉迟霁月,“能救是最好,救不了至少能给老六添点堵,让他没那么顺利。” “以昭昭之见,接下来他会盯上哪家的姑娘?”楚玄迟至今对盛京的高门贵女不了解。 “妾身没想旁人,只想过嘉敏。”墨昭华眸色晦暗,“如今的她便是曾经的妾身。” 如今的辅国公府比前世更甚,更给予更强大的支持,楚玄寒不可能不对此动心。 “他痴人说梦!”楚玄迟道,“嘉敏将来可是要做我们的堂弟媳,岂能便宜了老六?” 容悦喜欢杨争流之事,公开沐雪嫣身世那天便已知晓,他对这个未来堂弟媳自是极为满意。 因此也没征得杨争流的同意,就擅自做主想要成全容悦,将他们几家的关系变得更紧密。 墨昭华道:“便是不做堂弟媳,也不可能嫁给老六,妾身的悲剧绝不能转到嘉敏身上。” 前世她被蒙蔽,所嫁非人,如今明知楚玄寒的为人,又岂能害了容悦,她誓要守护在意的人。 楚玄迟握住她的手,“昭昭放心,此生我会与你一起守护你在意的人,再不让他们被老六所算计。” *** 皇宫内,冷宫。 贤妃刚刚得知了尉迟堃去世的消息。 她不敢相信,“不可能,父亲怎么突然病重而亡,本宫定是在做梦。” 既已到冷宫来报丧,青莲自然是不会有疑,“主子,还请您节哀顺变……” “御医呢?”贤妃厉声问,“父亲为东陵立下赫赫战功,他病了为何不去治疗?” 青莲道:“主子,御医从年前起便一直在为老将军治疗,奈何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父亲年前便病了,为何没人告知本宫?”贤妃是靠着尉迟堃的荫庇,才能位列四妃之首。 她一直很自责,因失去了生育能力,未能母凭子贵,再反哺尉迟家,更觉对不起尉迟堃。 青莲表情很无奈,“主子,咱在冷宫中,想要得到外面的消息太难了,所以才……” “陛下不是以孝治国么?”贤妃双眼通红,“本宫的父亲都走了,陛下可还要关着本宫?” 第1020章 治丧 青莲劝她,“主子稍安勿躁,陛下最重名声,应该会准主子出宫,去给老将军上柱香。” “都是秦妙萱那贱人害的本宫入了冷宫,以至于没法见父亲最后一面,本宫杀了她!” 贤妃脾气一上来,便想去隔壁那座偏殿中找淑妃,他们二人的怨仇已然越结越深。 “主子,万万不可,您若再闹出事端来,这宫门短期内便更出不去,还如何去送老将军?” 青莲一把拉住她,生怕自己稍微力气小了点,都没机会将劝阻的话全说出口就被推开。 “该死,本宫竟什么都做不了。”贤妃还想出宫去给尉迟堃送行,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青莲想将她扶到椅子坐下,“主子,如今咱失去了依靠,主子更不可生事,祸及将军府。” “啊——”贤妃突然大喊了一声。 青莲以为她受到刺激又犯病,急不可耐,“主子……” 贤妃却只是跪下,声泪俱下的向尉迟堃道歉,“父亲,女儿对不起您……” 另一间厢房内,淑妃让阿桑将门开了一条缝,再躲到门后竖起耳朵偷听。 淑妃小声问旁边的阿桑,“本宫是没听错吧,那贱人屋里确实有动静传来。” 阿桑对她佩服不已,“还是主子耳朵尖,在贤妃大喊前,奴婢丝毫没注意到呢。” 淑妃冷嗤一声,“听这动静,应该是她爹死了,将军府没了将军,看她还有何倚仗。” 阿桑好心提醒,“那主子近来就更不可惹她,她悲伤过度越容易发疯,可莫再伤了主子。” “有道理,快快快,把门关上,绝不能把她放进来。”淑妃怕死的很,哪里还敢去招惹贤妃。 但凡是换做旁人,她都会因着新仇旧恨,主动上门挑衅,再幸灾乐祸一番,也好借机出口恶气。 “也不知陛下会不会放她出宫去吊唁。”阿桑关好门,走到淑妃跟前,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在冷宫里能活着就不错,至于烧水泡茶之类的,那是想都不用去想,这里不可能有茶叶。 淑妃嫌弃的看了眼,“只吊唁倒没关系,别让她出了冷宫便不再回来就好,否则本宫不划算。” 她在入宫前家道还未中落,她也是养尊处优,入了宫生活更是精致,何曾受过如今这种苦。 莫说是粗茶淡饭, 便是连茶都没有,这白开水喝着毫无味道,她难以下咽,又如何能不嫌弃? 阿桑抚慰她,“主子无需担心,您还有瑞王殿下在,他那么在意您,早晚会向陛下为您求情。” “哼……”淑妃到现在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竟然不屑的冷哼道,“谅他也不敢不管本宫。” 只因东陵是以孝治国,极为注重孝道,她便以为能以此永远拿捏住楚玄霖,丝毫不顾他的感受。 *** 一月十三。 尉迟堃去世第二日。 尉迟家先报丧,通知亲友,而后进行破孝。 最后入殓,将尉迟堃的尸身从厢房,移到正堂的棺材中。 除此之外,一大早也请了人来府里搭灵堂,并且请厨准备食材招待明日的客人。 府外也挂上了白绸白花和象征着丧事的白灯笼,更为将军府增添几分悲伤。 以至于街头巷尾的过年气氛还未散去,整个将军府却被愁云与悲伤笼罩。 按照规矩,丧事不会特意下贴,都是自愿上门来吊唁,宫里一大早便送了礼来。 因还不到出殡之日,贤妃便没能出宫,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嫔妃本就很难再出宫。 由于后日是元宵佳节,不太合适,明日又要来不及下葬,葬礼便定在了大后天的十六。 尉迟霁明夜里与尉迟长弓守灵,低声问他,“父亲,您说咱娘娘到时候能出宫来么?” 尉迟长弓也不敢保证,“若是以前定然可以前来,但她如今身在冷宫,我们便也说不好。” 冷宫一般是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因此除了赐死之外,这便是后宫嫔妃最严重的惩罚。 古往今来有多少嫔妃死在冷宫,故而很多嫔妃是宁死,都不愿入冷宫,进去第一天便吊死。 淑妃与贤妃是想着当时文宗帝在气头上,等风头过去了,她们还有希望出冷宫,这才没寻死。 尉迟霁明拿起纸钱扔进火盆中,“没了祖父的荫庇,只靠我们,娘娘想要出冷宫便更难。” 尉迟长弓眸色深沉,“所以我们才更该寻求机会,撑起门楣来,成为子孙后辈的依靠。” 尉迟霁明心中一惊,“父亲莫非想违背祖父的临终遗言,继续支持祁王殿下夺嫡?” 尉迟堃的棺木就在跟前摆着,尉迟长弓如何敢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让尉迟堃死不瞑目。 他打住话题,“此事暂时不提,先料理好你祖父的后事,看看都会有哪些人前来吊唁。” 尉迟霁明却已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然后父亲再根据他们的态度,筛选日后可以结交的人?” “你倒是很懂为父的心。”尉迟长弓承认,“人脉本就很重要,唯有维系好了,将来才能用上。” “儿子明白其重要性。”尉迟霁明难以接受,“只是这般利用祖父的葬礼,儿子怎么都感觉不太好。” 尉迟长弓找了个好借口,“我也非刻意利用,他们既然会来吊唁,我稍微注意下也只是顺势为之。” “是,父亲。”听他这么一说,尉迟霁明也觉得有理,勉强能接受,只是终究还有些不太舒服。 尉迟长弓见他耿耿于怀,换了个话茬,“这次的丧事极为重要,你得多注意些,万不可出错。” 若是他无法得到从龙之功,这场葬礼便是他们尉迟家最后的荣光,以后再不可能如此风光。 尉迟霁明郑重道:“父亲敬请放心,儿子会小心谨慎,不让外人挑出错来,送好祖父最后一程。” 他对尉迟堃向来很敬重,其他兄弟都是轮流守灵,比如尉迟霁光今日便没来,但他夜夜都来。 这也是他陪伴尉迟堃的最后机会,他很珍惜,哪怕尉迟堃并不能对他的孝心给予任何回应。 第1021章 提点1 第二天,尉迟堃封棺的日子。 他生前的好友前来吊唁,看他最后一眼,送他一程。 其实他这个年纪,且结交的又都是些武将,真正的好友屈指可数。 这些年他都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今日轮到他离开,又有几人能来送他? 除了生前好友,也有同僚过来吊唁,这些人就只是出于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楚玄迟也亲自过来吊唁,一来是尉迟堃年轻时骁勇善战,他确实有几分敬重。 二来是念在尉迟堃劳苦功高,他想最后帮一把,提点尉迟家的几句,莫自取灭亡。 “五皇兄怎来了?”楚玄寒看到楚玄迟很是意外,“玄寒记得你们之间似乎没有私交?” 自从楚玄迟回京之后,他便让人盯紧了,虽不能保证对其知己知彼,但多少也是有些了解。 尤其是与将军府有关的事,他更清楚,楚玄迟与尉迟家的人并无私交,今日也没必要来。 “本王确实不像六弟,与将军府关系匪浅。”楚玄迟说话间便被风影推着入了灵堂。 楚玄寒届时,“五皇兄切莫误会,玄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这才多嘴一问。” 楚玄迟正色道:“尉迟老将军在战场上受的那些苦,本王深有体会,自认为该来送他一程。” “原是如此,玄寒思虑不周,未曾想到这一点。”楚玄寒只要听他提及战场,心中便很不舒服。 一来是这会让大家想起他为东陵立下的赫赫战功,将他比下去,二来则是同情他受过的重伤。 楚玄迟却继续这个话题,“六弟不曾去过战场,亲眼看到那尸横遍野,想不到这点也在情理之中。” “是,皇兄……”楚玄寒的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火,但在众人面前,丝毫不敢表现,只得强忍着。 尉迟长弓不敢让他祭拜尉迟堃,便没让人给他香火,只是给了风影一炷,以为他要代为祭拜。 结果风影却将点燃的香火递给了楚玄迟,后者坐在轮椅上拜了拜,恭敬的对着棺木拜了拜。 “老将军请一路走好,愿你的子孙后辈,皆能如你一般,忠君爱国,造福我们东陵。” 鉴于腿脚不便,他无法亲自去插香,拜完便交给风影,让其代为插上,众人自是都能理解。 再者说,以他的身份,尉迟堃也只有死了才受得起,若是活着,借他个胆子都不敢受礼。 尉迟长弓诚惶诚恐,“末将多谢殿下亲自来祭拜亡父,殿下真乃重情重义,礼贤下士。” 楚玄迟神情凝重,“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便,我们会记住老将军的丰功伟绩。” “是,殿下,您有心了。”尉迟长弓只恨不得他是君主,那兴许还能给他们家一些好处。 楚玄迟对他寄予厚望,“尉迟将军,你是嫡长子,还望你能撑起尉迟家,让老将军走的安心。” “末将定当尽心尽力,不辱没门楣。”尉迟长弓也想,只是他能力有限,实在是有心无力。 楚玄迟又看向尉迟霁明,“你更是尉迟家的未来,做人做事都要有自己的想法,切记不可盲目。” 尉迟霁明没想到他会单独与自己说话,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行礼道谢,“微臣多谢殿下教导。” 楚玄迟提点他,“你还年轻,建功立业也无需太心急,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方是上策。” “是,殿下,微臣定会将殿下的教诲铭记于心。”尉迟霁明本就敬重他,对他的话也听得进去。 楚玄迟对他话还多些,“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是有才能之人,做出功绩只是时间问题。” “微臣真的有才能么?”尉迟霁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旁人说可能是恭维,但楚玄迟可没这必要。 “本王何须对你说恭维之话?”楚玄迟直言道,“你在营中的表现,本王虽不曾关注,但也早有耳闻。” “殿下谬赞了,微臣惶恐。”尉迟霁明如今在金吾卫营,确实有几分能力,今年本还有望晋升。 如今尉迟堃去世,他要与尉迟长弓一起辞官丁优,晋升是无望,不过届时启用还是有点希望。 “惶恐些也好,切记要戒躁戒躁,绝不可骄傲自满。”楚玄迟不只提点他,还当真教诲他。 尉迟霁明在这么多人面前得他重视,欣喜又激动,“是,殿下,微臣一定每日三省吾身!” 今日来的大多都是武将,而楚玄迟又是东陵战神,深得武将的敬重,他当众说这些意义非凡。 有了这番话,定会有人认可尉迟霁明的能力,等他丁忧结束再被启用,说不定就会有人重用他。 楚玄迟点到即止,“好了,本王今日面对老将军,太过感慨了些,多说了几句,便不再多做打扰。” 尉迟长弓与众多前来吊唁的人,一起行礼恭送他,“恭送御王殿下。” 楚玄寒看着这一幕,又感觉被刺痛了眼睛,为何楚玄迟走到哪都受人敬重。 是对他这个人的敬重,而不是因为他的亲王身份,这也是楚玄寒想得到的东西。 楚玄迟出了将军府,便被抬上了御王府的马车,里面竟已有人端坐着,正是墨昭华。 墨昭华是与他一同来,但不曾进去,“今日吊唁的人多,慕迟此时提点,可会授人以柄?” “本王问心无愧,更多的人知晓此事都无碍。”楚玄迟身正不怕影子歪,今日也没说不好的话。 墨昭华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慕迟为他们冒险,但愿他们能听进去,切莫被老六给害了。” “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楚玄迟并不强求别人,只求自己能无愧于心。 墨昭华自信的道:“尉迟长弓妾身是不敢说什么,但提点尉迟霁明应该是会有点用处。” “哦?”楚玄迟立时来了兴趣,剑眉一挑,“可是昭昭的后宅交际,又提供了什么好消息?” 自从去年林芳琴与尉迟霁月闹过之后,墨昭华便刻意与她有了交集,明里暗里打听过尉迟霁明。 第1022章 敷衍 “没有。”墨昭华道,“还是之前的那些消息,但妾身始终觉得,林芳琴是个聪明人。” 她活了两世,前世识人不清,最终害人害己,因此这一生她便细心的观察起了别人。 无论是仇人还是可结交,亦或是可利用之人,她都会结合前世的记忆,对这人做出判断。 “如此,那我们便拭目以待。”楚玄迟揽她入怀,“哪怕只能劝醒一个,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老六应该也在府里吧?”墨昭华很在意楚玄寒,那是最大的仇人,“慕迟可有正面与之对上?” “不仅对上了,还在人前给他添了点堵。”楚玄迟想到方才的事,不禁玩心大起,“昭昭可想听?” “妾身瞧这眼神怎不太对劲?”墨昭华怕他逗自己,“妾身还是不听了,除非慕迟主动相告。” “亲一下,就告诉昭昭。”其实楚玄迟的要求也不过分,只不过是想要她的一个亲吻罢了。 “果然有诈,原来在这等着妾身呢。”墨昭华就说他的眼神有问题,还真存了逗她之心。 “昭昭,我的好昭昭……”楚玄迟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嘴上还是撒娇的语气。 “真拿你没办法。”墨昭华娇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下,“好了,现在慕迟可以说了。” 楚玄迟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口,讲述起刚才的事,“方才老六问我为何会来……” *** 是夜,祁王府。 楚玄寒在书房发火,“老五越来越过分了,竟在众人面前给本王难堪。” 吊唁时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因为当时没办法反击,他心中那口气只能憋着。 冷锋道:“御王既有战功,又有陛下圣宠,确实有恃无恐了些,未将主子放眼里。”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有个这样的主子,那夺嫡的机会就更大了,可惜他跟的是楚玄寒。 楚玄寒誓要报复回去,“明日便添油加醋,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看他的好名声能维持多久。” “主子好主意。”冷锋赞同道,“他今日去吊唁本就是为了博取名声,便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冷延却当即反对,“主子,属下认为此举不妥,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难保会有人站出来澄清。” 冷锋一心支持楚玄寒,“三人言虎,我就不信仅凭他们几张嘴,说的过我们特意安排的人。” 楚玄寒也到:“很快便要开始上朝了,本王也觉得他们没这闲工夫,为老五一遍遍澄清。” “可是主子。”冷延提醒,“我们去年煽动太多次舆论,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冷锋不以为然,“你就是胆子太小了点,我每次找的人可都不同,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查出来。” “主子,陛下既已对您起了戒心,您还是谨慎为妙。”冷延做事比楚玄寒还要更谨慎些。 好在楚玄寒听得进话,觉得在理,“罢了,那这计划便打消,时候不早了,去风雨阁。” 冷延又好言相劝,“主子您前几日才刚去过,如今将军府有丧,您是不是应该多陪伴王妃?” “冷延,你的话太多了点吧?”楚玄寒很不悦,“本王夜宿在何处,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主子恕罪。”冷延跪下请罪,“属下并非置喙,而是劝谏,以免王妃不满,惹得家宅不宁。” 冷锋也担心,“主子,属下觉得冷延说的有理,您安抚王妃传出去便是美名,若是流连妾室……” 他旁的都不担心,最怕楚玄寒沉迷女色,因为已经有过前车之鉴,一个墨瑶华已让他受够了。 “本王去风雨阁是为那字据的事,而非什么女人。”楚玄寒找了个借口,不承认自己贪恋美色。 年初三他去了墨淑华房里,问及了前一日她回府的事,确认了字据并未送去御王府,还在墨韬手中。 所以他确实也想多哄着点墨淑华,给她些好处,让她想法子将字据给要回来,或者干脆给偷回来。 但他想去风雨阁,最大的原因是贪恋墨淑华的床上功夫,唯有在她房里,他才能真正做到尽兴。 不过他话锋一转,“但连你都这么说,那今夜确实不适合去风雨阁,只能在明月居将就一晚。” 他虽然好美色,可现在又不像当初对墨瑶华那般是中蛊,还是能控制欲望,想不去便不去。 而后他直接去了明月居,尉迟霁月今天吊唁眼睛哭红了,看到他便扑上来,“殿下……” 楚玄寒不情不愿的拥着她,声音尽量温柔,维持自己一贯的温和,“王妃节哀顺变。” “那是妾身的祖父啊,妾身如何能不伤心?呜呜……”尉迟霁月瞬间便哭出声来。 楚玄寒下午就被她哭烦了,这大半夜的还要听她哭,烦躁的不行,却又不得不先忍着。 他甚至还要耐着性子安慰她,因此语气不太好,“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一直这么哭也没用。” “殿下是嫌妾身烦了?”尉迟霁月从他怀里抬头,“还是觉得祖父去了,妾身也没了利用价值?” 楚玄寒伸手摩挲着她的发顶,“你莫胡思乱想,本王是心疼你的身子,再哭下去眼睛要坏了。” 他说着手又往下移,贴心的为她拭去眼泪,再拥着她往床榻走去,努力在面上做个好丈夫。 尉迟霁月抽泣着问,“殿下,将军府如今对您助力小了,殿下可还会待妾身如以前那般?” 这便是她如此伤心的原因,没了尉迟堃的庇护,她莫说是宠爱,可能连位置都要让出。 至于是活着让,还是死了让,她都不敢想象,只能向他奢求一丝怜悯,看能否自保。 楚玄寒道:“这是自然,本王娶的你是这个人,而非为了将军府,你再乱想本王可生气。” 他确实不可能让她占着正妃的位置,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可能就让她腾出位置来。 他要真敢这般做,便成了无情无义的人,那某些原本支持他夺嫡的人,都会担心兔死狗烹。 尉迟霁月暂时放心下来,“多谢殿下,呜呜……” 第1023章 郎情 翌日,元宵佳节。 尉迟堃昨日已封棺,今日镇国将军府闭门谢客。 因着还在治丧,纵使是佳节,府里也还是死气沉沉,盛京城却热闹非凡。 今夜有灯会与烟火,楚玄迟打算带墨昭华与沐雪嫣出门,一同去凑个热闹。 墨昭华闻言便提议,“那要不要约上表哥与嘉敏一起去?人多才更热闹一些嘛。” 楚玄迟轻笑,“昭昭是想给谨之制造机会吧?那敢情好,我这就让人去国公府传信。” “可惜廷坚不能一起来。”墨昭华惋惜,他们不能与一个状元走的太近,以免引来猜忌。 楚玄迟想了想便有主意,“明日要开始上朝,廷坚晚上应是在城里,要不让谨之约上他一起?” 容慎与杨争流本就是好友,元宵节约着一起猜灯谜,也在情理之中,再者说他还有个妹妹。 若说他看中了状元郎的品性,想着让自家妹妹近水楼台先得月,为她创造机会,也是情有可原。 墨昭华笑着赞同,“以表哥当幌子,倒是个不错的法子,相信表哥也很乐意,那便这般做吧。” 若容悦能得了杨争流的心,他们将来不仅亲上加亲,也能对她放心,至少不会受婆母磋磨。 墨昭华最怕的便是容悦性子太软,容易受人欺,发誓今生定不要再让她重蹈前世的覆辙。 “行,既然昭昭也确定了,我这便让人去传信。”楚玄迟当即喊了风影进来吩咐下去。 风影应声亲自过去,这是楚玄迟的规矩,事关辅国公府,便不能假于人手,必须由他来做。 尤其是像今日这种还涉及到杨争流的事,楚玄迟就更不可能让旁人去送消息,留下把柄。 这要是被人知道他让容慎邀请杨争流,会怎么想?与护国公府有关的事,他要更加小心谨慎。 墨昭华呷了口茶,突然想起了楚玄霖夫妇,“下个节日,希望瑞王夫妇也能一起热闹。” “昭昭比我还更惦记着他们。”楚玄迟作为兄弟,都没这么想着楚玄霖,更遑论是钟凌菲。 “妾身这叫担君之忧。”墨昭华是知道他很在意兄弟情,因而才会如此惦记着楚玄霖。 “昭昭如此贴心,这让我如何能不越来越爱你?”楚玄迟朝她伸手,示意她过去。 墨昭华当即起身,“慕迟对妾身不也是如此贴心么?妾身此举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楚玄迟将走到他跟前的人儿拉过来,抱坐在腿上,一双眸子含情脉脉,“昭昭……” “又来?”墨昭华对这一幕太过熟悉,这分明是在索吻。 “昭昭不喜欢?”楚玄迟是很喜欢这种肌肤之亲。 “白日里还是克制些比较好。”墨昭华也并非不喜,而是有些顾忌。 “担心风影又闯进来坏我们的好事儿?”楚玄迟对那日的事还耿耿于怀。 “不是。”墨昭华刚否认,还未多做解释,便被楚玄迟攫住双唇,“唔……” *** 是夜,安江两边人声鼎沸。 小摊林立,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江边各有两排长长的灯笼,上面都贴着各种谜语。 猜灯谜是今晚的重头戏,才子与佳人各显神通,也互相吸引着。 辅国公府的马车远远停下,容慎兄妹与杨争流下了车,却并未走远。 “嘉敏,今儿个人多,你莫只顾着瞧热闹,以免走散了,又让我们担心。” 容慎对这个妹妹是丝毫不放心,尤其是出门在外,生怕她这么多人都看不住她。 “知道啦,兄长大人。”容悦撇撇嘴,“嘉敏已长大,不再是那个会走丢的小丫头。” “怎么,嘉敏曾走丢过?”杨争流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莞尔一笑,这丫头果然很可爱。 “可不是,好几次呢,我这才不得不担心。”容慎说起这个妹妹,比说起老三还头疼。 当然,容恒也不是个省心的,总之他这个长兄着实难做,弟弟妹妹都需要他来操心。 容悦被说的不好意思,小脸微红,“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后来不是再也没发生过么?” “这倒也是,但跟紧些总是好的。”容慎拜托道,“争流贤弟,有劳你帮忙盯着些她。” 容悦身边有丫鬟跟着,又何须杨争流来盯着,他这么说不过是在为容悦制造好机会。 “好的,容兄。”杨争流却当了真,决定接下来要多盯着点容悦,切莫让她与大家走散。 他们站在马车旁聊了没一会儿,又一辆马车驶来,在附近停下,而后一架轮椅被抬下。 紧接着墨昭华也下了车,容慎则紧紧的盯着她身后,果然看到有位妙龄女子走出来。 在看到沐雪嫣的那一刻,他连表情都变得温柔,她前几日才刚回御王府,他已思念成疾。 若非不太合适,他定要将她留在辅国公府多住些日子,如此他便能每日都见到她。 但他并不后悔曾经的许诺,他一定要等到护国公府沉冤昭雪后,才会与之成婚。 杨争流早前不仅已知晓楚玄迟对辅国公府众人公开消息,也知容慎对沐雪嫣的心思。 沐雪嫣能得容慎青睐,他自是高兴,这样的男子做妹婿求之不得,不必担心她会受委屈。 他与容慎同样是做兄长的人,想法也一样,都希望自家妹妹能找到真正的良人,不受委屈。 不过容悦对他的爱慕之情,至今也无人告知于他,女子名声重要,追男这种事总归是不太好说。 大家都清楚容慎对沐雪嫣的心思,看他的郎情这般明显,有人不好意思,有人则在强忍着笑。 “咳咳……”墨昭华故意轻咳一声,提醒容慎,“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你说是吧,表哥?” 容慎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是,确实很美,今夜虽非中秋佳节,但也是花好月圆。” 双方打过招呼后便融入了人群中,只是楚玄迟的轮椅太引人注目,总有路人好奇的看向他们。 容悦瞥见有卖面具的摊位,“总被人这么看着,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我们买几副面具戴上?” 第1024章 偷闲 容慎笑她,“以你的脸皮还会不好意思?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要面具。” “哥哥……”容悦的小心思被当众拆穿,她不满的噘嘴,哪有看破还说破的兄长? 沐雪嫣为容悦解围,“义兄你就别逗嘉敏姐姐啦,姑娘家脸皮薄,害人家小脸都红了。” “好好好,我不逗她了。”容慎从善如流道,“嘉惠喜欢面具么?喜欢的话我们就去买。” “喜欢呀,嘉敏姐姐,我们一起去买吧。”沐雪嫣亲昵的挽住容悦的胳膊,往那个小摊走去。 她对面具其实没很大的兴趣,但容悦既喜欢,容慎又顺便给个了个台阶,她自该满足大家。 容悦来到小摊前,一眼相中了挂着的猪头面具,“老板,我要这个猪头,谢谢。” “诶?这么漂亮的小姐,怎选了个猪头?”老板还主动推荐,“要不您看看这个……” 他指着一个可爱的小白兔面具,他觉得真可爱的姑娘,就应该戴这种俏皮的小面具。 “那个也要。”容悦拿过猪头面具在容慎脸上比划,“哥哥,你现在是个大猪头。” “好啊,原来是给我选的。”容慎猜她就没安好心,买个猪头面具定是要逗睡。 既然花落自己,他便不客气的拿起猴子面具,“你皮的像只泼猴,那你戴这个猴子。” “不要不要,我要这个好看的。”容悦想戴兔子面具,结果容慎却将猴子面具给他戴上。 “哎呀……哥哥,你真坏。”容悦哭笑不得,“嘉敏可是女孩子,给人家留点面子好不好?” 她这丑样子还怎么得到杨争流的心,明明说好帮她追夫,这兄长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既然义兄与嘉敏姐姐都戴了动物的面具,那嘉惠就戴这个小兔子吧,看着还挺可爱。” 沐雪嫣本也看上了兔子面具,还想着与容悦戴一样的,如今容悦被迫戴了别的,她也不想改。 摊主笑着告诉她,“小姐,这可不是普通的动物面具,而是生肖,大家可选择自己的生肖。” “一二三……”容悦闻言在摊子上数了起来,“不是有十二生肖么?这怎么只有十一种?” “有一种生肖咱可不敢做,做出来了也没人敢买呀。”摊主说的正是十二生肖中的龙。 东陵皇室信奉龙,帝王被称为真龙天子,穿的也是龙袍,私造龙袍等同于造反谋逆。 即便只是制作生肖面具,也没人敢,但凡与龙有关的,只能供奉,而绝不可亵渎。 “对哦,我忘了还有龙。”容悦反应过来,转而看向杨争流,“争流哥哥,你要怎样的?” 杨争流看他们都选了面具,便也看了起来,“那个老虎的好像不错,虎头虎脑憨憨的。” 墨昭华在不远处看着,笑着道:“看他们玩的多开心,只是买个面具就笑成了这般。” 楚玄迟已瞧着他们很开心,便想让她能如此开心,“昭昭要不要也买个面具戴上?” “夫君若是戴,妾身便陪夫君一起。”墨昭华道,“若是不戴,妾身自是也陪着夫君。” 楚玄迟毫不犹豫,“那我们还是戴一个吧,否则与他们走在一起,我们只会更加引人注目。” 他这想法与杨争流一样,都是怕自己与身边人格格不入,这才赶紧选了个老虎面具戴上。 墨昭华想了想,“妾身与夫君自小相识,姑且算是青梅竹马吧,那夫君选马面具如何?” “可惜没青梅面具。”楚玄迟惋惜道,“昭昭属蛇,那戴个蛇面具如何?蛇本身也是小龙。” 他是亲王,穿的是蟒袍,而蟒大成龙,蛇又有小龙之称,这么一来与他还是能扯上关系。 “言之有理,那妾身去拿面具啦,嘻嘻……”墨昭华玩心大起,便特意没让琥珀去取。 楚玄迟笑而不语,他此前就是看她蠢蠢欲动,这才主动问她要不要戴面具,满足她的希望。 他去年几乎忙了一整年,这个新岁,从年前文宗帝封印到如今的元宵节,倒是一直偷闲。 因此他更希望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如此他才能享受到更多偷闲日子。 *** 正月十六。 新岁假终于结束,今日开始早朝。 大家半个多月都不曾上朝,早已积累了不少的政务。 但事情虽多,最重要的莫过于西炎和亲之事,东陵需要招待使臣。 因此前出现过使臣被刺杀之事,引起了两国纷争,这次定要严加防范。 尤其是南昭探子还在盛京城虎视眈眈,等待机会,更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 故而今日的早朝持续了很久,不仅文武百官感觉饥饿,文宗帝也是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熬到早朝结束,文臣们飞奔去宫厨,自从踏上了仕途,他们从未挨过饿。 武将就比他们淡定,只因当年出征时,要么粮草不济,要么身在战场,挨饿也是常态。 看着那些饿死鬼投胎似的文臣,武将们嗤之以鼻,暗讽他们没吃过苦,一点饿都挨不得。 文官与武将难和睦,与双方的经历有些极大的关系,无法互相体谅,便无法看顺眼。 用过早膳后,大部分官员都出了宫,去宫外的府衙点卯,少部分留在宫里,面圣或见太子。 楚玄迟是留下来的那一部分,西炎和谈他功不可没,后续公主和亲,使臣来访自该参与。 楚玄寒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功绩,未能参与后续的商议,只能嫉妒一番,咬碎了后牙槽。 他带着贴身侍卫来到太常寺,冷锋问他,“主子,下午尉迟老将军出殡,您可要过去一趟?” 楚玄寒当然不想去,觉得晦气,但他又不得不去,“本王若是不去,还不知外人要如何编排。” 冷延想起前两日楚玄迟去将军府吊唁的事,“不知御王会不会再去做样子,又上一炷香。” “今日他若再去,本王便离远些。”楚玄寒还记恨着上次的事,“免得又当众给本王难堪。” 冷延见他不悦,识趣的换话茬,“主子,马上就是春祭,您可要继续留在太常寺?” 第1025章 病因 东陵一年会举行两次祭天大典,春天是春祭,一般由储君主持,冬祭则由帝王亲自参加。 而若是帝王事忙,或者年纪大了,亦或是放权,便会交由储君来负责,就如去年那般。 春祭与冬祭一样,都是由太常寺来负责,不过楚玄寒这次是没打算趁机做什么手脚。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同样的伎俩他不能连着使用,那容易被查出来。 再者说,冬祭才刚出过事,若是春祭还出事,臣民要怎么看东陵的国运,又何来信心? 况且他身在太常寺,出了事也是要担责的,以他现在的处境,着实不能再冒这种险。 他沉吟一声,“西炎使团将至,本王倒是想换个与之相关的府衙,但又怕会有人说闲话。” 当初他入太常寺,是为了冬祭大殿,祭典一过,再留在太常寺便没了意义,他早想走。 只是他不能隔三差五换官职,这落在旁人眼里是没定性,有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感觉。 冷延也是这般想,“此时换衙门确实不太好,尤其是主子年前才刚换的,难免会落人话柄。” “是啊。”楚玄寒无奈道,“频繁换府衙,父皇也会觉得本王没个定性,做起事来三心二意。” 冷延给他出主意,“春祭也很重要,若能将此事做好,主子再提出换府衙之事,应该就更好说话。”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楚玄寒眸色微黯,“先求个稳,绝不可再让父皇失望,惹得父皇不悦。” 他与良妃如今都惹了文宗帝不满,他有再大的野心也只能收敛着,要不真会被调去外地当差。 *** 午后,镇国将军府唢呐震天。 贤妃也终于得以出宫,来给尉迟堃上一炷香。 尉迟长弓神色哀伤,短短几天瞧着像老了几岁,“娘娘请节哀。” “到底怎么回事?”贤妃直接问他,“父亲怎会突然病的如此之重?” 她身在冷宫时打听不到消息,如今出来了可不得好好打听一番,问明缘由。 尉迟长弓很是自责,“都是微臣太没用了,让父亲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家族操心。” “兄长又惹了什么事端?”贤妃也知他确实没什么本事,还以为他惹上了什么大事儿。 “这倒没有,就是毫无建树,辱没了将军府的门楣。”尉迟长弓本是自谦,结果真被误会。 “原是子孙无能,让父亲累到病重。”贤妃不悦的指责起了他,“兄长,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尉迟霁光闻言为父亲抱屈,“娘娘,请恕微臣无礼,我们的确无能,但也不至于真让祖父累倒。” “你这话什么意思?”贤妃听出了不对劲,“难不成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宫?赶紧从实招来。” “霁光,娘娘跟前,不可乱说话。”虽说贤妃既无子嗣,又入了冷宫,但尉迟长弓不想伤害她。 利益确实重要,可贤妃入宫也曾反哺过母族,他不想因她如今没了价值,便与之恶语相向。 他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想让她知道尉迟堃的病因,那会让贤妃自责,甚至刺激的再犯病。 尉迟霁光没想这些,“可儿子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娘娘被打入冷宫,刺激到祖父,怎反怪我们?” 他这不仅是年轻气盛,也是薄情寡义了些,见贤妃无法再帮衬尉迟家,便不想再与之虚与委蛇。 “什么?父亲是因本宫,这才……”贤妃大惊失色,她从未想过会是她的原因,连累老父亲。 尉迟长弓还想安慰她,“娘娘切莫自责,主要原因还是父亲年事已高,身子又一直不太好。” “父亲,是女儿不孝,害了您性命……”贤妃转身就去了尉迟堃灵前,竟想要下跪请罪。 尉迟长弓眼疾手快拉住她不让跪,“娘娘,万万不可,君臣有别,您这会害了我们啊。” 天地君亲师,按规矩便是先君臣,后父母,贤妃身为帝王的嫔妃,岂能给臣子下跪? “入了宫,我便连给父亲下跪,都成了罪责。”贤妃被架着跪不下去,也不敢真跪下去。 她本身失宠入冷宫,又间接害死了尉迟堃,这若真跪下,那尉迟家的人都要被她害了。 尉迟长弓低声劝慰,“规矩森严,还请娘娘谨守。” 贤妃也只得站着行了个半礼,“父亲,请恕女儿不孝!” 不久后,尉迟堃正式出殡。 漆黑的棺木从正门抬出,孝子孝女哭作一团。 尉迟家的族人们则披麻戴孝,边走边将纸钱撒向了空中。 尉迟堃生前的好友以及旧部,尉迟家友人和尉迟长弓的下属纷纷来送行。 贤妃不可亲自送殡,只能站在府门口,目送棺木离去,声泪俱下,伤心不已。 楚玄迟并未前来,他前日来吊唁,已是仁至义尽,再来送殡尉迟堃便当真受不起。 楚玄寒身份高,也不可去送殡,便陪在了贤妃旁边,这又是表现他的孝心的好机会。 虽然贤妃是不可能给他任何助力,但周围还有看客在,能看到他的孝道,提升他的美名。 但还没过一会儿青莲便劝贤妃回宫,若在平日里,她们还能多待会儿,可她如今是冷宫弃妃。 回宫的马车上,贤妃问,“青莲,本宫已给不了娘家任何助力,又害了父亲,是不是该以死谢罪?” “主子切不可胡思乱想,老将军劳苦功高,如今仙逝,陛下理应善待他的后人,主子也有机会。” 青莲劝她,“只要主子出了冷宫,好好维系人脉,自是还能给将军府助力,如此方是上上策。” 贤妃自嘲道:“本宫的脾气不好,在后宫连个好友都没,一直是孤立无援,又何来的人脉?” “以前没有,但以后可以有啊。”青莲进言,“这主要看主子怎么做,是否拉得下脸面。” 她是希望贤妃能放下身段,与后宫嫔妃交好,只是贤妃趾高气昂惯了,怕是很难做到。 “脸面?”贤妃苦笑,“本宫现在还有那东西么?若是真的能帮到家里,本宫便豁出去了。” 第1026章 劝夫 是夜,御王府。 墨昭华与楚玄迟夫妻夜话,“贤妃今日出宫了,那回去后可有回长春宫?” “没有。”楚玄迟道,“冷宫不是那么好出,便是父皇想让她出来也没这么快。” “那淑妃呢?”墨昭华又问,“老七伤势已好了不少,可有为她上奏求情?” “也没有。”楚玄迟猜测,“老七若是上奏,就不会只为她求情,他向来很孝顺。” “孝顺是孝顺,就是愚孝。”墨昭华提及前世,“就如嘉敏那个前夫,害她香消玉殒。” 哪怕今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但只要想到前世他们的悲惨下场,她依旧会觉得心痛。 “昭昭不怕。”楚玄迟起身抱她,“外祖父与大舅父都说过不嫁也没关系,而且慎儿也不在意。” “今生确实不怕。”墨昭华强颜欢笑,“且不说他们已想通,便是如以前那般,妾身也定会阻止。” 以她的身份,再加上楚玄迟的支持,她今生若想阻止前世那场悲剧的婚姻,还是没问题。 楚玄迟出谋划策,“昭昭来软的,不行我再来硬的,我们软硬兼施,定能保护好那个小丫头。” 墨昭华就知他会帮忙,让她不再是独自作战,“慕迟,今生有你真好。” 楚玄迟朝她伸手,再与她紧紧交握,“今生有你,我也觉得是人生之幸。” “今日是新岁初上朝,慕迟定然很忙吧?”墨昭华光顾着说正事,忘了关心他。 “事情确实多了些。”楚玄迟从不避讳说公务,“除了监查司的事,还有西炎和亲。” 墨昭华摩挲着他的手背,“辛苦慕迟了。” 楚玄迟又动了小心思,“只是口头说说,没得表示?” 墨昭华娇笑一声,“怎么,慕迟这是不嫌累,晚上还想干体力活儿?” “我乃武将出身,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主要看昭昭这小身板是否能承受。” 楚玄迟成天坐着轮椅,连站都无需站,更遑论下跪,忙了一天也比旁人更轻松。 墨昭华哭笑不得,“慕迟,你真真是……” 楚玄迟不以为意,甚至还得意的挑眉,“夫妻夜话,又没人听到,放肆些又如何?” 墨昭华一副乖巧小女儿的模样,“好好好,出嫁从夫,妾身一切都依你。” 楚玄迟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我就代小晨儿,多谢王妃配合,早日全家团圆。” 另一厢,镇国将军府。 尉迟霁明今夜留在了林芳琴的院子。 他现在也是丁忧在家,每日清闲的很,但要遵守规矩。 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不过实则没三年,而是二十七个月。 他不仅戒荤腥酒肉,还打算等过完头七,便去尉迟堃的坟前结庐而居。 “什么?去坟前结庐而居?那妾身怎么办?夫君莫非要将妾身独自留在府中?” 林芳琴有丈夫护着,尚且常受委屈,他若是不在家,她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夫人若愿意,可与我一同前去……不对,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在山上也不便。” 尉迟霁明当时只想着守孝,至于林芳琴,也没多想,更忘了她如今怀着孩子。 林芳琴道:“便是妾身没怀上,也不能随夫君一同去,除非是连女儿也一起带上。” 因着她的头胎是个女儿,徐氏很是不喜,多次张罗着要给尉迟霁明纳妾,甚至是找通房。 她不放心单独将女儿留在家里,便是去守坟也愿带上,唯有将人留在身边,才能放心。 “夫人担心有人欺负她?”尉迟霁明自知徐氏对孩子的态度,只是也不好多说什么。 “妾身一个大人尚且难自保,更何况是个孩子?”林芳琴只想护好自己的孩子。 “那此事便再议,且看看父亲他们怎么想吧。”尉迟霁明本也没决定非要去守坟。 “夫君,对于老太爷的临终告诫,你是如何看待?”林芳琴试探着问,“可愿意听从?” “夫人为何会有如此一问?”尉迟霁明从始至终都愿遵从尉迟堃的遗言,不再参与祁王夺嫡。 “妾身瞧着那日守灵时,公爹似乎话里有话。”林芳琴因着怀孕,又是孙媳妇,无需守灵。 只是恰好那时她去看望尉迟霁明,多留了会儿,想要多陪陪丈夫,结果便听到了那番话。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尉迟霁明都快忘了,“那晚父亲的话,听着确实不对劲。” “若是公爹还想支持祁王,夫君又作何打算?”林芳琴继续试探,“也如以前那般附议么?” 尉迟霁明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夫人作为局外人,对此怎么看?” 林芳琴却没正面回答,“太子贤德,深得人心,母族长孙家本身就势大,如今又有了御王的支持。” “我懂了。”她摆明是在说太子地位稳固,尉迟霁明其实也这么想,“夫人并不希望我帮祁王。” “是!”林芳琴将话说明白,“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有些事明知不可能,完全可以不去冒险。” 缓了口气她接着又道:“若祁王能争取到御王的支持,那还有些希望,如今妾身真不看好。” 她虽是女子,可也出自官宦人家,从小便读了些书,再怎么不懂朝政,也能有点小想法。 尉迟霁明这才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对祁王早已死心,并且不想让祖父死不瞑目。” “那就好。”林芳琴松了口气,“妾身多说一句,若夫君真决定铤而走险,妾身便要和离。” “琴儿对我当真如此绝情?”尉迟霁明没想到她竟连和离都想好了,不禁有点伤心之感。 “并非妾身绝情。”林芳琴拉着他的手解释,“而是妾身还有孩子,不想害他们性命。” “稚子无辜,琴儿为母则刚,做的没错。”尉迟霁明坦然认错,“是我太狭隘,误会琴儿。” 林芳琴靠入他怀里,“如今更好,妾身无需为了孩子,与夫君和离,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其实即便真和离,她想要带走孩子也很不容易。 第1027章 不信她 翌日,瑞王府。 钟凌菲与楚玄霖在主院说着话。 幸隆进来禀告,“主子,王妃,嘉欢公主来了。” 楚玄霖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恢复正常,“请她去花厅落座。” “是,主子。”幸隆应声退了出去。 钟凌菲问道:“公主来的有些过于勤快了吧?不是说出宫不易么?” “本王也觉得奇怪,以前她一年都可能不出一次宫,如今隔三差五来。” 他出宫立府也有两三年了,嘉欢公主别说是出宫找他,便连顺带都不曾有过。 比如前年楚玄迟与楚玄寒先后大婚,她都出宫来贺喜了,却没有来他的府里坐坐。 直到去年的年底,楚玄迟生辰时,她才初次主动来看他,而后还与他一同去了御王府。 这也是她第二次入他的王府,第一次则是刚出宫立府时,她与其他兄弟姐妹同来赴开府宴。 因此他听到幸隆的禀告时,才会下意识皱眉,只是担心钟凌菲多想,又赶紧收敛了神色。 钟凌菲为他整理衣裳,“妾身以前与公主不熟,仅妾身入府后的情况来看,她待殿下挺不错。” 其实她以前多少也有些耳闻,他们这对兄妹并没什么兄妹之情在,嘉欢公主看不上亲兄长。 但年前到年后这一个月内,她所见所闻却又与之前的传言有所不同,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她有想过是因楚玄霖如今得了文宗帝青睐,再加上他此前受伤,这才让嘉欢公主改变了态度。 楚玄霖直言,“是啊,嘉欢这两个月确实很好,跟以前判若两人,本王都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 “兴许是长大了,公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钟凌菲怕失礼,“走吧,我们去见客,切莫怠慢。” 夫妻俩来到花厅,原本坐着喝茶的嘉欢公主赶忙起身,恭敬的行礼,“嘉欢见过皇兄,皇嫂。” 楚玄霖点了点头便算回礼,而后与钟凌菲落座,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嘉欢找本王何事?” “没事,只是来看看皇兄恢复的如何了。”嘉欢公主见他依旧冷淡,心中越发的不好受。 以前他一直是拿热脸贴她与淑妃的冷屁股,现在她反过来贴他,他却表现的如此疏离。 楚玄霖不想绕弯子,“嘉欢,其实有话你可直说,无需隔三差五特意出宫,耽误你的时间。” 嘉欢公主急切的解释,“嘉欢真没别的企图,是曾尝到了险些失去皇兄的滋味,这才害怕了。” 楚玄霖不为所动,“你若真担心本王,大可问御医,对于伤势情况,他知道的自是比本王清楚。” “皇兄,对不起,嘉欢知错了。”嘉欢公主道歉,“以前是嘉欢自私,害怕皇兄抢了母妃的宠爱。” 钟凌菲识趣的找借口离开,“夫君,妾身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未处理,先去处理下,你们兄妹好好聊。” 她虽然是楚玄霖的妻子,但对于嘉欢公主来说是外人,此时留下会定让其尴尬,不如先避开些。 嘉欢公主确实觉得难为情,闻言松了口气,还感激的向她道谢,“嘉欢多谢皇嫂。” “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客气。”钟凌菲嘴上是这般说,实则并未将她真当做是一家人。 若真当是一家人,就不会刻意避开,但面上说好听些总归是没坏处,姑嫂相处本也不容易。 待钟凌菲走后,钟凌菲看向了楚玄霖,“皇兄,嘉欢当时在锦华殿说全是真话,并非虚情假意。” “你当真后悔了?”楚玄霖当时有意识,听得清楚,“而非看到本王得了父皇欢心,有了点用处?” “是,嘉欢是真的悔不当初,这无关皇兄得了宠爱,也不为利用皇兄,嘉欢只想要点兄妹情。” 嘉欢公主曾经有多羡慕嘉善公主,现在就有多想与楚玄霖重新开始,她也想做个好妹妹。 然而楚玄霖却并不想给她机会,“那你是觉得有人会一直在原地,傻傻的等你回头么?” “皇兄不想再要嘉欢了是吗?”嘉欢公主自认为将姿态放的很低了,心中有了不满。 楚玄霖并不在意,“也没什么想不想要,只是觉得累了,以后顺其自然,让自己轻松些。” “嘉欢明白了,确实是嘉欢太过天真。”嘉欢公主语气不太好,“皇兄有皇嫂,又何须妹妹?” “本王自是需要妹妹,但不需要带着算计的感情。”楚玄霖一直认为,她是带着目的而来。 “嘉欢没有!”嘉欢公主否认,“嘉欢是因为五皇兄才醒悟过来,又怎可能再算计于你?” “哦?五皇兄与你说什么了?”若真是楚玄迟说服了她,楚玄霖倒是会相信,他真有那个本事。 “没有单独与嘉欢说过。”嘉欢公主不敢撒谎,“可嘉欢从他身上看到了亲情的弥足珍贵。” 既然如此,楚玄霖便道:“感情这种事是日久见人心,本王被伤过,请恕本王不能轻易相信。” “嘉欢知道,本想慢慢来。”嘉欢公主很无奈,“但嘉欢今年可能要选驸马,成婚后有诸多不便。” 楚玄霖如实道:“可你这般说会让本王觉得,你是因母妃入了冷宫,想找个靠山,选个好驸马。” “皇兄一定要这么想嘉欢么?”嘉欢公主感觉被伤了,她一再道歉示好,他却依旧不肯信她。 楚玄霖怕再受伤,宁愿心狠一些,“结合你这些年对本王的所作所为,本王只能想到这些。” “皇兄……”嘉欢公主眼睛一红,难过的哭了出来,既有悔恨,也有不甘,她已经尽力。 “不要哭。”楚玄霖微蹙眉头,“本王的伤还没好全,不便为你擦泪,也不想为你擦。” “呜呜……”嘉欢公主觉得自己认错道歉就该被原谅,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她起身便想离开。 楚玄霖却喊住了她,“你这般哭着出去,是想让旁人误会本王,觉得是本王欺负了你么?” 嘉欢公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抬手狠狠擦去眼泪,声音跟着提高,“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第1028章 放下 楚玄霖并未挽留,她本就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那庐有心相劝,看到他眼底的淡漠,又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待嘉欢公主远去后,那庐才试探着道:“主子,公主兴许是真的后悔了。” 楚玄霖叹气,“眼下她既想让母妃出来,又想选好驸马,你让本王如何信她?” 那庐跟着叹息,“哎……这倒也是,公主短期内的转变太大,着实容易让人生疑。” “再者说,本王大难未死,也已想通。”楚玄霖道,“做人莫强求,得不到的便不要。” “主子这是当真放下了执念?”那庐大喜,此前幸隆与他提过相劝之事,他后来也曾劝过。 “不就是母亲与妹妹么?”楚玄霖轻笑,“本王本就不只一个,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身在皇室,他不仅有一堆的母妃,还有位母后在,兄弟姐妹也多,想要亲情可以换人。 旁人且不论,嘉善公主对他就很不错,楚玄泽也喜欢他,而德妃与宁妃又都是不错的母妃。 那庐喜出望外,“属下恭喜主子,终于不再执着于这些,以后便可少受委屈,多为自己着想。” “本王如今能放下她们,以后也一定能放下那位。”楚玄霖像是喃喃自语,“只需再给点时间。” “主子遭此一劫,真的有了蜕变。”那庐猜他会有改变,但没想到这么快,且还如此彻底。 “也不只是因为经历了生死劫,还因为枕边有了值得珍惜的人。”楚玄霖是想好好待钟凌菲。 人是他选择,还算是横刀夺爱,拆散了她与心上人,他自该对她负责,尽量对她好一点。 那庐对钟凌菲也很认可,“王妃真的很好,等王妃住进了主子心里,那一位便不再是执念。” “嗯……”楚玄霖何尝不想忘记那份得不到的感情,“欲速则不达,我们一起等着吧。” 他们聊了会儿,钟凌菲便回来了,楚玄霖当即将那庐打发了出去。 他带着尊重,很认真的问钟凌菲,“王妃,本王有件事想听你的意见。” “殿下请说,妾身听着。”钟凌菲见他如此严肃,猜大概是与嘉欢公主有关。 不料楚玄霖问的却是,“两位母妃是因本王才入了冷宫,本王是否该为他们求情?” 钟凌菲道:“妾身嫉恶如仇,两位娘娘又着实过分,若是以前妾身定会觉得不该求情。” “以前?”楚玄霖若有所思,“那便是说现在改了主意,觉得本王确实该为她们求情么?” “是!”钟凌菲解释,“陛下当时是在气头上才下了令,如今贤妃丧父,理应抚慰。” “可这满打满算明日也才到一个月,现在就去求情会不会太快了些,让父皇朝令夕改?” 冷宫的妃子想出来本就不易,短期内出来就难,正所谓君无戏言,这样会显得文宗帝太儿戏。 钟凌菲不赞同,“妾身觉得趁着夫君还未痊愈,去求情反而更好些,因为陛下会怜悯夫君。” 楚玄霖想了想,“这么一说倒也是,那过两日本王便入宫,借着谢恩之名向父皇求个情。” *** 当天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忙到很晚才回来,直奔厢房。 墨昭华迎上去给他更换常服,琥珀则去打热水来。 等伺候了他泡脚,琥珀便悄然退下去,接下来屋里的事无需她管。 楚玄迟坐着泡脚还要拉着墨昭华的手,“昭昭,嘉欢今日去了瑞王府。” “又去?”墨昭华任由他捏她手指,“她应是悔悟了,想与老七重新开始。” 楚玄迟却没轻易相信,“是真心悔悟,还是带着目的,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慕迟怎会这般想?”墨昭华很不解,“老七昏迷之,她每日都过去说话给他听。” 前世嘉欢公主与楚玄霖的关系比这一世更好些,因为他助楚玄寒夺嫡,得了一些好处。 楚玄迟道:“从这点上来说,她可能是真悔悟了,但若再想想淑妃,以及她的婚事……” 他想的与楚玄霖一样,都是怕嘉欢公主是为了淑妃和自己的婚事,这才伏低做小的来示好。 墨昭华恍然大悟,“秦家早就不行了,无论是淑妃出冷宫还是她选驸马,老七确实能帮上忙。” 她之前只想着嘉欢公主变了态度,为楚玄霖高兴,并没想这么多,听他这么说也觉有理。 “接下来就看老七怎么做了,他若顺水推舟也可以,只是要被利用,难免又受到伤害。” 楚玄迟私心是不想楚玄霖再被感情所伤,但若是念在皇室和睦上,他又希望两人冰释前嫌。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墨昭华安慰他,“老七自有老七福,慕迟也莫操心太多。” “我是怕他再受伤。”楚玄迟还有个小心思,“那我对他的苦心培养不就全白费了么?” “你就找借口吧,明明是操心的命,不过他经此大劫还不能看透的话,也没啥指望。” 墨昭华知他确实在培养楚玄霖,但也非只培养他,还不至于苦心白费,听着更像是个借口。 “昭昭说的有理,那我将这当做是一次考验,他若没通过我的考验,以后我用他多掂量。”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玄迟是真觉得她说的对,重感情是好事,但太重感情却不是好事。 这会让人是非不分,下意识偏袒,楚玄迟也会护短,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他有自己的原则。 墨昭华见他听得进去,自是高兴又欣慰,“好主意,妾身陪你拭目以待。” 楚玄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有昭昭作陪,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已不重要了。” 墨昭华则一心为他着想,“妾身还是希望有个好结果,满足了慕迟的所有心思。” 他既重情,那她就祈愿他能得到一切他想要的感情,父子情,兄弟情,还有爱情…… 楚玄迟又与她聊了会儿,谈到了治疗双腿,“昭昭,我站起来的事,是不是可以考虑了?” “自然,妾身已有安排……”墨昭华将计划告诉了他。 第1029章 走险 两日后,一月十八。 今儿个是尉迟堃的头七,楚玄寒带着尉迟霁月过府。 贤妃则没再出宫,即便不是在冷宫,她也不可能头七还出宫上香。 头七来的都是些族人,再无朋友,因此人也不多,不多时便都散去了。 楚玄寒本是想上炷香便走,可尉迟霁月想再待会儿,他便不好单独先离开。 等到尉迟霁月终于准备要走了,其他客人也已经离开,尉迟长弓却又有话要说。 “殿下,还请移步书房。”尉迟长弓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又朝徐氏使了个眼色。 徐氏会意的开口,“王妃,妾身也有些事想与您说,还请您再坐会儿,我们喝口茶。” 尉迟霁月本也因后宅之事烦恼,只是当着楚玄寒的面不好诉苦,如今正是机会。 于是她欣然答应,打发了其他下人,只留了两个信任的陪嫁丫鬟在一旁伺候茶水。 楚玄寒在书房落座,“不知岳丈大人有何事找本王?” 尉迟长弓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殿下当初的计划可有改变?” “怎么?岳丈大人是怕了?”他若是真怕了,楚玄寒还得考虑如何让他闭嘴。 “不,微臣是怕失去了价值,沦为弃子。”尉迟长弓已然无视尉迟堃的临终遗言。 尉迟霁明听着这话,心里已有不满,刚想要开口提醒,却被楚玄寒抢先了一步。 “岳丈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本王又岂会嫌弃你们?”楚玄寒可是还想着用尉迟霁明。 “殿下请放心,父亲虽不在了,但微臣会维系好父亲留下的人脉。”尉迟长弓自证用处。 尉迟霁光也跟着道:“是啊,殿下,借着祖父的葬礼,我们已进行过筛选,只维系有用之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让尉迟霁明没找到机会开口,而且此事也不好当着楚玄寒的面说。 楚玄寒试探着问,“岳丈大人,你且与本王说句实话,你真觉得本王还有那等希望么?” “为何没有?”尉迟长弓道,“太子不能人道,注定后继无人,只要殿下生下皇长孙即可。” 楚玄寒又道:“本王便是真生下了皇长孙,怕是也要过继给太子,那本王岂非要与亲子相争?” “殿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尉迟长弓道,“不管是亲子还是亲兄弟,都没那位子来的重要。” 楚玄寒对他的魄力倒是认可,“岳丈所言有理,本王若真有那一日,定不会忘岳丈的鼎力相助。” 尉迟长弓要的便是承诺,“殿下当务之急是生皇长孙,王妃的身子已养好,希望能早日带来好消息。” 楚玄寒敷衍道:“本王会常去王妃院里,不过也不可独宠,无论谁生下长子,都会记在王妃名下。” 他本就不那么喜欢尉迟霁月,如今后院又添了新人,给了他不同的体验,他自然更要雨露均沾。 “殿下无需在意这些。”尉迟长弓道,“其实谁生都无所谓,左右是要过继给太子殿下为子。” 他其实更不希望尉迟霁月生下长子,否则孩子一旦过继给楚玄辰,以后便是夺嫡的绊脚石。 楚玄寒闻言更高兴,“岳丈能这般想,本王便放心了,那岳丈劝劝王妃,切不可为此拈酸吃醋。” “此事微臣已与内人交代好。”尉迟长弓笑道,“她今日要与王妃说的,便正是这件事。” 楚玄寒恍然大悟,“岳丈大人不仅有魄力,还能忧本王之所忧,能得你相助,真乃本王之幸。” “殿下言重了,能做到让殿下满意,微臣才安心。”尉迟长弓现在只求不会沦为弃子,失去机会。 他们在书房商量着夺嫡大计,正厅中的徐氏,也正在与尉迟霁月聊着子嗣的话茬。 徐氏铺垫了半天,才说出最终目的,也即是劝尉迟霁月暂时别霸宠,将机会留给旁人。 “你说什么?”尉迟霁月一心想生下皇长孙,这如何能答应,“让其他人为殿下生下长子?” 徐氏低声解释,“太子不能人道,皇长孙应该是要过继给他,王妃舍得送上自己的孩子?” “我当然不舍得。”尉迟霁月想都没想便拒绝,她的长子以后要子承父业,登基为帝。 徐氏趁机劝道:“这就对了,殿下后院有人,你她们先生孩子,等你再生下孩子便能留下。” “话虽有理,可那是皇长孙啊,不仅殿下在意,陛下也极为在意,我又怎能便宜了旁人?” 尉迟霁月是既要又要,既想生下皇长孙,又不想将孩子过继给楚玄辰,以至母子分离。 徐氏问她,“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过继的孩子便是敌人,你难道想看到父子相争?” “这个……”尉迟霁月自是不想。 徐氏又循循善诱,“只有让旁人的孩子过继,你的孩子才能是继承人。” 尉迟霁月为了孩子,终究还是心动了,“如此说来,我还真不能先生孩子。” “可不是。”徐氏道,“我与你父亲定不会害你,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想清楚。” “我明白了。”尉迟霁月道,“回去后我就劝殿下雨露均沾,我还能博取个好名声。” “你能想通就好,如此我与你父亲也便可放心。”徐氏松了口气,生怕她只惦记着男人。 她这边劝好后,书房那边还在商议,结束后楚玄寒还与尉迟霁月留在将军府用了午膳。 然而用完膳,楚玄寒夫妇前脚刚走,尉迟霁明就将下人都给打发了出去,他早已忍无可忍。 他义愤填膺的质问尉迟长弓,“父亲,你为何要违背祖父的遗言?祖父才过头七啊。” 尉迟长弓不以为然,“我有我的责任,你祖父已庇护不了我们,我们自然要想其他办法。” 尉迟霁明的脸色沉了几分,“可祖父定不会害我们,你这却是将我们往绝路上逼。” 尉迟长弓听着这话就觉晦气,“太子不能人道,最多过继个孩子,祁王怎就没机会了?” 家中本就刚经历了丧事,这夺嫡还没开始,又被亲儿子泼了冷水,触他的霉头。 第1030章 决裂 尉迟霁明分析,“且不说太子本就深得人心,便是长孙家就不容小觑,如今还有御王相助。” 尉迟长弓冷嗤,“御王的母族覆灭,兵权也已上交,只拿回了铁骑营的兵权,有何可惧?” “就是啊,大哥。”尉迟霁光附和,“你可是咱将军府的人,又非文弱书生,怎如此没胆识?” 在他看来,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才会胆小如鼠,畏畏缩缩,武将之后绝不该如此。 “我不是没胆识,是有自知之明。”尉迟霁明道,“明知不可为却为之,那叫自取灭亡!” 尉迟长弓突然起身,走到尉迟霁明跟前,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啪!” 徐氏见状大呼,“老爷,你打他做什么呀?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又非小孩子。” 尉迟霁明也有点发懵,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劝了几句,就挨了一巴掌,差点没反应过来。 尉迟长弓怒火中烧,吹胡子瞪眼,“老子打的就是他,好端端的竟还敢诅咒老子。” 他只想要一个好彩头,此前尉迟霁明泼冷水就让他觉得晦气,现在这话更觉得是诅咒他。 尉迟霁光倒是与他一条心,“大哥,你即便是不想与我们同心协力,好歹也不要泼冷水吧?” “我这是为你们好,如今朝堂局势还不够明朗吗?”尉迟霁明苦口婆心,“晋王便是前车之鉴。” 尉迟长弓不屑的冷哼,“晋王那个没脑子的人,又岂能与祁王相提并论?祁王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徐氏蹙着眉头,“明儿,你以前不是这样,当初你也是赞同,如今怎就油盐不进打起退堂鼓?” “祁王这两年的处境目前看不到,父亲也看不到么?陛下明显冷落他,你们这是与陛下对着干!” 尉迟霁明自从与楚玄寒“狼狈为奸”后,便关注着他的情况,越瞧越觉得他夺嫡的希望。 “陛下自己当初也是靠着过继给了太后,得了个嫡子的身份才成为太子,自然会拥护嫡长子。” 尉迟长弓猜中了文宗帝的心思,他确实有这想法,但又不只是如此,也因为楚玄辰有能力。 既能名正言顺的储君能得到认可,他又何必再换人,引起朝政的动荡,给敌国可乘之机? 尉迟霁光道:“就是,他不支持太子便是坏了立长立嫡的规矩,那他自己便没那么名正言顺。” 他是铁了心要支持楚玄寒,至于尉迟堃的遗言,一个死人的话有什么好听,重要的是以后。 尉迟霁明目光阴沉,“父亲,你真要枉顾祖父的遗言,铤而走险,与祁王一条道走到黑?” “是,老夫心意已决,再无回头路!”尉迟长弓的态度也很坚决,他其实从未想过放弃这机会。 尉迟堃弥留之际,他能应下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死人再怎么也没活人重要,他知如何选择。 尉迟霁明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头,“不,现在祁王还未真正开始夺嫡,父亲还是有机会回头。” “不用了。”尉迟长弓道,“这是老夫唯一的机会,也是尉迟家的机会,老夫不会放弃。” 尉迟霁明还想劝,“父亲,三思啊,御王虽母族覆灭,兵权也不大,可辅国公府如今势力……” “够了!”尉迟长弓打断他,“你若害怕便另寻明主,我就当没你这儿子,免得听你再三泼冷水。” 尉迟霁明到嘴边的劝谏之言,再也说不出口,只感到震惊与心寒,“父亲这是要与儿子决裂?” “你若与老夫不是一条心,那留着又有何意义?”尉迟长弓有几房妾室,子女自是有不少。 “老爷,万万不可。”徐氏则在意这个嫡长子,“明儿可是嫡长子啊,你怎能与之断亲?” 母凭子贵,那几房妾室本就不安分,她若没了长子,那便少了倚仗,只靠尉迟长弓未必靠得住。 “太后当年都能换嫡子,老夫为何不能?”尉迟长弓越说越气,“老夫的儿子还是亲生的!” 元德太后因亲生子死了,自己又无法再生育,不得已抱养了其他嫔妃之子,而他有的是亲生儿子。 徐氏拿出帕子开始抹泪,“老爷,当初妾身那般艰难才生下明儿,你这不是在割妾身的肉么?” 她生尉迟霁明的时候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养了许久的身子才再度有孕,生下了尉迟霁月。 因此她才格外宠爱这个女儿,事事纵容,以至于养出了一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女儿。 墨昭华便是看到太多女子的生产之难与危,这才提醒容悦与沐雪嫣,切莫太早生孩子。 尉迟长弓不为所动,“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夫不想要一个会泼冷水,诅咒老夫的儿子。” 徐氏也知他早已喜新厌旧,对自己没什么情意,见劝不动他,便又将目光投向尉迟霁明。 她哭着劝,“明儿,你父亲在气头上,你也冷静一下,先回去好好想想,此事待日后再议吧。” 尉迟霁明坚定道:“儿子心意已决,既答应了祖父,便绝不会违背祖父的遗言,害他死不瞑目。” 徐氏正要开口,尉迟长弓已抢一步先开口,“那你便滚出将军府,老子有的是儿子,不缺你一个!” 尉迟霁明并怒而离开,而是面色凝重看着他,认真又严肃的与他确认,“你决定了?” “是!”尉迟长弓在气头上,语气自然不好,“滚吧,老夫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你。” “老爷,你别胡言。”徐氏忙相劝,“明儿,你父亲是在说气话,你切莫当真。” “让他走!”徐氏越劝,尉迟长弓越来气,“他走了便永远别想再踏入将军府大门。” “好,走就走!”尉迟霁明本也憋着气,便没给尉迟长弓台阶,起身直接往外走。 他一边走还一边在愤慨,“莫说这将军府已然保不住,便是能袭爵我也不稀罕。” 将军府是朝廷对尉迟堃的嘉奖,但只能居住,并不是给他的产业,他死了便要搬出去。 第1031章 两边劝 尉迟长弓并未阻拦,尉迟霁光本想相劝,可见父亲态度如此坚决,他又不敢。 况且他本身就有点小心思,他是记在徐氏名下,若尉迟霁明走了,他就是嫡长子。 一旦有了这身份,整个尉迟家的资源都会以他为先,这种好事在前,他又岂能不心动? 徐氏见父子俩真走到了决裂的地步,怕尉迟霁明怒走,赶紧追了出去,至少留住人。 “明儿,你不为你父亲考虑,好歹也想想为娘吧?为娘当年为了生你,可是差点丢了命。” 徐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敢劝他与尉迟长弓父子齐心协力,只能拿自己博取同情。 “母亲,请恕儿子不孝,儿子如今不仅身为人夫,也同样是人父,绝不能害了孩子。” 尉迟霁明便是真要离开将军府,那也得带上妻儿子女,因此并非往府外走,而是去往后院。 因着中午楚玄寒夫妇在府里用膳,林芳琴本身与尉迟霁月不对付,目前又处于害喜之期。 故而她便没来前院用膳,而是带着女儿在自己院里,自然不知前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徐氏听他提到林芳琴与孩子,脸色就变了,甚至连眼泪都不再流,眼神也冷了几分。 “是不是林氏右给你吹了枕边风?她因着你妹妹的事,一直记恨我们,你切莫听她挑拨。” “母亲,还请慎言!”尉迟霁明道,“儿子若当真耳根子那般软,又岂能让夫人受尽委屈?” 想到林芳琴,他觉得离开尉迟家也好,至少自己不用再被夹在中间,还委屈妻儿子女。 “是为娘失言了,不过明儿,你听为娘一句劝,你们父子如今都在气头上,好歹先冷静。” 徐氏知他在意林芳琴,也就不敢再多说对方的不好,否则雪上加霜,她更无法劝动。 “儿子早已表明态度,不会做任何改变。”尉迟霁明丝毫没动摇,依旧快步往后院走。 徐氏小跑着才能跟上,“那你多少给为娘点时间,劝劝你父亲,他是压力太大才会想冒险。” 尉迟霁明停下,“行,那儿子便给母亲三天,若三天后父亲还是不肯回头,儿子便……” 他是看徐氏跟的着实辛苦,怕她不小心摔着,这才停下脚步,他一直都是个孝顺孩子。 否则也不会明知林芳琴受了委屈,却只是自己想办法去安抚与补偿,而很少去找父母算账。 徐氏及时打住,“你别说那些个字眼,为娘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那你休息,我去找你父亲。” 她暂时安抚好了儿子,又转身回前院找尉迟长弓,结果他已回了自己所居的主院。 于是她只得去主院,见到尉迟长弓刚喊了一声,“老爷……” 尉迟长弓便打断她,“你莫劝我,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可能放弃。” “妾身知道。”徐氏道,“只是明儿的脾气你也清楚,就不能好好与他说么?” 她虽是个妇道人家,但也有野心,尉迟霁月作为正妃,楚玄寒登基后就可能是皇后。 即便皇后可能重新再立,那也能得个妃位,甚至贵妃,因此她并没想劝尉迟长弓。 尉迟长弓怒道:“老夫可是他的老子,还要老夫怎么好好说?难不成是跪下来求他么?” “妾身不是这意思。”徐氏好言道,“总之那是我们的长子,又有能力,能父子齐心最好。” 尉迟长弓也不想父子反目,“那你便让他回心转意,一起辅佐祁王,光耀我们尉迟家的门楣。” “好好好,妾身定会劝他,但老爷也要有所表示,当着我们的面掌掴他,他岂能不生气?” 那一巴掌徐氏可是心疼的很,好在下人早已被打发,只有他们几个在,也不算太丢脸。 “只要夫人能劝服他,老夫便可当众向他道歉,左右我们是父子,也没什么拉不下的脸面。” 尉迟长弓儿子虽多,但尉迟霁明是被着重培养,而且他能力确实不错,是尉迟家的希望。 “行,那妾身尽量劝服他。”徐氏得了他这话,自认为有了劝人的筹码,暗松了口气。 *** 翌日上午。 墨昭华收到了林芳琴的来信。 信中所言正是昨日尉迟长弓与尉迟霁明吵架之事。 等到楚玄迟放衙归来,她便是说了此事,“慕迟,尉迟长弓贼心不死……” 楚玄迟听她说完,扯起一抹笑意,“如此看来,尉迟霁明确实是个有主见的。” 昔日去吊唁,他就提点过,让尉迟霁明要有主见,事实证明他并没看错人。 “再这般闹下去,他们父子可能真要断亲了。”墨昭华是不想看到这种人间悲剧。 楚玄迟却不以为然,“断亲也好,老六绝不可能坐上那位子,尉迟长弓会毁了尉迟家。” “这么说来倒是。”墨昭华转念一想,“如今断亲,尉迟霁明夫妇与孩子都不会受到牵连。” “昭昭的本事越发大了。”楚玄迟笑道,“林芳琴能及时与昭昭说这事,定是信任昭昭。” 墨昭华谦虚道:“妾身也没别的本事,无非就是比旁人多活了一世,看人比较准一些。” 她看人是根据前世的所见所闻,再加上这一世的智慧,因此一般都不会看走眼。 “昭昭过谦了,你不是还有两世的医术么?连父皇都还等着昭昭给他治疗头疼症。” 她有什么本事,楚玄迟目前还不能做到尽知,但她的医术是亲身体验过,对此心服口服。 “如今用医术的机会少,妾身都忘了还有这能力。”墨昭华都险些要忘了,她还是个医者。 “没事,便当是在休息吧。”楚玄迟轻笑,“等昭昭的医术昭告天下,可有得你忙了。” 墨昭华摇了摇头,“妾身只治疑难杂症,且每月有次数限制,不会如当初那般来者不拒。” “这是为何?”楚玄迟本还以为她很想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是昭昭的目标么?” 而且从她之前的讲述中,也多次提到前世她痴迷医术,治了不少人,让楚玄寒得人情。 第1032章 断亲1 墨昭华道:“不,妾身此生的目标是做好妻子与母亲,相夫教子,其次才是做医者。” 前世她太看重医者这身份,以至于未好好看清枕边人,也未能多陪伴自己的家人。 但凡她能多在这些方面花些时间,也许就不会被楚玄寒所蒙蔽,也能救下容悦与墨庆华。 楚玄迟什么都支持,“如此也好,人生短短几十载,不能只想着别人,也该多为自己考虑。” 她若是想行医救人,他也会支持,因为他最在意的是她这个人,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墨昭华伸手与他交握,“是啊,妾身也想自私一回,在慕迟的遮风挡雨下,做个小女子。” “这可是昭昭说的,那以后可不能逞强。”楚玄迟也想呵护她,让她过得轻松一点。 “妾身何时逞强过?”墨昭华挠他的掌心,“真正逞强的那个人是慕迟才对吧?” 楚玄迟很痒却忍着不握拳,“我以前确实有这缺点,但现在已改了,昭昭都没发现么?” 墨昭华仔细想了想,“说起来好像是呢,那我们都不做逞强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 “嗯……”楚玄迟加了个条件,“只要国富民强,百姓安居,我们便过逍遥日子。” *** 三天后,一月二十一日。 徐氏败北了,她说破了嘴皮子,结果两头都不讨好。 一开始她是只打算劝尉迟霁明,结果不仅没劝动,反被他给说服了。 于是她又转头去劝说尉迟长弓,又是美人计,又是吹枕边风,但都没用。 到了现在,尉迟长弓依旧坚持助楚玄寒夺嫡,尉迟霁明则说什么都不愿合谋。 徐氏这下是真的哭了,“你们父子俩怎就如此倔强,非要闹到父子断亲才高兴吗?” “他可以不顾妻儿子女,但我不能,我可以给不了他们好的生活,但不能要他们的命。” 尉迟霁明与林芳琴是夫妻齐心,所以很容易做到坚持,打定主意一起守护孩子。 “你就是个窝囊废,我尉迟长弓怎会生出你这般没用的废物来,你真是我亲儿子?” 尉迟长弓在气头上,说话未曾多想,有些口不择言,竟还怀疑起了尉迟霁明的身世来。 “老爷,妾身对你忠贞不二,你怎能怀疑妾身?你这般羞辱妾身,是想逼死妾身啊?” 尉迟霁明还没争辩,徐氏先受不了,儿子若非亲生,不就是说她与野男人生的么? 尉迟长弓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着他一点不像我,是否生孩子时被人掉包。” “怎就不像你?”徐氏笃定的道,“他若真不像你,脾气倔的如同驴,妾身早已说服了他。” “行了,别说了。”尉迟长弓怒道,“就算他是我亲生儿子,我也宁愿没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尉迟霁明对他早已不抱希望,但还是最后问一句,“父亲的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对吧?” “是,我已答应祁王,绝不可能反悔。”尉迟长弓不想对楚玄寒出尔反尔,失去信誉。 尉迟霁明又一次给他机会,“便是儿子跪下来求父亲,父亲也不会回心转意了是吗?” “谁跪下来都没用!”尉迟长弓铁了心,“我若随意便改变主意,还算什么家主?” 尉迟霁明却还是跪了下去,只不过说的却是,“好,那就请父亲恕儿子不孝!” 徐氏见他要跪别,心如刀绞,声泪俱下,“明儿,你这是要为娘的命啊!” “母亲,你也有选择的权利,可跟着儿子走。”尉迟霁明再苦再难也会养母亲。 尉迟长弓怒极反笑,“她也不只你一个儿子,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你算什么东西?” “母亲,是这样吗?”尉迟霁明不想母亲被连累,确实很想带她走,林芳琴也愿成全他。 奈何徐氏还想着沾尉迟霁月的光,不舍得离开,“出嫁从夫,我又何来的其他选择?” 尉迟霁明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便没强求,对着她磕三个响头,“那也请母亲恕儿子不孝!” “明儿,为娘不要你的磕头,我只要你留下。”徐氏哭着大喊,“你不要扔下为娘……” 尉迟霁光装模作样的提醒,“大哥,你若敢出这扇门,以后便真的不能再回来了。” 尉迟霁明毫不留恋,“没关系,这本也不属于尉迟家,不过以后尉迟家的嫡长子便是你。” 心思被说穿,尉迟霁光尴尬的否认,“大哥,我从未觊觎过这个身份,我本意也是挽留你……” “无所谓了,母亲以后就拜托你了,你好自为之。”尉迟霁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尉迟霁光试探着问,“那大哥想去何处?另立门户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要不再好好考虑?” “不用了。”尉迟霁明早已有了计划,“先去夫人的娘家住几日,待物色好了宅院便搬出来。” 徐氏听得他已安排好后路,心慌的都快喘不上气,颤抖着拉住他,“明儿,你真不要为娘了……” “母亲,不是儿子不要您,而是您选择了父亲。”尉迟霁明说完,便狠心将她的手给掰开。 尉迟长弓也有几分不舍,可权衡之下,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楚玄寒,“逆子,真是逆子!” “父亲,哦不……”尉迟霁明改口,“是尉迟将军,以后你不会再有这样的逆子了。” “你打算如何与旁人说断亲之事?”尉迟长弓问,“莫非要将老夫与祁王的事泄露出去?” “放心,儿子只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尉迟霁明没那么坏,“再委屈夫人,说是婆媳不和。” 连这些都想好了,分明是早已打算要走,尉迟长弓气的伸手指着他,手都颤抖,“你……” 尉迟霁明又跪下去磕头重重磕头,“逆子尉迟霁明,就此拜别双亲,今日一别,再见便是陌路!” 徐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晕死过去,“明儿……我的明儿啊……” 眼瞧着尉迟霁明磕完头,毅然决然的离去,尉迟长弓大喊,“尉迟霁明!” 第1033章 帮他1 尉迟霁明听得出父亲的不舍,但他并未回头,一旦回了头就容易心软妥协。 他快步去了后院找林芳琴,“琴儿,收拾行李吧,接下来就要委屈你与孩子了。” 林芳琴抱住他,“没关系,妾身不怕,只要一家人能活着,哪怕是粗茶淡饭也愿意。” 与父母兄弟断亲,她知道他不仅很难,而且很痛苦,语言上的安慰,不如一个温暖的拥抱。 尉迟霁明抱紧了她,眼睛已然泛红,“琴儿,以后我便只有你与孩子了,只有你们……” “不,我们还有林家。”林芳琴道,“他们都很看好夫君,笃定夫君不误入歧途,必有所成。” 她还有句话没说,那便是墨昭华也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并且话里话外都表示楚玄迟认可他。 再加上之前楚玄迟前来吊唁,在人前夸过他,那他离开尉迟家后,兴许还能搭上御王府。 尉迟霁明闭眼将眼泪忍下,“好,我以后更努力些,尽力不让岳丈他们失望,也不让琴儿失望。” “妾身相信夫君能做到。”林芳琴恨不得将世间最美好的话都说给他听,可惜时间已不允许。 尉迟霁明只是缓和了一下情绪,便与她分开,“我们该收行李了,只带必要的东西即可。” “是,夫君。”林芳琴月份还不大,为人又不矫情,欣然帮着一起收拾起行李。 *** 尉迟霁明带着妻儿子女去了岳丈家的事,当天便在酒楼茶肆传了开来。 这是他的刻意为之,他把事情闹大,才能让更多人知道他与尉迟长弓断亲。 如此一来,等到将来尉迟家若是真出了事,他便能撇清关系,保住妻儿与子女。 至于他们断亲的缘由,也如他与尉迟长弓说的那般,父子政见不合,且婆媳也不睦。 前一个缘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后一个则是林芳琴主动说的,此举只为能与他同甘共苦。 她如此委屈自己,不顾名声,代表着她要离开尉迟家的决心,也坚定了尉迟霁明的心。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等过了两天,传言中又多了一个“真正”的缘由,说是尉迟长弓不守孝道。 尉迟堃临终曾留下了遗言,他明明已经答应下来,等到办完丧事便公然违背。 尉迟霁明与他争论,觉得如此不妥,劝他要遵守信诺,结果却反而被他当众掌掴。 便连断亲之事,也是尉迟长弓主动提出,以此威胁他,他铁骨铮铮,始终不愿低头。 于是最后的结果便是,为了坚守孝道,他带着妻儿一家三口离开搬入了岳丈家。 这个消息是楚玄迟刻意让人传出去的,对于尉迟家的事,他知道的比一般人更清楚。 墨昭华有点担心,“慕迟,你这么做会让尉迟长弓父子反目成仇,尉迟霁明若知道……” 楚玄迟早有打算,“我这是在帮他,只有断了他的后路,他才能彻底死了这条心。” 墨昭华还是不放心,“话虽如此,可尉迟长弓会误会他,老六也会因此针对他。” “没事,我已让人盯着。”楚玄迟笑道,“他们不是在找住处么?我也做好了安排。” 墨昭华想起了当初杨争流的事,“慕迟这是想故技重施,将自己名下的产业租给他们?” “昭昭猜错了。”楚玄迟挑眉,“故技是没错,但这次并非我的产业,而是太子皇兄的。” “哦?慕迟为何不用自己的产业?”墨昭华早已知道,他是有意拉拢尉迟霁明,这正是好机会。 “因为我已向皇兄推荐他,这好事自是留给皇兄。”楚玄迟是要拉拢,但目的也是为楚玄辰。 “如此也好。”墨昭华了然,“我们早晚都会远离朝政,是该让太子多培养些自己的人。” “昭昭很懂我。”楚玄迟就喜欢与她说话,一点即通,无需他多做解释,轻松的很。 *** 林家。 林芳琴曾经的闺阁。 自从她出嫁后,这里便空了出来。 如今她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便暂时先住在这里。 她与孩子倒是没关系,就是尉迟霁明作为外男,住在后院多有不便。 不过也就几天的时间,他白天尽量待在前院,只有夜里才会来后院歇息。 夜里他回到后院歇息,躺下后还在嘀咕,“奇怪,那日我明明将人都打发了。” 因着声音太低,林芳琴躺在他身边都没听清楚,“夫君在嘀咕些什么?我没听清。” 尉迟霁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那日我与父亲争吵之事,外人又怎会知道?” “因为天下没不漏风的墙,纸如何包得住火?”林芳琴当时没在场,但尉迟霁明有告诉她。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尉迟霁明道,“父亲他们绝不可能说出去。” “那夫君可是在怀疑妾身?”林芳琴直接问,她怀疑他方才的话就是在试探她。 “没有,琴儿待我忠贞不二,我自是信任于你。”尉迟霁明是有怀疑,但他不想承认。 “不,确实是妾身告知了父母兄长。”林芳琴坦言,“但妾身的本意是为夫君抱屈。” 她本也不想承认,可怕到时候真查出来,反倒对她不利,还不如坦然一些,以免留下后患。 “原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尉迟霁明了然道,“他们这是在帮我,不想让我背负不孝之名。” “夫君可会怪父兄?”林芳琴也不知是不是林家父子泄露的消息,可总归是与他们林家有关。 正如尉迟霁明所言,尉迟家的人不可能将此事公布,那就唯有通过她得知此事的人才会做。 “罢了,除了让父亲更恨我之外,也没别的影响。”尉迟霁明既已断亲,自然分得清谁更重要。 从此以后林家是他的倚仗,他不会为了尉迟家得罪林家,届时两头不讨好,真的会妻离子散。 林芳琴抱住他,“多谢夫君,你待妾身真的越来越好了,相信我们的将来定会比以前好。” 尉迟霁明伸手抚上她的小腹,“为了你与我们孩子,我也会努力争一个好的未来!” 第1034章 求情1 今日楚玄霖带着钟凌菲入了宫谢恩。 他按照计划,先向文宗帝谢恩,再给贤妃与淑妃求个情。 “放她们出冷宫?”文宗帝脸色猛地一沉,“你当朕的话是在放屁?” 楚玄霖忙跪下请罪,“父皇息怒,儿臣想过这个问题,本想再等段时间。” 钟凌菲跟着下跪,但她没说话,男人们说话时,一般也轮不到她这个女人开口。 “那为何又不等了?”文宗帝神情严肃,“这般逼着朕朝令夕改,让朕被世人耻笑。” 楚玄霖垂着脑袋解释,“是因为尉迟老将军过世,贤母妃太过伤心,儿臣才想着安抚。” “怎么,就只有你想要安抚?”文宗帝又何尝不想安抚,借机巩固自己的好名声? 楚玄霖接着解释,“不,也因儿臣知道父皇仁慈,但君无戏言,父皇不方便立刻下赦令。” 言外之意,他这是给文宗帝找了好借口,若文宗帝真让贤妃出了冷宫,也是被他所逼。 “原是猜了朕的心思。”文宗帝话语森然,“你们这一个个的都长了本事,全都来揣摩朕。” “父皇恕罪。”楚玄霖磕了个响头,“无论是为人子,还是为君臣,儿臣都应为父皇分忧解难。” “起来吧。”文宗帝脸色好看了些,“你如今与老五走的近,说话做事都随了他,还知为朕分忧了。” 揣摩圣意乃是臣子的天性,但也要看其目的,若是心怀不轨自然要罚,可若是为分忧,则该嘉奖。 楚玄霖起身,还顺带扶了一把钟凌菲,这份体贴落在文宗帝的眼里,对这桩赐婚有了几分欣喜。 “近朱者赤。”楚玄霖道,“五皇兄愿教导儿臣,儿臣若还没点长进,便辜负了皇兄的苦心。” “你有长进就好。”文宗帝提点,“老五对你寄予厚望,你可莫让他失望,也莫让朕失望。” “是,父皇,儿臣一定会努力做个忠君爱国的良臣。”楚玄霖再三强调是臣,以示自己毫无野心。 文宗帝看了眼钟凌菲,“老七啊,你如今既已成婚,便莫只想着公务,也该想想自己与媳妇儿。” 他虽不像元德太后那般一心想着抱曾孙,可身在皇家,他也需要后继有人,皇孙还是该有的。 “是,父皇,儿臣会善待王妃,争取早日生子。”不管钟凌菲是否愿意,楚玄霖嘴上还是要这般说。 “你能这么想就好。”文宗帝露出了笑意,“老五的腿也快痊愈了,届时你们都生了孩子便热闹。” “父皇,那母妃与贤母妃的事……”楚玄霖见他高兴,便又提起了正事,想着此事会更有机会。 文宗帝有意赦免,却还需借口,“再过些日子吧,便是要放她们出冷宫,也得有个好的由头。” 钟凌菲见楚玄霖没好的借口,便主动开口,“父皇,臣媳有个想法,可否请父皇听一听?” “好啊,且说来朕听听。”文宗帝难得见她如此主动,自是给她面子,暂且听上一嘴。 钟凌菲出主意道:“父皇既不便朝令夕改,那等西炎公主前来和亲,便是喜事一件。” “朕明白了。”文宗帝若有所思,“你是提议朕借着这个由头,赦免贤妃与淑妃。” “正是!”钟凌菲道,“等到那时,两位母妃也入冷宫好几个月了,时间上说的过去。” “这主意不错,老七媳妇也是个聪慧的女子。”文宗帝喜欢聪明人,只是不喜欢自作聪明者。 “臣媳多谢父皇夸赞。”钟凌菲本想解释一句,但看他那么高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文宗帝转而问楚玄霖,“老七,你意下如何?” 楚玄霖见他认可,便也不着急,“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行吧,此事便这般说定。”文宗帝打发他们,“若无旁的事便退下。” “父皇,儿臣……”楚玄霖还想去冷宫看看贤妃与淑妃,毕竟一个多月未见。 经过这一劫,他嘴里说着已经放下她们,可心中并未能真正做到,还是关心着。 钟凌菲已猜到他的心思,怕他要求太多惹怒文宗帝,赶紧抢着开口,“臣媳告退。” 楚玄霖知她这是在阻止自己,便也不好再多言,只得跟着行礼,“儿臣告退。” 待他们夫妻行礼退下后,李图全低声道:“瑞王殿下似乎还有话要说。” “无非就是去冷宫,不过他媳妇着实聪明。”文宗帝何尝不知楚玄霖的心思。 “是啊,否则殿下便是又与陛下为难。”李图全道,“瑞王殿下选了个好王妃。” 墨昭华推荐的人选,又岂能不好?若非容慎心悦沐雪嫣,与钟凌菲成婚也极为不错。 文宗帝对钟凌菲也满意,“除了老六,太子妃也好,其他王妃也罢,都是很不错的人儿。” 李图全轻声提醒,“有了这等对比,不知祁王殿下会否怨恨陛下,当初驳了他的请旨。” 文宗帝叹气,“看到老五夫妻恩爱,相互扶持,他应是会怨恨朕,可朕也是看走了眼才……” 李图全忙安抚,“陛下切莫自责,您是为了祁王殿下考虑才没应允,论家世御王妃确实差了些。” “可不是。”文宗帝道,“墨韫终究是没底蕴,墨家也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又如何比得上尉迟家?” 当时若非他对楚玄寒爱子心切,也不会太在意,再加上楚玄迟被迫成婚,他这才顺水推舟。 李图全趁机劝慰,“所以陛下更不该自责,对祁王殿下提点几句,让他明白您的心思自能理解。” “他能理解?呵……”文宗帝冷笑,“朕对他已不抱什么希望,只愿他不要重蹈老大的覆辙。” “祁王是聪明人,应该不至于。”李图全嘴上这般说,心中对楚玄寒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就怕他聪明过头,聪明反被聪明误。”文宗帝以前觉得楚玄寒聪明,如今又觉他是自作聪明。 他们主仆说话间的工夫,楚玄霖已出了大殿,“王妃方才为何要阻止本王向父皇请愿?” 第1035章 找上门 钟凌菲低声解释,“殿下定是想去冷宫看望两位娘娘,这岂非又是为难陛下?” “本王也知道。”楚玄霖道,“可这么久没见,本王也不知道两位母妃是何情况。” 中间还过了个新岁,他无论是作为养子还是亲自,新的一年都该去向两位母妃行个礼。 钟凌菲话语严厉了些,“作为殿下的妻子,妾身希望殿下能吃一堑长一智,切莫重蹈覆辙。” “是本王错了。”楚玄霖心虚,“都说好要放下执念,又险些再犯,以后还请王妃多盯着点。” 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想仗着伤还未痊愈,得文宗帝一丝怜爱,丝毫不顾会消耗宠爱。 “好,这是妾身的分内之事。”钟凌菲既入了瑞王府,以后便是荣辱与共,甚至会牵连娘家。 故而便是楚玄霖不说,她也会注意点,尽量别让他惹怒了文宗帝,到时大家一起受罚。 “对了。”楚玄霖适时的换了个话茬,“关于那个提议,王妃此前怎不曾与本王提起过?” 钟凌菲有点心虚,“妾身原本也没想过这事儿,是听你们说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儿?”楚玄霖如今对她已有了几分兴趣,性子便也没以前那般冷淡。 钟凌菲简单解释,“年初五皇兄与皇嫂来看望殿下之时,皇嫂曾与妾身聊了会儿……” 当时墨昭华为了给他们兄弟独处的时间,便去找她与容悦闲聊,期间提到了西炎公主和亲。 墨昭华随口说了一句,这是大喜事,兴许可借此为淑妃与贤妃求个情,将她们放出冷宫。 楚玄霖听完了然,甚至还生了一丝钦佩,“原是五皇嫂的提议,难怪父皇会如此认可。” 钟凌菲自叹不如,“五皇嫂冰雪聪明,妾身是拾人牙慧,见陛下那般高兴,还不好说出真相。” “不,应该叫借花献佛。”楚玄霖提议,“等休沐日我们设宴,请五皇兄与皇嫂过来道谢。” “好,用了人家的提议,是该说一声,好好道个谢。”钟凌菲有种抢了人家功劳的感觉。 *** 下午。 林家门口来了一驾挂着祁王府标志的马车。 尉迟霁月从车上走下来,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像是要去杀人似的。 尉迟霁明断亲都已过去好几日,但她身在后宅,直到今日才得到消息。 这还是下人悄悄议论时,被倚翠听到了,当场打听清楚,然后及时告知她。 因为其他人不敢舞到她的跟前,甚至连议论都是避开她,就怕她听到了会发怒。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便让人去将军府确认,结果自然是真的,她便怒火中烧。 于是她匆匆赶到林家,下了马车扬声大喊,“尉迟霁明,你快给我滚出来!” “主子,这样不太好吧?”倚翠低声提醒,“要不您换个法子,请少爷出来。” 尉迟霁月好歹也是皇家媳,是亲王妃,这般大喊大叫有失身份,也辱没了皇家颜面。 “请他?他配吗?”尉迟霁月怒道,“混账东西,竟还敢与父亲断亲,来给人当赘婿。” 倚翠好言相劝,“不是赘婿,是等找到宅子就会搬出去,王妃您这般闹腾有损王府的颜面。” 倚荷也怕楚玄寒责罚,“是啊,您再怎么生气,也要顾及王府与殿下,若是惹了殿下不悦……” “行了行了,我收敛些便是。”尉迟霁月打住,“赶紧去叩门,将那混账东西给我叫出来。” 名声也好,颜面也罢,她都可不在意,唯有楚玄寒她不能忽视,他的宠爱关乎她的未来。 “是,主子。”倚翠见她终于妥协,赶紧去叩门。 门房应门后,得知他们的来意便找借口,“抱歉,我们姑爷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装病是吧?”尉迟霁月拿身份说事,“那也没用,我可是祁王妃,我现在就要见他!” 门房可不敢拦着她,“王妃娘娘,小的只是个门房,也只能去通禀,可不敢做保证。” 尉迟霁月盛气凌人,“无需通禀,让本王妃进去即可,若是做不到,便让你家主子出来。” “那小的先去禀告家主……”门房既不敢放人进去,也不敢阻拦,只想赶紧交给上面的人处理。 尉迟霁月不依不饶,“怎么?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是要本王妃在这寒风中站着等你家主子?” “王妃娘娘,小的……”门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满心无奈。 “让开!”尉迟霁月厉呵一声,“否则就休怪本王妃对你不客气了。” “是,王妃娘娘请。”门房怕以下犯上,不敢阻拦她,只得让她进了大门。 早有下人听到门房这边的动静,前去禀告,但如今男子在府衙,只有女子在家。 林夫人作为主母,匆匆赶来处理此事,见到尉迟霁月先行礼,“臣妇见过王妃娘娘……” 尉迟霁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怒道:“让尉迟霁明给本王妃滚出来,莫做缩头乌龟。” “贤婿身子不适……”林夫人不想让尉迟霁明来挨骂,也想以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少拿这种话来哄骗本王妃!”尉迟霁月厉喝,“他若不出来,本王妃便亲自去找他。” “王妃娘娘,此乃臣妇的私宅,还请勿擅闯。”林夫人还挺护着尉迟霁明这个女婿。 “本王妃的兄嫂不是在么?怎能算是擅闯?”尉迟霁月冷笑,“还是你有意阻拦本王妃。” 尉迟霁明怕出入后院不方便,白日里都是在前院,本早就想过来,奈何被林夫人劝阻。 他不想生事,便躲在一旁看着,见尉迟霁月苦苦纠缠才忍不住现身,“祁王妃好大的威风。” “你不是病了吗?”尉迟霁月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他,开口便嘲讽,“怎么,装不下去了?” “贤婿,你怎出来了,此事交由我处理就好。”林夫人此前苦口婆心相劝,结果却成了白费力。 “小婿多谢岳母大人。”尉迟霁明对着她一拜,“但这是小婿惹的麻烦,理应由小婿来解决。” 第1036章 大骂 “哼……”尉迟霁月冷嗤,“好一个慈爱岳母,好一个孝顺女婿,在这演戏呢?” 尉迟霁明想将老夫人支开,“劳烦岳母大人去照顾琴儿,这里交给小婿便好。” 林夫人道:“行吧,有事及时让人来寻我,我们林家虽非世家,但也不是好欺的。” 这毕竟是尉迟家的事,既然尉迟霁明出面了,她作为一个外人也就不好再插手。 但她临走前给足了尉迟霁明底气,林家会护他到底,这一点倒是比尉迟家好的多。 尉迟霁月冷眼看着他们,“戏演完了吗?” 林夫人屈膝行礼退下,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但她已能明白林芳琴曾经过的有多委屈。 有这样一个小姑子,林芳琴在尉迟家还能有好日子过?难怪她曾经会气的回娘家来。 好在尉迟霁明是个拎得清,也值得托付的人,本身也有点能力,这才让她看到了点希望。 待林夫人走后,尉迟霁明便脸色一沉,“祁王妃这般兴师动众找上门来,找草民何事?” 听到这话,尉迟霁月便一肚子的火气,“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难道不知心知肚明?” “若是为了断亲之事,祁王妃可以回去了。”尉迟霁明以为她来说和,“这事无回旋之地。” “混账东西!”尉迟霁月破口大骂,“你这般不忠不孝,也不怕出门被人戳了脊梁骨?” “我谨遵祖父的遗言,这叫不孝?”尉迟霁明反问,“至于不忠之事,你确实要我明言?” 文宗帝立了楚玄辰为太子,楚玄寒可是想要夺嫡,这便是对君王不忠,而他则是反对夺嫡之人。 “死人难道还能比活人重要吗?”尉迟霁月怒问,“祖父自己一死百了,自不在乎我们死活。” “尉迟霁月!”尉迟霁明自懂事起便极为敬重尉迟堃,她说这么难听的话,着实刺痛了他。 “放肆,本王妃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尉迟霁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拿身份来压人。 “好,我叫你一声祁王妃!”尉迟霁明伸手指府门,“你敢不敢出去,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为什么要出去说?”尉迟霁月还真不敢在外宣扬,她可以没孝心,但人前必须做样子。 “你怕了?”尉迟霁明冷笑,“因你知道自己说的不对,祖父正是在乎我们的死活才会……” 尉迟霁月打断他的话,“你真的很过分,怎能如此待自己的父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在对待尉迟堃遗言一事上,她理亏,方才又口无遮拦说错了话,便刻意换个对自己有利的话茬。 “我没良心?”尉迟霁明反问,“好像时常对父母大呼小叫,呼来喝去的是你吧?你有资格说我?” “父亲与母亲愿意,他们都没说我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置喙?”尉迟霁月理直气壮,“嫉妒么?” “我没必要嫉妒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现在断了亲,只求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是陌路人。” 尉迟霁明在林家只住了几天,但感觉与在尉迟家不同,他们的气氛更温馨,对庶子女区别也不大。 尉迟家则极为注重嫡庶之分,嫡子女若说是天上的云,庶子女便是地上的泥,真真是云泥之别。 “断亲?”尉迟霁月道,“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了你,父亲含辛茹苦养大了你,你能一走了之?” “那你想怎样?”尉迟霁明问,“让我像故事里讲的那般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也就是要逼死我?” “我可没这么说!”尉迟霁月道,“总之你就是不能这么不负责,一走了之,不顾父母与家人。” “我确实没有顾父母,但我有顾忌我的家人,父母还有其他的子女,我的妻儿却只有我一人。” 尉迟霁明作为嫡长子,本该得到尉迟家的一切,但他自愿放弃,自会有人顶上他的位子。 “你果然是为了林氏那个贱人。”尉迟霁月大叫,“将那贱人叫来,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她。” “她是我的妻子,我理应护她,你有什么冲我来。”尉迟霁明道,“不过我提醒一句,注意颜面。” “你都可以不要脸,我还有什么可注意?”尉迟霁月仗着这是在林家,而非是府外,人多眼杂。 纵使她真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有失颜面的事,只要堵上在场这些人的嘴,便不会宣扬到外面去。 “我本就人微言轻,但你不同。”尉迟霁明道,“你是皇家媳,切莫忘了祁王庶妃是如何成了妾。” “你威胁我?”墨瑶华是前车之鉴,尉迟霁月也不想步她的后尘,但这般被威胁很是不悦。 “是威胁还是提醒,随你自己想。”尉迟霁明提醒,“祖父已给不了你任何庇护,你好自为之。” “尉迟霁明!”尉迟霁月说不过他,便提高了嗓音,好似谁的声音越大,便越为得理。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尉迟霁明抬手,用小拇指掏耳朵,话语与动作都极尽嘲讽。 “你放肆,信不信我用以下犯上之罪将你抓入大牢?”尉迟霁月越气就越口不择言。 “你当公堂是祁王府开的?”尉迟霁明问,“还有,尉迟家还轮不到一个外嫁女来出头。” “你、你……”尉迟霁月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着他,且手还在剧烈颤抖。 尉迟霁明乘胜追击,“尉迟家男儿众多,你这般越俎代庖祁王没意见?不会让他落人口实?” “我……”楚玄寒去了府衙,尉迟霁月来此之事他不知,但事情一旦闹大,他定会知晓。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赶紧回去吧。”尉迟霁明搬出了林芳琴,“我夫人的脾气你也很清楚。” “你又威胁我?”尉迟霁月再三被威胁,心里憋着火,却又顾忌着楚玄寒,不敢太过放肆。 “是!”尉迟霁明坦然承认,“这次我是真的威胁你。” 倚翠及时劝慰尉迟霁月,“主子,要不您还是先回王府,问问殿下的意思吧?” 第1037章 抢功 倚荷也怕担责任,“是啊,主子,万一殿下生气,会影响您以后在王府的处境。” 她知道尉迟霁月的脾气,很不想相劝,太容易挨骂,可作为贴身丫鬟又有劝解的职责。 因此她每次都是等倚翠先开了口,然后才接着说两句,如此一来,要挨骂也是倚翠先被骂。 尉迟霁月想到以后在祁王府的处境,愤然收回手,“尉迟霁明,算你有本事!” “不是草民有本事,而是有理走遍天下。”尉迟霁明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打发了她。 尉迟霁月聊下一句狠话,“是吗?那本王妃就拭目以待,看你与那贱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我也努力活着,看你们是否能如愿以偿。”尉迟霁明并不觉得楚玄寒真能夺嫡成功。 “我们当然可以,你们就等死吧!”尉迟霁月已想好,到时第一个杀的便是林芳琴。 她带着丫鬟愤然离去,走之前还不忘警告林家的下人,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话别说。 尉迟霁明很快也去了后院,林芳琴正在担心着,见他过来忙迎上去,“夫君,事情解决了?” 他伸手扶住她,“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来闹腾了,抱歉,让岳母受了委屈,也让夫人担心了。” “没事儿,贤婿解决了便好。”林夫人今日领教到了尉迟霁月的厉害,着实心疼女儿。 “我是没关系。”林芳琴道,“想必她一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吧?委屈夫君了。” 尉迟霁明将她揽入怀中抱住,“琴儿曾为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看到你们夫妻如此恩爱,我也就放心了。”林夫人笑了起来,“琴儿的目光极为不错。” “出生是女人的一次投胎,婚姻则是第二次。”林芳琴洋洋自得,“女儿自要擦亮眼睛挑选。” “以后好好跟着贤婿。”林夫人叮嘱,“等他丁忧结束,你父兄也会帮衬着,早日做出政绩来。” 尉迟霁明放开林芳琴,对着林夫人,“小婿多谢岳母大人的信任,也多谢岳丈大人与大舅哥的栽培。” 林夫人对他是越看越满意,“贤婿无需如此客气,女婿也是半个儿,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林芳琴娇笑连连,“母亲,夫君现在算一整个儿子了。” “哎……琴儿别乱说话。”林夫人忙告诫,“那是赘婿才这般说,莫惹贤婿不高兴。” “没关系,岳母大人。”尉迟霁明道,“小婿虽非赘婿,但现在也只有岳父岳母是长辈。” “好孩子,有你这话我便满足了。”林夫人识趣的笑着离开,“那你们夫妻聊,我先走了。” “岳母大人走好。”尉迟霁明目送她离去。 “夫君真的解决了么?”林芳琴突然脸色一变,“不会是怕母亲担忧才哄着吧?” “是真的!”尉迟霁明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除非祁王也想参与进尉迟霁的家事……” 林芳琴听完才彻底放心了下来,“掺和别人的家事,这不像是祁王会做的事。” “所以祁王妃也不好再来。”尉迟霁明拉着她去坐下,她怀着身子,他得多照顾。 “那是自然。”林芳琴道,“老将军这么一走,她没了倚仗,做事可不得多掂量着点。” *** 傍晚时分,御王府。 楚玄迟放衙后还忙了会儿,以至于晚归。 他一见到墨昭华便笑着道:“昭昭,我有件事与你说。” 墨昭华笑脸相迎,“好呀,妾身也有事要说呢,那慕迟先说说看。” 楚玄迟道:“老七今日入宫谢恩,向父皇求情,但父皇并未答应放人。” “预料之中的事儿,时间尚短,父皇也要顾及影响,但应该会给老七承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墨昭华前世经验结合今生,对文宗帝是越来越了解。 “正是。”楚玄迟道,“弟妹提议等西炎公主来和亲时,借着这件喜事赦免两位母妃。” “咦?这不是我当初与她说的话么?”墨昭华道,“她不仅记下来,还向父皇提了出来。” “原是昭昭的提议,难怪父皇听着会那么高兴。”楚玄迟说的话竟与楚玄霖一样。 “也难怪瑞王府今日突然送来了一张帖子,请我们休沐日过府一起吃个便饭。” 这是墨昭华要说的事之一,她本还好奇所为何事,如今想来应是向文宗帝提议之事。 楚玄迟也这般想,“应是说今日的事,用了昭昭的点子,得了父皇夸赞,总得有点表示。” “妾身倒是无所谓。”墨昭华不以为意,“七弟妹不向父皇提,有了机会妾身也会提一嘴的。” 楚玄迟就知她不会在意,“但这功劳给了弟妹,换做是老六,这般被抢功,又该气的咬牙切齿了。” “他成日里只会盯着功劳,妾身才没他那般计较。”墨昭华轻笑,“弟妹能得父皇欢心是好事。” “我们昭昭就是大度。”楚玄迟由衷的道,“幸好这么好的人儿是属于我,而没有便宜老六。” “放心,此生妾身不会便宜他丝毫。”墨昭华连大仇都还未报,只是在一点点的讨回利息。 楚玄迟目露凶光,“我们且看着他如何从云端跌落,连同他的野心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好!”墨昭华岔开话茬,“慕迟的事说完了,该轮到妾身了,今日祁王妃去了林家。” “以她的脾气,早晚的事儿。”楚玄迟一点不意外,“能忍这么久,还算是有了点忍耐力。” “可惜进了林家,具体发生了什么妾身不清楚。”墨昭华有点好奇,“也不知林芳琴是否会说。” 楚玄迟并不在意过程,只要结果,“没关系,断亲之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尉迟霁月再怎闹腾都行。” “行吧,那妾身就不多做打听,只看林芳琴怎么说。”墨昭华的好奇心并不重,也不是非要知晓过程。 “林方琴这边昭昭是彻底拉拢了,那柳凝萱呢?”楚玄迟对她的后宅社交很认可,“可有新的进展?” 第1038章 分宠 因着有朝臣不可结党营私的规定,男人们之间的拉拢,有恃反而没有女人来的更为方便。 一来是朝堂不可能管女人们的后宅之事,二来是女人可以对男人吹枕边风,更容易说服男人。 故而但凡的楚玄迟想要拉拢的人,若是他不方便出面,便可由墨昭华通过后宅社交来接近。 “慕迟放心,有嘉惠在,这是早晚的事儿。”墨昭华对柳凝萱并没太上心,而是交给了沐雪嫣。 沐雪嫣当初救下了柳凝萱的嫡子,两人因此而交好,她出面会比墨昭华更方便,也更合适些。 至少文宗帝不会注意到她结交了什么人,而若是墨昭华与官妇走的太近,难免会引起怀疑。 楚玄迟也觉得沐雪嫣更为合适,“也对,还能锻炼嘉惠的交际能力,以后她也是要当主母的人。” “可不是。”墨昭华咯咯笑,“妾身既能锻炼嘉惠,又能乐得轻松,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楚玄迟聊了几句后,又换了话茬,“这一月就快过去了,墨淑华那边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暂时没有。”墨昭华眼神狡黠,“不过妾身倒是有了个想法,等找个机会与她说说看。” 楚玄迟看到她这眼神就知她有算计,不禁兴致盎然,“什么想法,可否先说给我听听?” “好呀,就是……”墨昭华稍稍压低些声音,简单说起了自己为墨淑华制定的计划。 *** 长秋宫。 尉迟霁月入宫来拜见良妃。 她娘家没了大倚仗,只能努力巴结着婆母了。 一来是楚玄寒向来孝顺,会听良妃的话,二来是她想来邀功。 于是她行礼后嘘寒问暖了一番,便提了想让楚玄寒雨露均沾的事。 “你能这么想是好事儿,你是正妃,祁王若有了孩子,对你也有好处。” 良妃一心想要楚玄寒早日生下皇长孙,哪怕要将其过继给楚玄辰也不会在意。 她甚至觉得,若真将楚玄寒的儿子过继给楚玄辰,以他的病弱身子也撑不了多久。 届时再让儿子传位给亲爹楚玄寒,反而比夺嫡更稳妥,不过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想法。 “臣媳正是这般想着。”尉迟霁月道,“不管哪位姐妹生下孩子,对殿下来说都是喜事。” 她既是来邀功,表现自己的大度,自是要往好听了说,只要哄得良妃高兴,自己的位子才更稳。 “也不能完全不在意。”良妃告诫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生了孩子也不得皇家待见。” 她说的正是墨家那对堂姐妹,昔日楚玄怀有了皇长孙,可因着是外室所生,照样没有用处。 尽管墨家姐妹是妾室,可在她依旧看不上,她也不想让一个妾室当真生下楚玄寒的长子。 尉迟霁月为难,“可府中目前只有臣媳与庶妃,且柳庶妃年前才刚入府,不太合适又纳妃吧?” 良妃道:“你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又多了个庶妃,只要寒儿多去你们房里,有孕的机会便大。” 尉迟霁月表情无奈,“臣媳也希望殿下多去庶妃院里,可殿下似乎不喜她,更的多是去小墨王妾院中。” 她这是在告状,楚玄寒偏宠墨瑶华也就罢了,那好歹也是曾经的庶妃,且是以清白之身入王府。 可墨淑华算个什么东西,又是被退婚,又是得失心疯,还失了清白身,也配得到楚玄寒偏爱? “此事本宫也有所耳闻,一个早已失了清白的娼妇,竟还能得寒儿青睐,定有几分本事。” 良妃对这一点也极为不满,曾多次斥责过楚玄寒,奈何他说只有在墨淑华身上能放松。 想着他背负那么大的夺嫡压力,如今又不得文宗帝欢心,确实心情很烦闷,需要释放情绪。 因此她后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是人早已入府,也有了名分,还为他博了个负责的名声。 尉迟霁月见良妃并未惩罚墨淑华,很是不甘心,“那若是她生下了长子,这该如何是好?” “很简单,孩子记你名下。”良妃道,“若东宫要过继,便可让他去做寒儿的垫脚石。” 正妃或庶妃生的孩子,良妃还想着能在其继位后禅让给楚玄寒,若是妾室所生,那杀了便是。 不过墨淑华若真生下长子,便是记在尉迟霁月名下,楚玄辰也未必看得上,所以不生最好。 她是真看不上妾室生的孩子,哪怕文宗帝的生母,最初也只不过是元德太后的陪嫁丫鬟。 “是,母妃。”尉迟霁月其实也嫌弃,她的长子岂能是个妾室所生,按理妾室就不能先生子。 良妃瞧了眼她的肚子,“你也争气些,便是孩子要过继,终究是你亲生,兴许还能帮寒儿。” “臣媳会尽力。”尉迟霁月何尝不想生儿子,可她去年失了孩子,伤了身子,总得调理。 “对了。”良妃问起了尉迟家的事,“本宫听到些关于你娘家嫡长兄断亲的传闻,此事可真?” “是真的。”尉迟霁月赶忙表态,“但臣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会再掺和这些事。” “确实不该参与。”良妃好奇的问,“但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怎就闹到了断亲的地步?” “此事说来话长,请容臣媳慢慢道来……”尉迟霁月也不怕家丑外扬,仔细说了起来。 *** 是夜,祁王府。 楚玄寒来了明月居,准备夜宿在此。 尉迟霁月趁机劝他,“夫君,庶妃妹妹入府有些日子了,您也多疼疼她。” “岳母的劝说果然管用,王妃这般大气,竟将本王往旁的女人怀里推。” 楚玄寒知她最善妒,起初都不敢去墨瑶华院里,如今竟还主动给其他人分宠。 尉迟霁月道:“子嗣最为重要,妾身作为正妻,本就该大度些,给姐妹们些机会。” 她也不愿与人分享男人,可除了贫苦庶民正妻都娶不起,但凡有点地位的谁能不纳妾? 辅国公府那种家风,整个盛京城都未必找得出几家来,她也不敢奢望楚玄寒会守着她一人。 第1039章 避子 “本王何尝不想去她院里。”楚玄寒不悦道,“可她实在太木讷,让本王兴致全无。” 柳若萱长得是还不错,说话也温柔如水,可床上功夫着实差了点,洞房那晚还吓得发抖。 行房时就更败坏他的兴致,一边颤抖一边哭,不仅让他生不出半分怜惜,还觉得厌烦。 整个过程她如同一具尸体一般,对他没有半分配合,后来勉强去了几次,还是没丝毫长进。 他给了几次机会,她都抓不住,再加上他在墨淑华房里有了好的体验,自是更不想再去。 尉迟霁月轻声问,“庶妃妹妹瞧着不像是木头人,是不是殿下洞房那晚不够温柔,吓到她了?” “不说她了,左右是本王又不只她一个女人。”楚玄寒不想再提,“你既要分宠,本王便去寻旁人。” “殿下,妾身……”尉迟霁月只想让他去柳若萱院里,可不要他去找墨家姐妹,尤其是墨淑华。 他既不愿去找柳若萱,她便想将他留下,总归不能便宜了那两个侍妾,奈何他并未给她机会。 她挽留的话都还没说完,他人已经离去,只剩下她痴痴的,不甘心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倚翠低声提醒,“主子,殿下已经走远了……” 尉迟霁月气的咬牙切齿,“那个柳若萱怎如此没用?最后反害了我。” 倚荷给她出主意,“主子要不要教教她如何侍奉殿下?让她分侍妾的宠?” 尉迟霁月愤然瞪向了她,“我能分宠已是大度,你还要我亲自教她床上功夫?” 倚荷弱弱的解释,“奴婢这也是为主子好,庶妃分宠总好过那两个侍妾吧?” 倚翠也不太赞同,“侍妾上不得台面,庶妃若生下长子,定会威胁到主子的地位。”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尉迟霁月现在觉得分宠也并非好法子。 倚翠安慰她,“那主子便莫多想,今晚好好歇息,等睡醒了头脑清醒些,兴许就有了好主意。” “行吧,我确实困了。”尉迟霁月打了个呵欠,“此时让我想我也想不出来,那便先歇息。” *** 兰若苑。 柳若萱还在望眼欲穿。 她入府这么久,楚玄寒却只留宿过几次。 晓荷进来禀告,“主子,殿下离开了明月居,又去了风雨阁。” “什么,又去了那贱人院里?”柳凝萱气的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 钱嬷嬷无奈的叹气,“小墨王妾确实手段了得,已将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我比那贱人差哪了?”柳凝萱怒问,“我给殿下的好歹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她至今都未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以为楚玄寒不留宿,只是因为旁人将他给勾了去。 钱嬷嬷低声道:“主子,听说有些男人就喜欢不干净的女人,因为他们经验丰富花样多。” “难不成我还要去学那些狐媚子招数,勾引殿下?”柳凝萱的教养让她无法接受这些。 钱嬷嬷说到了点上,“也不是非要学不正经的东西,但多些床上功夫,确实有利夫妻房事。” 她是过来人,已是子孙满堂,对夫妻之事懂得多些,见楚玄寒不愿来兰若苑,便往那方面猜测。 “怎连嬷嬷你也这般说?”柳凝萱脸上泛起红晕,哪怕已嫁作人妇,她也羞于谈论房事。 钱嬷嬷好言相劝,“老奴是过来人,主子若想有宠,自该有些手段傍身,如此殿下才会喜欢。” 柳凝萱含羞带臊,“可我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何为礼义廉耻,让我拉下身段去学那些东西……” 晓荷见她不愿便为她说话,“主子的地位是稳固的,其他的不学也不影响吧?咱早日怀上子嗣便好。” 钱嬷嬷怒瞪了她遗憾,“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懂什么?殿下不来咱院里,主子要如何怀孩子?” “知道了,嬷嬷……”晓荷虽未出阁,但也知道光靠一个女人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钱嬷嬷又看向柳凝萱,“主子,您切莫害羞,仔细与老奴说说,您与殿下行房时……” 柳凝萱只觉脸上火烧火燎,赶忙打住了话茬,“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今日我困了。” *** 翌日,风雨阁。 楚玄寒昨夜宿在了这里。 今日墨淑华还得服侍他早起去府衙点卯。 目送他离开后,寒霜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了进来。 她是在楚玄寒起床时便去了小厨房熬汤药,这的墨淑华定下的规矩。 光是闻着这药味她都觉得恶心,“主子,母凭子贵,您真的不要孩子么?” 墨淑华伸手接过药碗,“我早晚都要离开祁王府,要孩子做什么?做羁绊么?” 寒霜心疼道:“可您每次事后都喝避子汤,太伤身子了,以后若再想要孩子就……” “放心,我不会有孩子。”墨淑华道,“因为我不会要,我这辈子只要能报大仇就行。” 她说着如同大老爷们喝酒一般,仰头将一碗避子汤喝光,汤药苦涩,如此反而能少受些罪。 “主子,您这样牺牲太大了。”寒霜好言相劝,“您好歹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留了,但与孩子无关,我不需要。”墨淑华早已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男人与孩子的身上。 “主子……”寒霜越发觉得心疼,她宁愿墨淑华还能如以前那般自私,多为自己着想。 “该去向主母晨昏定省。”墨淑华理了理衣裳,“走吧,免得她又抓我把柄,当众数落我。” “是,主子,真是委屈你了。”寒霜拿过一件披风,贴心的给她披上,以免她受了风寒。 墨淑华无所谓道:“这算不得委屈,晨昏定省不过是最基本的罢了,在别家也是要做。” 薛氏还在世时,府里那些姨娘同样要晨昏定省,如今她做了侍妾,自然也少不得。 寒霜为她抱屈,“可您若是真去了别家,主母未必会这般针对于您,处处挑您的错。” “那也未必,只要有宠就一定会碍某些人的眼。”墨淑华很清楚,得宠才是原罪。 第1040章 相告 下午,冷宫。 良妃特意来看望淑妃与贤妃。 但她并非是好意,而是为了告知贤妃将军府的事。 前几日尉迟霁月与她说了详细的情况,她便已想好该如何与贤妃透露。 “你说什么?”贤妃大惊,“霁明与父母家人断亲,搬入林家给人当赘婿?” “只是听说搬入林家,未必就是当赘婿。”良妃道,“不过如此确实也不像话。” “你可知具体为何?”贤妃忙问,“家中恰逢丧事,他身为嫡长子怎能做出这种事?” “昨儿个祁王妃入宫拜见,倒是说了几句,似乎是因为老将军……”良妃简单说了下情况。 “兄长怎能不遵守父亲的遗言,如此着实太过分了些,但此事本可好好说,怎能断亲?” 贤妃得知是因着遗言一事,便觉得是尉迟长弓有错,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断亲。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祁王妃作为外嫁女也未必清楚,可惜姐姐也不能召见他们。” 良妃并未将所有事都告知贤妃,比如遗言的内容,又比如尉迟长弓坚持要助楚玄寒夺嫡。 “本宫大概是没机会出这冷宫了。”贤妃未见到楚玄霖,并不知她很快便能离开冷宫。 “哎……若非姐姐身在冷宫,好歹还能管一管他们。”良妃故意惋惜的长叹一声。 “多谢妹妹相告。”贤妃不知她是带着目的而来,还感激她来给自己送重要的消息。 “姐姐客气了。”良妃笑的温婉,“我们本就是姐妹,如今又成了姻亲,自该多帮衬些。” “果然是日久见人心。”贤妃在后宫并无好友,今日良妃的举动,竟让她有几分暖心。 良妃见好就收,“贤妃姐姐,妹妹不可厚此薄彼,还得再去看看淑妃妹妹,先告退。” “等一下。”贤妃还担心着楚玄霖,借机向她打听,“老七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此前她出宫去奔丧时,只想着尉迟堃的死,并未关心过楚玄霖一句,实在是没那个心思。 “好的差不多了吧,前几日还入宫来谢恩。”良妃阴阳怪气道,“怎么,他没来看望姐姐么?” “没有……”贤妃得知楚玄霖入了宫,不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他会体谅她,前来看看她。 毕竟她当时是犯了癔症才伤了他,且如今又遭丧父之痛,纵使当时犯了错,也情有可原。 至少这么多年来,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都能用癔症做借口得到原谅,她早已经习惯。 “他这也太不像话了,还说是孝顺孩子。”良妃假意为贤妃抱屈,暗示她白宠楚玄霖多年。 “可能是不便前来冷宫。”贤妃找了个借口,“况且是本宫伤了他,他若恨本宫也在情理之中。” “当时那种情况又怎能怪姐姐?”良妃继续为她说话,以此来佐证,是楚玄霖对她不够孝顺。 “没关系。”贤妃强颜欢笑,起身亲自送良妃出门,“多谢妹妹来看我,恕不远送。” “姐姐请回吧。”良妃也知言多必失,便没继续挑拨她与楚玄霖的关系,转而去找淑妃了。 *** 勤政殿。 一个小太监进来向李图全禀告冷宫的事。 李图全让他退下后,便告知了文宗帝,“陛下,良妃娘娘去了冷宫。” “她去看也好。”文宗帝头也不抬的批阅奏折,“朕与老七都不方便去。” 李图全低声提醒,“尉迟家断亲的事闹的挺大,不知良妃娘娘会否提起此事。” 冷宫里没有其他宫人伺候,只有受罚的嫔妃与贴身宫人,便是他也没办法安插眼线。 “无碍。”文宗帝不甚在意,“等过两个月贤妃出来,本也会知道,现在就当是提前了。” “是,陛下。”既然他都不在意,李图全便是有所担忧,也不好再多言,插手后宫事。 “良妃算是做了件让朕满意的事,今夜便去长秋宫。”文宗帝甚至还想给良妃嘉奖。 “是,奴才这就安排下去。”李图全微垂着脑袋,掩去眼底的担忧,躬身退下去。 *** 次日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抱着墨昭华又在进行夫妻夜话。 他担忧道:“昨日良妃去了冷宫,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墨昭华温言细语,“慕迟有何疑问可说出来,妾身与你一同仔细分析。” 楚玄迟道:“前日尉迟霁月入宫,昨日她便去冷宫,许是说了尉迟家的事。” “慕迟莫非担心,良妃此举是在刻意刺激贤妃?”墨昭华得到消息后没想过这些。 此时楚玄迟提到尉迟家,她才恍然大悟,若贤妃受激之下再犯癔症,可能对淑妃下手。 冷宫中不像当初的长春宫,没有那么多宫人在,她若真动起手来,淑妃如何逃得过? 而一旦贤妃重伤了淑妃,甚至是把她杀了,贤妃不仅再没机会出冷宫,还可能赔上性命。 “嗯……”楚玄迟正是为此担心,“后宫嫔妃鲜少有真情实感,多的是尔虞我诈,不择手段。” 墨昭华往好的方面想,“贤妃也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人,若良妃真算在计,应该能看穿吧?” 后宫之中就没单纯的人,便是德妃这种被太后与文宗帝保护着的人,若真要用手段,她也能有。 楚玄迟想的比墨昭华更多,“就怕她接连受挫,再加上悲伤过度,正是脆弱之时,想不到那么多。” 墨昭华看他实在担心,便想法子,“我们可否入宫一趟,略做提醒,以免她真遭了良妃算计?” 她与贤妃交集少,也没什么感情,对其死活不甚在意,但楚玄迟既在意,她便也愿费点心。 不过她倒是能猜到,他真正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贤妃,而是楚玄霖,怕贤妃出事,楚玄霖无法接受。 “我们并没什么好的借口。”楚玄迟道,“连老七那日都未能去见她,更何况是我们呢?” “这倒是。”墨昭华想了想,“那我们换个法子,去找德母妃,良妃既能去冷宫,她也可以吧。” 她相信若是自己相求,德妃定会帮这个忙。 第1041章 自缢 楚玄迟觉得不妥,“德母妃前段日子已去过,不便再去,毕竟那是冷宫,不好常去。”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说,若良妃真有算计,贤妃还是出了事,反会将德母妃牵扯进来。” 若良妃与德妃都去过冷宫,万一贤妃出事,两人便都会有嫌疑,他又岂能害了德妃? “如此一来岂不是没了法子?”除了让德妃去,墨昭华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 她总不能请元德太后出马,也不能找敬仁皇后帮忙,而其他人去了又容易被牵扯进来。 “罢了,我们管好自己便是,其他人管不了这么多。”楚玄迟已尽力,没法子便不多管。 “那万一贤妃真出事,慕迟可会后悔没帮她?”墨昭华知他太过重情,怕他届时留下遗憾。 楚玄迟轻叹一声,“没什么可后悔,真算起来,她昔日定然算计过母妃,我没报仇已是不错。” 听得这话,墨昭华才放心下来,“好吧,她的命运由自己掌握,随她去,我们只管自己。” 楚玄迟换了个话茬,在她耳边吐气如兰,“昭昭,马上就到二月,我很期待那一天……” 墨昭华笑着往他怀里钻了钻,“期待的又岂止你一人?” *** 冷宫,春日的寒风萧瑟。 青莲在殿内烧德妃前些日子送来的炭火。 贤妃一边烤着火取暖,一边闷头想着前日良妃说的事。 她低声询问,“青莲,你说兄长与霁明闹成这般,到底是谁的错?” 良妃来的那日青莲也在场,“奴婢觉得谁都没错,只是各人立场不同。” “不,是本宫的错。”贤妃道,“若非本宫害死父亲,便不会有遗言之事。” 自从良妃告知她尉迟霁明断亲之事,她便一直惦记着,想弄清为何会闹到这地步。 奈何她身在冷宫,无法得到更多消息,便胡思乱想起来,渐渐将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 青莲赶忙安慰她,“娘娘,您切莫这般多想,此事与您可无关,都是老爷与少爷之间的事。” 贤妃已进行过反省,“本宫无嗣,脾气又不好,不得陛下喜欢,还有癔症,如今更是入了冷宫。” “奴婢相信您一定会出冷宫。”青莲总觉得以楚玄霖的那片孝心,不会放任贤妃在冷宫不管。 “没机会了……”贤妃想的越多就越悲观,“本宫险些要了老七的命,陛下又岂能容忍?” “殿下不是快痊愈了么?”青莲劝她,“待殿下向陛下为您求个情,陛下自会给他几分薄面。” “且不说霖儿恨本宫,单凭本宫已拖累了他太多年,导致他母子不合,便不想再拖累于他。” 贤妃终究还是着了良妃的道,在她的挑拨与刻意引导下,有了自责与失望,想得到解脱。 “主子。”青莲见她不对劲,忙停止了烧炭火,起身想好好安慰她,“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贤妃眼神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本宫不想再拖累任何人,更不能害人。” “主子您想做什么?您可别想不开,来人……”青莲见势不妙,便想跑出去呼救,“啊——” 结果贤妃一记手刀砍在她的后脖颈上,殿中便只剩下她的一声惨叫,身子则被贤妃接住了。 贤妃力气很大,将青莲抱到榻上,怕天寒地冻她会受寒,还极为贴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 紧接着,贤妃拿出一把剪刀,将一件好好的衣裳剪破,再拧成了一条绳索,站上椅子。 她将衣裳拧成的绳索往上一抛,绕过房梁再垂下,最后打上一个死结,便将脑袋伸了进去。 若非冷宫中连条白绫都没有,她也无需剪破衣裳做绳索,身为宫妃,连死都死的如此不体面。 她闭上眼睛,“父亲,女儿不孝,先害您性命,又害的尉迟家家宅不宁,这就来向您赔罪……” 纵使她双眸紧闭,依旧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走上了死路。 “霖儿,我对不起你,但愿我的死能让你彻底解脱,不再被夹在我与淑妃之间,左右为难。” 她双手抓着绳索,睁开眼最后看了眼这座冷宫,而后毅然决然的踢掉了脚下的凳子…… 与此同时,瑞王府。 沉睡中的楚玄霖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腾的坐了起来,大喊一声,“贤母妃,不要!” 钟凌菲被他惊醒了,迷迷糊糊的问,“殿下,怎么了?可是做噩梦?” 楚玄霖渐渐恢复了神智,听得她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做梦啊……” 他方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贤妃从城楼一跃而下,竟然摔死在他的跟前。 “主子,可需属下进来?”在外守夜的那庐关切的问,楚玄霖娶妻后,他不便入内。 毕竟厢房中还有女主人在,他身为外男岂能随意进入,若看到不该看的,有损主母名声。 楚玄霖有点不好意思,“不用,本王只是做了个噩梦,你安心歇息吧。” 钟凌菲柔声安慰他,“梦都是相反的,做的若是噩梦,说明会有好事发生。” 楚玄霖再次躺下,低声道谢,“谢谢王妃的安慰,本王没事了,你也放心睡吧。” 钟凌菲见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便也不担心,半夜本就困得不行,于是没再多说什么。 楚玄霖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却久久无法入眠,梦中贤妃身下淌血的模样,在他脑中盘旋。 不过她身在冷宫,并没城楼,如今又是夜半三更,她也不可能爬上城楼,所以此事不可能是真。 他边想边安慰着自己,哄着自己入睡,可良久过去,依旧是睡意全无,又不好再起来。 如今枕边多了一个人,他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性,凡事都要想着点枕边人,不能过于打扰她。 然而他的翻来覆去还是惊醒了钟凌菲,她迷糊的问,“殿下可是被噩梦吓到,睡不着了?” “抱歉,还是打扰到王妃了,本王马上就睡。”楚玄霖连翻身都不敢了,慌忙闭上眼。 第1042章 噩耗 一月二十八,宫中传来噩耗。 贤妃于冷宫悬梁自尽,被发现时早已是气息全无。 经过对宫女青莲的盘问,确认贤妃是昨夜将她打晕后,自缢而亡。 楚玄霖得知消息后还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他宁愿自己这是在做梦。 就如昨晚一般是个噩梦,只要他醒来便没事了,可惜那个噩梦倒像是预兆。 “怎么会这样?”他低声喃喃,“明明再等上两个月,贤母妃便可出冷宫……” 钟凌菲赶忙安慰他,“殿下您的伤还未痊愈,切记不可大喜大悲,还请节哀顺变。” “贤母妃去了,这叫我如何节哀?”楚玄霖情绪激动,只觉喉咙一甜,张口竟吐了口血。 “殿下!”钟凌菲失声惊呼,随即扬声下令,“快来人,殿下吐血了,请府医速来。” “不要,我要入宫!”楚玄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我要去见贤母妃最后一面,现在就去。” “殿下莫要乱来……”钟凌菲本想劝他,“罢了,那妾身陪你入宫,来人,备车入宫。” 既然人已经走了,那早晚都要入宫去奔丧,他这么着急,她也能理解,这才决定不再多言。 “是,王妃。”前来禀告的那庐应声下去安排,钟凌菲入府后,他倒是轻松了许多。 以前由他来劝说的事,现在都有她来做,而府里有了主母之后,也终于像个家了。 “多谢王妃。”楚玄霖满目愧疚的看着她,“我真没用,又连累你了,对不起。” 钟凌菲柔声安抚他,“夫妻本是同林鸟,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劫难,怎能说是连累?” 楚玄霖心中有愧,“自从嫁给我,你便没过一天好日子,若非我当初主动请旨赐婚……” 皇家婚事不可拒绝,他以为只要他没请旨,钟凌菲便可如愿以偿嫁给心悦的男子。 钟凌菲及时打断他的话,“这些都不重要,殿下也切莫再提起,我们准备一下出发吧。” “谢谢……”她这般善解人意,反倒让楚玄霖越发内疚,下定决心要用整个余生来补偿她。 “既成了一家人,还总是与我这般客气作甚?”钟凌菲虽不爱楚玄霖,但希望能与他好好相处。 “因为你很好,我是真的感激你。”但也只有感激之情,楚玄霖目前对她还没生出异常情愫。 “不说这些了,先更衣入宫吧。”钟凌菲拿了套素雅衣裳为他换上,自己也换了身素净的。 *** 皇宫,长春宫。 贤妃的遗体暂时送回了她生前的寝宫。 接下来还要为她梳妆打扮,换上寿衣后移去前朝设灵。 因后宫乃嫔妃居所,外男不便出入,故而后妃是灵堂也是设在前朝。 如今灵堂还在布置中,便先将贤妃安置在此,宫里的皇子公主都已赶到。 宫外的便是紧赶慢赶,也需要点时间,楚玄霖赶到时,其他两位也前脚刚到。 楚玄霖跪在榻前,眼圈泛红,忍住了眼泪,但声音还是有了哽咽,“贤母妃……” 楚玄辰虽为君,但死者为大,他此刻也与其他兄弟们跪在榻前,“七弟,还请节哀。” “贤母妃为何这般想不开?”楚玄霖想不通,“父皇都已答应放她出来,只需再等几日。” 楚玄辰猜测,“许是她还不知此事吧,也或许是因老将军与世长辞,贤母妃悲伤过度才……” “前几日良母妃不是刚去看过贤母妃么?”楚玄迟特意提起此事,“不知当时贤母妃可有异常?” 良妃自然也要来奔丧,此时就在一旁站着,还暗自为计划成功而得意,只是面上表现的悲伤。 闻言她假意想了想,“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没以前那般强势,说话也有气无力,没点精气神。” “哎……”楚玄寒帮腔,“贤母妃本身就有癔症,又接连受到刺激,想不开也在情理之中。” 尉迟霁月随楚玄寒一同入宫奔丧,想到又失了个靠山,哭的是真伤心,“姑母,呜呜……” 与此同时,冷宫。 淑妃坐在榻上,还想着贤妃之死。 她心有余悸,“那贱人死了,不会变成鬼来找本宫吧?” 阿桑知她害怕,贴心的安抚她,“不会,人死了就死了,哪来的鬼?” 淑妃感觉背脊发凉,“可她死在冷宫里,离本宫这么近,本宫还是害怕。” 她主要还是做了亏心事,当初若非她跑去长春宫挑事,她们也不会被打入冷宫。 “主子莫怕,这可是皇宫内院,有天子的真龙之气在,一般的妖魔鬼怪又岂敢靠近?” 阿桑嘴上是这般说着,可想到淑妃与贤妃的宿怨,她心里其实也有点发毛,怕恶鬼来寻仇。 淑妃看了看冷清殿内,又望了望凄凉的殿外,“可这是冷宫啊,便是陛下的龙气也不会管冷宫。” 阿桑努力找借口,“这么些年,多少人死在了冷宫,若当真有鬼,又何来咱活人的落脚之地?” “咦?这么说也对,本宫没那么害怕了。”淑妃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还当真放心了一些。 阿桑话锋一转,“不过冷宫虽然没有鬼,却也不是主子待的地方,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出去。” 提到这是淑妃就来气,“老七怎还不为本宫求情,莫不是真恨上了本宫,不再管本宫?” 阿桑道:“咱见不到瑞王殿下,也不好猜测他所思所想,按照以前的性子是定会为主子求情。” 淑妃越说越气,“老七恨本宫还说的过去,嘉欢那个死丫头怎也没来看本宫?难道是嫌弃本宫?” “应该不至于吧?”阿桑嘀咕,“主子早日出去,对公主也有好处,许是公主的能力有限。” “本宫真养了一双废物,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淑妃哭了起来,“本宫的命怎这般苦……” 阿桑只能继续安抚她,“主子莫难过,不管怎么说您也是殿下的生母,奴婢相信您一定能离开冷宫。” 淑妃还在哭哭啼啼,“可本宫想早点出去,这鬼地方本宫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呜呜……” 第1043章 追封 镇国将军府。 尉迟长弓一家暂时还住在这里。 文宗帝给了五十天时间,等尉迟堃过了七七再搬走。 尉迟霁月不确定宫里会否来通知,于是入宫前特意差了人前来报丧。 丁忧在家的尉迟长弓得知消息,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咱娘娘没了?” “是……”下人小声回答,“是祁王府让人传的信,殿下与王妃已入宫去了。” 尉迟长弓不敢相信,“娘娘此前出宫都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没了?是不是有人动手?” 下人垂着脑袋,“这个小的也不知道,祁王府的人只说了这两句,小的再问他就说不知。” 尉迟长弓厉声下令,“那还不赶紧去打听啊,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没消息别来见我。” “是,老爷……”下人也很为难,这可是宫里的事,他们又没通天的本领,如何能打听到? 尉迟长弓紧接着又吩咐外面候着的下人,“来人,速将夫人,少爷与小姐他们全部喊来。” “是,老爷。”下人应声离去,又喊了其他几个人,再分别去各个院里通知。 徐氏与尉迟霁光以及一群妾室,庶子女等陆陆续续从前院后院等地方赶到了正厅。 直到人到齐后,徐氏才问,“老爷,发生什么事了?突然这般兴师动众?可是霁明……” “不是,是贤妃娘娘……”尉迟长弓深吸了口气,才痛心疾首的说出两个字,“没了……” “父亲,什么叫没了,前几天不都还好好的?”尉迟霁光同样不敢相信这个噩耗。 虽说贤妃已被打入了冷宫,可终究还有着四妃的位份在,也是有机会离开冷宫。 这人若是死了,那就什么希望都没了,最多也就是追封一个更高的位份,毫无作用。 尉迟长弓道:“具体什么情况,我目前也不清楚,只是祁王妃入宫奔丧,让人来传消息。” 徐氏想到从年前到现在,他们家诸事不利,“坏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妾身下月初去庙里拜拜。” 贤妃被打入冷宫,尉迟堃病逝,尉迟霁明断亲,如今贤妃还薨逝,他们真是一件好事都没。 “求神拜佛若是有用,还需要……”尉迟长弓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从来也不信神鬼之说。 尉迟霁光及时打住,“父亲,正所谓心诚则灵,这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还请莫要否定母亲。” “你倒是有孝心,那便随她去吧,哎……”尉迟长弓这才不多说什么,妇道人家他本也指望不上。 那些个姨娘与庶子女都没说话,一来是他们没插话的份,二来也怕说错了什么,惹祸上身。 *** 贤妃薨逝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位于前朝的灵堂也在次日搭好,然后于傍晚时分入殓。 文宗帝追封其为纯懿贵妃,以贵妃礼制下葬,文武百官皆要来吊唁。 皇陵向来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其中自然也包括妃陵,是作为帝王的陪陵。 皇家丧事由礼部负责,不仅礼仪极为繁琐,还需要钦天监占卜选择良辰吉日。 这期间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葬礼最后定在了下月初六,距离贤妃薨逝将近十天。 而在贤妃出殡之前,夜夜都需要孝子贤孙为其守灵,楚玄迟兄弟几人只能轮流来守灵。 因女子不可守灵,几位公主便于白天守在灵前,德妃与宁妃等后宫嫔妃,也是跟着一起。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从楚玄辰到楚玄迟,再到楚玄寒,今日本该轮到楚玄霖守灵了。 只是他此前三日也在守灵,从不曾在夜里休息过,楚玄辰便想跳过他,直接到楚玄奕。 楚玄辰劝他,“七弟,你的伤本就没痊愈,已连着守了三夜,今夜便去歇着吧,身子要紧。” 楚玄霖却依然拒绝,“没事,这几日臣弟还是能撑着,这也是臣弟最后能为贤母妃尽的孝道。” 楚玄辰为他担心,“可此前噩耗传到府上,你还吐了血,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可能撑得住?” “无碍,大不了再病一场,丢不了命。”对于贤妃之死,楚玄霖有点自责,认为是自己害了她。 若非他年前那一出,她就不会被打入冷宫,尉迟堃病重时可出宫探病,那兴许就不会想不开。 楚玄辰拿他没办法,便看向了楚玄迟,“老五,老七向来最听你的话,要不你来劝劝吧?” “七弟看着温和,性子实则执拗。”楚玄迟摇头,“臣弟也没法子,不如便随他去吧。” 楚玄寒逮住机会又想离间他们的兄弟,“那五皇兄便要看着七皇弟拖垮身子不管么?” “身子垮了至少还能休养调理。”楚玄迟道,“但若是留下遗憾,七弟会一辈子难释怀。” “玄霖多谢五皇兄理解。”这话说到楚玄霖心坎上,“诸位皇兄的好意玄霖也心领了。” “行吧。”楚玄辰放弃,“七弟既坚持,孤便不再多言,让御医在旁看着些,莫出事便好。” 楚玄霖原本就被劝的有些烦了,又不好以下犯上,闻言松了口气,“臣弟多谢太子皇兄。” 楚玄辰看向楚玄迟与楚玄寒,“时间已不早了,宫门将要落锁,你们且带弟妹回府歇息去吧。” “好,那臣弟先行告退。”楚玄迟与楚玄寒行礼退下,带着各自的王妃离开了灵堂。 “小八,你七皇兄这状态不宜独自守灵,今夜便由你陪,你多顾着点,有事及时传太医。” 楚玄辰作为储君,在政务上有着操不完的心也就罢了,作为兄长,还要为弟弟们费心。 楚玄奕低声应下,“是,皇兄。” 楚玄辰又交代钟凌菲,“七弟妹便无需出宫,继续在偏殿歇息。” 钟凌菲行礼致谢,“臣妾多谢太子皇兄的体谅。” 楚玄辰全交代完毕,才离开了灵堂,剩下的交给楚玄奕与楚玄霖即可。 此时的楚玄迟一行人已到了宫门口,赶在落锁前出宫,各自上了自家马车。 直到上了御王府的马车后,墨昭华才担忧的开口,“老七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第1044章 警告2 楚玄迟道:“问题肯定是有,但我们不能强迫他休息,他留下遗憾便要恨上我们。” “这倒是,那就只能辛苦他了。”墨昭华叹息,“正如他自己所说,大不了病一场。” “老七的事暂时也只能这样。”楚玄迟换个话茬,“我们还是说说贤母妃突然自缢之事吧。” “慕迟可还是怀疑良妃?”此前他就提过这事,墨昭华还想着要提醒贤妃,可他又否了。 “嗯……”楚玄迟眸色在车厢内的灯火映照下,显得有几分深沉,“贤妃自缢前只有她去看过。” 墨昭华对贤妃的死有些唏嘘,“慕迟此前便有担忧,不过慕迟能想到的事,父皇定也能想到。” 前世的贤妃可是比她还活的久,虽然没有子嗣,不可出宫养老,可楚玄霖时常入宫去看望。 楚玄迟很了解文宗帝,“但父皇本就宠良妃胜过贤妃,便是猜到原因也未必会问罪良妃。” “是啊。”墨昭华赞同,“对于后宫之事,父皇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多操一分心。” 这贤妃人都死了,以文宗帝的性子,最多也就是提点良妃几句,而不会将事情闹到明面上。 若想要还贤妃一个公道,就要深入调查,找到证据处罚良妃,这会将其母族陈家扯进来。 “我是看得开,不会后悔没提醒,就怕老七想到此事,去找父皇折腾,惹得父皇不悦。” 楚玄迟在决定不帮贤妃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她会中计的心理准备,故而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最担心的是楚玄霖,那人太过重情了些,贤妃曾那般虐待都能释然,还感恩于那点子母子情。 墨昭华也担心,“他好不容易才入了父皇的眼,如此确实很不值当,但感情之事又非利益可权衡。” 楚玄霖若能放下感情,权衡利益,也不会被夹在淑妃与贤妃之间多年,他最重视的还是感情。 “我届时再找个机会单独与他谈谈吧。”楚玄迟也是重感情的人,“可不能让他自毁前程。” “也好。”墨昭华也不拦着他做个好兄长,“正如太子皇兄所言,他还比较听慕迟的话。” “那是因我说的都有理,且是为他好。”楚玄迟道,“他若不听,便是好心当驴肝肺。” 墨昭华并未因贤妃之死而悲伤,笑靥如花,“是是是,我们慕迟最好了,事事都为他着想。” “又在哄我。”楚玄迟嘴上说的好像很嫌弃,心中却欢喜不已,她愿哄他,他自是高兴。 “慕迟不喜欢么?”墨昭华看破又说破,故意逗他,“那妾身以后便不再这般哄你了。” “不,我喜欢!”楚玄迟坦然承认,“昭昭做什么我都喜欢的紧,只要昭昭愿意做。” “是吗?”墨昭华抬手,作势要打他,“那妾身连打你也喜欢么?” “便是昭昭杀我,我也喜欢。”楚玄迟认真道,“我的命早已给了你。” “咳咳……”墨昭华讪讪的收回手,“现在正值丧期,慕迟这般可不太好。” “是不好,但我不管这么多。”楚玄迟道,“我只要昭昭知道,我有多在意你。” 墨昭华投入了他的怀抱,“妾身也在意你,慕迟……” 楚玄迟满足的拥着她,“昭昭……” *** 翌日夜里,承乾宫。 良妃来给文宗帝送她亲自炖的参汤。 她装模作样的劝慰,“人死不可复生,陛下请节哀。” 文宗帝并没喝他送来的参汤,“贤妃去之前,唯有你去过冷宫。” 他简单的一句话,丝毫没提及怀疑的字眼,却听得良妃心中警铃大作。 “是。”良妃赶忙解释,“但臣妾只是去看望,想要抚慰姐姐的丧父之痛。” 文宗帝面不改色,话语是质问的语气,“只是安慰她,没提及尉迟家断亲之事?” “话赶话时说漏了一句,因着具体情况臣妾也不知,姐姐再问时,妾身便不曾多言。” 良妃去冷宫时青莲也在场,她有没有提及尉迟霁明的事,青莲自然是人证,由不得她否认。 文宗帝既会主动问,那就说明他心中有底,此时她否认便是欺君,她又怎会做这等蠢事? “真是说漏嘴?”文宗帝继续质疑,“朕记得你向来小心又谨慎,并不是这般藏不住话的人。”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良妃立马跪下,“许是臣妾年纪大了,反应比以前更为迟钝了些。” 是刻意还是说漏嘴无人能证明,那她便可否认,左右是文宗帝也不可能为了贤妃逼供她。 “你最好是无意。”文宗帝威胁,“若是有意,想想老六的前程,他不需要蛇蝎心肠的母妃。” 他确实如墨昭华猜测的那般,对良妃起了疑,但也如她所料,不会为贤妃把事情闹大。 贤妃已死,尉迟家没落,而良妃的母族陈家目前势头好,他还需陈家的人为国出力。 “是,陛下。”良妃见他只是威胁,暗松了口气,“臣妾一定谨记陛下的教诲。” 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只要文宗帝不追究,这件事便能就此打住,旁人伸冤都无门。 文宗帝道:“老六现在越来越不让朕省心了,你这当母妃的多提点些,莫让他走不归路。” 比起他这个父亲,还是良妃这个生母说的话更有用,因为他是靠威慑,而良妃可以动之以情。 “是,陛下。”良妃从善如流的应下,决定要提醒楚玄寒收敛些,“臣妾定会仔细教导。” 文宗帝又警告了一句,“朕向来不爱管后宫之事,但也不是完全不管,你好自为之吧。” “臣妾遵命。”良妃垂着脑袋,对于楚玄寒夺嫡之事,她已没了信心,却又不甘心。 “退下吧。”文宗帝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若非要说这事,他都不会让她进来正殿。 “臣妾告退。”良妃起身行礼,而后躬身退出正殿,在这寒冷的春日,手心竟已微湿。 “主子,您怎么了?”彩玉没能跟进去,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关心的问,“脸色如此不好?” 第1045章 换秘密 “回去再说。”承乾宫可是文宗帝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良妃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直到回了长秋宫,打发了其他宫人,良妃才道:“贤妃自缢之事,陛下已怀疑到了本宫头上。” “怎会如此?”彩玉还没说话,彩云先抢着问,“主子当时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刺激贤妃?” 当日去冷宫也好,今夜去承乾宫也罢,彩云都没跟随,不知情况,所以才会一连两问。 良妃有恃无恐,“本宫确实只是提了嘴尉迟家断亲之事,再无说其他事,陛下也无证据。” “那就好。”彩云放心下来,“贤妃本就有癔症,又连遭巨变,一时间想不开也在情理中。” “但愿世间没有鬼,她不会化作厉鬼来向本宫索命。”良妃说着还扫了眼周围,明显是做贼心虚。 彩玉柔声安抚她,“主子放心,鬼都是要下阴曹地府的,又岂能留在人间为祸?” 彩云连声附和,“就是,便是真有鬼,也不可能进皇宫,咱可是有陛下在呢。” “行吧,那你们让人给寒儿送个信,让他明日过来一趟,陛下有话让本宫带给他。” 良妃被安抚了几句,便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楚玄寒的事,她确实得多提醒几句。 “是,主子,明早奴婢便差人去做。”彩玉应声,晚上宫门要落锁,消息也传不出去。 “还有。”良妃终究是做了亏心事,怕夜半鬼敲门,“今晚你们一起为本宫守夜。” “是,主子。”彩玉与彩云知她害怕,只得辛苦些,一同给她守夜,而不能再轮流休息。 *** 几日后,二月初六。 贤妃以纯懿贵妃之名,以贵妃礼制葬于盛京城西郊的皇陵之中。 她的陪嫁丫鬟青莲,早前以三尺白绫自挂房梁,主动殉葬追随她而去。 青莲这般做也是逼不得已,便是她不想死,以后留在宫里也没好日子可过。 殉主还能得一个好名声,她作为尉迟家的家生奴,家人也会因此得到些优待。 这场声势浩大,持续了十来天的贵妃丧事,随着今日葬礼的结束,彻底落下帷幕。 楚玄霖憋着一口气,硬生生为贤妃守灵这么多天,当然,白天他还是会睡上一会儿。 但即便如此,他最终也还是没能撑住,葬礼结束之后他便倒下了,高热不退。 可怜钟凌菲才安生了几天,又要照顾他,她成婚还不到两月,几乎一直在照顾他。 楚玄霖深感内疚,“对不起,王妃,我果然又连累你了,你去休息,让下人照顾……” 钟凌菲打断他的话,“无碍,夫妻本就该互相照顾,妾身若身子不适,相信殿下也会如此。” “王妃,上次的话我还没说完,若非我当初请旨赐婚,你便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那日入宫去奔丧,楚玄霖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自此再没机会说出口,今日才能接着说。 “不能!”钟凌菲如实相告,“因为妾身是一厢情愿,便是未入瑞王府,与他也绝无可能。” 她对容慎表明心意时,被对方很明确的拒绝了,而她作为女子也不可能对他死缠烂打。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她纵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族中其他女子着想,怎能影响她们声誉? “那我们倒是同病相怜。”楚玄霖苦笑,“我所心悦的也是不可得之人,是我痴心妄想。” 得知钟凌菲并非因自己而不能嫁给心悦之人,他心中稍稍好受了些,至少他少害了她。 钟凌菲闻言很是意外,“没想到你我并无感情,殿下却还会与妾身说如此私密之事。” “王妃不也同样说了么?”楚玄霖不想给她压力,“我如此也不过是投桃报李,咳咳……”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奈何嗓子眼传来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咳嗽,感觉喉咙中都在冒烟。 钟凌菲倒了杯热水端来,“你连着几日高热,嗓子都烧哑了,还是尽量少说话,多喝热水。” 府医千叮万嘱不能喝茶水,茶水会解药性,要多喝热水,她字字句句都记在了心间。 楚玄霖背靠床头坐着,接过热水喝了两口,让他本就索然无味的口中越发的没了味道。 他双手捧着被子,“有些话不吐不快,我不想对王妃有所隐瞒,那会让我越发对不起王妃。” “来日方长,殿下也无需急于这一时。”钟凌菲道,“除非殿下不想要妾身了,这才急着说。” “我又怎会不想要你?”楚玄霖郑重的许诺,“我只想用这一辈子的时间,好好补偿你。” 钟凌菲听着心中暖暖的,“那殿下得赶紧养好身子,陪妾身回趟娘家,这也是殿下的承诺。” “好。”楚玄霖答应的爽快,“等我的病好了,我便陪王妃去拜见岳父与岳母,还有兄长大人。” “那殿下好好休息,你连着这么多夜都在守灵,白天也只睡上一个时辰,铁打的人都扛不住。” 钟凌菲虽说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他留在宫里,可她只需要在白天守灵,晚上便在偏厅中休息。 楚玄霖眼尾微红,不是想哭,而是高热所致,“你可知我为何敢如此?” 钟凌菲想当然的道:“因为你想尽最后的孝道,不想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不,是因为有王妃!”楚玄霖将她当成后盾,“我便是倒下了,也还有你在。” 钟凌菲不信,“殿下又说好听的哄妾身,便是没妾身,殿下也还有父母与兄弟姐妹。” “他们给不了我这么大的底气。”楚玄霖道,“唯有王妃才能让我安心,放心的依靠。” “不!”钟凌菲摇头,“妾身觉得旁人暂且不论,至少御王殿下与御王妃不会放任你不管。” “王妃似乎很信任五皇兄与五皇嫂。”若非这门婚事乃是自己所选,楚玄霖都要怀疑她是个眼线。 钟凌菲解释,“许是因此前便与他们有过接触,又时常听嘉敏提及,便觉得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楚玄霖也深以为然,“是,他们确实很好。” 第1046章 收敛 祁王府,书房。 楚玄寒与冷延以及冷锋在议事。 完事后楚玄寒吩咐,“传令下去,最近都注意点,不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冷延以为他是因着西炎公主和亲之事,“西炎使团即将到达,确实该收敛些。” “与他们无关,是前几日母妃转告了父皇的警告……”楚玄寒说出了良妃提醒一事。 冷锋闻言皱起了眉头,“陛下对主子是越发的不信任了,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楚玄寒道:“按兵不动,切莫让父皇抓住本王任何把柄,给旁人落井下石的机会。” 冷延也想起一事,“陛下曾警告过主子,主子若还被抓住把柄,真会被外调到外地去。” 一旦离开了权力的中心,楚玄寒苦心经营的人脉便不好再维系,久而久之他们定会另投他人。 “该死的!”楚玄寒气的咒骂,“老五老七一个接一个的入了父皇的眼,抢走了属于本王的宠爱。” 冷延出主意,“主子在陛下跟前多年,又有娘娘相助,理应比御王更了解陛下,何不投其所好?” “你说的轻巧。”楚玄寒冷嗤,“本王与母妃又何尝不想如此,奈何父皇早已无心在我们母子身上。” 他们母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能母凭子贵,也能子凭母贵,可现在两人都不得文宗帝欢心。 “主子与娘娘确实都不容易。”冷延深以为然,“前朝有几位亲王夺宠,后宫又有诸位娘娘在。” 楚玄寒咬牙切齿,“为什么死的不是德妃或者宁妃那两个老贱人,偏偏是个早已失宠的贤妃!” 在他看来,但凡德妃或宁妃没了一个,良妃便能乘虚而入争宠,就如纯娴贵妃薨逝后那般。 原本宠爱并不多的良妃,正是趁着纯娴贵妃没了,化作一朵解语花,抚慰文宗帝的心伤。 冷延怕楚玄寒冲动,“主子可切莫打德妃与宁妃的主意,容大将军与宋将军目前的风头正盛。” 贤妃死了,文宗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德妃与宁妃薨逝,他可就没这么好打发。 无论是辅国公府还是晋南伯府,他都需给一个交代,而不是追封个贵妃就能敷衍了过去。 “用不着你多言,本王自然知晓。”楚玄寒怒道,“说来说去还是陈家无用,帮不上本王的忙。” “主子,陈家不是帮不上您,而是不愿意帮。”冷延硬着头皮提醒,“您不能泄露半分心思。” 他何尝不知楚玄寒因他此前的话不悦,可如今这番话又不得不说,哪怕是火上浇油也得上。 楚玄寒越发恼火,“就你聪明是吧?本王是个傻子,做事不会带脑子,凡事都需你提点?” 冷延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还得跪下请罪,“请主子恕罪,您睿智无双,是属下太过多嘴。” 楚玄寒起身,对着他们怒目而视,“本王要夜宿风雨阁,你们可有异议?” 冷锋与冷延当然有异议,不想他沉迷温柔乡,可他们不敢多言,“属下不敢……” “哼,算你们识相!”楚玄寒走出书房,“本王常去风雨阁,也只是为了利用墨淑华。” 他不仅自取其辱,还想让让身边人也相信,他不是迷上了墨淑华,是带着其他目的。 冷延与冷锋对视一眼,心里有再多劝谏的话,也不敢宣之于口,除非他们想被楚玄寒训斥。 *** 几日后,瑞王府。 楚玄霖还在休养中,钟凌菲陪在一旁。 那庐进来禀告,“主子,御王殿下与御王妃娘娘来了。” 楚玄迟是今日放衙早,先让人去将墨昭华接到监查司,然后一同来探病。 楚玄霖连忙起身,“快请他们去花厅落座,本王与王妃收拾一下便过去待客。” 那庐又道:“御王殿下说他们是来探病,就不去花厅,已在来主院的路上。” “五皇兄还是如此贴心。”楚玄霖笑道,“那让人备茶,届时送到厢房来即可。” “是,主子。”那庐应声退下,再吩咐外面候着的下人。 没过多久,楚玄迟与墨昭华便入了主院,直奔楚玄霖的厢房而来。 那庐早在院门口等着,将他们迎进了厢房,而下人也及时奉上了茶水。 楚玄迟一进去便关切的问,“老七,身子养的如何了,可有恢复了一些?” “多谢皇兄关心,已好了许多。”楚玄霖从年尾到现在,不是养伤就是养病。 他回应后又与钟凌菲一起向楚玄迟夫妇行了礼,虽说是一家人,可基本礼仪不能免。 “那就好。”有御医治疗,楚玄迟也不担心,“你呀,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是玄霖的错,让皇兄担心,但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楚玄霖不想总是病恹恹。 “最后一次就好,本王还等着你回监查司呢。”楚玄迟开玩笑,“不能只累本王一人。” “好,玄霖再休养几日便可回去了。”楚玄霖道,“若是不着急的公务可先留着。” “那敢情好。”楚玄迟笑道,“本王保证会留堆积如山的公务给你,你别后悔便是。” 楚玄霖也反逗他,“皇兄还是心疼一下玄霖吧,大病初愈精力有限,累病了可得不偿失。” “你小子还会逗本王了。”楚玄迟大喜,“看来是不仅身体恢复了些,心情也在恢复。” “玄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对楚玄霖而言,如今的一切都要比前几年好得多。 他既得到了父亲的宠爱,又有兄弟间真正的感情,枕边还有了个用心照顾他的妻子。 “你能这么想,本王甚是欣慰。”楚玄迟本还担心他会因着贤妃之死,又一蹶不振了。 如今他情绪并没想象中那般低落,可见他是真放下了那求而不得的母子之情了。 “皇兄,玄霖本也有事想找你,准备过几日去府上拜访,既然您来了那玄霖便先说。” 楚玄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明显要说正事,本在闲聊的墨昭华与钟凌菲赶忙停下。 楚玄迟见状心中有了点猜测,但还是问他,“何事?” 第1047章 守孝 “贤母妃自缢前几日,良妃曾去看过她,玄霖问过青莲,确认良妃说了尉迟家断亲之事。” 楚玄霖所言,正是楚玄迟的猜测,看来一切如他当初所预料的那般,楚玄霖起了怀疑。 于是他直接问,“老七是怀疑良妃有意刺激贤母妃,这才导致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了傻事?” “是!”楚玄霖坦然承认,接着话锋一转,“但玄霖能想到的事,皇兄定是早已经想到。” “我们能想到的事,父皇更能想到。”楚玄迟说出他的 心声,“你不知要不要找父皇对吧?” “是!”楚玄霖坦言,“换做是以前,玄霖定会感情用事去找父皇,但现在玄霖不敢冲动。” 文宗帝的何等睿智的人,贤妃之死有蹊跷他岂能不知,可他既不曾提起,便是不想闹大。 楚玄霖若主动提起,便是与文宗帝为难,那他这点宠爱,可能会因这事便被消耗殆尽。 他不想自不量力,为了一个死人,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触怒文宗帝,甚至连累了身边人。 “哦?这是为何?”楚玄迟一直盼着他放下,真正成长,经历生死劫后,他似乎做到了。 “近朱者赤,五皇兄教会了玄霖很多。”自从楚玄迟入了监查司,楚玄霖与他的联系便多了。 楚玄迟板起脸佯怒,“老七,你这莫不是拐着弯儿说本王是个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人?” “玄霖并非此意。”楚玄霖赶忙解释,“若论重感情,玄霖又如何比得上五皇兄分毫?” “本王逗你玩呢,看把你给紧张的。”楚玄迟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越重情便越要小心。” “玄霖想说的正是这个。”楚玄霖看了一眼钟凌菲,“玄霖也有在意的人,需要权衡利弊。” 他对钟凌菲的在意不是出于爱,而是责任,身为丈夫,他是她的依靠,自该多为她考虑。 楚玄迟很满意,“是啊,老七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兴许很快还会有孩子,顾忌的自然要更多。” 他能顾及到钟凌菲,说明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有了这份责任,日久生情便有了极大希望。 “确实!”楚玄霖又看了眼钟凌菲,“玄霖有家了,便不能只考虑自己,也要顾忌家人。” 钟凌菲被他左一眼右一眼看的已然不好意思,脸上飞上两朵红晕,还微微垂下了眸子。 楚玄迟笑容越发甚了,“你能这么想,本王很高兴,这说明你与弟妹相处的很不错。” “王妃很好,值得玄霖多为她考虑。”楚玄霖对钟凌菲充满了感激之情,只想好好补偿她。 “弟妹若真这般好,七弟怎还喊王妃?”楚玄迟睁着眼睛说瞎话,“本王可不这般喊你皇嫂。” “这个……”出于对钟凌菲的尊重,楚玄霖暂时还没想过别的称呼,怕太过亲昵她不喜。 墨昭华适时的为他解围,“七弟莫着急,你皇兄也是过了许久才换称呼,并非一开始便亲昵。” “哈哈……”楚玄迟爽快的承认,“昭昭说的没错,本王只是提醒一句,并非催你的意思。” “是,皇兄。”楚玄霖决定考虑此事,“请再给玄霖一点时间,玄霖定不会让皇兄与皇嫂失望。” “好,那继续说贤母妃的事。”楚玄迟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将楚玄霖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楚玄霖没再拐弯抹角,“玄霖想先向五皇兄请教,关于贤母妃的事,可否向父皇说上几句?” “可以提两句。”楚玄迟正色道,“但不可坚持要查个水落石出,为难父皇,惹他生厌。” “是,五皇兄,玄霖知道该怎么做了。”楚玄霖本也是这么想,得到他的认可后便可放心去做。 楚玄迟怕惹他伤心,打住了贤妃的话题,“好好养身子,这都一个多月了,本王可是等了你许久。” “是,五皇兄。”楚玄霖歇了这么多日子,自己也想尽快回监查司,办差还能让他过的充足。 “监查司要回,家室也不可忽视。”楚玄迟催他,“早些生个孩子,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等有了孩子,楚玄霖与钟凌菲的羁绊便更深,而孩子作为父母之间的纽带,也会加深他们的感情。 “皇兄,其实玄霖私自做了个决定。”楚玄霖说话间表情还有几分羞涩,似乎这决定很难为情。 “哦?是何决定?”楚玄迟来了几分兴致,他想知道是怎样的决定,竟会让楚玄霖不好意思。 “玄霖想要为贤母妃守孝。”皇室与普通人不同,无需守孝三年,但楚玄霖想为贤妃最后做点事。 “守孝也不影响你为皇家开枝散叶。”楚玄迟因着此前是在催他生孩子,想当然觉得这是借口。 若是守孝期间不能行房,那这家的香火便容易断,而延续香火又是重要之事,这岂能被耽误? “但玄霖不可如常人般守孝三年,只准备守孝三个月,所以想……”楚玄霖低声道,“禁房事……” 普通人守孝是二十七个月,皇室一般的孝期是二十七天,唯有嫡母与生母过世需要守孝三月。 贤妃无嗣,楚玄霖念在当初曾过继过几年,得了贤妃一些恩情,这才决定为她守孝三个月。 楚玄迟未置可否,只是问他,“弟妹也同意了?” 钟凌菲此前并不知道这事儿,但她确实不会反对,正要开口说同意,却晚了一步。 楚玄霖已抢先开口,他是知她并不想圆房才没问她,“玄霖自私,未与王妃提过此事。” 楚玄迟以过来人的身份谆谆教导,“既已是夫妻,不管有没感情,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是,皇兄,那稍后玄霖再与王妃商议此事。”楚玄霖觉得有道理,他应该尊重钟凌菲。 楚玄迟不再多言,“行,这本就是你们的私事,自己看着办便好,本王就不多过问。” 楚玄霖也识趣的打住话茬,“皇兄皇嫂,你们难得过来,可否留下一同用个晚膳?” 第1048章 站起来 “你病中应是没什么胃口,该吃些清淡的食物,等你痊愈我们再来用膳。” 楚玄迟前两年因着受伤,身子太差,隔三差五生病,对病中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他若留下用膳,等会儿桌上定会有些油腻的食物,让楚玄霖看着更没有胃口。 楚玄霖真真是受宠若惊,便没聚聚,“皇兄既如此贴心,那玄霖便恭敬不如从命。” “自家兄弟又何须如此客气。”楚玄迟准备回去,“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府去。” 楚玄霖忙起身,“那玄霖送送五皇兄与皇嫂。” “不用。”楚玄迟拒绝,“你且歇着吧,等身子好了随便你怎么送。” “是,皇兄。”楚玄霖乖巧的应下,在楚玄迟跟前,他做不到一丝的忤逆。 那庐送楚玄迟夫妇出府,厢房便只剩下楚玄霖与钟凌菲,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钟凌菲不喜欢这气氛,便主动打开话匣子,“御王殿下与御王妃对夫君极为不错。” “是啊。”楚玄霖感觉心中暖洋洋,“我只是小病,皇兄公务繁忙却还是抽空来看我。” “这就是家人的亲情,妾身在娘家之时,哪怕只是有点小病小痛,兄嫂他们都会前来看望。” 钟家的家风还算是不错,钟坤虽有几房妾室在,但嫡庶子女的待遇差别不大,并不会苛待庶子女。 楚玄霖想到了此前那个决定,便问钟凌菲,“王妃,对于方才我说的守孝三月之事,你如何看?” 钟凌菲并不急于圆房,自是巴不得他禁了房事,“妾身愿一切遵从夫君的意思。” 楚玄霖试探着问,“守孝三个月我们成婚便有小半年了,如此是否太过委屈了王妃?” 成婚半年还未圆房,这何止是委屈,简直是侮辱,只是他们的情况不同,所以他才要确认。 “不会。”钟凌菲的声音稍微低了些,面红耳赤,“妾身也还没准备好与夫君圆房……” “果然如此。”楚玄霖彻底安心了,“那正好,既与五皇兄提了此事,我们未孕也有了借口。” 若是成婚半年女子的肚子还毫无动静,男女双方都容易被怀疑身子有问题,能否生儿育女。 钟凌菲想了想,“这等私事本无需告知旁人,夫君却特意与御王提及,目的可是在此?” “是我利用了五皇兄。”楚玄霖确实有这意思,他希望在有需要的时候,楚玄迟能为他作证。 钟凌菲理解他的心思,“夫君这也是为了妾身,免得旁人以为是妾身没用,半年都怀不上孩子。” “王妃……”楚玄霖确实是为她着想,只是他并没打算与她说,以免给她压力。 钟凌菲却早已看穿了一切,“夫君提出守孝,还特意要禁房事,也都是为了妾身吧?” “不是……”楚玄霖想否认,他做的一切都是在补偿她,而非为了让她感激自己。 钟凌菲笑着道谢,“夫君无需隐瞒,你的心思妾身明白,多谢夫君事事都为妾身着想。” “王妃,我……”楚玄霖就怕她以后会因为感激,便想着回报他,结果委屈了自己。 “我姓钟名凌菲,小字亦非。”钟凌菲这是要他换称呼,她其实也不喜欢太生分。 “好,菲……”楚玄霖顿了下才喊出来,“菲儿……” “夫君。”钟凌菲莞尔一笑,除了父母与兄长,他是唯一一个这么唤她的人。 而在她及笄之后父母也不再这么喊她,日常都是唤她的小字,她许久没听这称呼。 *** 二月十一日。 御医照例来监查司,继续为楚玄迟治疗双腿。 楚玄迟问御医,“御医,本王都已治疗了这般久,何时才能站起来?” 御医道:“回殿下,您双腿恢复的很好,其实已经可以试着站起来看看。” “真的可以吗?”楚玄迟略显紧张,“本王已有几年不曾站立,还有些胆怯。” 墨昭华一直为他盯着“治疗进展”,如此好计划何时“站起来”,何时该“痊愈。” 如今便到了该“站起来”的时候,楚玄迟才故意问,然后便可当着御医的面表演站起来。 御医安抚他,“殿下不用担心,便是今日失败了,明日、后日、大后日,也总有站起之时。” “行吧,那本王便姑且一试。”楚玄迟道,“纵使失败了又何妨,左右是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风影是愈来愈沉稳了,演技也比以前好得多,装模作样的去扶楚玄迟,“主子小心,扶着点属下。” 楚玄迟配合的扶着他的手,尝试的站起来,结果自然是站的稳稳当当,彰显了御医的高超医术。 御医全程盯着他,既紧张又期待,“殿下这般站着,双腿可会有不适感?比如疼痛之类的?” 楚玄迟回忆着当初真正尝试站立时的情,“是有点疼,但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御医提议道:“殿下若是能忍受,便尝试着独自站立,若感觉太疼便不要勉强,慢慢来。” “好,本王再试试看……”楚玄迟深吸了口气,这演技真是炉火纯青,无人看出来他是在做戏。 风影配合的也很默契,“主子放心,属下就在旁边,便是主子站不稳,也绝不会让主子摔着。” “好……”楚玄迟这才放开他的手,尝试着不借助外力,独自站立,结果他自然是没摔倒。 “恭喜殿下,您站……”御医看他站的还挺稳,正在夸赞便见他重心不稳往前倒,“哎呀……” 在御医的惊呼声中,风影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楚玄迟,还故作紧张的喊了一句,“主子小心!” “没事了。”楚玄迟在他的搀扶下又坐回了轮椅中,“第一次尝试,总归有些不太稳当。” 御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接话,“殿下所言极是,多尝试几次,微臣保能站的越来越好。” 楚玄迟用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本王再试试,西炎使团即将来访,本王若能站在他们跟前便更好。” 第1049章 站起来2 “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殿下定能稳当站在他们跟前,让他们见识到殿下的威仪。” 御医虽非武将,可对楚玄迟这个昔日的战场杀神,同样钦佩又敬重,希望他能扬我国威。 “如此甚好。”楚玄迟道,“本王要接下来要勤加练习,可莫让他国看了我们东陵的笑话。” “殿下为国为民,真乃万民之福。”御医常为他治疗,接触的机会多,是真心佩服他。 “你的医术不错,待本王面圣,定要为你讨个赏。”楚玄迟想做个顺水人情,趁机拓展人脉。 虽然他已有了墨昭华这个神医,可御医时常出入宫廷,其中若能有自己人,自是再好不过。 御医感激不已,“微臣多谢殿下,但为殿下治疗,乃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微臣不敢讨赏。” “你无需客气,本王高兴,相信父皇也是如此。”楚玄迟讨赏只是一句话,赏赐得由文宗帝给。 “是,殿下,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御医虽不敢居功,但也不敢真驳了楚玄迟的一番好意。 为楚玄迟治疗之后,御医便回了皇宫,入了勤政殿。 他如往常那般,有新进展便向文宗帝禀告,“启禀陛下,御王殿下今日已能站起来了。” “迟儿终于站起来了,哈哈……”文宗帝一直在等这天,闻言龙颜大悦,真笑的合不拢嘴。 御医如实禀告,“殿下极为高兴,说是届时能站在西炎使团跟前,不让他们看咱东陵的笑话。” “迟儿真是一心为国为民。”文宗帝微微动容,“你可要好好为他治疗,让他尽快痊愈。” “是,陛下。”御医郑重道,“微臣定当尽心尽力,早日让御王恢复双腿,重振雄风。” “那他还需多久能行走自如?”文宗帝不仅想让楚玄迟站在西炎人跟前,还希望他走上几步。 御医想了想才回答,“只是偶尔行走的话,一两月便能做到,但想长时间行走得三五个月。” 文宗帝问,“不能再快一点,赶在西炎使团到访之时?” “能,但需要用重药。”御医自从前任院使用重药被文宗帝训斥后,再不敢打这主意。 “那不行,重药见效虽快,却会留下隐患。”文宗帝如今已是不想伤害楚玄迟丝毫。 “正是如此,故而微臣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用药。”御医暗松了口气,庆幸没有急功近利。 他自是有法子让楚玄迟早日站起来,行走自如,得到文宗帝的嘉奖,可那需得用重药。 “欲速则不达,暂且这般治疗吧。”文宗帝都没权衡,便如此决定,“没其他事你便退下。” “是,微臣告退。”御医行礼后躬身退了下去。 李图全待他走后便笑着向文宗帝道喜,“老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文宗帝长叹了口气,“迟儿站起来确实是大喜,也了却了朕的一桩心愿。” 对于当初暗中阻碍楚玄迟治疗一事,他早已后悔,唯有楚玄迟痊愈了方能是释怀。 “再有个小半年,殿下便可彻底恢复,从此再无需轮椅代步,陛下也可真正安心了。” 李图全深知他的心思,特意说他想听又爱听的话,好让他早点对当初的事释怀。 “这几年着实苦了迟儿,但愿他不要怪朕太过疑心。”文宗帝每每提及这件事就悔恨。 “殿下最为体贴,定能理解陛下,又岂会责怪?”李图全既是宽慰他,也是为楚玄迟说话。 “迟儿的确极为不错,深得朕心,只是老六又……”提到楚玄寒,文宗帝气不打一处来。 李图全试探性的建议,“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祁王的事何不交给太子殿下来处理?” “也对。”文宗帝挺赞成,“老六既有着狼子野心,且死性不改,那便给太子当磨刀石吧。” *** 三天后,二月十四日。 楚玄迟经过几天的练习,已能站立的很稳当。 他从监查司回来后,还特意表演了一下,“昭昭,我的演技如何?” 墨昭华笑着夸他,“很逼真,看不出丝毫表演的痕迹,极为让人信服。” 楚玄迟走到她跟前,“那是因我曾亲身经历过,并将这种状态记在了心间。” 墨昭华拉住他的手,“辛苦慕迟,演了这么久的戏,好在很快能结束这种日子。” 楚玄迟看了眼轮椅,“其实习惯轮椅后,我还挺享受这种生活,能降低旁人的戒心。” 墨昭华知他的担忧,“如今便是慕迟痊愈了,陛下应该也不会再怀疑慕迟,从而防备你。” “我的忠君爱国之心,父皇是信了,至于太子皇兄。”楚玄迟顿了顿,“可能还会有些戒备。” 纵使楚玄辰能全心信任他,敬仁皇后与太子党也不会,他身为皇子,便有争夺皇位的可能。 墨昭华道:“太子有戒心才好,毕竟你们之间可形成竞争关系,他若不防备才让真人难以信服。” “我也是这般想。”楚玄迟轻笑,“作为储君,太子皇兄理应保持最基本的戒备心,如此才能安国。” “是啊。”墨昭华与他心意相通,“虽说疑人不用,疑人不用,可全然无戒心,确实不该是储君所为。” 楚玄迟想起另外一件事,“这么说来,昭昭如今岂非也能理解父皇当初对我的所作所为?” 墨昭华反问他,“妾身若是不能理解,无法做到释怀,又如何能心甘情愿为他治疗。” “对哦,昭昭不说,我都忘了治疗这事儿。”楚玄迟后知后觉,“父皇许久没找昭昭按摩。” “可能是近来没有让父皇烦心的事,这才没发作。”墨昭华话锋一转,“但病终究还是要治愈。” “这事我们急不来。”楚玄迟如今反而不急了,“得看父皇自己的意思,循序渐进方是上上之策。” 墨昭华就将他方才的话又还给了他,“如此说来,慕迟如今也能理解妾身了。” 楚玄迟抬手轻弹她的额头,“你这机灵鬼,竟这么快便将我的话还给了我。” 第1050章 沉迷 而关于楚玄迟站起来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盛京城,拍手称庆的人不少。 只是有人欢喜便会有人忧,楚玄寒正是其中之一,得知消息后便恨的牙根都痒。 这眼瞧着都过了几天,他的气却还没消,只要想起来,或是有人提起便一肚子怒火。 夜里,冷延向他禀告了这几日城中的舆论风向,好方便他把控,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此事。 楚玄寒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这才多久,他竟已站起来,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行走自如?” 这话他已说过几次,只是每次只要提到,他还是会重复,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甘。 冷延安抚道:“主子,距离御王重伤致残已有几年,他能站起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预料之中又如何?”楚玄寒怒道,“本王见不得他好,本就得宠,若是痊愈了还了得?” “主子,您不妨换个角度想。”冷延道,“陛下多疑,太子又无嗣,御王痊愈未必真是好事。” “是啊,主子。”冷锋连声附和,“御王痊愈后便有夺嫡的机会,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都该忌惮。” “可他会起这心思么?”楚玄寒自认为看人很准,他怎么都觉得楚玄迟并不是有野心之人。 “纵使他没有,但身边人总有想借他高升的。”冷延也是由己及人,他就是盼着一个从龙之功。 “有道理!”楚玄寒看到他就想到了疏影,“冷延,你与疏影现在相处的如何了?可有进展?” “交情已比之前深了几分。”冷延一直是循序渐进,“他时常会主动向属下提及御王之事。” “那你探探他的口风。”楚玄寒对这结果很满意,“看看老五是何等心思,他又能否说动老五。” “是,主子。”冷延私以为他现在已有打探的能力,因为疏影早已不避讳谈论楚玄迟了。 楚玄寒又与他们商谈了会儿,便有些困了,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尾还泛起了丝泪水。 冷延见他如此困倦,便贴心的问,“时候不早了,主子可要去安寝了?” “本王确实困了,那便去风雨阁吧。”楚玄寒想都没想,便决定了夜宿之所。 “主子近来去的比较频繁,可否换其他地方?”冷锋最怕的就是他沉迷于女色。 “除了她,本王谁都不想要,怎么,本王白日这般忙,夜里想好好放松下都不行?” 楚玄寒最烦旁人管他的私事,尤其还是下属,若是文宗帝与良妃说两句,他还勉强能听。 冷锋明知他不喜也要说:“可流连于妾室院中,传出去总归不太好,王妃也会有所不满……” 楚玄寒打断他的话,“她但凡能有点本事,本王又岂会不愿找她?况且本王今夜是有事找淑儿。” 他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沉迷于墨淑华的温柔乡无法自拔,这只是找了借口堵上冷锋的嘴罢了。 “是,主子。”冷锋之前就因着墨瑶华的事,大胆忤逆过楚玄寒,不敢造次,见好便收。 楚玄寒又道:“别当本王是在找借口,如今能接近老五夫妇的只有淑儿,她有大用处。” “属下明白了。”冷锋也不蠢,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若还要拆穿,那就太没眼力劲了。 今日轮到他守夜,便跟着楚玄寒一同去了风雨阁,冷延则去了自己位于前院的院子里休息。 *** 琼瑶阁,烛火摇曳。 墨瑶华还在痴痴的等着,希望楚玄寒能过来。 最后她等来的却是青花的禀告,“主子,殿下又去了风雨阁。” 墨瑶华当即气的咬牙,“这小贱蹄子还真有本事,竟迷住了六郎。” 青花不满的道:“主子当初就不该帮她,如今反倒被她将宠爱全抢走。” 她得到的命令虽是帮墨瑶华,可不能表现出来,面上还得跟墨瑶华同仇敌忾。 墨瑶华冷哼,“没关系,被抢走宠爱的又非我一人,其他两位自会比我更着急。” “主子莫不是想借刀杀人?”青花嘴上这般问,心中已然确定,还想着要告知墨淑华。 “墨淑华不知收敛,这般霸宠,岂能有什么好下场?”墨瑶华太清楚尉迟霁月的嫉妒心。 想当初她们一同入府,楚玄寒还没变心,为了保护她,一个月也不敢去她院里几次。 “那到时她不会怪主子没提醒吧?”青花不好单独去见墨淑华,想借她的手提醒墨淑华。 “没事,我会与她提几句。”墨瑶华面色阴沉,“不过以她的性子,定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青花笑道,“只要不连累主子,便随她怎么折腾吧,是死是活都不关咱的事。” 墨瑶华听着这话很是高兴,觉得青花跟她一条心,以后可以放心用,不担心遭背叛。 另一厢,兰若苑。 晓荷欲言又止,“主子……” 柳若萱眼中黯淡无光,“殿下又去了风雨阁?” “是。”晓荷硬着头皮禀告,“小墨王妾如今已是府中的独宠。” “奇怪。”柳若萱拧眉,“殿下这般独宠妾室,王妃怎也没点动静?” 晓荷道:“这确实不像王妃的性子,以前她可飞扬跋扈,眼里容不得沙。” 他们主仆入府虽不久,可尉迟霁月的名声早已人尽皆知,她自是也有所耳闻。 柳若萱猜测,“莫非是因镇国老将军没了,贤妃又薨逝,她没了靠山,不敢放肆?” “兴许真是如此。”晓荷赞同,“娘家没得倚仗,自身又无宠无嗣,再闹地位可难保。” “那正好。”柳若萱计上心来,“我们明日便去明月居,戳戳她的心窝子,刺激的她出手。” “她会中计么?”晓荷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届时倒给了尉迟霁月把柄,让她惩罚柳若萱。 “便是不中计,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柳若萱无所谓,她只打算挑拨罢了,便是惩罚也不会重。 “是,主子,您觉得可行即可。”晓荷人微言轻,主子既有了主意,她又岂敢过多的质疑? “准备安寝吧。”柳若萱等这么久,最终还是独守空房。 第1051章 探虚实 翌日。 墨淑华给御王府下了拜帖。 这也是昨夜楚玄寒吩咐的事,要她去向墨昭华贺喜。 不过贺喜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探探楚玄迟的虚实,看他恢复的如何。 对于楚玄迟的恢复情况,除了文宗帝之外,大概就是楚玄寒最为在意了。 文宗帝是希望他能早日痊愈,楚玄寒却是希望他能晚点,最好是永远别恢复。 楚玄寒还曾让人向负责治疗的御医打听具体情况,可惜对方竟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御医越是如此,他越对楚玄迟的恢复情况起了疑心,早已怀疑对方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比如楚玄迟其实早就已经站起来,甚至是痊愈,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这才故意假装还没好。 但他这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冷延某次与疏影喝酒,说漏了一句,奈何追问之下却又否认。 自从知道这件事,他对楚玄迟便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然后不断生根发芽,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墨淑华上午送的拜帖,午后便去了御王府,见到墨昭华,行礼后直接说明了今日的来意。 墨昭华听完也有些意外,“哦?特意让你打探夫君双腿的恢复情况?” “祁王对御王殿下似乎有什么怀疑。”墨淑华并不知真正原因,这是猜测。 “奇怪……”墨昭华低声喃喃,“夫君由御医治疗,有什么值得他怀疑的地方?” 墨淑华也很不解,“妾试探着问过,但他顾左右而言他,不曾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没事。”墨昭华收敛心神,“你首先要注意的是保证自身安全,其他事量力而行即可。” 墨淑华却放不下此事,“可他对御王殿下有了怀疑,妾不弄清楚心中不安,怕留下什么隐患。” 她既决定了将未来寄托在墨昭华身上,那楚玄迟便不能出意外,否则她的后路也彻底断了。 墨昭华想了想,“他如此关注夫君的恢复情况,又让你来探虚实,那怀疑的也必然是此。” 墨淑华蹙眉,“王妃刚说过,殿下的腿一直由御医诊治,他怀疑其中有诈,岂非在怀疑陛下?” “不用担心,他若自寻死路,我们定会保你。”墨昭华接着又补了一句,“除非你与他是一条心。” “多谢王妃的大恩。”墨淑华郑重道,“他乃是妾的杀母帮凶,妾宁死都不会与他一条心。” 墨昭华见气氛太凝重,便换了个话茬,“你近来在祁王府过的如何?可有人与你为难?” “为难倒是没有。”墨淑华轻描淡写,“只不过妾如今成了祁王专宠,难免碍了某些人的眼。” “哦?成了专宠宠,这有点意思。”墨昭华很意外,“以前祁王那颗心可都在墨瑶华身上。” 若非如此,她前世也不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需要以她的鲜血,来铺就墨昭华的封后路。 墨淑华有些难堪,“祁王表面谦谦君子,到上床上就是个大淫贼,而妾恰好懂些媚术。” 以色侍人并非她所愿,她也知墨昭华定然看不起,奈何她除了这副身子,并无其他的筹码。 墨昭华不仅没因此轻视她,反而心疼起来,“那真是委屈你了,为了报仇,牺牲这般大。” “妾不委屈。”墨淑华红了眼圈,“女子生来便是男子的玩物,妾若能借此报仇,便已足够。” 若墨昭华看不起她这些伎俩,她会觉得正常,如今对方竟为她抱屈,她便忍不住想哭。 墨昭华与她的世仇已了,不再视她为仇人,“叔母泉下有知,你为她做到如此,定会心疼。” 墨淑华吸了吸鼻子,“母亲生前对妾疼爱有加,妾若不为她报仇,又如何对得起母亲的恩情?” “淑华真的长大了。”墨昭华劝她,“可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不能只想报仇,也要为自己着想。” “妾身想好了。”墨淑华言辞恳切,“若是王妃不嫌弃,妾愿为奴为婢,下半辈子伺候着王妃。” “别乱想,你该有更好的未来。”墨昭华可不缺奴婢,琥珀已经成熟稳重,珍珠也快回来了。 “不,对妾来说,若能跟着王妃,便是最好的结果。”墨淑华觉得她能像珍珠那样就足够。 “你现在还年轻,想这些为时过早了些,说说眼前的事,你行房频繁,许很快便能优孕。” 墨昭华有为她想过将来,但也仅限于让她下半辈子生活无忧,而从未想过将人留下来。 “不会!”墨淑华说的斩钉截铁,孩子只要她不想要,便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怀上。 “为何如此肯定?”墨昭华看她态度坚定不免担忧,“莫非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因着相信墨淑华,便不曾特意在她身边安插眼线,至今对她喝避子汤一事全然不知。 墨淑华没隐瞒,“祁王每次离开后,妾都会喝下避子汤,绝无可能,也不想怀上他的子嗣。” “你对自己怎能如此狠?”墨昭华告诉她,“避子汤若是喝多了,以后可就很难再孕育子女。” “所以妾是真的想好了后路,而非只在嘴上说说。”墨淑华道,“王妃便是妾下半辈子的依靠。” “你这般太胡来了。”墨昭华没想到她会如此,“再怎么也不能糟践身子,这会让叔母死不瞑目。” “妾早晚都要离开祁王府,又岂能生下孩子羁绊?”墨淑华苦笑,“况且便是妾愿意,旁人也不答应。” 府里那几个女人都对她虎视眈眈,她若真怀上了孩子,谁又能让她生下来,定是各种阴谋手段。 “这倒是。”墨昭华了然,“祁王妃除非自己无法生育,否则绝不会让一个妾室先生下孩子。” 昔日兰如玉能先于容清生下墨胜华,便是因容清婚后几年都未有子嗣,而墨老夫人又急着传宗接代。 “正是如此。”墨淑华故作轻松,“故而妾这也算是在保护自己,自己喝避子汤总好过被人算计。” 墨昭华忍不住叹气,“罢了,你为报仇既做到这等地步,那我便再帮你一把,给你出个主意吧。” 第1052章 秘药 墨淑华原本没想麻烦她,闻言才顺着她的话说:“多谢王妃,有劳王妃了。” “我听闻有种秘药,可在短期内让人假孕。”墨昭华前世在后宫便处理过这种事。 彼时有个嫔妃为了争宠,用了这等秘药假孕,结果身边的宫女早已被墨瑶华所收买。 那嫔妃的下场极其凄惨,还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被楚玄寒利用,用以警告其他嫔妃。 “妾懂了。”墨淑华的反应很快,“妾先利用秘药假孕,引得其他人向妾动手,后院着火。” “其他人是否动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墨瑶华。”墨昭华说出目的,“她对你下手便是你的机会。” 墨淑华起身向她道谢,“妾多谢王妃出谋划策,这果然是个好主意,她定容不得妾生下孩子。” “不过她如今沉稳了许多,或许能沉住气,等着其他人动手,或者是刺激旁人,借刀杀人。” 墨昭华虽不曾把墨瑶华放在眼里,可她怕墨淑华轻敌,最后报不了仇还搭上自己的性命。 墨淑华对自己有信心,“若真能假孕,妾便有法子激得她比旁人都更着急,忍不住对妾下手。” “好,那便这般做。”墨昭华找借口,“不过这药难得,我得找殿下帮忙寻找,你且等等。” 她前世得知这秘药之后,还特意要来了药方,至今对此记忆犹新,但她不可能直言此事。 “无碍,妾等得起。”墨淑华态度越发的恭谨,“有劳王妃与殿下费心为妾寻找秘药。” 墨昭华笑道:“一家人无需客气,待殿下放衙归来,我便与他说道,相信他定会鼎力相助。” “妾不敢高攀,先谢过王妃。”上位者可说是一家人,墨淑华可不敢当,她得守着规矩。 *** 是夜,楚玄迟很晚才披星戴月的归来。 墨昭华伺候他洗漱更衣,便熄了灯,落下帐幔与他躺下。 而后她头枕他手臂,靠在他怀中低语,“慕迟,今日淑华来过了……” 楚玄迟听完她的话,也有同样的疑虑,“奇怪,老六怎会怀疑我的双腿?” “妾身当时也是这般想,想了一下午才有点头绪。”墨昭华连用膳都在想此事。 “哦?昭昭想到的是什么原因?”楚玄迟本打算想想,听到她有了头绪便打消念头。 妻子这般聪慧,不仅交流起来很舒服,还省了他不少事,比如现在就无需他费心。 “疏影!”这便是墨昭华想到的唯一合理的结果,只是她也不确定,怕是自己太多心。 楚玄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身子都僵了一下,“昭昭怀疑是他出卖了我们?” 他自是不希望疏影真背叛了他,所以才一再给机会,可若真如此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墨昭华道:“关于慕迟的双腿恢复的真实情况,除了外祖父一家,便唯有我们几个知情。” 辅国公府的人定不会出卖他们,沐雪嫣如今知晓身份就更不会,楚玄辰夫妇与太后的嫌疑也小。 她想来想去,也唯有时常与冷延接触的疏影有这可能,不过鉴于没有证据,她也只是在怀疑。 楚玄迟想到一点,“可若真是疏影背叛,老六就不该只是怀疑,还要墨淑华来探虚实,而该确定。” “妾身也想过这个,并且总想不通,那便只有一个解释,疏影的话应只是说一半,还留了一半。” “这确实符合疏影的行事作风。”楚玄迟赞同,“只是他为何要如此?莫非是有意吊着老六。” “有这可能。”墨昭华道,“疏影若是直接背叛你,对老六来说便太轻易得到,不会珍惜。” “有道理,若是吊着老六,他的价值便一直都在,并且老六还可能会提高筹码来诱惑他。” 墨昭华道:“眼下的问题是,这只是妾身的猜测,真实的情况如何,唯有他自己知道。” “以昭昭之见,我可需尽早与疏影对质?”楚玄迟一直不想对质,因为那意味着彻底撕破脸。 墨昭华建议,“慕迟都已站起来,那他便是现在说破也没太大用处,我们不如静观其变吧。” “好……”楚玄迟几乎不用自己动脑子,便暂时解决了这问题,只因墨昭华已想好一切。 *** 休沐日。 楚玄迟与墨昭华一同入宫。 他们如往常那般,先去承乾宫拜见文宗帝。 之前楚玄迟入宫议事,文宗帝已让他站起来让自己瞧过。 今日入宫,文宗帝便没再让他起身,而是在他问安后催着他去寿康宫。 文宗帝笑吟吟,“你皇祖母还没瞧见你站起来的样子,你赶紧去让她瞧瞧。” “父皇,不着急,昭昭还有事要与父皇说呢。”楚玄迟今日可是带着目的入宫来。 “哦?不知昭华有何事?”文宗帝自从体验到了墨昭华按摩的效果,便对他改了称呼。 他对下向来都是以官职或者身份称呼,唯有看重之人,才会直呼其名,甚至是小名。 比如之前对墨昭华是唤御王妃,现在喊名字,对楚玄迟则亲昵的唤一声“迟儿”。 墨昭华并未恃宠而骄,态度依旧恭谨,“臣媳是想问问父皇龙体如何,头疼可有再犯。” “你不说朕都忘了。”文宗帝笑容更甚,“确实有些日子没严重发作过,只是偶尔有些疼。” “咦?”楚玄迟故作惊讶,“这是否说明昭昭的按摩不仅能缓解疼痛,还有治疗的效果?” “不太可能。”墨昭华如实道,“医书上是说按摩只能缓解疼痛,应是近来父皇没有烦心事。” 文宗帝捋了捋胡子,“烦心事的确没年前那般多,再加上西炎求和,朕的心情便越发愉悦。” “这就对了。”墨昭华笑道,“父皇的心情愉悦,没有太多烦心事,可少操些心,自然不犯病。” “朕有你们这样的好儿子与儿媳,心情又岂能不好?”文宗帝起身,“走,朕与你们一同去寿康宫。” “是,父皇。”楚玄迟本想趁机提为他治疗之事,见状也只得先打住,以后再找机会提一嘴。 第1053章 催育 一行人很快去往后宫,入了寿康宫。 文宗帝为了让元德太后高兴,又让楚玄迟站起来让她看。 元德太后早已知楚玄迟双腿痊愈,如今还要看他表演“站起来”的戏码。 她配合的笑起来,“真好,迟儿可算站起来了,希望能早日痊愈,行走自如。” 文宗帝也笑,“御医说只要迟儿配合治疗,多加练习,三五个月便能完全恢复了。” “好,如此甚好。”元德太后道,“昭昭早些怀上子嗣,便是双喜临门,锦上添花。” 墨昭华俏脸一红,含羞带臊,低声回应,“皇祖母,这等事儿又非孙媳一个人能做到……” “对了,迟儿那方面没问题吧?”元德太后问,“哀家此前怕刺激迟儿,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 她不仅没问当事人,也没问过御医,左右是问了也白问,纵使还有用,双腿也使不上力。 楚玄迟那般小心谨慎的人,此前又遭文宗帝忌惮,定不会愿意生孩子,提高自己的竞争力。 “以前有心无力,如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因着房事只有自己人知晓,楚玄迟便随口说谎。 “什么叫应该?莫非你们至今还未圆房?”元德太后这话一出,便足以说明没把他们当外人。 楚玄迟知墨昭华脸皮薄,想打住话题,“皇祖母,昭昭可是姑娘家,您这般当众询问她情何以堪?” “都是自家人,无需害羞。”元德太后不以为意,“若非昔日迟儿身子有恙,大婚之日便该……” 楚玄迟见墨昭华脸越来越红,赶紧打断,“皇祖母,您还是别说了,再说下去昭昭该挖条地缝钻进去。” “好好好,哀家不说了。”元德太后叮嘱,“但子嗣之事你们需得上点心,哀家还等着抱小曾孙。” “咳咳……”文宗帝也凑个热闹,“这点朕与母后的想法一致,也等着抱皇孙,迟儿你可得努力点。” “父皇。”楚玄迟被他们的催育弄得哭笑不得,“您到底是要儿臣恢复双腿,还是生儿育女?” “朕乃是一国之君,又岂需做选择?自然是全都要!”文宗帝道,“朕还要你们子孙绕膝。”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迟拜谢,“可儿臣白日若是多加练习,晚上可就没力气再生儿育女了。” “朕公务这般繁忙都生下了你们,你怎就不行?”文宗帝振振有词,“偶尔休息一两日不就够了?” “儿臣如何能与父皇相比?”楚玄迟没想到文宗帝会这般催他,真想抱孙子不是该催楚玄辰? “你是朕的儿子,朕说你行你就行。”文宗帝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父皇……”楚玄迟也不能保证能尽快怀上,毕竟这么久了墨昭华都没动静,便想再多说几句。 文宗帝吹胡子瞪眼,“怎么?你莫非是想抗旨?这可不仅是朕的圣旨,也是你皇祖母的懿旨。” “儿臣遵旨。”都说君无戏言,楚玄迟再怎么得宠,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先将事应下来。 “这才像话嘛。”文宗帝确实也在为下一代考虑,“你们早些为朕诞下男孙,朕才安心。” 许是太过劳累,东陵的帝王命都不太长,文宗帝年纪已经不小了,可至今膝下竟尚无一个男孙。 楚玄怀因着先被贬为庶民,如今又是家私脱身,那个外室子便不算皇家子弟,文宗帝迫切需要皇孙。 “是,父皇……”楚玄迟听着这话,心中有些感伤,当一个人开始为孙辈考虑,那就是真的老了。 文宗帝再与元德太后聊了几句便离去,楚玄迟夫妇又待了一会儿,这才去凤仪宫拜见敬仁皇后。 恰逢长孙敏柔也在凤仪宫,她是得知楚玄迟夫妇入宫,知他们定会来问安,才特意来此等候。 楚玄迟夫妇恭敬的向敬仁皇后行礼问安,皇后因着楚玄辰的关系,对他们也多了几分好感。 她对其他皇子公主只是表面上温和,对他们夫妇却是有了几分真心,全当是为了楚玄辰。 楚玄迟夫妇与敬仁皇后闲聊了几句,无非就是嘘寒问暖,关心了一番,这事墨昭华轻车熟路。 待他们聊了会儿,长孙敏柔才问,“五皇弟与昭昭可要去东宫喝口茶,顺便一起用午膳?” “太子皇兄可在东宫?”楚玄迟反问她。 楚玄辰偶尔也会出宫办事,或者去右相府,若他不在,楚玄迟便不方便去东宫。 “在呢。”长孙敏柔道,“若非正好有人找他议事,他便与本宫一同来向母后问安。” 楚玄迟应下,“那好,待臣弟去拜见过几位母妃,便来东宫拜见太子皇兄与太子妃皇嫂。” “好,我们便在东宫等着五弟与昭昭。”长孙敏柔此行,其实就是为了邀请他们过去。 如此既显得她重视他们,也给了他们去东宫的理由,免得旁人说他们频繁出入东宫。 楚玄迟夫妇见过敬仁皇后之后,便去了长秋宫拜见良妃,以防有人说他们区别对待后妃。 他们与良妃是真没什么话说,行礼问安后只待了片刻,便借口还要去别的宫里,行礼退下。 良妃看着他们离去,眸色深沉,“这老五与墨家女倒是会做戏,每次入宫拜见都不忘来本宫这。” 彩云猜测的道:“他们应该是怕不来拜见您会落人话柄,毕竟他们还要去长乐宫见德妃。” 良妃不以为然,“德妃是墨家女娘家姨母,他们便是不来拜见本宫,直接去长乐宫也很正常。” 彩玉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他们很会做人,这不就得了好名声么?咱王妃若是能如此……” 眼瞧着良妃的神色不对,她才赶忙打住,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生怕惹得良妃不悦。 良妃找了个借口,“祁王妃若当真如此,也只会被说成是拾人牙慧,倒不如莫学他们。” 彩玉连声附和,“主子说的极是,是奴婢思虑不周。” 良妃又道:“不过寒儿当初若真娶了墨家女,家世上虽帮不上忙,但她自己还有点用处。” 第1054章 怨帝 彩云为文宗帝说话,“可惜陛下是心疼咱殿下,觉得御王妃配不上殿下,才否了这门婚事。” “本宫如今想想。”良妃若有所思,“陛下当时是真心疼寒儿,还是怕寒儿得了墨家女的助力?” 昔日她向文宗帝吹枕边风,想要破坏墨昭华与楚玄迟的好事时,曾刻意提到了辅国公府。 当时他便怒斥了她,认为她是想让楚玄寒得到辅国公府的支持,这才希望墨昭华嫁入祁王府。 彩玉并看不上墨昭华,“御王妃只是品性好些,墨大人辞官丁忧后,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咱殿下。” “墨家是无用,但你们莫要忘了墨家女的母亲。”良妃道出心中猜测,“或许那才是陛下拒绝的原因。” 彩玉闻言大惊失色,“主子的意思是,陛下那时便在防着咱殿下了?可咱殿下明明一直很小心。” “不是没有这可能。”良妃道,“结果反倒便宜了老五,墨家女怎也不知找太后与德妃帮忙。” 她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墨昭华早已找过元德太后,只不过是帮忙成全,而非阻止。 彩云提议,“御王此前受伤,无法行房,御王妃对咱殿下又有情,若是咱殿下出手能否……” “没用的。”良妃道,“墨家女种名声,对寒儿避之如蛇蝎,根本不给机会,现在就更不可能。” 她何尝没想过让墨昭华成为楚玄寒的一枚棋子,奈何楚玄寒试过好几次,对方压根不上当。 “可不是,御王都已经站起来,行房也只是早晚的事,再加上受宠,御王妃自知该如何选择。” 彩玉虽看不上墨昭华,但看得上楚玄迟,站在她的角度,她觉得墨昭华不会放弃这棵大树。 良妃又在后悔,“尉迟堃一死,尉迟家便没了利用价值,没想到本宫千挑万选,竟选了个废物。” 她当初有多看得上尉迟霁月,如今便有多嫌弃与悔恨,还怕楚玄寒会怨她,选了这么个王妃。 彩云琢磨了起来,“柳家那个庶妃似乎也不太行,殿下若能换个王妃就好,照着御王妃那种的找。” “陛下现在防的紧。”良妃何尝不想换,“莫说找墨家女那种,便是纳个侧妃庶妃陛下都一再否定。” 因着此事,她对文宗帝已然生了怨恨,这与楚玄寒一样,他们真不愧是亲生母子。 “也是。”彩云想起了往事,“去年主子还因殿下纳侧妃之事,惹得龙颜不悦,主子可不能重蹈覆辙。” “可不是。”彩玉也附和,“后来瑞王殿下求娶钟小姐为正妃,陛下一口应允,很快就下旨赐婚。” 良妃危机感愈重,“陛下对本宫母子已大不如前,娘家人又不肯支持寒儿,我们凡事都要更加小心。” “是,主子。”彩玉与彩云齐声应下,她们作为良妃的心腹,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另一厢,长乐宫。 楚玄迟和墨昭华刚刚入了正殿。 嘉善公主也在,“五皇兄,皇嫂,你们可算来了。” 楚玄迟看到她就心情极好,忍不住笑问,“怎么,又在等我们?” 她如同一抹炙热的阳光,能给旁人温暖,还是从身体一直暖到心窝里。 “那当然。”嘉善公主起身行礼,“你们但凡休沐日入宫拜见,定会过来。” 楚玄迟向德妃行过礼才问,“嘉善可是找我们有事?” “没有呀。”嘉善公主道,“就是想知道皇嫂有没给嘉善带点时兴的小玩意儿。” 她说着还眼巴巴的看向了琥珀,一般墨昭华带东西进来,都是由琥珀负责拿。 墨昭华一本正经的落座,“没有!” 嘉善公主蹙眉,“真的没有么?是不是嘉善做错了什么?惹得皇嫂不高兴?” “假的!”墨昭华方才只是在逗她,“这是城里最新出的话本,听说还挺好看。” 琥珀当即便从袖袋中掏出两本话本子来,她每次入宫,便感觉袖袋空间太小。 没办法,谁让她是奴婢,总不能让主子揣着这些东西吧?况且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皇嫂。”嘉善公主笑嘻嘻的接过,“嘉善就知道皇嫂最好啦,嘻嘻……” “小八怎没来?”楚玄迟一进来就发现楚玄奕不在,“你们兄妹不是向来一起的么?” 嘉善公主对楚玄奕的事最为了解,“皇兄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你们,今日便没过来。” “病的可严重?”墨昭华作为医者,第一时间便想治疗。 “不严重。”嘉善公主道,“只是咳嗽的厉害了些,御医说好好吃药,休息几日即可。” 墨昭华放心下来,“那便好,他既这般为我们着想,我们便也不去打扰,让他好好休息吧。” “嗯嗯……”嘉善公主开始翻看话本,“嘉善已替你们去看过了,除了咳嗽,真没其他问题。” 她性子急,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一边翻看一边回话,都忘了基本礼仪,说话时没看对方。 墨昭华见嘉善公主急着看话本,便识趣的不再打扰,转而与德妃交谈了起来。 她关切的叮嘱德妃,“初暖乍寒,姨母与嘉善也要多注意些身子,切莫受寒着凉。” “好,多谢昭昭的关心。”德妃笑问,“难得你们入宫,中午可否留下一起用个午膳?” “抱歉啊,姨母。”墨昭华道,“昭昭方才在凤仪宫见到太子妃皇嫂,已答应去东宫用膳。” “没事,来日方长,本宫相信以后会有机会。”德妃明白他们贵人事忙,真抽不开身来。 每次入宫拜见,不是要陪文宗帝用膳,便是留在寿康宫,偶尔还要去东宫,分身乏术。 “这是自然,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墨昭华与德妃聊着,楚玄迟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嘉善公主对话本越看越有兴趣,“母妃,这个话本真的好有趣,等嘉善看完给您看可好?” “本宫又非小孩子。”德妃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也要注意点形象,看话本得偷摸着。 “可母妃的日子不也无趣么?”嘉善公主很贴心,还给她找好了借口,“一起打发时间啦。” 第1055章 可孕 德妃笑着应下,“你愿给本宫便给吧。” 嘉善公主笑的很开心,“好呀。” 墨昭华与德妃又聊了一阵,“姨母,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毓秀宫了。” “去吧,下次等你们有时间,再来陪本宫用膳。”德妃也很想与家人在一起。 “好,那我们先告退了。”墨昭华行礼告退,推着楚玄迟出了正殿,去往毓秀宫。 纯惠贵妃已降为嫔,位份低他们无需在意,贤妃又薨逝,如今需问安的也就这几个人。 楚玄迟夫妇入毓秀宫后,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儿臣/臣媳拜见宁母妃。” 宁妃端坐在主位上,笑意盎然,许是因着宋承安的关系,她对墨昭华一直很有好感。 “你们可有些日子未入宫了,本宫听闻御王已能站起来,可是等不及想亲眼瞧瞧看了。” 楚玄迟会意的表演起来,双手撑着扶手慢慢站起来,“暂时也只能勉强站立会儿。” “莫着急。”宁妃笑道,“万事开头难,这样已很好,再耐心等会儿,你便能行走自如。” “是,宁母妃。”楚玄迟坐回轮椅里,他现在是越来越享受这种到哪都能坐着的生活。 宁妃看着楚玄迟,“西炎求和,西陲战事已稳,兄长他们应该也快班师回朝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宋将军今年定会回来。”楚玄迟也在盼着容潇回来,他们定会有话聊。 “那便好。”宁妃看向墨昭华,“兄长在西陲这么多年,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 墨昭华假装不懂她的意思,“如今宋将军建功立业,定是要加官进爵,娶妻也不是难事儿。” “娶妻容易,娶喜悦之人不易。”宁妃继续暗示,“兄长又是个死心眼,只认定一个人。” 她说的自是容清,宋承安助她在后宫平步青云,地位与帝宠稳固,她也想为他做点事。 楚玄迟见她再三暗示,便遂了她的愿,直接点破,“宁母妃这是话里有话啊。” 宁妃顺着他的话,表明了心中所想,“不瞒你们说,本宫还真想与你们亲上加亲。” 墨昭华不想勉强容清,“母亲感情上的事,我们做子女的也不好插手,便顺其自然吧。” “也是,那就只能看兄长了。”宁妃幽幽叹气,“但愿兄长的一片真心,能换取一个将来。”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三人又聊了会儿,识趣的都没再提起宋承安或者容清,只闲话家常。 楚玄迟待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宁母妃,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东宫,便先告退。” “去吧,有空常来。”宁妃全程都笑意盎然,“泽儿可崇拜御王了,还说长大了也要从军。” “泽儿有这心很好,不过他年纪尚小,不用着急。”楚玄迟自己吃过的苦,并不想楚玄泽也去吃。 “本宫也是这么说,但他不听。”宁妃祈求的问,“御王可帮本宫说说他,他听你的话。” “好,下次见到泽儿,儿臣会与他说道。”楚玄迟不禁想起了容恒,那孩子也最为听他的话。 “那就多谢御王了。”宁妃看他答应的爽快,心中极为高兴,她是想与他们夫妇拉近关系。 “不客气,儿臣告退。”楚玄迟与墨昭华起身行了个礼,再坐回轮椅中,被人推出正殿。 他们离开毓秀宫后,便直接去了东宫。 楚玄辰已等待良久,得知他们到来,忙亲自出门相迎,以示他的重视。 楚玄迟看到他这般亲力亲为,哭笑不得,“太子皇兄,您这也太夸张了点。” “你们可是孤的座上宾,孤夸张点怎么了?”楚玄辰不以为意,他觉得他们值得。 楚玄迟不跟他争,“好好好,您说的都对,臣弟便不与您争辩,左右是臣弟又不吃亏。” “孤倒是想吃亏,奈何迟儿与弟妹给我们的都是福。”楚玄辰对他们夫妇都很感激。 楚玄迟给了他极大助力,稳固他的储君之位,墨昭华则为他们解毒,为长孙敏柔调理身子。 “太子皇兄可是有何喜事?”楚玄迟开玩笑的道,“今日说话怎跟抹了蜜似的?” “你们来东宫不就是孤的喜事?”楚玄辰笑道,“尤其是弟妹,已有些日子没来了。” “臣妾是怕来的太频繁,惹人闲话,故而有事才来。”墨昭华越是得宠,便越要谨小慎微。 楚玄辰请他们入殿落座,待宫人奉上茶后才问她,“哦?那不知弟妹今日为何事而来?” “为皇嫂把个脉,看身子调理的如何了。”墨昭华唯有亲自把脉,心里才真正有底。 “好,等用完午膳,我们便用老法子掩人耳目。”楚玄辰说的是让疏影模仿他的声音下棋。 “疏影今日未来。”墨昭华道,“距离午膳还有点时间,臣妾还是先为皇嫂把脉看看吧。” 他们今日是特意没带疏影,对他既有了怀疑,那某些重要的场合,自然该避开他一点。 “也行,一切都依弟妹的,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楚玄辰虽不知为何没带疏影,但也没问。 墨昭华早已想好,“那夫君与五弟在此喝茶聊天,臣妾与昭昭去寝殿,稍后直接去膳厅。” “如此甚好,那我们走吧。”长孙敏柔起身,与墨昭华一同去自己的寝殿,只留心腹在旁伺候。 墨昭华并不只是把脉,而是好一番望闻问切,尽可能详细的了解长孙敏柔如今的身子情况。 待她做完了这些,长孙敏柔才略显紧张的问,“昭昭,我这身子调理的如何?可是能受孕了?” “差不多。”墨昭华道,“我特意带了些助孕的药物来,皇嫂可让人私下悄悄煎了喝下。” 墨昭华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了她特意调配的药丸,如此方便她携带入宫。 “好,有劳昭昭了。”长孙敏柔由衷的感激她,“若我真能怀上子嗣,便全是昭昭的功劳。” “皇嫂切莫胡说。”墨昭华开玩笑,“幸好我是女子,这若是男子,那可跳入河里都洗不清了。” 第1056章 贬妻 长孙敏柔情真意切,“我是真感激昭昭的妙手仁心。” 若非得墨昭华相助,她莫说是怀孕有望,便连她与楚玄辰的性命都堪忧。 “一家人又何须说两家话?”墨昭华眨眨眼,“除非皇嫂并未把我们当家人。” “是我的错,我们是一家人,那我便不客气了。”长孙敏柔也希望他们永远是家人。 如此一来,楚玄辰的地位才会稳固,既能得楚玄迟相助,又不用担心他会起野心。 墨昭华笑着起身,“诊脉的差不多了,我们且去用膳吧,去各宫走一遍,妾身都饿了。” “好,走吧。”长孙敏柔跟上去,“若午膳还未备好,昭昭便先吃些点心垫垫底。” 她起初对墨昭华是有防备心,后续多了感激心,如今是生出了真感情,称呼也极为自然。 两人带着各自的婢女有说有笑的前往膳厅,路上便遇到了前来请他们去用午膳的宫人。 入了膳厅,楚玄迟兄弟已就位,等他们落座后便开席,因着今日休沐,兄弟俩还喝了点酒。 由于墨昭华已为长孙敏柔诊过脉,用完膳后便直接出宫,并未留下喝茶,左右是该说的都已说。 直到上了御王府的马车,楚玄迟才问墨昭华,“昭昭,皇嫂的身子调理的如何?可能怀孕?” “跟妾身预料的差不多,皇嫂已可孕,妾身带了点助孕的药丸,但愿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她也希望长孙敏柔能早日怀上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至少都能证明楚玄辰并非不举。 但若是能生下儿子就更好,太子膝下有子,能堵住不少人的口,也能给某些野心家压力。 楚玄迟又问,“那以昭昭之见,皇嫂大概多久能怀上?” 墨昭华仔细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之内可有好消息。” “如此厉害么?”楚玄迟很是不解,“可为何昭昭自己不用那药丸?” 他自从知道自己前世与墨昭华有个儿子,便一直期待着那孩子重新到来。 前世孩子死的凄惨,这一世若还能投胎成他们的孩子,他定会加倍爱护孩子。 “妾身的情况与皇嫂不同。”墨昭华解释,“她是本身有问题,妾身对症下药。” “我明白了。”楚玄迟了然,“昭昭本身并无问题,不知该用何药,这反而成了问题。” “也或许是医者不自医吧。”墨昭华笑了笑,“不过如此也好,让皇嫂先生下孩子。” “若是男孩儿便好。”楚玄迟叹气,“可若是女儿,以皇嫂的身子,怕是很难再生第二个。” 长孙敏柔无法生下第二胎,楚玄辰的身子又证明没问题,那他便没了不纳妾的借口。 等到长孙敏柔撒手人寰,太子妃之位便成了众人争抢的头衔,楚玄辰又得头大。 “确实。”墨昭华只是医者,也非大罗神仙,“但我们已尽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 *** 是夜,祁王府。 楚玄寒又在书房与冷延和冷锋议事。 他冷声道:“母妃今日又让人带了消息来,叮嘱我们注意些。” “娘娘近来怎如此胆小?”冷锋疑惑的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楚玄寒道:“无非就是贤妃之死与她有关,父皇又特意提点过,她不放心。” 冷锋不以为然,“陛下只是怀疑罢了,又没证据,便连唯一的证人青莲都已殉葬。” 楚玄寒丝毫不敢松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若真想处置了母妃,又何须证据与证人?” 冷锋这才收敛了些,“咱娘娘向来受宠,母族又日益强大,陛下应该不至于对娘娘下手吧?” “皇权重于天。”楚玄寒拧眉,“只要父皇容不下,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们尽量小心些便是了。” “是,主子。”冷延一直没开口,直到此时才与冷锋齐声应下。 楚玄寒换了话茬,“西炎使团即将来我朝,你们对于西炎公主和亲,可有什么想法?” 冷锋想当然的道:“决不能让她入东宫,成为太子殿下的助力,稳固储君地位。” 冷延则觉得这不可能,“太子至今无嗣,又岂能让外族女子靠近,有了生下长子的机会。” 只要是动脑子的事,冷锋便比不过冷延,闻言有几分挫败感,“也不能便宜御王与瑞王殿下。” 冷延压根没担心过这个问题,“他们都已有正妃,而西炎公主也不可能为妾室。” 冷锋倒是打起了西炎公主的主意,“可惜主子也有正妃,否则倒是个极不错的机会。” 楚玄寒听着他二人的话,眼里猛然泛起寒光,“现在有,不代表到时候也还有。” 冷锋被他眼里的杀气骇到,“主子莫不是想杀了如今的王妃,好让出位置来给西炎公主?” “本王确实想,但这并非是好法子。”楚玄寒正为此事烦恼,“丧妻不可立娶,且本王也不想惹怀疑。” “丧妻的确不合适,贬妻才行,哪怕立娶也在情理之中。”冷延道,“因为王府不能没有主母。” 冷锋挠了挠头,“可王妃入府才一年多,期间并无重大过错,又有何理由能让主子贬妻?” “她以前没有,但以后可以有。”楚玄寒特意看向了冷延,“你们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她犯错。” 他对冷锋是没什么期待,至于府中的门客,他又信不过,不想让他们知道他这心思。 “这个不容易,自从尉迟老将军出事后,王妃的性子便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在人前。” 以前的尉迟霁月趾高气扬,甚至苛待下人,如今的她不仅温和了许多,还极为体恤下人。 她入府这么久,冷延只在最近感受到了她的一丝善意,若非已知晓原因,他都不相信是真的。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王就不信她真能在短期内改变,你们让人多盯着点,抓其把柄。” 楚玄寒盯上了西炎公主,便容不下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尉迟霁月,糟糠之妻随时可以弃之。 “是,主子。”冷锋抢着应声。 第1057章 提醒1 二月的天气已渐暖。 祁王府的花园里,梅花依旧在绽放。 墨淑华得知尉迟霁月去赏梅,立马带着寒霜过去了。 她来到花园,恭敬的向尉迟霁月行礼,“妾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尉迟霁月扫了她一眼,见她穿着略显单薄,但面若桃花,看着便很诱人。 想到她就是靠着这副狐媚子样,勾的楚玄寒欲罢不能,时常夜宿在风雨阁中。 尉迟霁月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妒火中烧,也顾不得自己要大度,以免惹楚玄寒生厌。 “春寒料峭,王妾怎也不多穿点?”她语气酸溜溜,“殿下如今可不在园子里。” “妾命贱,这点寒冷不打紧。”墨淑华话锋一转,“倒是王妃生来娇贵,可得多注意。” 尉迟霁月本就憋着妒火,闻言更是火上浇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是在咒本王妃?” “不,妾是好心在提醒王妃。”墨淑华正色道,“您这位子太高,盯着的人太多,需要当心。”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尤其是老将军去了,您少了依靠,更给了旁人机会,不可掉以轻心。” 尉迟霁月怒道:“本王妃又非蠢货,你能想到的事,本王妃岂能想不到?这还需你特意来提醒?” 正因她早已想到,这才更觉得是在戳心窝子,一个个都知道老将军一死,她便没了倚仗。 “王妃聪慧,是妾画蛇添足了。”墨淑华问,“但旁人的心思好猜,殿下的心思您可能猜到?” “你这什么意思?”尉迟霁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殿下的心思怎么了?他可是对你说了什么?” 墨淑华直言,“殿下身边只需要对他有价值的人,无用之人便是弃子,王妃可觉得自己有价值?”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尉迟霁月心下大骇,猜她也已知晓了楚玄寒计划夺嫡这等隐秘之事。 可她为何会知晓? 那自然是楚玄寒相告,这便说明她已得他信任,这要比她专宠还更为严重。 “妾很清楚。”墨淑华就是要让尉迟霁月心惊,让她胡思乱想,如此才会谨慎。 尉迟霁月狐疑的反问,“你与我说这些,便是出卖殿下,你就不怕我告诉殿下么?” “不怕,因为这是殿下亲口所言。”墨淑华确实听楚玄寒提过价值之说,但她添油加醋了。 “哼……”尉迟霁月觉得她这是在炫耀,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妾言尽于此,就不打扰王妃雅兴,先行告退。”尉迟霁月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待她走后,倚荷不满的道:“主子,她这是在挑拨离间,破坏您与殿下的夫妻感情。” 倚翠则正好相反,“奴婢倒觉得她言之有理,殿下当初娶主子,多少都有打将军府的主意。” “你别乱说,殿下对咱主子是有真感情的。”倚荷知道尉迟霁月喜欢听这话,便往她心坎上说。 倚翠怕尉迟霁月真被哄骗,分不清真假,“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又岂会沉迷于男女之情?” 说着忙看向尉迟霁月,“主子,您怎么看?小墨王妾到底是挑拨离间,还是好心提醒?” 尉迟霁月已然不敢掉以轻心,“正所谓空穴不来风,以后还是谨慎些,多防着点吧。” 楚玄寒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她如今愿意收敛,也是因自己价值降了,不敢太放肆。 “是,主子。”倚荷不敢再质疑,与倚翠一起低声应下。 *** 几日后,御王府。 楚玄迟赶在晚膳前回府,陪墨昭华用膳。 席间他们边吃边聊,楚玄迟道:“昭昭,有个好消息。” “咦?”墨昭华很是意外,“最近我们并无动作,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楚玄迟告诉她,“尉迟霁明租下了太子皇兄名下的宅子,不日便要搬进去。” “不错!”墨昭华记得他此前提过这事,“一切都在慕迟与太子皇兄的掌握中。” “与当初我不同的是,太子皇兄并未隐瞒,尉迟霁明已然知道那是他的产业。” 楚玄迟昔日将杨争流租赁的宅子买下是偷偷为之,直到认亲后才相告,好免了房租。 墨昭华若有所思,“尉迟霁明知晓了还租下,这岂非说明他愿入太子皇兄的阵营?” “正是!”楚玄迟点头,“尉迟老将军的遗言要子孙忠君爱国,尉迟霁明又岂会违背?” “他知道老六的狼子野心,这般会有危险吧?”墨昭华不希望任何与楚玄寒为敌的人出意外。 楚玄迟不担心,“知道却无证据,再加上他前段时间也出了点风头,老六暂时应不会动他。” “那便好。”墨昭华松了口气,“林芳琴如今有孕在身,他们的孩子又小,他可不能出任何事。” 楚玄迟笑道:“昭昭尽可放心,太子皇兄认可他的能力,有意栽培,已安排了人手保护他们。” “太子皇兄现在什么都与慕迟说么?”墨昭华知道他们兄弟关系好,但毕竟还牵涉到利益。 “那倒不至于,只是与我们有关的会互通有无。”楚玄迟并不希望楚玄辰对他过于倚重。 聊完正事,墨昭华才说私事,“慕迟,下月初一妾身想去宝华寺进香,你可有空陪妾身同去?” “可以!”楚玄迟想都没想便应下,“左右是有老七在,监查司交给他,我也能放心。” 楚玄霖已养好身子回了监查司,楚玄迟念在他大病初愈,并未真交给他太多的公务。 可是等到下月他身子已经恢复好,楚玄迟便不会再心疼,定会将重担压在他身上。 “妾身本还想着约他们夫妇一同去。”墨昭华想抢在楚玄寒前头,与楚玄霖夫妇拉近关系。 “不可。”楚玄迟道,“我想去见了然大师,与他们同行不太方便,下次再约他们吧。” “好。”他既事出有因,墨昭华便不再多言,“那妾身可否也见见了然大师?” “自是可以。”楚玄迟也想让他们相见,“我稍后便修书一封,提前与大师说明。” 第1058章 立户 二月二十三。 尉迟霁明带着妻儿离开了林家。 他租的房屋已收拾妥当,从此便要独立门户,自成一家。 鉴于他正在丁忧,不宜操办喜事,便没办开府宴,只请了林家人后日来用膳。 这两日便是他们安置和熟悉新家的时间,如此届时他们才能做到好好待客。 尉迟霁明带着她入了厢房,“琴儿,在我买得起宅子前,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林芳琴都没打量周围,只是坚定道:“夫君在哪,哪里就是妾身的家,与宅子无关。” 尉迟霁明忍不住将她揽入了怀里,“琴儿……” 林芳琴也是眼神含情脉脉,声音温柔如水,“夫君……” 夫妻俩正你侬我侬,一个丫鬟突然走了进来,“老爷,夫人,请问……” 这是林芳琴的陪嫁丫鬟,自小跟着她,对他们夫妻的恩爱也早已是见怪不怪。 尉迟霁明怕林芳琴不好意思,忙放开了她,“何事?” “没什么。”丫鬟很有眼力见的将嘴边的话咽下去,“奴婢先去干活儿了。” 林芳琴方才是情到浓时,现在已冷却,“夫君,我们也赶紧收拾吧,早些安顿。” “我来收拾就好。”尉迟霁明牵起她走到椅子旁,“琴儿有孕在身,不可太过劳累。” “不碍事,现在月份还小,干点轻便活儿也没关系。”林芳琴既能养尊处优,也吃得了苦。 “那也不行。”尉迟霁明小心呵护着她,“你安心坐着,指挥我干活儿,这样我做的也安心。” “夫君待妾身真好。”林芳琴这才坐下,笑盈盈的说着夸赞他的话,好话总能让人开心。 尉迟霁明对她本就有感情,如今又有了感激,“那是因琴儿待我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君的嘴越来越甜了。”林芳琴以前也唯有在自己受到委屈时,他才会这般谈甜言蜜语的哄着。 “怎么,为夫以前嘴不甜么?”尉迟霁明是觉得自己待她她一直很不错,成婚后尽可能对她好。 “也甜,就是没现在这般,动不动就说好听的话。”自从搬出将军府,林芳琴日子好过的多。 尉迟霁明想想也是,彼时他有官职在身,并没这么多时间陪在她身边,“那琴儿可喜欢?” “自是喜欢的紧。”林芳琴喜欢是真喜欢,但并不希望他时刻陪在身边,如此久了可能会生厌。 他还是需要干点正事,消耗时间,剩下的时间与她相处,偶尔再分别些日子,便小别胜新婚。 “以后为夫都如此待你可好?”尉迟霁明想好好对她,不只是对她的补偿,也是一种爱护。 “若能如此自然好,就怕等夫君有了新人便……”林芳琴从不敢奢求她一生只守她一人。 她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待他日他加官进爵,新人一个个迎进门,莫要宠妾灭妻便好。 “不!”尉迟霁明举起起誓,“我尉迟霁明可对天发誓,此生不纳妾,也不会有通房外室。” 林芳琴极为意外,“夫君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定能高升,当真能为了妾身做到如此?” “我再怎么高升,还能高过辅国公府一门去?”尉迟霁明道,“人家能做到,我为何不能?” “夫君这是要学辅国公府?”林芳琴如何不知辅国公府的家风,只是做梦都不敢想罢了。 “是!”尉迟霁明话语坚定,对她情深意切,“我要守着你一人,此生都不辜负于你。” 林芳琴感动不已,“不管夫君以后能否做到,至少这一刻妾身感受到了你的真心。” 尉迟霁明对自己很有信心,“好,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行啊。”林芳琴笑靥如花,“那夫君开始干活儿吧,妾身负责监督。” “如此甚好。”尉迟霁明见她不再坚持要干活,这才放心的去做事。 *** 御王府。 楚玄迟下午便放衙归来。 墨昭华很意外,“慕迟今儿回来的挺早。” 楚玄迟笑道:“老七归来,我把能放手的事都交给他。” 墨昭华提醒,“他毕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不能让他太过劳累。” 楚玄迟一边褪下外袍,一边故作不满的问,“昭昭这般关心他么?” 墨昭华笑着为他换上常服,还故意逗他,“怎么,慕迟还要吃醋不成?” “我吃不得么?”楚玄迟一本正经的配合她笑闹,“你明知他对你的心思。” “慕迟无需介怀,他都已娶妻,且夫妻俩的感情日渐好,早晚都会日久生情的。” 墨昭华一直关注着瑞王府的动静,楚玄霖与钟凌菲的感情之事,她多少还是能知道些。 楚玄迟整理着穿好的常服,而后朝她挑了挑眉,“昭昭明知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好好好,妾身说你想听的,他对妾身是何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妾身此生只爱你一人。” 墨昭华知他的心思,自是要满足他,不就是些哄他高兴的心里话么,她还是好意思说。 “好听,爱听,多说。”楚玄迟心满意足的听到了想听的情话,瞬间便笑开了颜。 墨昭华回了他一个媚眼,“这种话等夜深人静时再说,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 “好。”楚玄迟换了个话茬,“尉迟霁明今日搬家了。” “他如今处于孝期,定是不会办开府宴吧?”墨昭华原原也估摸着是这几天搬家。 “是啊。”楚玄迟道,“所以我也没让人送礼过去,免得落人口实,也害了他。” 孝期不可办喜事,开府宴也是喜事,他若这时送礼过去,尉迟霁明便有办喜宴的嫌疑。 “没事儿。”墨昭华赞同他所为,“下次见到林芳琴,我会与她提一嘴,她也能理解我们。” 楚玄迟忙提醒,“昭昭暂时也不宜见她太过频繁,会让老六起疑,如此他们便极为不利。” 楚玄寒一直盯着他们,若是被他发现墨昭华与林芳琴私下走动频繁,定会想到尉迟霁明的事。 一旦怀疑尉迟霁明脱离尉迟家,是与楚玄迟有关系,那更会视他为眼中钉,从而对付他。 第1059章 打算 墨昭华能理解,“那妾身便不见她,只见她母亲,正好过几日妾身要去参加个宴席。” 她原本也是在林夫人的引荐下,才与林芳琴有了交集,虽然她接近林夫人的目的便在于此。 “好。”楚玄迟就知她会明白他的心思,“昭昭真乃我的贤内助,我又要庆幸没便宜了老六。” “我们这叫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至于老六,若当初父皇允婚了,妾身宁愿假死都不会便宜了他。” 墨昭华重生后第一件要事,便是断了前世的姻缘,不再入祁王府,成为楚玄寒登高位的垫脚石。 她当时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换夫婿,她选择了楚玄迟,二是换不了便假死脱身,再想报仇计。 “昭昭是我的,也只会是我的。”楚玄迟动情的将她揽入了怀里,“当然,我也只属于你。” 墨昭华情之所动,抬眸深情款款的唤他,“慕迟……” “昭昭……”她太过诱人,楚玄迟终究情难自禁,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 两日后,林芳琴的娘家父母与兄嫂,一起过府来。 他们看着略小的宅子,不仅不嫌弃,反觉得匾额上的“尉迟府”三字很顺眼。 以前他们去的都是将军府,那是尉迟堃的府邸,且只能居住,并不属于他。 因此也算不得是尉迟霁明的家,如今这个才他自己的家,也是林芳琴真正的家。 尉迟霁明眼下在丁忧,没有俸禄,当初离开将军府所带钱财又少,只请了三个下人。 一个负责厨房,一个负责洒扫粗活,还有一个照顾孩子,不过林芳琴有两个陪嫁丫鬟。 如此一来便有五个下人,倒也忙得过来,只是他们夫妻要比以前勤快些,不能总使唤下人。 好在尉迟霁明虽养尊处优,可毕竟也曾出入军营,便是没人在旁伺候,他也不会太在意。 尤其是林芳琴有孕在身,他自己大老粗照顾的不够仔细,就更想将她的陪嫁丫鬟都留给她用。 今日府中有客,大家都忙碌了些,林芳琴更是一大早便进了厨房,要亲自下厨招待娘家人。 尉迟霁明本想去帮忙,她却以君子远庖厨为由,不许他进厨房,他不想惹她生气,便去打扫院子。 直到林家人到了府外,他才扔下扫把,整理了下衣裳与仪容,去门外相迎,将他们迎入正厅中。 林家人一入府便打量了起来,宅子虽小,但五脏俱全,不仅环境不错,里头布置的也挺好。 今日他们就是来认个门,恭贺他们有了自己的家,也为这宅子添些人气,悄悄热闹一下。 一行人在正厅落座,得到消息的林芳琴匆匆赶来相见,丫鬟则及时奉上了茶水与点心。 林芳琴的父亲林友道喝了口茶,关心的问尉迟霁明,“贤婿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尉迟霁明自是早有计划,“小婿如今只是一介庶民,想趁机向太子殿下投诚。” 林友道赞同的点头,“你无官职在身,谈不上结党营私,确实是个好时机。” 有官职时若是与其他官员走的太近,便是大忌,尉迟堃这是给了尉迟霁明好机会。 “正是。”尉迟霁明笑了笑,“小婿若能入殿下的眼,也有了收入,不至于坐吃山空。” 林芳琴的兄长林芳平道:“银钱上的事妹夫无需担心,我们家虽不富裕,可这点钱还是有。” “多谢大舅哥的好意。”尉迟霁明拒绝了,“但霁明既是丈夫,亦是父亲,养家乃是职责所在。” “说得好,我们真没看错你。”林芳平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是一家人,本也该互相帮助,不是么?” “没错!”林友道也附和,“所以贤婿莫要客气,我们希望你是出于对未来的仕途考虑,而非为了钱财。” 尉迟霁明不想问他们要钱,“小婿确实是为将来考虑,钱财只是附带,这也是小婿价值的一部分。” “这说的倒也有理。”林友道自己亦是男子,知道身为男儿的自尊心与责任,便没再勉强于他。 林芳琴为丈夫说话,“父亲,母亲,兄长,长嫂,你们尽请放心,夫君有自己的计划。” “我们对贤婿自是放心,但你们也莫太过逞强,不管有何需要,都可与我们说,不可见外。” 林友道有几房妾室,生了好些个女儿,出嫁的有几位,只是他们的丈夫都不太难拿得手。 唯有林芳琴,当初议亲时就提出了个要求,她不能只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自己掌掌眼。 后续有几个男儿都不错,林家长辈看上的是另外一个,但林芳琴自己坚持要选择尉迟霁明。 婚后尉迟霁明对她还算体贴爱护,至今未纳妾,倒是另外那人,不仅娶了妾室,还偏宠。 他的那位妻子,林夫人在某次宴席上看到过,整个人都没精气神,想必受了不少委屈。 林芳琴婚后虽也受了些委屈,可并非尉迟霁明给她的,且他会补偿她,想法子哄得她开心。 他给的那些补偿,都成了林芳琴的私库,此前与将军府断亲时,她正好名正言顺的带了出来。 而他自己的财产则大多都留下了,作为给父母的回报,林芳琴的那部分他可能再拿回去。 如今他们便是用着林芳琴的私房钱与嫁妆,租下了这个宅子,否则尉迟霁明真要靠林家接济。 尉迟霁明起身对着林家夫妇躬身一拜,“好,小婿先谢过岳父,岳母大人,也谢过大舅哥,大嫂。” 林友道起初虽没看中尉迟霁明,但有了后续的事,他对他已然满意,“贤婿无需如此客气。” 他们在正厅聊了好一会儿,便有下人过来禀告,午膳已准备好,于是他们一同去往膳厅。 今日的菜色很丰盛,有鱼有肉,但这些都是给客人吃的,尉迟霁明谨遵守孝的规矩,戒荤腥。 不仅是他自己,连年幼的女儿也跟着戒荤腥,唯有林芳琴是个例外,他日常都劝着她吃肉。 她有孕在身,他不舍得让她跟着吃苦,只是她坚持要陪他为尉迟堃守孝,让他更是感激。 第1060章 质问1 次日下午。 楚玄迟又是准时放衙归来。 这几日他都是如此,墨昭华还有些不习惯。 从前年到前几日,她大多时候都是独自用晚膳,夜里才能见到他。 今日见他又回来这般早,她忍不住打趣,“慕迟近来似乎过于闲了些?” 楚玄迟在厢房内行走自如,自行去拿常服,“怎么,昭昭不喜欢我回来陪你?” 他向来不需要丫鬟伺候,以前是疏影贴身伺候着,后来是墨昭华,现在则自己动手。 “妾身自是喜欢。”墨昭华紧接着又道,“不过瑞王妃应该也喜欢老七如此吧?” “你别总想着老七,这样我真会打翻醋坛子。”楚玄迟又逗她,他从未怀疑过她的心。 “妾身没想他,妾身想的是弟妹。”墨昭华解释,“她与老七本就没感情,不得多相处?” “来日方长,感情之事急不来。”楚玄迟也有理由,“现在老七在孝期,真动情了并非好事。” “只是动情而已,还远不到那地步。”提到旁人的夫妻情事,墨昭华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咳咳……”楚玄迟换好常服,“以我作为男人的过来人经验来说,动情了就到那地步。” “好吧,那便当妾身什么都没说过。”墨昭华打住,“慕迟今日可有别的事与妾身说?” “还真有一件。”楚玄迟拉起她的手走到软榻坐下,“尉迟霁明今日下午去见了太子皇兄。” “哦?他是如何入宫的?”墨昭华颇为好奇,官员入宫都不容易,更何况尉迟霁明只是一介庶民。 楚玄迟坐下后都没放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只要他愿意入宫,便是太子皇兄一句话的事。” “也对。”墨昭华想起了他此前说的事,“太子皇兄既有意栽培他,那自是在等着他入东宫。” “眼下正是好时机。”楚玄迟笑道,“尉迟霁明是庶民,旁人便无法给太子皇兄安上罪名。” 墨昭华了然的点头,“尉迟霁明应该也是这般想,才会急着去投诚,他很懂得把握时机。” “嗯……”楚玄迟倒没想到他会这么急,“接下来他应该会成为太子皇兄的重要门客。” *** 二月的最后一日。 尉迟府外,祁王府的马车珊珊而来。 尉迟霁月从马车上下来,一张涂脂抹粉的脸阴沉的可怕。 倚翠已去叩门,这里没有门房,只有府里那位洒扫的下人负责应门。 奈何很不巧,那人如今并不在院里干活,而是去了后院,听不到叩门声。 另外两名下人,一人在厨房忙着,另一人在后院带孩子,也没能听到这动静。 于是倚翠敲了半晌的门,竟无一人应答,她只得转身向尉迟霁明禀告情况。 “没人应门?”尉迟霁月愈发来气,“他们被灭门了吗?以至于一个活人都没?” “奴婢不知道。”倚翠觉得她话说的太难听,“可能是府里人少,没有门房。” “那就拍门,踹门。”尉迟霁月怒道,“这么小的宅子,声音大了总会有人听到。”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影响……”倚翠想提醒她注意祁王府的颜面,以免惹楚玄寒不悦。 结果尉迟霁月压根没给她机会,厉声打断她的话,“那你想怎样?让我在风中干等着?” “你不敲让我来。”倚荷也不想在这等着,快步上前来到门前,“里面有人吗?有没有人在?” 她先是将门拍的咚咚作响,里头没反应,她就开始用脚去踹门,口中也在继续喊话。 这么大的动静,把街坊四邻都吵到了,纷纷开门探头出来查看情况,她着实有几分丢脸。 不过她的目的是达到了,眼前的大门也打开,一个粗布衣裳的下人走出来问,“你是谁呀?” 倚荷抬起下巴,趾高气昂,“祁王妃。” 那下人没见过大人物,闻言大惊,“王妃娘娘怎来了?” 他边说还边向尉迟霁月这边看,犹豫着是不是该过去下跪行大礼。 “你什么身份?”倚荷嘲讽的怒斥,“王妃大驾光临还得跟你请示?”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小的这就去向家主禀告……”下人转身就要回去。 “你去你的,我们进我们的。”倚荷道,“除非你敢以下犯上,拦着我们王妃。” “小人不敢……”下人不敢有片刻耽搁,撒丫子就往后院跑去,只因主人此刻在后院。 尉迟霁月终于走进了宅子,斜着眼睛打量,“这宅子外面看着不怎样,里头倒有几分雅致。” 林芳琴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又是唯一的嫡女,便是尉迟霁明落了难,也不想委屈她住破屋。 因此他尽量找好点的宅子,位置可以偏僻点,宅子也可以小一些,但里头需得五脏俱全。 毕竟林芳琴作为女子,成日都待在家中,若是里头不好,她住的定会不开心,他又于心何忍? “那应该挺贵。”倚荷小声质疑,“可大少爷的钱财不都留下了么?哪来这么多钱租宅子?” “可能是少夫人给的。”倚翠猜测道,“听说林家极为宠她,当年出阁可给了不少嫁妆。” 林芳琴出阁时,尉迟霁月尚未及笄,她的贴身丫鬟自然也亲眼见到了那满当当的嫁妆。 “靠女人?”尉迟霁月不屑的冷嗤,“尉迟霁明真是好样的,简直丢尽了我们将军府的脸。” 宅子太小的好处是,从后院到前院距离很短,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尉迟霁明便已赶过来。 他不巧正好听到这话,冷声道:“我与你们镇国将军府早已无关,便是丢脸也连累不到你们。” 尉迟霁月并没背后说人闲话,却被其听到的尴尬,“来的倒是挺快,可见这宅子有多小了。” “你又来做什么?”尉迟霁明心中其实有了猜测,“我想我上次已经与你说的足够清楚。” “你昨日去了东宫?”尉迟霁月昨日不知,上午才听闻,当即便扔下家事,找上门来质问他。 尉迟霁明猜的正是此事,毕竟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他的态度很强硬,“这与你何关?” 第1061章 训她 “当然有关系!”尉迟霁月继续质问,“你去做什么?是不是告密?” 昔日尉迟霁明与楚玄寒有过合作,知晓他的野心,若是告知楚玄辰还了得? 尉迟霁明从断亲的那一刻起,便将其当陌路,“这是我自己的事,无需告诉你。” 尉迟霁月威胁他,“我警告你,你若敢乱来,胡说八道,殿下与父亲都不会放过你。” “我的生死不劳你操心。”尉迟霁明面色阴沉,“只求你注意身份,以后都莫要来打扰。” 他是无所谓,最怕林芳琴再受委屈,她如今怀着孩子,而且他本就有愧,更该护好她。 尉迟霁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好心提醒,你莫要当做驴肝肺,他日命丧黄泉……” 尉迟霁明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想再给她,直接打断,“生死有命,王妃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你到底有没对太子殿下说些不该说的话?”尉迟霁月并非真为他着想,而是担心楚玄寒迁怒于她。 尉迟霁明并未正面回答,甚至还故意模棱两可,让她无法确定,“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怕什么鬼敲门?” “你!”尉迟霁月确实做了亏心事,无论是对林芳琴,还是在楚玄寒夺嫡一事上,她都极为心虚。 “王妃好自为之,恕不远送。”尉迟霁明一句话都不愿再与她多说,直接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尉迟霁明,我今日来可都是为了你好!”尉迟霁月见自己来硬的不行,还想动之以情。 “不需要。”尉迟霁明神色冰冷,话语也无情,再次给她下逐客令,“王妃请走好。” 尉迟霁月是要脸的人,这样被人赶哪还待得住,再加上他不配合,只得悻悻离去。 *** 当天夜里。 楚玄寒夜里忙完来了明月居。 尉迟霁月以为他是来留宿,笑意盎然的迎了出去。 不料一见面,楚玄寒却是沉声质问,“听闻你今日去找了尉迟霁明?” “是,殿下。”尉迟霁月如实道,“他昨日去了东宫,妾身怕他出卖您。” “无需担心。”楚玄寒不以为然,“本王与他并无书信往来,他手中没证据。” “可他自己就是人证,这样真的没问题么?”尉迟霁月就是因此,才特意找上门去。 “仅凭一张嘴有何可惧?”楚玄寒冷嗤,“太子若真以此为证,你父兄便也可做为证人。” 他说的父兄,指的是尉迟长弓与尉迟霁光,自从尉迟霁明断亲后,尉迟霁光便顺位成了嫡长子。 因此如今日常与他对接的便成了这两位,他也有在考验尉迟霁光的能力,看是否值得他栽培。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尉迟霁光与尉迟霁明还是有差距,他后续再看看,还不行就敷衍过去。 “对哦,父兄可以反咬一口。”尉迟霁月反应过来,“说他是污蔑殿下,太子还会因此受牵连。” “故而你无需去闹。”楚玄寒道,“此前去林家就引来非议,今日又去,只会影响王府名声。” 他这两年自己诸事不顺便罢了,后院的人还时常惹事,墨瑶华与尉迟霁月轮番来毁他名声。 以前坊间提起他,都是芝兰玉树等溢美之词,如今再提到便是眼光奇差,找了这种女人。 尉迟霁月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心中既不满又委屈,“妾身这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本王自有打算,无需你多此一举。”楚玄寒越看她越是生厌,“你管理好后院即可。” “可尉迟霁明是妾身的娘家人,妾身这才……”尉迟霁月不甘心,她想证明自己还有价值。 “本王的名声禁不起你这般折腾。”楚玄寒怒道,“你若真想帮本王,以后便安分守己一些。” “是,殿下……”尉迟霁月见他已然动怒,再怎么委屈与不甘,也不敢造次,只得应声。 “行了,你安寝吧。”楚玄寒只在厢房坐了会儿,说完这些便起身准备离去。 尉迟霁月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委屈的看着他,“殿下这是又要去风雨阁留宿么?” “本王去兰若苑。”楚玄寒倒是想去找墨淑华,奈何良妃隔三差五就差人特意来提醒。 他心中纵使再怎么不喜柳若萱的木讷,为了子嗣也还是得雨露均沾,去她院里住上几晚。 “殿下可否明日再去?”尉迟霁月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您已许久没宿在明月居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本王前些日子不才刚留宿么?本王又非贪恋女色之人,夜夜宿在后院。” 楚玄寒一个月大概有半个月留宿后院,其中一半的时间在风雨阁,剩下几天每院住大概两三天。 “本王已让人去传了话,过几日再来明月居吧。”楚玄寒哄着她,“她先怀上孩子对你也有好处。” “妾身多谢殿下。”尉迟霁月还得感激他,毕竟尉迟家的意思,便是让其他人生下孩子过继给楚玄辰。 楚玄寒很快离去,她还痴痴的看着他早已远去的背影,犹如一颗望夫石,让身边的婢女都觉得难过。 倚翠柔声安抚,“主子莫伤心,殿下过几日就来。” 尉迟霁月想不通,“我明明都是为了殿下好,为何他还要这般训斥于我?” 倚翠想到今日被围观的样子也尴尬,“殿下重名声,主子以后多注意些便好。” 倚荷本也想安慰几句,听得这话不敢吱声,她怕尉迟霁月会把今日的责任推到她身上。 尉迟霁月咬牙,“他就是嫌弃我了,以前墨瑶华做的事比这过分,他都不曾斥责。” 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看得出自己与昔日墨瑶华的区别,只是没什么用,她已然失宠。 “主子想开些。”倚翠继续劝慰她,“墨王妾如今已自食恶果,算是给了我们前车之鉴。” “罢了,暂时便顺着殿下。”尉迟霁月转身回来,“我还是早日生下孩子吧,哪怕只能过继。” 她决定不再听从娘家的安排,要自己生下孩子,至少那是嫡长子,可以让她母凭子贵。 第1062章 求佛 三月一日。 楚玄迟提前将监查司的事交给了楚玄霖。 今日一大早便与墨昭华出门,前往栖霞山的宝华寺进香。 沐雪嫣得知宝华寺的平安符很灵,也想要为杨廷坚求一道平安符。 于是原本不想带拖油瓶的楚玄迟,看在她这份心的份上,只得带上她。 马车在山腰停下,楚玄迟连人带轮椅被抬了下来,再由风影和疏影轮流推。 他们一行人走走停停,有说有笑,楚玄迟穿着常服,墨昭华也装扮的极为素雅。 因此路上的香客虽然很多,却无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只当他们是高门大户家的小辈。 毕竟虽然楚玄迟坐着轮椅极为显眼,可也非只有他一人腿脚不便,少有人往御王身上想。 只因东陵的国寺乃是护国寺,皇室中人一般都去那进香,比如楚玄辰与楚玄寒便去过多次。 初一十五进香的人多,因着楚玄迟“腿脚不便”,来到宝华寺时,香客已排起了长队。 楚玄迟也没使用皇室人员的特权,与墨昭华安静的排队,沐雪嫣乖巧的跟在后面。 墨昭华自重生以来,每年三月都会来求平安符,依旧是楚玄迟,辅国公与容清每人一道。 今年沐雪嫣也求了三道平安符,一道要给杨廷坚,一道给了墨昭华,剩下一道并没给楚玄迟。 因为楚玄迟已经有了,但那道要给谁,她并没有说,楚玄迟夫妇也没问,只是有了个猜测。 容慎早已对她表明了心意,她目前虽不能谈婚论嫁,但这仅剩的一道符大概率是要给他。 求了平安符后他们又去佛前许愿,而后便是午膳时间,大家一起去品尝寺中颇具盛名的斋饭。 待用完斋饭,楚玄迟让沐雪嫣带上花影在寺中闲逛会儿,自己则带着墨昭华去见了然大师。 去佛堂的路上,他好奇的问墨昭华,“昭昭今日在佛前,不知许了何愿望?” “求子。”墨昭华毫不避讳,他的处境已稳定,她无需再担心孩子出生后有危险。 楚玄迟又问,“是为太子皇兄与皇嫂,还是为了我们?” 墨昭华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不知夫君是希望妾身为谁求佛?” “不瞒昭昭说,我很期待我们的孩子。”楚玄迟以前怕给她压力才没多提。 墨昭华嫣然浅笑,“那妾身与夫君又是心意相通,今日妾身正是为我们求子。” 楚玄迟道:“虽民间都信奉观音送子,但宝华寺的佛祖也灵验,我们定能如愿以偿。” “那夫君许了何愿?”墨昭华当时许完愿后,睁开眼便看到他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许愿。 楚玄迟以前不信鬼神之说,知她的前世今生才开始信服,今日甚至还第一次在佛前许愿。 他许的愿望也与她有关,“我求佛祖保佑我能与昭昭长相厮守,百年好合,子孙绕膝。” 墨昭华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夫君一次许如此多愿望,佛祖都要被你给吓跑了。” “佛祖又怎会胆小?”楚玄迟道,“兴许佛祖可怜我前世死的凄惨,这世便遂了我的愿。” “佛门净地,可不兴得胡说。”墨昭华看着此刻的他,幼稚的就如同一个三岁小孩儿。 “咳咳……”楚玄迟被她看的微微红了脸,“好吧,那我只求我们夫妻百年好合。” 墨昭华推着楚玄迟有说有笑,疏影和风影识趣的往后退,尽量不去听他们夫妻间的情话。 他们来到宝殿前,楚玄迟便让俩人止步,自己与墨昭华跟着小沙弥来到供奉长生牌的佛堂。 了然大师如往常那般,盘腿坐在团蒲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念着佛经。 得知有香客来访,他才缓缓睁开眼,结果便看到了墨昭华推着轮椅靠近。 他将小沙弥打发出去,又以要与他们论经之名,让小沙弥暂时不要再带香客来。 墨昭华双手合十,对着他行了一礼,“了然大师好。” 了然大师也起身还了个礼,“贫僧见过你们多次,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同来。” “信女早想与夫君同来,奈何不太方便。”墨昭华去年与楚玄迟同来过,还遭到了刺杀。 不过那次只有楚玄迟见过了然大师,而她因为不用来添长生牌的香油钱,便没特意来佛堂。 长生牌一年只需添一次香油钱,便是她大方想再添点,了然大师也不让,她便不耽误他时间。 “无碍。”了然大师盘腿坐回团蒲上,抬头看他们,“相见是缘,缘分到了,自能见到。” 楚玄迟祈求的道:“大师,你已知晓昭昭的情况,还有劳你仔细看看,她可有何异常?” 他至今都有个担心,怕有朝一日墨昭华会突然消失不见,比如她报了世仇,了却了前世夙愿。 了然大师仔细打量了会儿墨昭华,“王妃既可自由出入佛门圣地,便说明并无任何异常。” 楚玄迟对他从未设防,“我们前世有过孩子,只是遭奸人所害,大师可否看看我们的子嗣缘?” 了然大师又道:“看面相,你们命中都有子,至于是否是前世那一位,贫僧便不敢做保证。” “多谢大师。”楚玄迟对他极为信任,不只是人品,还有他的能力,闻言安心了下来。 今日香客颇多,了然大师也忙,他们便没有过多打扰,只在佛堂逗留了会儿便离开。 而后他们找到沐雪嫣,几人一起下山回御王府。 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沐雪嫣先写了一封信,里面放着平安符,让人送去杨廷坚家中。 等到用晚膳时,她又以陪伴容清为名,要搬去辅国公府小住几日,初九墨昭华生辰再回来。 她想对容清这个义母尽孝,楚玄迟夫妇自不会阻拦她,他们也知辅国公府一家子都会为此高兴。 对辅国公府而言,她不只是容清的义女,还是未来的孙媳妇儿媳妇,他们巴不得能多多相处。 待她走后,墨昭华笑问楚玄迟,“今儿个刚回来,明日便要去国公府,嘉惠这是为了平安送符吧?” 第1063章 心意 楚玄迟若有所思道:“此前我觉得应是送给慎儿,如今看来也可能送给岳母大人。” “不会。”墨昭华不赞同,“妾身已为母亲求了平安符,她无需再给,定是送给表哥。” “有道理。”楚玄迟想起一事,“我原以为她也会给我一道符,正是因昭昭送了她便没给。” 墨昭华轻叹一声,“嘉惠虽暂时不能与表哥成婚,可对于他的感情,她还是能给予一些回应。” “只可惜护国公府一案,至今也没什么进展。”楚玄迟已有点心急,想早日让杨家后人认祖归宗。 “太子皇兄那边也没消息么?”墨昭华很少主动提起护国公府一案,就是怕给他带来压力。 “没有。”楚玄迟无奈叹息,“案子过去实在太久了些,知情者太少,很难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二十年间可以发生太多事,也会死很多人,至少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就没剩下几个活口在。 比如护国公府的人已死,而参与这案子调查的人,要么年岁太高已故去,要么问不出消息。 文宗帝就是个例子,他知道的事定然多,可无论是楚玄迟还是楚玄辰,都不可能去问他。 他们如今只能在私下底查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又岂敢舞到最忌讳此事的帝王跟前。 墨昭华温柔的安抚,“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相信只要我们有心,迟早能找到蛛丝马迹。” “我也是这般想!”楚玄迟态度坚定,“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不会放弃,定要为杨家沉冤昭雪。” *** 是夜,祁王府书房。 楚玄寒问,“可有查到老五今日又去宝华寺做什么?” 他对楚玄迟的行踪极为在意,恨不得对其了如指掌,可惜他无法安插眼线。 正是因此,他才会一心想策反疏影,将其收为己用,那楚玄迟便在他的监视中。 冷锋负责调查,便也由他回话,“他们只是像普通香客那般,求了平安符,拜了佛。” “真没做其他的?”楚玄寒总感觉楚玄迟是另有目的,他至今还未放下巫蛊之事。 “没有。”除了楚玄迟夫妇去佛堂那点时间,冷锋对其他时间里的事都调查清楚了。 但他也有调查过,佛堂是供奉着长生牌,还是由一位得道高僧管理,他自是不会起疑。 楚玄寒比他更为谨慎,始终有怀疑,“若是求神拜佛,为何不去护国寺,而要去宝华寺?” “可能是因为御王妃吧。”冷锋这个也调查过,“她在嫁入御王府前,便常去宝华寺进香。” “最好是如此,若他还有别的目的……”楚玄寒的话点到即止,但眼神已然变得冷冽。 冷锋看的心头一颤,这是在警告他,若是其中有问题,日后还要他来承担这个责任。 冷延及时为他解了围,提议道:“主子要不向两位王妾探探口风,她们兴许知道些什么。” “行吧,那今夜便去琼瑶阁。”楚玄寒难得想起昔日的情人,“本王有些日子没去找瑶华了。” 冷延想起了前几日的事,赶紧提醒他,“可殿下前几日不是答应过王妃,要去夜宿么?” “本王还没去过么?”楚玄寒倒是记得自己说过,只是没注意后续有否去履行承诺。 “没有。”冷延见他这般记不住事,也只能告诉他,“殿下这几日都宿在前院。” “可本王今日有正事,你亲自送点赏赐过去,替本王解释一句,本王过几日再去留宿。” 楚玄寒说着便起身,准备去后院找墨瑶华,他偶尔也会贪恋她的温柔,那会让他想起曾经。 “是,主子。”冷延应声,跟着他出去,而后便与之分道扬镳,去库房挑选合适的赏赐。 *** 翌日用过早膳,沐雪嫣便去了辅国公府。 墨昭华趁机将昨日求的平安符给了她,让她转交给容清与辅国公。 到了辅国公府后,她只将墨昭华所求的平安符给了容清,自己的留着。 一直等到下午容慎放衙归来,得知她过来小住前来寻她,她才将符拿出来。 “义兄,这是昨日在宝华寺求的平安符,嫂嫂说很灵验,嘉惠便为你求了一道。” 容慎欣喜的接过,“谢谢嘉惠,我也听说过此事,昭昭这几年每年都会去求上三道。” “嘉惠今年也是求了三道。”沐雪嫣微微垂下眸子,隐去眼底那抹女儿家的羞涩。 她原本对容慎没男女之情,只将其当兄长,不料在感情再次受挫时,又得知他的真心。 起初她是甚为感动,进而转变了对他的想法,尽量往男女方面想,渐渐便生了情愫。 容慎握着平安符,心中暖暖的,“听闻一年只能求三道,如此贵重,嘉惠竟还给了我。” 沐雪嫣找了个借口,“因为御王哥哥和义母都有嫂嫂求的平安符,嘉惠便不再多此一举。” “那也很贵重。”容慎猜测的问,“昭昭都是送给最在意的人,嘉惠定是也要给廷坚一道吧?” “堂兄的昨日已送过去,嫂嫂的在寺庙中便已给。”沐雪嫣在求符的时候,便没想过要给自己留。 “所以这是最后一道?”容慎突然感觉手中的符变重了,甚至还有些烫手,“嘉惠自己都没留?” “嘉惠很少出门,不会有危险。”沐雪嫣含羞带臊的回应他的爱意,“嘉惠更希望义兄平安。” “嘉惠……”容慎本以为她之前心悦杨争流,需要些时间才能接受他,如今看来比他想的更快。 “嘉惠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沐雪嫣发过誓要等护国公府平反,自是不能食言。 “不,这非小事。”容慎忍住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这对我而言,乃是极为珍重的事。” “只是一道平安符而已……”沐雪嫣也想多为他做点事,奈何誓言在先,她不可过分。 “不,这是你的一番心意,对我的心意。”容慎不在乎这是不是爱意,只在乎她这份真心。 只要她对他有了心,那他的等待便会有意义,不怕她将来另觅良人。 第1064章 假孕 三月初三,上巳节。 这并非什么重要节日,朝廷也不会放假。 楚玄寒依旧要早起去点卯,且今日还是从明月居醒来。 他如今唯有在风雨阁才能享受到床笫之乐,尉迟霁月也给不了他刺激。 因此从睁眼的那一刻,他便没个好脸色,让伺候在旁的尉迟霁月情绪低落。 想当初新婚时,他哪怕是心中惦记着墨瑶华,但也还是很享受与她的欢愉时刻。 现在却更像是为了生孩子,在行房之时敷衍了事,偶尔还会说她功夫远不如墨淑华。 倚荷见她送楚玄寒离去后闷闷不乐,“主子,殿下昨夜都宿在咱院里,您怎如此不高兴?” 前几日虽然失约过,可毕竟事出有因,且还给了那么多好的赏赐,充盈了她的小私库。 尉迟霁月愁眉难展,“殿下将我他在身下索欢,却夸另一个女人,这叫我如何高兴的起来?” “殿下这着实有些过分了。”倚荷猜测的问,“奴婢瞧着殿下神色也不好,可是主子说了不满?” “若是在以前,我自是要控诉。”尉迟霁月叹气,“可眼下这等处境,我又何如敢说半个字?” “委屈主子了。”倚荷看着她日渐失宠,也对未来失去了希望,本还指望着能跟个好主子。 尉迟霁月垂头丧气,“将军府帮不上殿下太大的忙,我没了价值,殿下对我已大不如前。” 倚翠闻言愤愤不平,“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主子都已在委曲求全,殿下怎能如此无情?” “帝王家又何来的真情?”尉迟霁月转身回厢房,“他能给我留个体面便是极好,就怕要我让位。” 倚荷抢着安慰她,“主子您且别多想,您可是陛下赐婚,不可和离,只要不犯大错便不会被废。” 而目前她除了没生出孩子来,并无别的大错,但也非她不能生,只是遭了贼人的算计落了胎。 “正因如此,我才更担心。”尉迟霁月一直将墨淑华的提醒记在心间,“不可贬妻,便可能丧妻。” 倚荷也还记得那件事,“主子定是受小墨王妾的那番话的影响,殿下再绝情,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权势比什么都重要,女人不过是殿下的衣服。”尉迟霁月了解楚玄寒,“纵使换一件又何妨?” “主子……”倚翠见状不禁心疼,成婚才一年多,尉迟霁月已被迫改变了许多,这般牺牲却无用。 *** 上午,风雨阁。 墨淑华看着桌上的膳食就想吐,“呕……” 寒霜忙给她倒水,“主子,要不还是让府医来瞧瞧吧?” 墨淑华已连着几日都是这样,连看到以前最喜欢的点心都无法再下咽。 “差不多是时候了。”墨淑华漱了漱口,“今日又是个好日子,便去请吧。” “是,主子。”寒霜不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多问,“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三月三,龙抬头。”墨淑华低声喃喃,“这是好兆头,相信他定会很高兴。” 寒霜刚吩咐完小丫鬟去请府医,回来便听得这话,“主子,奴婢听不懂。” “没事儿,我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墨淑华笑笑,“我实在吃不下,你吃了吧。” “奴婢多谢主子。”墨淑华有宠,膳食条件极好,寒霜能吃到也是一种荣幸。 不久后,府医背着药箱入了风雨阁,而各院紧接着也收到了消息,静待后续消息。 府医入内行礼后对墨淑华一番望闻问切,欣喜相告,“恭喜王妾,您有喜了。” “你能确定吗?”墨淑华谨慎的问,“可不要误诊,让我白高兴一场,甚至害了我。” 后宅中争宠手段之一便是假孕,有为得宠而买通府医,也有为了陷害别人而为之。 府医笃定的道:“从症状和脉象上来看是喜脉,王妾若是不相信,也可另外找人把脉。” 他这两年来,先后给墨瑶华和尉迟霁月诊出过喜脉,对此很有信心,诊脉本也简单。 “没事,你既是府医,自不会骗我。”墨淑华嘴上是这般说着,但心中却已决定还要再诊。 “小的多谢王妾信任。”府医道了谢,开始收拾药箱,准备回前院去。 墨淑华给寒霜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的从袖袋中掏出荷包,给了府医一些好处。 “多谢王妾,也谢谢姑娘。”府医本身就有月例银子,平日里的赏赐是额外收入。 “辛苦府医了,你回去歇着吧。”墨淑华将人打发了,但并无要求他隐瞒此事。 “是,王妾,小的告退。”府医恭敬的行礼退下,背着药箱离去。 寒霜不解的问墨淑华,“主子,您不是每次都喝了避子汤么?怎还会有孕?” 她也怕是有人买通了府医,届时再推到墨淑华身上,说她是借假孕固宠。 墨淑华装模作样的伸手抚着小腹,“许是汤药效果不好,这孩子既来了便是缘。” 她心知肚明,这其实是墨昭华后来悄悄让人送来的假孕药起了效,但她未告知于寒霜。 一来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不想害了寒霜,二来则是她要设防,以免被出卖。 寒霜是希望她能有个子嗣依靠,“那王妾有何打算,这孩子来之不易,您可要留下他?” “府医已知消息,便由不得我做主。”墨淑华道,“毕竟是殿下的子嗣,得看殿下的意思。” “殿下至今还没有子嗣,应该会留下吧?”寒霜为她担心起来,“只是另外几位定见不得您好。” 墨淑华嘴上说的无所谓,“我只是个妾室,生下的不过是庶子女,对他们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寒霜对她倒是真心实意,“可主子还是要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不能着了旁人的道。” “嗯……”后院那几人都非善茬,墨淑华也担心,“那你以后便注意些膳食,以防有人动手脚。” “是,主子!”寒霜应声,顿了顿又道,“主子,您若是生下儿子,有没可能抬上庶妃之位?” 墨淑华想都没想便否定,“绝无可能!” 第1065章 反应 因为墨淑华并未让府医保守秘密,于是她身怀有孕的消息很快便在府里传了开来。 这消息犹如投入湖中的一块巨石,顷刻间便激起千层浪,祁王府各院都有了大反应。 首先是明月居。 尉迟霁月得知消息便妒火中烧,“勤耕的地就是不同,小贱蹄子这么快就怀上了子嗣。” 倚荷连声安抚她,“不过是个妾室而已,生下的也只是庶子女罢了,主子无需放在心上。” 倚翠也附和,“是啊,又非侧妃庶妃,妾室所生的孩子无法上皇家族谱,不足为惧。” 尉迟霁月还有个担心,“若她生下长子,殿下为了皇长孙之名,请命将她扶上庶妃之位呢?” “陛下定不会答应。”倚荷笃定的道,“墨家不仅是小门小户,她还早已失贞,有辱皇家颜面。” “没错。”倚翠也赞成,“她与墨王妾不同,墨王妾的父亲当时乃是户部尚书,且清白身给了殿下。” “如此倒也有理。”尉迟霁月安心了些,“陛下向来注重皇家颜面,便是殿下相求也不可能答应。” “而且小墨王妾有孕,对主子来说也是好事儿。”倚翠低声道,“至少殿下短期内不可去留宿。” 怀孕的头三个月尤为重要,最好的莫行房,否则便有落胎的危险,楚玄寒为了孩子也会忍住。 昔日墨瑶华与尉迟霁月有孕时,他都谨守这个规矩,直到满了三个月,才小心翼翼的尝试。 “对对对。”倚荷跟着道,“如此一来主子便有了更多的机会,兴许不久后也会有好消息传出。” “但愿如此吧。”尉迟霁月轻叹一声,伸手抚上小腹,只恨它不争气,这么久都没再有动静。 另一厢,兰若苑。 柳若萱也正在与钱嬷嬷谈论着墨淑华有孕之事。 她有几分庆幸,“幸好只是妾室有孕,而非王妃,我还有机会。” “可不是。”钱嬷嬷在为她捶肩,“妾室生下长子,这未必是好事。” 柳若萱微眯着眼睛,“即便只是个庶长子,也还要看她能否成功生下来。” “主子莫不是要对她下手?”钱嬷嬷是觉得没这必要,便是要动手也轮不到她。 “这又何须我亲自动手?”柳若萱冷笑,“府里自会有比我更容不下这孩子的人。” 她确实连个庶长子也容不下,只不过另外两位大概率也是如此,自是不需要她做这恶人。 “主子说的莫非是墨王妾?”钱嬷嬷猜测的问,“她与小墨王妾本就有仇,如今定然嫉妒。” “不只是她。”柳若萱睁开眼,眸色晦暗,“让一个妾室生下长子,祁王妃这脸面是不想要了?” “主子说的对,王妃也容不下这孩子。”钱嬷嬷笑起来,只要柳若萱不动手,她也就放心了。 与此同时,琼瑶阁中。 墨瑶华正在屋里怒砸东西,“贱人,该死的贱人!” 青花一边收拾一边劝慰,“主子,您且消消气,让旁人听到了对您不好。” “这叫我如何消气?”墨瑶华怒道,“她不仅抢我宠爱,还比我先怀上孩子。” “主子,您换个角度想想。”青花提醒,“她有了孩子,近期便不能再服侍殿下。” 墨瑶华阴沉着一张脸,“可纵使我能多服侍殿下,也未必能这么快再怀上孩子。” 她自从离开荒院后,楚玄寒也留宿过不少次,可她的肚子至今都没任何动静。 只因她并不知道,她当初中药生下死胎,已很难再有孕,便是楚玄寒夜夜来都没用。 “主子无需担心,依奴婢看,这孩子可未必留得住。”青花见她没再摔东西,松了口气。 “是了。”墨瑶华后知后觉,冷笑一声,“尉迟霁月又怎会她让一个妾室先生下儿子?” “可不是么?”青花继续收拾地上的狼藉,“无论是王妃还是庶妃,都不会允许长子为庶子。” 墨瑶华又想到一事,“可即便如此,她如今也会让殿下高兴,若真失去孩子,还会心疼她。” 昔日她受宠时,失去孩子后,楚玄寒对她好了许多,多了几分怜惜,她怕墨淑华也如此。 “心疼又有什么用?”青花说好话哄着她,“您只要把握好机会,让殿下再度放不下您即可。” 墨瑶华没了蛊香便没这信心,“也不知那贱人在何处学的媚术,效果这般好,我若能学会了便好。” “她定不会告知主子,您可以想想别的法子。”青花一个劲的哄她,“毕竟殿下也曾真正心悦于您。” “你说的对,快,准备笔墨,我要给娘亲写信。”墨瑶华想到从前,便又打起了蛊香的主意。 她从未让楚玄寒真正心悦,他不过是受到蛊香的迷惑,所以那玩意的效果是真的好,值得再用。 “是,主子。”青花想让她去小书房,“那还您请移步,奴婢让人进来收拾,也免得碍了您的眼。” 琼瑶阁不是荒院,有足够的下人伺候着,至少是按照侍妾的规格配备,可墨瑶华却只使唤她。 她干的活多,自然也想歇息会儿,再者说,她现在好歹也是大丫鬟,则能什么事都让她做? 墨淑华却不愿让旁人进来,“莫叫她们看了又宣扬出去,你稍后再收拾吧,先笔墨伺候。” “是,主子。”青花没办法,她既介意被旁人看去,她只得连打扫这等小事都自己做。 *** 下午,楚玄寒急匆匆回了府。 他早已得知墨淑华有孕的消息,只是不好提前回府。 这两年来他没做出什么政绩来,若再为点小事便提前回府,更会授人以柄。 他一回府便直奔后院的风雨阁中,“淑儿,听闻你有孕,此事可当真?” 墨淑华严谨的道:“府医诊脉是这般说的,妾还想着要让其他大夫也诊脉看看。” “怎么,淑儿是信不过府医?”楚玄寒对府医还挺信任,他们毕竟是扛过了两次审讯。 墨瑶华与尉迟霁月先后中药落胎,每一次他们都有嫌疑,从而遭受到了严厉的审讯。 第1066章 确认1 墨淑华有言在先,“妾是怕误诊,若只是害妾白高兴一场便罢了,被有心人害如何是好?” 楚玄寒也知后宅不安宁,“淑儿所言有理,那便让冷锋亲自去请大夫过来,再为淑儿把个脉。”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冷锋应声退了下去,他亲自出马才能确保无人收买大夫。 墨淑华含情脉脉的看着楚玄寒,“殿下,妾若真怀上了您的子嗣,便是妾此最大的荣幸。” 楚玄寒膝下至今没个一男半女,倒也有几分期待,“府医的医术极为不错,应该是错不了。” 哪怕墨淑华只是个妾室,生的是庶子女,可终究也是他的血脉,他依旧能体会到为人父的喜悦。 万一生下的是儿子,他还有操作的空间,想想法子抬一抬墨淑华的位份,让儿子成为皇长孙。 “妾也希望这是真的。”墨淑华满眼期待道,“自从得知这消息,妾至今都还恍如在做梦。” “本王也是。”楚玄寒笑道,“收到消息后恨不得立马飞奔回来,奈何身在府衙,有所不便。” 他们边等边聊,不知不觉中便聊了许久,冷锋才带着大夫姗姗而来,他竟然请了三家医馆的大夫。 三名大夫依次为墨淑华望闻问切,所得结果都是喜脉,于是楚玄寒对此便不再有疑。 墨淑华也放心下来,府医本就是楚玄寒的人,大夫又是他的贴身侍卫亲自去请来。 便是有人想以假孕算计她,也牵扯不到她身上来,因为楚玄寒此刻就在现场确认喜脉。 楚玄寒随即便打发了大夫,起身激动的将墨淑华揽入了怀里,“淑儿,我们有孩子了……” “殿下,妾好幸福啊。”墨淑华小鸟依人,“今日是三月三,是过节,喜上加喜,对吧?” 她前几日便有反应,却一直拖到今日才让寒霜请府医来,为的便是上巳节这个好兆头。 “是,锦上添花!”楚玄寒心花怒放,“本王也很高兴,都说怀孕生子不易,今后要辛苦你。” 这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他脑中已在盘算该如何利用,只是面上除了喜悦,看不出分毫的算计。 “妾不辛苦。”墨淑华柔声道,“只要能平安为殿下生下孩子,哪怕是拿妾的命来换,妾也愿意。” 楚玄寒柔情似水,一如当初对墨瑶华时那样,“莫说这等胡话,你们定会母子平安。” “借殿下吉言。”墨淑华笑靥如花,“妾不但要为殿下生下儿子,还要母子平安。” “这样才对嘛。”楚玄寒对女人向来很大方,“你想要什么赏赐?我让人去库房取来。” “妾只要殿下万事顺心,平安幸福。”墨淑华既要他给的赏赐,也不会错过取悦他的机会。 楚玄寒动情的拥着她,“淑儿,你连这时都还在为本王考虑,你这让本王如何能不专宠于你?” “因为殿下是妾的天,也是孩子的依靠。”墨淑华说着好听的话哄着他,让他心情愉悦。 楚玄寒一高兴,给了她一堆的赏赐,她笑着让寒霜收起,自己则继续跟他你侬我侬。 *** 是夜,御王府。 今日楚玄迟有应酬,晚上才回来。 墨昭华伺候他沐浴,“淑华今日已开始假孕计划了。” 楚玄迟惬意的躺在浴桶中,“是药效的原因,还是她特意选的日子?” 墨昭华没问过,但有猜测,“假孕药前几日就已生效,应是她特意选的。” 她顿了顿又道:“选在一个节日里,看来是想锦上添花,哄得他开心。” 楚玄迟问,“只是妾室有孕,便是生下儿子也算不得皇长孙,老六真的会高兴么?” “孩子是不是皇长孙,要看孩子母亲的身份,他若想让孩子成为皇长孙,也是有法子。” 墨昭华不愧是了解楚玄寒的人,竟连这都猜到了,如此才能真正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将孩子过继到尉迟霁月的名下么?”楚玄迟道,“这倒是好法子,尉迟霁月如今也没法拒绝。” “不一定,还可以将淑华抬位份,只要成了庶妃,孩子便能上皇家族谱,成为皇室人员。” 墨昭华真是把楚玄寒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而楚玄寒却不懂她的心思,更不知他们有深仇大恨。 “以墨淑华的身份,便是真生下儿子,也未必能抬位份,父皇重皇家颜面,定不会应允此事。” 楚玄迟则对文宗帝太过了解,绝对他不会容忍一个婚前失贞于旁人的女子,成为亲王庶妃。 “事在人为,老六若真想,定会想法子,不过我们不用为此多虑,因为压根就没有孩子。” 墨昭华说了半天,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墨淑华是假孕,生不出孩子,他们又何必多想? “也对,我差点忘了此事。”楚玄迟道,“墨瑶华蹦跶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收网了。” 墨昭华轻笑,“蹦跶的虽久,可这期间也受了不少罪,姑且算是给妾身的一点利息吧。” “是了,昭昭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轻易要她的命,而是要她从云端狠狠摔下来,受一些折磨。” 楚玄迟若非尊重她的意愿,早让墨瑶华死了千百遍,入祁王府杀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 况且这种小事也无需他亲自出马,只需要风影,十个百个墨瑶华都不够风影一夜之间杀的。 墨昭华窃喜,“妾身倒是没想到,她能将墨淑华推到我的身边来,甚至最终还能借她卖个人情。” “以目前来看,墨淑华还算是忠心。”楚玄迟道,“若她心意已决,日后昭昭留下她也非不可以。” 墨昭华不急不缓,“将来的时间还长着呢,我们不着急想这些,她也年轻,或许会改变主意。” “好吧。”楚玄迟尊重她的决定,“若是哪天遇到了心仪之人,我们也可帮一把,成全她的好事。” “差不多了,慕迟起身更衣吧。”墨昭华帮他洗完,准备给他擦干净身子穿衣裳。 “好!”楚玄迟站起身,露出精壮结实的身子,看的墨昭华忍不住红了脸。 第1067章 抬位份 翌日,长秋宫。 楚玄寒入宫拜见良妃,说了墨淑华有喜之事。 良妃不以为然,“一个妾室有孕罢了,这也能让你亲自进宫报喜?” 楚玄寒确实很看重,“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儿子的子嗣,还是第一个。” 良妃不屑道:“不过是连皇家族谱都上不得的庶子,孩子你以后会有很多。” 楚玄寒趁机问,“母妃既嫌弃上不得皇家族谱,那可有法子让其换个身份上去?” “怎么?”良妃问,“你是想将孩子记在祁王妃的名下,让其成为嫡长子或者长女?” “没有。”楚玄寒已在计划换个王妃,又怎么可能让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影响将来的身份? “那便好。”良妃道,“昔日墨瑶华乃是庶妃,过继没关系,如今的情况可不同往日。” “是,所以儿臣想……”楚玄寒又道,“可有法子将墨淑华抬为庶妃,让孩子上皇家族谱?” “你说什么胡话?”良妃大怒,“那妾室是何身份,也能攀上妃位?你嫌陛下对你还不够失望?” “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么?”楚玄寒此举本就不是为了墨淑华,而是冲着孩子与皇长孙的名头。 “你想都莫要想。”良妃怒斥,“昔日墨瑶华好歹还有尚书父亲,又在人前失身于你,且怀上孩子。” “可是母妃。”楚玄寒压低声音,“儿臣依旧想进行当初的皇长孙计划,保证能生出个儿子来。” 昔日尉迟霁月有孕,他提前找好差不多怀孕时间的孕妇,只要她没生下儿子,便用其他孕妇的掉包。 他找了那么多的孕妇,总不至于全都生女儿,故而这次墨淑华得知有孕,他便想着故技重施。 “皇长孙计划是好,可也不能将这等妾室抬为庶妃,陛下绝不会答应,你还是让庶妃早些有孕。” 良妃对将军府也不再抱希望,想着换个儿媳妇,所以便连生孩子这种事,也没指望尉迟霁月。 “行吧。”楚玄寒没坚持,只是脸色不好看,“既然母妃都这么说,那儿臣便想别的法子。” “你想干什么?”良妃看他神情不对,“别胡来啊,陛下这边真禁不起折腾,你要三思而后行。” 她从年前到年后本就好几次为了楚玄寒,惹文宗帝不悦,如今又因贤妃之死被文宗帝警告。 因此她暂时一点险都不敢冒,她那点恩宠经不起消耗,况且楚玄寒也失宠,她无法母凭子贵。 楚玄寒不以为然,“母妃放心,庶妃位已行不通,儿臣便想着利用这个孩子做点别的事。” “你又想做什么?”良妃看着他眼里的算计之色,越发的放心不下,生怕他再生事端。 “母妃无需担心,只是府里的一些事。”楚玄寒还特意强调,“不会影响父皇对您的恩宠。” “本宫不是那个意思。”良妃不肯承认这心思,“我们母子一荣俱荣,本宫怎会怪你连累本宫?” 楚玄寒可是她亲儿子,对她很了解,根本不相信,“儿臣还有公务要忙,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良妃挽留了几句,却以失败告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些许怒气与不满,毅然决然离去。 她神情颓然,无奈的长叹,“哎……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本宫已奈何不了他。” 彩云赶忙安抚,“孩子大了是这样,会有自己的想法。” 良妃恹恹的看向她,“那他这是在怪本宫不肯帮他么?” 彩云也没直接否认,“殿下许是有怨言,但你们是母子,主子解释几句他也能明白。” “本宫这不也是为了他好么?”良妃蹙着眉,“若再惹恼陛下,定没他好果子吃。” “可不是。”彩玉也接话,“您与殿下荣辱与共,无论谁惹恼陛下,都会牵连到对方。” 良妃感觉被误解,“本宫正是因此才劝他,可这孩子怎就不懂本宫的心,着实让本宫伤心。” “主子想开些。”彩云又劝慰,“殿下是聪明人,只要您适当提点几句,他自是能想通。” “但愿如此吧。”良妃也没更好的法子,总不能像淑妃那般与亲生儿子闹成如今这样。 *** 是夜,祁王府。 楚玄寒难得又去了明月居。 尉迟霁月原本高兴,以为自己有了机会。 不料楚玄寒却道:“墨氏有孕,你日后要多照顾些她。” “是,夫君。”尉迟霁月听着就嫉妒,她一个王妃凭什么照顾妾室? 楚玄寒话语严肃,“这是本王第一个孩子,本王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意外。” 尉迟霁月闻言既生气又委屈,“夫君可是怀疑妾身,会对她一个妾室做什么?” “妾室自是不会,可本王有意抬她的位份。”楚玄寒至今还打算重启皇长孙的计划。 尉迟霁月却没往庶妃方面想,“她若能为殿下生下儿子,抬为贵妾也不足为过。” 结果楚玄寒语出惊人,“可若是儿子,本王想给个名分,让他上族谱,成为皇长孙。” “殿下是要给庶妃之位,甚至是侧妃位?”尉迟霁月此前也猜测过,但被倚翠和倚荷说服。 “侧妃是给不了,庶妃可以考虑。”楚玄寒道,“所以王妃定要护好她,让她平安生子。” 以墨淑华的家世,再加上她婚前失贞,想要扶上庶妃之位都极难,他心里都还没个底。 “若是生下女儿呢?”尉迟霁月试探着问,她自是希望墨淑华只能生女儿,免得母凭子贵。 “怎么?”楚玄寒的声音猛然冷了几分,“你这是希望本王的第一个孩子是不带把儿的?” “不,妾身没有。”尉迟霁月连声否认,“只是生男生女这事无法保证,妾身也不过是问问。” “别想那么多,你护好她就行。”楚玄寒笃定道,“本王对她有信心,这胎定能生下儿子。” 他既是要重启皇长孙计划,自能保证生下儿子,至于是谁所生,又是谁的儿子都不重要。 “是,夫君……”尉迟霁月不敢再多言,但心中已在谋划着,如何让墨淑华失去孩子。 第1068章 借刀1 翌日上午,尉迟霁月让人将柳若萱请来明月居。 柳若萱猜到可能与墨淑华怀孕有关,故而做好了防备,以防上她的当。 尉迟霁月关心的问,“庶妃妹妹,你入府也有些日子了,这肚子怎无动静?” 柳若萱无奈的叹息,“哎……妾身也想早些怀上子嗣,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祁王府后院有四个女人,楚玄寒留宿最少的便是她院里,让她都想采取钱嬷嬷的建议。 女人以色侍人虽然有伤她的尊严,可在丈夫的宠爱与生儿育女面前,尊严又算什么? 再者说,她若不得宠,纵使身份比柳凝萱高,外表风光,心中也依旧抬不起头来。 况且柳家早已势微,柳倡还等着靠楚玄寒提携,她的亲弟弟也在进学,想要科举入仕。 他们将未来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她又岂能无宠,白白错过一个这么好平步青云的机会? 尉迟霁月冷声道:“这不过是借口,昔日墨瑶华未入府,只是失身一次,不照样怀上了身孕?” 当初若非墨瑶华有孕,也攀不上庶妃之位,只是她压根不知道,墨瑶华并非一次就怀上了。 柳若萱闻言惭愧不已,“如此说来确实是妾身没用,肚子太不争气,至今也没能怀上一男半女。” 府里四个女人,其中三个都怀过孩子,只有她毫无动静,所以不是楚玄寒的问题,是她自己。 尉迟霁月语气缓和了些,“我催你也是为了你好,昨晚殿下与我说,一旦墨氏生下儿子便要抬位份。” “可是抬为贵妾?”若只是抬为贵妾,柳若萱也能接受,毕竟贵妾也还是妾,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不,是庶妃!”尉迟霁月话语凝重,“殿下的意思是,唯有如此才能让孩子上皇家的族谱。” “什么?”柳若萱大惊失色,“她一个婚前失贞,毫无家世的女人,凭什么与我平起平坐?” “我也为妹妹委屈。”尉迟霁月为难道,“可我劝了殿下也无用,为今之计是你早些怀上子嗣。” “我再怎么早,也早不过墨淑华啊。”柳若萱怒道,“她定是要比我先生,我纵使怀上又能如何?” 尉迟霁月突然压低声音,“她若是生不下来呢?而你正好又有孕,殿下还需再抬一位庶妃么?” “王妃这话何意?”柳若萱虽在男女之事上木讷些,可其他方面并不傻,一听就知她想借刀杀人。 尉迟霁月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咱王府后院,又非只有她一人怀上过,可你看谁生下来了?” “王妃莫非是想让那些人再动手?”柳若萱故作不懂她的意思,不答应自己动手除去孩子。 “我又不知是何人所为,又能做些什么?”尉迟霁月倒是想让幕后人动手,奈何连身份都不知。 墨瑶华和她的孩子先后出事,楚玄寒投入了不少人力与财力去调查,一直没能找出幕后黑手。 所以纵使他再不甘心,久而久之也是放弃了,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的孩子。 “王妃不知道,妾身那时还未入府,就更不知了。”柳若萱小心的应付,时刻警醒着不要上当。 尉迟霁月也不好再暗示,“总之你抓住机会,趁着墨淑华不便伺候殿下,想法子留殿下夜宿。” “是,王妃。”柳若萱这话倒是听进去了,想着回去就向钱嬷嬷请教,如何才能勾住男人。 不过等到真回了兰若苑,她又先问,“殿下是真要抬墨淑华为庶妃,还是王妃故意激我?” “都有可能。”钱嬷嬷低声道,“但不管哪个原因,主子都不可动手,为他人做嫁衣。” “这个我知道。”柳若萱秀眉紧蹙,“王妃想要借我的刀对付墨淑华,我们也这般做便是。” 钱嬷嬷压着声音,“墨王妾确实是最佳人选,她本就是位份被废,得知这消息定受不了。” 后院总共就四个主子,除了墨瑶华也没别的选择,总不能让墨淑华害自己的孩子吧? 柳若萱才刚坐下来,当即又起身,“走,我们这就去琼瑶阁坐坐,与她好好聊会儿天。” “主子莫急。”钱嬷嬷忙劝阻她,“您这才刚从明月居回来便去找她,不太好。” “也对,是该缓一缓。”柳若萱又坐回去,“如此目的性太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我们便说说别的事。”她小声问,“嬷嬷,你此前说的勾引男人,具体又该如何做?” 钱嬷嬷闻言大喜,“主子终于想通了?” 柳若萱叹气,“不是我想通,是形势所逼,我没法子。” 钱嬷嬷安抚她,“主子,女人本就是依附男人而活,这般做真不丢脸。” “我知道了,那你且教教我,该如何勾住殿下,让他愿意常来我院里留宿。” 柳若萱仅有的那几分傲气,已然被现实所磨平,如今她只想得宠,早些怀上子嗣。 “其实老奴也不太清楚,不过总会有清楚的人。”钱嬷嬷小声道,“老奴可托人打听。” 她只是个奴才,嫁的也是家奴,根本没资格纳妾,她自然也无需争宠,甚至不用讨好丈夫。 “什么?要托人打听?”柳若萱大惊,“这要是被人知晓了去,这府里可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主子放心。”钱嬷嬷已有主意,“若真有这么一天,老奴只会说是为儿媳妇,定不会害主子。” “如此还差不多了,那就有劳嬷嬷了。”柳若萱这才放心了下来,她的名声可不容有损。 “不过这事儿又要如何打听?”柳若萱好奇的问,“谁会将如此私密的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钱嬷嬷的脸色有些诡异,并不想回答,“主子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些,否则您定是无法接受。” 柳若萱原本没猜到,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想到,“你该不会是要让人去找青楼女子打听吧?” 钱嬷嬷也没否认,“主子,没人会比她们更懂这些,殿下也不会去那种场所,老奴这是为您好。” 柳若萱本还想拒绝,听得第二句才作罢。 第1069章 借刀2 下午,柳若萱果然去了琼瑶阁。 墨瑶华刚从午睡中醒来,赶紧整理仪容,恭敬的接待。 柳若萱年纪更小,入府也比她晚,便尊称一声姐姐,“姐姐近来可好?” 墨瑶华每次听到都不舒服,只是不敢说,“妾一切安好,谢庶妃娘娘关心。” 她只是妾室,对方完全可以直呼姓氏,喊姐姐表面像是给她面子,实则极为讽刺。 柳若萱哪壶不开提哪壶,估计激她,“你与小墨王妾乃堂姐妹,她有孕你定然也高兴。” “是啊,她能怀上殿下的子嗣,日后宠爱只多不少。”墨瑶华满心怨恨,想亲手杀了墨淑华。 “可不是。”柳若萱笑道,“上午王妃与我说,殿下已有意抬小墨王妾的位份,还是庶妃。” “不可能!”墨瑶华激动不已,压根不敢相信,“就凭墨淑华的出身,又怎么攀得上庶妃之位?” 想她当年都是靠着有个尚书父亲,且失身于楚玄寒之事人尽皆知,又怀上孩子,这才勉强得了个位份。 “我原也不信。”柳若萱继续刺激着她,“可王妃说殿下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好上皇家的族谱。” “原是如此。”这个理由一出,墨瑶华便不再有疑,“殿下惦念皇长孙已久,定是冲这个去的。” 柳若萱笑意盎然,“等小墨王妾母凭子贵成了庶妃,姐姐也有了倚仗,以后还请姐姐多关照。” “庶妃娘娘言重了。”墨瑶华咬碎了后牙槽,“我不过是一个侍妾,又如何有能力关照庶妃娘娘?” “我并非嘲讽,姐姐毕竟得殿下的宠爱,妹妹愚昧不得殿下欢心,姐姐若能指点一二也是极好。” 柳若萱确实也想从她这里学些勾人的功夫,不管怎么说,她昔日可是牢牢抓住了楚玄寒的心。 若非如此,又岂能凭着庶女身份成为亲王庶妃,且入府后还让尉迟霁月嫉妒,可见多得宠。 提及往日的风光,墨瑶华却只觉得她是在挖苦,“妾若有这本事,又怎会夜夜独守空房?” “姐姐谦虚了。”柳若萱笑靥如花,“你若没这本事,岂能在犯下大错后,还能从荒院出来?” 墨瑶华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脸色猛地一沉,声音也变的冰冷,“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我是真心前来请教,想博得殿下欢心。”柳若萱轻叹,“但姐姐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 她说着便起身,一副不想为难墨瑶华的样子,“嬷嬷,我们走吧,姐姐许是心情不好,便不打扰了。” “是,主子。”钱嬷嬷应声跟了上去,她心知肚明,柳若萱此番前来只为刺激墨瑶华,而非求教。 “该死,真该死!”待她们主仆走远了,墨瑶华伸手将茶杯拂在地上,“贱人,你们都是贱人!” “主子,您消消气。”青花劝她,“这已是近期摔碎的第三套茶杯,这还是您很喜欢的那套。” 墨瑶华这几天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砸东西,踢凳子踹椅子还好,扶起来便是,可她喜欢摔杯子。 上次杯子的碎片溅起来,还划伤了青花的脸,幸好没伤到眼睛,否则墨瑶华还未必会对她负责。 “不就是一套茶具吗?”墨瑶华怒道,“我是王妾,殿下有的是银钱,我还买不起新的吗?” 青花是真不想收拾烂摊子,“奴婢不是这意思,这套茶具乃是殿下赏赐,您向来都极为珍惜……” “现在是在意几个杯子的事么?”墨瑶华直咬牙,“你没听到,殿下竟要抬那个贱人为庶妃!” “奴婢听到了。”青花默默的收拾地上的狼藉,“只是这乃殿下的主意,奴婢也没法子。” 墨瑶华表情阴鸷,“不行,我得想想,绝不能让墨淑华踩到我头上去,让她作威作福。” “她是母凭子贵,除非她没了孩子……”青花刻意引导,这是墨昭华最新给的任务。 墨淑华有孕,但不能让她生下来,而且最好是让墨瑶华亲自动手,她不要去涉险。 “没了孩子……”墨瑶华从得知墨淑华有孕的第一刻,便有了这个主意,只是没想好。 原本想着此事一旦被发现,她定会再度失宠,便准备引诱其他人下手,可现在似乎没法子。 尉迟霁月变了性子,不再拈酸吃醋,小肚鸡肠,柳若萱方才也没表现出丝毫动手的意思。 如此一来她们便指望不上,还是得靠她自己,但具体要如何操作,她需得先好好计划。 *** 当天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又晚归,洗漱后便就寝进入夫妻夜话时间。 墨昭华告诉他,“淑华今日又来消息了,祁王府后院很是热闹。 ” “预料之中,一石必然激起千层浪。”楚玄迟就喜欢看楚玄寒的好戏。 “那慕迟可能料到,老六竟真想抬淑华为庶妃?不过前提是淑华生下儿子。” 墨昭华今日收到消息时都不敢相信,总感觉其中有诈,直到后来想清楚了一些事。 “他莫不是疯了?”楚玄迟冷笑,“便是他愿意,良妃也定会阻止,除非想惹怒父皇。” 墨昭华跟着轻笑,“妾身也这么想,所以让淑华先静观其变,不必惊慌,这其中或许有诈。” “她惊慌什么?”楚玄迟不解,“难不成还怕身居高位,会被其他人所嫉妒,更为危险?” “自然不是,她是怕御医过来诊脉,看出端倪来,假孕一事若被揭穿,她可能会被老六处死。” 墨昭华是不怕楚玄寒,因为她身后有的是人护着,可墨淑华不同,身后一个能护的人都没。 楚玄迟确实没想过这事,闻言才理解墨淑华,“这倒是,那假孕药很容易被看出么?” “若是原本的药,医术高点的御医确实能发现,不过这次是妾身亲自调配,很难被看破。” 墨昭华也不想害了墨淑华,所以对假孕药进行了改良,尽量不让人发现,拆穿此事。 楚玄迟笑了起来,顺便拥紧了她,“我就知昭昭谨慎,定想好了一切,提前做好防备。” 第1070章 双计 墨昭华笑着问,“那慕迟想想看,老六明知淑华不可能做庶妃,为何还要宣扬此事?” 楚玄迟偷懒,“昭昭既早得到了消息,必然有了想法,我就不多想了,昭昭告诉我可好?” “慕迟变懒了哦。”墨昭华道,“监查司如今有老七在,你不是清闲么?怎还不愿动脑子?” “因为我要留点时间出来,跟昭昭进行一场大战。”楚玄迟惦记着生孩子,晚上的时间不舍浪费。 “慕迟,你……”他比墨昭华还更在意前世那个孩子,让她不禁动容,甚至还有几分愧疚之感。 “这几日是昭昭的易孕期,我可不能错过。”楚玄迟自从知道女子有易孕期,便月月都记着。 以前是因自己的处境不太好,无法保护好孩子,记着不要在这几日行房,以免墨昭华怀上。 如今则正好相反,他已有足够的能力护妻儿周全,便想早些生下孩子,弥补前世的亏欠。 “好吧,妾身来说。”墨昭华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这应是老六在算计尉迟霁月。” 楚玄迟反应过来,“我懂了,他是逼得尉迟霁月动手,再借机抓她把柄,好贬妻为妾。” “慕迟果然聪明,一点即通。”这便是墨昭华不详细说的原因,她知道他反应够快。 “可尉迟霁月也不蠢,定不会自己动手吧?”楚玄迟虽看不上尉迟霁月,但也不会太轻敌。 “是,她今日上午已找了柳若萱,而柳若萱下午又去了琼瑶阁。”墨昭华对祁王府后院了如指掌。 楚玄迟又笑,“哈哈……果然是热闹,她们一个个都想借刀杀人,接下来就看谁沉不住气了。” “慕迟觉得会是谁?”墨昭华心中是有猜测,但她还是想让楚玄迟也想想,当做一个佐证。 “墨瑶华!”楚玄迟只是稍作迟疑,便有了答案。 “为何?”墨昭华话语间已带上了一丝笑意。 楚玄迟解释,“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嫉妒墨淑华,且她不会让墨淑华位份这么高。” “那慕迟与妾身又想到一块儿去了。”墨昭华正是因此,才会听到回答时便心情愉悦。 “我们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楚玄迟压低了声音,“昭昭可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墨昭华听他这低沉的嗓音,便知他的意思,纵使有事也会先放一边。 楚玄迟时刻想着要孩子,“好,那就开始我们的正事,让小晨儿早点来到你的肚子里。” “好……”墨昭华这不只是想满足他的心愿,也是自己的愿望,是她在佛前的祈祷。 *** 两天后,祁王府书房。 楚玄寒议完事便问,“府里可有动静?” 负责盯着的冷锋回答,“虽有几分闹腾,暂没人动手。” 楚玄寒大失所望,“如今她们一个个倒是沉得住气,本王小瞧她们了。” 冷延觉得这只是时间问题,“主子再给她们点时间,总会有人忍不住动手。” “本王何尝不想给?”楚玄寒为难道,“只是西炎使团即将到达,何来的时间?” 冷延劝慰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孩子来的太晚了,主子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冷锋接了一句,“尉迟老将军去的也太晚,若去年走了,主子便有时间提前做些准备。” 楚玄寒追悔莫及,“是本王疏忽,明知将军府助力有限,而西炎要和亲,也不知早做打算。” 西炎和亲之事年前便已定下,他若真打公主的主意,完全可以先筹谋贬妻为妾之事。 冷延又安慰他,“这不是主子的错,王妃入府时间尚短,主子不好出手,还是得等时机。” “那本王再给她们点时间吧。”楚玄寒道,“若是她还不动手,便让她的陪嫁丫鬟做这事。” 他常去明月居,与倚翠和倚荷接触的机会多,此前又做过详细的调查,清楚她们的性子。 两个丫鬟向来喜欢争宠,他有信心,只要略施小计,便能将她们收为己用,随意驱使。 “是,主子。”冷锋应声,只要最终目的能达成,这事具体由谁来做他压根不在乎。 “届时一定要注意轻重,别真把孩子搞没了。”楚玄寒借这个孩子,定了一石二鸟之计。 一是利用他给尉迟霁月安一个谋害子嗣的罪,如此他便可借机贬妻为妾,为西炎公主腾位。 二是皇长孙计划,他对这名头有了执念,哪怕良妃已经劝阻过,他还是不肯放弃,依旧要试。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紧盯着此事。”冷锋也不想这个计划再出意外,无论如何要保住这孩子。 只可惜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这孩子从头至尾都不存在,所以他们他们注定还要是白忙一场。 楚玄寒志在必得,“老七已娶妻,老五又将痊愈,本王再不生儿子,这皇长孙便要便宜他们。” 冷延说着好听的话,不是哄他,而是一种祝愿,“皇天不负有心人,属下相信殿下这次定能成功。” 楚玄寒小心谨慎,“孕妇也早点找好,这次注意些,别再让人告到衙门,还得本王收拾烂摊子。” 上次有个孕妇的丈夫,因妻子突然消失闹到了衙门,好在他既没证据,也没钱打点,最终不了了之。 “是,主子!”冷延应声,上次是冷锋负责此事,鉴于冷锋出了差错,这次便改由他来负责。 *** 翌日,祁王府,风雨阁。 墨韬突然带着墨连华来见墨淑华。 他们早已得知祁王府的事,但没收到她的消息。 等了两天还是不确定是真还是假,父子俩这才决定主动过来询问。 墨韬一脸严肃的问,“淑华,你老实说,祁王是否真有意抬你为庶妃?” 墨淑华冷笑,“父亲,女儿是什么家世,又是什么身份,您还能不清楚么?” 墨韬略带期许,“按理来说是看不上你,可空穴不来风,现在外面可都传开了。” “王府后院的事怎会传到外面去?父亲就没想过么?”墨淑华有时真觉得这父亲蠢笨。 第1071章 隐瞒1 墨连华反应很快,“那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墨淑华点头,“兄长说的对,所以父亲就别白日做梦。” 墨韬略显尴尬,“我也怀疑过,只是这消息传出去,对祁王能有什么好处?” “可能是想引蛇出洞,他此前失去过两个孩子,便想借女儿的孩子引出幕后人。” 墨淑华才不会相信,楚玄寒真会这般不嫌弃她的出身,竟为她争取来仅剩的庶妃之位。 “原是如此,我怎就没想到呢?”墨韫恍然大悟,他本还想着若是真的,以后便有了倚仗。 墨韫与容清和离后,辅国公府是再无指望,他与墨昭华的关系又不好,楚玄迟也未必会帮他。 若墨淑华真能成为庶妃,再生个儿子,有了楚玄寒提携,自己的官途便要比墨韫更顺当。 那自己在官位上超过墨韫,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便能将其踩在脚下,洗刷曾经那些耻辱。 思忖间又听墨淑华道:“还有一点,御王妃猜祁王想要换妻,也可能是想以此逼她对女儿动手。” “换妻?”墨韬不敢相信,“这是为何?祁王妃入府也还没多久吧?并且不曾犯下什么大错。” 墨淑华冷声道:“尉迟老将军一死,将军府的价值没了,祁王自是再看不上她,想要更好的选择。” 她顿了顿又说:“所以父亲也莫要痴心妄想,您对祁王既没价值,他便不可能真重视女儿。” 她并没打算告诉他们假孕的事情,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她不想节外生枝惹事端。 “知道了。”墨韬心里那点算盘彻底落空,楚玄寒连落魄后的将军府都看不上,岂能看上他? 墨连华听着都觉得太残忍,“皇家果然是无情,尉迟老将军这才走多久,祁王就想着换妻。” “是啊,他待正妻都能如此绝情,你们指望他对我又能有多好?还真能费心为女儿争取庶妃位?” 墨淑华有自知之明,对楚玄寒没有期待,所以也没失望,她唯一的愿望便是能报仇,再离开。 “我就说嘛。”墨连华冷嗤,“陛下不会应允,祁王这般做定会惹怒陛下,为何还起这心。” 墨淑华叮嘱,“父亲与兄长切莫对祁王抱任何期待,真要攀附的话,还是在御王夫妇身上费心。” “御王夫妇还是不错的。”墨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如今与御王妃相处的如何?” “很好!”墨淑华提醒他们,“但你们自己也要争气,若只是一滩烂泥,那谁也扶不上墙。” 墨韬听着这话就不舒服,“怎每次都要训我们?我们好歹也是你的父兄,不是你的子孙。” “我这不是训,而是善意的提醒。”墨淑华情真意切,语气变得温柔,“因为我希望你们好。” “我每日都在勤学苦读,今日是为你才来的。”墨连华早已将她的话听进去,也想靠自己出人头地。 “兄长做的很好。”墨淑华对他寄予厚望,“愿下次的春闱,你能金榜题名,如此御王才能帮你。” “好,我回去后就闭门苦读。”墨连华斗志昂扬,“正好借着守孝,也能避免被狐朋狗友打扰。” 守孝期间对膳食有要求,其他人但凡识趣点,都不会喊他出去玩,而若是狐朋狗友,他便有借口拒绝。 墨韬见儿子这般努力,也不好意思继续荒废下去,“我也会多读些书,维持好人脉,为将来铺路。” “如此我就放心了。”墨淑华见父兄虽没楚玄迟与墨昭华那般聪明,但至少能听劝,愿意努力。 ***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初七。 今日楚玄迟回来的早,陪墨昭华一起用晚膳。 墨昭华笑问他,“明日西炎使臣就会抵达盛京,慕迟可准备好了?” 楚玄迟一脸认真的为她挑鱼刺,“太子皇兄负责接待,我要作何准备?” “准备被西炎公主看上,非要嫁你为王妃,将妾身贬为侧妃庶妃,甚至是妾。” 墨昭华闲来无事,便会逮着机会逗他,明知文宗帝不会让她娶异国公主还故意提起。 “昭昭又逗我?”楚玄迟将鱼肉夹到她菜碟中,“前几日还不够累,想要再来场大战?” “正经点,妾身在与慕迟说正事呢。”墨昭华故作正经的板起脸来,实则在很辛苦的憋着笑。 楚玄迟才不上当,“我如今唯一的正事,便是早日与昭昭生下小晨儿,好好弥补上一世的亏欠。” “这事儿得随缘。”墨昭华换了个话茬,“明晚的宫宴,又能见到很多熟人,妾身还颇有些期待。” “昭昭想见哪位熟人?老七么?”楚玄迟向来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刚逗了他,他这就还回去。 “你又来了,再这样妾身可真要生气了。”墨昭华不喜他提起楚玄霖那点心思,毕竟不太好。 “我的错,不说了。”楚玄迟识趣的打住,“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钟凌菲,她定是与老七一同来。” “对呀。”墨昭华笑着为他布菜,“还有外祖父,母亲,舅父舅母,表哥嘉敏,妾身都想见呢。” “后日便是昭昭的生辰,自能见到他们。”楚玄迟以前不会在意生辰,现在却记了不少日子。 除了墨昭华的生辰,还有整个辅国公府的人,包括远在西陲的容潇,以及在铁骑营的容恒。 “可后日也是西炎公主选驸马的日子,我们如何有空招待母亲他们?”墨昭华本不打算设宴请。 “昭昭无须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一年才有一次的生辰,楚玄迟又岂会让她草草的度过。 况且这不只是她的生辰,也是容清的受难日,他还想着请容清过来,借机表达自己的谢意。 “好。”墨昭华将话题拉回来,“慕迟可知西炎来的是哪位公主?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 “公主倒是真的。”楚玄迟道,“只不过其母原本的位份并不高,因着她来和亲才抬了位份。” “又是一个牺牲品,哎……”墨昭华不禁想到了东陵那些和亲公主,大多都没好下场。 第1072章 使团 第二天,三月初八。 下午,西炎使团护送公主拓跋丹露入了盛京城。 使团都是异域打扮,走在盛京城中极为显眼,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楚玄辰携手长孙敏柔,带着小部分臣子接待,要将他们迎入行宫中。 楚玄迟是没出面,只是西炎使臣罢了,有太子亲自相迎,已给足面子。 楚玄寒与楚玄霖等人也没出面,他们都是亲王,没必要兴师动众去相迎。 若非要尽地主之谊,彰显大国风范,楚玄辰也不想亲自相迎,让其他人就行。 最初在上朝时,他是举荐了楚玄霖,后来群臣觉得议和乃是大事,这才让他出马。 不料西炎使团心气儿还挺高,看到只有太子与太子妃,而没有文宗帝,心中有了不满。 只是人在屋檐下,他们也不敢说出来,便暂时将气憋着,还想着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发泄。 他们压根没想过,东陵昔日和亲,可是有皇子亲自护送,而他们却只派了使臣过来送嫁。 楚玄辰夫妇将西炎使团送到了行宫,又与西炎公主与使臣闲聊了几句,便准备回东宫。 “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请稍作歇息,晚上已安排好宫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使臣甲道:“多谢东陵太子殿下的盛情,只是您也知我们路上辛苦,可否等明日再设宴?” 楚玄辰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父皇今晚会亲自出席,特意接待诸位,你们确定不参加?” 西炎公主赶忙抢话,“东陵陛下既如此给我们面子,我们自是不可推脱,晚上定会准时参加。” 她此行是为了暂时平息战事,而非再挑起战事,岂能得罪了东陵皇室,以至于前功尽弃? “如此甚好,你们且歇着吧。”楚玄辰的笑容冷了几分,接着一声令下,“摆驾回宫。” 他本已做好反击的准备,西炎作为战败国,前来和亲还想威慑他们,真当东陵好欺? “是,太子殿下!”外面响起整齐划一的应和声,那是东宫的护卫队,全部来自御林军。 待他们走远了,使臣甲不甘心的叹气,“哎……本还想给他们个下马威,可惜了。” 西炎公主长相明艳,但因着此前并不受宠,毫无气势,在自己国家的臣子前都没威严。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使臣弱,“传闻东陵太子是个病秧子,今日瞧着倒还有几分君王的气势。” “确实。”使臣乙附和,“看着只是气色稍微差了些,若不仔细瞧,甚至都看不出丝毫病态来。” 使臣丙则对长孙敏柔评头论足,“太子妃看着也是端庄有威仪,不愧是右相府培养出来的未来皇后。” 使臣甲还在想着立威之事,“那明日选驸马,我们可要再给个下马威,找回今日被怠慢的……” 西炎公主怕生事,“罢了,本宫也只是个公主,他们能让太子与太子妃前来相迎已是足够。” 使臣乙赞同,“如此说来也对,我们毕竟是和亲,昔日他们的公主到来可只有皇子相迎。” 使臣丙也道:“就是,而且他们的公主去我国和亲,还有皇子相送,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西炎公主看了眼使臣甲,“晚上东陵皇帝在场,你们都注意些,切莫说不该说的话,再引起战事。” “是,公主殿下。”几位使臣齐声应下。 随行的婢女则无人吱声,因为宫宴这种场合,她们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西炎公主满脸疲惫之色,“都下去歇息吧,可不能让人瞧着我们风尘仆仆。” “是,公主。”几位使臣将手掌按在胸前低头行礼,“您也好好歇息,臣等告退。” 出去后使臣甲问其他人,“公主不得宠,自小便胆小,但你们不同,也真要这么算了?” 使臣乙想了想,“我觉得先看情况,他们若是软弱好欺,我们便硬气些,也能为公主撑腰。” “附议。”使臣丙道,“若是他们硬太气,我们便不可硬碰硬,毕竟主动求和的是我们。” 使臣丁也道:“没错,我们如今不是东陵的对手,需要休养生息,切不可再引起战事。” 使臣甲听他们这么说,便不再多言,暂时少数服从多数,以免出事了要他一力承担。 *** 楚玄辰离开行宫后,并没回东宫,而是去了勤政殿。 他将西炎使臣的态度告知了文宗帝,对方的傲慢与无礼,着实让他愤怒。 只是想着要有大国风范,再加上和亲乃是好事,不宜横生枝节,他才忍下来。 文宗帝闻言也不禁皱眉,“哦?他们竟敢如此无礼?果然是蛮夷之邦,毫无礼数。” “确实没自知之明。”楚玄辰猜测,“应是觉得父皇没亲自去相迎,心中有些不满。” “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让父皇迎接?”楚玄迟闻言大怒,“莫非忘了他们为何而来?” 他是因着监查司的事,与楚玄霖一同来找文宗帝,结果正好赶上楚玄辰夫妇前来复命。 “老五言之有理,西炎既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宫宴上朕可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文宗帝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又身居高位多年,岂能被战败的番邦几个使臣轻视了去? 楚玄迟也咽不下这口气,“此事何须父皇亲自动手,儿臣便可给他们教训,让他们认清现实。” “老五来做也行。”文宗帝方才也是气坏,他身为国君,又怎能如此小家子气? 楚玄迟一副为他的圣名着想的模样,“是啊,父皇出手,有失大国风范,坏您名声。” 楚玄辰羡慕他的自在,“孤也是身在其位,顾忌多了些,故而方才只能稍微进行反击。” “哦?”文宗帝有几分兴趣,“不知太子是如何做的?” 楚玄辰简单讲述,“儿臣借了父皇的名头,只说一句他们便偃旗息鼓……” 楚玄迟并不解气,“太子皇兄还是太过温和了些,宫宴上臣弟需得再说两句。” 楚玄辰很无奈,“可不是,孤也忍得很憋屈,有些重话你能随便说,孤却说不得。” 第1073章 反击1 楚玄迟理解他,“为难太子皇兄了,那这事儿交给臣弟,臣弟定会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文宗帝怕他出手太重了些,“老五反击是可以,但莫要太过火,以免影响到和亲之事。” “父皇放心,儿臣有分寸。”楚玄迟道,“若他们真敢再战,儿臣便上战场,亲自收拾他们。” 别说他的双腿其实已经痊愈,即便还没恢复,他去了战场也能稳坐中军帐,负责运筹帷幄。 “说得好!”文宗帝大笑,“这事就该由你做,压压他们的气势,免得明日选驸马又出幺蛾子。” “孤也相信迟儿不会乱来。”楚玄辰跟着笑,“那今晚的宫宴你来出头,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好!”楚玄迟应下,“儿臣这不只是为东陵,也是为昔日和亲西炎的公主们出一口恶气。” 文宗帝极赞同,“是该出这个气,我们的公主去和亲,他们从未尊重过,更莫说是善待。” 楚玄霖义愤填膺,“我国将士浴血奋战,才将西炎打到主动求和,可不是让他们来耀武扬威。” “没错!”楚玄辰后悔道,“听迟儿这么一说,孤都后悔方才反击的太温和,助长他们的气焰。” 文宗帝看他们兄弟齐心,既高兴又欣慰,“那晚上朕就看你们的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 晚上,宫宴。 皇亲贵胄们齐聚一堂。 正三品及以上的官员也可携家眷参加。 容清就喜欢这种场合,既能见到熟人,却又见不到墨韫。 还不到开席时间,墨昭华便陪着容清走走,“母亲今日似乎很高兴?” “可不是。”容清容光焕发,笑靥如花,“方才还见到了好几个老朋友。” 她只在和离初期意志消沉,怕连累娘家与女儿的名声,后见他们不在意才释怀。 而自去年以来,她既能侍奉在老父亲身边,又与弟媳相处人如亲姐妹,心情更愉悦。 以至于如今的她,看起来竟比和离那年还更年轻了些,前些日子墨昭华还笑她回春了。 墨昭华怕她平日里寂寞,便劝她,“母亲若是想念老友,随时都可请到家中做客。” 容清摇头,“不好,我是和离在家,无需打理家事,可他们有事要忙,我如何好打扰?” 她如今只是因朋友忙而不相邀,并非是怕自家不方便,这就足以说明她放下了和离的愧疚心。 “哪有这么多事要忙呀。”墨昭华道,“女儿还打理一座王府呢,每日下午都有很多空闲。” “傻丫头。”容清轻笑,“御王府后院只有你一个主子,自是清闲,可人家都有着妾室和子女。” 墨昭华恍然大悟,“昭昭确实忘了此事,因着身边人大多都没纳妾,一时间没想到这些。” “昭昭身边纳妾的也多。”容清提醒她,“不说旁人,祁王府的后院近来不就热闹的很么?” “好端端的母亲提他作甚?”墨昭华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语气还略带几分嘲讽,“晦气!” “昭昭如此不喜他?”容清也只是随口一说,“昔日我还真以为你们两厢情愿,能修成正果。” 墨昭华笑嘻嘻,“那母亲如今可信服女儿的眼光,选了个好夫婿,无需与旁人分享丈夫。” 容清跟着笑,“是是是,昭昭的眼光极好,御王是个不错的孩子,若是以后也能如此最好。” 墨昭华很信任楚玄迟,“母亲放心,昭昭相信夫君绝不会辜负于昭昭,否则昭昭定不会再要他。” “可莫要胡闹。”容清怕她期待太高,“他生在皇家,皇命难违,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你要体谅。” “体谅什么?”墨昭华反问,“难不成体谅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乐?” 正好楚玄迟被风影推着出来找她,闻言好奇的问,“昭昭在说谁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你!”墨昭华噘着嘴,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楚玄迟故意逗她,一本正经的问她,“我何时有妾室,莫非昭昭意欲为我纳妾?” “咳咳……”容清识趣的告辞,“昭昭,你且好好与殿下解释此事,我有事先走了。” 楚玄迟看墨昭华不像在开玩笑,便收敛神色,“昭昭怎突然说到我纳妾之事?” “是母亲担心……”墨昭华简单说了下方才的事,她确实担心文宗帝会给他施压。 “昭昭放心,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可能纳妾。”楚玄迟已然猜到她心中的担忧。 墨昭华没继续这个话题,“妾身自是相信你,但若需母亲信服,就得靠时间了。” “好。”楚玄迟又与她聊了几句,安抚她的情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落座吧。” 他们回到正殿,人差不多已到齐,只剩西炎使团和帝后。 西炎使团先来一步,而后文宗帝才与元德太后,以及敬仁皇后一同前来。 众人起身起身行大礼,西炎使团也跟着起身,只是没像东陵人这般行下跪礼。 楚玄迟当即抓住机会,“西炎也是泱泱大国,并非蛮夷,想必应该是懂入乡随俗。” 西炎使臣甲闻声看向他,“阁下坐着轮椅,想必是在与南昭对敌时受伤的御王殿下吧?” “正是本王。”楚玄迟傲然道,“不过本王虽受了伤,那一战却依旧没败,南疆至今安然。” 那次他们纵使损失惨重,可守住了城池,这便算不得败,且至今那座城池依旧属于东陵。 使臣甲还想借机嘲讽奚落他,“御王有勇有谋,我朝将士也极为钦佩,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本王莫说是很快便能痊愈,即便这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也依旧能去战场。” 楚玄迟真正残废的两年都忍了过来,又岂能在双腿早已痊愈的情况下被外族人给欺辱了?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说,我东陵多的是有勇有谋之人,比如我朝的容潇元帅,宋承安将军。” “御王说的是。”使臣甲没想到他能如此强势,刚出口就被反击,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1074章 站起1 东陵既然良将众多,楚玄迟却偏偏提这两位,再蠢的人也听得出其中之意。 更遑论这些使臣本就非蠢人,明知他是在警告,更该收敛锋芒,莫触怒东陵人。 楚玄迟却不打算就此作罢,继续反击,“你们这次为何远道而来,无需本王提醒吧?” “是,御王殿下。”使臣乙忙接话,怕使臣甲再说些不该说的话,“我们乃为求和而来。” 楚玄迟算旧账,“下午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亲自相迎,规格早已超越昔日我东陵公主和亲西炎。” “是我们失礼了。”西炎公主带头下跪,“西炎公主拓跋丹露,携西炎使臣,拜见东陵皇帝陛下。” 文宗帝丝毫没有被楚玄迟抢了风头的愤怒,只是话语稍显冷淡的说了句,“免礼吧。” 楚玄辰跟着开口,“公主既和亲,日后便要在东陵生活,还需早日学会我们东陵的规矩。” “是,太子殿下,丹露会尽快学习。”西炎公主将姿态放得极低,她不想坏了两国和谈之事。 她的妥协示弱,代表着楚玄迟简单的几句话,便让整个西炎使团当众闹了个没趣。 最重要的是,楚玄迟也不管众臣是否知道下午的事,都在他们面前找回了面子。 随着文宗帝的到来,宫宴也正式拉开了序幕,轻歌曼舞,丝竹声不绝于耳。 楚玄寒并不知下午发生在行宫的事,看着出尽风头的楚玄迟,便想利用这事。 他坐在楚玄辰的下首,故意提高声音问,“五皇兄方才的言辞是否有些太过了?” 西炎公主与使臣闻言, 纷纷朝他看了过来,其他东陵的皇亲与官员也有人朝他侧目。 楚玄迟依旧是坐在楚玄辰对面,微微偏头看向他,“哦?不知六皇弟是何出此言?” 楚玄寒一本正经的解释,“西炎公主此来和亲,是为了两国交好,你这般容易挑起纷争。” 他说着还悄悄看了眼文宗帝,他以为因着楚玄迟方才抢了风头,文宗帝必然会不高兴。 这会子果然看到文宗帝沉了脸,心中便更加笃定,他这般为文宗帝找回面子,定能哄其高兴。 楚玄迟冷嗤,“六皇弟自小长在盛京城,养尊处优多年,怕战事也无可厚非,但本王不怕。” “玄寒知道五皇兄是战神。”楚玄寒轻叹,“但战事劳民伤财,挑起战事终归是不好的。” 楚玄迟话语凌厉,“西陲的胜利是将士们用鲜血与汗水换来的,又岂容手下败将在东陵嚣张?” “玄寒并非此意。”楚玄寒努力把错推到他身上,“西炎使臣只是不懂东陵礼节,这才失了礼数。” “昔日我们东陵公主和亲时,难道就事先去生活过?”楚玄迟反问,“不是先悉心做了些了解?” “这个……”楚玄寒语塞,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想当年东陵公主和亲,不管愿不愿意,都需提前了解与学习对方的礼仪,以免过去后失了礼。 楚玄迟缓缓站起,“莫说我们东陵人才济济,兵强马壮,便是真无人可用,本王也能挂帅出征!” 他身形高大,因着长期坐在轮椅中,自受伤归来后,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站起来。 因此不只是西炎公主与使臣,便是在场大多数人,也都是初次看到,正殿瞬间寂静的落针可闻。 楚玄寒也是初次看到楚玄迟站起来,而他又是坐着,感觉自己比对方似乎突然间矮了一大截。 “五皇兄莫要激动,玄寒只是想息事宁人。”他看楚玄迟一副要出征的样子,心下有些慌。 楚玄迟痊愈在即,一旦真的在了战场,便会得到兵权,那楚玄辰岂不是更如虎添翼了? “你想息事宁人也要情况。”楚玄迟道,“西炎先对太子无礼,再失礼于父皇,这岂是小事?” 群臣了然,原来西炎使臣还蹭对楚玄辰无礼,如今是变本加厉,难怪楚玄迟会有力的反击。 这不是太强出风头,而是为了维护整个东陵的尊严,有些话君主不便说,他出面最合适。 楚玄寒闻言心下一惊,他自认为消息灵通,却连这种事都不知,否则他不会这般莽撞。 他张嘴真想狡辩,就听得文宗帝开口,“祁王,你若不会说话便喝你的酒,莫要丢人现眼。” “父皇息怒,儿臣知罪。”楚玄寒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恍然大悟,原来文宗帝方才的不悦是因他。 “御王,你的腿尚未痊愈,且坐下吧,莫累到了。”文宗帝对楚玄迟说话,语气变得温和许多。 “是,父皇,儿臣多谢父皇关心。”楚玄迟这才坐下,他方才也是临时起意,决定要站起来。 如此倒也满足了此前他想站在西炎使臣面前的愿望,再看大家的反应,效果出乎他的预料, 今日这场合,后妃自然在场。 敬仁皇后见状,有些担心他未来会成为楚玄辰的对手。 良妃也同样在担心,怕他给楚玄寒将来夺嫡,带来更大的阻碍与危险。 元德太后是早知楚玄迟双腿痊愈,但还是配合的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来。 德妃与宁妃则一个个喜形于色,因为她们都是真心实意希望楚玄迟能早日痊愈。 文宗帝又道:“明日朕有要事商议,西炎公主选驸马之事便交由太子全权处理了。” 楚玄辰起身行了一礼,“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文宗帝看向西炎公主,“西炎公主,朕给了你选择权,你可要好好把握。” “是,皇帝陛下。”西炎公主也学着楚玄辰的样子,起身对文宗帝行了个礼。 文宗帝道:“我东陵乃君子之国,定不会像我国公主和亲那般盲婚哑嫁,没得选择。” 刚坐下的西炎公主,又起身行礼,生怕再失礼,惹得东陵人不悦,“多谢东陵皇帝陛下。” “朕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吧。”文宗帝原本想多待会儿,如今已没了丝毫兴致。 东陵群臣纷纷起身恭送,“恭送陛下。” 西炎公主与使臣这次不敢再怠慢,也跟着一起行了礼。 文宗帝离开前,给了楚玄寒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的起身,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第1075章 找骂 良妃瞧着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心中失望不已,感觉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 她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不是楚玄迟,那他们的希望定要比现在大的多。 楚玄霖夫妇坐在楚玄迟下首,本是男在上,女在下,钟凌菲突然跟楚玄霖换了位置。 如此一来她便正好挨着墨昭华,她低声问,“五皇嫂,祁王是不是要挨骂了?” 墨昭华侧目笑看向她,“他这是找骂,活该!” “噗……”钟凌菲伸手捂嘴笑,“我也这么认为,外人面前还这么拎不清。” 她们妯娌俩聊着,楚玄迟突然偏头看了过来,“昭昭与七弟妹聊的似乎挺开心?” 墨昭华笑道:“夫君若是羡慕,也可以与七皇弟聊聊。” “我也想,可七皇弟似乎不愿理我。”楚玄迟提高声音,确保楚玄霖能听到。 “五皇兄明鉴啊。”楚玄霖无奈解释,“并非玄霖不想,是位置被菲儿给抢了去。” “哈哈……”楚玄迟大笑,“那是本王误会了,我们如今这距离,确实有些远。” “再远也没孤这般远。”对面的楚玄辰开口,“与你们说句话还得扯着嗓子喊才行。” 他身为储君,这又是在外族使团跟前,要时刻注意形象,又岂能这般做,让人看了笑话? 楚玄迟笑意盎然,“那没办法,我们只能私下再聊,等太子皇兄哪日有空,喊我们一句便是。” “那敢情好,届时我们不醉无归。”楚玄辰因着楚玄迟的关系,如今与楚玄霖也日渐情深。 西炎使臣看着他们兄弟有说有笑,一时分不清,这是逢场作戏给他们看,还是真这般兄友弟恭。 与这里的热闹喧嚣不同,此时的承乾宫中,气氛极沉重,文宗帝面色阴沉,楚玄寒垂头丧气。 文宗帝兴师问罪,“老六,你方才那番话是何意?” 楚玄寒还在狡辩,“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怕五皇兄过激,再引起战事。” “老五何时是这般没分寸的人?”文宗帝道,“否则朕与太子又何必附和?” 楚玄寒跪下,“是儿臣愚笨,未及时反应过来,丢了东陵的脸,还请父皇责罚。” “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文宗帝提点,“有些事有回头路,有些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 楚玄寒知他他指的是夺嫡之事,嘴上自是应着,“是,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还有。”文宗帝又道,“管好你的后院,别有点事就闹得人尽皆知,丢尽皇家颜面。” “是儿臣失察,请父皇恕罪,儿臣回去定好好管理。”楚玄寒没想到这都会被问责。 文宗帝极为失望,“你们兄弟几个成婚的越来越多,但便是昔日的老大,都没你这么多事。” “是,儿臣知罪……”楚玄寒不服气,他觉得还是楚玄怀后院的事更多,根本没个消停。 文宗帝冷声道:“你要真管不了后院,便学太子那般只娶一人,不纳妃,也不抬妾室。” “是……”楚玄寒越发不甘,借妻妾娘家的势力,可是他壮大势力的好法子之一。 他如今连着条路都要被堵死,可见是冲着他夺嫡而来,说明文宗帝对他防备的更重了。 文宗帝话语温和了些,语重心长,“老六啊,朕也曾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了。”楚玄寒嘴上这般说,心中却在埋怨,自己根本不得宠爱。 文宗帝再三提醒警告,“你已是不孝,若是像老大那般再不忠,那便是朕也保不了你!” “是,儿臣不敢。”楚玄寒将脑袋埋的更低,因为心虚,也因为想到了楚玄怀的死。 “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文宗帝谆谆教导了好一番,才终于打住了话茬。 “是,儿臣多谢父皇教诲。”楚玄寒跪在地上半天,感觉膝盖都疼了,怨恨又多了几分。 “朕还有事,退下吧。”文宗帝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越发的不喜,更不想宠着他。 如今对文宗帝而言,连以前看不上眼的楚玄霖,看着都比楚玄寒顺眼好多,关键是听话。 “儿臣告退。”楚玄寒起身行礼告退,腿既有点麻,又有点疼,以至于走路姿势略显怪异。 冷延在殿外候着,见他走路不对劲,赶忙上前扶着,关切的问,“主子,陛下可是处罚了您?” “没有,只是跪久了些,腿麻。”楚玄寒道,“是本王太心急了,为讨好西炎,偷鸡不成蚀把米。” “主子也是没办法。”冷延劝慰他,“御王的宠爱愈盛,瑞王也日渐得宠,您自是会心急。” “越是如此便越不能急,你们以后也提醒着点本王。”楚玄寒知自己沉不住气,只能指望他们。 “是,主子。”冷延应声,扶着他慢慢离去。 楚玄寒边走边交代,“后院之事该收敛些了,父皇今日已特意提起,再闹下去不可收拾。” “明白,属下明日便处理好。”冷延也是没想到,文宗帝连祁王府的后院之事都要管。 *** 宫宴散席后,西炎使团回了行宫。 拓跋丹露一落座就问责,“我都说了别生事,你们怎就是不听?” 使臣甲理直气壮,“臣也是为了西炎着想,不能让他们给欺辱了去。” 拓跋丹露提醒,“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是我们打不过,需要向他们求和。” 使臣已忙打圆场,“好了公主,事情过去了便算了,且说说明日选驸马之事。” “此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还要怎么说?”拓跋丹露不解的问,“莫非又要换人?” 使臣乙对楚玄迟动了心思,“臣今晚瞧着,御王是更好的选择,夺嫡的机会大。” “可他已有正妻,难不成我一国公主要给人做小?”拓跋丹露怕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使臣甲急着抢话,“御王妃是什么出身?又岂能跟我国的公主比,自然是让她给你做小了。” 自看到楚玄迟站起来后,拓跋丹露对他还真动了心,“可御王妃会舍得放弃身份么?” 第1076章 选驸马 “这可由不得她。”使臣甲冷嗤,“只要东陵皇帝答应,就她那家世也不敢违抗。” “哦?她家世如何?你们可有详细查过?”拓跋丹露对墨昭华事先没做过了解。 “探子早已给了我们全部的信息,她父母和离,父亲原是户部尚书,如今丁忧辞官。” 使臣丙记得很清楚,他对东陵这些皇室成员的事,可谓是了如指掌,只为了这次的和亲。 “果然是个好欺的,那我便选择御王吧,好歹也是亲王,总比之前你们选的那个要好。” 拓跋丹露自恃身份,哪怕是和亲也不愿低嫁,至少也要嫁个皇子,否则会丢整个西炎的脸面。 “臣也是这般想,东陵太子不举,公主若嫁给了御王,以后助他夺嫡,你便是东陵的皇后。” 使臣乙想的很美好,“您再生几个儿子继承东陵的江山,等时机成熟后,敞开大门恭迎我们陛下。” “若能如此,自是再好不过。”拓跋丹露也想这般,“可东陵皇帝聪明,怕是不会让我们如愿。” “他不是给了你选择权么?”使臣甲道,“若他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出尔反尔,我们再退而求其次。” “行吧,那明日我先选。”拓跋丹露应下,“不行的话再换人,左右是无论如何我都得留在东陵。” 她虽贵为公主,此番又是来和亲,可选谁为驸马,她自己做不得主,需得听这几位使臣的建议。 因为西炎与东陵一样,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根本无法做自己的主,一生都要依附男人而活。 *** 翌日下午。 西炎公主的选驸马大典。 楚玄辰负责主持,各适龄的皇亲贵胄前往参加。 楚玄迟与楚玄寒,楚玄霖虽有正妃,但还有机会,因为他们无侧妃。 只要西炎公主愿自降身份,甘心为亲王侧妃,也是可以嫁给他们其中一位。 楚玄迟是不想去,但此前议和时已说好,所有适龄的皇子都需让西炎公主挑选。 不过也只说可供挑选,并未确定由她说了算,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东陵这边。 也即是说,选驸马不过是走个过场,西炎公主若选择合适的人,随时都可以成婚。 但若是她选择不合适的人,比如楚玄迟,那就由不得她,她只能重新选别的人。 这便是楚玄迟愿意来凑个热闹的原因,左右是凑数,他后院是绝不会再添任何女人。 他已提前在文宗帝跟前吹过风,说他不适合娶邻国公主,这会影响到楚玄辰对他的信任。 虽然他嘴里说的是楚玄辰,实则真正想说的是文宗帝,他不想势力太大,威胁到帝位。 楚玄辰坐在主位之上,“公主,这些都是我东陵皇室的适婚男子,你可慢慢挑选。” “好,谢谢。”拓跋丹露并没立刻选楚玄迟,“我对东陵皇室不熟,还请先做个介绍。” 有官员当即介绍起来,“这位是我们五皇子御王殿下,这位是六皇子祁王殿下,这位是……” 介绍完了楚玄迟等几位亲王,他又介绍起了各王府郡王,以及世子之类的皇室贵胄。 拓跋丹露客气道:“听说东陵男儿多俊美,果然如此,他们都极好,我得细心挑选才行。” “和亲乃为两国交好,公主可尽管挑。”楚玄辰很客气,只是还有半句话并没说出来。 ——至于能否让你如愿以偿,得由我们说了算,不该选的你莫选,选了也没用,一票否决。 拓跋丹露对着众人看过,最后目光回到楚玄迟身上,“御王殿下这腿,可知何时能痊愈?” “快了,也就三五个月吧。”楚玄迟话语冰冷,“怎么,公主莫非是想选本王这废物?” “御王切莫自嘲。”拓跋丹露道,“你若是废物,在座的除了太子,何人敢说自己不是废物?” 楚玄迟不以为然,“公主谬赞,本王确实还需轮椅代步,不过若是去了战场,还是能排兵布阵。” 拓跋丹露夸他,“我在西炎时对御王早有耳闻,也极为钦佩,昨日得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公主慎言!”楚玄迟面色一沉,“真龙代表的乃是我东陵的皇帝,本王只是皇子,绝不可胡言。” “好,我记住了。”拓跋丹露言归正传,“东陵陛下既给了我选择权,那我今日就选你如何?” 楚玄迟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好。” “这是为何?”拓跋丹露问,“莫非你们要出尔反尔。” 楚玄迟带着一丝轻蔑,“本王早已娶了正妃,公主这是想要给本王做小?” 拓跋丹露道:“我有做过了解,御王妃之父虽曾贵为户部尚书,但毫无根基。” “去年更是为丁忧而辞官,成了庶民,便是再启用,也未必能再回到原来的高位。” 楚玄迟道:“你对本王的爱妃了解的倒是颇多,但本王并非始乱终弃之人,也不屑如此。” 拓跋丹露道:“这不是始乱终弃,而是为两国交好,况且本公主大度,无需将其逐出御王府。” “哦?”楚玄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那你要本王将爱妃贬妻为妾,还是为奴为婢?” 拓跋丹露一副施舍模样,“念她是原配,我允她为侧妃,以她的出身,如此也不算委屈她。” “王妃不仅从未犯错,还恭谨孝顺,深得父皇与皇祖母的欢心,从原配变成侧妃还不算委屈?” 楚玄迟愿意跟她说这么多废话,便是想听听她如何看待墨昭华,又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御王这是不愿?”拓跋丹露这才意识到,楚玄迟这是在护着墨昭华,脸色不禁难看了些。 “本王从一开始就说了不好,你若是听不懂,那本王便再说一遍,本王不愿停妻另娶。” 楚玄迟后面那句话是一字一顿的说,仅是这个态度,便足以代表他没得商量的决心。 拓跋丹露郑重问,“便连为了两国和谈,也不愿意么?” 楚玄迟冷冰冰的提醒她,“你错了,这并不是两国和谈,而是西炎来向东陵求和!” 第1077章 许愿 拓跋丹露问,“东陵太子殿下,你既代表东陵陛下全权处理此事,那此事您怎么看?” “孤觉得御王说的有理。”楚玄辰道,“我们东陵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且不说他与楚玄迟夫妇关系好,便是关系不好也不会让楚玄迟娶异国公主,壮大势力。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御王妃既无过错,便不该被贬,你可另选驸马,我们有的是好男儿。” 拓跋丹露看了几位使臣一眼,见他们摇头才道:“若是本公主坚持要选御王呢?” “那便战场上见。”这话是楚玄迟说的,他既非帝王,又非储君,有些话可以随意说。 使臣甲性子最急,当即质问,“可这是东陵陛下给我们公主的选择权,御王莫非要抗旨?” “父皇只给了选择权,但不是让你们为所欲为。”楚玄迟道,“否则她若要当皇后那还了得?” 拓跋丹露连声否认,“我从未有过那想法,也不会如此没有自知之明,还请御王殿下慎言。” 楚玄迟没再理会,“太子皇兄,时候也不早了,臣弟府里今日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 “御王殿下这般有些侮辱我们了吧?”使臣甲道,“府里多大的事,能比国家大事重要?” 楚玄迟正色道:“今日乃是王妃生辰,本王请了岳母与辅国公府一家过府宴饮,又岂能失礼?” 使臣甲又道:“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的生辰,便置家国大事于不顾,御王殿下莫非是耽于美色?” “本王从不耽于美色,只在乎王妃一人。”楚玄迟起身行礼,“太子皇兄,请容臣弟告退。” “去吧,好好招待贵客们。”楚玄辰自是护着他,“顺便问问弟妹,可喜欢东宫送去的寿礼。” “好,臣弟代王妃谢过太子皇兄。”楚玄迟坐回轮椅中,由风影推着离开。 楚玄霖突然站起来,“五皇兄,请等一下。” 楚玄迟只是抬了一下手,风影赶紧停下,等着楚玄霖接下来的话。 楚玄霖道:“太子皇兄,臣弟年前才刚娶的正妃,也不合适再娶,便先行离去。” “怎么,祁王妃也今日生辰?”使臣甲来了火气,猜没那么巧,故意问他。 “非也。”楚玄霖解释,“今日是本王的爱妃初次为五皇嫂庆祝生辰,本王自该陪伴在旁。” “说得有理。”楚玄辰应允,“我们不仅要兄友弟恭,还要妯娌和睦,那你便去陪弟妹赴宴吧。” “多谢太子皇兄,臣弟告退。”楚玄霖行礼退下,笑着快步追上了楚玄迟。 楚玄寒如坐针毡,“臣弟的王妃既非今日生辰,也非去年刚入府,倒是没理由告退。” 他们三兄弟有说有笑,他像个外人,并且他确实不想现在就离去,便找了借口。 楚玄辰面不改色,声音依旧温和,“那便在此坐着,与孤一起陪西炎公主挑选驸马。” “是,太子皇兄。”楚玄寒成功留了下来,希望自己能入西炎使团的眼,成为他们的选择。 *** 御王府。 楚玄迟早已回来。 此时楚玄奕与嘉善公主已到。 不久后,楚玄霖回府接了钟凌菲一起过府。 等到傍晚时分,辅国公府一家也带着小住的沐雪嫣前来。 大家欢欢喜喜的为墨昭华庆祝生辰,但墨韫没来,因为他没收到请柬。 他其实很想来,可御王府不是想进便能进,要么有拜帖,要么有请柬才行。 鉴于今日西炎公主要选驸马,他便以为不会办生辰宴,这才没能提前送拜帖来。 等到得知辅国公府一家去了御王府,已为时已晚,外面天都黑了,生辰宴早已开始。 膳厅内亲友团聚,楚玄迟笑道:“昭昭,今日是你生辰,且许个愿望,定能实现。” “好……”墨昭华双手合十,闭上眼,表情虔诚,默默的许下生辰愿望。 待她再度睁眼,嘉善公主迫不及待的问,“不知五皇嫂许了何愿?” “嘉敏也想知道。”容悦跟着凑热闹,“但听说这个好像不能说出来。” 沐雪嫣本也想知道,闻言不解的问,“嘉敏姐姐,为什么不能说呀?” 容悦笑嘻嘻的回答,“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呀。” “原是如此!”嘉善公主道,“那还是不要说了,嘉敏希望皇嫂得偿所愿。” “谢谢嘉善,我也希望你能心想事成。”墨昭华瞧着她们三人相处和睦极为高兴。 嘉善公主又道:“要不我们来猜猜五皇嫂许了什么愿望,这样就不算五皇嫂说出来的吧?” “还是不要啦。”容悦否决,“猜测也需要表姐确认的,这跟说出来并没什么区别。” “说的也有道理,那嘉善不问了。”为了让墨昭华实现愿望,嘉善公主忍住了好奇心。 一段小插曲结束,楚玄迟便招呼大家,“大家敞开了吃,今晚不醉不归。” 嘉善公主眼巴巴的看着他,“嘉善也可以喝酒吗?嘉善还从未喝过这种酒呢。” 她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出宫赴宴,都只能喝些果酒,那些烈酒她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你年纪还小,酒量也不行,喝些果酒便是。”这次也一样,楚玄迟没让她喝。 “哦……”嘉善公主撇撇嘴,她倒也没多想喝,就是觉得好玩,所以并不会强求。 “生辰,快乐……”楚玄奕朝墨昭华端起酒杯,“祝,得偿,所愿……” 今日虽也是宴席,但除了钟凌菲之外都是很熟悉的人,他便不会紧张的结巴。 “谢谢奕儿,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得偿所愿。”墨昭华所指乃是他治好结巴的事。 她估摸着今年有希望为他开始治疗,最晚也就是明年初,快的话她年底便可突破。 楚玄迟端起酒杯,“今日多谢大家捧场,来,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共庆昭昭生辰之喜。” 大家齐齐举杯,齐声送上早已说好的祝福之语,“祝你生辰快乐,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墨昭华笑的满脸幸福,“谢谢大家……” 第1078章 行动 行宫中,西炎使团刚用完晚膳。 几位使臣相约来到拓跋丹露所居的宫殿,要与她议事。 拓跋丹露问,“御王与太子皆已拒绝,接下来可要换回之前的选择?” 使臣甲暂时不愿放弃,“此事兴许还有回旋之地,只要我们处理好御王妃。” “你莫不是想杀了她?”拓跋丹露阻止,“那不行,他们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使臣乙也道:“是啊,你可别冲动,这是东陵,不是我们西炎,御王府更是闯不得。” 使臣丙难得开口,“我们此为和亲而来,可莫要惹怒了东陵人,我国还需休养生息些时日。” “知道了,我忍着便是。”使臣甲道,“只是如此一来,公主岂非嫁不了任何亲王皇子?” 他原本是想派人去杀了墨昭华,好为拓跋丹露让位,听他们这么一说,只得打消念头。 “目前适龄的亲王都已娶妻,剩下八皇子虽即将弱冠,却生来便是个结巴,自是不能选他。” 使臣丙对东陵的事最为了解,这般说也是在提醒他们,在皇子亲王中,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还是如此前决定的那般,嫁给亲王世子,将来公主也还能做郡王妃,甚至晋升亲王妃。” 使臣乙当初就是因为适龄的亲王与皇子皆有正妃,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燕王的嫡长子。 按照东陵的承袭制,燕王世子以后便是郡王,若是能立下大功,或者遇到大赦,还可能升为亲王。 后来是看文宗帝好说话,这才对楚玄迟动了心思,想着让他换个正妃,不料一开口就被他拒绝。 使臣丙不急不缓道:“不要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何不先研究一下东陵的规矩再做打算?” “你们不是早已研究过了么?”拓跋丹露不想拖太久,以免节外生枝,尤其是怕使臣甲惹出事端。 使臣丙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东陵的态度比我们想象的软,自是能再争取些利益。” “行吧,你们掂量着点,莫坏了和亲大事便可。”拓跋丹露虽贵为公主,可此事却得听从他们。 使臣丙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公主可放心,臣一心为西炎,定不会做有损西炎利益的事。” *** 半夜,承乾宫。 文宗帝躺在榻上久久难以入眠。 李图全轻声问,“陛下可是睡不着?可需要安神茶?” 文宗帝起身,曲起右腿坐着,“不要麻烦了,你陪朕聊聊便是。” “是,陛下。”李图全睡在榻前,忙坐起来,“您请说,奴才听着。” “你说谁适合娶了那西炎公主?”文宗帝至今没有想好,到底该让谁来娶。 “老奴不知谁合适,只知御王殿下定是不合适。”李图全可不敢随意谈论国事。 便是奉命谈论,他也只能避重就轻,挑不那么重要的说,尽量不给轻易建议。 “老五很有先见之明,西炎公主果然选了他。”文宗帝冷笑,“他们胃口可不小。” “也不知几日后再选,又会选谁?”李图全道,“但无论选谁,决定权都在陛下手中。” “哎……朕之所以给了她选择权,便是因想不到该由谁来娶她,顺便也看看他们会选择谁。” 文宗帝遇到决定不了的事,一般不会急着做决定,而是换个法子,看看别人的做法。 “陛下切莫太忧虑,相信太子殿下定会处理好此事。”李图全怕他一着急又犯头疼症。 文宗帝赞同,“也对,朕是该多给太子一些信任,好好锻炼他,如此他将来才能扛起重担。” “陛下说了这么多可口渴?可需要喝点茶水?”李图全点到即止,及时岔开了话茬。 “不必了,你且歇着吧,朕已有困意。”文宗帝本就是有心事才难入眠,解了忧自能睡。 “是,陛下。”李图全待文宗帝躺下后,才跟着躺下来,也不敢睡得太死,时刻都在待命。 *** 转眼过了三日。 祁王府中,墨淑华去了琼瑶阁。 这次墨瑶华还挺沉得住气,墨淑华迟迟等不到她出手。 昨日墨昭华给她消息,让她多去找墨瑶华,或者让墨瑶华来找她。 于是她今日便主动找上门来,笑着打招呼,“堂姐瞧着似乎憔悴了些。” 墨瑶华看到她便来气,“我自是比不得妹妹,母凭子贵,将要被抬为庶妃。” “你们这是打哪来的消息呀?”墨淑华道,“殿下都没亲口说过,大家便传开。” “这是王妃说的还能有假?”墨瑶华妒火中烧,“殿下只是没有事事都亲口对你说。” 俩人刚说了几句,墨瑶华便起身离开,墨淑华问缘由,她说是要去小解,墨淑华便没阻拦。 过了一会儿,墨瑶华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端茶水的青花,并且青花还朝墨淑华点了点头。 墨淑华愣了下,她昨日接到的消息中,有说会有人帮她,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青花。 那也就是说,青花是墨昭华的人,她竟然成功将眼线安排在墨瑶华跟前,这可就好办的多。 青花怕墨淑华没接收到自己的讯息,借着给她倒茶的机会又低声说了句,“茶里有毒。” 墨淑华轻声应了一句,表示自己已知晓,紧接着她便端起茶杯喝了口,“姐姐这是什么茶呀?” “怎么,不喜欢?”墨瑶华因着太嫉妒墨淑华,连话里都带着刺,“那你可以不喝。” “味道确实不如我风雨阁里的,但勉强也能下咽。”墨淑华说着还又喝了一口。 墨瑶华怒道:“你怀孕金贵,自是什么好东西都往你院里送,但也用不着来向我炫耀。” “我这怎是炫耀?”墨淑华笑道,“我只是想着应该给姐姐也送些过来,大家有福同享嘛。” “不需要!”墨瑶华想赶人,“你若是没其他的事,便回自己院里去,我可没闲工夫看你炫耀!” 墨淑华继续喝着茶,“姐姐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姐妹说说心里话,联络感情,顺便打发时间不好么?” 第1079章 落胎1 墨瑶华面色阴沉,“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执意不肯回去,那我回房歇着,你请自便。” “姐姐今日为何总赶我走?”墨淑华故意问,“昔日你可是常来找我,难道是嫉妒我有了身孕?” “我嫉妒你什么?你可别乱说。”墨瑶华咬牙切齿,“总之你赶紧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姐姐,你听说了吗?”墨淑华不仅没走,还主动找了个话茬,“西炎公主竟选了御王殿下。” “听说了又如何?”墨淑华恶毒的诅咒,“墨昭华那贱人这次有压力了,最好是贬妻为妾。” 墨淑华摆出嫉妒的表情,“可御王殿下不仅拒绝,还赶回府里为墨昭华庆祝生辰,她的命真好。” 她暂时还要表现出与墨瑶华同仇敌忾,而她们共同的敌人正是墨昭华,好降低墨瑶华的戒心。 “她的命是好。”墨瑶华冷嗤,“母亲出身高贵,自己又攀上了御王,但我看她又还能好命多久。” 在她看来,西炎公主比墨昭华高贵的多,且这次又是为了两国和谈,可由不得楚玄迟拒绝。 “可不是。”墨淑华假意附和,“那不仅是西炎公主,而且还是和亲,陛下定不会容御王乱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墨瑶华再次下逐客令,“没有就赶紧离开,我真不想应付你了。” “哎……哎哟……”墨淑华稍微拖延了点时间,便突然捂着肚子痛呼,摆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寒霜不知内情,见状大惊失色,“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是,哎哟……好疼啊。”墨淑华还真感觉到腹中有明显痛感,“越来越疼……” 茶水中的落胎药对她并无作用,因为她不曾真正怀孕,但墨昭华早前给过她一颗药丸。 那是假孕药的解药,吃完不久便会有小产迹象,腹痛难耐甚至是下体出血,且不再有喜脉。 “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寒霜急切的道,“奴婢这就去请府医,王妾,请您代为照顾我家主子。” 因着这是在琼瑶阁,而非风雨阁,墨淑华又只带了她一人出来,她无人可使唤,只能自己去。 她说完也不管墨瑶华是否愿意照顾墨淑华,撒丫子就往外跑去,只想快点将府医请来诊治。 “你想干什么?”墨瑶华怒瞪着墨淑华,“我可什么都没做,别想栽赃嫁到我的头上来。” “我没有,姐姐,我是真的肚子好疼……”墨淑华脸色已发白,脸上有冷汗涔涔而下。 墨瑶华仔细分辨她是否做戏,“那也不关我的事,等府医来了你要说清楚,别赖在我头上。” 墨淑华嘴上说的好听,“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又怎会赖姐姐?” 青花担忧的道:“主子,小墨王妾的脸色好难看,要不奴婢扶她去房里躺下吧?可别在这出了事。” “哎哟……”墨淑华适时的痛呼,“疼死我了……” 墨瑶华见状也只得妥协,“那就送她去偏房,别弄脏了我的床榻,真出了事还让我沾染上晦气。” 她其实更想将墨淑华送回风雨阁去,奈何如今这情形,墨淑华根本走不了,除非是让人抬着。 “是,主子。”青花赶紧走到墨淑华身边,小心的将她扶起来,“王妾,您小心些,奴婢扶着您。” “谢谢……”墨淑华因着她是墨昭华的眼线,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哎哟……不行了,好疼……” 青花扶着哼哼唧唧的墨淑华去了偏房躺下,墨瑶华犹豫片刻后也跟上去,以免墨淑华做手脚。 三人就这样待在偏房中,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垂手而立,都没说话,静待府医到来。 不久后,寒霜在一个小丫鬟的带路下,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偏房,“主子,府医来了。” “哎哟……”墨淑华又在哀嚎,她是真的痛,但刻意表现的略微夸张了些。 府医背着药箱跟在寒霜的身后,他也是跑着过来,气都还没喘匀便坐下来把脉。 楚玄寒很在意这个孩子,早已下过命令,要两位轮值的府医照料好墨淑华的身子。 寒霜担心不已,眼瞧着府医把完了脉,连忙问,“府医,王妾的情况如何?孩子可好?” “不太好。”府医眉头紧锁,“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我的孩子……”墨淑华面如死灰,眼泪盈眶,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今早诊脉不都好好的么?”寒霜贴身伺候墨淑华,对她情况很了解。 为确保孩子无虞,府医每天都会去风雨阁为墨淑华诊脉,一旦情况不对,也好及时应对。 “王妾这是中了落胎药。”府医道,“赶紧让人去禀告王妃娘娘,此事定是要严查的。” “什么?是谁害我,害我的孩子……”墨淑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演的跟真失去了孩子一般。 寒霜为难的道:“可这不是我们院里,我也使唤不动人,王妾这般,我更是不能随意离去。” 墨瑶华这才吩咐下去,“青花,快让人去明月居,可别说我连个下人都不让旁人用。” “是,主子。”青花闻声出去吩咐小丫鬟。 墨瑶华看向墨淑华,“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给你下药,你不能冤枉我。” “呜呜……我的孩子……”墨淑华并未接话,“殿下,我们的孩子……” 没过一会儿,尉迟霁月带着婢女急匆匆的过来,“怎么回事?孩子怎就没了?” 她得知孩子没了心中自是高兴,只是在人前她得着急,如此才显得她大度。 寒霜为墨淑华抱屈,忙不迭的告状:“启禀王妃,府医诊断王妾是中了落胎药。” 尉迟霁月怒道:“你作为她是贴身丫鬟,怎如此不小心?平日里不该更加小心谨慎?” 寒霜解释,“奴婢一直很小心,只是奴婢并无身孕,这种药便是奴婢试毒也试不出来的。” “王妃……”墨淑华哭哭啼啼,“您要为妾做主啊,殿下还期待着这个孩子,呜呜……” 第1080章 证据1 尉迟霁月道:“放心,我已命人去禀告殿下,你既在这出的事,这院子暂时也封锁了。” 墨淑华在琼瑶阁出事,那墨瑶华定是会被牵连,若是能找到证据,她便是一举两得。 既成功让墨淑华失去了孩子,又能让墨瑶华再度失宠,一下就除去了两个眼中钉。 墨瑶华闻声赶紧跪下,“王妃明鉴,妾什么都没做,还请王妃还妾身一个清白。” 尉迟霁月巴不得是她下的药,“你有没有做什么,对我说没用,要看接下来的调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是在我这出事?”墨瑶华怒看向墨淑华,“你没事来找我作甚?” 若非这个孩子能给墨淑华带来好处,她都要怀疑这是墨淑华故意为之,只为栽赃嫁祸。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确就是墨淑华故意为之,而他们全被其玩弄于股掌间,包括楚玄寒。 墨淑华呜咽着道:“我闲来无事来找姐姐说说话,但也不只是找你,昨日还去了庶妃娘娘院里。” 尉迟霁月审问了起来,“你在她院里可有吃过什么?或者是喝了些什么?总之是能让她下药的东西。” 回应她的是墨淑华的痛呼声,“哎哟……” 寒霜赶紧替她回话,“回王妃娘娘,王妾只喝了茶水。” 尉迟霁月当即下令,“府医,速去检查茶水,若是倒了,也要检查残渣。” “是,王妃。”府医赶紧出去,青花则识趣的去带路,顺利将其引到证据跟前。 墨瑶华矢口否认,“王妃娘娘,妾敢对天发誓,妾真的没有在茶水中下药。” 尉迟霁月斜睨了她一眼,“对天发誓若有用,那还需要府衙费心费力查案做什么?” 墨瑶华被说的哑口无言,她这一生发过的誓言有不少,可至今都不曾遭到报应。 府医很快端着墨淑华喝过的那杯茶水进来,“启禀王妃,这杯茶水中被下了落胎药。” “不,不可能,我没有……”墨瑶华震惊不已,转而看向青花,“青花,难不成是你?” “主子,奴婢没有。”青花并没承认,“没您的吩咐,奴婢又岂敢自作主张,下此毒手?” “是你,墨淑华,真的是你!”墨淑华大叫,“是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求王妃给妾做主啊……” “你莫着急。”尉迟霁月安抚她,“事关重大,需得殿下回来做主,但我一定会为你说话。” 事情既与墨瑶华有关,她可不得等楚玄寒回来处理,也好让他看看自己宠了怎样的女人。 “妾多谢王妃……”墨淑华知她有私心,定会帮着自己,好将墨瑶华彻底踩在脚底下。 “怎么会这样?”墨瑶华想不通,“我明明没下药,一定是曾经给我下药的那些幕后黑手。” “给你下药的不是锦秋么?”尉迟霁月反问,“她都死多久了,难不成还能变成鬼回来下药?” “那王妃呢?”墨瑶华戳她的痛处,“你的孩子不也没了么?至今连个下药的人都没能找出来。” “放肆!”尉迟霁月很忌讳提及失去孩子的事,哪怕她怀的是个女儿,可终究是她的孩子。 “妾真是被冤枉的,便连喊冤都不行么?”墨瑶华极力想要自证清白,与下药之事撇清关系。 “你现在喊什么都没用,一切都等殿下回来再说。”尉迟霁月默默算着时间,静待楚玄寒回府。 *** 楚玄寒接到消息,当即便带着冷延往祁王府赶。 他在马车上问,“不是让冷锋盯着么?他死哪里去了,竟让本王的孩子出事。” 冷延为冷锋说话,“王妾在后院,冷锋也不能时刻盯着,但此事他确实有所疏忽。” 楚玄寒又是白忙一场,“孩子没了,本王的一石二鸟之计便落空,想再要孩子更艰难。” “哎……”冷延无奈叹气,“王妾在琼瑶阁出事,怎也算不到王妃头上,您的计划被破坏。” 楚玄寒后悔不迭,“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倚翠倚荷动手,至少我们自己能控制药量,保住孩子。” 冷延还得安抚,“主子也是出于谨慎,她们毕竟不是可信任之人,万一出卖了主子得不偿失。” “该死!”楚玄寒怒不可解,“这次到底是谁下的手,难不成真是墨瑶华?” 冷延谨慎的道:“属下对情况不理解,暂不敢妄下定断,要等回去调查了才知。” 他们匆匆赶回祁王府,一来到琼瑶阁的偏房中,尉迟霁月便将证据摆在了他们的跟前。 自从发现茶水中下了药后,她便让人仔细在全院搜查,然后在院子里的树下找到剩下的药。 如今那杯下了药的茶水,以及还带着泥土的药粉残渣,都装在托盘之上,作为证据。 楚玄寒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冷冷的看向墨瑶华,“墨瑶华,真的是你所为?” 墨瑶华连忙跪下,连连摇头,“不,不是,殿下,妾还没那么傻,竟在自己院里下药。” “这倒也有理,你便是真想下药,也是在其他地方。”楚玄寒向来不觉得她这么蠢。 墨瑶华看到了希望,哭哭啼啼的向他祈求,“还请殿下为妾洗刷冤屈,还妾一个清白啊。” 墨淑华突然开口,“殿下,妾想起来了,方才姐姐一直催着妾回去,若妾真回去了又将如何?” 尉迟霁月接过话茬,“如此你便会在自己的院里出事,而她也早已收拾好下药的茶水,毁尸灭迹。” 楚玄寒闻言,又觉得这样也有道理,再次阴狠的看向墨瑶华,怒喝一声,“墨瑶华!” “殿下明鉴啊,真的不是妾。”墨瑶华又解释道,“若真是妾所为,又岂会留下这茶水?” 墨淑华还在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解释过去,以免墨瑶华借机洗清嫌弃,有人先开口。 尉迟霁月揪着她不放,“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故意留下震惊,就如同是贼喊捉贼。” 尉迟霁月突然发现站在椅子旁的青花脑袋低垂,身子还在微微颤抖,“青花,你是在发抖?” 第1081章 诬陷 “奴婢没有……”青花声音很低,听着就底气不足,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心虚。 她越是这般,尉迟霁月便越确定,“你是她的贴身侍女,定然知晓些什么。” 楚玄寒一声令下,“大胆贱婢,还不快从实招来?” 青花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曾下药……” 府医提议道:“启禀殿下,这药定不会凭空出现在府里,或许可从它的来源入手查。” “说的有理。”楚玄寒下令,“冷延,你速让人去查,何人从何处买回来这等肮脏东西。” “是,主子。”冷延应声退了出去。 尉迟霁月一直盯着青花,“青花,你很不对劲,眼神闪躲是心虚,浑身颤抖,说明你在害怕。” “奴婢……”青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奴婢只是害怕殿下的威仪……” “你并非初次见本王,有何可怕?定是心中有鬼,再不招来便休怪本王不客气。” 墨瑶华复宠后,青花便是贴身大丫鬟,伺候在她身边,自然有的是机会近距离接触他。 “殿下饶命啊……”青花重重的磕了个头,“并非是奴婢不想说,而是王妾不让奴婢说。” “本王借你一个胆子,从实招来。”楚玄寒威胁,“胆敢说半句谎言,本王立刻要了你的命。” “殿下饶命,奴婢招了……”青花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墨瑶华打断她的话,“青花,你可莫要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做,你又有何可招?” “你闭嘴,本王让你说话了吗?”楚玄寒怒斥她,“再敢插半句嘴,本王定不会轻饶。” 青花低声招供,“药是王妾让奴婢去买的,还让奴婢找机会在风雨阁下药,但奴婢不敢……” 尉迟霁月迫不及待要让青花为证,抢着问话,“所以你就趁着小墨王妾来琼瑶阁时下药?” “不,奴婢没有。”青花连声否认,“王妾见奴婢竟如此胆小,早已将药拿了回去。” 墨瑶华确实将药拿回去了,但青花知道药藏在何处,早已在得知要行动后,又将药拿回来了。 楚玄寒听得怒火中烧,厉声质问,“墨瑶华,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妾没有!”墨瑶华自是不承认,“妾确实让青花买了堕胎药,但药还在房里藏着。” “不可能!”尉迟霁月道,“方才我已让人搜遍了全院,只在树下找到那点掩埋的剩药。” “是你,青花,是你偷了药!”墨瑶华反应过来,“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信任的青花,有朝一日不但出卖了她,还栽赃嫁祸,要置她于死地。 “对不起,王妾。”青花哭了起来,“奴婢年纪还小,真的不想死,如何敢欺瞒殿下?” “殿下,她在诬陷妾。”墨瑶华大声喊冤,“茶水是她泡的,试问妾又如何在茶水中下药?” “不,王妾有机会。”寒霜道,“因为在青花将茶水端上来之前,王妾曾离开过一会儿。” 墨淑华也想起了这件事,“是了,妾还问过姐姐,为何突然要离开,她说要去小解。” 寒霜又道:“奴婢当时就觉得颇为奇怪,有客人在场王妾为何如此失礼,就不能忍着些么?” “我真的是去小解。”墨瑶华的确是因着早上喝了稀粥,一时间没能忍住,这才去小解。 但她不知的是,青花今天是故意给她做稀粥,甚至还加了点泻药,好让她有机会离开。 只要她期间一次没忍住,单独离开了,那不管她真正去做的是什么,她都有了下药的时间。 楚玄寒便是这般认定,“纵使你真的是去小解,也不耽误你下药,你还有何可狡辩?” “殿下英明。”青花道,“王妾便是在这期间,找到奴婢下了药,奴婢因此才会害怕。” “啪……”楚玄寒一巴掌打在墨瑶华脸上,“贱人,本王这般宠你,你竟谋害本王的孩子!” “妾没有!”墨瑶华捂着脸哭泣,“呜呜……这贱婢定是被人收买,故意栽赃嫁祸给妾。” “奴婢没有。”青花也哭哭啼啼的否认,“从你让奴婢买药时,奴婢便想告密,可奴婢不敢。” 楚玄寒气的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贱人,你自己无法再生孩子,便也要让本王断子绝孙么?” “你说什么?”墨瑶华被踹倒在地,却没大喊大叫,只是震惊的问,“妾没法再生孩子?” “是了,你至今不知,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孕,否则你定是更容不下其他人怀上本王的孩子。” “为什么没机会?”墨瑶华很不解,“难道殿下不想要妾为你生儿育女,给妾吃了什么药?” “因为你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怀。”楚玄寒怒道,“本王以前怜惜你,才不忍如实相告。” “那殿下如今相告,是对妾没了怜惜之情么?”墨瑶华明知他的答案,却还要问出口。 楚玄寒满眼厌恶之色,“本王真后悔当初将你放出荒院,否则本王也不会再度失去孩子。” 墨瑶华大喊,“可真不是妾下的药啊,是这贱婢污蔑,她定是受人指使,殿下快对她用刑啊。” “王妾,奴婢说的句句属实。”青花笃定的道,“您也莫要再否认,你一直都嫉妒小墨王妾得宠。” 楚玄寒又是一脚踹她,“贱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非要本王对你大刑伺候才肯承认是吗?” “妾没做过,殿下便是将妾打死,妾也不会改口。”墨瑶华委屈的不行,嘴上也说的很硬气。 “那本王便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楚玄寒对她再无怜惜,“来人,拉出去用杖责。” 墨瑶华不敢相信他这般不相信自己,且毫无怜惜之情,瞪大了眼睛,“殿下真要对妾用刑?” “本王已容忍你太多。”楚玄寒自认为对她足够容忍,若非他拦着,良妃早要了她的命。 第1082章 贬奴 墨瑶华梨花带雨的呼唤,“殿下……” 楚玄寒看了却只觉得厌恶,“还不快拉下去,难道等着本王亲自动手?” 外面其实早有下人进来,只是见他们还在对话才没动手,闻言赶紧走上前来。 “是,殿下!”他们应声将墨瑶华拖了出去,在院子里摆上一条长凳,让她趴着。 “啊——”随着一板子下去,墨瑶华发出了惨叫声,她自小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罚。 青花在偏房中大声劝她,“主子,事已至此,您就承认了吧,何必嘴硬,受这等皮肉之苦?” “贱婢,到底是谁收买了你,让你这般诬陷于我。”墨瑶华知事情严重,自是不想认下。 “奴婢没有。”青花郑重道,“奴婢只是胆子小,不敢欺瞒殿下与王妃娘娘,还请王妾体谅。” “啊——”墨瑶华又挨了一板子,惨叫一声后,还不忘骂青花一句,“贱人!” “殿下,妾有罪,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墨淑华也哭哭啼啼,委屈的看向楚玄寒。 此前他忙着审问,她都没机会撒个娇,诉个委屈,现在正好火上浇油,让墨瑶华受些重罚。 楚玄寒话语温柔,“淑儿切莫自责,你太善良,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狠心,对我们的孩子下手。” 墨淑华眼睛都已哭红,“妾还想着我们好歹是堂姐妹,一荣俱荣,姐姐定会护妾与孩子周全。” “你就是太信任她了,她以前做的那些事你还不了解么?哎……”楚玄寒也不好太过责备。 “对不起,殿下,是妾不对,以为她经历了这么多,定然知道悔改,结果害了孩子,呜呜……” 墨淑华又哭起来,她这般自责,楚玄寒更不好责备,“淑儿莫难过,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 “真的吗?”墨淑华泪眼婆娑的问他,“妾不会像姐姐当初一样,以后再也怀不上吧?” 这个楚玄寒还真不确定,转而问府医,“府医,王妾可有伤到根本,影响日后怀孕?” 府医回答,“回殿下,王妾的身子虽有损伤,但好好调养些时日便可恢复,不影响再孕。” “淑儿听到了?”楚玄寒对墨淑华说话,腔调瞬间变了,变得温柔如水,让尉迟霁月妒火中烧。 可她也没办法,自己不得宠是事实,以她如今的处境,娘家帮不上忙,她连闹都不敢闹一下。 “嗯……”墨淑华吸了吸鼻子,“如此妾便放心了,以后还有机会为殿下生儿育女……” “啊——”外面的院子里,充斥着墨瑶华的惨叫与咒骂之声,“青花,你个贱人,你害我……” “主子,奴婢没有。”青花则始终在否认,“一切都是您的嫉妒心作祟,奴婢有劝过您的。” 楚玄寒安抚了墨淑华一阵,突然质问青花,“你既知她有此歹心,为何不提前禀告本王?” 青花弱弱的回答,“奴婢不敢,王妾威胁奴婢,说胆敢告密,此前梧桐苑的人便是奴婢的下场。” “那些人也都是她下的毒手?”尉迟霁月还记得,墨瑶华的几个陪嫁丫鬟与嬷嬷已全部死光。 青花点头,“赵嬷嬷是被王妾一脚踢倒,撞到脑袋死的,吴嬷嬷是被她以家人威胁逼死的……” “该死的贱人,本王竟不知她如此心狠手辣!”楚玄寒还以为墨瑶华至少对自己人会好点。 青花磕了个响头,“奴婢胆小又怕死,不敢告密,以至于害了小墨王妾,还请殿下责罚。” “你确实也该死,便去陪那贱人一起受罚。”楚玄寒今日气极,恨不得杀个人来泄气。 墨淑华既知青花的身份,自是要帮她,“殿下息怒,她虽有错,但也是为活命,哎……” “她害了我们的孩子,你怎还为她说话?”楚玄寒暂时还不能杀了墨瑶华,本想拿青花解气。 墨淑华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权当是为我们积德,早日让孩子再回来吧。” 青花赶紧给她磕头,“奴婢多谢王妾大恩。” “啊——”外面的墨瑶华,惨叫声越来越弱,“我招……我全招了……” 她我嘴和骨头都不硬,又能撑多久,都没动用大型,几板子下去已然受不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不滚进来!”楚玄寒当即让人将她带了进来。 墨瑶华疼的冷汗淋漓,头发黏在额头上,毫无美感,看的楚玄寒愈发生厌。 她只承认了买堕胎药的事,“是妾让青花买的药,但妾真没下药……” “还在嘴硬?”楚玄寒却不信,“看来是打的不够,拖下去,打死了本王担着。” “是,殿下。”下人领命又要来拖墨瑶华。 青花赶紧劝墨瑶华,“王妾,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您就莫再嘴硬,如实招了吧。” 墨瑶华本想否认,眼见下人来拖自己,赶紧改口,“好,我招,我全招,是我下的药!” 楚玄寒听到她亲口承认,怒从胆边生,一脚踹过去,“贱人,你就这般见不得本王为人父?” “妾只是不想她成为庶妃,将妾踩在脚底下……”墨瑶华已被屈打成招,干脆说出心里话。 “嫉妒心如此重,真不堪为本王的妾室。”楚玄寒当场降了她的身份,“今日起贬为奴。” “殿下,不要……”墨瑶华如何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其他人,“您忘了我们的曾经吗?” 虽说妾室也要伺候主母,可她自己还有人伺候,成了奴婢之后她就只有伺候人的份。 楚玄寒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本王没要你性命,已是念在那些过往上,你还想占着位置?” 墨瑶华面如死灰,“妾……” 尉迟霁月嘲讽的提醒她,“以后你是奴!” “奴……”墨瑶华忍痛爬起来磕头,“谢殿下的大恩。” 楚玄寒如今是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嫌弃,“来人,带下去,暂时关押在柴房。” “是,殿下。”有下人应声进来,再次将墨瑶华拖下去。 楚玄寒看了眼青花,计上心来,“这贱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一起关进去。” 第1083章 警醒 青花与墨瑶华一同被带入柴房关押,房门上锁,她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贱人,到底是谁收买了你?”墨瑶华厉声质问,“是不是尉迟霁月那个贱人?” 青花没正面回答,“王妾您都已经招认,这些还重要么?殿下又是否会相信你的话?” “果然是她!”墨瑶华却听出了言外之意,“我就她这次怎能沉住气,原来是在算计我。” 青花这才否认,“王妾您猜错了,奴婢并未受人收买,只是胆小怕死,不敢欺瞒殿下。” 她越不承认,墨瑶华却笃定,“她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我可以给你双倍,不,给你三倍。” 青花道:“没有,明明是王妾您善妒,怕小墨王妾母凭子贵成为庶妃,您这才容不下她的孩子。” “这里可没人在,你无需惺惺作态。”墨昭华道,“便是你承认了,我也没证据,洗刷不了冤屈。” 青花很谨慎,依旧一口咬定是她,“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无论面对的是何人,都是这般说。” “贱人,我打死你!”墨瑶华气的不行,扬手就打她,结果自己疼的大叫,“哎哟……” 那些打在身上的板子让她现在连坐都没法坐,稍微动作大一点更是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她的力气并不大,青花也能躲开,却故意痛呼出声,“哎哟……求王妾饶了奴婢……” “我饶了你,谁又能饶了我?”墨瑶华继续打她,“你如此害我,死我也要拉上你陪葬。” 柴房中响彻着墨瑶华的怒骂,以及青花的痛呼与哀嚎,而柴房外,有一道身影伫立良久才离去。 *** 楚玄寒将墨淑华送回了风雨阁,轻声细语的哄着她。 这期间冷锋忙完了回来,得知墨淑华的孩子已经没了,赶紧前来请罪。 冷延将他拦下,轻声叮嘱他先去做件事,他这才退下,直到楚玄寒回前院。 书房中,冷锋跪下请罪,“主子,属下有罪,未能保护好小主子,请主子惩罚。” 楚玄寒摆摆手,“罢了,冷延已为你说过话,也求过情,本王这次就不追究于你。” “属下多谢主子,也多谢冷延。”冷锋站起来,“主子,青花始终不曾改口。” 冷延方才低声让他去做的便是此事,去找那个负责监视柴房的人,问清楚里面的情况。 “没改口,那大概率真是墨瑶华下的药。”楚玄寒知她的本性,“那她是何反应?” 冷锋继续回答,“对青花又打又骂,柴房中惨叫连连。” 楚玄寒拧起眉头,“她都挨了板子,怎还能对青花动手,青花没反击么?” 冷锋回答,“她不仅没反击,而且一个劲的求饶,可见是真的怕极了墨王妾。” 这话不是他自己说的,而是那个监视的人得出的结论,他觉得很在理,便拿来回话。 楚玄寒眸色深沉,想到了那些过往,“墨瑶华此人确实心狠手辣,本王以前挺喜欢这点。” 冷延冷不到的开口,“墨王妾既是真的狠,那她那些个陪嫁岂非真是死在她手里?” “怕是错不了。”墨瑶华在楚玄寒心里,已成了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那这女人万万留不得。”冷锋趁机想要楚玄寒直接要她的命,以防以后她再生事端。 “墨韫还有用,她便有些价值。”楚玄寒虽让墨瑶华离开了荒院,但对她并非是旧情复燃。 “属下不懂。”冷锋蹙着眉头问,“墨韫以前身居户部尚书确实有用,现在还有什么用?” 冷延对此倒是能理解,“且不说墨韫只是丁忧,将来还会启用,便是真丢了官,也还有人脉在。” 墨韫乃是探花郎出身,一路走到正三品尚书,自是积累了不少人脉,岂能因丢官就没了用处? 冷锋还是不懂,“既如此,那主子为何要贬墨氏为奴?这样墨韫还能心甘情愿帮主子么?” 楚玄寒冷声解释,“她害了本王的孩子,若不给点教训,本王以后还能保住孩子吗?” “原是杀鸡儆猴,属下明白了。”冷锋恍然大悟,他不禁觉得自己太蠢,连这都想不到。 楚玄寒决定放弃,“母妃不肯帮本王抬淑华的位份,父皇也提点过,孩子没了大概就是天意。” “那贬妻之事怎么办?”冷锋还惦记着换主母,“西炎公主早已抵达,我们没时间创造别的机会。” 楚玄寒又无计可施,“先看看吧,左右是老五他们也都有了正妻,本王得不到的他们也得不到。” *** 是夜,御王府。 墨昭华将下午刚得到的消息悉数告知了楚玄迟。 她还感慨,“没想到老六对墨瑶华还有余情,这么大事竟没要她性命。” 楚玄迟想了想,“这应是给墨韫面子,他夺嫡希望渺茫,需要更多的支持。” “原是如此。”墨昭华还当是楚玄寒念旧情,“还是慕迟聪明,妾身都没想到。” 提到墨韫,楚玄迟便想起了墨家那些糟心的事,“许久都没听昭昭说墨家的情况了。” 墨昭华笑道:“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兰如玉失宠,乔姨娘打理家事,府中很安宁。” “现在墨瑶华出事,兰氏该要想想法子了吧?墨胜华成了瘸子,女儿是她最大的倚仗。” 楚玄迟对墨家的事还挺感兴趣,因为除了乔氏与墨庆华,他不希望其他人能过得好。 “兰氏定是着急,至于父亲就很难说。”墨昭华道,“上次回府,感觉他已放弃墨瑶华。” 楚玄迟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兰氏的蛊香既那般有用,她为何后面不再用了?” 墨昭华提醒他,“此事我们聊过,大概并非兰氏不想用,而是用不了,比如她没有蛊香。” 楚玄迟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提过一次,于是他接着问,“那若再用,墨韫可会再改变?” “会!”墨昭华道,“所以妾身早前便已叮嘱乔姨娘,一旦发现父亲对兰氏有变化,要及时报信。” 第1084章 平妻 楚玄迟有种无法参与进去的失落感,“昭昭什么都已安排妥当,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胡说!”墨昭华往他怀里钻,“青花不就是慕迟安排的人么?她可帮了不少忙。” 佳人在怀,且还证明了他的能力,他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只要能帮上她的忙,他就高兴。 “墨瑶华这次虽未死,但青花不便留在祁王府。”楚玄迟提议道,“该给她安排条后路了。” 不料墨昭华又让他情绪低落,“此事妾身已安排好,接下来只要等个合适的机会即可。” “哎……”楚玄迟忍不住叹息,“昭昭这是嫌我还不够清闲,大事小事全部都自己做好了?” “是啊!”墨昭华在他耳边低语,“妾身希望慕迟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妾身,与妾身闲话家常。” “好,我陪你。”楚玄迟抱紧了她,“不只是闲话家常,还有谈情说爱,我会说你最爱听的话……” 她爱听的是什么? 那自然与他一样,是夫妻间的甜言蜜语与海誓山盟! *** 转眼间到了三月十五日。 上次的选驸马因着双方意见不合,以失败告终。 今日便再进行了一次,只是楚玄迟与楚玄霖都以自己不合适而没再来。 楚玄寒是来了之后才知此事,不免有些尴尬,心中暗责楚玄霖不与他知会。 “这个老七,自从与五皇兄交好后,便与臣弟疏远,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打招呼。” 他与楚玄辰抱怨,“早知他们都不来,臣弟也就不来了,这叫旁人怎样看待臣弟?” “无碍,监查司确实是公务繁忙,他二人又不适合娶西炎公主,没必要为此浪费时间。” 楚玄辰笑的温润,“如今并无祭典要操持,太常寺相对要清闲一些,你便权当是陪孤吧。” “陪太子皇兄自是没问题。”楚玄寒轻叹,“臣弟就是怕旁人误会,以为臣弟还有别的心思。” “你一心为民,能有什么别的心思?”楚玄辰安慰,“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别胡思乱想了。” 楚玄寒竟没丝毫的心虚,“是,太子皇兄,多谢太子皇兄的信任,如此臣弟便好受多了。” 楚玄臣面色依旧温和,心中却忍不住鄙夷,若非自己早知他的真面目,定要被他这演技骗过去。 他们闲聊了几句,便去了正殿落座,此时西炎使团已陪拓跋丹露落座,东陵的臣子们也在场。 西炎使团还未放下楚玄迟,拓跋丹露旧事重提,“东陵太子殿下,御王殿下真不能贬妻么?” “不能!”楚玄辰态度很坚定,“我们东陵没这规矩,有了更好的选择便抛弃糟糠之妻。” 使臣丙突然语出惊人,“我这些日子研究过东陵的规矩,你们可三妻四妾,其中一妻为平妻。” “怎么?”楚玄辰语气稍显轻蔑,“西炎公主为了嫁给御王,甘愿以公主之尊做平妻?” “不,是让墨氏做平妻,公主为正妻。”使臣丙道,“如此御王殿便也算不得是抛妻了吧?” 他们研究了几日,这便是他们最新的法子,将墨昭华降为平妻,给拓跋丹露让出正妃位。 只是他们并未深入调查,东陵建国这么多年来,平妻少之又少,更是从未有过亲王娶平妻的。 虽然有着三妻四妾的说法,可事实上基本的都只有一妻,便是妾室也一般不会分等级。 “西炎公主为何如此执着于嫁有妇之夫?”楚玄辰的讽刺更甚,“是我们东陵没好男儿了?” “自然不是。”拓跋丹露道,“我只是钦佩御王殿下,想与其共度余生,为其生儿育女。” 楚玄辰拒绝,“如今的御王妃只能是正妻,御王暂时也没充盈后院的想法,公主还是换个人选。” 使臣甲的脾气又上来了,厉声问,“我们远道而来,东陵这般没诚意,可是不想与我们和谈?” “是我们没诚意,还是你们强人所难?”楚玄辰的脸色沉下去,“要孤说说东陵公主和亲的情况?” 拓跋丹露又拿选择权说事,“你们东陵既不愿让我选,为何要给我选择权?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楚玄辰郑重道:“给你的选择权是避免盲婚哑嫁,而非让你为所欲为,你不想要那也可赐婚。” “若是赐婚,又会将我嫁与何人?”拓跋丹露只是趁机试探罢了,想看看东陵想许她何人。 楚玄辰想了想,“我东陵大多亲王都有正妻,公主若想做亲王妃定没机会,大概是个王府世子。”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此一来,等到若干年后,世子承袭爵位,公主便贵为郡王妃。” 至于能否晋升为亲王妃,就得看所嫁之人的本事,但文宗帝应该不会给她选个有能力的世子。 比如燕王世子,燕王有实权,深得文宗帝信任与器重,他的儿子也有才能,将来定有所为。 正是因此,他才被西炎使团看上,此前他便是最佳人选,直到抵达盛京城,使团才改变了主意。 他们看上了楚玄迟,并且一再争取,今日为这事,选驸马一事又以失败告终,决定择日再选。 楚玄辰一离开便去面圣,将今日情况详细禀告,“父皇,他们揪着五皇弟不放,定没安好心。” “哼……”文宗帝怒斥,“怕是看中老五的势力,想借机游说老五,激起起野心,搅乱我们东陵。” 楚玄辰已不愿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父皇,他们和亲既如此无诚意,您干脆赐婚如何?” 文宗帝沉吟一声,“都说事不过三,朕已给过两次机会,让人去告诉他们,只剩最后一次。” “是,父皇。”楚玄辰应声,此事不着急,他便没处理,等回东宫再着人去传话即可。 “若是赐婚,太子可有合适人选?”文宗帝听从了李图全的建议,决定将此事交给他处理。 楚玄辰道:“儿臣倒是想了几个,只是父皇已让西炎公主选择,儿臣便不曾向父皇提过……” 他随后便将自己所选之人,以及选择的原因,仔细说给文宗帝听,听得文宗帝连连点头。 第1085章 怒打 当天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因着又有应酬,回来的晚了些。 墨昭华趁着伺候他沐浴,才有机会问出选驸马之事。 她边为他搓身子边问,“慕迟,今日西炎公主选了何人为驸马?” 楚玄迟对此毫不在意,“我今日没去,没这闲工夫浪费在他们身上。” 墨昭华知他没去,“慕迟虽未去,但定然是知晓结果,你就告知妾身嘛。” “咦?昭昭这是在撒娇?”楚玄迟回头看向她,他有些日子没见着她如此撒娇。 “不可以吗?”墨昭华有着小女儿家特有的娇羞,再带上娇嗔的语气,越发的诱人。 “可以。”楚玄迟笑意盎然,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揽入怀中亲热,“我想你日日与我撒娇。” “妾身都撒娇了,那慕迟可愿将选驸马之事相告?”墨昭华及时打消他的念头,现在不合适。 “我主要是怕昭昭不高兴。”楚玄迟这才道,“那个女人死盯着我不放,非要跟你抢男人。” 若非如此,他回来的第一时间便会与她说,而非等到她主动来问,他就不想看她不开心。 墨昭华不以为意,“只要慕迟不愿意,莫说她一个女人,便是整个西炎女人都盯着你也无事。” “我自是不愿。”楚玄迟套用她的话,“莫说一个公主,便是所有公主都给我,我也只要你一人。” 墨昭华担心文宗帝对楚玄迟心生不满,“他们这般揪着慕迟不放,父皇定是要不高兴了吧?” “父皇不高兴才好。”楚玄迟巴不得如此,“左右是我丑话已说在前头,也牵连不到我身上来。” 早在西炎使团未来之前,他便与文宗帝谈过此事,也表明不会娶西炎公主,不想给西炎机会算计东陵。 墨昭华这才放心了些,“父皇为了彰显大国的风范,才给了他们选择权,他们这是在为所欲为了。” “可不是。”楚玄迟告诉她,“太子皇兄特意让人给我带了消息来,说父皇只给三次选择机会。” “所以他们岂不是在慕迟身上就浪费了两次?”墨昭华得知只有三次机会,越发的安心下来。 “是啊,第三次应该是不会再选择我了。”楚玄迟话锋一转,“但老六的正妻还在,他也没机会。” “不知他们这最后一次选择权会给谁。”墨昭华着实有些好奇,毕竟拓跋丹露有太多的人可选。 “无所谓,只要选的不好,父皇定不会答应。”楚玄迟是真不在意,因决定权在文宗帝手上。 “这倒也是,那妾身也不多想了。”墨昭华轻笑起来,只要不是让楚玄迟再娶,她就无需太在意。 *** 翌日傍晚。 祁王府,关押墨瑶的柴房。 里头传来哭喊与求饶声,是墨瑶华又在打骂青花了。 因着青花不还手,她变本加厉,“贱婢,你再不说是谁收买你,我真要打死你。” 青花哭着否认,“王妾,奴婢已说过很多次,真的从未有人收买过奴婢……” “我不信!”墨瑶华怒道,“我明明不曾下过药,那贱人怎就中了药,没了孩子?” 旁人不信她,但她自己很清楚有没有动手,而唯一的证据便是青花的实话,她需要证据。 “王妾,饶命啊,求您别再打了。”青花不闪不避,只是求饶,“再打奴婢真的会死啊……” “不想挨打就从实招来,是不是尉迟霁月收买了你?”墨瑶华只怀疑尉迟霁月,都没想过墨昭华。 “没人收买奴婢……”青花没推到尉迟霁月头上,否则又是一场对质,她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她确实认为没人收买她,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御王府的人,只是奉命入祁王府为奴罢了。 “再说谎,我撕烂你的嘴。”墨瑶华说着便伸手往青花的嘴上招呼,青花还是任由她动手。 她前些日子虽挨了板子,但她怕疼,松口的快,前后并没挨几板子,后续又有府医治疗。 故而现在有的是力气打青花,只是青花作为奴婢,也算皮糙肉厚,让她打几下也没事。 “啊——”只是青花的嘴上一直在大喊大叫,又是痛呼,又是求饶,“王妾饶命啊……” 偶尔有下人路过,便能清晰的听到她的惨叫与求饶,都觉得她在里面必然被墨瑶华打的很惨。 “你快说啊。”墨瑶华一刻都不想待在柴房,对着青花一阵拳打脚踢,“你去跟六郎说是你污蔑。” “奴婢没有……”青花死不改口,她是御王府的人,为这条命和后半生的安稳,也要守口如瓶。 “你不说实话,我就没机会出去了,你说啊!”墨瑶华打骂几天都撬不开她的嘴,已然急了。 她气急之下,竟用力的一脚踹在青花胸口,将其踹倒,后脑不偏不倚撞到在后方的墙壁上。 “啊——”青花发出了一声惨叫,慌忙低下头,又伸手捂住了嘴,像是不让自己喊出来。 随后她又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捂着后脑勺,既没哭喊,也没大叫,但一双眼睛瞪大。 “你个贱婢,竟还敢瞪我!”墨瑶华气不过,又是一脚踹过去,“我踹死你个贱婢。” “啊——”青花后脑勺又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重响,她惨叫了一声,身子往一旁倒了下去。 倒下后,青花的眼睛翻了几下,腿脚也跟着蹬了几下,像是抽搐,而后才双手捂住脑袋。 墨瑶华也曾见过这一幕,心咯噔一跳,“喂,你别装死,我的伤还没好呢,可没多大的力气。” 青花并未吱声,只是捂着脑袋哼唧。 “你、你说话啊……”墨瑶华怕了,往事在眼前闪过。 “疼……”青花继续哼唧,“奴婢头好疼……” 墨瑶华不敢相信,但明显心虚,“只是撞了一下而已,我又没用力……” 青花喘了几口气粗气,“当初墨夫人、也只是被你推了一下,然后人、没了。” “你、你别吓我。”墨瑶华更怕了,“她那是意外,而且是摔倒,你只是撞了下……” 第1086章 丧命 她方才就是因想到了薛氏当初之死,才会感到害怕,如今青花竟还提起。 “疼……”青花捂着脑袋,侧躺在地上,闷闷的喊,“王妾,奴婢好疼……” 墨瑶华早已被贬为婢女,她却始终没有改口,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墨瑶华不肯。 让一个伺候自己的奴婢直呼名字,墨瑶华如何受得了,左右在柴房中喊王妾也无人知。 墨瑶华强装镇定,“你少装模作样,一个贱婢的命还能这么金贵?我挨了顿板子都没事呢。” 青花又不吱声了,依旧躺在地上,并且缓缓闭上了眼睛。 结果墨瑶华反而怕了,走过去踢了她一脚,“喂,你给我起来,别装死,没用的。” 青花并无反应,看着就像是睡着了,墨瑶华便当她晕了,又喊了几句,并且再踢了几脚。 眼瞧着青花没动静,她甚至还去喝了口水,含在嘴里喷在青花脸上,想以此唤醒青花。 奈何她一顿折腾之后,青花依旧没醒,她才终于死心,蹲下去探了探鼻息,手瞬间收了回来。 “死、死了……”墨瑶华瞪大眼睛看着青花,声音颤抖,收回来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见青花的胸口确实没半点起伏,已然没了气息。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墨瑶华惊恐的往后退,“我下手那么轻,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难以置信的低声喃喃,而后又壮着胆子向前,再次伸手探青花的鼻息,气息全无。 青花死了。 是真的死了,而不是装死。 墨瑶华是在半个多时辰后才彻底相信此事。 因为青花的身子都已经凉了,只是还没有彻底僵硬罢了。 她有胆子杀人,却不敢与死人同处一室,这才拍打房门,大喊大叫起来。 有路过的下人闻声而来,了解情况后便上报管家,管家连忙亲自去柴房确认。 墨瑶华不想惹上人命官司,便谎称青花是受不了被关押,撞墙自尽而亡。 管家早前便已听闻柴房中有惨叫声传出,便当即喊了府医过来,为青花检查。 青花身上有多处受伤,且是侧躺在地,后脑勺受到重击,死因与当初墨氏一样。 府医当即断定青花不可能是自杀,因为撞墙而亡向来是撞额头,而不会去撞后脑勺。 也即是说,青花乃死于非命,而柴房中只有两人,那杀人凶手便只可能是墨瑶华。 管家本以为只是死了个丫鬟,无关紧要,大户人家这也是常有的事,悄悄处理了便是。 如今确认乃是墨瑶华故意杀人,而她现在并非王妾,只是个婢女,这才前往明月居禀告。 尉迟霁月不以为意,“一个贱婢而已,死了不就死了么?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管家最会见风使舵,墨瑶华成了婢女,尉迟霁月是主母,他知道巴着谁才能得到好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提醒,“可她是被墨王妾打死的,这对王妃而言,可是个极好的机会。” “什么王妾,那只是个婢女罢了,可莫要乱喊。”尉迟霁月早已未将墨瑶华放眼里。 以前墨瑶华得宠之时她需防着,如今成了婢女,父亲也丁忧辞官成了庶民,她何以为惧? “是,王妃娘娘,那这事儿该如何处理?”管家问,“借机闹大,还是悄摸着处理了?” 倚翠提议,“主子,墨瑶华去了荒院还能再度复宠,绝不可小觑,这最好是看殿下的意思。” 倚荷不赞同,“怕什么?她要家世没家世,如今是婢女,咱主子是正妃,便是处置了她又如何?” 倚翠连连摇头,“墨大人虽辞了官,但是为了丁忧,待孝期满还是能启用,殿下定会给面子。” 纵使墨瑶华成了婢女,尉迟霁月觉得没威胁,可为了当初的委屈,还是想趁机彻底处置了。 听完倚翠的话,再想到楚玄寒的大计,她又决定将个人这点恩怨放下,免得惹他不高兴。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坏殿下的大事,确实得不能草草处置了墨瑶华,且等殿下回来再说吧。” 她现在谨慎了许多,也听得进旁人的建议,这两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地位又动摇,由不得她任性。 “那青花的尸首如何处置?可要先拖出来?墨……”管家生硬的改口,“瑶华很怕尸首之同处一室。” “她人都敢打死,怎么就不敢与之同处了?”尉迟霁月趁机报复,“随她去,等殿下回来再说。” “是,王妃。”管家应声退下,然后交代下去,不管墨瑶华怎么闹腾,都不用管青花的尸首。 *** 晚上,楚玄寒回来了。 他今天有应酬,回来的比较晚些。 尉迟霁月借口时间太晚,并未与之说青花被打死之事。 她这也是故意为之,墨瑶华越是不敢与尸体同处一室,她便越让其多独处。 因着管家已下令封锁消息,知道的人少,又已向她禀告,便无人去告知楚玄寒。 于是墨瑶华在柴房中左等右等,等来了一份晚膳,却没等到有人来处理青花的尸体。 她白天都觉得害怕,等到夜色暗下来就更害怕,奈何她喊破喉咙也没人进来处理。 甚至还有人劝她小声一点,被越多的人听到,就会有越多的人知道她又杀人了。 这个“又”字让她吓得不敢再说话,墨氏之死让她失去了庶妃位份,她该引以为戒。 她只能低声咒骂尉迟霁月,“该死的贱人,你定是故意这么做,好让我与尸体待在一起。” 说着她又看向青花,“青花,你也别怪我心狠,我真不是有意要杀你,毕竟我还等着你开口。” 她说着哭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的话去找那个收买你的人,她才是罪魁祸首啊……” “呜呜……”她不敢碰青花的尸体,哭着挑了个离青花最远的角落窝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瑟瑟发抖。 她压根不敢睡,一闭上眼就是青花死前喊疼的样子,心虚之下,她便不敢再闭眼,只能瞪着眼。 第1087章 抛尸 最后她枯坐了一晚上,既不敢面对着尸体,怕会看到,又不敢背对着,怕尸体会突然爬起来。 所以她是侧对着,用余光能瞥见尸体,又不用时刻看着,若青花真的诈尸了,能及时发现。 总之这一夜她过得很艰难,第二天早上神情恍惚,人已憔悴了不少,偶尔还会神神叨叨。 此时青花的尸体早已僵硬,她依旧侧躺在地上,维持着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姿势,有几分诡异。 而另一厢的风雨阁中,墨淑华也已起来了,她提前便得到了墨昭华的消息,要帮青花脱身。 她有让寒霜注意柴房的动静,昨日便知晓青花已死,但尸体一直留在里面,至今没处理。 于是她也不顾自己还在坐小月子,不宜出门吹风,一大早便去前院,告知楚玄寒此事。 也幸亏今日乃休沐,楚玄寒无需早起点卯,不用急着走,这才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那贱婢死了?”楚玄寒刚起就得知这消息,只觉晦气,但又不能对墨淑华发火。 “府医说应该是被姐姐杀的,死因与母亲当初一样。”墨淑华提及薛氏,又泪水盈眶。 楚玄寒气的咬牙切齿,“这个贱人,犯下如此多的大错,怎还是一点也学不会安分守己?” 他都没丝毫的质疑,只是越发觉得她心狠手辣,这两年在府里杀的人比自己都还多。 毕竟早有了那几个陪嫁的前车之鉴,青花被打死也在预料之中,一个婢女死了便死了。 “殿下不问问姐姐么?”墨淑华假意为墨瑶华说话,“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楚玄寒已认定是墨瑶华杀人,“她是什么人,当初还是你告知于本王,本王自是信你。” 其实又何须墨淑华相告,他对墨瑶华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也不过是添了一笔罢了。 墨淑华轻叹,“姐姐以前只是嫉妒心强,可从未杀过人,妾也不敢信她如此歹毒。” 楚玄寒道:“你以后多个心眼,不是谁都像你这般心善,她害你至此,你还以德报怨。” 又是杀母之仇,又是失身之恨,再加上丧子之痛,她还能为墨瑶华说话,着实是有点傻了。 但楚玄寒就喜欢她这种傻气,适合在床上翻云覆雨,不用担心会被算计,给点宠爱就能打发了。 “可她终究是妾的堂姐,妾能入王府也是她的功劳,妾越是得殿下宠爱,便越是感激她。” 墨淑华摆着一副无辜的脸,那清纯的模样我见犹怜,楚玄寒如何抵得住诱惑,当即朝她伸手。 他将人揽入怀中,“傻丫头,你以为她助你入府是在帮你么?她只是在利用你争宠,你还感激她。” “啊?”墨淑华瞪大了眼睛,“可姐姐当初明明是说,入了府我们便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她若待你这般真心,岂会害我们的孩儿?本王都已在等着你诞下霖儿,好为你向父皇讨个位份。” 楚玄寒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好了,以后多注意些,你这般单纯善良,太容易遭人算计。” “妾不怕,因为妾有殿下。”墨淑华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中,“只要殿下在,妾便什么都不怕。” “你呀……”楚玄寒被捧的心情愉悦,“这般信任本王,本王若护不住你,岂不是要叫你失望了?” “殿下是妾的天,妾自然是百分百信任殿下。”墨淑华不仅床上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极佳。 他们你侬我侬了好一阵,墨淑华才将话茬拉回,“殿下,姐姐大错已铸成,要如何处置?” “你想如何处置?本王都依你。”楚玄寒并没真正信她,便趁机试探她,看看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墨淑华想了想,“此事关乎王府的名声,而王府便是殿下的脸面,妾不想殿下再因姐姐而丢脸。” 楚玄寒对她的话极为满意,“难为你如此为本王着想,那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他当即让人将青花抛尸乱葬岗,再下令封锁消息,不许将此事外传,以免影响王府的声誉。 而后他又直接修书一封,将此事的原委告知于墨韫,这便是问罪的意思,也是拉拢墨韫。 墨韫收到书信,第一时间将兰如玉喊来,将信件狠狠的砸在她的脸上,“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兰如玉入府已能断文识字,看完书信大惊失色,“老爷,这其中定有误会,瑶瑶怎会杀人?” “你忘了老二媳妇是怎么死的吗?”墨韫提到这事便一肚子的火气,薛氏的死牵连甚多。 先是害的墨老夫人气绝身亡,二来是害的墨韬与之断亲,三来墨瑶华自己也失了位份。 兰如玉对此事也心虚,弱弱的道:“那只是个意外……” 墨韫厉声质问,“她四个陪嫁丫鬟与嬷嬷,已全部死光,这又作何解释?” “瑶瑶那时得宠,定是旁人嫉妒,这才……”兰如玉明知缘由,还想找借口掩饰。 墨韫打断她的话,“她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真当我不知她心思歹毒?” 兰如玉眼圈一红,泪水便涌了出来,“老爷,你怎能如此说自己的女儿?” 墨韫毫不怜惜,“你该庆幸青花是个孤儿,否则闹起来且看墨瑶华有何下场!” 他说完便将兰如玉打发了,随即给祁王府下了封拜帖。 墨瑶华虽说是出嫁从夫,可他好歹也是她的父亲。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便是女儿已出嫁,犯下大错他也要有所表示。 此前她害得墨淑华落胎,他已过来请罪过一次,现在闹出人命更要请罪。 他唯一庆幸的是,墨韬与他断了亲,孩子的事没来找他,否则会闹得更难看。 只是他不知道,并非墨韬不想来,而是墨淑华阻止,怕事情闹的太大,节外生枝。 墨韬不来找他闹,反而还能得个好名声,有助于丁忧结束后被启用,如此是一举两得。 在刻意的推波助澜下,现在坊间都说墨韬学问虽不如墨韫这探花郎,但教子有方。 儿子安分守己,一心只读圣贤书,女儿又大度能容,纵使经历磨难,也还能以德报怨。 第1088章 求情 下午,墨韫带着兰如玉一同去了祁王府。 一上马车他就道:“你自己出去听听,老夫的名声都被你这双儿女毁成了何样?” 兰如玉不服气,“儿女也不是妾一个人生的,出了事怎能只怪妾?你以前也不管管。” 墨韫找借口,“老夫那是信任于你,这才将孩子放心交给你教养,况且御王妃不也没管?” “是是是,都是妾的错。”兰如玉声泪俱下,“妾就不该为老爷生儿育女,还费心费力教养。” “只有你一人费心吗?”墨韫最烦她哭,“旁人生的孩子没费心?且老夫还曾偏宠于你生的孩子。”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妾认了。”兰如玉不敢再顶嘴,“但孩子终究是老爷的,您想想法子。” 墨韫听这话就来气,事是墨瑶华做的,却总牵连他,“我除了舔着老脸去请罪,还能想什么法子?” 兰如玉哭的梨花带雨,“您好歹也要为瑶瑶求个情,总不能一直让她关在柴房吧?她会害怕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墨韫越听火气越大,“那她早干什么去了?她杀人的时候怎么就不怕?” “老爷,您就别说这些了。”兰如玉道,“祁王还指望您相助,只要您肯求个情,他定会给面子。” 自从失去燃香后,她便一直耐心的哄着墨韫,结果却比不上乔氏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早已没了耐性。 “你当我还是那个户部尚书么?”墨韫怒道,“你当无人相助,我丁忧结束还能回到那个位置吗?” 兰如玉想的倒挺好,“不管怎么说,您在官场这么多年,已积累了些人脉,这些都能帮上祁王。” 墨韫打断她的话,“别说了,帮不上老夫半分,却只会指望老夫,老夫就是给她收拾太多次烂摊子。” “只要老爷肯帮她,妾自不会这般烦老爷。”兰如玉如何不知他厌烦自己,可她得管墨瑶华。 “老夫人都已经在马车上了,你还要老夫怎样?”墨韫原本没打算求情,像上次那样请个罪便是。 “妾这不是怕您对瑶瑶太失望,只请罪,不求情么?”兰如玉与他在一起多年,深知他的想法。 “哼!”墨韫的心思被说穿,识趣的没再多言。 马车徐徐行驶,最后停在了祁王府的侧门前,墨韫与兰如玉下车后入了侧门。 墨韫怒火中烧,“老夫现在连个正门都走不得了,这都是你那好女儿干的好事儿!” 兰如玉低声提醒,“老爷,这都入府了,您少说两句吧,被人听了去瑶瑶处境更艰难。” 墨韫也怕丢人,这才闭上嘴,跟着王府下人闷不吭声的去了前院,在正厅见到了端坐的楚玄寒。 他直接跪下,先行了个大礼,再行请罪,求情的话暂时不敢出口,需得先让楚玄寒发泄才行。 兰如玉也跟着跪下,她垂着脑袋不敢看楚玄寒,只是竖起耳朵听着他说话,判断他的情绪。 墨瑶华短期内犯下这么多事,楚玄寒对她已失望至极,说话比上次难听许多,墨韫也不敢反驳。 他满目怒容,“墨韫,当初纳她为妃,父皇就不同意,是本王跪着求来的恩典,她丝毫不懂得珍惜。” 墨韫忙磕了个头,“都是草民当年一心扑在仕途上,在教养上过于懈怠,以至于教女无方,连累了殿下。” 楚玄寒又道:“她给本王频惹麻烦,这都已被贬妃为妾,她还学不乖,又闹出人命来,叫本王如何做?” 墨韫出主意,“听闻那婢女只是个孤儿,还请殿下网开一面,莫将此事闹大,保全王府与逆女名声。” 他特意提到王府,只因他很清楚,楚玄寒最重名声,这两年名声又受损,定要维护祁王府的名声。 楚玄寒冷声道:“本王也不想丢这个脸,只是世上没不透风的墙,多少双眼睛盯着王府,你好自为之。” “是,殿下。”墨韫道,“草民也明白您的难处,草民会注意舆情,若有风吹草动,便找朋友帮忙。” “你明白就好。”楚玄寒声音缓和了些,“她犯下这么多大错,本王还能留她性命,已是给足了你面子。” “是是是,草民多谢殿下的大恩。”墨韫又磕了个头,他这几日为着请罪,磕的头比几年加起来都多。 “你是分得清轻重的人,本王便不再与你赘述。”楚玄寒也不想次次都骂他一顿,还是因着同一人。 “是,草民都懂,是逆女牵连了殿下。”墨韫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她毕竟是草民的女儿。” 楚玄寒就知他今日不只是来请罪,等的便是这一句,顺势接话,“哦?那你想要如何?” 墨韫自知理亏,也不敢提过分的要求,“那婢女死在柴房中,终究不吉利,能否换个地方?” “你想让本王放她出来?”楚玄寒早晚会放墨瑶华出来,但绝不是现在,怎么也该给点惩罚才行。 “草民不敢。”墨韫放低姿态,“只是想着换个地方,哪怕是回到之前那个荒院也行。” “墨先生既开了口,此事本王会酌情处理。”楚玄寒本打算再关些日子,现在得给他面子了。 墨韫赶紧感激的拜了一拜,“草民多谢殿下。” “起来吧。”让他跪了这么久,楚玄寒才终于让他起身。 “谢殿下。”墨韫又拜了一拜再起身。 楚玄寒以为事情已谈完,便与他拉起了家常,“墨先生近来如何?” “谢殿下关心,草民一切安好。”墨韫近来过的还不错,因为没人会闹腾。 楚玄寒又问,“可有去过御王府?” “没有。”墨韫已许久未去,“殿下若有事需草民去,草民随时都可。” “本王能有什么事需你去,只是你作为御王妃的父亲,平日还是要多走动。” 楚玄寒与楚玄迟夫妇搞不好关系,墨瑶华早已指望不上,只能靠墨淑华与墨韫了。 “是,殿下。”墨韫何尝不想攀上御王府,如此他丁忧结束后再启用时,便有了倚仗。 第1089章 要香 奈何楚玄迟对他态度冷淡,完全比不上对容清的尊重,墨昭华对他也流于表面,毫无真心。 而他还不能怪他们,毕竟是自己咎由自取,此前十几年都偏宠兰氏三人,待墨昭华不好。 墨昭华能在人前给他面子,已是极好,他若敢不悦,不等她说什么,楚玄迟先会问罪。 思忖间他又听楚玄寒在问,“那你可还有其他什么事?” “没……”墨韫沉浸于悔恨中,忘了还有正事。 只是他才刚开口否认,站在他后面的兰如玉便扯了扯他的衣裳,提醒他还有事。 墨韫这才反应过来,“殿下,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楚玄寒就知他定是还有要求。 “能否让草民见见逆女?”墨韫其实压根不想见墨瑶华,见她只会让他觉得更烦。 真正想见的是兰如玉,她怕女儿受苦,想要给点安慰,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亲生女儿。 “去吧。”楚玄寒欣然答应,又刻意提了一句,“你是该好好说说她了。” “是,草民定会仔细教导逆女。”墨韫本不想多言,但听他这么一说便想教训。 得到了楚玄寒的允许后,他们很快被带去了柴房,终于见到了被关了多日的墨瑶华。 墨瑶华一看到他们,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泪水瞬间决堤,起身便朝兰如玉扑过去。 “爹爹,娘亲……呜呜……女儿冤枉啊,都是青花那个贱婢被人收买,污蔑女儿……” “污蔑你?”墨韫冷眼瞪着她,“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还能容下墨淑华生下祁王的孩子?” 他与楚玄寒一样,都认定她容不下墨淑华的孩子,所以除非有证据,否则她一个字他们都不信。 “是真的,女儿没有说谎,有人收买了青花……”墨瑶华委屈的不行,迫切的想解释。 墨韫却没给她机会,“她一个孤儿,又无需顾忌他人,若真被收买,还能活活被你给打死?” 提到这事墨瑶华也委屈,“女儿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儿,根本没下重手,只是踹了她一脚……” 墨韫再次打断她的话,“行了,这里没外人,你无需再狡辩,你都被贬为奴了,以后安分些行吗?” 墨瑶华的心沉到了谷底,“爹爹,你宁愿相信一个贱婢,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是什么人,老夫还能不清楚?”墨韫质问道,“你真能让墨淑华母凭子贵成为庶妃?” “女儿的确不能,可是……”墨瑶华想说自己还没下手,可惜又一次被墨韫打断。 墨韫面色阴沉,满目怒容,“这是老夫最后一次帮你,你好自为之吧,兰氏,我们走。” 兰如玉心疼女儿,也更相信她,“老爷,妾一句话都还没说呢,能否让妾也与瑶瑶说几句?” “有话快说!”墨韫背负双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是多看一眼墨瑶华都觉得烦。 当年有多偏爱这个女儿,现在就有多后悔,若当初宠的是墨昭华,他以后定能平步青云。 兰如玉有些话不想让他听到,免得对她更不喜,“妾要说的是女儿家的事,老爷在旁不太好。” “女人就是麻烦。”墨韫越发不耐,“那你赶紧着,别耽误太久,又惹得祁王不高兴。” “是,老爷。”兰如玉见他没拒绝,暗松了口气,她恶毒的真面目可不能让他看去。 墨韫先出去了,与外面负责带他们来的下人闲聊,给对方一点好处,打听墨淑华的情况。 得知墨淑华深得楚玄寒的宠爱,他只恨铁不成钢,明明一年多前,得宠的还是墨瑶华。 柴房中,墨瑶华泪眼婆娑的看着兰如玉,委屈的问,“娘亲,连你也不相信瑶瑶么?” 兰如玉无奈叹气,“哎……我自是相信我的女儿,但我人微言轻,相信又有何用?” “娘亲,呜呜……”墨瑶华抱着她痛哭,“难道我就要被冤枉一辈子?以后只能做婢女?” 兰如玉轻抚她的头顶,“我也没办法,只要祁王不信,而你又无法自证清白,便无人能帮你。” “不,娘亲可以。”墨瑶华抹了把眼泪,“只要娘亲再给我那种燃香,殿下必然会相信我。” “我也想给,可我没有啊。”兰如玉自己都想要,“否则你父亲又何至于对我如此冷淡?” “娘亲你想想办法啊。”墨瑶华只能指望她,“这不只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娘亲的将来啊。” “我知道,只是……”兰如玉已问过多次,可对方就是不肯给她燃香,她连抢都不知地方。 “呜呜……”墨瑶华哭的更伤心了,“娘亲,女儿这般含冤受辱,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罢了,你别乱想,我再想想法子便是。”兰如玉的眸色猛然一沉,做出了一个决定。 “还是娘亲最好了,谢谢娘亲,呜呜……”墨瑶华在她怀里蹭了蹭,眼泪鼻涕全蹭在她身上。 她们母女说了好一会儿,墨韫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前去敲门催促,兰如玉才不舍的走出来。 *** 翌日上午。 城外的一处庄子。 风影快步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这本是楚玄迟的产业,但此前已赏给了他。 屋子里,青花站起身屈膝向他行礼,“奴婢拜见大人。” 她与当初的楚玄怀夫妇一样,都是服用了假死药,借此逃脱生天。 被墨瑶华踹的撞到墙,她捂嘴便是在服药,而非真为了不喊出声来。 因假死药的时效有限,墨淑华才急着为她脱身,以免她在柴房便复活。 等到她被抛尸在乱葬岗中,便有风影安排的人将她带走,送到这个庄子上。 风影稚气已脱,有了几分气势,“自己人无需太客气,今日你便可离开盛京了。” 雾影对他的培养已见成效,再加上疏影不可靠,现在他成了楚玄迟最信任与倚仗的人。 青花感激不已,“多谢大人,奴婢此生怕是无缘再见御王殿下与王妃,还请大人代为感谢。” “好。”风影点了点头,“马车已安排好,到了地方自会有人来接你,教你该如何做。” 第1090章 有后计 墨昭华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先将她送去远离盛京的南疆,给她充足的银钱,以保证生活无忧。 不仅如此,她还会有新身份,成为南疆一个小户人家的远房表亲,而那家人曾受过楚玄迟的恩。 “是,大人。”青花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以后她不仅无需再为奴为婢,还能自由嫁人。 “记住,殿下与王妃仁慈,能保你下半辈子无忧,但若是胆敢背叛……”风影的话点到即止。 青花跪下磕头表态,“殿下与王妃的大恩奴婢铭记于心,此生绝不可背叛,以后世上再无青花。” “你明白就好。”风影冷声道,“我们殿下与王妃从不亏待自己人,但我也不会轻饶了任何叛徒。” “是,大人。”现在的结果已是青花做梦都不敢想的,原本还以为她要换个地方继续为奴。 “去吧,这是给你的身份证明与银钱。”风影进来就提着一个小包袱,此时才扔给了她。 青花感激涕零的接过,又重重的磕了头响头,“奴婢多谢殿下与王妃,也多谢大人。” “自己注意些,别说漏嘴了。”风影再三叮嘱,“惹来麻烦事小,丢了性命事大。” “是,大人,奴婢谨记大人的教诲。”青花为人很谨慎,这等错误定是不会犯。 *** 是夜,御王府。 墨昭华问,“青花的事安排妥当了?” 楚玄迟笑意盎然,“有风影亲自出马,无需担心。” 墨昭华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的风影能独当一面,确实值得信任。” 记得她两年前初见风影时,他还像个孩子,也算是她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 楚玄迟问,“墨瑶华还没死,我们又少了一个重要眼线,对以后可会有影响?” “不会,因为少了个青花,但又多了个墨淑华,而且她身边的寒霜也还值得信任。” 墨昭华不仅对墨淑华寄予厚望,对寒霜也挺信任,她大概率是个不会背主的人。 楚玄迟又道:“昨日墨韫去祁王府,定会与老六求情,至于老六会否答应就不清楚。” 墨昭华早想过这事,“只要是不太过分的请求,老六看在父亲那些人脉的份上都会答应。” “那以昭昭之见,墨韫提的要求会不会过分?”楚玄迟自认为对墨韫终究是没墨昭华那么了解。 墨昭华对此确实也有几分自信,“若是放在以前,他定敢大胆的提,现在的话应该不敢了。” “是因墨韫辞官丁忧,还是对墨瑶华太失望?”楚玄迟虽这么问,但心里觉得应该都有。 墨昭华也这么想,“都有,父亲很难再回到高位,而墨瑶华只会惹事,父亲也不想再多费心。” “如此说来,他会提什么要求呢?”楚玄迟挺好奇,“让墨瑶华恢复妾室身份,似乎有些太过分。” 墨昭华笑道:“确实太过分,便是要恢复妾室身份,也不可能这么快,至少得等风头过去才行。” “那就只能将她放出柴房了,听闻她吓得晚上不敢睡觉,总怕青花半夜变成厉鬼来找她索命。” 楚玄迟边说边笑,是那种嘲讽的笑,一个敢杀人的人,竟害怕厉鬼索命,这不是自相矛盾? “蠢货!”墨昭华也嘲讽,“真有厉鬼索命的话,她那些陪嫁丫鬟和嬷嬷,早就让她下了地狱。” “她就是心里有鬼。”楚玄迟有时也会疑惑,墨瑶华这么蠢的一个人,前世怎就算计了墨昭华性命? 但仔细想想又能明白,不是前世墨瑶华太聪明,而是前世的墨昭华太相信她,对她心不设防。 “这次她没死,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墨昭华让她的身份一降再降,再无可降,也准备收网了。 “哦?昭昭可是有了后计?”楚玄迟就喜欢看她算计人,那种绝对的自信,让她越发的吸引他。 墨昭华冷笑一声,“她一次又一次惹事,老六对她的感情早已耗光,而父亲的作用也有限。” 楚玄迟了然,“原来昭昭一直在消耗老六对她的感情与墨韫的用处,一点点断她的后路。” “她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墨昭华道,“若只有算计她一两次,又岂能要她性命?” 除非是下毒直接要了墨瑶华的性命,若是想让她死的不这么轻松,那就要先过楚玄寒这一关。 “昭昭准备下次何时动手?”楚玄迟想尽力帮她,参与到其中,如此才能获得报仇的快感。 “这要看她何时给机会,但妾身相信很快就会有。”墨昭华心中已有计划,但没说出来。 “哦?看来昭昭是早已有了计划?”楚玄迟听她这话,就知道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墨昭华还是没说出详细计划,“人会病急乱投医,而我们便可从中找到合适的机会。” “好。”楚玄迟也没再多问,“明日是拓跋丹露最后一次选驸马,昭昭觉得这次她会选谁?” 他换了个话茬,这也是墨昭华会感兴趣的事,若非明日监查司有要事处理,他还真想去凑个热闹。 “不知道,妾身对她不了解,总之不要选慕迟就好。”墨昭华不希望任何女人盯上她的枕边人。 “那你不怕她选了小八?”楚玄迟还真有这想法,楚玄奕明年便弱冠,先定下亲事也没关系。 “不怕,奕儿是结巴,他们定看不上。”墨昭华很庆幸,好在自己还未治好楚玄奕的结巴。 否则他们看在辅国公府的份上,定是要盯上楚玄奕,又给他们惹来麻烦,结巴偶尔也是件好事。 “那慎儿呢?”楚玄迟又问,他不关心别人,只关心与墨昭华有关系,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墨昭华无所谓的道:“也不怕,表哥虽是好选择,但以辅国公府如今的势力,父皇岂能答应?” 容潇是在军中的威望与日俱增,容慎又是榜眼出身,以文宗帝的多疑,怕是该担心辅国公府要造反。 “那就好。”楚玄迟很安心,“其他人不管谁做了驸马,都与我们关系不大,我们也无需在意。” 第1091章 入东宫 翌日上午。 西炎公主最后一次选驸马。 离开行宫前,拓跋丹露将使臣们召集到一起。 她再次与他们确认,“这次东陵太子若还是拒绝我们该怎么办?”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商议新的驸马人选,虽然已确定,但她始终不安心。 使臣甲冷哼一声,“那就是他们东陵没诚意,所谓的选择权不过是骗人的。” 拓跋丹露道:“可如今是我们西炎不敌他们,便是他们拒绝,我们也不能发兵。” 使臣丙比较保守,连声附和,“是啊,要不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选择燕王世子吧?” 他其实在商议的时候就坚持要维持最初的选择,是使臣甲太过激进,性子又强势。 使臣甲振振有词,“你们以为凭着燕王与文宗帝的关系,还能让他儿子娶了异族公主?” 他也是看到楚玄辰连续拒绝了两次,文宗帝又给出一个三次机会的条件,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文宗帝所谓的给选择权,其实只是说的好听,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由不得他们选。 使臣乙不解的反问,“既然连个世子都不行,那还能让我们公主嫁给太子,入东宫后庭?” 他们这次的人选不是旁人,正是楚玄辰这个太子,这是使臣甲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 “那不一样。”使臣甲解释,“太子已有正妃,且不能人道,不用担心公主生下异族血统。” 使臣乙年纪大些,可能是真记不住事,“对哦,昨日商议时你便说过这点,我一着急又给忘了。” “公主,你要强势一些,给他们点压力。”使臣甲转而看向拓跋丹露,“我们是人臣,不便太过分。” “我如何强势?”拓跋丹露不悦道,“我若能做到这般,又岂会连枕边人,都由着你们来选?” “公主这是怪我们?”使臣甲比她更不悦,“可我们也是奉皇命行事,且是为了西炎着想。” 使臣乙赞同的道:“是啊,公主年幼,既未经世事,也不懂政务,而和亲关乎我们西炎的将来。” “我知道了。”拓跋丹露换了个说法,“我并非怪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性子就是这般软。” “行吧,稍后我们来说,谈判我们也是更有经验。”使臣甲也怕她坏了好事,不敢让她乱说。 “好……”拓跋丹露巴不得,对她而言嫁给谁都一样,都是陌生人,且她再也回不了西炎。 说完这事,他们便去往皇宫,在宫人的带路下,来到上两次的那座宫殿。 殿内已经有一些官员在,他们坐下等了会儿,楚玄辰携手长孙敏柔姗姗而来。 使臣甲压低声音问同伴,“他今日怎还带了太子妃而来?莫非是已知我们的选择?” 使臣乙道:“不可能吧?除非我们之中出了奸细,可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不会背叛。” “那会不会行宫中其他人?”使臣丙道,“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兴许隔墙有耳偷听了去。” 使臣甲又道:“可我们这次也带了高手前来,若真有人藏在暗处,他们应该能发现才对。” “没什么不可能。”使臣丙低语,“他们也有高手,总之我们小心行事,早些解决和亲之事。” 使臣乙叹气,“也对,这已是最后一次,他们再不答应,我们也没法子,又不敢动武。” 他们说话间,楚玄辰与长孙敏柔已在上首落座。 待官员行完礼,楚玄辰便开口,“今日乃最后的机会,西炎公主可有想好,选何人为驸马?” 拓跋丹露起身行了个礼,“回太子殿下,丹露选择您。” 楚玄辰没料到她会选自己,但依旧面不改色,“孤已有太子妃,你们也都见过。” “我知道。”拓跋丹露按照使臣甲教的说,“但太子尚未纳妃,丹露做个侧妃如何?” “不行!”楚玄辰毫不犹豫的拒绝,“孤生来体弱,没精力充盈后庭,有太子妃便足矣。” 他连东陵的女子都不肯纳入后庭,更何况是异族公主,纵使文宗帝答应,他也要抗旨。 使臣甲当即表现自己的强势,竟还直接质问他,“贵国的皇帝陛下也这般想的么?” 楚玄辰话语坚定,“这么多年来,父皇心疼孤的身子,都不曾逼孤纳妃,这次也不例外。” “为何就不能例外?”使臣甲还敢给他施压,“这次乃是和亲,情况又岂能同日而语?” “我东陵真就没好男人了?”楚玄辰反问,“贵国公主非要盯着我们这些有妇之夫?” 使臣甲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是太子殿下实在太过优秀,让我们公主眼里容不下其他男子。” “哦?”楚玄辰皮笑肉不笑,“那此前选御王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先选他,可是说孤不如他?” “没有!”使臣甲找借口,“此前我们是怕试了身份,想着让公主做正妃,这才不敢肖想太子殿下。” 楚玄辰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拓跋丹露,“西炎公主,你想入东宫的话,便浪费了最后一次机会。” 拓跋丹露求助的看向使臣甲,后者朝她摇了摇头,而她并不知其意,一时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后来还是使臣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想到燕王世子,于是便问,“如今换人可还来得及?” 楚玄辰未置可否,只是问她,“不知公主又想换谁?” 拓跋丹露环顾了一周,并未见到初次选驸马时见过的燕王世子,但还是说:“燕王世子。” “可以!”楚玄辰话锋一转,“但晚了,你的三次机会都已用完,接下来只能等父皇赐婚了。” 拓跋丹露后悔不迭,心中也责怪起了几位使臣,让她错失良机,弱弱的问,“没得商量了?” “君无戏言!”楚玄辰搬出文宗帝,“这是父皇的命令,西炎公主可是想抗旨不遵?” “丹露不敢……”拓跋丹露垂下脑袋,她以后可是要生活在东陵,如何敢得罪了文宗帝? “那便请先回行宫,安心等着赐婚圣旨吧。”楚玄辰再不给任何机会,便将他们打发。 第1092章 提议1 使臣甲还想争取,“太子殿下,你们陛下既说有选择权,却又次次拒绝,可是言而无信?” 楚玄辰冷声道:“你们选择有妇之夫,本就不合规矩,若早选择燕王世子,此事便已定下。” 他明知文宗帝绝不会答应,但因着三次机会已用完,他便有了好借口,怪他们没早选择。 拓跋丹露小声的祈求,“第三次可以不作数么?我当时没考虑到太子殿下的身子……” 楚玄辰脸色一沉,声音冷冽了几分,“怎么?西炎公主当这等国家大事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丹露不是这意思……”拓跋丹露都快出来了,她怕文宗帝给她指婚给很不好的人。 “孤还要面圣复命,各位请自便。”楚玄辰径自起身,带着长孙敏柔离开了大殿。 其他东陵臣子也纷纷跟着离去,西炎使团只得起身,在宫人的带路下先回行宫。 他们还在出宫的路上,楚玄辰已到了文宗帝跟前,将今日的情况详细的禀告。 文宗帝若有所思,“你若愿意,让她做个侧妃也非不行,注意别让她生孩子即可。” “父皇,儿臣身子不争气,已让太子妃守活寡,西炎公主若真入东宫,儿臣颜面何存?” 楚玄辰说的情真意切,好不无奈,好似近日来夜夜与长孙敏柔翻云覆雨的人不是他。 “这倒也是,她不能入东宫,成为人证。”文宗帝向来最在意面子,尤其是维护皇家颜面。 旁人说楚玄辰不举,只是猜测罢了,若是拓跋丹露入了东宫为妃,一同房就是证据确凿。 “父皇,儿臣有个提议。”楚玄辰试探性的问,“要不您将她纳入后宫,封为皇妃如何?” 文宗帝确实不好女色,“朕都多大年纪了,若非你们兄弟几个不争气,朕的孙儿都该进学了。” 他后宫那些个女子,都是有着利益纠葛,或是权衡利弊之下的产物,以及解决偶尔的需求。 所谓的雨露均沾,不过是为了稳住她们,借此稳住她们家族的心,再稳住全天下的臣民。 “是儿臣无能。”楚玄辰道,“但比起赐婚给旁人,千防万防,儿臣认为放在后宫最为保险。” “父皇,臣媳以为太子的提议甚好。”长孙敏柔自是支持夫君,“皇妃尊贵,能堵住西炎人的嘴。” “是啊,父皇。”楚玄辰又道,“您若不想她生孩子,她自是生不出来,也不会混淆皇室血脉。” 文宗帝板着脸,一副不悦的模样,“你们夫妻一唱一和,竟是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 楚玄辰忙跪下,“父皇莫生气,儿臣也是突然有的想法,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父皇见谅。” 长孙敏柔没说话,只是跟着下跪请罪,帝王面前,该跪时不能懈怠,该闭嘴时也要将嘴闭紧些。 “行了,不用哄着朕。”文宗帝语气缓和了些,“太子与太子妃既都觉不错,朕会好好考虑。” “是,父皇。”楚玄辰不敢起身,只是垂着脑袋应声。 “退下吧。”文宗帝暂时也没做出决定,如果没别的好人选,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儿臣/臣媳告退。”楚玄辰与长孙敏柔起身行礼退下。 夫妻俩离开勤政殿,直接回了东宫。 待入了长孙敏柔的寝殿,楚玄辰便拉过她的手,“柔儿可生气?今日我就不该带你同去。” 东陵确实在行宫安排了人,但想要偷听西炎人议事,还是没那么容易,所以事先并不知选择。 今日楚玄辰带长孙敏柔去只是个巧合,他想着以后登基,她也是要接待使臣,可借机锻炼。 长孙敏柔反问,“这又非辰哥的错,妾身为何要生气?” 楚玄辰见她脸色确实无异,但还是不放心,“气大伤身,心中若不高兴,定要说出来。” 长孙敏柔握紧他的手,“辰哥放心,有你这般护着妾身,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气就好。”楚玄辰这才换话茬,“奇怪,西炎人明知我不举,为何还要入东宫?” “许是为了名分吧。”长孙敏柔猜测,“做不了亲王妃,做太子侧妃也是个好的选择。” “他们胃口倒是不小。”楚玄辰冷嗤,“我们东陵公主前去和亲,都只能做亲王的侧妃。” 因此他们也不会答应让亲王娶她为正妃,这是对东陵和亲公主的羞辱,也是东陵在自取其辱。 长孙敏柔惦记着那个提议,“不知辰哥方才的提议,父皇会怎么想?他似乎有些不悦。” “我觉得这建议很不错。”楚玄辰自己是很赞同,“至于父皇会怎么想,我便不能左右了。” 长孙敏柔打住了话题,“且先看看情况吧,和亲之事总是要解决,但决定权在父皇手上。” “嗯……我们也无需太着急,静观其变便是。”楚玄辰只能提议,而不能作出决定。 *** 行宫中,西炎使团刚刚回来。 拓跋丹露屏退左右,气呼呼的往主位上一坐。 她语气难得的愤怒,“都怪你们,说得好好的,非要改什么人选。” “我原是看他们态度好,以为能占点便宜,这不也是为了我们西炎好?” 这一切都是使臣甲的主意,他在众使臣中官位最高,大家也不敢过于反对他。 使臣乙惋惜,“可惜了,错过了燕王世子这个好选择,接下来还不知赐婚给何人。” 他是从一开始就最看好燕王世子,燕王好歹也是先帝的老来得子,还是颇有夺位的机会。 拓跋丹露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是个老头,或是丑八怪,我可不依,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 使臣甲冷笑,“你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陛下让你和亲是给面子,真当自己不可取代了?” 拓跋丹露的生母本是宫女,被西炎皇帝酒后临幸,竟一次就怀上了孩子,得以抬了位份。 但也只是低阶嫔妃,因着出身低微时常被其他嫔妃欺辱,所以拓跋丹露的性子才会这么软。 直到她来和亲,其母的位份才升了些,只为抬高其身份,好在和亲时借此占东陵便宜。 第1093章 姘头 和亲的公主越为尊贵,代表和亲的诚意越大,这也是示好的一种方式。 否则以拓跋丹露的生母的出身,以及她自己的皇宠,她也嫁不了太好的人。 “我……”拓跋丹露的气势立马便弱了下去,“我这也是为了西炎的颜面着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在臣子面前丝毫没有威严,“他们看不起我,便是看不起西炎。” “行了。”使臣甲直言,“你那点小心思又能瞒得住谁,这几日好生待着,莫惹出事来。” 他怕拓跋丹露为了不嫁给老男人,壮着胆子逃婚,毕竟她年纪还小,保不齐会任性些。 使臣乙也语重心长的提醒拓跋丹露,“公主,和亲事关西炎的未来,您绝对不可任性妄为。” “我知道了。”拓跋丹露低声道,“我不闹就是,没别的事你们便退下,我累了,想歇会儿。” 她倒是想逃婚,但也只是这么一想,别说这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东陵,便是在西炎都不敢。 “是,臣告退。”几位使臣纷纷行礼退下。 一出去使臣甲便命令西炎守卫与婢女,“盯紧点,莫让她出去惹事,否则唯你们是问!” “是,大人!”外面的守卫与婢女齐声应下,和亲事大,谁也不敢有半分懈怠。 “赐婚……”拓跋丹露愁眉不展,低声喃喃,她恨死了那几个使臣,尤其是使臣甲。 若非他们总是更该人选,她从一开始就会选择燕王世子,那人长得不错,关键是很年轻。 第一次选驸马,东陵人为她做介绍时,除了坐在轮椅上的楚玄迟,她也只记住了燕王世子。 可惜她没有自主选择权,被迫浪费了三次机会,错过了这么好的姻缘,前路一片渺茫。 但她不知道,她怪不到使臣头上,因为纵使她真在第一次就选择燕王世子,也会被拒绝。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说起了今日选驸马之事。 “太子侧妃?”墨昭华听完冷笑,“他们还真认不清自己的处境。” 楚玄迟也冷嗤一声,“可不是,太子皇兄都气笑了,而且皇嫂还在场。” “皇嫂应该不会因此生皇兄的气吧?”墨昭华是希望太子夫妇能珍惜眼前。 长孙敏柔的寿命极其有限,若是把仅有的时间浪费在生气上面,那也太不值当了。 况且楚玄辰与楚玄迟一样,都是被选择的人,并非自愿,她怎么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楚玄迟也这般想,“皇兄对皇嫂的心,日月可鉴,且皇兄也不愿意,皇嫂应该不会生气。” “那就好。”墨昭华舒了口气,“如今三次机会已用完,不知父皇会将西炎公主赐婚给谁。” “对了。”楚玄迟想起一事,“太子皇兄给了我个消息,他今日提议让父皇直接纳了拓跋丹露。” “什么?收入后宫为妃?”墨昭华都没敢往这方面想,这着实太大胆了些。 楚玄迟也道:“这是个大胆的提议,此前东陵公主和亲,从未有人入后宫为妃。” 墨昭华想了想,竟觉得挺好,“听起来确实不错,慕迟觉得呢?放后宫比放外面好。” 楚玄迟与她总是有着共同的见解,“我也这般想,所以打算明日与老七一起去劝劝父皇。” “暂时不要去吧?”墨昭华劝他,“先看看父皇怎么想,免得他认为你们这是在逼他。” “也好。”楚玄迟赞同道,“既是太子皇兄提出,相信母后与右相都会相劝,我按兵不动。” 墨昭华轻声道:“可不是,慕迟若凡事都出头,难免惹来麻烦,我们还是要以明哲保身为主。” “好,这次确实是我太过冲动,日后我会注意些。”楚玄迟是心急,想要早些解决和亲。 墨昭华笑着安慰他,“没事儿,慕迟也莫介怀,人不可能生来什么都懂,而是在不断成长。” *** 翌日下午。 兰如玉偷偷摸摸出了墨府。 她一路直奔如意斋,而后再进了外人不能进的后院。 后院的厢房乃是东家所居住,此时东家孙保就在里头等着她进来。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便起身开门,将兰如玉迎进来,再做贼般的关上门。 他先将门反锁,然后才问,“玉儿突然来找我,可是被墨韫发现了些什么?” “与他无关,是为了瑶瑶的事。”兰如玉边走边说,“她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吧?” 孙保恨铁不成钢,“她怎如此无用,好不容易攀上祁王,得了位份,却落得这下场。” “她是太沉不住气,这才……”兰如玉叹着气坐下,“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甚用了。” 她进来后极其自然,根本不像是上门做客,倒更像是进了自己家,甚至比在墨府还自在一些。 孙保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那你现在来找我,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燃香!”兰如玉接过茶喝了口,“只要有燃香,不仅瑶瑶能复宠,我也能重新控制墨韫。” “可我说过很多遍,那边不肯再卖给我们。”孙保表情无奈,“我总不能去偷去抢来吧?” 兰如玉不依不饶,“你再想想法子,只要给的足够,便没有谈不成的交易,我相信你能做到。” 孙保是一点都不愿再努力,“我已经尽力了,那便真的是油盐不进,我看是没得商量。” “那你就不管瑶瑶了吗?”兰如玉怒目圆瞪,“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是你的亲生女儿。” 孙保是她的姘头,也是墨胜华与墨瑶华兄妹的亲生父亲,她都是算着癸水的日子来找他。 至于墨韫,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他生儿育女,为了不怀上孩子,可没少在事后喝避子汤。 “我知道!”孙保这才松了口,“我也没说不管她,只是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我是真没法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兰如玉不相信,“你若是不舍得,不管多少钱我都出,这样总行了吧?” 她这一辈子没少用钱财做成一些事,也坚信没有钱财办不妥的事,若是有,便是给的太少。 第1094章 动摇1 “不是钱的事儿,他们也不差这点子钱。”孙保也不是没用过利诱,只是没效果。 眼瞧着兰如玉变了脸色,他又赶忙改口,“不过若是给的足够多,或许还会点有余地。” “那你去说说,钱的事我来想法子。”兰如玉道,“便是坑蒙拐骗偷我都会把钱给凑足了。” 她嘴上说着为了墨瑶华,实则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自从失了宠爱,她在墨家的待遇已是一落千丈。 她习惯了以前那种被墨韫宠爱,被下人的巴结日子,如何受得了如今的冷落,定要想法子复宠。 “行吧,我再试试。”孙保一狠心,“至于钱的事,还没到那地步,我作为生父,也有责任。” “责任也比不上你的抠门。”兰如玉满目嫌弃,“也不知我当初怎就眼瞎,偏生瞧上了你。” “不是我抠门,是我没法子。”孙保诉苦,“任务一直没进展,哪还好意思问上头要钱?” “这铺子不是赚挺多吗?”兰如玉才不相信他没钱,如意斋的生意可是数一数二的好。 “那也不是我一人的钱啊。”孙保一副吝啬相,“再者说了,其实刨去成本真没赚几个钱。” “行了,不说这些,燃香的事拜托你了。”兰如玉知他是个守财奴,便不想再跟他废话。 说完正事她便起身想走,结果孙保迅速起身,眼明手快,一把将她给拉住,还将人拉入怀里。 他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走这么急作甚?你难得来一次,也不先跟我亲热亲热?那不白跑一趟?” 兰如玉冷哼一声,“也你就惦记这点事儿,对孩子们是一点都上心,我都后悔为你生儿育女。” “我什么身份?你的姘头啊!”孙保嘿嘿笑,“我要真对他们上心,那墨府你可就真待不下去了。” “你总是有借口……”兰如玉还想说他,结果到嘴边的话被他的一吻给堵了回去,“唔……” *** 深夜,承乾宫。 文宗帝因着有心事,又无法入眠。 他问李图全,“小李子,你觉得太子昨日的提议如何?” 李图全想了想才回答,“奴才以为可行,但一切还是以陛下的意愿为先。” “纳妃啊……”文宗帝低喃,“朕许多年没纳妃,这一把年纪让世人如何看朕?” 李图全劝解他,“陛下这是为了两国交好,不想委屈了西炎公主,又非是为了自己。” “世人会相信么?”文宗帝想要成为一代明君,自是不想落得个贪欢享乐的名声。 “为何不信?”李图全说到他心坎上,“世人皆知陛下不好美色,乃治国安邦的明君。” “你呀,又在说好听的哄着朕。”文宗帝轻笑,“不过右相也劝朕,这确实是个解决之法。” “可不是。”李图全附和,“老奴是觉着,将人放在陛下身边,才真正的能看紧,以防她生事。” “有道理。”文宗帝赞同,“那西炎公主长相也算绝美,年轻人着实容易被她给迷了去。” “正是。”李图全添把火,“西炎女子本就能歌善舞,年轻男子血气方刚,如何抵得住诱惑?” 文宗帝若有所思,“既是太子的提议,右相又赞同,如今连你都这般说,看来朕确实该仔细考虑。” 其实他昨日便已在考虑,今日又与长孙睿提了此事,得到了支持,他得心思早有了动摇。 *** 翌日上午。 文宗帝先去了趟寿康宫,询问元德太后的意思。 元德太后自是同意,只要别让拓跋丹露生孩子就行,免得混淆血统。 西炎对他们而言是异族,血统不一样,生下孩子便会让血统变得不纯正。 文宗帝随即又召集了几个儿子与几位朝中重臣,共同商议拓跋丹露赐婚之事。 楚玄寒直到此时才知,楚玄辰竟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可他也没敢当即反对。 他想先看看其他人的反应,若大多数人赞同,他便不再说什么,否则便要反对。 如今他主要求一个稳,附庸众人,再也不敢富贵险中求,免得越发惹得文宗帝厌恶。 长孙睿昨日便表明了态度,今日依旧赞同,而他这一派的人自是都附和他,赞同纳妃。 林天佐虽然向来与他政见不合,这次却难得也支持纳妃,他的党派也都跟着附议。 楚玄寒见他们都赞同,而楚玄迟始终没表态,便不再等其的意见,也表示这是好主意。 他由衷的道:“父皇,和亲之事迟迟未能定下,着实不能再耽误下去,这便是个好法子。” 文宗帝没回应他,却问楚玄迟,“御王,你为何不说话?可是对太子的提议有异议?” 楚玄迟摇头,“这法子是不错,只是舆情方面需得好好控制,否则容易让世人误会了父皇。” “是啊,父皇。”楚玄霖附和,“您纳妃本是为国,若有心人颠倒是非黑白,便毁了父皇名声。” 他跟着楚玄迟久了,不仅彼此了解的更深,且有了默契,都无需楚玄迟提前知会,他便能做到配合。 楚玄寒听着他们兄弟一唱一和,不禁又后悔,他分明也能说些好听的话,表现的文宗帝的好。 文宗帝道:“你们的担忧很有理,臣民若真误会了朕,便无法做到民心所向,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还是五皇弟考虑周全。”楚玄辰夸赞,“所以此事定要做好准备,不可让父皇背上骂名,失去人心。” “父皇,此事交给儿臣如何?”楚玄寒主动请缨,“太常寺近来较清闲,儿臣也想为东陵多出些力。” 他不想错过任何可以立功的机会,刚看到楚玄迟抢风头,生怕又被他抢去,便急着请命。 “祁王有这心很好。”楚玄辰先遂了他的愿,还为他说好话,“孤本也想请缨,奈何分身乏术。” 楚玄迟帮腔,“儿臣也想出力,可惜监查司事务繁忙,纵使有瑞王在,儿臣也是有心无力。” 这下都无需楚玄霖开口,他同在监查司,自是没多余的精力接手这件事,他便不再吱声。 第1095章 封妃 三月二十二日。 李图全亲自带着圣旨去了行宫。 拓跋丹露带着使团跪下,准备聆听赐婚圣旨。 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并不是是赐婚,而是封妃。 李图全圣旨都宣读完了,拓跋丹露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跪在地上。 他只得扬声提醒,“恭喜丹妃娘娘,请接旨吧,过几日奴才便来接您入宫。” 贤妃已死,四妃之位空出一个,但文宗帝并未给拓跋丹露这么高的位份。 他只封了一个四妃之下的妃位,连个正经的封号都没有,而是直接称为丹妃。 拓跋丹露最接受不了的便是嫁给一个年纪大的男人,下意识就想拒绝,“不……” 使臣甲忙打断她,“公主快接旨,这是东陵陛下的圣恩,也是公主您莫大的荣幸。” 拓跋丹露也知抗旨不遵的后果,只得含着泪伸出双手,还得道谢,“丹露谢东陵陛下。” 李图全将圣旨放到她颤抖的手中,“丹妃娘娘且准备着,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 他带着宫人迅速离去,至于拓跋丹露是否愿意,又会否逃婚,便无需他去操这份心。 拓跋丹露是特意为和亲而来,西炎人知其重要性,若是和亲公主逃婚,后果他们很清楚。 果不其然,拓跋丹露见李图全他们走了,便将圣旨一扔,大哭了起来,“我不要入宫!” 使臣甲冷声提醒,“公主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其中出现任何差池,都是影响甚大。” “那我死了总行吧?”拓跋丹露泪如雨下,“我如今才十几岁的,那皇帝比我父皇还大。” “这又如何?”使臣甲不以为然,“咱陛下后宫新添的几位娘娘,不也只有你这般大?” “是啊,公主。”使臣乙也劝她,“和亲为大,切不可任性,否则娘娘在西炎可就不好过。” 使臣甲又道:“没错,不仅是你母亲,还有你外祖家那些人,都要受到牵连,你忍心害死他们?” 拓跋丹露想不管外祖家的人,毕竟当初他们狠心将她母亲送入宫当宫女,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的母亲她得关,因为她们相依为命多年,母亲是她最亲的人,如今终于靠她过上好日子。 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哭着应下来,“好,我入宫!” “公主这才像话嘛。”使臣甲放心下来,“等回了西炎,我们定会向陛下美言。” 使臣乙附和,“公主是个好孩子,陛下定会高兴,你母亲的日子也会更好过。”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你们便退下吧。”拓跋丹露不想再费心应付,将他们打发了。 “是,臣告退。”几位使臣行礼退了下去。 待出去后,使臣甲又向前几日那般,叮嘱守卫与婢女看好拓跋丹露,莫让她逃婚。 *** 拓跋丹露封妃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楚玄寒如愿以偿,负责控制舆情,维护文宗帝的贤名。 只是得到了这差事,他心中并不满意,只因这算不得是他抢来的。 那日他主动请缨,楚玄辰几人却都在推辞,这等于是他们不要的差事。 而且这差事确实不好做,一旦有不好的言论出现,文宗帝第一个拿他问罪。 他当时只想着要机会,都没仔细想过该不该抢,见兄弟们都推辞,才开始细想。 最后他后悔了,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人家都想着扔出去,唯有他像个傻子似的去抢。 舆情是什么? 那是百姓们的想法,真没那么容易左右。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忙的焦头烂额,生怕出什么岔子。 他到了放衙的时间还在忙活着,“该死,本王这是被他们几个给算计了。” 冷延好脾气的安抚他,“主子,事已至此,您便莫多想,这会坏了您的心情。” “是啊,主子。”冷锋也跟着劝,“多想无益,不如办好差事,博得陛下的欢心。” “本王差事是要办好,但咽不下这口气。”楚玄寒恨不得捶脑袋,“本王怎变得这般蠢?” 冷延为他找借口,“主子并非是变蠢了,是有些病急乱投医,您以后稍稍冷静些便好。” “没错,吃一堑长一智。”冷锋与他一唱一和,“属下相信主子很快便会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罢了,你们去忙吧。”楚玄寒只觉疲惫,“盯紧些,事关父皇的声誉,本王可不能再办砸了。”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应声退下。 楚玄寒日日抱怨,再让他们劝,他们也想不到好的说辞。 相比起楚玄寒忙得团团转,楚玄迟就要清闲的多,日日准时放衙回来陪伴墨昭华。 墨昭华还有些不习惯,“监查司如此清闲么?慕迟连着几日都能准时放衙归来。” “咳咳……”楚玄迟说的振振有词,“有老七在呢,我忙了这么久,也该清闲清闲了。” “关于父皇纳妃之事,外面的风声如何了?”有他在,墨昭华都懒得派人专门打听。 楚玄迟倒是有让人时刻盯着舆情,“还不错,大多都是赞扬父皇,只有少数不好的言论。” “老六最善于控制舆情,应是能做好这件事的。”这也是墨昭华少有认可的能力。 楚玄迟想到那一日就忍不住笑,“可不是,他当日可是上赶着请缨,生怕我们抢了去。” 墨昭华撇了撇嘴,“他急着立功,若非事关父皇的声誉,妾身定要给他找点小麻烦。” “这么好的机会,我又何尝不想?”楚玄迟叹气,“只是要以国事为重,私人恩怨放一边。” 提到楚玄寒,他便想起了祁王府后院那些好戏,“对了,祁王府里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墨昭华想了想,“墨瑶华回了荒院,虽然作为婢女,无人照料,但也无需去伺候人。” 墨瑶华如今属于被关禁闭,不仅无需伺候主子,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日子其实算得上好过。 她生来是小姐,只伺候过男人,真让她去伺候旁人,她如何做得来,荒院反而是个归宿。 楚玄迟冷嗤,“老六这是压根就没想过让真伺候人吧?” 第1096章 晋升 西炎和亲乃是大喜。 文宗帝后宫终于添新人,便是喜上加喜。 于是文宗帝又去了寿康宫,与元德太后商议了一件大事。 当天,从勤政殿先后传出了两道圣旨,一道去往长乐宫,一道去往毓秀宫。 长乐宫的圣旨先到一步,乃是李图全亲自传旨,德妃带着宫人跪下恭敬的接旨。 这一道不仅是圣旨,也有元德太后的懿旨,表明这是文宗帝与元德太后共同的意思。 而圣旨的内容虽简单,却是大喜事,那便是晋德妃容汐为纯懿贵妃,赐居凤藻宫。 后宫只有三座带“凤”字的宫殿,分别是皇后的凤仪宫,两位贵妃的凤鸾宫与凤羽宫。 鉴于凤鸾宫早已成了废宫,这才重新建了一座宫殿,取名凤藻宫,而德妃是第一位主子。 德妃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接下圣旨,但语气并无半分激动,“臣妾、谢主隆恩。” 她从未奢望过要晋升贵妃,所以真有了这么一天,心情也不会太过激动,她真正做到宠辱不惊。 李图全笑着道喜,“奴才恭喜贵妃娘娘,愿贵妃娘娘盛宠不衰,永得陛下垂爱,恩爱长久。” “多谢公公的祝福。”德妃接着喊了一声,“凝露。” “是,主子。”德妃的陪嫁丫鬟凝露,当即从袖袋中掏出几片金叶子,递给了李图全。 德妃本身得宠,又背靠辅国公府,钱财方面向来富裕,打赏也从不吝啬,出手极为大方。 “奴才多谢贵妃娘娘赏赐。”李图全也未拒绝,笑呵呵的收下,道了谢便行礼退下。 待他一走,凝露第一个跪下向德妃道喜,“奴婢凝露,恭喜主子,晋升贵妃。” 其他宫人也跟着跪下,齐刷刷的贺喜,“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晋升贵妃。” 德妃抬了抬手,“都起来吧,今日大喜,重重有赏,大家同乐,去向凝香领赏吧。” 凝香是她的另一个陪嫁,都是在辅国公府陪她长大的人,深得她的信任与器重。 凝露与众宫人齐声道谢,“多谢主子/贵妃娘娘。” 与此同时,另一厢,毓秀宫的圣旨也已到了,同样是晋升位份的圣旨。 宁妃宋宁安被晋为四妃之首的贤妃,择日便入主长春宫,成为新一任贤妃。 所有后妃的封号中,唯有贤良淑德四妃的封号是固定的,而封号便代表着地位。 宋宁安事先也没得到消息,突然被晋升还挺意外,疑惑的接旨,“臣妾谢主隆恩。” 传旨太监乃是李图全的徒弟赵福贵,人称贵公公,他笑容温和,“奴才恭喜贤妃娘娘。” 宋宁安吩咐贴身大宫女,“宛如,有赏。” 宛如掏出一把金瓜子递给赵福贵,“辛苦公公跑一趟。” 赵福贵笑呵呵的接下,“不辛苦,多谢贤妃娘娘,愿娘娘圣宠永存。” 他退下后,宋宁安将圣旨交给宛如收起来,明明是喜事,心里却不太踏实。 “怎突然晋本宫的位份了,还是贤妃?”她入宫最晚,年纪最小,不想出风头。 虽说四妃品级一样,可贤妃就是四妃之首,真要有人晋升也该是德妃,怎就轮到她? 另一掌事宫女心如若有所思,“此前奴婢确实不曾听到任何风声,奴婢这就差人去打听。” “去吧,打听清楚些。”宋宁安微蹙着眉头,“若真有不对劲,我们也好及时应对。” *** 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比往日更晚一些归来。 他一回来便是报喜,“昭昭,今日有大喜。” 墨昭华一心惦记长孙敏柔,“太子妃皇嫂诊出喜脉了?” “那倒不是。”楚玄迟只能让她失望了,“是德母妃与宁母妃大喜。” 墨昭华只是一想,便已猜到是什么事,“姨母与宁母妃的位份都晋升了?” “昭昭真聪明。”楚玄迟本想吊她胃口,趁机为自己谋点福利,这下没机会了。 墨昭华轻笑,“后宫之中的喜事,除了喜脉便是晋位了,姨母总不可能是怀上了吧?” “有道理!”楚玄迟反应过来,还拿宁妃打趣,“我要真多个弟弟妹妹,也该是宁母妃。” 墨昭华继续猜测,“若是晋升,那姨母应该是晋位贵妃,而宁母妃则可能接替姨母成为德妃。” 楚玄迟以为又有了机会,眼神都变得揶揄,一副要算计人的模样,“昭昭猜对了一半。” “怎么?难不成姨母只是成为贤妃?”墨昭华说着,自己便否定,“不,品级一样算不得晋升。” 她只是稍微一想便有了猜测,“如此说来,那妾身猜错的只能是宁母妃,所以她是晋为贤妃。” “正是!”楚玄迟再度失去机会,“宁母妃一跃成为四妃之首,这下良妃与淑妃怕是鼻子要气歪。” “不只是良妃,老六也会气死。”墨昭华冷嗤,“他们母子对位份与恩宠看的比什么都重。” 楚玄迟也嗤之以鼻,“越在乎便越得不到,德母妃与宁母妃都不在意这些,反而轻易便得到。” “她们是无需争宠,因为母族有人为她们挣军功,再争宠可就会被父皇认为是贪得无厌。” 墨昭华前世在东宫多年,太理解文宗帝了,此生还特意提点过德妃,让她莫要去争宠。 帝宠这种东西,够用便是了,太多的话反而不好,纯娴贵妃便是个例子,自是该引以为鉴。 楚玄迟也想到了母妃,“是啊,盛宠非好事,母妃的覆辙也不该让德母妃与宁母妃重蹈。” 墨昭华岔开话茬,“慕迟忙了一下午,定是饿了吧?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去膳厅?” “好。”楚玄迟笑了笑,尽量不让自己悲伤,“虽然我的话还没说完,但我们可边吃边说。” 墨昭华推着他去往膳厅,“老六的差事办的如何?” “挺不错吧,不愧是他所擅长的事。”楚玄迟这次也只能便宜了楚玄寒。 墨昭华不甚在意,“但良妃没能晋位,还被宁母妃压着,他定是高兴不起来。” 楚玄迟乐了,“难得办好了一件差事,却不高兴,那便等于白干,哈哈……” 第1097章 妒火1 皇宫内院,长秋宫。 楚玄寒正在陪良妃一同用晚膳。 他是得知了后宫晋位之事,忙完后便特意来安慰她。 良妃妒火中烧,“凭什么她一个小贱蹄子,竟爬到本宫的头上去了。” 宁妃年纪比她小,入宫的也晚,是文宗帝登基后才入宫,而非东宫的旧人。 在她看来,自己既是东宫的旧人,又生了一双儿女,女儿还被迫去和亲南昭。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被宁妃踩在脚下,若只是晋升为德妃,她勉强能接受。 楚玄寒忙安抚她,“母妃息怒,是儿臣无能,政绩不好,不得父皇欢心,连累了母妃。” 他何尝不想良妃能晋升,毕竟子也能凭母贵,奈何她升贵妃是没什么希望,如今贤妃也有了。 “这不是寒儿的错。”良妃不甘心,“老八一个哑巴,老十还是孩子,他们谁又能比得上寒儿?” 她无法晋升,不是输在儿子上,因为她的儿子比另外两位的都好,她是输在娘家不能帮衬。 楚玄寒很自责,“可若是儿臣能如老五那般得父皇欢心,相信父皇定也会晋母妃的位份。” “老七不是得宠了么?”良妃劝解他,“你看看庶妃,至今还在冷宫关着,所以寒儿莫自责。” “不,还是儿臣的错。”楚玄寒坚持道,“因着选侧妃与庶妃的事,让母妃惹得父皇龙颜不悦。” 良妃不想给他压力,“那只是让本宫失了点宠爱,还不至于影响晋升,说到底还是陈家不肯帮忙。” 虽说当时她确实心中有些不满,怪儿子连累她失宠,可终究是亲儿子,她又如何舍得怪太久? “舅舅究竟是怎想的?”楚玄寒接过话茬,“不帮儿臣夺嫡也就罢了,怎连母妃晋升都不看帮?” “本宫也不知他脑子里想些什么。”良妃恨恨道,“本宫只知德妃与宁妃是靠兄弟才能晋位。” 楚玄寒无奈的叹息,“文臣在建功立业方面本就吃亏,舅父再不肯帮忙,母妃晋升会很难。” 良妃直咬牙,“本宫小心翼翼,哄了陛下大半辈子,结果还不如那小贱蹄子有个好兄长。” 楚玄寒出主意,“舅父那边靠不住,母妃便另想他法,看能否抓到她二人的错,将人拉下来。” “怕是很难。”良妃早就在这方面动脑筋,“她二人不争不抢,本宫这么多年都抓不到她们的错。” “抓不到便嫁祸,母妃能做到吗?”楚玄寒倏地压低了声音,“尤其是私通,定让她们再也翻不了身。” “你以为本宫没想过吗?”良妃与他不愧是母子,“但此事根本不可能,他们身边的人可精明着呢。” “再精明也有懈怠时,这是母妃唯一的机会。”楚玄寒劝她继续,“您便辛苦些,让人多盯着点。” “本宫也咽不下这口气,一直盯着呢。”良妃眼里泛着算计的光,“趁他们要添新人,或许真有机会。” 后宫有着严格的规矩,贵妃与贤妃所可配置的人数不同,她们晋升后,身边伺候的人也需要增加。 虽说贴身伺候的还是旧人,但新的宫里必然会有新人,而这些人就容易被收买,是良妃的机会。 “那就好,一切就看母妃的了,儿臣相信您。”楚玄寒先夸良妃,给她信心,自己也好坐享其成。 *** 半夜,芳华殿。 林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 负责守夜的芳芍劝她,“主子,您莫要多想,且睡吧。” 林嫔满脑子都是德妃与宁妃晋升的事,“这叫本宫如何睡得着?” 芳芍温言细语,“她们晋升只是因娘家兄弟立下大功,陛下要嘉奖。”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良妃不也没没有晋升么?淑妃甚至都没能出冷宫。” 林嫔叹气,“本宫没了儿子,女儿又和亲,下半辈子便只能老死在这嫔位上?” 她至今不知楚玄怀还活着,但纵使知道也无用,楚玄怀早已被贬为庶民,族谱除名。 “那也不一定。”芳芍道,“陛下念旧情,况且您还有相爷在呢,相爷定是会帮着您的。” 她耐着性子宽慰林嫔,“主子您就放宽心,守着小小姐,她是长孙女,陛下还是有几分喜爱。” 楚欣然年纪还小,也不懂生离死别,哪怕是跟着祖母生活在宫里,只要有好吃好喝便高兴。 文宗帝的子女虽不少,但至今也只有这一个曾上了族谱的亲孙女,再加上她嘴甜,他还挺喜欢。 “怀儿失了身份,欣然又能好到哪去?”林嫔对未来没有信心,“本宫以后真能指望上她么?” “小小姐年纪还小,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准,保不齐哪天陛下心疼她,便恢复了她的身份。” 芳芍换了个话茬,“最重要的是您要防着良妃,她一肚子坏水,又与您有旧仇,未必会放过您。” “本宫差点忘了此事,确实得防着她。”提到良妃,林嫔便生恨,“她最记仇,恨不得要本宫的命。” 其实她自己也一样,见不得良妃好,想要其性命,这不只是因为旧仇,也因楚玄寒害死了楚玄怀。 芳芍又提醒,“咱如今比不得当初,没了殿下做依靠,凡事都要更小心,绝不可让人挑出错来。” 她心思细腻,“还有,趁着太后娘娘身子还硬朗,您多带着小小姐去跟前伺候,太后也更会护着些。” 元德太后向来喜欢小辈,楚欣然作为唯一的重孙女,她自是会关心些,护着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可她年纪太大了,芳芍是希望能在她有生之年,为楚欣然讨个封赏,以保证将来的身份地位。 “本宫知道。”林嫔道,“本宫还要放下面子,低声下气去巴着些新晋的贵妃与贤妃娘娘。” 这个她倒是能做到,因为容汐与宋宁安都是没架子的人,又很好说话,从不会给她难堪。 “是了。”芳芍叹息道,“虽说如此委屈了主子,但此一时彼一时,委曲求全也是没法子的事。” 第1098章 赦免 翌日上午。 赵福贵带着圣旨去了冷宫。 淑妃忙带着阿桑跪地接旨,听他宣读圣旨。 “什么?”淑妃听完,又惊又喜,“要放本宫出冷宫?” 赵福贵将圣旨交到她手里,“这是瑞王殿下与王妃为娘娘求来的恩典。” “哼……”淑妃得了便宜还卖乖,冷哼一声,“本宫还以为他不认亲娘了。” 赵福贵道:“淑妃娘娘,陛下可说了,若非看在殿下的份上,绝不会放您出来。” 他去年是亲眼见过楚玄霖一脚迈进了鬼门关,如今对淑妃的做法看不下去,这才多嘴。 “本宫知道他得宠了,但也用不着在本宫跟前炫耀。”淑妃理直气壮,“本宫可是他生母。” “娘娘,陛下还有一句话。”赵福贵道,“纵使是亲生儿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您好自为之。” “这话什么意思?”淑妃是真的空有美貌,一点脑子都没长,这么浅显的话竟然也听不明白。 阿桑压低了声音跟她解释,“主子,陛下这是在提醒您,莫要再如以前那般伤了殿下的心。” “明明是他先亲近贤妃那贱人,本宫才……”淑妃说话不过脑子,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 阿桑不便开口,只能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提醒她赵福贵还在跟前,说话要注意。 “咳咳……”赵福贵则直言,“娘娘,奴才是陛下跟前的人,有些话您还是该背着奴才说。” 他年少时因着家中贫寒,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为了一口吃的才被送入宫,如今已见识了不少人。 可在这形形色色的人中,再无比淑妃更蠢的人,也就是后宫主子少,否则她如何能活到现在? “你当没听到就行了。”淑妃振振有词,“也无需什么鸡毛蒜皮,芝麻绿豆大的事都禀告。” “奴才干的便是这活儿,不如实禀告便是欺君。”赵福贵尖声质问,“娘娘可是要奴才的小命?” 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作为李图全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同样在文宗帝跟前得宠,一般人都得给他面子。 且不说淑妃不得宠,便是有几分宠爱,他也不怕,左右是李图全护着,况且他说的本就是实话。 “行了,本宫不说了便是。”淑妃不服气,“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奴才都敢骑到本宫的头上。” “奴才不敢,娘娘既不爱听,那奴才便言尽于此。”赵福贵也懒得再提点她,“奴才告退。” 阿桑见他离去,小声道:“主子,贵公公可是李公公的徒弟,如今您得罪了他,日后可怎么办?” 淑妃自恃身份,并未把他看在眼里,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本宫还能怕他?” “主子,奴才与奴才不一样。”阿桑急不可耐,“李公公是陛下跟前的红人,皇后娘娘都得给面子。” “奴才就是奴才,是底下没根的东西。”淑妃冷嗤,“本宫可是有亲生儿子的,你就别瞎担心。” “主子……”阿桑跟着这样蠢的主子,前途一片黑暗也就罢了,说不定哪天便要搭上了性命。 “行了,别说了,赶紧回宫。”淑妃嫌弃的不行,“这破地方本宫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们殊不知,赵福贵虽然出去了,但其实并未走远,一直就在门底下站着。 这些个难听的话,一字不落全落在了他的耳中,他那张脸气的红一阵,白一阵。 他转而回了勤政殿,将这些话如实且详细向文宗帝禀告。 文宗帝听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货,进了冷宫还没丝毫长进,立刻宣瑞王。” “是,陛下。”赵福贵行礼退下。 李图全赶紧安抚文宗帝,他也没想到淑妃能蠢到这地步。 楚玄霖突然被宣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不迭的跟着太监入宫去。 结果见到文宗帝,得知是淑妃的事,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对淑妃越发失望。 他犹豫了片刻突然跪下,“父皇,若儿臣以后不管母妃,您可会觉得儿子不孝?” “这是她活该。”文宗帝都不想管淑妃,“她虽生了你,但你已还她一命,仁至义尽。”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放心了。” “回去也跟你媳妇说说,别让她再去淑妃那受委屈。”文宗帝都已打算让淑妃自生自灭了。 “是,儿臣替王妃谢过父皇。”楚玄霖从去年起,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父爱,对文宗帝极为感激。 文宗帝轻叹一声,“老七啊,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多为自己和妻子想想。” “是,父皇,儿臣会谨记父皇的教诲。”楚玄霖在经历生死劫后,本也在慢慢放下那些执念。 随着贤妃薨逝,再加上今日淑妃的这番话,他已然彻底放下,并且没有半分负罪感与愧疚。 文宗帝惦记着延续香火,“你这守孝也有一个多月了,等孝期结束,便早些给朕添丁吧。” 楚玄霖有心无力,“父皇,届时五皇兄的腿应该已痊愈,这等重任还是交给五皇兄吧。” 他与钟凌菲都还不曾圆房,如何能生得出孩子,他虽不排斥孝期满便圆房,可他不想勉强她。 “你以为朕只需要一个皇孙么?”文宗帝自己的子女没留下多少,希望小辈们能开枝散叶。 “那五皇兄答应了么?”楚玄霖现在凡事都先想楚玄迟,对方怎么做,他就放心跟着做。 “你五哥孝心重,自是从善如流的应下。”文宗帝也不管楚玄迟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既有五皇兄以身作则,那儿臣也不敢懈怠。”楚玄霖实则心里没底,怕钟凌菲不愿圆房。 “这才像话嘛。”文宗帝满意的笑了,“没别的事了,你忙完了便早些回府,多陪陪你王妃。” “是,父皇。”楚玄霖何尝不想早点回府,多与钟凌菲相处才能增进感情,奈何公务繁忙。 楚玄迟太过倚重他,真给他派了不少活,以至于他都没法准时放衙,更没时间陪钟凌菲。 第1099章 放下1 长宁宫。 淑妃已从冷宫回来许久了。 她又是沐浴更衣,又是去晦气,一直折腾到现在。 当初去冷宫,她只能带一人,便带了阿桑,阿叶则留在长宁宫。 等她消停下来,阿叶便挑重要的事情向她禀告,首先说的便是晋位。 “你说什么?”淑妃一听就急了,既生气又很嫉妒,“德妃晋升为贵妃?” 阿叶垂着脑袋回答,“正是,同时晋位的还有宁妃娘娘,她如今是贤妃娘娘。” “不是,这凭什么呀?”淑妃不甘心,“本宫可是东宫的旧人,还生了一双儿女。” 她以前与良妃走的极近,某些想法也不谋而合,都认为自己比宋宁安更有资格晋为贤妃。 “主子莫急。”阿叶忙安慰她,“良妃娘娘也没晋升,如今还在长秋宫住着,憋了一肚子火。” “她是儿子没用,失了宠。”淑妃不屑道,“可本宫的儿子正得宠呢,她拿什么跟本宫比?” 以前良妃与楚玄寒得宠时,她便巴着他们母子,如今眼瞧着他们失了宠,她便再看不上。 “可是主子,她娘家势大,这个咱真比不了。”阿叶忙劝她,“您看开一些,以后日子还长。” 得知德妃与宁妃都晋升,淑妃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快,将瑞王给本宫找来,让他想法子。” “主子,您且冷静些,奴婢还有事要向您禀告。”阿叶怕她再惹出事来,先用话堵住她。 “那就快说。”淑妃急不可耐,她巴结了良妃那么久,现在难得有机会将其踩在脚底。 还有一个贵妃位,只要她能爬上去,那以后在后宫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横着走了。 阿叶继续向她禀告,“启禀主子,后宫又添新人了,是西炎的和亲宫主,已被封为丹妃。” “丹妃?”淑妃听着这个封号,浮想联翩,“那西炎公主难道是术坤道,给人炼丹的?” “不是,是公主名讳丹露。”阿叶赶忙解释,“所以其实她压根连个正经封号都没。” “丹炉?”淑妃的耳朵大概是有点问题,又听岔了,“那还不是炼丹的术士么?” “主子……”阿叶欲哭无泪,“都怪奴婢没说清楚,是西炎公主拓跋丹露,被封丹妃。” 阿桑在冷宫几个月,对外界毫不了解,闻言好奇道:“陛下不好女色,怎会突然添了新人?” “对呀,陛下莫非是转性了?”淑妃伸手抚脸,“那本宫这姿色,岂不是还有机会……” 当初家里明知她蠢笨,却还把她送入东宫,就是冲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奈何文宗帝并不好女色。 于是她作为东宫最美的女人,失去了最大的优势,又因着太过蠢笨,丝毫不得文宗帝的喜欢。 阿叶及时打断她的想入非非,将原委仔细道来,“此事说来话长,容奴婢慢慢与您说……”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比往常回来的都要晚。 墨昭华坐等又等不见他,心中都不免担心起来。 这些日子她已习惯了他早归,突然的晚归,还是半夜,她自是担忧。 等到他归来,她急切的问,“慕迟回的怎如此晚?何人的应酬如此重要?” 楚玄寒在厢房避开了旁人,便起身自由行走,“老七!” “原是为公务,那妾身便不多问了。”墨昭华松了口气,也不参与重要的公务。 “不,是私事。”楚玄迟道,“父皇兑现了当初对钟凌菲的承诺,放淑妃出了冷宫。” “这是好事儿啊,老七太过高兴,拉着慕迟喝酒了?”墨昭华都已忘了最初是她提的此事。 “喝酒是喝酒,但不是高兴,是委屈,是不甘。”楚玄迟叹气,“我陪着他喝了一晚上的闷酒。” “喝酒?”墨昭华想起一事来,“他不是在孝期么?怎还会约慕迟一同喝酒?” “是啊,他连这个都忽视了,可见今日有多难过。”楚玄迟之前都没能想到这件事。 “淑妃又怎么伤他了?”墨昭华一听便来气,“都已进了冷宫一遭,她还没一点长进么?” “谁说不是呢?”楚玄迟也失望不已,“淑妃真的蠢到无药可救,老七对她已彻底没了期待。” 墨昭华一边伺候他泡脚,一边追问,“具体什么情况,慕迟快与妾身说说,妾身都急死了。” “老七碎碎念了许多,我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楚玄迟心疼的说起楚玄霖的诉苦。 墨昭华听着更觉心疼,“淑妃着实是过分,但如此也好,至少老七以后能过安生日子。” “是啊,连父皇都发话了。”楚玄迟道,“老七便是真不再管淑妃,也无人敢说他的不是。” 墨昭华唉声叹气,“妾身见过傻的,没见过这般傻的,老七怎就摊上这么个生母,哎……” *** 另一厢,瑞王府。 钟凌菲刚与婢女伺候着楚玄霖躺下。 楚玄霖心情不悦,又是喝的闷酒,醉的比新婚夜还厉害。 钟凌菲打发了两位陪嫁婢女,“你们下去歇息吧,殿下有我照顾即可。” 今日蔷薇负责守夜,她低声道:“主子,还是您歇息吧,奴婢来守着殿下。” “没事,若需要帮忙,我自会喊你。”钟凌菲已不太喜欢楚玄霖身边有别的女子。 她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是楚玄霖身边若有其他女子,哪怕是婢女,她都会不舒服。 “是,主子,那奴婢告退,有事您随时喊奴婢。”蔷薇在外间守夜,能听到里头的大动静。 芙蓉今日无需守夜,行礼与蔷薇一同退下,然后回了下房休息,蔷薇则在外间打了地铺。 钟凌菲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楚玄霖,“淑妃刚出冷宫,就又找你了么?才让你烦到去喝闷酒。” 虽然她得到的消息只有淑妃出了冷宫,以及楚玄霖晚上与楚玄迟有约,就不回来用晚膳。 一直双目微阖的楚玄霖,突然睁开眼,眼神迷离,还温柔的喊了一句,“菲儿……” 钟凌菲被吓了一跳,稳定了下情绪才问,“怎么醒了?可是难受想吐了?” 第1100章 问责 “没有。”楚玄霖朝他伸手,“菲儿,谢谢你……” 钟凌菲握住他的手,“谢我作甚?也非是我舍命陪君子的与你喝酒。” 楚玄霖摩挲着她的手,“因为有你,我才有底气和决心,放下那些执念。” “淑妃这般拎不清,一次次伤你至深,便是没有我,我相信你早晚也会死心。” 比起他的感激之情,钟凌菲更希望他给她别的感情,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已经是夫妻。 她在出嫁的那一刻就说服自己,一定要放下容慎,好好与楚玄霖过日子,不可节外生枝。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值得她托付终身,对容慎的感情日淡。 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得不到的回应的感情,又能坚持多久,况且她也要为妇德考虑。 “除了母妃,还有那份注定得不到的感情。”楚玄霖酒后吐真言,“菲儿,我已放下了那人。” “谁?”钟凌菲问完就后悔了,忙生硬的接着说,“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在慢慢的放下。” “不着急,等你愿意接受我,便会彻底放下。”楚玄霖现在也有了信心,相信自己能等到她的心。 “出嫁的那一刻,我便已接受了你。”钟凌菲道,“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淡忘过去,重新开始。” “好,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我们一起重新开始……”楚玄霖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钟凌菲会意的趴在他身上,他的那只手顺势抚上她的背,就这样隔着锦被抱住了她。 这亲密的一幕比他们夜夜同床共枕还要美,因为这一刻他们是出于真心,不再同床异梦。 *** 第二天下午。 楚玄霖还是被淑妃召入宫中。 他问都不用问,已猜到淑妃定是要问责自己了。 淑妃一见到他便尖声质问,“老七,本宫出了冷宫,你也不来看看?” 昨日阿叶与阿桑劝她之后,她决定先等等,看他会不会主动进宫来看望她。 结果一直等到下午,始终不见他入宫来,这才没了耐性,特让人去监查司传召。 楚玄霖面无表情,“儿臣公务繁忙,昨儿个深夜才回府,宫门落了锁也没法进宫来。” 淑妃不习惯这冷淡的态度,“是真这么忙,还是有了新娘便忘了亲娘,压根不想见本宫。” “母妃若不信,可以问五皇兄。”楚玄霖搬出人证,“昨儿臣一直与五皇兄在一块儿。” “哼……”淑妃不屑的冷哼,“你如今与他交好,他自是会帮着你说话,与你一同哄骗本宫。” “母妃既不信,那儿臣也没别的话说。”楚玄霖懒得多做解释,“母妃找儿臣有何事,还请明示。” 淑妃丝毫不客气,“德妃与宁妃如今都晋升位份了,你既得了陛下欢心,为何不为本宫说好话?” “母妃可知您是如何出的冷宫?”楚玄霖险些被她气笑,刚出冷宫就想晋升,真是异想天开。 “听说是你与你王妃求情,但是……”淑妃还想说什么,且听着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楚玄霖直接打断,“母妃既知道,为何还找儿臣问责?母妃难不成想从冷宫一跃成为贵妃?”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宫可是你的母妃!”淑妃的那点心思被拆穿,不禁恼羞成怒。 楚玄霖起身,“是,但也只是母妃,监查司还有公务,母妃若无别的事,儿臣便告退了。” “你站住!”淑妃见他与之前判若两人,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厉呵一声喊住他。 楚玄霖立住脚步,回头看向她,“母妃,以后没事便莫要宣召儿臣,以免相看两相厌。” “你说什么?”淑妃好看的眸子猛然瞪大,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这是楚玄霖说的话。 楚玄霖并没有复述,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母妃听的很清楚,儿臣便不再赘述。” 眼看着转回头又要走,淑妃再次喝止,“站住!” 可惜楚玄霖这才没再如她所愿,不仅没停留,反而加快步伐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他这什么态度?”淑妃气的砸了个茶盏,“反了天了,本宫可是他的生母。” 阿叶小声道:“主子,您确实强人所难了,殿下求情让您出冷宫,已是陛下的隆恩。” “是啊,主子。”阿桑也跟着劝,“殿下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让您从冷宫晋升位份的。” 阿叶又哄着她,“您且再忍忍,左右是来日方长,只要殿下得宠,早晚您能母凭子贵。” “就他如今这态度,还能帮着本宫?”淑妃突然有了危机感,“不行,本宫得想想法子……” 阿桑怕她那猪脑子想出的是馊主意,忙阻止她,“主子,您这前脚刚出冷宫,切不可太过着急。” “嘉欢呢?”淑妃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这老七不来看望本宫也就罢了,她人一直在宫里怎也不来?” “对哦,奴婢都忘了,咱公主确实没来过。”阿桑在冷宫就没见到嘉欢公主,都忘了还有么个人。 “那还不宣召!”淑妃怒喝一声,“本宫倒要瞧瞧,这小贱蹄子干甚去了,连母妃都不肯来看。” “是,主子。”阿桑应声后赶紧出去吩咐。 公主也是住在后宫中,还没过一会儿,嘉欢公主便奉召而来,“嘉欢拜见母妃。” 淑妃冷眼看着她,“本宫昨儿个出了冷宫,你可知晓?” “是吗?”嘉欢公主话语淡淡,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嘉欢并未注意此事。” 按理来说淑妃是她的倚仗,淑妃能离开冷宫,对她是有益无害,她应该高兴才对。 淑妃被她的冷淡态度气到了,“你是没想着本宫能出来,还是压根不希望本宫出来?” 在冷宫的这些日子里,嘉善公主只来看望过一次,带了点茶叶和点心,却挨了淑妃一顿骂。 嘉欢公主冷声道:“嘉欢自是希望母妃能早日离开冷宫,只是嘉欢无用,也帮不上忙。” 淑妃上下打量起了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嘉欢,你似乎变了,对本宫的态度怎如此冷淡?” 第1101章 皆变 嘉欢公主道:“嘉欢长大了,也该注意些规矩,自是不能如以前那般,惹人笑话。” 阿桑是看着她长大,也在仔细打量着她,“公主瞧着确实比之前要稳重了许多。” 阿叶则没吱声,她因着没入冷宫,是亲眼看着嘉欢公主一点点变成了如今这种性子。 淑妃不解的问嘉欢公主,“嘉欢,本宫在冷宫期间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和老七都变了?” “没什么。”嘉欢公主道,“只是皇兄去了一趟鬼门关,嘉欢体会到了失去的痛苦与害怕。” “你痛苦?”淑妃压根不相信,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起来,“还害怕?就为了老七?” “是!”嘉欢公主承认,“嘉欢为曾经那般对皇兄感到悔恨,也害怕彻底失去皇兄,虽然已然失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七这不是活的好好么?”淑妃的脑子又跟不上了,“你怎就彻底失去他了?” “皇兄是活着,但心已不在嘉欢身上,母妃也一样。”嘉欢公主痛苦的闭了闭眼,“我们都失去了他。” “你是说,他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对我们了?”淑妃想到此前楚玄霖的态度,心突然间慌了一下。 “是!”嘉欢公主告诉她,“不仅不会,而且还很冷淡,无论嘉欢如何向他认错,他都不再相信。” “怎会这样?”淑妃连连摇头,不想相信这件事,“这不是老七,本宫的老七不是这样的。” 嘉欢公主面如死灰,“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兄也一样,他已经死过一回,看开了,放下了执念。” “放下执念?”淑妃低声喃喃,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也就是放下我们。”嘉欢公主残忍的说出她最担心的事,也即是她此刻所想。 淑妃没想到楚玄霖真能放下,又恼羞成怒,“他怎敢对生母如此不孝,不怕世人唾骂吗?” “不怕!”嘉欢公主正色道,“因为世人皆知,母妃曾要他去死,而他确实也还了母妃一命。” “不,不会的……”淑妃怕了,“陛下以孝治国,他若真对本宫不孝,陛下便不会再宠他。” “母妃,你醒醒吧。”嘉欢公主提高了声音,“这是父皇当初亲口劝皇兄,让他多为自己着想。” 她对淑妃早有了些恨意,若非淑妃教子无方,她也不会拎不清,害得她无法享受到兄妹亲情。 “陛下怎能这样,教唆自己儿子不孝?”淑妃怒道,“他不怕遭世人耻笑,毁了他最在意的名声?” “母妃是真的想不通,意识不到错误?”嘉欢公主一字一顿的问,“还是不愿相信,不愿承认错误?” “本宫就是想不通!”淑妃是真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她可是生母,“怎么,难不成你能想明白?” “是,嘉欢知道!”嘉欢公主怕她不懂,特意将话说的很清楚,“因为父皇心疼皇兄,不想失去儿子。” “不,本宫还是不信!”淑妃听懂了,可又不相信,“那可是本宫的亲生儿子,他不能这般对本宫。” 嘉欢公主早知淑妃是个蠢人,但没想到会这么蠢,“母妃若非有这亲生儿子,您还能出冷宫吗?” “这……”淑妃心虚,她这次是真的母凭子贵才能出来。 嘉欢公主不想与她多言,“母妃,我们错了,且再也无法弥补,以后好自为之吧。” “你怎也说这话?”昨日赵福贵才说过同样的话,淑妃记得很清楚,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大概是因这话说的在理吧。”嘉欢公主叹气,“母妃,嘉欢早晚要出嫁,只能现在劝您。” “你的婚事已经定了?”淑妃昨日并无听到阿叶禀告,乍听得这话,忙看了阿叶一眼。 结果嘉欢公主先一步开口,“没有,但总会有那么一天,虽然不用和亲,但也该招驸马。” “嘉欢……”淑妃有些不舍,她对这个亲手带大的女儿,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感在的。 “母妃,若没别的事,嘉欢告退了。”嘉欢公主对她的感情却已变,说完正事便告退。 *** 四月的第一天,李图全带着仪仗队,浩浩荡荡出宫。 拓跋丹露以丹妃之名,被迎入皇宫,入主毓秀宫,换上了东陵人的服饰。 从入宫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西炎公主,而是东陵皇妃,是文宗帝的女人。 这一日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再去拜见帝后与太后。 整个过程中,她虽说守着所有的规矩,但人如行尸走肉,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她眼前的一幕幕,人也好,物也罢,都像是过眼云烟,她满脑子只有她这辈子完了。 忙活了一上午,她再次被送她回毓秀宫,端坐在厢房中,才真正害怕了起来。 入了宫,见过了帝后与太后,那晚上是不是就得侍寝,伺候文宗帝这糟老头子? 她想逃,可在行宫时都做不到,更莫说是如今入了后宫,她连这毓秀宫都难走出去。 于是她只能惴惴不安的等着,等着夜晚的来临,也等到那个比噩梦还可怕的侍寝。 可她一直等到了半夜,什么都没发生,自从回了毓秀宫,便再无人召见,也没人来过。 她问身边的中年宫女,“那个……我今晚不用侍寝么?” 这宫女乃是毓秀宫的新掌事,名为方怡,人称方姑姑,之前的掌事则被宁妃带去了长乐宫。 她一板一眼的回话,“宫里有规矩,逢初一十五,陛下都要宿在凤仪宫,其他主子不得侍寝。” “原来还有这规矩……”拓跋丹露又问,“那明日陛下是不是要歇息?也无需嫔妃侍寝?”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要看陛下的意思。”方怡道,“娘娘莫急,您是新入宫,定要侍寝。” “我不是想侍寝……”拓跋丹露想解释又打住,“算了,既不用侍寝,那我便安歇了。” 她是不想侍寝,能拖一天是一天,若永远都不用伺候文宗帝这老头子,她会更高兴。 “是,娘娘。”方怡应声,伺候她睡下。 第1102章 侍寝 翌日晚上,御王府后院。 楚玄迟归来的早,用完午膳又去书房忙到半夜。 洗漱后他拥着墨昭华躺下,枕边人既是心上人,这让他每夜都很高兴。 墨昭华问,“昨日丹妃入宫,不知晚上侍寝的如何?应该心不甘情不愿吧?” 虽说文宗帝贵为九五之尊,可终究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有几个女子能心甘情愿? “昭昭想啥呢?”楚玄迟轻笑,“昨儿个可是初一,她自然是要独守空房了。” “是了,妾身都忘了这大日子。”墨昭华猛然想起,“那今晚应该要侍寝了吧?” “今日也难说。”楚玄迟道,“父皇年纪大了,又向来不好女色,如何能夜夜笙歌?” “初一十五宿在凤仪宫只是规矩,又非一定要行房,当初老六也常来凤仪宫,但并未……” 墨昭华提起前世之事,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题,每每提起都是伤心泪。 她前世贵为皇后,初一十五楚玄寒都宿在她宫里,但至少睡觉罢了,压根没与她行房。 他每次都会找借口,不是太累了便是没心情,总之做皇后的那几年,她就没凤仪宫行房过。 “咳咳……我懂了。”楚玄迟了然,“不过这人都已经入宫,无论愿不愿都不敢给父皇脸色瞧。” 前世楚玄寒都不曾真正与墨昭华圆房,那初一十五自然也不会真碰她,他才是她唯一的男人。 “也对,本就是和亲公主,这哪由得她,是妾身想太多,那不说了,老七这几日情况如何?” 墨昭华还担心拓跋丹露可能会闹腾,听他这么一说便放下了下来,紧接着就换了个话茬。 “我瞧着还行吧,应该是真的已放下了,便是面对淑妃,都敢放下狠话,且波澜不惊。” 楚玄迟因着关心,特意过问了一下,楚玄霖也没瞒着,将前几日宣召入宫的事相告。 “这是被伤透了啊,哎……”墨昭华对楚玄霖虽无半分男女之情,可已然将他当成了朋友。 “没事,老七这不是有了媳妇儿么?”楚玄迟轻笑,“他现在还挺上心,大概会有好事。” “是吗?有多上心,且说来让妾身也高兴高兴。”墨昭华就盼着楚玄霖与钟凌菲能日久生真情。 楚玄迟娓娓道来,“他时常在我跟前提起,一口一个‘菲儿’,喊的自然又亲热,还……” *** 转眼间,拓跋丹露便入宫两日了。 今天是第三天,她还是没侍寝,各宫都在盯着动静。 等到下午,便有太监来传话,让拓跋丹露准备着,晚上要去承乾宫。 晚上去文宗帝的寝宫,那便代表着要侍寝了,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终究还是逃不过,她清清白白的身子,要被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给糟蹋。 方怡笑道:“恭喜娘娘,那下午您得好好泡个花瓣浴,陛下喜欢那清香的味道。” 拓跋丹露连哭都不敢哭,只敢冷声道:“我不懂你们东陵的规矩,你们且看着办吧。” “娘娘,不是我们东陵,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了。”方怡忙提醒,不想她被人抓住了把柄。 但方怡这不只是为了她好,更不是出于忠心,而是因为一旦她犯了错,自己也会被牵连。 “知道了,但也需给我点时间。”拓跋丹露暂时还做不到把自己当成了东陵人。 “奴婢何尝不想给,只是旁人不愿意啊。”方怡生怕被她连累,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行了,那我以后注意便是。”拓跋丹露不耐烦,“我有点累了,你忙你的去吧。” “是,娘娘。”方怡行礼退下,一出去就叮嘱其他宫人,以后要多注意拓跋丹露的言行。 其他宫人也怕被连累,自是从善如流的应下。 *** 是夜,一抬肩舆入了毓秀宫。 拓跋丹露前脚刚被赵福贵接去了承乾宫,各宫后脚便收到了消息。 有人盯上了承乾宫的动静,希望拓跋丹露闹一闹,比如良妃与淑妃等。 有人则对此毫不关心,一心只过自己的小日子,比如纯懿贵妃与新的德妃。 还有人则希望拓跋丹露能安分守己的侍寝,免得再节外生枝,这便是敬仁皇后。 而此时的承乾宫中,拓跋丹露早已躺在龙床之上,只是身子抖的犹如在筛糠。 文宗帝身着明黄色的寝衣,他坐在床沿,冷眼看着瑟瑟发抖的新妃,“你在害怕?” “我……”拓跋丹露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及时改了自称,“臣妾是头一次……” “你离开西炎前,没教引嬷嬷教过你?”文宗帝沉着脸,和亲公主又岂能不先学这些? “教、教过得……”拓跋丹露当初是全程红着脸听完,心中既害怕,又有几分期待。 她期待驸马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与她共赴这美好,害怕的驸马不够温柔,会弄疼了她。 自从得知她要和亲的乃是文宗帝后,她便只剩下害怕,再也不觉得行房会有嬷嬷说的那般好。 “哦?教过,却不肯做,那便是不愿侍寝!”文宗帝话语冰冷,他向来不喜欢在床上勉强。 这么些年以来,除了纯娴贵妃,还没人让他主动过,都是上赶着伺候他,把他伺候舒服。 若是有谁不愿意,他便让其滚,以后都不会再让其侍寝,曾经便有个低阶嫔妃因此断了恩宠。 那个嫔妃长得有几分姿色,最重要的是容貌有几分像纯娴贵妃,得了文宗帝青睐,多了些宠爱。 结果她听闻纯娴贵妃曾让文宗帝主动过,便恃宠而骄,也想体验那种待遇,最终被抬出了承乾宫。 “没有,臣妾很愿意……”拓跋丹露连声音都在颤抖,掀开被子缓缓坐了起来。 “那便主动些,否则便自己滚出去。”文宗帝耐心有限,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是,陛下……”拓跋丹露颤抖着手褪下自己的衣裳,露出红色的肚兜与如雪的肌肤。 而后她又伸手去解文宗帝的腰带,但还不等她脱下衣裳,文宗帝已将她压在身下。 第1103章 行走 毓秀宫寝殿。 拓跋丹露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是天未亮便被送了回来,身子至今还在疼着。 东陵有规矩,嫔妃不得夜宿在承乾宫,侍寝后都要被送回后宫。 便是昔日的纯娴贵妃都没这待遇,因此一直都是文宗帝宿在凤鸾宫。 方怡眼看着时候已不早,便轻声喊了一声,“娘娘,可要起身了?” “我可以不起吗?”拓跋丹露只想这般躺着,既不愿起,更不愿走路。 “怕是不行,您得去向皇后娘娘问安。”方怡早已告诉过她这后宫的规矩。 “我被糟蹋过了也不能休息?”拓跋丹露红着眼,“我现在疼的都起不来身了。” “娘娘请慎言,侍寝怎能是糟蹋?”方怡忙提醒,“这被人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呜呜……”拓跋丹露哭了起来,“可我真的很疼,连路都走不了,你们难道抬我过去?” 她哭的不是身体上的疼,而是心中的委屈,侍寝文宗帝这糟老头子,可不就是被糟蹋? 偏生连说都不能说,还要感恩戴德,感谢他给了机会,毕竟后宫中侍寝代表着恩宠。 方怡正色道:“若娘娘真疼的走不了路,那便是抬也得抬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行礼问安。” 高门大院的妾室都需向主母晨昏定省,更何况是后宫这等级森严之地,更是不可有懈怠。 “呜呜……”拓跋丹露捂着脸,哭的越发伤心。 方怡耐着性子劝她,“您是西炎公主,自小在宫里长大,想必西炎的规矩也差不多吧?” “我知道了,我去便是。”拓跋丹露知道逃不过,只得咬牙坐起,让方怡伺候更衣。 方怡喊了宫女进来,一起伺候,“娘娘,您如今是嫔妃,并非孩子,切记不可耍小性子。” “我说我知道了,你用不着再多言。”拓跋丹露将气撒在她身上,好似这都是她的错。 方怡见她不识好人心,有些不悦,“奴婢说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彻底断了恩宠。” “怎样会彻底断了恩宠?”拓跋丹露巴不得没了恩宠,如此便无需再伺候那个糟老头子。 “娘娘似乎不想侍寝。”梵音声音微冷,“但您别忘了,您这是来和亲,要多想想两国邦交。” 拓跋丹露心中刚燃起的火焰,瞬间便熄灭了,不再言语,只是如提线木偶般任由宫人为她梳妆打扮。 *** 四月六日。 楚玄迟突然进宫面圣。 他行礼时带着笑,看的文宗帝极为意外。 文宗帝忍不住问,“迟儿可是有什么喜事,这般高兴?” 楚玄迟笑容更甚了些,“儿臣有大喜,相信父皇得知后,定会龙颜大悦。” “莫不是昭华怀上了?”文宗帝笑道,“那确实是大喜,朕可一直都盼着呢。” “不是昭昭,是儿臣的喜事。”楚玄迟起身往前走,“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安好。” 他虽早已能站起来,但文宗帝心疼他,免了他起身行礼,依旧可以坐在轮椅上。 文宗帝见他不仅站起来,走了几步,惊喜交加,“迟儿已能走了?这几步还挺稳当。” 楚玄迟退回轮椅中,“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已能走几步,这才敢在父皇跟前献丑。” “果然是大喜,哈哈……”文宗帝大笑,“这也是朕所期待的事,理应普天同庆。” “不,父皇,儿臣有个请求。”楚玄迟请求道,“此事暂时不宜声张,先替儿臣瞒着。” “哦?这是为何?”文宗帝不解,“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都等着你双腿痊愈?” “儿臣知道。”楚玄迟不仅知道,还清楚有些人是在期待他痊愈,有些人却恨不得他永远残废。 文宗帝又问,“那你可知,南昭若是得知这个消息,对南疆的局势又会有多大的帮助?” “儿臣也清楚,但儿臣还有个重要计划。”楚玄迟娓娓道来,“父皇请先听儿臣禀告……” *** 翌日,城郊一处宅子里。 这是桑淮的住处,前些日子他已不再去医馆。 珍宝阁被查封之后,萧衍便搬来了这里,依旧以糙汉的打扮做伪装。 有人打探了消息回来,“启禀少主,西炎使团的归期定下了,四月初十。” “很好,总算等到了机会。”萧衍岔开双腿坐在椅子上,再无半分昔日的气质。 那人冷嗤一声,“可不是,他们像缩头乌龟似的一直躲在行宫中,我们都无法近身。” 萧衍眼里闪着精光,“这就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初我们若动了手,东陵定会提高警惕。” 那人有几分尴尬,“还是少主聪明,属下只能看到眼前,好在没自作主张,坏了少主的好事。” 他原本是想去行宫行刺,提议后被萧衍阻止,让他先去打探情况,结果发现守卫森严。 奈何西炎使臣虽然也曾出过行宫,却是去往皇宫,他们更没机会,这才决定等他们离开盛京。 萧衍失败过多次,很想办成此事,“只要这次能成事,以前失败的事便可一笔勾销。” “是,那属下这就按照原计划去做安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人说着便要行礼退下。 萧衍提醒,“谨慎些,切不可让东陵人发现端倪,这是我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桑淮如今是话事人,负责此事,“少主放心,他们吃一堑长一智,已比以前更谨慎。” “不行,你还是亲自去一趟,你办事本少主放心。”萧衍对其他人的能力信不过。 “那盛京城这边……”桑淮并不想离开盛京,万一失败,他大概就是有去无回。 萧衍道:“无碍,人本也差不多都要带走,只需要几日的时间,成事后你回来即可。” 桑淮低声道:“我们并无十足的把握,属下觉得还是保存些实力为好,以免全军覆没……” 萧衍只觉晦气,“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是怕死?亦或是舍不得现今的地位?” “少主误会了,属下只是想谨慎些。”桑淮否认,“少主既觉得属下应该去,那属下便遵命。” 第1104章 作别 四月九日。 西炎的几位使臣入宫见拓跋丹露。 他们明日便要启程回西炎了,今日是特意来向她作别。 拓跋丹露依依不舍,“这么快就要回西炎了么?不能再多待些日子?” 使臣甲道:“我们在盛京城已待了一个月,你既已入宫,我们也该走了。” 使臣乙附和,“是啊,陛下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再不回去复命,陛下该急了。” “你们都走了,便只剩我一人在东陵,真有点什么事,便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拓跋丹露当初是只身一人入宫,连个丫鬟都没带,如今伺候她的全是东陵的人。 使臣甲道:“我们会将阿雁她们留下,她们虽非你的贴身婢女,但做陪嫁东陵也该应允。” 拓跋丹露昔日在西炎并不受宠,没人愿跟着她,身边的丫鬟换了又换,都往高处走。 因此在决定由她和亲后,特意挑了几个机灵的侍女,作为陪嫁留下来,也好帮她。 “没错,昔日东陵公主和亲,可带了不少东陵婢女陪嫁,您留几个婢女也在情理之中。” 使臣乙也认为东陵不会介意,自古都有陪嫁之说,哪怕是和亲公主,也有这个权利。 拓跋丹露叹气,“行吧,我们如今不敌东陵,我只是个和亲公主,也不能提太多的要求。” 使臣甲又道:“委屈公主了,但国事为重,还请公主多为西炎考虑,陛下定不会亏待了您。” “父皇还能如何优待我?”拓跋丹露道,“便是真要补偿也是给母妃,只求父皇以后能善待她。” 使臣甲安抚她,“公主无需担心,我们会转告你的意思,你和亲有功,陛下也不会驳了你的请求。” 从他的称呼中便能看出,他对拓跋丹露并无敬重,唯有得宠的公主,才配得上他的一个尊称。 “好……”拓跋丹露有自知之明,也不计较这些,否则她早已因太计较,死在了西炎皇宫。 “我们不便逗留太久,便先行告退,公主保重。”使臣甲还要去见文宗帝,谈陪嫁之事。 “今日一别,怕是再无相见日。”身在异国他乡,哪怕是对于不熟悉的人,拓跋丹露都不舍。 使臣丙难得开口,“公主切莫说这等丧气话,您还年轻,未来会如何,现在谁也不知道。” “你们也无需安慰我,我已非三岁小孩。”拓跋丹露越说越难过,“你们退下吧,愿一路平安。” “多谢公主,臣告退。”几位使臣齐齐行礼退了出去。 阿雁他们几名侍女也跟着离开,需得等到文宗帝允许,他们才能留在毓秀宫。 不久之后,阿雁等几个西炎婢女又回来了,从此便可留在毓秀宫,伺候拓跋丹露。 她们作为陪嫁,其实上次就该跟着拓跋丹露入宫了,只是使臣没事先与东陵这边提过。 左右是不急,他们便等到今日才与文宗帝说,也好趁这期间,交代阿雁他们不少事。 拓跋丹露看到西炎国人,心中才舒服了些,“方怡,阿雁以后贴身伺候本宫,可有问题?” “没问题。”方怡恭敬的回话,“阿雁姑娘既是您的陪嫁婢女,您想怎样安排都可以。” 拓跋丹露笑了笑,“好,那你以后多教教她东陵的规矩,也免得她做错事,连累了大家。” “是,娘娘。”方怡作为毓秀宫的掌事,管教其他宫人,本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那你先下去吧,本宫与她们说会儿话。”拓跋丹露办完正事便将方怡给打发出去。 “是,奴婢告退。”方怡不只是掌事,也是眼线,奉命盯着拓跋丹露,但该走还是得走。 确认方怡已经离开,拓跋丹露才问阿雁他们,“几位使臣应该有交代你们些什么吧?” 阿雁垂着脑袋,态度很恭敬,“回公主,倒也没旁的事,只是让奴婢注意些公主的言行。” “既要注意本宫的言行,怎连个称呼都不改?”拓跋丹露提醒,“若被人听去岂非落人话柄?” 阿雁说的有理有据,“奴婢是想着眼下并没外人在,而公主应该也更喜欢奴婢这么称呼您。” “不用!”拓跋丹露冷声道,“本宫怕你人前人后两个称呼,哪天没及时改过来,害了大家。” “公主这才入宫几日,怎就像是变了个人?”阿雁疑惑的问,“东陵皇帝可是苛待了您?甚至责罚?” “没有!”拓跋丹露苦笑,“本宫不过是认了命,这宫中太危险,本宫又是和亲而来,容不得半点闪失。” 阿雁不禁有些心疼,“公主,委屈您了……” *** 是夜,宫中设宴,为西炎使团饯行。 御王夫妇一同来参加,待散席后出宫上了御王府的马车。 楚玄迟拥着墨昭华,“西炎使团入宫与拓跋丹露作别时,留下了几名侍女。” “本就该有陪嫁,留下几个婢女也很正常。”墨昭华自己不也带了两名婢女陪嫁? 楚玄迟眉头微皱,“所以我才想不通,为何此前不一同跟着入宫,而是要等到今日?” 墨昭华想了想,“许是要对她们进行什么训练,又许是有事情还没交代完,多拖了几日。” “若只是如此倒没关系。”楚玄迟道,“其他嫔妃入了后宫也等同于入了监牢,更何况她们。” 墨昭华猜测的问,“慕迟可是在担心他们趁机与南昭或者北戎的人勾结,想要对我们东陵不利?” 楚玄迟颔首,“除了南昭与北戎,还有东陵某些有狼子野心的人,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慕迟无需太忧虑,你想到这些定会与父皇禀明,他们又身在行宫,外人怕是很难靠近他们。” 墨昭华知晓西炎使团期间并未离开行宫,仅有的几次都是入宫,压根没机会与他们筹谋。 楚玄迟很谨慎,“外人是难,怕的是东陵人,他们想混进去也容易,总之提高警惕准没错。” 墨昭华赞同的点头,“这倒也是,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不可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第1105章 布网 翌日。 楚玄迟一大早便去了铁骑营。 他虽然早已拿回了铁骑营的兵符后,但很少过来。 一来是他坐着轮椅不方便,二来是监查司公务繁忙,三来是他信任萧野。 萧野便是孤影,乃是南疆七子之一,自是信得过,如今在铁骑营职位比较高。 若营中有什么事,他会及时在私底下给楚玄迟消息,目前营中少有人知他是孤影。 能知晓此事的都是他的心腹,平日里传消息也是他们,其他人他一个都信不过。 萧野本在校场操练,听闻楚玄迟过来,忙带着几个副将来行礼,“末将拜见御王殿下。” “都起来吧。”轮椅摆在主位上,楚玄迟端坐着,“本王前几日交代的事可办好了?” 萧野站得笔直,身着铠甲英姿飒爽,“回殿下,一切皆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楚玄迟满意的颔首,“很好,本王还需再调遣一支小队,最好是由你亲自带队。”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萧野转身出去,很快挑选了一队兵马,前来复命。 楚玄迟又让他们乔装打扮了一番,纷纷穿上粗布麻衣,看着就像是普通的黎民百姓。 随后他才吩咐,“萧将军,你现在便带他们走到西炎使团前面去,但距离不要拉的过远。” “是,殿下。”萧野铿锵有力的应声。 “去吧,本王也该回府了。”楚玄迟话音落下,风影便识趣的去推轮椅。 “是,恭送御王殿下。”萧野与其他人行礼目送他离去。 *** 另一厢,行宫门外。 西炎使团已经启程离开盛京城。 楚玄辰携手长孙敏柔,一同在行宫为他们送行。 拓跋丹露如今是嫔妃,不便出宫,文宗帝便给了个恩典,让她上了城楼。 如此她便可站在城楼之上,远远看着西炎使团离开,也算是为他们送行一程。 眼看着西炎使团的马车越走越远,阿雁劝她,“主子,他们走远了,您也请回吧。” “今日一别,怕是此生都再无相见期。”拓跋丹露虽不喜这些使臣,可他们代表着西炎。 方怡突然开口,“不见也好,和亲公主回国可并非什么好事,娘娘还是安心留在宫里。” 拓跋丹露笑了笑,“你说的很对,那我们回宫吧。” 方怡边走边问,“娘娘,各宫时常为陛下炖汤,您要不要也试试看?” 拓跋丹露的厨艺并不怎么好,“本宫从未做过这等事,如今学可来得及?” “娘娘聪慧,只要有心,何时学都不晚。”方怡尽力帮她争宠,让她愿意留下。 “那有劳姑姑教本宫了。”拓跋丹露既来之则安之,“阿雁,你也跟着本宫一起学。” “是,主子。”阿雁见她对一个宫女竟如此言听计从,心中不悦,为她感到委屈。 “近来其他宫里可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拓跋丹露归国无望,便努力做好和亲公主。 方怡回话道:“回娘娘,虽偶尔有些议论,但无关紧要,若有要事,奴婢定会及时禀告。” 拓跋丹露只求一个安稳,“好,本宫初来乍到,各方面都不熟悉,以后还请姑姑多费些心。” “娘娘言重了,您是主子,奴婢费心乃是分内之事。”方怡嘴上这般说,却至今未对她改称呼。 *** 御王府。 楚玄迟刚从铁骑营归来。 他问墨昭华,“昭昭,可都准备好了?” 墨昭华穿着比平时朴素,“万事俱备,只等慕迟下令。” 楚玄迟起身去拿衣裳,“那让人去通知嘉惠,我们即刻便出发。” 墨昭华伺候他更衣,想到他的计划,低声问,“真不带疏影同行么?” “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还是不带的好。”楚玄迟对疏影早已设防。 “慕迟终究还是不信他了。”墨昭华看他们走到今日,不仅感慨,更多是惋惜。 楚玄迟有前车之鉴,不敢冒险,“我此前输一次,害死了冷影,再也输不起第二回。” “好,的确该小心些。”墨昭华道,“只是如此一来,他也该发现慕迟对他设防。” “我从未隐瞒过,也多次暗示与提醒,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机会,是他始终冥顽不灵。” 楚玄迟对疏影失望至极,从去年雾影与月影成婚到现在,他给过多少机会,自己都已算不清。 “哎……”墨昭华心疼他又遭背叛,忍不住叹气,“他怎会变这样,妾身都觉得太可惜。” “没事,留不住便留不住吧。”楚玄迟闭了闭眼,“他有选择的权利,后果也由他自己承担。” 墨昭华为他穿好衣裳,又整理仪容仪表,“若真有那么一天,慕迟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去送死?” “暂时还说不准。”楚玄迟道,“毕竟他没泄露我们的最大的秘密,冲这点也该手下留情。” “行吧,那看他接下来怎么做。”墨昭华还未放弃,“若连这点都泄露,便不值得慕迟相救。” 他们刚准备妥当,珍珠便进来禀告,“殿下,主子,沐姑娘已去往侧院候着。” 她自从生下儿子之后,体态丰腴了不少,面色也红润,还有几分富态,不像是丫鬟。 “好,出发!”楚玄迟声音刚落,墨昭华便过来推轮椅,出了厢房风影赶紧接手。 楚玄迟带着墨昭华与沐雪嫣出了盛京,说是要趁着人间四月天,带她们出去玩上几天。 然而他们却不是往南,去江南水乡,反而选择向西,说是要去那边的某个寺庙求子。 往西确实有一个庙宇,里面供奉着送子娘娘,坊间都说极为灵验,而楚玄迟想生子也正常。 他成婚已两年,双腿终于好了些,能站起来,那行房自是没问题,若能早生下孩子最好。 文宗帝至今没长孙,无论哪位皇子先生下儿子,都是大功一件,他想争一争在情理中。 此行有两辆马车,楚玄迟与墨昭华在前面的一辆,沐雪嫣带着花影在后面那一辆中。 墨昭华亲昵的依偎在楚玄迟怀中,“慕迟,我们这时出门会不会惹人怀疑?” 第1106章 夹击 楚玄迟单手拥着她,“没事,我们成婚这么久,还从未出过盛京城。” 墨昭华反而更担忧,“正是因此才更容易让人生疑,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已让人传出去,之前并非不想出门,而是双腿不便,现在才有了机会。” 楚玄迟这消息早几天已散播出去,为的便是降低有心人的怀疑,以为他们另有目的。 “可如此说会有人信么?”墨昭华知这次计划的重要,因而更加谨慎,不想出错。 “三人言虎成,只要说的人够多,假的也能成真的。”楚玄迟是有备而来,倒不担心。 “行吧,妾身只希望我们能得偿所愿。”墨昭华往他怀来拱了拱,选择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次若还失败,我也要失去信心了,哎……”楚玄迟眸色微冷,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们一路向西,下午便追上了西炎使团,然后又走到他们前头去了,赶在入夜前到了镇上。 这个镇子不小,有两家客栈,楚玄迟他们住一家,西炎使团则住在另外一家,双方没打照面。 第二天一大早,楚玄迟他们便启程上路,将西炎使团甩在了后面,以免有心人觉得他们在跟着。 正午时分,他们下了马车,在官道旁的小树林中歇息,顺便用午膳,旁边还有路人在歇息。 沐雪嫣边啃干粮边问,“御王哥哥,我们不是要游山玩水的么?那为什么还要走这么快?” “这镇子与村落有何可玩,连好吃的东西都没,要去了州府才好玩,那岂能将时间浪费在路上?” 楚玄迟的声音不大,但附近的人都能听清,倒不像是光说给沐雪嫣听,而是让旁人也听一听。 “州府好玩呀……”沐雪嫣满眼期待,“那嘉惠届时要多给义兄和嘉敏姐姐带点礼物回来。” 墨昭华笑着问她,“就只给他们两个买么?” “还有义母,外祖父与舅父舅母……”出门在外,沐雪嫣丝毫不敢提起杨争流。 墨昭华又逗她,“那我们呢?” 沐雪嫣说的理直气壮,“你们不是一同去么?喜欢什么就自己买啦。” 墨昭华朝她挑了挑眉,“那不一样,我们也想收到嘉惠精挑细选的礼物。” “好啦,那嘉惠到时看看有没合眼的礼物,左右也是花你们的银钱,嘻嘻……” 沐雪嫣的吃喝拉撒睡都是花御王府的钱,且心中没半分不好意思,因为他们是亲人。 他们午膳期间有说有笑,毫不避讳,偶尔声音大些,连官道上的路人都能听到只言片语。 用完午膳他们便回了马车继续赶路,方才是出来放放风,在马车闷太久了也会不舒服。 他们走后,此前与他们一同休息的人竟往回走,只是他们已经远去,看不到这一幕。 那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人,他马上迎上去加入,对着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低语。 “少主,属下跟了一路,仔细听着他们谈话,楚贼真是去游玩,不是冲西炎使团而来。” 他还将他们的谈话复述了一遍,又是要去州府买礼物,又是要去寺庙求子,安排的挺丰富。 络腮胡子打扮的人正是萧衍,他带人走在西炎使团前面,桑淮则带人跟在使团后面。 他的计划倒是跟楚玄迟一样,都是前后夹击,准备找到合适的机会便对西炎使团下手。 萧衍听完低声道:“听你这么说来,目前瞧着是有点像,但别动手,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那人心急,“可是主子,再不动手使团就该到州府了,有那么多官兵在,便连动手的机会都没。” “这不是还有一段距离么?”萧衍冷声道,“实在不行,便继续往后拖,他们离边关还远着。” 他在楚玄迟手里吃了太多次亏,早认定楚玄迟的个擅于阴谋算计的人,自是要更加谨慎些。 有人附和,“没错,楚贼出游的时机太凑巧,未必不是有旁的目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那人这才不再坚持,“好吧,那属下继续去打探楚贼的情况,确保他们不是在保护西炎使团。” 他轻功好,第二天便追上了楚玄迟他们,确认他们比西炎使团快了很多,要赶去前面的镇子夜宿。 如此一来,今晚楚玄迟一行与西炎使团便不在同一个镇,而两镇间又隔着好几十里路。 于是他及时返回禀告萧衍,“少主,他们相离这么远,应该可以动手了吧?” 另外有人也觉得时机成熟,“是啊,少主,往前可真到了州府,官兵支援来的快。” 那探子又道:“这里离盛京城已远,离州府也有段距离,便是楚贼当真赶来也来不及。” 萧衍想着彼此的距离,终于点了头,“行,那我们就今晚子时,趁他们熟睡时直接动手。” “是,少主,属下这就赶去通知桑淮大人。”那探子激动不已,找个机会便使用轻功去找桑淮。 他走后,萧衍问另一人,“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 这人拍了拍自己身上鼓鼓的包袱,“少主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那我们去镇上住店,等桑淮来了再会合。”萧衍急着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是少主。”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虽是探子,但生活并不差,很少这般赶路。 萧衍带着几个下属,加快脚程往前走,结果西炎使团也在赶时间,驾着马车上了前。 等他们赶在日落前终于到镇上时,西炎使团早已到达,并且住进了镇上的客栈中。 然而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他们想去住店,却被告知客栈已被贵客包圆,不再接待新客。 萧衍本是想里应外合,如今客栈只留之前的客人,他便没法子住进去,只能先打尖。 在大堂用膳时,他还在低声抱怨,“这些西炎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又坏了我的计划。” 因着在前一个镇上,西炎使团并未包客栈,他便没事先派人过来住店,错过了机会。 他不知道,昨晚便是因客栈人多嘴杂,害的西炎使臣没休息好,今日这才包客栈。 第1107章 放火 此时的官道上依旧有赶路的人。 其中有两辆马车停在路边,正是楚玄迟他们一行人。 沐雪嫣从马车上下来,“御王哥哥,不是要去前面的镇子夜宿么?怎不走了?” 楚玄迟被风影从马车上抬下来,“歇会儿,顺便带你嫂嫂欣赏这官道落日。” 沐雪嫣看了眼山头的落日,“落日不是时常都能见到么?这还有什么好看的呀?” 墨昭华跟着出马车,“嘉惠,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坐这么久有些乏了。” 她脸色微红,明显不好意思,因为马车颠簸,她其实是颠的屁股疼,但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沐雪嫣了然,“原是如此,那嫂嫂与御王哥哥慢慢欣赏,嘉惠就不在一旁碍你们的眼啦。” “没有碍眼,嘉惠可来一起欣赏。”墨昭华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一同欣赏落日。 沐雪嫣连连摇头,“嘉惠才不要看你们谈情说爱,还是躲在车里吃我的小点心吧。” 墨昭华也没勉强她,待她走后,便低声问楚玄迟,“后头还没有消息传来么?” “暂时还没,但我想他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便先在这等着,以免距离拉得太远了。” 楚玄迟走在前头只是为了避免萧衍起疑,但若是走太远,真出事了他便无法及时赶过去。 墨昭华赞同的点头,“这确实是极佳的机会,一旦西炎使臣死在东陵,西炎定会趁机发难。” 楚玄迟一直压着声音,“所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西炎这几人,绝不可让他诡计得逞。” “孤影他们如今在哪里,慕迟可能确定?”墨昭华环顾四周,奈何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人。 楚玄迟笑道:“昭昭放心,他们不会走太远,就保持着几里的距离,信号弹一发便赶过来。” 墨昭华对他信心十足,“有慕迟这招前后夹击,但凡他真敢动手,便被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她希望萧衍别太过谨慎,早点动手,如此他们也好早点回盛京城,不盯着楚玄寒她不放心。 楚玄迟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前后夹击只是冲他的下属,真正的杀手锏才是他做梦都想不到。” 墨昭华握住他的手,“愿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 是夜,亥时末。 一群黑衣人踏着夜色而来,团团围住了镇上的客栈,而这正是桑淮带来的人。 使团除了几位使臣外,还有一些侍卫与婢女,若是动武,萧衍这边也占不到便宜。 萧衍在一次次失败中损兵折将,如今可调遣的也不过十几二十人,且还需保留势力。 他总不可能为了这一次的任务,将所有人都派出去,若是敌不过,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最后他只能先让轻功好的人飞上屋顶,打探里头的情况,顺便再悄悄使用迷香迷倒众人。 桑淮过来向躲在暗中的萧衍禀告,“少主,都办妥了,连大堂都扔了一支迷香进去。” “好,马上浇油,放火!”萧衍一声令下,声音还带着些许的激动,他已很久没执行任务。 “是,少主。”桑淮也应的掷地有声,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能杀了西炎使臣,便是大功一件。 他们此前只准备了迷香,和少许的油,傍晚在镇子上又买了许多,然后在客栈浇了个痛快。 浇完油他们便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再将火把扔在浇了油的地方,大火呼的一下燃起。 火刚燃起来,便有人大喊,“不好了,走水了。” 萧衍刚高兴点,听得此话笑意僵在脸上,“怎么回事儿,怎还会有人醒着?” 桑淮也很不理解,“不可能啊?这客栈总共才三层,楼上每间客房都吹了迷香。” 萧衍当机立断,“他们弄醒里面的人也要时间,我们趁乱进去,先杀了那几个使臣。” “是,少主。”桑淮与众人齐声应下,声音铿锵有力。 “砰——”他们还未见到呼喊的人,先看到空中有什么东西炸开。 桑淮脚步一顿,抬头向夜空刚刚闪过的那抹光亮,“这是在发信号弹?” 萧衍心中隐隐不安,“怕是暗中还有人在保护西炎人,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黑暗中跳出几个粗布麻衣的人,拦住他们,其中一人厉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看到这些人,萧衍突然有种入了圈套的感觉,恼羞成怒,话语森然,“要你命的人!” 桑淮则吩咐自己的身后那几个人,“你们几个进去。” “是!”那几人应声绕过他,窜到前面去,而客栈的大门就在那边。 “你们拦住他们,本少主亲自进去动手。” 萧衍一个旱地拔葱跟了上去。 今日这些人之中,他的功夫最高,杀人又需尽快解决,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不料当即便有人追上他,还主动亮出武器,“哪里跑!” 随着他的出手,他的同伴也纷纷出招,截住其他人,而他们正是最初那支铁骑营。 南昭探子们明显不敌,“少主,这些人好生厉害。” 萧衍交手后也发现他们身手不凡,心中有几分焦急,“你们顶住!” 桑淮为鼓舞士气,应的特别大声,“是,少主,请您找机会去办大事。” 他们打斗间,注意到已有人冲入了客栈,但也只有三个,想要灭火救人不可能。 铁骑营一支也就十几人,萧衍这边在人数上占优势,好在探子们的武力值不如他们。 那三人踹开客栈的大门,先用桌上的茶水泼醒了睡在大堂的店小二,让他们赶紧去救火。 而后他们又向店小二问明西炎使臣所在的位置,也即是二楼的上房,各提着茶壶飞奔上去。 使臣甲先被将士甲用茶水浇醒,他睁开眼看到百姓打扮的人很是疑惑,“你是什么人?” 将士甲手里还拎着茶壶,“来救你性命的人,快点出去,走水了,再不要走你便要被烧死。” “怎走水了?”使臣甲这才注意到窗户正在燃烧,慌忙从房门走出去,“可是有人放火?” 第1108章 救人 南昭探子是在窗户上浇油,如此即可防止他们跳窗而逃,自己又无需进入客栈里面。 只要再点燃大门与后院的油,便可彻底封了他们的退路,将他们困死在客栈之中。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点燃大门与后院,便被盯着的铁骑营给拦截。如今自是还有退路。 “没错,有人迷晕了你们,想趁机烧死你们。”将士甲说着又进了隔壁的客房,继续救人。 使臣甲也跟了进去,边走边责问,“便是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如今和谈你们东陵还……” 将士甲沉声道:“大概率不是我们东陵人,如果真是,那也是想要挑起纷争的乱臣贼子。” “你们东陵这般乱么?”使臣甲还想着能否借助内乱,为西炎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 将士甲往床上昏迷的人喷了口茶水,“皇权诱人,你们西炎难道就没有这等狼子野心之人?” 使臣甲说不出话来,如今西炎的内部也不太平,确实有人盯着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想取而代之。 床上是个老人,正是使臣乙,他醒来后与方才的使臣甲一样迷惑,将士甲又得解释一遍。 他扶着使臣乙起来,“殿下怕有人趁机对你们动手,特意派我们暗中保护,贼人果然按捺不住。” 使臣甲方才并没听他提到这事,闻言下意识便问,“不知是哪位殿下?” 将士甲并未直接告诉他是楚玄迟,“殿下也来了,稍后使臣大人自会知晓。” 他们连着又救了几人,而另外两位铁骑营的人也将侍卫与婢女泼醒,在楼道会合。 铁骑营将士护着他们往下走,“火势太大了,快随我们出去避一避,再晚就来不及。” 几人与侍卫及婢女配合着,一同将几位使臣送出了客栈,外面竟只有一人在接应。 南昭探子的武功虽不如铁骑营的人,可一来他们人多,二来萧衍又能以一敌多。 这一个人还是勉强抽调出来的,全靠其他人勉强撑着,再这么拖下去便拦不住萧衍。 不过现在西炎使臣出来了,压力便大减,毕竟他们也带了侍卫,多少还是能应付一下。 那群侍卫正在关心几位使臣,“大人,你们没事吧?” “暂时无碍。”使臣甲说完便问责,“你们怎么回事儿?为何没能防住贼人?” 一群侍卫齐刷刷的跪下请罪,“大人恕罪,属下失责,未能发现危险,保护大人。” 将士甲还为他们说好话,“贼人做了伪装,不易察觉,又趁夜对你们用迷香,再放火。” 使臣丙若有所思,“既然已迷晕我们,为何不直接杀人,放火岂不是多此一举?” 将士乙猜测,“许是怕动静太大,引起注意吧。” 使臣丙看向正在救火的民众,“那放火动静不是更大么?周围的人都赶来了。” 店小二敲了锣,将周围的邻居都给吵醒,他们得知走水,纷纷提水来救火。 这不止是在救这家客栈,也是救他们自己,因为一旦火势蔓延,便会殃及他们。 “这个……”将士乙也来不及多想,“我也没仔细想过,要不等抓到他们再审问?” “行吧,剩下的交给你们。”使臣甲面露凶色,“最好是活捉了他们,再严刑拷问。” 破坏西炎与东陵的和谈,这可是大事,若是东陵人所为,他们便能拥有再次谈判的筹码。 将士丙看向西炎的那群侍卫,“那就有劳你们保护好几位使臣大人,我们先去支援。” 使臣乙年纪最大,却最为怕死,“你们全走了,就不怕他们声东击西来杀我们么?” “我们人手有限,还得抓贼子的活口,你们的侍卫应该身手应该不弱,怎对他们没信心?” 来接应的将士丁话有点难听,使臣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在东陵的地盘上,他还不太有信心。 好在将士甲会说话,“几位使臣大人莫怕,我们的援兵很快就会赶来,切不可让贼子逃了。” 将士乙连声附和,“是啊,若是他们逃了,就无法得知是何人所为,你们也可能还会再遇危险。” 使臣甲想到此前提起的“殿下”,趁机问他们,“你们的殿下如今在何处?为何还没来?” 将士丙回答,“已在路上了,随后便到,诸位无需担心,我们定能撑到殿下前来支援。” 使臣丙遇到刺杀还能保持冷静,“我想起来了,昨日我们呢遇见了御王,难不成那是幌子?” “使臣大人聪明。”将士甲道,“殿下是怕跟的太近,贼子不敢动手,特意拉开些距离。” 使臣丙继续问,“那是否说明,他早就知有人要杀我们,甚至还知晓对方是什么来头。” 将士甲坦然诚然,“殿下确实有猜测,故而调遣铁骑营保护诸位,以防贼子挑拨两国关系。” “你们是铁骑营的人?”使臣甲对东陵的铁骑营不仅是早有耳闻,而且还是如雷贯耳。 这支由楚玄迟亲自组建并训练的军队,曾在南疆战场上所向披靡,打的南昭人落花流水。 “正是!”将士甲郑重的承诺,“所以诸位请放心,我们定会舍命相护,维护好两国邦交。” 得知了他们的身份,西炎使臣们才安心下来,让他们去对付萧衍,自己则有侍卫保护。 四名将士安顿好他们,匆匆赶去萧衍那边,另外的将士们正在与南昭探子激烈打斗。 萧衍本以为自己在人数上有优势,很快便能解决,如此便还有机会亲手杀了那几个使臣。 结果打了这么久,对方连人都救出来了,只有客栈的火还在燃烧,他们却只是占了个上风。 于是萧衍忍不住对他们的身份有了质疑,“你们的身手如此了得,莫非是御林军?” 一名跟他交手几次的将士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今夜插翅难逃。” 萧衍因着占了上风,对脱身有着绝对的自信,“凭你们几个也想留下我们,简直痴人说梦!” 看着他们,方才去救人的将士乙想起了使臣丙那个问题。 第1109章 赶到 于是他直接问,“我很好奇,为何你们都已将人迷晕了,却不杀人,反而要放火?”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萧衍原本是以此作为万全之策,如今失败了,哪还有脸说出来。 一名探子附和,“就是,有本事便活抓了我们,再撬开我们的嘴,否则一个字都别想知道。” 萧衍赶紧岔开了话题,“楚玄迟此次并非真出门游玩,而是冲着西炎使臣与我们而来?” “方才那句话话还给你们。”使臣乙不客气的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桑淮只想赶紧离开这,“少主,他们已放信号弹,我们绝不可恋战,需速战速决。” 他好不容易熬死了李泰和,成了探子的话事人,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真不想死在这里。 这个任务失败了还有以后的机会,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他本也不愿来,奈何萧衍有命令。 “你们拖住他们,我去杀了那几个使臣。”萧衍看局势越来越不利,只想赶紧完成任务。 楚玄迟若真是冲着西炎使臣而来,那所谓的赶去前面的镇子便是幌子,定会赶来支援。 “是,少主。”南昭探子们应声,纷纷截住铁骑营将士,让萧衍趁机去杀西炎使臣。 “拦住他!”铁骑营有人厉喝一声,然后又大喊,“西炎侍卫们,保护好你们使臣大人。” 萧衍没将他放在眼里,一剑将他逼退,又挽出剑花袭向其他人,“这花拳绣腿也敢大放厥词。” 西炎侍卫见萧衍击退几名铁骑营将士,飞身而起,朝他们袭来,扬声大呼,“保护好大人。” 他们十来个人,团团将几位使臣围住,连带着婢女也被围在中间,成为几位使臣的肉盾。 萧衍仗剑而来,气势如虹,嚣张至极,“我要杀的人,看谁又有这个本事保下来!” 此前去救人的三位铁骑营将士,怕西炎侍卫保不住人,也匆匆赶来帮忙。 萧衍见他们纠缠不休,回头便使出了暗器,免得他们拖住自己,等到援军来。 “不好,是暗器!”将士乙闪避不及,中了一枚暗器,惨叫了一声,“啊——” 将士甲忙去帮他,一边还道:“殿下猜的没错,这定然是萧衍,他最擅长暗器伤人。” 使臣丙扬声问,“萧衍又是何人?你们殿下怎能早猜到来的会是他?” 使臣甲极为不悦,“你们到底有多少事还瞒着我们?让我们连死都死不明白。” “萧衍是南昭探子,蛰伏在盛京城已久,我们端了几个窝点,他每次都借暗器逃脱。” 将士甲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此前没跟他们说,是因他并不认识萧衍,无法确定。 此刻他也是因着对方使出了厉害的暗器,这才暴露身份,让他有了几分作证。 使臣丙了然,“原是南昭人搞的鬼,那倒是说得通了。” 将士甲义愤填膺,“正是,除了乱臣贼子,便只有敌国不希望我们两国和谈了。” 使臣丙最好说话,“我明白了,待确认身份,我会先修书一封,禀告我西炎国君主。” “好,诸位请小心,他的暗器极为厉害。”将士甲轻舒了口气,他真怕西炎使臣借机闹腾。 西炎使臣也怕死,明知对方是南昭的探子,一心想要他们的性命,再不悦不会此时问责。 “啊——”远处有惨叫声传来,萧衍也分不清是自己人,还是铁骑营的将士们。 听着惨叫声,萧衍想起此前受伤的下属,“今夜不杀了你们,对不起我这些兄弟们。” 将士甲也愤然,“我们若护不住西炎使团,对不起东陵,也对不起殿下对我们的信任!” 使臣乙躲在侍卫与婢女身后,不露头只有声音传来,“他只有一个人,当真有这么厉害?” 将士甲回答,“他不厉害,但是他暗器厉害,让人防不胜防,我那位兄弟刚中了暗器,已死。” 他虽及时去帮忙,奈何将士乙已中了暗器,暗器淬了毒,见血封喉,不多时便毒发身亡了。 将士丙耳力很好,一边在应付萧衍,一边还能注意到远处的马蹄声,“好像有人过来了。” 将士甲大喜,“定是殿下带着援军来了,萧衍,看你今日还如何逃出我们殿下的掌心。” “楚贼这奸诈小人,他果然给我设了陷阱。”萧衍也已听到了马蹄声在靠近,那援军还不少。 桑淮很快也听到了动静,便跑来萧衍这边,“少主,有人来了,定是他们的援军,怎么办?” “你们先走,待我杀了这几个西炎人便走。”萧衍几乎将所有探子都带了出来,可不能全军覆没。 “大言不惭,真当我们是绣花枕头?”将士甲确认是楚玄迟带人来支援,瞬间士气大涨。 “那就试试我的暗器!”萧衍许久没行动,这期间积攒了一批暗器,就等着今日使用。 “啊——”将士甲自不会傻站着让他打,结果他一避开,他后面的西炎侍卫便中了暗器。 使臣乙见到有侍卫倒下,愈发往其他人身后躲,“快,挡住我们,我们死了他们便能得逞。” “啊——”随着萧衍暗器频出,惨叫声也此起彼伏,不敢躲开的西炎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几位使臣都不怎么会功夫,侍卫若是躲开,那中暗器的便是他们,岂不是遂了萧衍的愿? 其他将士们缠住了南昭探子,无法过来帮忙,而将士丙又要应付桑淮,只剩将士甲对付萧衍。 将士甲又如何是萧衍的敌手,只能勉强躲避暗器,毫无还手之力,更莫说是缠住他了。 使臣丙拉着个婢女做挡箭牌,眼看着又一名侍卫倒下,忍不住感慨,“他的暗器果然厉害。” 使臣甲同样也是以婢女做挡箭牌,“楚玄迟怎还不来?他再不来,我们的人便要死光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便听得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萧衍,小爷这次绝不会再让你跑了。” 是风影仗着轻功踏空而来,他手里还拉着一个人,却是沐雪嫣,两人齐齐落下来。 第1110章 杀手锏 沐雪嫣一直不知楚玄迟的计划,直到看到了信号弹,才明白游玩是个幌子。 得知对手极有可能是萧衍,她激动不已,死活都要跟来,要亲眼看着生擒萧衍。 楚玄迟想着她本身会些功夫,又有花影跟着,便允了她,结果她缠上了风影。 风影轻功最好,要先一步来支援,她死缠烂打的让他带上自己,于是有了这一幕。 萧衍看到风影便觉脑仁疼,实在是打不过他,只是嘴上还得逞强,“又是你这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大傻子!”风影一来便不再管沐雪嫣了,长剑出鞘,“看剑。” “你找死。”萧衍恨透了风影,每次都坏他好事,这次他是真想杀了风影,以绝后患。 “还有我!”沐雪嫣虽说本以为是出游,但却带上了她的短剑,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你也是蠢货,被我耍的团团转,还想嫁给我。”萧衍恨当初身份暴露,她却继续演戏。 “我呸!”提起往事,沐雪嫣羞愤不已,“便是这世上的男子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就是,没用的东西,只会用暗器。”风影帮腔,“有种跟我单打独斗,看我不打死你!” “只要能赢,不管是用剑,还是用暗器,都是本事。”萧衍不上当,不舍弃他引以为傲的暗器。 桑淮已笃定任务会失败,只想保命,“少主,他们到了,楚贼便也不远了,还请拿个主意。” “你带他们先走,我来垫后。”萧衍仗着有暗器,且已凭此逃过多次,便有绝对的自信。 “是,少主。”桑淮等的便是这句话,没他的命令,他连逃命都不敢,如今才敢回去。 然而铁骑营的人得知楚玄迟已来,打的更起劲,又岂能让他们给逃了,打不过也要死缠住。 于是还不等桑淮逃走,几匹马与一架马车徐徐而来,马车来自御王府,马匹上是铁骑营的将士。 萧野走在最前头,他带着半队人马先去对付桑淮,给楚玄迟留下了半队人马,保护西炎使团。 楚玄迟被将士们连人带轮椅抬下马车,墨昭华紧随其后,花影则手握长剑,站在他们身侧。 “萧衍,我们又见面了。”楚玄迟的马车就在西炎使团旁边,他面色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楚玄迟,你算计我!”萧衍被风影与沐雪嫣夹击,与楚玄迟的轻松相比,显得有几分狼狈。 “我还以为你不会上当,没想到你真敢动手。”楚玄迟以为他谨慎,至少要等到下个州府。 “是我疏忽了,以为你先走了,便不是冲他们而来。”萧衍本身有些急功近利,想尽快做出功绩。 再加上下属们也心急,一直劝他早些动手,楚玄迟做戏又做了全套,他就没再那般谨小慎微了。 “你说今日,你还能逃脱生天么?”楚玄迟今夜对他与这些探子志在必得,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都已经逃了这么多次了,这次自然也一样。”萧衍有恃无恐,“我要走,谁也拦不住!” “那本王也说一句,今夜你再无可逃。”楚玄迟不仅有了经验,这次还准备了个杀手锏。 “如此有自信?”萧衍因他这份自信而起了疑,“难不成你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有没有天罗地网,我们拭目以待。”他越怀疑,楚玄迟便越不说,让他心中没有底。 “你们无需管本王,去帮萧野吧,先将那些人生擒。”这里只有萧衍一人,楚玄迟不担心。 “铁骑营的萧野也来了?”萧衍这才明白,为何今晚的人如此厉害,本还以为是御林军。 “如此你可还有自信,能再次逃走?”楚玄迟带来的人,数量已超过南昭探子,扭转了局势。 萧衍的自信是分毫不减,“莫说是他,便是你站起来了,只要我想走,便依旧也能走。” “你就是欺负本王站不起来,但是风影……”楚玄迟故意顿了下,“他这次可不会放过你。” “就凭他?”萧衍认可风影的武功,但也相信暗器,“手下败将,我都给过他多少次机会了?” “风影,他看不起你。”楚玄迟故意刺激风影,那小子可经不起激将法。 “我还看不起他呢,只会用暗器的卑鄙小人,我呸!”风影刷刷几剑袭向萧衍。 “啊——”远处传来了惨叫声。 紧接着是桑淮的喊声,“少主,我们不行了。” 萧衍越发急了,“风影,你次次坏我的好事,这次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风影缠住了他,他不仅没机会对西炎使臣下杀手,也无法去帮桑淮他们脱身。 “哎呀……我好害怕呀。”风影故意阴阳怪气,然后挑衅他,“来呀,你打死我!” “你真是找死!”萧衍又在找机会用暗器,他就不信每次风影都能及时闪躲开。 墨昭华站在轮椅旁,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慕迟,妾身已准备好。” “好,你瞅准时机,我随时配合。”楚玄迟的手也覆上了轮椅扶手,那里面藏着剑。 萧衍与风影打的难解难分,还有沐雪嫣在一旁时不时刺出一剑,让他不得不防着。 就在他连续使出暗器时,突然身后有破空声传来,他闪避不及,有什么东西没入体内。 他暗觉不妙,“楚贼,你对我放了暗器?” 暗器其实是墨昭华所放,她手镯中的银针难得派上用场。 楚玄迟趁机打开机关,抽出扶手中的软剑朝他袭去,“你还是先看剑吧!” 这便是他的杀手锏,隐瞒自己早已能走的事,让萧衍心不设防,打个措手不及。 萧衍看着他从轮椅中腾空而起,软剑挽着剑花袭来,震惊中连忙闪躲,“你能走了?” 楚玄迟剑如游龙,对他步步紧逼,“不仅能走,本王还能亲自将你给生擒了!” 萧衍狼狈不堪的躲避着攻击,但很快便感觉内力无法正常运转,“暗器有毒……” “有毒,但不致死!”楚玄迟软剑带风,不断攻击,“你很快便会内力不济。” 第1111章 生擒 萧衍猜测是中了软筋散或化功散一类的,“你又算计我,但你休想得逞!” 他已然顾不上那些个下属,只想靠着所剩的暗器,先离开这里,绝不可被活捉。 楚玄迟虽许久没动武,可出手依旧凌厉,“能不能得逞,就得问我手中的剑!” 风影都不知道他已无需再隐瞒能走路的事,见状大喜过望,“主子,属下来帮您。” 沐雪嫣也打的起劲,“御王哥哥,嘉惠也来了,今晚一定要将他生擒,免得他再生事。” 他们打斗间,萧野押着桑淮过来,“启禀殿下,南昭探子已全部伏诛,只留下这一个活口。”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铁骑营的将士,其中有人受伤被扶着,也有人牺牲,尸身被扛了过来。 “很好,辛苦了!”楚玄迟道,“回去后将阵亡将士的名单报上来,本王为他们发放抚恤金!” “是,殿下!”萧野中气十足,回答的掷地有声,彰显着东陵将士们的精气神与士气。 萧衍听闻下属皆死,只剩下桑淮苟活,心中泛起很不好的预感,桑淮怕是要叛变了。 所有探子口中都藏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他们在死前咬破药丸,便不会被敌人生擒。 桑淮也一样,可他还活着,就说明他不想死,而一个怕死的探子,又如何能扛住严刑逼供? 萧衍本就寡不敌众,如今又有了心事分神,不多就能便被楚玄迟与风影逼得退无可退。 他举剑挡住了跟前的风影,剑刃相交,发出一声尖锐的兵器相撞之声,“铿!” 而他后面的楚玄迟,则趁机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声宣布,“萧衍,你输了!” 萧衍还剩点暗器,但已无机会使用,这次终于救不了他,他闭了闭眼,就这样被生擒了。 萧野带人将这仅剩的两个活口捆绑起来,严加看守,楚玄迟则在与西炎使臣交涉。 楚玄迟道:“此人乃是南昭探子的首脑,多次在盛京城生事,这次险些坏了两国和谈。” 使臣乙还心有余悸,“所以你们此次是以我们为饵,引蛇出洞,根本不顾及我们的死活?” 楚玄迟反问他,“本王若真只是为了擒获他们,不顾你们生死,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没错,方才我们都遇上了南昭探子,且我们人数更少,还分了人去客栈救你们。” 将士甲因着全程都参与了行动,便先留在这里,方便楚玄迟问话,闻言忍不住主动开口。 使臣乙方才亲眼看到去救他们的将士乙为了保护他们,中了萧衍的暗器而亡,便没脸再问责。 使臣丙为他解围,“关于南昭探子生事,我也有所耳闻,这次能擒获,真要恭喜殿下立下大功。” 他既主动岔开话茬,楚玄迟便也没揪着不放,毕竟这次确实利用了西炎使臣,拿他们做饵。 于是楚玄迟接话,“功劳不重要,只要诸位能安然无恙,本王便安心,也能给父皇一个交代。” 使臣丙客气的道:“今日我们得以逃过一劫,还要多谢御王殿下,未雨绸缪,运筹帷幄。” 楚玄迟谦虚道:“本王与萧衍已交手过几个回合,也算是知己知彼,这才能猜到他的计划。” 使臣甲想起一个问题,“哦?那殿下可知,他为何不直接杀我们,而是要放火,将事情闹大?” 楚玄迟来的匆忙,一来又忙着抓萧衍,还未来得及问明此前的具体情况,当即看向将士甲。 将士甲会意的向他禀告了萧衍今晚的行动,先用迷香,再浇油放火,而不是直接杀人。 楚玄迟边听边想,“他不是不想杀,而是猜到会有人暗中保护,一旦动手便会将人引出来。” 使臣丙反应也很快,“我明白了,若是放火的话,他们便可拦截,趁机让大火烧死我们。” “没错!”楚玄迟道,“只是他未能料到,本王出动了铁骑营,既能应付他们,又能救人。” 使臣乙赶紧说好话,“还是御王殿下想的周到,且及时赶来支援,否则暗器之下我们很难脱身。” “正是知他暗器的太厉害,本王才不敢走太远,半道上便停了下来,如此方能及时赶来支援。” 楚玄迟顿了顿又道,“甚至连本王已能行走之事,本王也刻意隐瞒着,只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御王殿下好计谋!”使臣丙赞赏道,““待我们回到西炎,定会将今日之事禀告给陛下。” 楚玄迟回以承诺,“等我们查清楚萧衍的身份后,也会请父皇亲自修书一封给贵国陛下。” “哦?除了探子的首脑,他还有别的身份?”使臣丙对此颇有兴趣,便下意识问出口。 楚玄迟相告,“我们曾捡到他的一块玉佩,据调查是南昭皇室之物,但具体代表什么不清楚。” “不知那玉佩可有带着?”使臣丙越发来了兴致,“我对南昭皇室有几分了解,可否让我看看?” 他在西炎时,不仅研究东陵的风土人情与规矩,对南昭,北戎等国家同样做了深入的了解。 “玉佩在宫里,不过本王看过多次,可以详细描述,我们边走边说如何?也该找个地方歇息?” 客栈走水,虽然大火已扑灭,可也不能再住宿,他们这么多人也不能站在这大街上过夜。 楚玄迟是打算在镇子外面找个地方,在马车中将就一晚,铁骑营的将士们则在外生火将就。 西炎使臣此时才意识到这般站着不妥,当即应下,“好,那就有劳御王殿下详说了。” 三位使臣一同上了楚玄迟的马车,墨昭华则去了沐雪嫣的马车中,给他们腾位置。 马车里,楚玄迟详细描述起了风影捡来的那块玉佩,“那玉佩通体绿色,上面雕刻……” 他说的仔细,使臣丙听得认真,边听边在脑中拼凑,“这听着倒是有点像南昭皇子的玉佩。” 此话一出,不仅楚玄迟倍感意外,连另外两位使臣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南昭皇子?” 第1112章 身份1 楚玄迟很是不解,“可南昭的皇子,又怎会纡尊降贵来做探子的首脑?” 萧衍当初住在御王府时,他虽觉得此人气质不凡,但怎么也与皇子不沾边吧? 使臣丙道:“这个我就不清楚,我只听说南昭皇子,自出生后便会有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身份的象征,可用在特殊场合,比如必要时刻来证明身份,甚至当兵符用。 因此这种玉佩不可传承,一旦这位皇子死去,便要将玉佩交还给皇室,留着传给下一代。 不过却是当今陛下的下一代,而非那位皇子的下一代,也即是说,玉佩只有皇子才能拥有。 便是他的嫡系子孙都不能传承,除非他成了新的帝王,那才可以传给自己的儿子。 楚玄迟还是初次听闻此事,“没想到那玉佩竟如此重要,萧衍丢了玉佩怎也没寻找?” 使臣丙知道的还挺多,“丢了若是找不到,可以重新申领一枚,此前那一枚便不再作数。” 楚玄迟继续问,“可如此一来,若是有人利用那枚玉佩冒领了身份,其他人又要如何分辨?” “这个太过机密,我也不清楚。”使臣丙知道的虽多,可也不是什么机密要闻都知道。 “好,多谢答疑解惑。”楚玄迟由衷感谢,“若非有你,这枚玉佩都不知要调查到何时。” “不客气。”使臣丙郑重道,“南昭人胆敢算计我们两国邦交,帮你们便是在帮我们自己。” 楚玄迟叹息一声,“是啊,战火纷飞,生灵涂炭,苦的是黎民百姓,对哪一国来说都不是好事。” 使臣乙打了个呵欠,“时候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我们便先告辞,殿下也请歇息会儿。” 楚玄迟点头,“你们侍卫损伤惨重,本王会让铁骑营的将士们保护你们,你们可安心歇息。” 三位使臣齐齐道谢,“多谢御王殿下。” 他们走后,墨昭华便回了这辆马车,楚玄迟自是将方才是事如实相告。 “南昭的皇子?”墨昭华听完都不敢相信,“这太离谱,真有这可能么?” 楚玄迟暂时也无法确认,“西炎使臣应是没必要骗我们,但这事还是需确认。” “萧衍的嘴定会很硬,难撬开,就看剩下那个活口,能不能给我们点有用的信息。” 墨昭华对审讯萧衍并不抱希望,但对桑淮有信心,一个不敢自裁的探子,骨头能有多硬? “嗯……”楚玄迟伸手拥她入怀,“昭昭折腾的乏了吧,我们歇会儿,再不歇息就该天亮了。” 墨昭华倒是还好,她只是用了一下暗器,她怕他累了,便没再多言,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 翌日上午,楚玄迟一行与西炎使团道别。 楚玄迟派了最初那支铁骑军护送西炎使团,以防再有人对他们动手。 同时他也下了令,待到州府后,由当地府衙调遣一支兵马护送西炎使团。 这支兵马接替铁骑营,等到下一个州府,便再由那个州府调遣一支队伍替换。 如此一来,即可确保西炎使团一直有人护送,又可保证当地的州府不会长久缺人。 墨昭笑着夸他,“慕迟,这可真是个极好的法子,你怎能聪明至此?不愧是文武双全。” “咳咳……”楚玄迟轻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娶了聪明媳妇儿,我可不得有点长进?” 墨昭华被他逗的喜笑颜开,“你就会夸妾身。” 楚玄迟一本正经,“我这不是夸,是说实话,不信你可以问嘉惠。” 墨昭华撅了噘嘴,“嘉惠跟你一头的,自是帮你说话。” “好,我不夸你了。”楚玄迟依旧坐着轮椅,“走,我们去会会萧衍。” 墨昭华看沐雪嫣在与他说话,不想打扰,“等会儿吧,嘉惠正在跟他说话。” “那我们去听听看。”楚玄迟抬了抬手,身后的风影便屁颠屁颠的推着轮椅往前。 他们还未到萧衍身边,先听到了沐雪嫣的声音,“萧衍,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萧衍被五花大绑着,很有骨气的拒绝,“不需要!” 沐雪嫣又问,“那你渴不渴,是听你嗓子似乎有点哑。” “哼!”萧衍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喝过水,早已口干舌燥,但他可不想低头。 沐雪嫣逗他,“你求我呀,只要你喊我姑奶奶,求我给你点水,我保证会给你。” “用不着。”萧衍说不出求人的话,尤其是求她,左右楚玄迟不会让他渴死。 他作为活口,又是探子的首脑,知道的太多,楚玄迟定是要逼供,问出有用信息。 “哎……那可惜了,你就继续渴着吧。”沐雪嫣不解气的又补了一句,“渴死你活该。” 看他们聊完了,楚玄迟与墨昭华才上前去,墨昭华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御王哥哥,嫂嫂!” 萧衍原是背着他们,看不到,如今他们绕过来他才看到,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尤其是他看到楚玄迟坐着轮椅,更是怒火中烧,“楚贼,你个骗子,能行走了还坐轮椅。” “腿好了就不能坐轮椅?”楚玄迟慵懒的往后一倒,惬意的靠着椅背,“本王懒得走不行么?” “废物!”萧衍说这两个字毫无底气,一个废物都能将他给生擒了,他岂非连废物都不如? 楚玄迟也不跟他废话,“你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怎来做探子的首脑,南昭皇室这么难生存么?” 昨夜使臣丙说的事,他想先验证一下,若还是无法确定,便等回到盛京后,再让人严刑逼供。 萧衍闻言,心咯噔一跳,下意识看向了一旁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桑淮,后者却朝他连连摇头。 “什么皇子?”萧衍见他没说出此事,这才放心了些,装傻充愣,“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但他很好奇,自从被擒后,桑淮一直与他羁押在一起,没机会出卖他,那楚玄迟是如何得知? “不承认是吧?”楚玄迟冷笑一声,“没关系,这会儿证据没带着,那就等回了盛京城我们再谈!” 第1113章 泄密2 “好,我等着!”萧衍梗着脖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给我个新身份。” 不过他也只是嘴硬罢了,楚玄迟既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那手上定是有些证据。 桑淮虽还未被问话,可心里也好奇的紧,如此机密的事,便连知晓的探子都极少。 他也是因某次李泰和说漏了嘴,才知道萧衍并非普通的首脑,竟是南昭皇子。 楚玄迟并未再多问,很快便离开,他本就没指望萧衍会承认,他不过是在试探。 沐雪嫣追上去,小声问他,“御王哥哥,萧衍真是南昭皇子啊?可皇子不是很尊贵?” 至少在她的认知中,皇子不是像楚玄寒那般锦衣玉食,便是像楚玄迟这般驰骋沙场立战功。 “本王本也不能确定,方才是在试探。”楚玄迟道,“不过他的心虚倒是给了些佐证。” 墨昭华也看出了萧衍的心虚,笑着道:“若他真是南昭皇子,我们可就有谈判的筹码了。” “是啊,兴许还能借他平息南疆的战事。”楚玄迟离开南疆已久,却始终没放下战事。 他们说话间,萧野过来禀告,“启禀殿下,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可要启程回盛京了?” “好,昭昭,嘉惠,我们上车。”楚玄迟一声吩咐,“萧野你亲自看好萧衍两人。” “是,殿下!”萧野领命离去,随即便出发。 *** 是夜,楚玄迟一行人还在赶路。 盛京城中的一处酒肆中,疏影又在与冷延推杯换盏。 这次不再是冷延主动约疏影,而是疏影找他喝酒,脸色还有几分阴沉。 “御王殿下这次出行没带上你,反而带上那个傻小子,可是对你失了信任?” 冷延看他面色不对,且一来就喝闷酒,显然心情不太好,便猜测的问他。 “他曾遭背叛,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谨慎的很,我与你时常接触,他自会怀疑。” 疏影连个尊称都省了,直接以“他”来称呼楚玄迟,可见他很介意这次的事。 冷延为他抱屈,“可你也没出卖他,莫说是重要信息,便连提到他都会岔开话茬。” “是啊,我都没泄露他的机密,他却这般疏远我,可若是换做雾影,他定不会起疑。” 疏影嫉妒的不行,不甘心受到区别待遇,以前雾影受宠也就罢了,如今连风影都能取代他。 冷延叹气,“哎……可他如今得宠,我家殿下备受冷落,我也不好再劝你良禽择木而栖。” “不说了,来,我们喝酒。”疏影给他倒满一碗酒,自己也满上,端起来便一饮而尽。 “好,喝酒,我们喝个痛快,不醉无归。”冷延难得被他主动邀请,自是要舍命陪君子。 喝完几坛酒,疏影的面色变得红润,“早知他不信任我,还不如真跟了祁王殿下。” 冷延看他情绪不对,试探着问,“疏影,你喝醉了吧?” “没有,我现在清醒的很!”疏影眸色微冷,“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醉就好。”冷延好心提醒他,“我怕你酒后吐真言,真出卖了御王殿下。” “不会,我若要出卖他,就会告诉你,他其实已能行走,坐轮椅不过是掩人耳目。” 疏影竟真说出了楚玄迟的秘密,听得冷延瞪大眼,“你说什么?御王殿下已能行走?” “是啊,早能走了……”疏影又喝了一碗酒,“成天坐着轮椅装模作样,哼……” *** 深夜,冷延将醉酒的冷疏影送回了御王府。 而后他回到祁王府,也不顾时间已晚,去后院找楚玄寒。 楚玄寒知他这么晚来,定是有要事,赶紧从尉迟霁月的温柔乡中出来。 冷延将疏影方才喝酒后泄露的秘密,如实禀告,听得楚玄寒瞬间睡意全无。 他激动到声音都颤抖,“你说什么?老五早已能行走?本王这不是还在做梦吧?” 冷延觉得是酒后吐真言,“疏影这次未能跟着御王出行,气的喝闷酒,醉了才说出。” 楚玄寒大喜,“哈哈……好啊,老五这可是欺君之罪,只要疏影能作证,他便罪无可恕。” 冷延笑不出来,“属下就怕他酒醒后不愿作证,毕竟他隐瞒此事,也同样是欺君之罪。” “这倒是,他还没那么蠢。”楚玄寒想了想,“不过既是他亲口所言,你便是人证。” “可属下口说无凭,陛下能信属下么?”冷延问,“若陛下不信,反会连累主子。” “只有你一个人证自是没用,但还有御医在。”楚玄寒满眼算计,“御医可以当场检查。” 一旦御医检查出楚玄迟的腿恢复的很好,早已能行走,那他这欺君之罪便是罪证确凿。 冷延还是担心,“万一御医也帮御王,属下便成了诬告,要被拉出午门斩首示众了。” 楚玄寒不以为意,“太医院那么多御医,他不可能每一个都收买了,多让几个御医检查。” “主子,属下认为,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妙。”冷延向来很谨慎,“疏影的话也不是那么可信。” 楚玄寒的脸色猛然一沉,“本王看你是怕死吧?这么怕死那还跟着本王做什么?趁早另攀高枝!” “属下确实怕死,但并非只是因为怕死,而是还想跟着主子成大事,不想死在他人的算计下。” 冷延一字一顿的解释,“属下更怕这是御王设的局,疏影所谓的出卖,不过是拉我们入局。” 楚玄寒冷静下来,沉吟一声,“应该不太可能,疏影是真被冷落了,本王与他感身同受。” 他被文宗帝冷落这么久,对那种感觉再清楚不过,他不可能再保持忠心,疏影也一样。 “这……”冷延是出于谨慎才担心是算计,可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歇息,本王再想想。”楚玄寒看他也有几分醉意,便先打住。 “是,主子,属下告退!”冷延觉得他大概率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告楚玄迟一状。 他随后回到住处躺下,因揣着心事,一晚上都辗转反侧。 第1114章 欺君 翌日上午。 楚玄迟一行回到了盛京城。 他们去的时候只有两辆马车,回来却带着铁骑营。 楚玄寒得知消息,立马发觉不对劲,楚玄迟定是出去做了旁的事。 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间也猜不透,连忙让冷延去打听,如此才有底。 楚玄迟一行人来到宫门口,铁骑营只留下萧野两人,押着萧衍语与桑淮入宫。 风影则推着楚玄迟,墨昭华在一旁,而沐雪嫣因为也参与了行动,第一次入了宫。 沐雪嫣踩着小碎步,很小声问,“御王哥哥,嫂嫂,嘉惠好紧张啊,陛下会不会很凶?” “不会。”楚玄迟笑着安抚她,“父皇是个很温和的人,但纵使发怒,也是冲着南昭探子。” “那就好。”沐雪嫣少了些紧张,多了几分期待,“嘉惠届时除了下跪与行礼,什么都不说。” “对,就是这样。”楚玄迟教她,“除非是父皇问你话,否则你便安静待在一旁即可。” 他们押着萧衍与桑淮直奔勤政殿,恰好赶上文宗帝正在与大臣议事。 不过李图全得知是抓到了萧衍,还是及时向文宗帝禀告,议事便被延后。 楚玄迟一行随即入殿行礼,文宗帝也终于见到多次生事,却次次脱逃的萧衍。 文宗帝高坐在龙椅上,仔细打量起胡子拉碴的萧衍,“这便是那南昭探子的首脑?” “回父皇,正是萧衍,不过他如今做了伪装。”路上不太方便,楚玄迟没法让人剃胡子。 文宗帝点了点头,“御王与王妃辛苦了,总算将其擒获,这一路你们可有审讯过他们?” 楚玄迟回道:“儿臣怕节外生枝,急着赶回来,且儿臣不擅审讯,便暂未真正审讯。” “好,天牢的人擅长这些,交给他们来做更好。”文宗帝当即下令,“将他们押入天牢。” “是,陛下。”殿外的侍卫应声而入,将萧衍与桑淮押了下去。 文宗帝随即赐座,“迟儿,昭华,你们且说说,是如何生擒了他们。” “是,父皇,一切如儿臣所料,他们想对西炎使臣下手,破坏两国和谈……” 楚玄迟依旧坐在轮椅上,因为他现在只是“勉强能走”,而不是行动自如。 他将这次的行动详细说给文宗帝听,特意提到牺牲的铁骑营将士,要发放抚恤金。 文宗帝听完道:“这便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饶是萧衍千防万防,也终究没能防住。” “儿臣已让他逃了太多次,也知其暗器厉害,为保万全,才特意调遣了两队铁骑营相助。” 楚玄迟原是想调御林军,想想还是算了,御林军不是他的自己人,用起来不太方便。 铁骑营救不一样,那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军队,兵符又在他手上,且还有信任的萧野。 “迟儿这般运筹帷幄,朕甚为欣慰。”文宗帝赞道,“此次你们立下大功,朕该好好嘉奖。” “为国出力,为父皇分忧,乃儿臣之责。”楚玄迟从来不居功,“生擒萧衍也非儿臣一人之力。” “你呀,生怕居功,这是又要为其他人请功了?”文宗帝很欣赏他的谦虚,事事为他人考虑。 “儿臣是如实禀告,父皇也喜欢听实话。”楚玄迟这两年与文宗帝相处多,很懂他的心思。 “好,那你回去拟份折子递上来,朕定会论功行赏。”文宗帝赏罚分明,不想亏待了有功之人。 当初对楚玄迟那般无情,他已不知后悔了多少次,如今会宠着楚玄迟,也有弥补的意思。 “儿臣遵旨。”楚玄迟拱手行礼,“父皇,儿臣还有一要事禀告,是关于萧衍的身份……” 他又将西炎使臣丙说的事,告知于文宗帝,听得文宗帝震惊不已,“南昭的皇子?这怎可能?” “儿臣本也不太相信,直到儿臣试探萧衍……”楚玄迟再将那日的试探详情,如实禀告。 文宗帝若有所思,“他这般心虚,看来其中还真有蹊跷,需得好好审问,确认其身份。” 楚玄迟笑道:“父皇,若萧衍真是皇子,我们便得了个大筹码,对南疆的局势也极有益处。” “是啊,我们可以他为质。”文宗帝道,“这人既是你亲自抓的,接下来的事便也交给你主理。” 楚玄迟又卖给楚玄辰人情,“儿臣与萧衍有私怨,主理不太合适,可否请太子皇兄主理此事?” “迟儿如此避嫌,朕又岂能不答应?”文宗帝见他对太子也这般忠心,更信他没夺位之心。 楚玄迟这次干脆起身,躬身一拜,“儿臣多谢父皇!” 文宗帝面色温和,“你们赶路舟车劳顿,便先回府歇息,届时让人将折子送入宫即可。” “是,儿臣告退。”楚玄迟没坐下,再次行礼。 墨昭华也赶紧跟着行礼,“臣媳告退。” 沐雪嫣见她起身便跟着一同行礼,然后与她退下,并未引起文宗帝注意。 待他们离去后,文宗帝扯起一抹笑意,“这萧衍,还是需得靠老五来抓啊。” 李图全笑着附和,“可不是,旁人没这般了解萧衍,便是想抓也不容易。” 文宗帝突然叹息,“老五屡立大功,却如此谦虚,老六与他一比,愈让朕失望。” 虽说楚玄寒近来并无什么动作,可他的担忧从未消减过,怕楚玄寒自寻死路。 他总共就这么几个儿子,楚玄怀“已死”,楚玄奕又是个结巴,楚玄泽年纪尚小。 作为父亲,他不想看着儿子走上绝路,作为帝王,他也希望国家能多有几个栋梁之材。 李图全安抚他,“人与人不同,但祁王殿下想立功也是为国为民,为陛下分忧解难。” “为国为民?还为朕分忧?”文宗帝斜睨了他一眼,“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陛下恕罪。”李图全心虚的跪下请罪,他一个太监,总不能说皇子是要夺嫡吧? “起来吧。”文宗帝声音冷了几分,“以后少为他说话,说多了朕都要信了。” 李图全连声应下,“是,陛下。” 第1115章 告发1 楚玄迟生擒萧衍之事,很快便传开。 冷延得知消息后,及时赶去太常寺向楚玄寒禀告。 楚玄寒眼神变得阴鸷,“这老五,果然不是出去游山玩水的。” “萧衍逃了这么多次,这次怎就被生擒了,白白让御王立下大功。” 冷锋见自家主子许久都未立功,楚玄迟却屡屡立功,早已为他感到着急。 “老五的气运怎这般好,去年查科举舞弊立功,今年又生擒了南昭探子首脑。” 楚玄寒将这一切归功于运气,殊不知科举舞弊是因墨昭华乃重生归来,知晓此事。 冷延倒想到了墨昭华,“御王自娶妻后,不仅性子改了,气运确实也好,一直在立功。” 冷锋补了一句,“不只是他,瑞王殿下的处境也愈发好,他们莫非是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 原本几位成年的皇子中,楚玄寒居中间,上有身为储君的楚玄辰,和母族势大的楚玄怀。 如今楚玄怀没了,他被有战功傍身的楚玄迟超越便罢了,连母族势弱的楚玄霖都不如。 “高人指点?”楚玄寒冷哼一声,“哼……那就看看他这次又要如何逃过欺君之罪!” 冷延听的这话便心慌,还想再争取一下,“主子已决定去找陛下告发御王欺君?可是……” “现在不去,本王如何将审讯萧衍的差事抢过来?”楚玄寒怒道,“等老五借此将功赎罪么?” 冷延想将被打断的话说完,“可属下认为,疏影的话不可尽信,那兴许是个圈套……” 楚玄寒还是没耐心听完,再次打断,“行了行了,他若不可信,那便将这一切推到他身上。” 冷延见他这般坚持,自己人微言轻,也不好再忤逆于他,只得应下来,“是,主子……” “事不宜迟,你即刻随本王入宫面圣。”楚玄寒是一刻都等不了,怕晚了又节外生枝。 “属下遵命。”冷延硬着头皮跟上,至于结果会如何,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楚玄寒带着冷延随后入宫,向文宗帝告发楚玄迟隐瞒双腿治疗情况,犯下欺君之罪。 文宗帝全程是冷着脸,听他说完脸色阴沉的可怕,“你怎知老五已能行走?” 楚玄寒还当他是对楚玄迟感到太失望,心下大喜,他越是愤怒,处罚的便会越重。 不过楚玄寒在面上没表现喜悦,只是沉声道:“是他侍卫疏影亲口所言,定不会有假。” 文宗帝怒发冲冠,“没想到老五聪明一世,都已遭人出卖过一次,身边竟再次养了个叛徒。” “父皇,您这话何意?”楚玄寒听着不对劲,“儿臣听不懂,难不成父皇连欺君之罪都能轻饶?” “欺君之罪自是不能饶。”文宗帝话锋一转,“但老五不曾欺瞒过朕,因他早已告知朕此事。” “什么?父皇也知晓?”楚玄寒心猛的沉了下去,“那为何坊间没一点风声?” 文宗帝声音冰冷,明显带着不悦,“这个你无需知晓,该有风声时自会有。” “是,父皇……”楚玄寒垂下脑袋,现在只后悔没听从冷延的建议,谨慎为上。 文宗帝继续道:“老六,朕早说过曾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如此回应朕对你的期待?” 楚玄寒赶忙跪下请罪,“父皇恕罪,儿臣也是怕五皇兄有什么阴谋,甚至对父皇不利。” “哦?你这还是为了朕好?”文宗帝冷嗤一声,分明不信他的花言巧语,这儿子不值得他信。 楚玄寒挑拨离间,“五皇兄本就在军中威望极高,如今双腿又将痊愈,许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究竟是他有野心,还是你一心想夺嫡?”文宗帝此前都只是提点,这次则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楚玄寒赶紧表态,“父皇明鉴,儿臣忠君爱国,惟愿父皇万寿无疆,护江山社稷,绝无二心。” 文宗帝压根不信,“老六,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朕已提醒你很多次,你若还学不乖……” 楚玄寒突然有种死亡逼近的感觉,重重磕了个响头,“父皇息怒,儿臣不敢,还请父皇相信儿臣。” “今日之事,朕会如实告知老五。”文宗帝冷声道,“以后你们兄弟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父皇,儿臣……”楚玄寒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表达自己对文宗帝的忠心与爱戴。 文宗帝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听,直接打断,“退下!” “是,父皇,儿臣告退!”楚玄寒知他在气头上,也不敢放肆,只得先离开。 冷延在殿外等着,没等到文宗帝宣召,直等到他出来,便知事情定是不妙。 楚玄寒在宫里不敢提这事,先回了太常寺,进了自己办差的屋子,这才敢说出来。 冷延听完,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担忧的道:“主子,御王是真的在给您设局啊。” 楚玄寒这会儿也敢发泄,怒喝道:“该死的废物,竟真敢算计本王,本王绝不饶他。” 冷延因此前便有再三提醒与建议过,倒是不怕他迁怒,他现在想的是接下来的事。 于是他问,“那疏影这边,属下可还要继续接触?” “接触有何用?”楚玄寒听到这名字便来气,“让他们再给本王设个局吗?” “属下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联系他。”冷延还有点不舍,他与疏影已生出了友情。 *** 不久后,御王府。 楚玄迟收到了文宗帝特意传来的消息。 墨昭华听着直蹙眉,“慕迟,他辜负了你的信任,还真出卖了你。” 楚玄迟也拧眉,“可他若要出卖,又怎会等到现在,我总觉得不对劲。” “既有想不通之处,那便找他来问,连父皇都已知此事,慕迟不可再拖下去。” 墨昭华之前也说过要彻底解决这问题,只是他念着旧情,一直等着疏影主动来坦白。 这次闹到了文宗帝跟前,楚玄迟便不好再拖,“行吧,风影,你让疏影速来书房见本王。” “是,主子。”侯在书房外面风影,应声迅速离去。 第1116章 叛徒 不一会儿,疏影跟着风影入了书房。 疏影行过礼,竟将风影给打发了,“风影,你先出去。” 楚玄迟见状便知,他定是知晓找他的原因,便问他,“他为何要出去?” “主子若不介意,那便随他。”疏影是觉得风影年纪小,为人处世不够沉稳。 再加上接下来他们要说的又是机密要事,万一风影知晓,哪天一个没注意说漏嘴。 风影憨厚的挠了挠头,“主子,疏影大哥,你们俩在说些什么呀,我怎听不懂?” 回应的是墨昭华,“没事,你在一旁听着即可,若有不懂之处,等他们聊完你再问。” 她也默认让风影留下,正因他年纪还小,才更该多经历一些事,如此他才能有更好的成长。 风影满眼疑惑,但没再多问,“是,王妃。” 楚玄迟则继续与疏影说话,“看来你知本王为何找你。” 疏影背挺得笔直,“是,应是祁王去找了陛下告发主子,而陛下又让人通知了主子。” 这便说明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他没半分心虚与愧疚,要么是鱼死网破,要么理直气壮。 楚玄迟看他这态度,觉得应该是后者,心安了不少,“你给他们设了局?” 疏影并没回答,而是反问,“主子真当属下背叛了您?” 听得这话,楚玄迟和墨昭华都舒了口气。 楚玄迟甚至还笑了起来,“本王若不信你,又岂会等到现在才找你问话?” 他有些后怕,幸好自己忍住了没找疏影,否则他们之间还真要为此生出嫌隙来。 “可惜了。”疏影惋惜的叹气,“祁王这般诬告主子,陛下都没给他任何的惩罚。” 比起楚玄寒的惩罚,楚玄迟更在意疏影,但凡自己少一丝信任,他们的关系都会破裂。 他问疏影,“你这般铤而走险,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怕本王真不再信任你么?” “不怕!”疏影掷地有声,“因为属下相信主子,这也是属下对主子的一次试探。” 楚玄迟被说的心虚,“你呀,可别对本王信任过了头,本王可是真怀疑过你。” “怀疑很正常,毕竟属下这戏做的真,但只要属下没说出最大的秘密,主子便会明白。” 疏影说了去东宫的事,但说一半留一半,没给楚玄寒留下真正的把柄,只为取得他的信任。 至于楚玄迟已能行走的事,则是他估算了时间,便是他不主动“泄密”,也很快就公开。 “若非如此,本王早已找了你。”楚玄迟道,“你这次太冒险,便是以身入局也该知会一声。” 疏影不以为然,笑的很坦诚,“我们这般了解,属下相信与您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 楚玄迟担心他的未来,叛徒名声不好听,“祁王入了局,以后便不会信你,你打算如何做?” “不,属下会借机取得他的信任。”疏影早已想好了下一步计划,“属下正好将计就计。” “你要趁机投靠他?”楚玄迟果然了解他,将他的意图猜的很准,只是心有不舍。 “是,这是主子将属下安插到他身边的好机会。”这其实是疏影的备用计划。 文宗帝若处罚了楚玄寒,那他暂时可功成身退,但没有,所以他可以借机投靠。 “不行,那太危险!”楚玄迟不想他去涉险,“一旦被他发觉,他定不会轻饶了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疏影单膝跪下,“这本也是属下的备用计划,还请主子成全。” 楚玄迟闭了闭眼,掩去心中的不舍,再睁眼时,眼里多了几分心疼,“值得么?” 疏影话语极其坚定,“属下坚信自己的选择,就如冷影大哥一般,所以一切都值得。” “疏影……”楚玄迟起身,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来,“本王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冷影。” “主子,请给属下一个机会吧!”疏影却坚持,“属下会小心谨慎,尽力保全自己。” 他的决心这般坚定,楚玄迟便不好再拒绝,“好,你既有计划,那本王便配合你。” 疏影行了个抱拳礼,“属下多谢主子。” 楚玄迟坐回到轮椅中,“风影,随疏影去收拾东西,而后当众将他逐出御王府!” “啊?”风影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听得这话更是不敢相信。 又是墨昭华开口,“风影,听殿下的吧。” 风影拧眉,“可是王妃,属下不懂,疏影大哥他……” 墨昭华耐心的道:“你先去做,办妥再来寻我,我会详细与你解释。” “是,王妃……”风影这才应下。 疏影恭敬的行礼,“主子,王妃,属下拜别。” 楚玄迟期待的看着他,“本王等你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和嘉惠,花影也等你回来。”墨昭华特意提到沐雪嫣与花影。 这一个是疏影心仪的女子,一个是爱慕他的姑娘,都是他会在意的人。 “属下多谢主子,王妃。”疏影道了别,与风影出去。 出了书房,疏影语重心长,“风影,主子们交给你了,你定要保护好他们。” “好,我虽不太懂大哥的计划,但你放心去吧。”风影还等着回来听墨昭华解释。 书房中,墨昭华拉过楚玄迟的手,与他紧紧交握,“慕迟如今可安心了?” “安心,但不放心。”楚玄迟得到了些许安慰,“老六身边不亚于龙潭虎穴。” “你要对疏影有信心。”墨昭华也是不想疏影成为第二个冷影,他还有大好的未来。 “我更想要他好好活着。”楚玄迟已在培养新人,等到能替代疏影,便让疏影也入仕途。 “他也有自己的追求,慕迟不可强人所难。”墨昭华柔声安抚,“我们配合好他即可。” “好……”楚玄迟勉强笑了笑,“那我便助他得偿所愿,马到功成。” 墨昭华摩挲着他的手背,轻声问,“风影那边你可想好怎么说了?” “昭昭来说吧。”楚玄迟难得逃避一次,“我实在是不忍与他说这些。” 第1117章 逐出 前院。 风影帮着疏影收拾好了行李,送他出府。 疏影提醒他,“风影,你是要将我逐出御王府,不是送我出府。” “我说不出口,疏影大哥,你又没真的……”风影想到那些话就难开口。 “快照我方才说的那般破口大骂,骂我是叛徒,不配跟在殿下的身边。” 疏影便连骂自己的话都想好,并且还趁着收拾行李之际,悉数教给了风影。 “疏影大哥,我……”风影为难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一脸的苦相,真说不出口。 疏影往严重了说,“我是带着计划离开,你不帮我便是在害我,那你希望我死么?” “不要,我要大哥好好活着!”风影咬了咬唇,这才勉强开口,“你滚,滚出御王府!” 他们走在路上,路上有路过的下人,闻言纷纷看了过来,而这便是疏影想要的效果。 “走就走,你以为我乐意待在被区别对待?”疏影大吼,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便是雾影大哥去当官了,也不是你背叛主子的理由,你压根不配跟着主子,滚远点。” 这都是疏影自己教的,风影不过是复述,可他说着特别难受,这是妥妥的扣屎盆子。 疏影继续喊,“我们同时跟着御王,凭什么他能去当官,我就只能做个侍卫,这不公平。” “那是你没本事,我不也是当侍卫么?”风影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命里没有莫强求。” 他从开口说出第一句后,在疏影的配合下,后面就说的越来越容易,真正万事开头难。 俩人走一路骂一路,疏影控诉楚玄迟区别对待,风影骂他不知好歹,动静闹得不小。 但最大的动静还是在府外,风影竟然直接一脚将疏影给踹了出去,差点将人踹翻在地上。 疏影一义愤填膺,“你给我等着,我的今天未必就不是你的明天,到时你别后悔!” “我只后悔认识你,以后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你可打不过我。” 风影撂下狠话还不够,又啐了一口,然后毅然决然转身,生怕晚一步就狠不下心来离开。 疏影提着个包袱,灰溜溜的离开了御王府,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被逐出了御王府。 从此他不再是楚玄迟的贴身侍卫,因为他是背叛,便连品级也没了,品级本就是给的恩典。 风影回府直奔后院,去主院的书房找到墨昭华,“王妃,事情已办妥,属下来听解释了。” 墨昭华看了眼楚玄迟,满眼的心疼,“这个说来话长,你且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 御王府的下人多,虽说主子们与人为善,但也和其他高门大院一样,消息传的特别快。 人与人不同,这么多下人,总会有嘴不严实的,再加上还有旁人的眼线,这事便传了出去。 楚玄寒自是很快得到了消息,他还有些不信,“不是他与老五设局么?他怎还成了叛徒?” 冷延想了想,“看来是属下猜错了,不是疏影与御王算计我们,而是疏影被御王算计。” 楚玄寒若有所思,“也就说,疏影当真背叛了老五,老五恼羞成怒直接将人逐出了御王府?” “不只是逐出王府。”冷锋禀告,“据说此前为疏影请的恩典也要回了,疏影如今已成了庶民。” 楚玄寒经历上次的事,已不敢轻信疏影,变得谨慎,“这其中会不会又有诈?” “应该不至于。”冷延想着与疏影的接触,“他多次在酒后表达了对御王的不满。” “换做是属下也会心生不满。”冷锋道,“同样是侍卫,凭什么雾影就能去兵部当官?” 冷延心有不忍,“主子,疏影背叛与属下有关,如今他成了过街老鼠,属下想帮他一把。” 现在整个盛京城都知疏影背叛了楚玄迟,被逐出御王府,而这事说起来是他一手造成。 他们先后喝过这么多次酒,又都是做侍卫的人,彼此有话可怜,还是生出了点感情。 冷锋不赞同,“他没了利用价值,你还帮他做什么?如此大家都知他是向主子出卖御王。” 冷延解释,“疏影还有价值,他知晓御王不少事,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可是好机会。” “有道理,但不要着急。”楚玄寒道,“你私下安慰他,再将事情闹大,闹得无人敢用他。” 冷延了然,“属下明白了,此事推到御王身上,坏了御王的名声,到时主子再给他机会。” “没错,老五对他赶尽杀绝,本王却冒险再启用他,便是对他雪中送炭,他自是该感激本王。” 楚玄寒是越没有什么就越想要,比如好名声,他一直致力于此,他当初纳墨淑华也是为此。 “可他会愿意跟着主子么?”冷锋问,“或者说他愿意留在盛京么?他回南疆从军不是更好些?” 疏影在盛京城的名声已经臭了,可南疆那么远,便是消息传过去,也不可能会人尽皆知。 “这个就要靠冷延了,你要稳住他。”楚玄寒原本不想管疏影,现在又想继续利用他。 “是,主子。”疏影舒了口气,若是楚玄寒不答应,他还真不好私下再与疏影接触。 楚玄寒满眼算计,“此前东宫的事你还没问出答案,此时过后兴许他会再透露些。” 自从得知楚玄迟去东宫时,竟是疏影模仿楚玄辰的声音,假装下棋,他就对此耿耿于怀。 “好,属下会尽力。”冷延也还惦记着此事,并且猜疏影应该还知道更多的内情。 上午他们才聊完此事,下午他就打探到了疏影的下落,约疏影晚上一起去喝酒。 疏影自是从善如流的应下,如今的他就需要借酒消愁,若是有个人与他说话就更好。 等到晚上,两人去酒肆,疏影借着酒劲,发泄心中的诸多不满,都是针对楚玄迟。 冷延很沉得住气,没趁机打听楚玄迟去东宫的事,而是耐心听着他的抱怨。 等他喝醉了,还将他送回下榻的客栈,因着无要事,回去也无需向楚玄寒禀告。 第1118章 公开1 四月十六日。 疏影的事另外一件事盖过了风头。 楚玄迟能行走了,虽然还不能太自如,可也能走几步。 这对于那些期待他早些痊愈的人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值得举杯同庆。 比如铁骑营的那些将士,可惜军中有禁酒令,他们只能在假期才能喝两口。 于是他们便换了个法子,不喝酒,改喝水喝茶,再一起忆当年在南疆战场的事。 坊间的舆情也很好,黎民知楚玄迟的为国受伤,哪怕不曾见过他,也希望他好起来。 文宗帝竟也不嫉妒他,“迟儿,你看百姓对你多爱戴,知你能走,他们都为你感到高兴。” 楚玄迟赶忙道谢,“这还要多谢父皇,为儿臣安排了最好的御医,给了儿臣重新站起的希望。” “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和毅力。”文宗帝笑道,“换做是旁人,兴许早已放弃了希望。” “儿臣能走是好事,西炎使臣亲眼见过儿臣生擒萧衍,自会禀告西炎皇帝,接下来就看南昭。” 楚玄迟上次有意隐瞒能走之事,除了打萧衍一个措手不及之外,也想让西炎使臣见识厉害。 文宗帝对他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不只是南昭,以迟儿的威慑力,北戎都要忌惮几分。” “若有需要,儿臣确实可去北境战场。”楚玄迟说的铿锵有力,“纵使马革裹尸还也甘之如饴。” 文宗帝摇头,“你若是说要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朕还能考虑一二,你这般说朕可就不答应。” “战场凶险且多变,儿臣也不可刚愎自用。”楚玄迟谨慎又谦虚,“自大乃大忌,会害了将士们。” “迟儿太谦虚了。”文宗帝道,“南疆也好,北境也罢,只要是战场,讲究的便是排兵布阵。” 楚玄迟趁机试探他,“那儿臣若是请命去北戎,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父皇可愿允了儿臣?” “你这才刚好些,尚未痊愈,怎能去战场?”文宗帝心有不舍,“若再受伤可如何是好?” “儿臣会当心,尽量不上战场,坐在中军帐即可。”楚玄迟确实一心保家卫国,置生死于度外。 他可战死在沙场,但绝不可死于父亲与兄弟的算计下,那死的毫无价值,只是权力的牺牲品。 “那也不行,你尚无子嗣,也该为昭华着想。”文宗帝对墨昭华另眼相待,不希望她守寡。 “儿臣问过昭昭,她愿意随军。”不过楚玄迟也是有个前提,那便是要先报前世的大仇。 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带墨昭华离开,远离权力中心,何尝不是保护她的一种好方式? “她愿意,朕不愿意。”文宗帝道,“你皇祖母更不会答应,还有你岳母与辅国公一家子。” 楚玄迟笑了起来,“儿臣娶了妻,倒了多了不少羁绊,儿臣赐婚,莫不是为了留下儿臣?” “家人怎会是羁绊?那是责任,所以要多为他们考虑,去战场之事莫多想,朕就是要留下你。” 文宗帝在这两年与他的相处之中,早没了当初的忌惮,而是生出了父子亲情,再不愿他去战场涉险。 楚玄迟借机又表忠心,“可儿臣想多出些力,且盛京的人际关系复杂,总归没在边陲那般自在。” “迟儿可是有什么顾虑?”文宗帝见他这般想上战场,猜他可能有事,否则为何要去涉险呢? “是!”楚玄迟坦言道,“儿臣以前不良于行,对人并无威胁,如今将痊愈,恐引来忌惮。” “朕都不怕,旁人还有何可担心?”文宗帝闻言很心虚,昔日他就是因忌惮才做下错事。 “有父皇这话儿臣就安心。”楚玄迟对他躬身一拜,“儿臣愿父皇寿与天齐,江山千秋万载。” 文宗帝如今对皇权没那般热衷,“朕累了,也想早些卸下这重担,而你太子皇兄还需你的辅佐。” 以前他恨不得将所有权力都握在手中,便是亲生儿子都要防着,也不愿给储君更多的权力。 可这两年来他心态渐渐有了变化,比起早已到手的权力,他更在意感情,想要父慈子孝。 楚玄迟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又听得他这般说,确实放心了不少,“是,儿臣定当竭力而为。” 文宗帝又道:“还有,你与昭华要早些生下子嗣,万一东宫真要过继,你们的孩子朕更放心。” 其实楚玄霖的孩子他也放心,可若真要过继,他又更希望是楚玄迟的孩子,他终究是偏心。 楚玄迟对此完全不在意,“父皇无需担心,太子皇兄身子虽羸弱了些,可子嗣方面还是有希望。” 墨昭华既说长孙敏柔能生,那就一定能生,至于是儿子还是女儿,现在操心还为时过早了些。 纵使生下的是女儿,那也还有机会生儿子,长孙敏柔寿命有限,楚玄辰早晚都需再娶正妃。 “你无需安慰朕。”文宗帝却已放弃,“他成婚已这么多年,若真有希望岂会等到现在?” “子孙也讲究缘分,等缘分到了,孩子也就来了。”楚玄迟安抚他,“儿臣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文宗帝还没见过这么不慕权势的皇室子弟,“你就这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坐上这个位置么?” 楚玄迟轻叹一声,“父皇方才也说累,儿臣若真为人父,又岂能任何让儿子如此的辛苦?” “你呀,孩子都还没个影儿,就先心疼上了。”文宗帝相信他将来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父皇不也心疼儿臣么?”楚玄迟总能哄得他开心,“要不怎不愿儿臣再上战场呢?” “朕是真怕了。”文宗帝叹气,“万一你再出点什么事,朕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妃?” “好,为了母妃,儿臣也要好好活着。”楚玄迟也想长命百岁,与墨昭华百年好合。 文宗帝由己及人,“迟儿不仅要好好的活着,也要好好对你媳妇,她是个极好的姑娘。” 他当年为了皇权既没能护住心爱的女人,又不敢善待他们的孩子,这是他无法弥补的遗憾。 楚玄迟恭敬道:“儿臣谨遵圣喻。” 第1119章 玉佩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应酬到很晚才回府歇息。 墨昭华伺候他沐浴,“慕迟,父亲今日送了贺礼过来。” 楚玄迟有些意外,“既非年节,又非谁的生辰,他突然送贺礼作甚?” 墨昭华道:“慕迟能行走的事已人尽皆知,父亲说为你感到高兴,值得庆贺。” “确实值得庆贺。”楚玄迟笑道,“他既愿意破费,那便随他去,我们也不嫌礼多。” “父亲的确是破费。”墨昭华轻笑,“听乔姨娘说,父亲已找好宅子,很快便要搬出去。” 乔氏出身不好,只是婢女,但被抬为妾室后,跟着容清断文识字,如今也是能写信了。 她不方便时常来御王府,便用书信联络,与墨昭华关系保持的很好,也是为墨庆华在铺路。 别看她出身差,可她心思通透,眼光又毒辣,看人很准,知道跟着什么人才对自己有利。 昔日容清只是个失宠的主母,旁人都敢给她脸色,乔氏却始终如一的尊重,晨昏定省从不懈怠。 容清和离后,她也时常书信来往,不仅关心着对方,也一次次表达自己对其的感激与尊重。 她是个很有远见的女子,知辅国公府的重要,如此做同样是在为墨庆华铺路,不失为好母亲。 楚玄迟不解的问,“他丁忧结束不就能再被启用,为何要搬家?莫非是墨府嫌风水不好?” “一来是父亲很难再回到以前的高位上,二来则是家里的人口少了,无需这么大宅子。” 墨昭华解释,“最重要的一点,父亲没多少家底,又喜欢收集古玩字画,早已是入不敷出。” 墨韫年轻仗着有容清不断用嫁妆贴补家用,无需自己来为生计操心,散尽家财收集古玩字画。 结果这两三年的时间,墨府接连出事,又没了容清贴补,他只得变卖了家产,勉强维持墨府风光。 现在是压力太低,又觉得没必要为了府里这几人再强撑,这才决定搬家,换做小宅子生活。 若是以后还能再登高位,重新换宅子便是,若是上不去,他守着一座小宅子也是能度日。 楚玄迟了然,“他送来的贺礼定不会太轻,如此说来果然是破费,怕是要心疼好些日子了吧?” “管他呢,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墨昭华不心疼,“母亲和离之前,他可没少占母亲的便宜。” 楚玄迟大笑,“昭昭这么说,那我可就一点都不内疚了,他的贺礼我也能笑纳,哈哈……” “且不说他了,萧衍与桑淮审讯的如何了?”墨昭华不喜欢谈墨韫,“可有证实他的身份?” 楚玄迟摇了摇头,“天牢狱卒审了几天都没能撬开他们的嘴,但也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是自然,这人都已经在天牢里,除非他们在宫里有强大的关系,否则定是无法劫狱。” 墨昭华也不着急,萧衍作为首脑,骨头硬些,嘴巴紧些也在情理之中,慢慢审着便是。 “正是如此。”楚玄迟道,“所以太子皇兄丝毫不着急,说是先让他们吃点苦头再做打算。” “玉佩呢?”墨昭华也是见过那玉佩的,并且对此还记忆犹新,“可有给萧衍看过?” 楚玄迟沉吟一声,“还没有,我准备明天再拿出来,兴许能击溃他们最后的防线。” “好,那妾身等慕迟的好消息。”墨昭华说话间已伺候他沐浴结束,换上寝衣便可就寝。 *** 四月十八,下午。 楚玄迟与楚玄辰去天牢审讯萧衍与桑淮。 萧衍傲骨铮铮,“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子不怕。” “今日不审你,本王闲来无事,与你聊会儿天,就如以前在御王府时。” 楚玄迟依旧坐着轮椅,坐了这么久他是真的习惯了,让他站着他反而不舒服。 左右是他“尚未痊愈”,御医说不可长时间站立与行走,建议他先继续坐轮椅。 “哼……”萧衍冷嗤,“我一句话都不会与你多说,你别想着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话。” “是吗?”楚玄辰拿出那枚早已要来的玉佩,“那你要不先看看这个,这是你的东西吧?” 萧衍一看到这玉佩就变了脸色,但也只在一瞬间,转眼便恢复了正常,“不是,我不认识。” 去年他发现丢了玉佩之后,都不敢声张,独自默默的寻找了许久,就怕被人知晓会出事。 比如拿着玉佩冒领身份,得到些不该属于那人的东西,甚至是用来当虎符用,那后果更严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玉佩竟然落在了东陵皇室手中,如今还被对方知晓了玉佩的来历与用处。 “桑淮,你认识么?”楚玄辰又走到桑淮跟前,“这可是你们南昭皇子的信物,是身份的象征。” “我也不认识……”桑淮其实见过一次,也是因此才知晓了萧衍的皇子身份,对其格外敬重。 “你只是个探子,确实没资格见这东西。”楚玄辰将玉佩放他眼皮子底下,“那今日就好好瞧瞧。” “不,太子皇兄,他有资格见。”楚玄迟道,“回盛京城的路上,臣弟问及身份,萧衍立刻看向他。” “哦?竟还有此事?”楚玄辰收回玉佩。 楚玄迟继续道:“萧衍对他不够信任,还以为是他出卖了自己。” “桑淮,这就是你舍命拥护的主子?啧啧……确实让孤大开眼界了。” 楚玄辰把玩着玉佩,那模样不像是一国储君,倒有几分更像是哪家的纨绔子。 萧衍冷笑,“你们也无需挑拨离间,桑淮并非愚蠢之人,他定不会中你们的诡计。” 楚玄迟沉吟,“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人,可不只有本王一人。” “哼……”萧衍当时也是太过震惊,这才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便看向了唯一的活口桑淮。 况且也非所有探子都知他的皇子身份,只有到了能话事的位置才能看一眼那玉佩。 “萧衍,如此重要的玉佩掉了,你怎也不寻找?”楚玄迟问他,“是因不再需要么?” 第1120章 外室子 萧衍咬死不肯承认身份,“这不是我的东西。” 他贵为皇子,却沦落到异国做探子首脑,自是会有隐情。 一旦他承认了身份,那不仅隐情会被揭开,南昭还要因他受到威胁。 楚玄辰也懒得再与他废话,“是与不是,南昭皇帝自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你想干什么?”萧衍虽早已将丢失玉佩的事上报,可这枚玉佩能证明他身份。 南昭皇帝若是得知他被生擒,定不会看着他死,那他便成了东陵人谈判的重要筹码。 他这一趟东陵之行,忍辱负重却落了个损兵折将的下场也就罢了,再沦为人质就太丢人。 再加上他身份太过特殊,便是回了西炎,也没脸见人,还要连累南昭皇帝的名声。 楚玄迟轻描淡写,“没什么,也就费点时间,让人快马加鞭将此物送到南疆战场上去。” 他顿了顿又道:“再请你们战场上的将士来辨认,最后派出使臣将玉佩呈到南昭皇帝跟前。” 楚玄辰接话,“迟儿,光有玉佩是否不够诚意?孤觉得应该再附带点东西,证明人在我们手上。” “太子皇兄所言极是。”楚玄迟很是赞同,“那再奉上桑淮的首级,以及萧衍一条手臂可好?” “这主意不错,迟儿果然聪慧,哈哈……”楚玄辰满意的大笑,“孤能得你辅佐,江山定能稳固。”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的极为默契,却听得萧衍心惊胆战,他可不想沦为西炎的罪人。 萧衍怒火中烧,“你们非要这般咄咄相逼?” 楚玄辰话语温和,“这就要看你是否愿意配合我们了?” “你们想要我如何配合?”萧衍认输了,在楚玄迟面前,他就没赢过。 “这玉佩是你的吗?”楚玄辰问,“这是最后一遍,你再否认孤便不多问。” “如果是,那你们想利用它做什么?”萧衍不想承认,可更不想玉佩被送到战场。 若是将士们得知皇子被生擒,沦为东陵的人质,那士气定会被影响,这还如何打胜仗? 楚玄辰见他轻易承认,还有几分意外,“很简单,以你这个皇子为质,与南昭皇帝谈谈。” “谈什么?”萧衍眉头紧皱,面色更是阴沉可怖,“若是让我们南昭退兵,那想都不用想!” “哦?是吗?”楚玄辰不相信,因为南昭皇帝子嗣艰难,总共才三个儿子,“那我们先试试看。” “不用试!”萧衍自爆,“因为我的母亲并无名分,父皇绝不可能为了我做出这般大的让步。” 他只是南昭皇帝出巡时,一夜风流留下的孩子,是遗落民间的皇子,至今都还未认祖归宗。 这块玉佩虽是身份的象征,可也只是为了让他在东陵方便办事,等事成后才能让他上皇家族谱。 因此西炎使臣丙才会在得知玉佩后,不确定他的身份,毕竟南昭的三位皇子,如今都在都城。 萧衍也是因自己身份尴尬,才不愿这件事闹到将士们的跟前去,更不愿搞得整个南昭皆知。 楚玄辰听着都愣了一下,“你是外室子?” “是!”萧衍苦笑,“所以你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份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玉佩。 本以为有了这身份的象征,南昭探子们会更听他调遣,不料这反而害惨了他。 楚玄迟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便是南昭皇帝愿意,你们的臣民也确实不会答应。” 一个民间皇子,且毫无功绩可言,自是得不到臣民爱戴,又岂能为了他而退兵? “现在你们可以死心了?”萧衍只想降低自己的价值,如此他们才不能利用他做筹码。 “真可惜,那我们再想想吧。”楚玄辰很惋惜,“你们继续审,问清楚东陵还有哪些探子。” “是,太子殿下。”牢头与狱卒齐声应下。 萧衍看着他们兄弟离去,竟还生出了几分歆羡之情,他那几个兄弟就看不上他。 想当初南昭皇帝得知他的身世,是有心让他认祖归宗,奈何那几个兄弟都不肯答应。 他们又是说不合礼法,又是如今战事不断,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总之百般阻拦。 南昭皇帝最终打消了念头,先给他那枚玉佩,算是对他的一个承诺,让他等个好机会。 而所谓的好机会,便是他在东陵立下大功,让臣民更容易接受他,可惜他把事情办砸了。 一旁的桑淮是早知他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原本还想着扛不住就招供,没想到他先招了。 这下好了,桑淮咬紧牙关坚持到了最后,兴许还有机会保住小命,跟萧衍一起回南昭。 他心思百转间,楚玄辰兄弟已去了勤政殿,向文宗帝禀告了萧衍的真实身份。 “还未认祖归宗的民间皇子?”文宗帝略显失望,“这筹码倒是不太大了。” “是啊,我们若借此让南昭退兵应是不可能,其他几位皇子定会联合大臣阻止。” 楚玄辰自己也是当皇子的人,若是南昭抓了他的兄弟,还是外室子,他定不会愿退兵。 除非对方抓的是楚玄迟,那便是文宗帝不答应,他都要好好劝上一番,因为楚玄迟值得。 从敌国换回来一个楚玄迟,他能带兵打到敌国都城去,换这样的兄弟他都无需考虑。 楚玄迟接话道:“但我们也不能轻易让他回去,更不能杀了他,毕竟是南昭皇帝是亲儿子。” “确实不能便宜了他。”文宗帝一时没了主意,“那你们再想想看,能拿他来换点什么。” 若萧衍只是普通的探子首脑,他最多也就是斩立决,再将尸首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可对方是南昭的私生皇子,多少有点价值,又是楚玄迟好不容易才生擒,不能让他白忙一场。 “是,父皇!”楚玄辰应声,“儿臣回去定会与东宫属臣好好斟酌,总得借他得到些什么。” 楚玄迟就此打住,“此事就有劳太子皇兄费心了,臣弟功成身退,该回家好好陪陪王妃。” 第1121章 新计 翌日上午,长秋宫。 楚玄寒应召入宫,去拜见良妃。 他行完礼便问,“母妃,您找儿臣有何要事?” 良妃冷声问,“陛下近来对本宫愈发的冷淡,可是你又惹恼了他?” “母妃为何有事便怀疑儿臣?父皇有了新人,偏宠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楚玄寒对于上次被文宗帝警告之事,至今不曾告知她,怕她对自己会更失望。 “莫说只是一个和亲公主,纵使是天姿国色的东陵贵女,陛下也不可能偏宠于她。” 良妃作为东宫旧人,对文宗帝的薄情再了解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又何曾对女人上过心? 便是纯娴贵妃,他即便偏宠过,恐怕更多的也是看在护国公府的兵权上,否则又岂能不护她? 良妃看的很透彻,文宗帝最爱的是自己,其次便是皇权,其他人再怎么也越不过他与皇权。 “那就不能是母妃自己惹恼了父皇?”楚玄寒问,“或者是其他宫的主子背后算计母妃?” 良妃眼神变冷,“寒儿,你可是本宫的亲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竟已不肯对本宫说实话了?” 楚玄寒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母妃到底想说什么?我们既是亲母子,您有话便可直说。” “陛下又提点过本宫了。”良妃这才直言,“若非如此,本宫都不知你竟惹得龙颜大怒。” “母妃既知原因,为何还要假装问儿臣?”楚玄寒恼羞成怒,“我们母子何时变得如此生分?” “本宫就想看看你的态度,可惜你让本宫失望了。”良妃一开始给他机会,想让他亲口说出此事。 “对不起,母妃。”楚玄寒这才道歉,“儿臣并非有意瞒母妃,只是怕母妃担心,这才没相告。” “是怕本宫担心,还是怕本宫责骂?”良妃对他越来越失望,对于夺嫡之事,也愈发没信心。 “母妃……”楚玄寒心虚不已,良妃本是最支持他的人,他还指望着她能说服陈启辅佐他。 良妃旧事重提,“寒儿啊,不是母妃说话难听,是真的自你迎了那贱人入府,便再没一件好事。” “儿臣知晓。”楚玄寒也开始信气运之说,“可她父亲毕竟是墨韫,有不少人脉,儿臣需这份助力。” “哎……”良妃长吁短叹,“为何当初娶的不是墨昭华,如此本宫与那德妃也能拉近些关系。” “又非儿臣不愿,是父皇不允,儿臣也没法子。”提到这件事,楚玄寒便又恨起了文宗帝。 良妃气的直咬牙,“陛下就是偏心于那废物,就如当年对杨素云那个贱人,他这是子凭母贵。” 楚玄寒向来不觉得文宗帝有真情,好奇之下便问,“父皇当真是真心喜欢纯娴贵妃么?” “是否真心本宫不清楚。”良妃如何看得穿文宗帝,“但在这宫里是独一份的恩宠。” 楚玄寒没接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若是我们寻个与之相似的女子,父皇可会也偏宠?” “这倒是个好主意,寒儿此前怎没想到?”良妃不怕旁人得宠,只要那人站自己这边。 楚玄寒叹气,“父皇多年不添新人,儿臣便是有送人的心思也不敢说,那岂非惹父皇怀疑?” “寒儿担忧的有理。”良妃轻笑,“如今陛下开了先例,便有了机会,那姑且试试看吧。” “是,母妃。”楚玄寒有了新计谋,且得到良妃认可,心情都好了许多,扯出了笑意。 *** 傍晚时分,楚玄迟回了御王府。 琥珀拿着常服想伺候他更换,他却将其打发了出去。 墨昭华知他有事要说,便将衣裳接过来,琥珀则会意的去外面守着。 楚玄迟随即与墨昭华道:“疏影来消息了,这几日冷延与他走动的很勤。” “哦?”墨昭华给他换常服,边低语接话,“看来目前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楚玄迟很快换上常服,“我们虽逐疏影出府,可他知晓我太多事,还有利用价值。” 墨昭华冷笑一声,“以老六的性子,既没更好的人选,自是要榨干疏影的每一分价值。” 楚玄迟在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疏影已找好了一处宅子,就在廷坚的附近。” 墨昭华收拾好了他换下的蟒袍,这才过来落座,“该不会又是慕迟名下的产业吧?” 楚玄迟将一杯茶递给她,“昭昭真聪明,但只是暂时的,宅子以后会直接赠送给疏影。” “那边没大宅子,这会否太寒酸?”墨昭华不想区别对待两人,“雾影的宅子可大了许多。” “傻丫头,那只是给他的产业,并非是雾影的府邸。”楚玄迟轻笑道,“府邸我会另外再准备。” 墨昭华跟着笑起来,“妾身就说嘛,慕迟可不是如此小气的人,又怎会对南疆七子有这么大的区别。” “咳咳……”楚玄迟轻咳两声,“昭昭这是将疏影说的区别待遇记在了心坎里,生怕我应验?” “可不是,外界都在传此事呢。”墨昭华是真怕疏影心中生怨,“但也有人说,待遇与能力有关。” “旁人怎么说都不重要。”楚玄迟将杯中的茶饮尽,“只要老六相信疏影是真的叛主即可。” 一般人喝茶要么是在品尝,要么是解渴,而他犹如喝酒,明明并不口渴,却是一饮而尽。 墨昭华优雅的品茗,“若是疏影真进了祁王府,淑华也多个帮手,正好补上青花的缺。” “一举两得,疏影大概也是这么想。”楚玄迟虽也曾怀疑过疏影,但墨淑华的事他早已知晓。 墨昭华满眼期待,“等他完成自己定下的任务,我们便为他安排婚事吧,他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楚玄迟何尝不希望他有个家,“他心仪的是嘉惠,可嘉惠已与慎儿两情相悦,这要如何为他安排?” “自然是花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墨昭华道,“彼此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花影心悦他。” 她这般做也是为了花影好,再者说,疏影目前并无更好的选择,况且雾影娶的也是女护卫。 第1122章 交换 楚玄迟沉吟一声,“这个需疏影愿意,暂时不着急,以后再看吧,我不想勉强他。” 花影对他来说是个好选择,可过日子的是疏影,对方若是不愿意,那强扭的瓜就甜不了。 若非沐雪嫣已与容慎生了情愫,他倒是不介意成全疏影,他们喜结连理也极为不错。 “好……”墨昭华是有心撮合,奈何感情容不下勉强,否则以后夫妻吵架,便是她的错。 “下个休沐日,要不要一同去东宫?”楚玄迟已有些日子没与墨昭华一同去行礼问安。 “不知太子皇兄还是皇嫂有事找妾身?”墨昭华没想着问安的事,只想到他们是需要医者。 楚玄迟笑了笑,“都不是,就是皇兄想着让昭昭去给皇嫂把个脉,父皇一直惦记着皇嗣。” 御医冯新荣的楚玄辰的自己人,以前深得他信任,可自从见识过墨昭华的医术,他便更信她了。 “原是父皇又催生孩子了。”墨昭华忍不住笑,“那妾身入宫去瞧瞧,皇嫂也该有动静了。” “就知昭昭医术高明,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楚玄迟对楚玄辰孩子的期盼,都快超过他自己。 墨昭华伸手抚上小腹,“可惜医者不自医,妾身至今还未能怀上子嗣,小晨儿是不是恨妾身?” “不会!”楚玄迟安慰她,“小晨儿不是说来世还要当昭昭的孩子,并且给他一个真正的父亲么?” “嗯……小晨儿不会怪妾身,一定会再回来。”墨昭华眼前又浮现出前世孩子死前的小模样。 楚玄迟忙起身将她揽入了怀中,“昭昭莫难过,我们这一生定会再重逢,弥补前世的遗憾。” “慕迟……”墨昭华将头埋在他怀里,轻声呼唤着他。 *** 翌日上午。 楚玄辰忙完了便去勤政殿面圣。 他刚与东宫属臣议事,对于萧衍有了个很好的想法。 于是他一见到文宗帝便道:“父皇,对于萧衍,儿臣有个提议。” “哦?说来听听看。”文宗帝没太在意这件事,全权交给楚玄辰处理。 他以前很舍不得放权,好似只有将权力握在手中才放心,不怕有人抢了去。 可如今他想通了,从太子到皇帝,他也做了这么多年,无需贪恋,真的该放手。 “昔日迟儿在南疆受伤,乃是被他的下属所出卖。”这其实是东宫属臣提出的建议。 提及往事,文宗帝脸色微沉,“朕记得那人叫游项明,本是一名副将,深得迟儿的信任。” “父皇对此事竟记得如此清楚,那游项明叛主,如今身在南昭,却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楚玄辰越说越气,“迟儿险些被他害死,危及整个南疆,他又凭什么能活的如此好?” 文宗帝若有所思,“辰儿突然提及此事,莫非想用萧衍来换他,好报了迟儿被出卖之仇?” “儿臣正是这般打算。”楚玄辰道,“不过是一个叛徒,自是比不上皇子,父皇意下如何?” “辰儿可曾与迟儿提过此事?”文宗帝还想着,这若是是楚玄迟的意思,他理应满足。 “儿臣不敢提。”楚玄辰直言道,“以迟儿的性子,定不肯答应,儿臣又岂能打草惊蛇?”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与东宫属臣无关,毕竟他比那些个属臣要更了解楚玄迟,确实怕其会拒绝。 “你倒是了解迟儿。这的确是他的性子。”文宗帝得知楚玄迟并不知此事,反而更有些心动。 “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君,儿臣都该多了解迟儿。”楚玄辰自去年开始,一直在尽力了解楚玄迟。 “朕作为父亲,自是希望迟儿能报仇。”文宗帝当即作出决定,“那此事便先瞒着迟儿吧。” 连楚玄辰这个兄长都想为楚玄迟报昔日之仇,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弥补的人,怎能不帮忙? “是,父皇!”楚玄辰又问,“那我们是先与萧衍详谈,还是直接休书给南昭的皇帝?” 文宗帝略作思索,“萧衍怕是也做不得主,便由辰儿修书一封去南昭,与南昭皇帝谈交易。” “什么?”楚玄辰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由儿臣修书给南昭皇帝?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文宗帝不以为意,“辰儿是储君,此事我们又占上风,有何不可?筹码在手,无需畏手畏脚!” “是,父皇!”楚玄辰丑话说在前头,“儿臣是怕性子冲动了些,会写一些过激的话。” 文宗帝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趣,“辰儿想写什么?” 楚玄辰道:“南昭皇帝若不答应,便将萧衍送到南疆,当着南昭将士的面鞭笞他。” “好,辰儿大胆的去写!”文宗帝大笑,“你将来是这一国之君,不该有诸多的顾忌。” “父皇,儿臣只想做储君。”楚玄辰赶紧表忠心,“这江山还是需靠父皇,儿臣撑不起来。” “你是想活活累死朕吗?”文宗帝吹胡子瞪眼,“朕都这一大把年纪了,不能让朕享几天清福?” “父皇……”楚玄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记忆中的他可是最在意皇权,恨不得能紧握在手中。 “你有迟儿和霖儿辅佐,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文宗帝道,“再加上你外祖一族,无需担心。” “可儿臣习惯了父皇掌控全局。”楚玄辰感觉到他真正要放权了,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文宗帝确实也有了退位享清福的想法,“朕老了,只想含饴弄孙,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父皇老当益壮,儿臣身子羸弱,怕是……”楚玄辰尚未做好登基的准备,只想着防夺嫡。 “莫说这等丧气话!”文宗帝又瞪了他一眼,随即便将他打发了,“行了,去办正事。” “是,父皇,儿臣告退!”楚玄辰看他态度坚定,不愿再多言,也就不好纠缠下去。 文宗帝看着他离去,忍不住叹息,“朕虽想含饴弄孙,却不知何时才能得到长孙,哎……” 李图全忙安抚他,“陛下莫急,殿下们相继成婚,奴才相信很快便会生下皇长孙的。” 第1123章 终孕 四月二十一,上午。 冯新荣按例来东宫为长孙敏柔请平安脉。 他摸着脉搏渐渐发现不对,“娘娘近来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长孙敏柔闻言不禁担心了起来,“本宫觉得身子好了许多。” 此前中的毒虽已彻底清除了,可身子受到了损伤,她怕被冯新荣诊出端倪来。 妙玉虽不知中毒之事,可听着也担心,“冯御医可是诊出主子有什么异常?” “是有异常,但却是好事。”冯新荣笑着起身道喜,“恭喜娘娘,您已有喜了!” “你说什么?有喜?”长孙敏柔还在等着休沐日墨昭华入宫诊脉,乍听之下不敢相信。 “正是,微臣诊出了喜脉。”冯新荣谨慎的道,“不过为确保万一,可宣千金圣手来瞧瞧。” 太医院要负责后宫主子们的身子,千金圣手自是不可少,而冯新荣则并非精通于这一道。 “妙玉,你亲自去趟太医院,找两名御医来诊脉。”长孙敏柔也怕误诊,白高兴一场。 “是,主子。”妙玉应声便退了出去,在路上便盘算起到了太医院,该找哪两位御医来诊脉。 长孙敏柔随即又分房,“妙听,你速去禀告太子殿下。” 这么大的事,还是喜事,她自是希望楚玄辰能在场,第一时间分享这份喜悦。 “是,主子。”妙听也应声退下。 长孙敏柔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淡定的问,“本宫有孕多久了?” 冯新荣估算着时间,“上次请平安脉未能诊出,那应该是还不到一个月。” 长孙敏柔了然,“难怪本宫至今也没有害喜的症状,也从未想过竟然已有孕。” 冯新荣告诉她,“娘娘,喜脉不可以害喜症状来判断,也有症状不明显的例子。” “若能如此也好,能少遭不少罪。”长孙敏柔虽在等待其他御医确诊,心中却已认定。 原因无他,只因墨昭华说过她可孕,且还给了她助孕药,她与楚玄辰一样,太信任墨昭华。 “正是!”冯新荣又道,“不过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娘娘还是需做好害喜的准备。” 长孙敏柔笑道:“只要本宫能怀上,莫说是害喜,便是要吃斋念佛,本宫也绝不含糊。” 他们正说着,楚玄辰便急匆匆的从前庭赶来,冯新荣赶忙上前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楚玄辰抬手示意他起身,一边朝长孙敏柔走一边问,“太子妃真有了喜脉?” 冯新荣躬身回答,“微臣目前诊断的结果是如此,待其他御医过来可再次确认。” 楚玄辰听他这么一说,也认定长孙敏柔真怀了,“柔儿,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长孙敏柔怕他失望,“殿下切莫着急,还是等其他御医诊脉后再说,以免白高兴一场。” “孤相信冯新荣的医术。”若非墨昭华不便随意来东宫,楚玄辰倒是想让她来诊脉。 不久后,又有两位御医跟着妙玉赶来,齐齐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免礼!”楚玄辰稍有些急切,“你们速为太子妃把脉,确定她身子是否有异常。” “是,殿下。”两位御医应声,轮流为长孙敏柔把脉。 当第一位御医把脉后,楚玄辰便迫不及待的问,“太子妃的情况如何?” 御医如实回答,“恭喜殿下,恭喜娘娘,乃是喜脉,东宫要添丁进口了。” 楚玄辰又问,“那怀孕多久了?” 御医道:“还不到一个月,所以诊断起来稍有些艰难。”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另外一名御医则在为长孙敏柔把脉,听得此话心中有了底。 他也明白为何会突然找他们一起来诊脉,看来是怕误诊,特意让他们来确诊。 楚玄辰见他摸了半天脉,还有些分神,稍有不悦,“你怎么说?可也是诊出喜脉?” 他连忙收敛心神,起身回话,“回殿下,微臣诊出的也是喜脉,恭喜殿下,恭喜娘娘。” 楚玄辰正色道:“这事不得含糊,你们需得把准了,一旦上报父皇,误诊可就是欺君之罪。” 他作为千金圣手,对喜脉还是很油腻把握,“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太子妃娘娘确实是喜脉。” 楚玄辰当即起身,“行,那你们一起随孤去面圣,将此喜讯禀告于父皇,让父皇也高兴高兴。” “是,太子殿下。”三名御医齐声应下,一起跟着楚玄辰离开东宫,去往勤政殿见文宗帝。 此时的文宗帝正与大臣议事,得知楚玄辰与御医前来,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只得先打住。 见到楚玄辰后也不等对方开口,他表情严肃的问,“太子带着御医前来,所为何事?” 楚玄辰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启禀父皇,三位御医皆已诊出太子妃身怀有孕。” “怀上了?”文宗帝大喜,“好啊,老五说的果然没错,你们终究会有自己的孩子。” “本是冯御医请平安脉发现喜脉,为保证准确性,又特意宣了两位千金圣手诊脉。” 楚玄辰向来以温和沉稳示人,尤其是在文宗帝跟前,不敢放肆,此刻竟笑的张扬又肆意。 “冯新荣医术高明,辰儿还怕误诊了不成?”文宗帝嘴上这般说,但心中很认可他这份谨慎。 不料楚玄辰却告诉这是长孙敏柔的意思,“太子妃怕白高兴一场,多个人诊断,也能更安心些。” “太子妃做的很好,沉稳谨慎,是个贤内助。”文宗帝突然想到墨昭华,她也会这般做吧? “多谢父皇夸奖,儿臣回去定当转达。”楚玄辰的嘴角始终上扬着,连压都压不下去。 文宗帝难得见他如此高兴,也是真心道喜,“辰儿,朕要恭喜你们夫妻,终于得偿所愿。” “儿臣多谢父皇。”楚玄辰躬身一拜,“只是六皇弟连着失去几个孩子,儿臣有个不请之求。” 文宗帝瞬间明白,“你可是想暂且隐瞒此事,以防被有心人盯上,会对太子妃与孩子不利?” 第1124章 蛊香 无论是楚玄寒还是昔日的楚玄怀,都失去过不少孩子,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自该防备。 “父皇英明,儿臣正是这般想。”楚玄辰最想提防的,便是楚玄寒,但他不会直言。 “此事确实需得谨慎,那暂时便不对外公开喜讯,你们几个也都给朕把嘴巴闭紧。” 文宗帝扫了一眼几位御医,如今知晓此事的,除了东宫那几个人,便只有他们这几人了。 冯新荣三人齐齐应下,“微臣遵旨。” 楚玄辰又是恭敬的对文宗帝一拜,“儿臣多谢父皇!” 文宗帝很重视这孩子,“东宫那边你们自己注意些,切莫给人可乘之机。” 若是长孙敏柔能一举得男,楚玄辰的地位会更稳固,他也能退位的更安心一些。 “是,父皇!”楚玄辰应的铿锵有力,“儿臣定当加强戒备,保护好太子妃与孩子。”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应酬回来直奔后院厢房。 他一见到墨昭华便笑的合不拢嘴,“昭昭,好消息。” 墨昭华看他如此高兴,还以为是萧衍的事,“哦?是天牢那边么?” 楚玄迟将想为他换常服的珍珠给打发了出去才道:“不,是来自东宫。” “太子妃皇嫂有喜了?”墨昭华本就清楚长孙敏柔的身体情况,自是好猜测。 再加上东宫的喜事,还能让楚玄迟笑成这般模样,那定是楚玄辰有了子嗣。 “正是!”楚玄迟三下五除二褪下蟒袍,“已有三位御医诊脉,但目前不会公开。” 墨昭华一边将常服给他披上,一边道:“是该谨慎些,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东宫。” “太子皇兄能告诉我们,说明对我们很信任。”楚玄迟挑眉,“他还说要感谢昭昭。” 能得到楚玄辰的绝对信任,以后的日子便有了保障,无需过于担心对方猜忌自己。 “举手之劳罢了。”墨昭华问,“那我们休沐日可还要去东宫?暂时应该避嫌才对吧?” “皇兄的意思是,昭昭最清楚皇嫂的情况,希望你亲自去为皇嫂把脉,看看脉象是否稳当。” 楚玄迟也是觉得该避嫌,楚玄寒本就盯着他的动静,他们这个时候去东宫不太合适。 墨昭华想了想,“向来是冯新荣负责为皇嫂请平安脉,他医术很不错,让皇嫂无需担心。” “既是昭昭这般说,那皇兄与皇嫂应该是能放心了。”楚玄迟这方面还是了解楚玄辰。 “请他们不用着急,我们等过些日子再去东宫。”墨昭华正好趁这段时间准备些安胎药丸。 楚玄迟从善如流的应下,“好,那我们休沐日入宫,只要拜见父皇与皇祖母他们即可。” 墨昭华若有所思,“皇嫂这胎若能生下男孩,她的身子与寿命都很难支持她再孕育。” 长孙敏柔本就身子损伤严重,生完定是要休养许久,可她寿命有限,基本没时间再生一胎。 “这种事就得看天命了,强求不得。”楚玄迟何尝不知长孙敏柔的情况,但他也没办法。 “是啊,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墨昭华终究只是医者,而不是什么大罗神仙。 楚玄迟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喃喃,“太子皇兄与皇嫂的子女缘已到,相信我们的也不远了。” “嗯……我们的小晨儿一定在来的路上了。”墨昭华依偎在他怀中,期待起自己的好事。 *** 翌日,午后。 兰如玉又悄摸着从侧门溜了出去。 她上午得到了如意斋的消息,让她找时间过去一趟。 在后院见到孙保她便拉下脸,“什么事不能在信中说,非要我走一遭?” 她知道乔氏在盯着自己,所以再怎么想出来会情郎,都得忍着,以免被发现。 “你这么不愿见我?”孙保抱住她,“我可是想你的紧,恨不得日夜与你在一起。” “你急什么呀?”兰如玉半推半就,“又不是牲口,见面正事不说,只想着这点子事。” 自从失了宠,墨韫便极少宿在她院里,她的欲求自是得不到满足,只有孙保偶尔能解她饥渴。 孙宝打横将她抱起来,“我与你不同,你好歹还有墨韫那老匹夫在,我可是为你守身如玉。” 旁的不说,他这些年不仅没成家立,也只有兰如玉这么个见不得光的女人,甚至连青楼都不曾去。 倒也不是他对她有多忠诚,而是他不方便成家,青楼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也不合适他去消遣。 他抱着兰如玉来到床前,将人放下便迫不及待的脱自己的衣裳,一副干柴遇到了烈火的样子。 兰如玉抬脚抵住他,“行了,快说正事,我还赶着回去,现在乔氏那贱人对我盯的紧着呢。” “你若不愿给我,我便不说。”孙保声音染上异样,“左右是你的事,耽误了可影响不到我。” “好好好,我给你便是。”兰如玉得知是自己的事,这才收回脚,还主动解自己的腰带。 孙保如饿狼一般扑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这才对嘛,我难得见你一次,不得先满足我?” 兰如玉动作上配合他,但嘴上关心的是自己的事,“你说是我的事,那可是得到了燃香?” “如玉真聪明,都不用我说。”孙保一边卖力的耕耘,一边应付着她,一心还能二用。 兰如玉娇嗔,“我只找你办这么一件事,这若是没办成,你还好意思让我特意出来?” “是是是,你说得的都对。”孙保满脑子只想着身下娇软的身子,对她说的话则极其敷衍。 “这次怎就办成了?”兰如玉着急于确认,“可真是如我说的那般,有钱能使鬼推磨?” “是,但又不全是。”孙保告诉她,“那个不让他们供货的人出了事,现在管不了他们。” “哦?这么巧?”兰如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被喜悦冲昏了头,便没深入去想。 孙保笑嘻嘻的道:“是你运气好,前几日我找他们时都不肯松口,昨日才突然给我消息。” 第1125章 留宿1 兰如玉很满意,“算你有点本事,干成了一件事,我和瑶瑶可就全靠燃香翻身了。” “你是很容易,但瑶瑶如今还被关在荒院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能见到祁王?” 因着墨瑶华的真实身份,孙保对她的事还算了解,这毕竟是他唯一的亲女儿。 “放心,只要有了燃香,相信瑶瑶定有办法见到祁王,再利用燃香重新俘获他的心。” 兰如玉言传身教了那么多引诱男人的本事,只是见楚玄寒一面,也并非什么难事。 但前提是有燃香,由于他们母女太过依赖燃香的作用,一旦失了燃香,手段便没效果。 “如此便好。”孙保笑了起来,“她若真能成功,我这做父亲的也算是帮上了她的忙。” “祁王也是有够废物,此前那么好的机会没珍惜,如今御王即将痊愈,他又何来的机会?” 兰如玉以前还是很看好楚玄寒的夺嫡之能,毕竟他得宠,母族又挺有势力,能帮上忙。 若是再娶一个得势的正妃,尤其是娘家手握兵权的那种,更如虎添翼,不愁敌不过楚玄辰。 如今倒好,不仅他自己失了宠,岳丈家也是家道中落,助力越来越小,让她看不到胜算。 “那也没办法,御王此前一直在南疆,瑶瑶无法巴上他,晋王又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 在给墨瑶华选夫婿之事,孙保本就帮不上忙,自然不好落井下石,只能安慰兰如玉。 兰如玉庆幸,“幸好当初没机会入晋王府,否则瑶瑶这辈子都毁了,还是祁王更好一些。”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这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对比,如此一来楚玄寒便有了显目的优点。 “不说这些了。”孙保打住,“你的正事办完了,也该好好办我的正事,把我伺候舒服了。” “死鬼,成天就惦记着床上这点事儿……”兰如玉娇嗔,声音酥麻到让人骨头都变软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有这个本事,也就墨韫那老匹夫不懂你的好,还需要燃香才肯要你。” 孙保对兰如玉怎么都要不够,偏生墨韫在清醒的状态下,却压根就瞧不上兰如玉。 “这时候提他作甚?扰人兴致!”提到墨韫,兰如玉便有种挫败感,他对她竟无真心。 “好好好,我的错,不提他,免得坏了我们的兴致。”孙保换了个姿势,继续奋力耕耘。 *** 当天晚上,祁王府。 楚玄寒在书房闷头处理了一大堆文书。 办公结束后他才问,“昨日东宫的事儿,还没查出来?” 昨日三位御医先去了东宫,而后又与楚玄辰一同面圣,他好奇的紧。 东宫任何风吹草动都是他所在意的,他想做到知己知彼,从而百战不殆。 冷锋忙放下手中毫笔,起身回话,“主子恕罪,东宫一点风声都没能传出来。” 他与冷延在书房也各自支了一张桌子,无事时便在书房与楚玄寒一同处理些文书。 “太医院那边呢?”楚玄寒又冷声问,“有三位御医嗯,你就一个都没能套出话来?” “没能。”冷锋无奈的叹气,“他们的嘴紧的很,威逼利诱都不行,属下也不敢太放肆。” 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必然会传到东宫去,他的身份如此敏感,那岂非又为楚玄寒惹事? 楚玄寒想不通,“冯新荣去东宫请平安脉也就罢了,再找两个千金圣手去所为何事?” 冷延想了想,“许是太子妃那方面出了问题,想请他们调理吧?属下听说女子很易生病。” “老二自己无用,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又有何用?”楚玄寒嘲讽,“真想怀上还不如换个男人。” 冷延又道:“女人那方面若是生病,严重了也会死人的,属下有个亲戚便是癸水不断,流血而亡。” “还有这事儿?”楚玄寒了然,“若长孙敏柔也是如此,确实需得瞒着,太子妃的位置可着实诱人。” 且不论楚玄辰是否真的不能人道,他目前终究是储君,那太子妃之位便是重中之重,惹人惦念。 “那此事可还要查下去?”但凡涉及到宫里的事,冷锋就不想查,因为最终能查出个结果来。 而楚玄寒不会管查宫里的事有多难,只会觉得查不出结果是他无用,对他的能力感到失望。 “查,本王只要你查出个结果来。”楚玄寒巴不得多知晓情况,至于冷锋是否有这能力他不管。 “是,主子。”冷锋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等风头过去再来请罪,左右是他没这个信心。 *** 翌日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忙完监查司的事,赶回来用晚膳。 墨昭华看他近来太过忙碌,特意让琥珀熬了一碗大补汤。 她一边盛汤一边道:“今日乔姨娘来消息,父亲昨夜宿在兰如玉的院里。” “乔氏连这种事都会与昭昭说,可是其中有异常?”楚玄迟是觉得留宿很正常。 “正是!”墨昭华吹了吹那碗汤,而后才递给他,“父亲已许久不曾去兰芜苑留宿。” “她毕竟是妾室,偶尔去一趟也在情理之中吧?”楚玄迟从不觉得墨韫是个不好女色之人。 墨昭华盛完汤,又给他布菜,“若是如此倒也没事,妾身想的是兰如玉又在故技重施。” “昭昭说的可是燃香?”楚玄迟这次反应很快,“兰氏若得到了,那墨瑶华也定会有一份。” “正是!”墨昭华轻声道,“那燃香的蛊有几分厉害,老六又好女色,根本抵不住诱惑。” 前世楚玄寒到底是因燃香的作用,还是真心喜欢墨瑶华,她暂且不论,至少这一世全因燃香。 “那不正好?”楚玄迟也为她布菜,“只要墨瑶华敢用,便是墨淑华的机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妾身也是这般想。”墨昭华笑道,“便让乔姨娘多注意父亲与兰氏的情况,看兰氏会否复宠。” 楚玄迟细心的挑着鱼刺,然后再将鱼肉递到她嘴边,“一旦她真能复宠,那定是用了燃香。” 第1126章 复宠1 墨昭华细细咀嚼咽下去才道:“妾身希望她用燃香,也好早些解决他们母女俩的事。” “怎么?”楚玄迟轻笑,“昭昭玩够了猫耍老鼠的游戏,准备彻底收拾了墨瑶华?” 墨昭华确实有这打算,“她已经跌到了最低点,妾身总不可能让她翻身,再慢慢玩她。” 昔日她没轻易杀了墨瑶华,是想让其从高处跌落,失去最引以为傲,也最在意的身份与宠爱。 后来她确实也做到了,墨瑶华先从庶妃被降为妾室,如今又成了婢女,已然低到了尘埃中。 楚玄寒所谓的宠爱,自她失去燃香之后便不再有,两人间偶尔的欢好也不是真正的复宠。 现在利息收完了就该算总账,那便是她的性命,让她苟活的这些日子,她也没讨到好。 “好,那便趁此机会,完成复仇。”楚玄迟是什么都支持墨昭华,并且全力帮助她。 *** 今夜墨韫又留宿在了兰芜苑。 连续三日他都与兰如玉颠鸾倒凤,春宵苦短好不快活。 兰如玉生怕他吃不消死在床上,“老爷,连着三日了,您该为身子考虑。” 墨韫对此毫不在意,只想欢愉,“以前是老夫冷落了你,自该好好补偿一番。” “没关系,妾能理解老爷,都是御王妃给您施压了。”兰如玉将事情都推给墨昭华。 这不只是离间他们父女,也是在为墨韫说话,她这般善解人意,定能得他的好感。 果不其然,墨韫心疼不已,“委屈玉儿了,老夫以后定会好好待你,再不会冷落了你。” “老爷就不怕乔姨娘告状么?”兰如玉担忧道,“她与御王妃关系极好,有御王妃撑腰呢。” 墨韫冷嗤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说只是亲王妃,便是皇后也管不到老夫头上来。” 那蛊毒最厉害的一点便是,会让人脑中只容得下一人,以至于连脑子都没了,只懂得维护她。 “老爷~”兰如玉娇嗔一声,那声音酥酥软软,一般人都受不了,更莫说是已中蛊的墨韫。 墨韫恨不得将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于是打起了管家之权的主意,“你可想要管家之权?” “不要!”兰如玉拒绝的干净利落,顺便哄他,“妾乐得清闲,妾有老爷便已足够。” “那不行!”墨韫走入了温柔陷阱,“老夫是你的,管家之权也是你的,这都是你该得的。” “谢谢老爷,您待妾真好。”兰如玉没再拒绝,她方才只是做样子,哪真舍得管家之权。 自从乔氏执掌中馈后,她手头就不宽裕,那还如何将府里的好东西都往孙保那边搬呢? 财物在墨家,那只是墨韫的,到了孙保那边就是她的,因为孙保只要她,不要银钱。 “老夫不待你好待谁好?难不成是乔氏那个木头人?”墨韫这会儿便嫌弃起乔氏。 可在他意识清醒之时,他也没少夸乔氏乖巧懂事,骂兰如玉是狐媚子,只会耍小心思。 “咯咯咯……”兰如玉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咯咯笑个不停,“她真有这般木讷?” “比起玉儿来可差远了。”墨韫张口便说谎,“老夫去她院里不过是逢场作戏,应付御王妃。” 她起初去找乔氏,确实是想做戏给墨昭华看,但后来也喜欢上了她的身子,毕竟她还年轻。 再加上他老当益壮,那方面还是有需求,又不愿去找兰如玉解决,可不就去找乔氏多了? “那妾伺候的老爷可舒服?”兰如玉略带撒娇的问,“老爷可喜欢妾这般贴身伺候您?” “没人比玉儿伺候的好,让老夫欲仙欲死……”墨韫完全沉迷于温柔乡,真有欲仙欲死之感。 帐幔遮掩下的黑暗中,兰如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终于复宠了,接下来便该轮到墨瑶华! *** 翌日上午。 墨昭华又收到了乔氏的来信。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说墨韫又宿在兰芜苑。 “连续三日……”墨昭华不禁感慨,“这燃香真是厉害,父亲更是老当益壮。” 墨韫好歹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竟还能连着几日都在女人的床上翻云覆雨。 她随手将信笺递给琥珀,示意她烧毁,以免留下证据,她一般都这样毁尸灭迹。 紧接着她又转到桌案后坐下,吩咐珍珠,“珍珠,研墨,我要给堂小姐写封书信。” “是,主子。”珍珠铺好宣纸开始研磨,笔墨纸砚这一块向来都是她在伺候。 墨昭华很快写了一封信,晾干后装入信封再封好,“你让琉璃去给堂小姐送信。” “是,主子。”珍珠喊了琉璃进来,能让贴身侍女亲自去送的信,那便是极重要的事。 待琉璃拿着信离开,墨昭华又道:“琥珀,父亲过几日便要搬家,你且去库房准备份厚礼。” “是,主子。”琥珀如今沉稳的如珍珠一般,这要是换做一年前,她怎么也要问上几句。 比如墨韫为何突然要搬家,又要搬去哪里,府里的人可会全部带去等等,她全都好奇。 一个小丫鬟突然在外禀告,“珍珠姐姐,正平在哭闹,应是要喝奶了,您方便吗?” 因着崔正平年纪还小,而珍珠又赶着回来伺候墨昭华,便将孩子也一起带来了。 珍珠看房里只有自己在,便不想离开,“先哄着点吧,主子这边不能没人伺候着……” 墨昭华拿着本书在看,“没事儿,你先去喂奶,我这暂时无需伺候,琥珀很快便会回来。” “那怎行?主子身边绝不可无人使唤。”珍珠越是被她优待,便越会记住自己的身份。 “让你去就去,孩子重要!”墨昭华佯怒道,“你这样我以后可就不让你伺候了。” “是,主子,你莫赶奴婢走,奴婢这就去喂奶。”珍珠生怕她说到做到,真让自己回家。 墨昭华本就想让她在家带孩子,等孩子大些,断奶了她再回来,届时她依旧是大丫鬟。 这等待遇是史无前例的,她虽很感激,却不敢开这先例,怕影响墨昭华以后用人。 第1127章 良机 祁王府。 墨淑华收到了墨昭华的亲笔信。 信中说了燃香之事,让她抓住这个良机对付墨瑶华。 “蛊香?”她嘀咕,“竟还有这种东西,难怪那时祁王如此偏宠于墨瑶华。” 寒霜在一旁干活,没听清她的话,便好奇的问,“主子,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墨淑华起身点燃烛火,烧毁那封信,“近来荒院那边可有动静?” “跟以前一样,隔三差五闹一次。”寒霜满眼鄙夷,“但至今未见到殿下。” “真是便宜她了。”墨淑华冷嗤,“关在荒院中,虽无人伺候,可也无需伺候人。” “主子若是觉得不痛快,何不去找王妃?”寒霜给她出主意,“她是奴婢就该伺候人。” “好主意!”墨淑华眸色一冷,“她养尊处优,从未伺候过人,若让她伺候王妃就有意思。” 寒霜是个护主的丫鬟,恨不得早日遂了主子的愿望,“那主子现在可要去明月居?” “咱也不能无缘无故去吧?总该先找个理由。”墨淑华早已不是那个鲁莽的小姑娘了。 “奴婢去小厨房炖个好汤,借着送汤的名义去如何?”寒霜的鬼点子倒是也不少。 “好,但咱要先去兰若苑。”墨淑华轻笑,“柳庶妃耳根子软,找她比找王妃更容易。” 她得楚玄寒宠爱,总归让尉迟霁月心中不舒服,她提的要求对方如何愿意轻易满足? 可柳若萱不同,她也不得宠,尉迟霁月不会因妒生恨,对她提的要求更容易答应。 “也好。”寒霜乐呵呵,“柳庶妃不喜墨瑶华,想必不会错过这个报复的机会。” 墨淑华冷笑一声,“墨瑶华在这府里仇人还真不少,总共三个主子,全被她得罪了。” “所以夫人的仇,主子一定能亲手报了!”寒霜还惦记着薛氏的血海深仇,不失为好丫鬟。 “借你吉言。”墨淑华由衷的道,“真有那么一日,我定会为你寻门好婚事,给你准备嫁妆。” 她自己是打定主意要给墨昭华为奴为婢,那寒霜就不可能再跟着她,自该为其找个婆家。 “小姐,奴婢要一直伺候在您跟前。”寒霜不知她心思,只想跟着她,让自己有着落。 *** 下午,寒霜炖好汤后,小心的装进汤盅。 墨淑华随后带着她与汤,一同去了兰若苑找柳若萱。 自从没了孩子后,她与柳若萱处的还挺好,只因她教了对方点本事。 她入府前可是专门学过媚术的,如今教些小伎俩给柳若萱便博取了好感。 不仅如此,她因不便伺候楚玄寒,还多次劝他去兰若苑留宿,给柳若萱机会。 单从这一点来说,她就比墨瑶华要厉害的多,后者只会不断树敌,而她能笼络人。 而究其原因,是墨瑶华太过小气,对楚玄寒占有欲太强,容不得其他人得到他的宠爱。 柳若萱看到墨淑华过来,很是高兴,“淑华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可是有事儿找我?” “没有。”墨淑华笑着进去行礼,“是日子太过清闲,便想着来找娘娘闲话家常。” “那正好,我也无趣的很,还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呢。”柳若萱在府中如今与她关系最好。 尉迟霁月是主母,每日要忙的事多,柳若萱不便打扰,也不想去面对高高在上的王妃。 墨瑶华她又不喜欢,饶是以前有少去走动,她原本也不喜墨淑华,后来才慢慢改观。 只因墨淑华不霸着楚玄寒,既为她争取机会,又教她诱惑男人的本事,与一些床上功夫。 自从学了墨淑华的法子之后,不仅她自己感受到了行房的快乐,楚玄寒也夸她有长进。 墨淑华落座,接过晓荷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娘娘随时都可来找妾,无需犹豫。”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么?”柳若萱也在喝茶,这可是楚玄寒前几日刚赏给她的。 “妾闲着呢,又何来的打扰之说?如今这府里,除了墨瑶华大概便只有妾这般清闲。” 墨淑华刻意提起墨瑶华,提醒柳若萱,她如今日子清闲,而这却不该是她应得的。 “好端端的怎提起她了,你还与她想比,真是晦气。”偏生柳若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墨淑华只得再提,“是妾的错,说到清闲便想起了她,明明已被贬为婢女,却无需伺候人。” “可不是,我们好歹还得伺候殿下呢。”这话一出,柳若萱才觉不满,太便宜了墨瑶华。 墨淑华火上浇油,“不仅如此,我们每日还需向王妃晨昏定省,而她却只需等着一日三餐来。” “殿下不让她伺候人,是不是因为心还在她身上啊?”柳若萱不喜墨瑶华,便是这个原因。 一个得到过楚玄寒真心偏爱的人,便是她的情敌,哪怕这事早已过去,墨瑶华也失了宠。 墨淑华微微摇头,“妾也不知道,殿下近来倒是很少再提起她,妾就是觉得她应该伺候娘娘。” “我才不要她伺候。”柳若萱避之不及,“谁知道她会不会给我下毒,你不就是着了她的道儿么?” 但凡墨瑶华心没那么狠,她都愿意趁此机会留下来,然后再好好磋磨,好出出心中的怒气。 “她应该不敢吧?”墨淑华点到即止,“不说她了,左右是妾用不起她,娘娘且尝尝这汤吧。” “好……”聊了这么久,汤也冷了些,柳若萱便没推辞,拿起汤勺小口的品尝起了参汤。 *** 翌日,休沐日。 楚玄迟与墨昭华入宫向长辈们问安。 好巧不巧,楚玄寒也带着尉迟霁月一同入宫拜见帝后。 他们是依样画葫芦,只是没想到会撞在一块儿,以前都是不同的休沐日。 平日里他们怎么来都没关系,可如今站在了一起,他们便有种东施效颦之感。 真是择日不如撞日,这不就撞上了,谁是学人精谁尴尬,左右御王夫妇不会尴尬。 楚玄迟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好巧啊,六皇弟,弟妹,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们。” 第1128章 惹怒 楚玄寒维持着温润的笑向他们行礼,“玄寒见过五皇兄,五皇嫂,两位安好。” 楚玄迟笑的有几分真,“那正好,我们一同去拜见,还能给父皇省点时间。” 楚玄寒解释,“今日本是母妃宣召,玄寒想着既入了宫,自是该拜见父皇与母后。” 他是绝不会承认,从去年开始,他便在学楚玄迟夫妇,时常入宫拜见长辈们。 楚玄迟道:“六皇弟无需解释,我们作为小辈,休沐日入宫问安,本就是应该。” “五皇兄所言极是,都是玄寒想太多了些。”楚玄寒听着这话,笑容已有几分勉强。 人家都不在意他的解释,那他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憋屈感让他恨意又增了几分。 他们来到承乾宫正殿外面,李图全正好送几位大臣出来,见到他们在候着还有点意外。 他嗓音略尖锐,“咦?这可真难得,两位殿下与王妃竟相约而来,陛下见之定会龙颜大悦。” “我们虽非相约,但父皇能高兴就好。”楚玄迟不想与楚玄寒夫妇混为一谈,先说清楚。 李图全都无需先回去禀告文宗帝,直接请他们进殿,“陛下刚忙完,两位殿下与王妃里面请。” 四人留下护卫与丫鬟,跟李图全入殿向文宗帝行礼,“儿臣/臣媳拜见父皇,父皇安好。” 文宗帝因事先没得到禀报,还以为是急事,“你们兄弟竟一起入宫,可是找朕有事?” 楚玄迟先回话,“儿臣没有,只是想着今日乃休沐,便带昭昭来向父皇母后与皇祖母问安。” “迟儿与昭华有心了。”文宗帝夸了一句,“那老六呢?你们夫妻又是为何入宫找朕?” 楚玄寒学着楚玄迟的方才的话回答,“儿臣也是趁休沐,入宫问安,顺便陪陪母妃。” 楚玄迟这般回答既能得到夸赞,那他依样画葫芦总没错,若说些别的反而不合适。 文宗帝果然笑了,“你也有心了,你母妃定然很欣慰,你们早些生个孩子她会更高兴。” “老六这话怎一会儿一套说辞?”楚玄迟突然开口,“方才不还说是良母妃宣召才入宫么?” 楚玄寒刚想解释,就见文宗帝沉了脸,“祁王原是顺便来看朕,朕这还是托了良妃的福。” “父皇误会了,儿臣并非此意……”楚玄寒忙否认,他当时真没想到,这句话竟会成为回旋镖。 文宗帝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打发他,“既是你母妃宣召入宫,那便去长秋宫吧,莫耽误了正事。” “父皇恕罪,您听儿臣解释,儿臣真的不是……”楚玄寒不想被他误会下去,想与他说清楚。 文宗帝却再次打断他的话,甚至还提高了声音,明显已有了几分怒气,“还不快去!” “是,父皇。”楚玄寒不敢在他气头上多言,只得躬身行了一礼,再带着尉迟霁月退出去。 尉迟霁月直到出了大殿都没反应过来,他怎突然就惹怒了文宗帝,这便是伴君如伴虎么? 大殿内,楚玄迟还在安抚文宗帝,“父皇莫生气,都怪儿臣不好,不该多嘴说那句话。” 文宗帝满眼怒容,“朕最厌恶旁人欺骗!他但凡直说是良妃宣召入宫,朕也不至这般计较。” 楚玄迟又添了把火,“儿臣原也以为六皇弟是特意入宫拜见父皇与母后,还说与他有缘。” “这老六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文宗帝大怒,“朕以前怎就瞎了眼,将他视为孝子贤孙。” “父皇也是爱子心切,儿臣初回京时,瞧着老六很不错,外表温润如玉,与兄弟相处和谐。” 楚玄迟就差将楚玄寒这一切都是在演戏说出来,所以文宗帝被其蒙蔽,也不是他的错。 文宗帝听着很心虚,他确实看走了眼,没看出这好儿子一直在哎做戏,且演技炉火纯青。 他尴尬的换话茬,“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寿康宫吧?走,朕随你们一起,也去向母后行礼问安。” 楚玄迟自是也没揪着不放,又找到了个夸他的点,“皇祖母看到父皇前去,定然高兴。” 文宗帝起身,长叹了一口气,“还能有见到你们高兴?朕这儿子可是比不上你们这些金孙。” “咳咳……”楚玄迟清了清嗓子,“都说隔辈亲,儿臣与昭昭应该还是要略胜父皇一筹。” 文宗帝被比下去,却反而还笑了起来,“就你小子会说大实话,而不是说好话哄着朕。” “父子之间岂容得下阿谀奉承?”楚玄迟说的义正言辞,实则很心虚,他可没少哄着文宗帝。 “说得好,哈哈……”文宗帝这不是又被哄得心花怒放,楚玄迟的好话太高明,他喜欢听。 他们去往寿康宫时,楚玄寒已先到一步,他知楚玄迟定会过来问安,便特意在这里等着。 方才被楚玄迟摆了一道,惹了文宗帝不悦,他总得算个小账,不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料他结果不仅等来了楚玄迟夫妇,还等到了文宗帝,赶紧收起了那点报复的心思。 他心中愈发的嫉妒,凭什么文宗帝要和楚玄迟夫妇一同来向太后问安,表演父慈子孝么? 满心只有算计的他自是想不到,并非所有的父慈子孝都是演出来的,也有真实存在的。 楚玄寒不敢碍文宗帝的眼,连忙行礼告退,赶去凤仪宫,要先拜见敬仁皇后才好去长秋宫。 元德太后见文宗帝与楚玄迟夫妇同来,笑开了花,“父子俩一起来看哀家,这可真真是难得。” “那母后可高兴?”文宗帝明知故问,太后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这还不够高兴么? 元德太后眼睛也笑成了一条缝,“看到你们父子相处的这般好,哀家睡着了都能笑醒。” 文宗帝在太后旁边落座,看了眼楚玄迟夫妇,“有这么好的儿子与儿媳,儿臣也甚为高兴。” 墨昭华蹲在太后脚底下,为她轻轻捶脚,“再好的儿子,不也是父皇所生养与教诲的么?” 第1129章 怀疑她 楚玄迟默契的配合,“没错,再好的儿媳,那也是父皇亲自挑选,赐婚给儿臣的。” 文宗帝听得心花怒放,抬手捋了捋胡须,“你们啊,真是越来越会哄朕开心了。” 墨昭华仰头看太后,“皇祖母,您来评评理,孙媳可有说错?这是不是父皇的功劳?” 他们暂时留在寿康宫陪元德太后说会儿话,楚玄寒则很快到了凤仪宫中。 敬仁皇后本就不喜良妃,后又从楚玄辰口中得知,楚玄寒竟起了夺嫡之心。 因而如今她越看楚玄寒越不喜,便是对方恭敬的行礼,她也觉得是在装模作样。 楚玄寒刚惹恼了文宗帝,本想在她面前讨巧卖乖,不成想她却很快找借口将他打发。 他吃了瘪又不敢发泄,只得将火气憋在肚子里,还不能直接去长秋宫,需得先拜见贵妃。 规矩便是如此,他入宫若直接去见了良妃,那也没事,可他已走了几宫,就不能厚此薄彼。 此前纯惠贵妃被降位份后,宫里没贵妃,他见完帝后与太后便可去长秋宫,如今不行。 后宫有了新贵妃,位份高于其母妃,那无论他是否喜欢,都不得失礼,将人得罪了。 于是他又去了趟凤藻宫,向纯懿贵妃行礼问安后,这才去往长秋宫,脸色也终变得难看。 他一入长秋宫,都等不及入正殿,便开始发火,“该死的废物,竟当着父皇的面算计于本王。” 冷延没跟着入承乾宫正殿,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只是从他出来后的表情,猜到出了事。 从前朝到后宫,又是一路人多眼杂,冷延不便多问,以免被人听去,所以至今不知缘由。 他只能好言劝慰楚玄寒,“主子还请息怒,娘娘若是见您如此,定是又要为您担心。” “我们是母子,为本王担心又如何?”楚玄寒道,“本王并非那个废物,早死了亲娘。” 后宫的宫殿都不大,从宫门穿过院子便到了正殿,楚玄寒走的快,说话间的功夫人已到殿外。 良妃猜他休沐日会入宫,特意在此等着,但没能听到他方才的话,只看到他脸色极为难看。 于是她关切的问,“寒儿的脸色怎如此难看?可是陛下又说你什么了?还是谁惹恼了你?” “母妃,儿臣不孝。”楚玄寒入殿行礼,“今日又惹恼了父皇,怕是要连累母妃继续被厌恶。” “你做什么了?”良妃闻言大惊,“今日乃休沐,你不该是向陛下问安么?这还能惹恼他?” 自从年前关过禁闭后,文宗帝便少来她宫里,偶尔侍寝也是去承乾宫,半夜再被送回来。 她一直在想法子复宠,隔三差五去前朝送参汤,可惜毫无效果,她还指望着母凭子贵。 岂料楚玄寒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文宗帝,她不仅沾不到他的光,反次次被连累。 楚玄寒此时可算是能发泄出来,“都怪老五那个废物,竟在父皇跟前摆了儿臣一道……” 他将前因后果详细告知良妃,冷延在一旁也能听到,闻言忍不住皱眉,难怪他会憋一肚子气。 “你明明是来问安,为何要说本宫宣召?”良妃道,“你若不这般说,陛下也不会责备你。” 楚玄寒解释,“儿臣当时也是怕他觉得儿臣是学人精,这才找了个借口,见到父皇时便没注意。” “是啊,母妃。”尉迟霁月为他说话,“都是那个御王,只要他不多嘴,陛下便不会怪罪于殿下。” “寒儿,你是不是何时得罪了老五?”良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要不他怎会如此针对于你?” 楚玄寒本想寻求安慰,然后母子俩一起骂楚玄迟,听得此话怒了,“难道母妃认为这是儿臣的错?” “不,本宫是想让你搞清楚原因,如此才好做防备。”良妃也想安慰他,可她更想找出缘由来。 “儿臣向来温和,岂会得罪他?”楚玄寒咬牙切齿,“除非是墨昭华那贱人从中挑拨离间。” 良妃若有所思,“你与御王妃之间还隔着个墨瑶华,她若有心挑拨,老五倒也可能会听。”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与御王妃毕竟有过一段往事,男人最忌这些,老五介意也很正常。” “儿臣接下来该怎么办?”楚玄寒已无力思考,“难不成还要去找墨昭华那贱人问个清楚?” “不行!”良妃否定,“你们不适合私下见面,否则更说不清,最好是通过中间人打探。” “中间人?”楚玄寒脑中灵光一闪,“让淑华去,如今也唯有她能与墨昭华说得上话。” “此事你看着办吧。”良妃还要为他筹谋,“陛下那边,本宫来想法子,为你多说些好话。” “有劳母妃了。”楚玄寒这才关心起她,““对了母妃,德妃晋升之后,可有与您为难?” “没有!”良妃呷了口茶润嗓子,“她性子软,至少面上不争不抢,一般都不会与旁人为难。” 楚玄寒羡慕又嫉妒,“她并非不是不争不抢,而是无需自己动手去争抢,自有父兄为她巩固地位。” “寒儿这是又在责怪你舅父了?”良妃也没法子,陈启明明是她嫡亲的兄长,却不肯帮楚玄寒。 “母妃,儿臣不明白,舅父怎就不愿辅佐亲外甥呢?”楚玄寒以为是人都会想要从龙之功。 良妃只得先安抚住他,“寒儿莫急,你舅父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需要时间来改变思想。” “儿臣也不想急。”楚玄寒很无奈,“可你看看儿臣那些个兄弟,谁将儿臣放在眼里了?” 良妃正色道:“寒儿,你也莫嫌本宫说话难听,老二能拉拢他们,你为何就不行呢?” “母妃是觉得儿臣无用?”楚玄寒如今极为敏感,只听得进好话,谁若是说他不行就急眼。 “不,本宫只是觉得你放错了重点,便宜了老二。”良妃也只能好言相劝,而不敢直接指责。 “儿臣知道了,儿臣回去后会好好考虑此事。”楚玄寒这次倒是听进去了一点,他是该改变策略。 第1130章 为婢 翌日下午,御王府。 墨淑华按楚玄寒的意思来拜见墨昭华。 墨昭华直截了当的问,“这次他又想让你打听些什么?” 墨淑华也不拐弯抹角,“他想知道,为何没得罪御王,却被御王所针对。” “哦?那他可有什么猜测?以淑华的聪慧,想必应该会先进行一番打探吧?” 墨昭华对墨淑华的能力极为认可,前世她都那般聪明,今生经历了劫难成长更快。 墨淑华没让她失望,“有两个猜测,一是御王介意他与您的过去,而是您嫉妒墨瑶华。” “我?”墨昭华伸手指着自己,一副听到了天方夜谭的震惊模样,“会嫉妒墨瑶华?” “他昔日确实宠过墨瑶华,说是您可能心生嫉妒,这才仗着宠爱,挑拨他们兄弟间关系。” 墨淑华当时听着都想笑,好不容易才憋住,也真正见识到了楚玄寒的自恋,真当旁人都爱慕他。 若非亲眼见识过楚玄迟对墨昭华的宠溺,她还可能会被蒙蔽过去,见识后她就不相信这种事。 “他何来的这等自信?”墨昭华气笑了,“如此也好,你回去告诉他,我确实出于嫉妒。” 既然楚玄寒这般想,她便将计就计,遂了他的愿,他越是自以为是,他们便越好算计。 “好,妾明白了。”墨淑华了然,“他若想与你们维系好关系,就不可对墨瑶华太过偏宠。” 墨昭华本没想到这点,只想捧杀楚玄寒,闻言点头,“这也是你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 “是,王妃。”墨淑华笑着告诉她,“妾已在筹谋将她送到祁王妃的跟前伺候。” “伺候祁王妃?”墨昭华一听就乐了,“这可真有意思,淑华,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也要跟对了人才行!”墨淑华表忠心,“一旦跟错了,那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真没看错你。”墨昭华对她愈发的信任,她也算是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好结局。 *** 是夜,祁王府。 楚玄寒去了明月居留宿。 这是墨淑华的意思,为尉迟霁月制造机会。 但她也不只为此,还为了让尉迟霁月趁机说墨瑶华的事。 前几日她去找过柳若萱,后者又如她所愿,向尉迟霁月吹了些风。 下午楚玄寒回府,她便说了御王府的事,确认墨昭华是因墨瑶华才挑拨。 楚玄寒对墨瑶华已生了怨言,若尉迟霁月此时提起要让其为婢,便极为合适。 尉迟霁月果然提起此事,“殿下,墨瑶华已被贬为婢女,便不好一直待在荒院吧?” “你想如何?”楚玄寒下午确认了墨昭华的事后,也有考虑该如何安顿墨瑶华。 如今他还没想到好法子,尉迟霁月先提出来了,兴许能正好解了他的烦恼。 尉迟霁月温言细语,尽量展现娇媚,“既是婢女,自该伺候人,岂能白养着她?” “那你觉得将她调到何处为好?”楚玄迟猜她大概是想留着自用,借机报复。 她二人倒是没别的深仇大恨,也就是为他争风吃醋罢了,他还挺享受被争的感觉。 不料尉迟霁月却道:“她给墨王妾下药,害其失去孩儿,便让她去伺候王妾做补偿吧。” 昨日柳若萱找她之时,对她好一顿吹捧,又狠狠数落了墨瑶华,话里话外都想让她将人要去。 她何尝不想使唤墨瑶华,只是楚玄寒毕竟对她有过真心,她怕把人放身边会戳了他肺管子。 镇国将军府已然失势,如今尉迟堃他们也早已搬走,她没了靠山,可不敢得罪他分毫。 楚玄寒不仅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还直接道破,“本王看你是想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吧?” “殿下误会了,妾身并无此意。”尉迟霁月否认,“殿下若觉得如此不妥,便将其赐给庶妃。” 她嘴上否认的很快,实则心虚不已,让墨瑶华去伺候墨淑华,可不正是想挑起两人的战火。 楚玄寒并未被她一句否认给骗过去,“你与她也有旧怨,这么好的机会怎不自己用了?” 尉迟霁月倒是有借口,“正因妾身与其有些旧怨,才不好留在身边,免得殿下又猜疑妾身。” 楚玄寒沉吟一声,“她始终学不会安分守己,确实该也好好教训,便调到你跟前伺候吧。” 她越是不要,他便越要将墨瑶华调到她跟前,原因无他,只是他见不得她过的太自在。 镇国将军府没了,她也没了价值,却还占着正妃之位,让他没法选择更好的王妃。 “是,殿下。”尉迟霁月没想那么多,他既主动将人给了她,那她可就不客气。 *** 翌日一大早。 有人来荒院传了尉迟霁月的吩咐。 墨瑶华心中顿觉不妙,但还得硬着头皮去明月居拜见。 尉迟霁月直言,“墨瑶华,你既是婢女,便跟着倚荷好好学规矩。” “是,王妃。”墨瑶华心中不愿,可她如今是婢女,又何来拒绝的权利? 尉迟霁月又道:“我本也没想留你,毕竟相看两相厌,奈何这是殿下的意思。” 她既然没法让墨瑶华与墨淑华打起来,那就破坏其与楚玄寒那本也所剩无几的感情。 “你说什么?”墨瑶华的反应过来很大,“殿下的意思?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上次墨韫来见她之后,她就被放出了柴房,而兰如玉也跟她说过,楚玄寒还需要墨韫。 只要墨韫活着一天,她就会有利用价值,除非他不再想夺嫡,无需墨韫人脉的相助。 她这般失礼,都不用尉迟霁月开口,倚荷已在怒斥,“放肆,王妃跟前,岂能如此无礼?” 尉迟霁月冷眼看着她,声音带着嘲讽,“墨瑶华,你是该好好适应自己奴婢的身份了。” “是,王妃……”墨瑶华意识到方才失礼,被个怒斥了也不敢反驳,只得垂下脑袋。 尉迟霁月很满意她这卑微的样子,“倚荷,带下去好好教她规矩,若不配合可直接教训。” “是,王妃!”倚荷笑着应声,而后声音猛然变冷,“跟我下去好好学做下人的规矩。” 第1131章 搬家 不久后,墨瑶华成了明月居婢女的事,传遍了整个后院。 墨淑华得知消息后惬意的喝了口茶,“一切都在掌握中,这种感觉真好。” 寒霜笑着夸她,“那是主子聪慧,墨瑶华没脑子,又如何是您的对手?” “她不是没脑子,是太过自负,未将我放在眼里。”墨淑华还挺希望她轻敌。 寒霜想起了过去那些事,“以前她确实常利用主子,害的主子得罪御王妃娘娘。” 当时她们都不知道,后面才慢慢醒悟过来,好在墨昭华并未与她们计较,还愿帮她们。 她们自是不知,墨昭华不是不计较,而是早已计较过,她们做的孽早已得到了惩罚。 墨淑华冷笑,“好在我反应过来了,她却还活在过去,得了这么多教训都没用。” “王妃可不喜她了,她在王妃跟前伺候,自有她好受的,我们要不要去明月居瞧热闹?” 寒霜与墨淑华是真正的一条心,对墨瑶华同仇敌忾,落井下石与幸灾乐祸,她都上赶着做。 墨淑华摇头,“暂时不去了,若是太过落井下石,被殿下知晓了会生厌,没了宠爱便无法立足。” “是,主子。”寒霜原是没想这么多,闻言也觉得有理,他们最大的目标是为薛氏报仇。 所以一切还是要以留在府里,巩固宠爱为主,毕竟墨瑶华还没死,可不能自己先出事。 *** 五月初一。 墨韫带着一家老小搬了家。 新家比墨府小了许多,只是个三进的院落。 墨韫独自居住前院的厢房,另外还有正厅与厨房之类的。 墨胜华与墨庆华一起住在二进院中,不再有单独的院子,只有独立厢房。 这个院子入口还挂了个牌子,与墨胜华此前的院子一样,名为雅颂轩。 兰如玉与乔氏则同住在后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倒方便了乔氏盯着兰如玉。 前院的正厅中,墨家的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在,另外还有孙昌与孙北父子俩在。 墨韫端坐在主位上,“胜儿,你也曾是中过进士的人,以后有时间要多教教你弟弟。” “父亲以后不亲自教了么?”墨胜华倒不是不愿教,而是此前一直都是墨韫在教。 每日墨庆华从学堂回来,他都亲自监督课业,根本轮不到他这个当兄长做什么。 墨韫道:“老夫虽在丁忧,但也需为再启用铺路,你左右是无事,便为老夫分担些。” 墨老夫人去年三月份去世,他丁忧已过一年,还有十几个月便孝满,他自是该提前安排。 官场上是僧多肉少,他不可能傻等着文宗帝启用,需得先借助以前的人脉,走动关系。 “是,父亲,儿臣知道了,定当全力而为。”墨胜华腿瘸后不愿出门,确实也没别的事忙。 墨韫又看向墨庆华,“庆儿,有什么不懂的便问你兄长,他可是有真才实学,能教你好东西。” “是,父亲。”墨庆华本是坐在椅子上,当即起身向墨胜华行礼,“兄长,以后有劳了。” “自家兄弟,无需如此客气。”墨胜华客气道,“你日后若能高中,我也是与荣有焉。” “正是如此。”墨韫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光耀墨家的门楣,也需齐心协力。” 看到两个儿子能这般和平共处,他深感欣慰,若是两个女儿也能如此,他何愁前路渺茫? 兰如玉见自己复宠后,他还是如此在意墨庆华,甚至让她的儿子去教,心中很是不悦。 她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又有学问,岂能白白便宜墨庆华,再让乔氏母凭子贵翻了身? 思忖间听得乔氏问,“老爷,端阳在即,御王妃定会回府送节,搬家之事要知会一声吧?” 墨韫自是要相告,“老夫明日会修书一封过去,告知新宅住址,方便她端阳前来认门。” 墨昭华一年也就回来这么几次,每次都带着大堆礼物,他又岂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兰如玉跟着开口,“老爷,如今下人少了,妾与妹妹便轮流去厨房帮着做膳食吧。” 早在搬家前,墨韫便遣散了一些下人,便连家生奴,也已卖了不少,只留下少数人伺候。 乔氏则留了两个贴身丫鬟,兰如玉也一样,只能留两人,其他诸如厨娘车夫之类的都减少。 “暂时委屈你们了。”墨韫自己都知道寒酸,“等老夫丁忧结束,日子便会好起来。” “妾相信老爷定会平步青云,再登高位。”兰如玉比乔氏爱说话,也更会哄墨韫。 墨韫听着就舒心,“还是如玉会说话,待时候差不多了,老夫便抬你为正妻。” “妾多谢老爷。”兰如玉之前也听过这句话,可惜至今未能如愿,倒不太敢期待了。 她用余光瞥了眼乔氏,想看对方因妒生恨的模样,结果乔氏神色无异,犹如没听到那话。 不仅乔氏不在意,连墨胜华都对此漠不关心,“父亲,若无别的事,儿子便先回院里。” “去吧。”墨韫再次交代,“你弟弟的功课便交给你了,你要倾囊相授,他是咱家的未来。” “是,父亲。”墨胜华也想好好教,若是他能教出个状元来,那以后必能桃李满天下。 墨庆华跟着起身,规规矩矩的向长辈们行礼,“父亲,兰姨娘,姨娘,儿子告退。” “庆儿这礼仪愈发周到了。”这等规矩的样子,墨韫以前只看到容清与墨昭华这般做过。 “一家人又何须如此客气?”兰如玉鸡蛋里挑骨头,“显得多见外呀,又不是在外人跟前?”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墨庆华解释,“我们家虽算不上书香世家,但父亲与兄长都是读书人。” “说的没错。”墨韫极为赞成,“家风本就是一代代传下去的,庆儿能这般守礼乃好事。” “是,父亲,那儿子先告退。”墨庆华不再管兰如玉是怎么想,左右她现在还非嫡母。 兰如玉见他这般,更想早日成为正妻,如此便有资格管教嫡子,那她便不会轻饶他。 第1132章 疑母 墨庆华出了正厅后,带着书童直奔二进院,也即是如今的雅颂轩。 现在的府邸太小,他方才又耽搁了会儿,怕走的太慢会追不上墨胜华。 他果然还是晚了一步,赶到雅颂轩时,墨胜华已经先一步回了东厢房休息。 别看墨胜华瘸了腿,但如今早已无需拐杖,若是不顾忌姿势难看,走的还挺快。 墨庆华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直接走进了东厢房,向墨胜华作揖行礼,“兄长安好。” “四弟找我有事?”这才刚搬过来,墨胜华也有不少私事要处理,比如整理书籍。 故而他现在没那闲情逸致应付墨庆华,更莫说是教功课,他都还未想好从哪开始教。 墨庆华道:“兄长,以后我们同居一院,还请多多关照,庆儿若有得罪处,也请见谅。” 墨胜华也直言,“我教你会比较严格,你若受不了便直接与我说,不可前去告状。” “兄长请放心,严师出高徒。”墨庆华道,“为了仕途,庆儿便是头悬梁锥刺股也愿意。” “如此甚好!”墨胜华对这态度很满意,“我已是废人,我们墨家以后只能靠你了。” “兄长切莫妄自菲薄。”墨庆华竟劝他,“并非不入仕途便是废人,教书育人不也很好?” “你小小年纪,看的竟比我还要透彻。”墨胜华是真没想到,墨庆华能说出这种话来。 墨庆华告诉他,“这不是庆儿说的,是上次见长姐时,提到兄长,长姐这么说的。” “原来是御王妃……”墨胜华就觉得不对,墨庆华再聪明也是个孩子,又如何能懂这些? *** 次日上午,墨昭华收到了墨韫的书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告知了搬家之事,留下了具体的地址。 墨昭华早已让琥珀准备好厚礼,如今既已搬家,便让琥珀亲自送去。 原来她应该去,可过几日便是端阳佳节,她还得回去,便不想多去一趟是 毕竟她是与人有仇,而不是与此前的宅子,能不见便尽量不见,免得两生厌。 琥珀作为她的陪嫁,又是御王府的大丫鬟,替她去送礼也说得过去,不算轻贱他。 然而兰如玉不这么想,“搬家是大事,她怎就让个丫鬟来送礼?这也太不敬重您了吧?” 这话她不敢当着琥珀的面说,甚至还特意避开了乔氏,就怕她们会跟墨昭华告黑状。 墨韫倒不介意,“过两日就是端阳了,府中事忙,她抽不出空来,便莫要在意这些小事。” 琥珀方才便是这么说,年节本就事多,端阳墨昭华又会回府送节,今日便先不过来了。 “这怎能是小事?”兰如玉向来见不得墨韫对墨昭华好,又挑拨,“老爷就是太惯着她了。” “不惯着又能如何?”墨韫听多了也有几分憋屈,“难不成是还要我闹到御王府去?” “老爷是怕得罪御王吧?”兰如玉撇嘴,“那算了,便当妾什么也没说,白心疼老爷了。” 她看破又说破,让墨韫极没面子,偏生后面又加了一句,便能让自己不被他所怨恨。 墨韫无奈的叹气,“我知你心疼我,可此一时彼一时也,咱低人一等就不要太过强求。” “是,老爷,妾一切都听您的。”兰如玉应的是很快,心中却不服,觉得墨昭华失礼。 *** 翌日夜里,雅颂轩。 墨胜华刚让墨庆华回西厢房去歇息。 孙北来禀报,“少爷,老爷今夜又宿在兰姨娘的房里。” “怎么回事儿?”墨胜华不解,“父亲冷落姨娘许久了,怎突然又这般偏宠?” “小的也不清楚。”孙北道,“老爷这几日确实奇怪,他向来不是耽于女色之人。” 墨韫曾官拜正二品尚书,后院却只有一妻二妾,并且乔氏还是被容清给抬上来。 这比那些官阶更低的人都要少,所以他谈不上的好女色,唯一的话柄便是宠妾灭妻。 “这事儿很不对劲,你多盯着些父亲,他年岁大了,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的折腾。” 墨胜华以前倒是喜好美色,又是去青楼寻欢,又是玷污院里的丫鬟,但现在早已收了心。 “是,少爷。”孙北看他还捧着书,便问他,“时候已经不早了,您可要歇息?” “不急,我再看会儿书。”墨胜华道,“我虽无法再入仕途,但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他自出生起便在为仕途而努力,除了读书做文章也不会其他技能,未来一片迷茫。 腿瘸了已一年有余,他都没能想好出路,昨日墨庆华的话点醒了他,他可以教书育人。 因此多读书对他有益无害,以后他若是能桃李满天下,成为一代大儒,也是另一种成功。 孙北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少爷,您这一年变了很多,但都是往好的方面变,沉稳又睿智。” 墨胜华苦笑,“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都已经历了这么多事,有所成长才对得起自己。” 孙北惋惜的叹气,“哎……真是难为少爷了,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却吃了这么多苦。” “世间又有几人,生来便是享福的?”墨胜华还有几分悲天悯人,“大多数都是受苦。” “少爷看的也愈发透彻了。”比起以前那个纨绔子,孙北更喜欢如今的他,相处的更舒服。 “你且下去歇息吧,我再看会儿就睡下了。”墨胜华背靠着床头,准备继续看书。 “没事儿,小的陪着您。”孙北怕光线太暗会伤眼睛,走到油灯旁挑了挑灯芯。 “罢了,这两日搬家你辛苦,早些睡吧,我也歇了。”墨胜华见他坚持,只得歇息。 “是,少爷,多谢少爷的体谅。”孙北感激不已,以前的墨淑华可不会如此贴心又善良。 他熄了灯出去,墨胜华躺在床上,思索起了兰如玉突然复宠之事,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一个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得宠,兰如玉定是做了什么,而以她的性子,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墨胜华身为亲生儿子,竟还怀疑起了兰如玉。 第1133章 回府1 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五。 端阳佳节,出嫁的女子要回娘家送节。 鉴于墨韫刚搬了新宅,墨昭华便打算今日留下用午膳。 辅国公府那边,他们晚上都要参加宫宴,届时也算是阖家团圆了。 因此上午他们先去了辅国公府,给容清送节,又告知了不用午膳之事。 容清与她去了自己院里才问,“这次怎去那边用膳呢?你父亲定会不自在。” 墨韫与楚玄迟的关系向来不好,面对楚玄迟时,他是如坐针毡,用膳也如鲠在喉。 “母亲这般关心父亲?莫不是……”墨昭华最担心的便是容清旧情难断,吃了回头草。 她可以接受容清不二嫁,将其接到御王府养老送终,但决不能接受其与墨韫在一起。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对着他,也是食之无味。”容清对墨韫的那点情意早已消耗殆尽。 “母亲放心,女儿此番留下,主要是不想落人话柄。”墨昭华不为自己想,也该顾及楚玄迟。 文宗帝以孝治国,她作为女儿,过年节不陪陪父亲,文宗帝许会不悦,对楚玄迟也会不满。 “这倒是。”容清了然,“你每次年节都在我这边用膳,旁人难免会认为你是捧高踩低。” 辅国公府比起墨韫来,那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墨昭华厚此薄彼,自是容易惹人非议。 “是啊,但还有一方面。”墨昭华告诉她,“兰如玉突然复宠,我担心其中有什么隐情在。” “兰氏复宠?”容清眸色一沉,“她可真有本事,墨韫对她也足够长情,只是可惜了乔妹妹。” 她人虽早已离开了墨家,可对乔氏与墨庆华还有感情在,希望他们母子俩能过的好一些。 墨昭华未说燃香之事,“女儿也怕乔姨娘与庆儿受委屈,若兰氏真使手段,女儿定要挑明。” “好!”容清支持她,“你乔姨娘温顺易被欺,庆儿又年纪小,唯有昭昭能给予庇护。” “母亲,宋将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墨昭华倒也不是强求她二嫁,只是想稍微打听下情况。 “不清楚,我与他并无联系,也不想害了他。”容清自认为配不上宋承安,怕他娶二婚女被取笑。 “女儿没别的意思。”墨昭华赶忙解释,“女儿是想着小舅父与他乃生死之交,兴许家书中会提及。” 容清笑了笑,“你小舅父的家书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便是提到宋将军,也是夸赞他有勇有谋。” “好吧,女儿便不多问。”墨昭华与她又聊了会儿,“时候也不早了,女儿该去给父亲送年节了。” “去吧,下午我们宫里再见。”容清看了眼漏刻,怕耽误她的正事,便是心有不舍也没强留。 另一厢的墨府。 墨瑶华已经回府来了。 她作为丫鬟,本是没这般自由。 楚玄寒看在墨韫的份上,特意给了她这个机会。 因尉迟霁月回府送节,她并非贴身大丫鬟,也无需跟在旁边伺候。 墨瑶华特意晚点回来,如此便可避开墨昭华,因为她一般是先回墨府。 “女儿拜见父亲,姨娘,乔姨娘。”墨瑶华没了身份,又要给长辈们行礼。 给墨韫和兰如玉见礼她是不在意,本身就是父母,可对于乔氏,她心有不甘。 “你怎回来了?”墨韫还以为她这个端阳节无法回府,见她归来,惊讶多于欣喜。 “女儿失了身份,父亲便不愿女儿回府送节么?”墨瑶华对他这等反应感到极为失望。 墨韫叹着气解释,“老夫是怕你坏了规矩,又惹得祁王不殿下满,你日后的处境越发艰难。” 墨瑶华这才高兴了,“父亲放心,是殿下许女儿回府,并非女儿强求,也不曾为难旁人。” “哦?殿下待你这般好?”墨韫忙问,“那你如今在王府的处境如何?可有侍奉殿下的机会?” “没有。”墨瑶华道,“女儿暂时在王妃跟前伺候,但如此一来,女儿也有更多的机会见殿下。” “什么?在王妃跟前伺候,那她定是要为难你吧?”兰如玉心疼不已,“真是委屈瑶瑶了,哎……” “还是娘亲疼女儿,呜呜……”墨瑶华扑进兰如玉怀中,抱着她呜呜哭起来,三分真七分假。 她这般做不过是为了让墨韫心疼,他对楚玄寒有价值,只要他肯说好话,她还能抬上妾室。 结果戏刚开始演,孙昌前来禀告,“启禀老爷,御王与御王妃回府送节,马车已到府外。” “他们怎这个时候回来?”墨瑶华惊讶不已,“此前不都是先过来,再赶去辅国公府用午膳么?” 她正是因此才选择午膳前回来,此时墨昭华已走,她不用担心碰到,又被对方羞辱嘲笑一番。 兰如玉猜到她的心思,“瑶瑶若不想见他们,便去后院避着吧,也免得你又被他们所欺辱。” “这怕是不好吧?”乔氏突然开口,“小姐若没回府也就罢了,回来却避开会落人话柄。” “不是你的女儿,你自是不心疼。”兰如玉这会儿才注意到乔氏在,还好没被她听到不该听的。 乔氏态度不卑不亢,“妾只是怕失礼罢了,若老爷也认为小姐应当避开,便权当是妾多嘴。” 此前她也当过家,锻炼了些时日后,性子与心态都有了不小变化,敢得罪得宠的兰如玉。 墨韫皱了皱眉,“乔氏说的确实也在理,御王与王妃大驾光临,瑶瑶回来了又岂能不去迎接?” “爹爹~求您啦……”墨瑶华撒娇的呼喊,这腔调得到了兰如玉的真传,酥酥麻麻惹人怜。 “让你去迎接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不料墨胜华先一步开口,“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了?” “大哥你凶我做什么?”墨瑶华不满的质问,“看我失眼下了宠,便要上赶着去巴结那个贱人么?” “父亲自己看着办,儿子先去大门迎接了。”墨胜华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兰如玉赶紧吩咐墨庆华,“庆儿,快些跟上你大哥,可莫要失了礼数。” 第1134章 送香 “是,姨娘。”墨庆华应声撒开脚丫子追了上去,他是迫不及待想见墨昭华。 墨瑶华愣愣的看着墨胜华的背影,不敢相信,“娘亲,哥哥怎变这样了?” 兰如玉对这个儿子早已失望到了极点,“他自受伤后便性情大变,你且体谅些。” 若非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都不愿为他费半分心,只会培养其他儿子来为自己做事。 “我体谅他,那谁来体谅我呀?”墨瑶华不依不饶,“我才不要见那个小贱人。” 鉴于乔氏还在,兰如玉赶忙给她使眼色,“注意规矩,那可是御王妃,莫要祸从口出。” 墨瑶华又楚楚可怜的央求墨韫,“爹爹,您真要看到女儿像上次那般再受屈辱么?” 墨韫终究还是偏心她,“罢了,你不愿去就到你娘亲房里躲着,其他人则切莫再提此事。” 他说的其他人指的是乔氏,因现在只有她是外人,而且她与墨昭华交好,很容易告状。 墨瑶华欢呼,“多谢父亲,女儿这就去了,等他们走了差人来知会一声,女儿再来陪父亲。” “我们也去迎接殿下与王妃吧。”墨韫耽误了这么久,起身后走的步伐都比往常快得多。 奈何他这宅子实在太小,他刚绕过影壁,便见府门大开,风影已推着楚玄迟入府门。 墨昭华走在后面,刚迈过门槛,墨胜华兄弟则跟在后面,双双微低着头,态度极为恭敬。 墨韫暗骂了墨胜华害他没能迎接,赶紧上前跪下,“草民拜见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 “父亲,乔姨娘,兰姨娘,都免礼吧。”知道楚玄迟懒得应付,墨昭华便笑着开口。 “草民有失远迎,还望殿下与王妃恕罪。”墨韫不敢就这样起身,还得先行告罪。 “无碍,都是自家人,况且兄长与庆儿已出来相迎。”墨昭华声音温和,还带着笑意。 墨韫找了个借口,“草民等了许久,不见殿下与王妃来,以为下午过府,这才去忙了会儿。” 墨昭华过去将他扶起,“我们下午要入宫拜见,也是想着上午来时间宽裕点,可多陪陪皇祖母。” “是,王妃。”墨韫这才起了身。 兰如玉与乔氏自是不敢有劳墨昭华扶起,见墨韫起身便也跟着起了身。 一行人穿过前院便到了待客的前厅,进去后唯有墨韫能陪着御王夫妇坐下。 墨昭华贴心的道:“兄长腿脚不方便,也坐下吧,都是一家人,无需太过拘礼。” “多谢王妃!”墨胜华拜了一拜,却坚持站着,“但礼不可废,草民站着才安心。” “这没外人在,都坐下说吧,两位姨娘也一样。”楚玄迟的话便是命令,“赐座。” “多谢殿下。”墨胜华不敢有违,勉强在墨韫的下首坐下来,都不敢坐他对面。 兰如玉和乔氏母子也跟着落座,她们则坐在墨胜华下首,一家五口最后坐成了一排。 墨昭华笑盈盈开口,“父亲搬了新宅,女儿事忙未能亲自前来,今日便陪父亲用午膳。” “好,这是草民的荣幸。”墨韫这才明白,为何今日他们比往日的节日来的更晚。 “殿下,王妃,妾去厨房准备午膳,先行告退。”今日既有贵客在,乔氏便打算去帮忙。 “妾也告退。”兰如玉则是不愿面对楚玄迟夫妇,看到他们的尊贵,她就心疼墨瑶华。 他们走后,墨昭华才问,“父亲近来可好?新宅住的可还习惯?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王妃的关心。”墨韫客气的回话,“托殿下与王妃的福,草民一切都好,请王妃放心。” “那就好。”墨昭华转而又看向墨胜华,她今日感觉他似乎变了许多,“兄长近况如何?” “草民也很好,多谢王妃的惦念。”墨胜华很温和,既没受伤前的凌厉,也没有受伤后的颓废。 “庆儿呢?”墨昭华一视同仁,每个人都关心下,“可有跟着父亲好好读书习字?” “回长姐,庆儿有用功读书,但现在是兄长在教导。”墨庆华这不是告状,而是说实话。 墨韫怕误会,赶忙解释,“王妃,并非草民不愿亲自教导庆儿,是想着胜华也曾高中进士。” “无碍。”墨昭华笑道,“父亲也好,兄长也罢,都是有才学之人,谁教导庆儿都好。” “是,王妃。”墨韫见她没怪罪,心下松了口气。 他不期待孝满后他们夫妇能帮他,只求他们别使绊子,断了他的青云路。 他们在前厅闲话家常,乔氏是真去了厨房帮忙做午膳,兰如玉却去了后院找墨瑶华。 她告知墨瑶华,“瑶瑶,御王夫妇要留下用午膳,你若不想见他们,我便让人给你端来。” 墨瑶华待不下去,“不用,他们既在,我就早些回去,待的久了,万一有人说漏嘴可就不好。” “瑶瑶不是怕有人说漏嘴,而是故意告状吧?”兰如玉轻叹,“为娘理解你,便不强人所难了。” 墨瑶华满目委屈,“都是女儿太没用,现在这身份没脸面对那贱人,也只能这么躲着些了。” “没关系。”兰如玉笃定道,“娘相信你早晚能复宠,就如我如今一般,因为我们有了燃香。” “真的吗?”墨瑶华喜笑颜开,“娘亲又弄到了燃香?” 她此前一心想着自己的事,都没注意到,墨韫对兰如玉的态度与之前不同,话语也更温柔。 “正是!”兰如玉道,“原本就想着你若端阳回来,正好给你,若不回来我便送去王府。” “太好了!”墨瑶华大喜,“有了燃香,殿下就能变回以前那样子,对女儿极尽宠溺。” 兰如玉表情得意,“瑶瑶放心,只要有钱,以后这燃香便是要多少有多少,再也不会断货。” 墨瑶华笑嘻嘻,“那等女儿复宠,便向殿下多要点赏赐,我们多买点燃香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受够了没燃香的日子,再也不想失去,以免重蹈覆辙,她必须多存一些,以此来保证恩宠。 第1135章 确定 兰如玉送走了墨瑶华,便去厨房帮忙。 等到午膳时,虽只有几个人,屋里却摆上了两桌。 一桌是楚玄迟夫妇与墨韫,另一桌则是两名妾室与庶子。 妾室上不得台面,没资格与楚玄迟同桌而食,桌子能摆在屋里已是恩泽。 墨昭华为楚玄迟倒酒,“父亲,我久未过府,今日发现父亲似乎有些不同了。” 刚准备动筷的墨韫赶紧又放下筷子,“还请王妃明示,可是草民有何处做的不妥?” “没有。”墨昭华笑道,“是父亲待兰姨娘,比上次我过府时要温柔许多,尽显恩爱。” “草民待乔氏也是如此。”墨韫以为乔氏告了状,“府里只有两位妾室,草民并未偏宠。” 墨昭华温言细语,“我并没有责怪父亲的意思,正所谓家和万事兴,父亲能一视同仁很好。” “是,王妃。”墨韫看她确实没生气的样子,猜可能是误会了乔氏,是他对兰如玉太过偏宠了些。 “孝期不宜喝酒,我便为父亲斟茶。”墨昭华拎起茶壶为他倒茶,“父亲以茶代酒,与殿下喝几杯。” 她没让下人伺候楚玄迟,而是亲力亲为,墨韫便不好让乔氏与兰如玉伺候,连丫鬟都不敢使唤。 被伺候了习惯的墨韫很不自在,见她倒了杯茶,连忙端起来,生怕失礼,“多谢王妃的体谅。” “父亲无需与我客气,我可是您的女儿。”墨昭华又给楚玄迟布菜,但并未特意挑选菜色。 在外面他们会刻意隐藏自己的喜好,以免旁人揣摩,如此一来便只有自己人知晓其喜好。 墨韫不想被楚玄迟抓住把柄,“先君臣,后父女,您贵为亲王妃,草民自该恪守礼节。” 用过午膳后,墨昭华还不打算离开,她借着喝茶的机会,又与墨韫聊起了天。 “今日乃端阳佳节,庶妹上午可有回府来?”她是有点想再与墨瑶华对上。 “来过了,待了会儿便已回去。”墨韫并不知墨瑶华早已离去,只是如此敷衍。 “庶妹近来过的如何?”墨昭华叹息,“她许久未曾去御王府,我都没能见到她。” “姑且可以。”墨韫斟酌道,“她再三犯错,祁王殿下能饶恕了她,应是还有感情在。” 祁王府里的事,定是瞒不过墨昭华,他遮掩也没用,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说,免得她更轻视。 “那就好。”墨昭华话语惋惜,“庶妹许是与我见外,太过客气,有难处也不曾找我帮忙。” “她是知王妃事忙,不想叨扰王妃。”墨韫道,“且出嫁从夫,她也不好时常找娘家人。” 他们只聊了一会儿便离开,墨昭华并未单独与乔氏相处,墨韫见状又暗松了口气。 他还是很怕乔氏向墨昭华告状,可他压根不知道,真要告状也无需等她回来。 一家人将楚玄迟夫妇送上马车,又目送他们离去,这才转身回府,又去了前厅。 墨韫提醒,“乔氏,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以后在御王妃面前说话切记莫多嘴。” “是,老爷。”乔氏如何不知他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怕她告状,可她向来只陈述事实。 “府里的事也无需事事相告,管好你自己即可。”墨韫不仅怕她告状,也怕通风报信。 “是,老爷。”乔氏嘴上应着,心里并未答应,她只听墨昭华的话,那是他们母子的靠山。 “你除了这句,就不会说些旁的?”墨韫以前觉得她这是温顺乖巧,如今却认为是木讷。 “老爷想听妾说什么?”乔氏也不是不会花言巧语,只不过不想在他身上费心思罢了。 比起讨好墨韫,她更愿意为墨昭华付出,这除了后者的作用会更大,也因为她喜欢后者。 “算了算了,不听了,你下去歇着吧。”墨韫嫌弃不已,直接将她打发了下去。 “是,妾告退。”乔氏还不愿应付他,巴不得赶紧走,眼不见为净,对彼此都好。 “老爷可要去歇息会儿?”兰如玉又化身解语花,对墨韫温柔又体贴,博取他的好感。 “还是玉儿体贴老夫,那便去你房中歇息吧。”只是白天午憩而已,墨韫都要去她房里。 “老爷请。”兰如玉得意洋洋,哄着他去了自己房中,却丝毫不知,乔氏求之不得。 以前乔氏想争宠,是为了墨庆华的日子能好过些,如今墨韫重视他,便无需她委屈自己。 墨胜华已废,墨家的未来只能靠墨庆华,无论她自己是否得宠,墨韫都会全力培养他。 *** 墨昭华离开墨府后,便与楚玄迟直奔皇宫,今日过节自是该向长辈行礼问安。 马车徐徐行驶,楚玄迟挨着墨昭华坐在车厢内,“昭昭可有看出端倪来?” “父亲性情是变了些,与以前兰氏得宠时差不多。”墨昭华入府后一直在观察。 “那也就是说,他确实中蛊对吧?”楚玄迟是没太关注,因为他对墨韫本身不熟悉。 “大概是吧,但也不着急。”墨昭华对乔氏很信任,“乔姨娘一直盯着他们。” “乔氏的性子倒是沉稳,此前得宠了她不骄不躁,如今兰如玉复宠她也依然不躁。” 楚玄迟一般不夸人,因为他无需讨好谁,一旦夸了便是真心觉得那个人不错。 “乔姨娘也算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人,性子有几分随母亲,但愿庆儿也能如她一般。” 墨昭华对墨庆华前世有所亏欠,这一世只想好好补偿他,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 “如今我瞧着他倒是不错,但日后会否如此,还要看其他人的教导,以及他的领悟。” 楚玄迟起初是因着墨昭华的关系,才对墨庆华另眼相待,经过接触后发现确实是个好孩子。 “是啊。”墨昭华心疼他,“慕迟方才喝了酒,且歇息会儿吧,等到了宫门口妾身再喊醒你。” 鉴于以前在军中有禁酒令,楚玄迟少喝酒,酒量不太行,喝几杯就会红脸,像是有醉意。 他眼神稍显迷离,“那昭昭可愿让我靠着歇息?” 第1136章 病发 墨昭华坐直了身子,“慕迟若想靠,妾身的肩膀自是随时都奉陪,慕迟请。” “我不要肩膀,我要……”楚玄迟低头看向她的胸膛,那意思不言而喻。 “咳咳……”墨昭华俏脸一红,“只要慕迟好意思,妾身必当满足慕迟所求。” “你是我的妻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楚玄迟还当真往他怀中靠去,触感很柔软。 “要不要给慕迟唱首摇篮曲?”墨昭华伸手拥着他,明知他该歇息,却忍不住又逗他。 “昭昭这是把我当三岁孩童哄了?”楚玄迟其实不介意,只要是她,那怎么逗他哄他都行。 墨昭华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咳咳……三岁孩童已无需摇篮曲,一两岁的才需要。” “昭昭你就逗我吧,只要你高兴就好。”楚玄迟闭上眼,嘴角微扬,可见心情极为愉悦。 而后他们一路无话,直到来到宫门口,该下车了,墨昭华才喊醒了他。 如今他已能行走,便再无需风影连人带轮椅的抬上抬下,只需抬轮椅即可。 他下了马车后坐回到轮椅中,依旧由风影推着走,墨昭华看这一幕就觉得好笑。 以前不乐意坐轮椅出门,怕旁人笑话,现在却不愿起来,可见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 一行人入宫后直奔承乾宫,拜见文宗帝。 文宗帝得知他们来了,当即把前来问安的长孙睿打发了。 他看了眼漏刻,时间还挺早,不禁很意外,“今儿个你们来的倒是挺早。” 楚玄迟起身行礼后回话,“是昭昭说早些入宫,可以多陪陪皇祖母与懿母妃。” 文宗帝轻笑,“那敢情好,昭华去陪母后,你来陪朕下几盘棋,朕许久未与你对弈。” “父皇可是与太子皇兄对弈输了,又想赢儿臣的棋?”楚玄迟陪他下棋基本是输。 文宗帝略显尴尬,“什么都瞒不过迟儿,你那个太子皇兄真是一点都不懂的尊老爱幼。” 他的棋艺已算不错,但楚玄辰青出于蓝胜于蓝,并且很少会让棋,他还真不是对手。 楚玄迟笑问,“父皇猜儿臣为何会知道父皇喜欢听真话,最不喜旁人欺骗于您?” “原本不知,但迟儿如今这么一说,定是老二与你说的,他可真不藏私,事事相告。” 文宗帝虽输棋给楚玄辰,可他并不生气,因为给他让棋的人太多,真正对弈的屈指可数。 “太子皇兄教导儿臣从不藏私,下棋也一样。”楚玄迟轻叹,“只是儿臣太过愚笨,学不会。” 文宗帝安慰他,“迟儿不是愚笨,是学习的时间尚短,假以时日,朕再想要赢你可就不容易了。” 楚玄迟笑道:“那待儿臣去拜见过诸位长辈,便回来与父皇对弈几局,还请父皇多多指点。” “好好好,快去快回,朕摆好棋盘等着你回来。”文宗帝难得休息,也想感受一番父子真情。 “是,儿臣告退。”楚玄迟与墨昭华当即行礼退下。 他们离开承乾宫后,先去寿康宫拜见元德太后,再去凤仪宫向敬仁皇后问安。 因着楚玄迟与文宗帝还有约,便都没待太久,然后去了凤藻宫,最后是德妃和良妃。 走完这几宫,墨昭华问,“我们今日可还要去东宫?” 她记得此前有提过,趁着端阳入宫,去为长孙敏柔把脉,看看脉象是否稳当。 楚玄迟略作迟疑,“且去瞧瞧吧,昭昭不是还要给太子妃皇嫂把个喜脉么?” 墨昭华点点头,“是啊,届时若可以,慕迟便与太子皇兄一同去见父皇。” 楚玄辰也算是楚玄迟的棋艺夫子,若是能在旁观棋,便能及时发现他的不足之处。 楚玄迟道:“昭昭也可与太子妃皇嫂同去见皇祖母,妯娌和睦,皇祖母更高兴。” “好好好,妾身都听慕迟的。”墨昭华笑靥如花,他们夫妻同心,基本不会意见相左。 他们去了趟东宫后,楚玄迟果然是楚玄辰一同去见的文宗帝,他下棋,楚玄辰在一旁看着。 等到一局结束,楚玄迟自然是输了,然后楚玄辰当场给他分析问题所在,让他吸取教训。 他们父子仨气氛和谐,连着下了几盘,直到楚玄寒夫妇前来拜见,才打破了这份温馨。 鉴于时候已不早,稍后还会有人拜见,文宗帝只得打住,放他们兄弟去陪自己的媳妇儿。 正好墨昭华又是与长孙敏柔在一块,都在寿康宫陪着元德太后,皇后与纯懿贵妃也在作陪。 于是他们一同去寿康宫,领走自己的妻子,随后敬仁皇后与纯懿贵妃也告退,她们也需接见家人。 今日的皇宫极为热闹,官员们携家眷先后入宫,拜见帝后与元德太后,还可自行去御花园逛逛。 等到傍晚时分,官员们与女眷们又从各种地方,纷纷涌向设宴的大殿,按照各自的座位落座。 墨昭华在宴会殿见到了辅国公府一大家子,过去与他们聊了好一会儿,还特意提到了乔氏。 容清得知乔氏的事,满意又欣慰,她不仅女儿教的好,便连妾室也教导有方,是个合格的主母。 等到夜幕降临,帝后与太后一同入殿,而端阳宫宴也就此拉开了序幕,君臣同乐,普天同庆。 宴席上,楚玄寒时不时会偷偷看向楚玄迟夫妇,与他们做对比,看看自己到底差在哪儿了。 只是一场宫宴下来,他除了羡慕与嫉妒,并无半分经验可吸取,因为楚玄迟待其他人并不和善。 宫宴结束后,王公贵族与官员们陆续携家眷出宫,楚玄迟夫妇也回了府,而此时的文宗帝已歇下。 今日他高兴,多喝了几杯,离席后便觉头疼,李图全想宣御医,被他拦下,认为只是醉酒了。 然而等到半夜时分,他疼的已睡不着,李图全赶忙宣了御医前来,却得知竟是老毛病犯了。 御医向来对他的头痛症没法子,也唯有墨昭华能缓解他的疼痛,可如今宫门早已落锁。 一般宫门落锁后便不得进出,除非有特殊情况才开夜开宫门,而夜扣宫门则是大罪。 第1137章 夜召 李图全斗胆请示,“陛下,可要宣御王妃娘娘入宫来为您按摩缓解?” 文宗帝不愿满分,“太晚了,还是莫打扰他们休息,朕熬一熬便过去了。” 今日本就是端阳佳节,如今又是半夜,楚玄迟夫妇定然已入睡,怎好扰人清梦? “可陛下……”李图全提着灯笼,照耀着他那张脸,他的嘴唇都已疼到发紫。 然而不等他相劝,文宗帝突然脑袋一歪,“呕……” 他此前多次犯过病,可最多也就是疼痛难耐,此刻竟直接呕吐,这还是第一次。 “陛下……”李图全初次遇到这种情况,御医刚才又被文宗帝打发了,他无计可施。 这时本该宣其他人进来帮忙,可文宗帝最忌旁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决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李图全只得将灯笼挂好,一边照顾他一边祈求,“请恕老奴斗胆,求陛下宣御王妃娘娘入宫。” “宣吧……”文宗帝难受的紧,便无暇顾忌别人,“注意些影响,朕不想引起旁人的猜测。” “是,陛下。”李图全轻舒了口气,“奴才会让福贵亲自去趟御王府,叮嘱好他注意。” “好……”文宗帝刚开口,又吐了起来,“呕……” 李图全不敢让文宗帝离开视线,文宗帝又不愿让其他人近身伺候,怕有失帝王威仪。 最终李图全只能拉下龙床的幔帐,喊了赵富贵进来,当着文宗帝的面低声吩咐他。 赵福贵虽是李图全亲传的徒弟,可对于文宗帝的情况,他也不是那么的清楚。 他也不会多问,只是按李图全的吩咐办事,当即出宫去御王府,请墨昭华入宫。 楚玄迟一听说赵福贵来了,便猜到了缘由,“父皇这么晚宣召昭昭,怕是又犯病了。” “不仅犯了,而且还很严重。”墨昭华起身换衣裳,“否则不可能半夜宣召妾身。” 楚玄迟也已经起来,“父皇定是不想旁人知晓此事,引起太多猜疑,我与你一同入宫。” 墨昭华没拒绝,“好,如此的话我们也好找借口,说是萧衍闹着要见你,或者皇祖母有事。” 夫妻俩意见一致,便一起离开御王府,赵福贵也没阻止,因为李图全特意叮嘱过他。 若御王肯一同入宫最好,若是不方便也没关系,毕竟他的双腿尚未痊愈,不可太强求。 马车行驶在黑暗中,车里的楚玄迟轻声问,“昭昭带上了银针,可是打算施针了?” “且看看情况,若太过严重,光靠按摩也无法缓解。”墨昭华带上银针也是为有备无患。 楚玄迟全力支持她,“如此也好,这个节骨眼上父皇没得选择,为何好受些也更容易答应。” 墨昭华话语凝重,“此前妾身便说过,父皇情况很严重,需得早些治疗才行,慕迟要帮着妾身。” “好!”楚玄迟应下,“我自是要为昭昭争取,切莫耽误了治疗,让父皇受更多的痛楚。” 墨昭华又道:“父皇这次若是还不答应,我们便请皇祖母帮忙,她老人家的话父皇还是会听。” “是!”楚玄迟态度坚定,“治疗的事,我一切都听昭昭的吩咐,只希望父皇能早日痊愈。” “现在治疗妾身还有把握,但若再拖下去就难说。”墨昭华说话谨慎,不会夸大其词。 俩人聊了一路,终于来到宫外,但并未如白天般走宫门,而是来到远离宫门的宫墙脚下。 宫墙虽高,可只要能避开巡逻侍卫,便可翻墙进出,嘉善公主以前便是如此偷溜出宫。 苍羡在此接应,巡逻侍卫暂时不会来这里,这也是李图全的主意,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他单膝跪下,向楚玄迟夫妇行礼,“陛下情况紧急,有劳殿下与王妃了,还请莫要宣扬。” “本王明白。”楚玄迟道,“但盯着御王府的人很多,后续的事还望苍首领帮着处理。” 打过招呼后他们直奔承乾宫而去,文宗帝竟已疼昏过去,脸上满是冷汗,可见是受尽了苦楚。 墨昭华迅速为他把脉,一切都如她所预料的那般,他这次犯病严重,已非按摩所能缓解的。 鉴于文宗帝已经陷入昏迷,墨昭华便觉得无需多问,当即掏出银针,准备为他进行针灸。 李图全眼看她要将银针刺入文宗帝脑袋,连忙阻拦,“王妃娘娘,您这是要在陛下头上施针?” 他是文宗帝的近侍,保护帝王是他的职责所在,阻拦也是他的权力,墨昭华只得先停下来。 她耐心的解释,“父皇的情况严重,仅靠按摩已无缓解之力,需得针灸方可止疼,让父皇清醒。” 楚玄迟帮她说话,“李公公切莫担心,有任何后果由本王扛着,父皇若是怪罪,本王也会一力承担。” “殿下,老奴并不是怕担责。”李图全担忧的道,“而是王妃并非医者,老奴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他这般谨慎,一来是对文宗帝忠心,不想文宗帝出事,二来是他也怕死,不想因此事掉了脑袋。 “本王与公公一样,不希望父皇出任何的差池。”楚玄迟话语无奈,“但眼前的情况公公也看到了。” “这个……”李图全是亲眼看着文宗帝发病,疼到呕吐,最后昏厥过去,自知情况的严重性。 方才唤宫人进来清理呕吐物,他都是说文宗帝醉酒,而不敢让旁人知道其实是头痛症发作。 “父皇醒来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楚玄迟继续游说,旁边有苍羡在,未得允许便无法施针。 他若想用强,苍羡必会出手阻止,即便他能对付苍羡,可还有护龙卫,他们听从苍羡的调遣。 “是,殿下,只是王妃娘娘……”李图全不清楚墨昭华的医术,如何敢贸然让给在文宗帝头上插针。 “那你便莫要再拦着。”楚玄迟的语气重了几分,“再这般耽误下去,受折磨的可是父皇。” 事关重大李图全很难做决定,便看向苍羡,“苍首领,此事您怎么看?是等待还是让王妃施针?” 第1138章 施针1 苍羡想了想,“此前王妃娘娘既能为陛下缓解疼痛,那这针灸之术想必也没问题。” 他一直在旁边站着,他们的对话他都听着,也在考量,最终才有了这么个回答。 楚玄迟又道:“没错,若是没把握,这等能要王妃性命的事,本王岂会让王妃动手?” 李图全这才妥协,“行吧,既然殿下与苍首领都这般说,老奴便不多言,有劳王妃娘娘。” 楚玄迟有多在意墨昭华,他是看在眼里,为帝王施针可有砍头的风险,若无把握又怎敢动手? 他作为文宗帝跟前的红人,深得文宗帝信任,有时候他的话便代表着帝王的意思。 有了他的允许,墨昭华便安心施针,配合着心法使用,效果事半功倍,只是外人不知。 李图全与苍羡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楚玄迟则帮墨昭华打下手,给她地上处理过的银针。 看着这配合默契的一幕,李图全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做过多次,也即是墨昭华早已学医。 “李公公可是好奇,为何本王能娴熟的做这些?”楚玄迟一眼便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 “回殿下,老奴是有些疑惑。”李图全是聪明人,不会在被看穿后还否认,那是蠢人所为。 “昔日本王双腿受伤后,疼痛难耐,便是王妃翻遍医书,学了这针灸之法,为本王缓解。” 这是墨昭华想好的说辞,本是为了让楚玄迟应付文宗帝,他如今正好先应付李图全。 他顿了顿又道:“本王最不想旁人瞧见丑态,自是不好让旁人帮忙,便学着帮王妃打下手。” “原是如此,辛苦殿下了。”李图全还真信了,因为文宗帝便是如此,才只留他在身边。 “本王倒是不辛苦,是王妃为了看懂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古籍,日思夜想,极为辛苦。” 楚玄迟这一番心疼言论,又坐实了墨昭华为他学医之难,将她会医术之事变得合理。 李图全由衷道:“王妃对殿下乃真心实意,也不枉陛下精挑细选,为殿下定下这门婚事。” 文宗帝当初赐婚确实费了些心思,只不过出发点不好,有如今这个结果是墨昭华算计。 楚玄迟感激道,“是啊,得此王妃,本王最感激父皇,由此也可见父皇待本王一直都极好。” 李图全聊了几句,解了心中疑惑便噤了声,以免打扰到墨昭华施针,楚玄迟与苍羡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墨昭华施完针尚不能拔,文宗帝头上扎满了银针,看着还有几分滑稽。 李图全仔细打量着文宗帝,欣喜不已,“陛下的脸色已好了许多,王妃真乃神医啊。” 墨昭华谦虚道:“公公谬赞了,我是为缓解殿下的疼痛,自学了些医术,又岂敢称神医。” “若非今夜父皇的情况实在太严重,我也不敢施针,待父皇醒来后,还望公公帮着说些话。” 文宗帝性情不定,她也无法百分之百把握,这次虽是为他好才施针,但他也可能动怒。 李图全道:“王妃请放心,只要陛下能安然无恙,老奴自是不敢有半句虚言,定当如实禀告。” “多谢公公。”墨昭华又看向苍羡,“苍首领,若真有那等时候,也有劳您作证了,谢谢。” “如实禀告乃是末将的分内之事,王妃无需不客气。”苍羡的话很少,基本只被动回话。 “请问王妃娘娘,陛下今夜可能醒来?”李图全看着那些银针就瘆得慌,“大概需要多久?” “最快半个时辰,慢的话可能要一个时辰。”墨昭华尽量将时间说久一些,留点退路。 李图全贴心的安排,“好,那有请殿下与王妃去偏殿稍作歇息,老奴在此守着陛下即可。” “不必,我稍后还要拔针,且我们留在此,若是父皇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也好及时做出应对。” 病情也可能瞬息万变,墨昭华暂时还不能让文宗帝离开自己的视线,否则她无法放心。 “陛下还会出现其他的情况?”李图全刚放下的心,倏地又提了起来,为他担惊又受怕。 墨昭华话语平和,安抚他的担忧,“这等顽疾本就不稳,谁也不敢保证后续的情况。” “王妃所言极是,那就辛苦王妃守着陛下了。”李图全知道她若不走,楚玄迟便也不会。 他们守了一阵之后,墨昭华便拔了银针收好,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文宗帝才终于悠悠转醒。 李图全欣喜不已,“醒了,陛下真的醒了。” 楚玄迟关切的问,“父皇可有好些了?” 文宗帝人是已醒来,但脑子还不太清醒,“老五,昭华,你们怎会在此?” 李图全赶紧告诉他,“启禀陛下,是您昏睡前允了奴才请御王妃娘娘入宫来。” “是了。”文宗帝这才想起来,“朕险些忘了,那这次又是昭华为朕缓解了疼痛。” 墨昭华却突然跪了下去,“父皇恕罪。” 其他三人见状也都跟着跪下,楚玄迟都已许久不曾下跪。 文宗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成了丈二的和尚,“你们怎突然都跪下了?” 墨昭华道:“父皇今夜发病严重,臣媳无法征求父皇的允许,斗胆为父皇施了针。” “施针?”文宗帝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脑袋,但并未触碰到有任何银针。 “是,陛下。”李图全接过话茬,“老奴看您的情况实在紧急了些,也无他法。” 文宗帝沉吟半晌才道:“罢了,朕如今已觉好了许多,这次便不计较,但下不为例。” 他容不得旁人在他无意识时,动他的身子,便是御医要为他治疗,也必须是可信任的人。 “是,父皇,多谢父皇饶恕。”墨昭华体贴的道,“时候已不早了,请父皇安寝。” “你们也莫要再折腾,今夜便在宫殿歇下吧。”文宗帝将他们夫妻打发出去。 “儿臣/臣媳多谢父皇。”楚玄迟与墨昭华行礼退下。 李图全知文宗帝还要问责,便喊了外面候着的赵福贵为他们安排寝殿。 第1139章 风声1 楚玄迟夫妇前脚才刚走,文宗帝立刻变了脸色,不仅无半分温和,且还有了怒容。 “李图全,苍羡,今夜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怎可让御王妃在朕的头上动针?” 苍羡又跪下,“陛下恕罪,您当时已陷入昏迷,御医又无计可施,末将只能铤而走险。” 李图全也跪着,“老奴也是怕陛下出什么差池,且这般危险的事,王妃无把握定不敢动手。” “哼!”文宗帝信任他的忠心,也明白他的苦衷,可他就是受不了他让自己冒这险。 苍羡又道:“这期间末将一直盯着御王妃,但凡她敢搞小动作,末将定会将其就地正法。” 李图全接话,“老奴是想着陛下信任御王殿下,而御王妃此前又是真有本事缓解陛下的痛楚。” 文宗帝沉吟一声,“这次朕暂且饶过你们,再敢有下次,朕便摘了你们的项上人头,以儆效尤。” 不管怎么说,目前的结果是好的,他人已醒来,且痛楚也得到了缓解,再罚他们便伤人心。 李图全却道:“为了陛下的安危,若真还有下次,老奴宁死也会造次,权当是报陛下知遇之恩。” 苍羡还附和,“御王妃确实能缓解陛下痛楚,又能让陛下醒来,即便再有下次,末将也如公公一般。” “你们一个个都要造反是吧?”文宗帝刚对他们心软,不想追责,他们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 李图全与苍羡齐齐磕头谢罪,“老奴/末将不敢。” 文宗帝被他们气到脑仁疼,像是病症又加重,“都敢公然违抗朕的命令了,还有什么不敢?” 李图全与苍羡异口同声,“请陛下责罚。” 文宗帝深吸了口气,“朕给你们个机会,仔细说说今夜之事,若有半点隐瞒,即刻拉出去砍了。” “是,陛下……”苍羡不善言辞,这等事自是李图全识趣的接下来,将今晚的事娓娓道来。 *** 翌日,关于昨晚夜召的事并未闹出动静来。 只是昨夜赵福贵虽是翻墙出去宣召楚玄迟夫妇,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盯着御王府的人多,他们又非换装后偷摸着出府,此事自是被他们知晓。 毕竟楚玄迟连府里的眼线都无法拔光,更莫说是府外了,能藏人的地方太多。 一夜之间,从东宫,祁王府,到左右相府等地方,都收到了他们半夜入宫的消息。 无论是敌是友,都对此极为好奇,不知他们半夜入宫所为何事,也没人敢去问。 他们甚至都不敢走漏半点风声,因涉及到文宗帝,且他分明是有意隐瞒此事。 这些人只敢在私底下各自猜测,无人敢舞到正主跟前,生怕文宗帝怪罪下来要彻查。 其中猜的最准的便是东宫,楚玄辰与长孙敏柔都知墨昭华会医术之事,猜她是入宫行医。 她既能发现茶水中的毒,又为他们夫妻解毒,还助长孙敏柔怀上孩子,能医治文宗帝也正常。 楚玄辰若有所思,“弟妹若能治愈父皇,也是好事一件,父皇以后便再无需忍受头疼之苦。” 长孙敏柔担忧道:“如此好是好,就怕会引起父皇怀疑,惹来不必要的猜忌,给他们带来危险。” 楚玄迟眸色微沉,“若父皇当真这般猜忌,我们自是要为他们说话,绝不可让父皇寒了他们的真心。” “好!”长孙敏柔道,“臣妾也会请父亲他们帮忙说话,保住五皇弟夫妇,这也是为我们的孩子积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楚玄辰既欣慰又感激,“相信只要我们夫妻齐心,便无所畏惧。” 长孙敏柔含情脉脉,“妾身能如愿嫁与辰哥为妻,并怀上子嗣,也是妾此生最大的荣幸。” *** 另一厢,太常寺。 冷锋匆匆而来,入了楚玄寒办差的屋子。 楚玄寒冷眼看着冷锋,“出去大半天,可有查到什么?” 冷锋跪下请罪,“主子恕罪,此事的知情者只有当事人与几位近侍。” 那意思也就是他很难查到真相,但凡涉及到宫里的事,他就心有余而不足。 “可恶,我们在宫里的势力实在太小了。”楚玄寒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势力不够。 冷延对此也是无计可施,“陛下如此多疑,想要在他跟前安插眼线,真比登天还难。” “哎……”楚玄寒无奈叹气,“母妃如今失了宠,也是帮不上忙,否则还可能打探一二。” “要不再让墨王妾去御王府,找御王妃谈谈口风?”冷锋以前看不上墨淑华,现在却指望着她。 楚玄寒也想,但不合适,“她前些日子才去打探过情况,去的太频繁,墨昭华那贱人得起疑。” “可属下也没法子。”冷锋颓然道,“事关陛下,属下真是一个字都打探不到,问多了还惹人疑。” 文宗帝的事又岂是能随意打听的? 他问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将此事上达天听,还会连累楚玄寒。 冷延也叹气,“可惜疏影已被逐出了御王府,否则他应该能知一二。” “让他去找风影打探如何?”楚玄寒问,“那小子傻,套话应该很容易。” “不行!”冷延道,“当初便是他将疏影赶出王府,还说见一次便要打一次。” 风影在疏影的教导与激励下,将那场逐出王府的戏演的淋漓尽致,几乎没人会怀疑。 “东宫可有什么动静?”楚玄寒换了个方向,“连我们都知晓的消息,他们不可能不知。” 冷锋赶紧回话,“毫无动静,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这反而更不对劲,对吧,主子?” “没错!”楚玄寒眼神阴鸷,透着几分狠厉,“那应该是知晓内情,所以才不会好奇与担心。”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冷锋是不想再查下去,越查越危险,他不愿去冒这份险。 “除了等,还能怎么办?”楚玄寒对他的能力知根知底,也不强求他能查出什么来。 “是,主子。”冷锋松了口气,若真让他继续查,他也只能做做样子了,肯定查不到东西。 第1140章 拒治 下午,墨昭华在监查司外等着楚玄迟。 今日她还需为文宗帝治疗,约好待他放衙便一同入宫去。 监查司与大多数府衙一样,就在宫门外,与皇宫只相隔了一条街道。 楚玄迟今日准时放衙,而后由风影推着,与墨昭华入宫,直奔勤政殿去。 文宗帝正在批折子,得知他们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只得先停下手头的事。 待他们入殿行礼之后,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们怎这个点入宫来了?” 墨昭华柔声回话,“父皇,您今日还需施针,稳定情况,如此方能维持的久一些。” “朕的头已不疼,无需再施针,且以后都不必。”文宗帝昨夜若非昏迷也不会让她施针。 “父皇不可讳疾忌医。”墨昭华循循善诱,“便是不想施针,那至少也让臣媳为您按摩一番。” “只是按摩?”按摩此前已进行过多次,文宗帝能接受,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心动了。 “按摩可缓解,但效果不明显,且无治疗之效,父皇若有需要,臣媳现在便可为您按摩。” 治疗这种事也需病人配合,墨昭华不会强求,尤其对方还是帝王,她更是不能勉强。 楚玄迟好言相劝,“父皇,昭昭翻遍了医书古籍,找到了治疗的法子,但需父皇配合。” “你所说的治疗之法,可是指昨夜那种针灸之术?”文宗帝当时无意识,并不知过程是如何。 只是银针插满脑袋,这种事对帝王而言乃大忌,等同于将身家性命都交给对方,他又岂能如此? “正是!”楚玄迟道,“昭昭为了能为父皇治疗顽疾,早已在府中拿儿臣练习施针的手法。” “那昭华可有十足的把握,且保证期间没任何风险?”文宗帝能忍受头疼,但不能接受这么早死。 墨昭华可不敢做出保证,“回父皇,臣媳只是个学医者,并非大罗神仙,并不敢打这等包票。” “是啊,父皇。”楚玄迟帮她说话,“昭昭若真敢夸下这等海口,儿臣反而不敢相信她了。” 文宗帝本就讳疾忌医,便拒绝治疗,“此事暂且作罢,今日昭华只需为朕按摩一番即可。” “父皇真不考虑一下么?”楚玄迟还想争取,“虽说没十足把握,可至少也有七八成的信心。” “先这样吧,昭华你过来为朕按摩。”文宗帝打住话题,随即便起身去一旁的软榻上躺下。 “是,父皇。”墨昭华应声走过去,如以前那般为他按摩头上的穴位,助他缓解疼痛。 “昭华今日的手劲怎如此大?”文宗帝略显不悦,“可是对朕拒绝治疗,心有不满?” 墨昭华忙解释,“父皇误会了,是因父皇的头痛症已越来越严重,力道若小了更无效果。” “哦?现在有多严重了?”文宗帝也知道昨夜犯病比以前都严重,那可是第一次疼到昏厥过去。 墨昭华边按摩边低声禀告,“犯病的频率会增高,且不可再饮酒了,否则很容易发病。” “难不成昨日便是因着多喝了几杯才发作?”昨夜宫宴,文宗帝高兴,可是连着喝了几杯酒。 “正是,父皇以后最好是忌酒。”墨昭华也只是随口说,她不觉得他在答应治疗前,会真的忌酒。 “那朕少喝几杯便是。”果不其然,文宗帝还惦记着喝,最大的让步也不过是少喝几杯。 “父皇昨夜可有再发作?”墨昭华不能时刻盯着他,也不知他的情况,只得找机会问。 “没有,白日里倒疼过几次,但都能忍受。”文宗帝被头疼症困扰多年,忍痛力与日俱增。 墨昭华又道:“父皇若不尽早治疗,任其发展下去,会隔三差五便发作,甚至一日发作几次。” 李图全不想文宗帝饱受更多的痛楚折磨,“陛下,要不您还是让王妃治疗吧,也免受这等痛楚。” “你的账朕还未与你算清楚,你还敢多嘴?”文宗帝昨夜没真惩罚他,至今还对他有怨气。 “陛下息怒,是老奴多嘴,老奴这就掌嘴。”李图全赶紧打自己两巴掌,好让他消消气。 文宗帝闭上眼睛,“时候也已不早了,你们便留下陪朕用晚膳,再具体说说朕的情况。” “是,父皇。”楚玄迟与墨昭华齐声应下,就等着按摩结束后再一起用晚膳。 *** 夜里,祁王府。 楚玄寒用完午膳去了书房忙碌。 冷锋进来禀告,“主子,御王夫妇留在宫里用晚膳了。” “在谁家宫里用膳?”宫里的主子多,楚玄寒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文宗帝。 “是陪陛下,他们入宫后并无去别处问安。”冷锋这次是打听清楚了才来禀告。 楚玄寒嫉妒不已,“他们可真是得宠,又是半夜入宫,留宿宫里,又是陪父皇用膳。” 冷延冷静的想了想,“今日留膳,应该与昨夜入宫有关,那会不会是关于陛下的头痛症?” 楚玄寒如梦惊醒,“你说的很有道理,此前淑华套过墨昭华的话,那次入宫便是因父皇的病。” 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墨淑华的作用比墨瑶华大的多,先后为了打听到了不少有用消息。 冷锋满眼迷蒙,想不明白,“可御王夫妇又不会治病,又能为陛下的顽症做些什么?” “那只有一个原因。”冷延道,“他们其中有人懂医术,且对陛下的病症有效果。” “若真是如此,便能解释得通,为何老五突然得宠。”楚玄寒此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想的最多的是楚玄迟对文宗帝用了巫蛊之术,这才让文宗帝另眼相待,将他都给比了下去。 “医术不可能一日而成,此事疏影必然知晓一二。”冷延立刻有了主意,“属下明日便约他喝酒。” 楚玄寒眼神阴鸷,“好,他酒后容易失言,你酒量好,他若不肯说实话,你就先灌醉他再套话。” “是,主子!”冷延心中毫无半分愧疚,疏影对他而言,只是个能提供有用信息的工具罢了。 第1141章 再套话 翌日晚上,疏影去赴冷延的约。 两人坐下后,先要了几盘菜,又让小二上了几坛酒。 冷延先是给疏影倒酒,装模作样的关心了一番,拉近两人的关系。 等几杯酒下肚,他便开始打探起来,“御王的情况,你近来可有关注?” 疏影冷笑一声,“我都已被他逐出王府,职务也都没了,还关注他作甚?” “他与御王妃前夜被赵福贵亲自接入宫,还住在了宫里,昨晚又陪陛下用膳。” 冷延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看他是真不知道这些事,还是假装不关心。 “哦?竟有这种事?前日的端阳,他们真要住宫里,宫宴后又何必回府呢?” 疏影当然知晓这些事,御王府会有专人与他互通有无,这也说明他得楚玄迟信任。 “这说明是半夜有突发情况,临时召他们入宫。”冷延见他不知这些,不禁有点失望。 “难道是太后娘娘?”疏影若有所思的猜测起来,“她身子向来不好,又极为喜欢御王妃。” “不,据调查是去见陛下。”冷延喝了口酒,“才更让我想不通,陛下大半夜召见他们作甚?” 疏影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莫说我已经离开,便是此前,他因已怀疑我,出门都只带风影。” “你与风影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至今还不肯原谅你么?”冷延还想从靠他从风影那套出话来。 疏影气的直咬牙,“那蠢货眼里只有御王,为了他甚至都要对我动手,我可不敢指望他对我有情。” “难为你了,一腔真情被辜负。”冷延故意挑拨,“说来说去还是雾影好,如今在兵部如鱼得水。” 疏影眼神晦暗,“有御王为他铺路,那自是平步青云,我若有此机会,以我的能力,未必会比他差。” “御王确实太过偏爱于他,着实委屈了你。”冷延生怕他吃回头草,又回头去巴结楚玄迟。 一旦他真这么做,那便是放弃了楚玄寒,以后再想通过他打听到消息,那便绝无可能。 “这世间大概也唯有你懂我。”疏影的演技很不错,像是极为信任他,“来,我们喝酒。” 冷延与他喝了几个来回,然后再打探,“疏影,你昔日在御王府时,可有发现他们有人学医?” “你怎会突然这么问?”疏影的酒量确实不太好,因为在军中多年,不能喝酒,无法锻炼。 但他内力还不错,可以悄悄用内力把酒给逼出来,如此便是喝的多些,也不至于真的醉。 冷延一步一步试探,“陛下罹患头疼症,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我便猜他们入宫是否会为此?”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事来。”疏影眯了眯眼,“御王双腿经常疼,御王妃便让我们寻医书。” “那你们可有找到?”冷延一听就来了兴趣,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找了一些。”疏影语气不屑,“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御王妃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学会什么?” “不,有种人天赋异禀,短期内便可学有所成。”冷延想的还是比较多,毕竟人有例外。 疏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的意思的,所以御王妃入府还真是为陛下治疗头痛症?” “若她真懂医术,也不是没可能……”冷延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准,也就越为楚玄寒担心。 楚玄寒也曾想过要为文宗帝治疗头痛症,私下广寻名医,只是没几个大夫愿来为帝王看诊。 看的好是本事,若是看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事,他们只求能安稳,不求这等大富大贵。 *** 转眼又是新的一日。 下午楚玄迟从监查司放衙归来,直奔后院而去。 他一见到墨昭华便笑着相告,“昭昭,老六猜到了我们入宫的缘由。” “哦?他已这般厉害么?”墨昭华很意外,“连这等事都能被他猜出来?” “确切的来说也不是他,而是冷延。”楚玄迟道,“他昨晚已向疏影探了口风。” 墨昭华轻笑,“好在我们早有做好对策,如今老六确认了此事,接下来看他怎么做。” “是昭昭有先见之明,我们早统一了说法,无论谁也查不到昭昭医术的真正出处。” 昨日疏影所谓的寻找医书,正是墨昭华提前告知的说辞,所有知情者都会如此对外宣称。 “重活一世这等天方夜谭之事,一旦泄露出去,等待妾身的只有活活烧死,妾身可不得小心。” 东陵人信鬼神,若是遇到妖魔鬼怪,便要处以火刑,也就是将人绑在木架上,再点火烧死。 “那昭昭怎就敢告诉我呢?”楚玄迟问,“就不怕我是个负心汉,或利欲熏心,害了昭昭性命?” “若真有那么一天,便当我还你前世之情。”墨昭华说的斩钉截铁,“从此两不相欠,也再无来世。” “我要来世!”楚玄迟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要我们的生生与世世,我永远都不会辜负昭昭。” 墨昭华相信他,知他定会这般回答,露出了满意又欣慰的笑容,“慕迟,妾身与你说件事。” “突然如此严肃,难不成是出了大事?”楚玄迟忙放开她的手,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端坐着。 “那倒没有,是心法的事。”墨昭华幽幽叹气,“妾身的修炼又停滞不前了,还求师父指点。” “没事儿。”楚玄迟笑着安慰她,“你已经步入第五层,这是正常情况,修炼本就越来难。” “好吧。”墨昭华撇撇嘴,“欲速则不达,妾身定会循序渐进,不会急于求成,以免走火入魔。” 她顿了顿便换了个话茬,“奕儿那边,你劝的如何了?他还是不肯接受妾身的治疗么?” 楚玄迟摇了摇头,“这傻小子,以前盼着能正常说话,等有了机会又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奕儿才不傻,他做的不是与慕迟一样么?”墨昭华虽然失望,可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第1142章 用香 楚玄迟轻咳两声,“咳咳……我当时是为自保才隐瞒,现在不是一步步在公开么?” 墨昭华道:“辅国公府如今势大,拥有的还是兵权,奕儿会担心也是为大家好。” 楚玄奕此前是个结巴,定不可能继承大统,可治好之后他便有了夺嫡的机会。 如此一来不仅太子党会防着他,文宗帝也可能猜忌他,从而给辅国公府带来危机。 楚玄迟道:“辅国公府虽功高震主,但不至于起野心吧?我觉得他们都是忠君又爱国。” “可只有慕迟相信他们也没用!”墨昭华郑重道,“昔日的护国公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楚玄奕也是想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想因自己一人,而害了辅国公府的数十条人命。 这就让楚玄迟想不明白了,“既知如此很危险,昭昭怎还让我去劝奕儿尽早治疗?” “妾身是想着,治好了才安心。”墨昭华道,“只需像慕迟此前那般继续装病即可。” “罢了,他既有所担心,我们便不强人所难,昭昭不是也说过,治病需要病人的配合么?” 若非如此,他们又何须哄着文宗帝,让他答应治疗,而他一旦拒绝,他们便不会勉强。 墨昭华只得先放弃,“是妾身太心急了些,那还是先处理好父皇的顽疾,这件事更重要些。” 楚玄迟及时换了个话茬,“墨淑华还没来消息么?” “暂时没有。”墨昭华也在等着,可惜端阳都过了几天,还是毫无消息。 楚玄迟抬手捏着下巴,“这个墨瑶华怎如此沉得住气了?得了燃香竟还不用。” 墨昭华猜测的道:“许是还没找到机会吧,毕竟她现在是婢女,不容易见到老六。” “若是如此还好,就怕她是真沉稳,那才不好对付。”楚玄迟有点担心墨淑华反被算计。 如今墨昭华与她的旧怨一笔勾销,对她越来越在意,一旦她出了事,墨昭华定会伤心。 他作为丈夫,又岂忍心看到心爱的女人难过,墨昭华本就没多少朋友,墨淑华现在算一个。 “她再怎么沉稳也比不上淑华。”墨昭华笑道,“她若一直不用燃香,淑华自会刺激她。” 楚玄迟这才放心些,“好,昭昭既如此信任墨淑华之能,我们便拭目以待,愿她不让你失望。” 墨昭华又换话茬,“墨胜华的变化也挺大,他大概率是想开了吧,如今只一心教导庆儿的学业。” “那昭昭岂不是又想放过他了?”楚玄迟没前世记忆,对那些仇恨不能感身同受,但尊重她的选择。 好在墨昭华眼神冰冷,并无半分善意,“他的仇妾身才收了点利息而已,又岂能轻易饶恕他?” 便是她可以原谅,也无法替辅国公府满门饶恕,墨韫和墨胜华二人,是灭门惨案的制造者。 楚玄迟提醒她,“可我瞧着,昭昭如今再提起他,眼里已没了当初那种滔天的恨意了。” “妾身这叫喜怒不形于色,才不是对他心软。”越是想要报仇,墨昭华便越要小心。 楚玄迟坚定道:“昭昭没心软便好,只要昭昭想报仇,纵使你心软,我也会帮你。” “好……”墨昭华朝他展颜一笑,她不提仇恨,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以为她活在仇恨中。 *** 当天晚上。 楚玄迟来明月居陪尉迟霁月用膳。 他其实很不愿意来,奈何文宗帝最不喜宠妾灭妻之举。 以他如今的名声与帝宠,若还敢做让文宗帝厌恶之事,处境只会更难。 不过今晚有点不对劲,他一进膳厅就闻到一股香味,带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正是墨瑶华特意为他点的燃香,她此前不是不用,而是真的没机会对他使用。 她如今只是个婢女,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容易见到他,今晚是她得到燃香后第一次。 得知他会过来用晚膳,她悄摸着换了燃香,作为婢女她这些小事反而有便利。 这燃香有个很重要的点,那便是中蛊一次,只要没解,再次使用便会继续受蛊惑。 墨韫是如此,楚玄寒亦是如此,只因他们此前不过是没再闻到燃香,而非已解了蛊毒。 随着燃香的缓慢燃烧,楚玄寒脑中回忆起了与墨瑶华曾经的美好,抑制不住的想她。 “瑶瑶呢?”他终究没忍住,用膳到一半开始找她,“本王记得她好像在你院里伺候吧?” “是,殿下可是要她前来伺候?”尉迟霁月并不想让墨瑶华进来,可她又不敢忤逆他。 “立刻让她过来,本王接下来只需她伺候。”楚玄寒已然心不由己,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倚荷,还不快去喊人。”尉迟霁月不知他是想惩罚,还是旧情复燃,只得先静观其变。 “是,主子。”倚荷应声下去,很快将入院后便只能干粗活的墨瑶华带了进来。 墨瑶华很想看看楚玄寒如今的眼神,是否会如当初那般炙热,可惜眼下不能抬头看。 作为低等丫鬟,她不许直视主子,时刻都要低垂着脑袋,入厅先行礼,“奴婢拜见殿下。” “瑶瑶来了,快给本王布菜,你最懂本王的喜好。”楚玄寒见到她后,更加难以自控。 “是,殿下。”墨瑶华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他这语气足以证明,他对她变了态度。 “本王今日心情好,再给本王倒杯酒。”楚玄寒也不知为何见她便高兴,像是得到了满足。 墨瑶华试探的道:“殿下前几日宫宴定是饮了酒,为了您的身子,今日还是少喝些为好。” 她需要知道自己如今在他心中的分量,如此才能推断出,她今夜是否有机会爬上他的床。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尉迟霁月厉声慕怒斥,“主子的命令,你只需照做。” 楚玄寒却护着墨瑶华,“瑶瑶说的有道理,本王确实不宜日日喝酒,昔日老大便时常喝酒误事。” 尉迟霁月忙解释,“殿下,妾身不是不关心您的身子,只是这酒也不烈,多喝两杯并不会让人醉。” 第1143章 带走 “本王说了不喝,你听不懂吗?”楚玄寒厉喝,“身为正妃你还不如婢女体贴本王。” “是,殿下。”尉迟霁月心咯噔一跳,赶紧吩咐,“倚翠你还快将酒给都撤下去。” 今日楚玄寒太不对劲,他对墨瑶华好的很过分,她虽不知缘由,但至少知不能忤逆于他。 “是,主子。”倚荷更是不敢耽搁,纵使有满心得疑惑,也只能先将酒壶与酒杯全都撤下去。 自从墨瑶华来了后,楚玄寒眼里便再无其他人,只让她伺候在旁,“还是瑶瑶伺候的舒心。” 墨瑶华如愿以偿,有了当初的那种独宠,满心得意,“能伺候殿下,是奴婢的荣幸。” 尉迟霁月作为饭桌上唯二的主子,看着他们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憋了一肚子火气与醋意。 楚玄寒用完晚膳便离开了,他还要去书房忙。 墨瑶华继续留在明月居,这让她有点担心,以尉迟霁月的性子,定是要找她算账。 果不其然,她前脚才与尉迟霁月将楚玄寒送走,后脚便被带去了正厅,还被要求跪下。 尉迟霁月怒问,“贱人,方才晚膳时,你对殿下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殿下态度大变。” 墨瑶华自不会说实话,“回王妃,奴婢如往常一般干些洒扫的粗活,入膳厅前并未见过殿下。” “没见过?”尉迟霁月不信她,而是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平日里负责调教她的倚荷。 倚荷当即回答,“主子,殿下入院后便直奔膳厅而去,期间确实没机见过墨瑶华。” 尉迟霁月嘀咕,“那就奇怪了,殿下的态度怎突然变化如此之大,我瞧着都判若两人。” “奴婢也不知……”墨瑶华垂着脑袋,一副委屈的样子。 尉迟霁月瞧着便觉得恶心,“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以后少在殿下跟前晃悠。” “是,王妃,奴婢告退。”墨瑶华如获大赦,慌忙起身行礼退出去,只怕她会反悔。 倚荷猜测道:“主子,殿下明知您会刁难她,却还将她放咱院里,是不是为了常见到她?” “殿下若想见她,随时都可以,又何须如此?”尉迟霁月道,“况且将她放在墨淑华身边不是更常见?” 倚荷蔓延疑惑,“那奴婢就想不通了,殿下对她这般旧情难忘,怎就舍得将她放在您眼皮子底下?” “殿下的心思,谁又猜得透呢?”尉迟霁月苦笑,“我若有这本事,也不至于得不到宠爱了。” “主子且想开些。”倚翠劝慰她,“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正妃,旁人再得宠也得向您行礼问安。” 倚荷也附和,“没错,陛下最忌宠妾灭妻,殿下定不敢过于冷落您,等您生下皇长孙就好。” 尉迟霁月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我这肚子怎就不争气,府医也是无用,调理良久都未让我怀上。” 倚荷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询问,“要不咱找外面的千金圣手看看?民间偏方比较多。” 尉迟霁月也无他法,只能试一试,“找些有本事得来吧,记得动静小一些,莫让殿下知道。” “是,主子。”倚荷得意的看了倚翠一眼,自从青花“死后”,她就更在主子面前得脸。 倚翠别开目光,故作没看见,与倚荷争宠了这么多年,她其实已经累了,不想再争了。 *** 半夜,楚玄寒宿在了前院的正院。 一般的府邸,男主人都是居住在前院的正院之中。 楚玄迟是个例外,自从娶了墨昭华,他便日夜都留在后院的主院中。 如今的正院倒成了摆设,便是待客也用不到,王府有的是地方接待客人。 楚玄寒自从闻了燃香之后,便一心惦记着墨瑶华,她的影子在脑中挥之不去。 以至于到了午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起与她欢愉时的快乐。 最后他决定不再忍耐,喊了一声,“来人!” 在外间守夜的冷延应声而入,“属下在,主子请吩咐。” 楚玄寒现在只想与墨瑶华来场翻云覆雨,“去趟明月居,带墨瑶华过来。” “什么?”冷延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因晚膳他并未陪楚玄寒同去明月居。 “本王知你听到了!”楚玄寒的声音冷了几分,“还不赶紧去,莫让本王说第二遍。” “可是主子……”冷延有了前车之鉴,不想他重蹈覆辙,开口便要劝,却被打断。 楚玄寒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带着几分怒气,“怎么?你这是要忤逆本王?” “属下不敢。”冷延解释,“属下只是想提醒主子,墨瑶华之前给您惹了太多麻烦。” “本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楚玄寒已听不进去,“你若不想跟着本王,现在就可以滚。”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明月居。”冷延不敢再劝,毕竟他只是个侍卫,又不是楚玄寒的长辈。 他当即去往明月居,将墨瑶华带走,无人敢阻拦,任由他将人带走。 但紧接着,与墨瑶华同一个下房的人去禀告了倚荷,吓得她赶紧爬起来。 今日是倚翠守夜,她套上外衣便去了厢房禀告,“主子,大事不好了。” 尉迟霁月正好想着墨瑶华的事睡不着,心情也不佳,闻言怒问,“谁死了?” “没人死,是冷延侍卫方才来带走了墨瑶华。”若非这等大事,倚荷也不会起来。 “还不如死了人,他带走那贱人定是殿下的意思。”尉迟霁月气的直咬牙,更睡不着。 倚翠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三更半夜将人带了过去,岂不是要伺候殿下了?” 尉迟霁月妒火中烧,“我就说晚膳时殿下不对劲,他果然还是对那贱人起了心。” “那怎么办?”倚荷害怕道,“这些日子我们磋磨了她,她定会趁着在床上告咱的黑状。” 尉迟霁月想的是另一件事,“这贱人怎有如此大的能耐,都被贬为婢女了还能将殿下给勾走。” 她们主仆三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六神无主,墨瑶华则满心欢喜的去往前院。 第1144章 温柔乡 那蛊香果然厉害,今日只是点燃了一支,便将楚玄寒勾的半夜睡不着,要她伺候。 墨瑶华带着期待,满心欢喜的来到前院,垂着脑袋向他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床榻的帐幔已收起,楚玄寒背靠床头坐在床上,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来了,快过来!” “是,殿下。”墨瑶华莲步轻移,缓缓朝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待她走到床前,楚玄寒喉结滚动,盯着她的胸膛,“自己脱,还是要本王亲自动手?” 墨瑶华声音温柔,“奴婢一切但凭殿下做主,殿下若想亲自动手,奴婢定不会坏您兴致。” 楚玄寒突然朝她身上,将她拉得跌倒在自己身上,随即抱着她往下一滑,双双躺下来。 紧接着他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暴力的一拉,将她的衣襟拉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他埋头在她怀里猛吸了几口,然后长舒了口气,声音染上几分喑哑,“瑶瑶可喜欢?” “只要是殿下,奴婢什么都喜欢……”墨瑶华伸手抱他,双脚夹住他,整个人紧紧贴着他。 “本王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这般想要你,也只要你一人而已……”楚玄寒低头吻上了她。 这一夜,墨瑶华与楚玄寒奋战到黎明,最后自是宿在了正院中,与其相偎相依。 只是没过多久,楚玄寒便要早起去点卯,她虽疲惫不堪,却还得伺候他更衣和洗漱。 楚玄寒昨夜睡得不够,一直在打哈欠,双眼都快睁不开,若非怕挨骂,都不想去点卯。 然而这样了他却还不忘关心她,“瑶瑶昨夜着实辛苦,无需急着起来,且再去睡会儿吧。” “这怎行?”墨瑶华委委屈屈的道,“奴婢还要去王妃跟前伺候着,否则她定然又要罚奴婢。” 楚玄寒现在可舍不得她受委屈,“本王特许你休息,以后都无需去伺候任何人,乖乖等本王回来。” “奴婢可以在这里等着吗?”墨瑶华楚楚可怜的问,“奴婢怕回了明月居,王妃定要问罪奴婢。” “随瑶瑶喜欢。”楚玄寒道,“你若不想去便不去,这是正院,无本王的命人谁也带不走你。” “奴婢多谢殿下。”墨瑶华屈膝盈盈一拜,再起身时微张着小嘴打了个呵欠,困意浓浓。 “瑶瑶且安心睡去吧。”楚玄寒见状心疼不已,昨夜自己有多折腾她,他再清楚不过。 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欢好补回来,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则一次又一次的要水。 “奴婢送殿下出门再睡。”墨瑶华一直将他送到院门口,又如望夫石般目送着他远去。 他走后不久,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后院热闹起来,为的都是昨夜墨瑶华留宿在正院的事。 尉迟霁月昨夜便猜到了定会这样,如今倒是能沉得住气,真正急的跳脚的是柳若萱。 她好不容易在墨淑华的帮助下,得了楚玄寒一丝怜爱,结果墨瑶华竟又杀了回来。 宠爱还不稳,再添强有力的对手,这如何能让她不着急,当即便赶去了明月居。 她质问道:“王妃娘娘,墨瑶华不是您的婢女么?怎大半夜的伺候到殿下床上去了?” “你问我,我怎知道?那贱人最会使狐媚子手段,你问我倒不如去问风雨阁那位。” 尉迟霁月虽说没急到跳脚,可至少也是见不得墨瑶华再次得宠,因而语气自是不太好。 “王妃您都不着急得么?这些日子墨瑶华在您这,怕是没少受磋磨吧?您就不怕她告状?” 柳若萱心中庆幸,好在当初没为了报复,将墨瑶华要来伺候她,否则今日便是她要担心被告状。 “那你倒是教教我该如何做?”尉迟霁月如何不怕,只是怕也没有用,她也没想到墨瑶华复宠的快。 “妾不知。”柳若萱乐得看好戏,莫说她没办法,便是有也不会说,左右是连累不到她这来。 “不知就自己想法子,将殿下给抢过来。”尉迟霁月冷声提醒,“柳家还等着你来相助。” “是,王妃。”柳若萱不敢再惹她,赶紧告辞,“妾院里还有些事,便先告退了。” “呸!”她前脚才刚走,倚荷后脚就啐了一口,“还想拿咱主子当枪使,就她也配?” 倚翠也眼神晦暗,“这柳庶妃竟想着让王妃出头,届时惹了殿下不悦,也连累不到她。” 尉迟霁月不屑的冷嗤,“她想坐收渔翁之利,我还想隔岸观火呢,左右是着急的不只我一人。” “王妃越发沉稳了,就该如此。”倚翠道,“你是主母,恩宠不会断,唯有他们才需要争。” “没错!”倚荷附和,“他们最好斗个你死我活,该降位份的降,该杀的杀了,咱们也耳根清净。” 另一厢,风雨阁。 寒霜刚打听消息回来,向墨淑华禀告了一番。 她急得团团转,却见墨淑华淡定如斯,“主子,您怎一点都不着急啊?” “急有什么用?”墨淑华不动如山,“再者说了,自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奴婢知道了,是王妃!”寒霜笑起来,“她最不喜墨瑶华,未入府先给下马威。” 当年墨瑶华怀着楚玄寒的孩子,本可早些入府,却与尉迟霁月同一日过门,向主母敬茶。 是个人都能猜到,这是尉迟霁月的主意,为的便是在大婚日夺去所有风光,再让墨瑶华难堪。 后来在敬茶时,尉迟霁月确实也如愿以偿,让墨瑶华丢人现眼,耍了她身为主母的威风。 “就墨瑶华那占有欲,谁能喜欢她?”墨淑华冷笑,“好戏快要开场了,我们看戏即可。” “是,主子。”寒霜冷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着急,与其自己动手,借刀杀人更为稳妥。 “研墨吧,我要写封信。”墨淑华知道有人在等着她的好消息,自是要及时传消息。 “好的。”寒霜当即朝桌案走去,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她拿起墨锭便在砚台中研磨起来。 第1145章 调走 墨淑华随即也走了过去,坐下后在跟前铺上一张宣纸,想着该如何言简意赅的写信。 待寒霜研好墨,她也想好了该怎么写,下笔如有神,很快便将事情用最简洁的文字表述。 写完后她甚至还欣赏了起来,“近来为了打发时间,我这字写的倒是越来越好看。” 寒霜自小便跟着她,也识得几个字,“小姐近来的字体,似乎与以前有所不同。” “我的确是换了字体。”墨淑华道,“以后也不想再写那种中规中矩的小楷。” 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罢,一般都是写娟秀端正的楷书,很少会写其他的字体。 然而如今的墨淑华,却练起了笔势更加锋利的行书,甚至恨不得写狂草,宣泄心中情绪。 寒霜则是觉得她故意改变字体,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往外传消息,“主子开心就好。” 她每次练完字都会把证据销毁,若真有人发现了书信,也可在比对字体后进行否认。 “晾干了装好,放在老地方,注意莫让人发现。”墨淑华确实也有这心思,但不曾说过。 寒霜笑着保证,“主子请放心,奴婢都放过那么多次了,小心着呢,定不会被人发觉。” “凡事莫要过于自信,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墨淑华谆谆教导,“谨慎些总没错。” 寒霜立马收敛了笑意,“主子说得对,咱这处境确实不能太疏忽,奴婢以后会更加注意。” “顺便再打听下最新的消息。”今日后院热闹着,墨淑华虽然不去凑,但至少也该知道进展。 “是,主子。”寒霜就喜欢打听消息,哪怕是偶尔需要花钱打点,她也乐在其中。 墨淑华对她向来很大方,时常会给她月例之外的赏钱,以免她在办事时为钱财而烦恼。 *** 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今日又准时放衙归来。 墨昭华笑着相告,“慕迟,淑华来消息了。” “墨瑶华终于动手了?”楚玄迟可是一直在等着看好戏。 “正是!”墨昭华将信递给他,“老六大半夜让冷延将她带去了前院。” 这正是墨淑华上午写的那封信,她看完并未销毁,而是留着让楚玄迟回来看。 楚玄迟迅速扫过,“这燃香果然厉害,老六有了那么多教训都还是抵抗不住诱惑。” “父亲不也如此?”墨昭华冷笑,“没燃香时眼里容不下兰氏,有了燃香只能容下她。” “这种蛊惑人心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世间。”楚玄迟拿过火折子,准备点燃烛火销毁证据。 墨昭华跟在他身后,“妾身很期待,老六知道真相后会作何反应,会否真亲手杀了墨瑶华。” “昭昭若想让她死在老六手上,可让墨淑华帮忙。”楚玄迟焚烧着信笺,“相信她很乐意为之。” “妾身认为,淑华应该也这般想。”墨昭华轻笑,“所以无需与她多说,她自会如妾身所愿。” “我怎忘了这茬。”楚玄迟吹灭烛火,“墨瑶华敢算计她便是因有老六撑腰,让老六动手才痛快。” “没错!”墨昭华猛然变冷,“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仇人越惨烈,我们才越痛快,也越解恨。” “无论昭昭想如何报仇,我都会全力支持,你若需要,我便并肩而战,若不需要,我便站在你身后。” 楚玄迟边说边转身,拉起她的手紧握,让她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不像前世那般只能独自面对。 墨昭华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眼神坚毅,“只要有慕迟在,我便有了最坚实的后盾,无所畏惧!” *** 另一厢,祁王府。 楚玄寒也刚放衙归来,进入了正院。 院中的前厅中燃香袅袅,正是墨瑶华特意为他点的蛊香。 本来在监查司时,他忙于公务,她又不在跟前晃,他便没怎么想她。 如今闻到燃香,他瞬间想起了她,当即问,“瑶瑶呢?可是回了明月居?” “属下这就去问。”冷延与他一起回来,哪知晓这些,见他这般在意心下担忧。 只是昨夜他已挨了训,今日不敢造次,真要劝的话也得换个人来,与他一同分担。 “不用问了,让人去通知一声,从今日起,瑶瑶便留在正院伺候着,无需再回明月居。” 楚玄寒如今受情蛊的影响,恨不得时刻将人留在跟前,哪舍得让她去明月居受委屈。 冷延没多嘴,冷锋则如他所愿,提出了质疑与不满,“主子要将她调到这里来?” 楚玄寒话语冰冷,“听清楚了的话就莫要再问,本王向来不喜欢说重复的话。” 冷锋想不通,“属下不是没听清,只是不敢相信,墨瑶华害主子名声,您怎还……” “本王自有分寸,无需你来教训。”楚玄寒怒斥,“你们一个两个,都认清自己的身份。” “可是……”冷锋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昨夜的冷延一般想再劝,却被冷延给打断。 “冷锋,够了!”冷延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让冷锋也被责骂,“按主子的吩咐去做便是。” “你今天倒是学乖了。”楚玄寒对此很满意,“冷锋,以后跟冷延好好学学,摆正位置。” “是,主子请恕罪,属下这就去找墨姑娘。”冷锋都不敢直呼其名,赶忙去找墨瑶华。 墨瑶华本就在正院中,只是没凑到他们跟前来,就等着楚玄寒找自己,以示她目前的宠爱。 于是冷锋出去没一会儿,便将她给带了过来,随即他与冷延双双被楚玄寒打发了出去。 避开了楚玄寒的视线,冷锋才问,“主子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儿?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冷延目光阴沉,“我昨夜何尝不是这么提醒,结果险些被主子赶走,我怕你重蹈我的覆辙。” “这墨瑶华真是有本事。”冷延猜测道,“难不成她是狐狸精转世,专门来害我们主子?” “先静观其变吧。”冷延若有所思,“若主子若当真再沉迷于女色,我们便向良妃娘娘禀告。” 第1146章 再犯 另一厢,明月居。 倚荷入厅禀告,“主子,殿下已回府。” 尉迟霁月怒问,“那个贱人呢?可是还没离开过正院?” “是,主子。”倚荷愤愤然,“她拿着鸡毛当令箭,奴婢奈何不了她。” 她作为大丫鬟,又是王妃的陪嫁,阖府都没几个人敢给她脸色,但墨瑶华敢。 “其他人呢?”尉迟霁月又问,“那贱人要复宠了,她们就没人跳出来做些什么?” “没有!”倚荷低声回答,“她们大概是想着隔岸观火,让您出头,好坐收渔翁之利。” 尉迟霁月咬牙,“她们不动手,我也不能动手,那岂不是便宜了墨瑶华?不行,不能如此。” 倚翠蹙着眉头,“柳庶妃向来胆小怕事,墨王妾又总是事不关己,想让她们动手委实不容易。” 倚荷出主意,“主子,要不您入宫找良妃娘娘帮忙吧?娘娘不是最不喜欢那贱蹄子么?” 尉迟霁月担忧道:“可如此一来,殿下岂不是又要怨我?我已无宠,再惹恼了殿下地位都难保。” 倚荷提醒她,“但您若是任由墨瑶华得宠,以她那锱铢必较的性子,以后也不会放过您呀?” “该死,我竟被逼到了这等地步!”尉迟霁月表情扭曲,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这般憋屈过。 倚翠眼珠子溜溜转,“主子且耐心等待几日,若墨瑶华夜夜勾引殿下,您便有理由处置了她。” 尉迟霁月眼神阴鸷,“殿下一旦对她动了旧情,便是有理由他就不会厌我么?最终还是便宜旁人。” “主子不要亲自动手,您入宫去找娘娘,让娘娘出面处理此事,殿下若问罪,您便说这是为他考虑。” 倚翠仔细分析,向良妃告状虽会让楚玄寒不满,可最后墨瑶华的是良妃,对尉迟霁月影响小些。 “暂且如此吧,左右是也没更好的法子了。”尉迟霁月绝不会让墨瑶华复宠,甚至怀上孩子。 倚翠又加一句,“主子届时可带上庶妃一起入宫,如此纵使殿下有怒气,她也能分担一些。” “这主意不错,那我们静观其变。”尉迟霁月听到可找人分担怒火,当即便放心了许多。 倚荷闻言又气得不行,倚翠总是能轻易想到好主意,得到主子的夸奖,衬的她极无用。 *** 翌日下午。 文宗帝突然宣墨昭华进宫。 此时楚玄迟还在监查司忙着,并不知此事。 墨昭华的在太监来的那一刻便已猜到,定是文宗帝犯病。 于是她特意带上了银针,今日她都不打算按摩缓解,一定要施针。 因着她心法已进入第五层,其实不用施针,她也能为文宗帝缓解疼痛。 但她既想为他治疗,自是要在他清醒时为他施针,让他知道施针并无危险。 去皇宫的马车上,花影担忧的问墨昭华,“王妃,要不要通知殿下?” “不用。”墨昭华则毫不担心,“监查司就在宫外,他很快会得到消息。” “那就好。”花影闻言便不劝,“奴婢也是因不知陛下为何宣召,怕您吃亏。” 墨昭华笑的轻松,“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你放心,纵使殿下不在场我也不会有事。” “好,奴婢相信王妃的能力。”花影在御王府这般久,墨昭华的本事,她早已看在眼里。 他们入宫后直接去勤政殿,又是赵福贵亲自在殿外等着,花影被拦在外面,唯有墨昭华进去。 墨昭华一入正殿,便见御案后的文宗帝脸色发白,表情极为隐忍,一看就是在忍受着痛苦。 她看过后迅速低下头,毕竟帝王不可直视,随即她微微屈膝行礼问安,“臣媳拜见父皇。” 文宗帝疼的不想说话,只说了句免礼便不再多言,李图全则很贴心的将原委告诉她。 “王妃娘娘,陛下的头痛症又犯了,疼痛难耐,还请您按摩一番,为陛下缓解些痛楚。” 墨昭华蹙起了眉头,“这才隔了几日,陛下便又发作,按摩怕是无济于事,只能施针了。” “你先过来按摩,若不行再想他法。”文宗帝倒不是讳疾忌医,只是还不够信任她的医术。 “是,父皇。”墨昭华应声上前,绕过御案走到他后面,抬手为他揉按了起来。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文宗帝是面色并无丝毫改变,还是疼的倒吸凉气,“嘶……” “父皇,可是没有效果?”墨昭华这次有意不用心法,自然是无法缓解疼痛。 “确实已大不如从前。”文宗帝原还指望按摩多少能有点用处,这下是彻底绝望。 墨昭华步步为营,“臣媳此前便提过多次,如今按摩真是无能为力了,还请父皇恕罪。” 文宗帝疼的难受,不禁犹豫了起来,“所以只能施针?” “施针也需父皇的准许与配合,臣媳不敢勉强。”墨昭华猜他已然心动,但她不急。 李图全进言,“陛下,上次王妃施针效果极好,要不您且试试看,若觉得不舒服便停止。” “是啊,父皇。”墨昭华附和,“施针效果立竿见影,你若不喜欢,只要一喊停臣媳便收手。” 李图全又道:“陛下,瞧着您如此难受,奴才心如刀绞,可惜不能代您受过,只能恳请陛下尝试。” “父皇,臣媳也斗胆,求您试一次。”墨昭华道,“臣媳若无法劝服您,便再请夫君前来相劝。” “你这丫头是在威胁朕?”旁人的话文宗帝不愿听,但楚玄迟的话,他还是会多做考虑。 “是!”墨昭华不仅坦然承认,还加大了筹码,“若夫君也劝不动您,我们会去叨扰皇祖母。” “放肆!”文宗帝身为九五之尊,多少年不曾受人威胁,他也讨厌这种被强迫的感觉。 “父皇息怒。”墨昭华迅速跪下请罪,“臣媳只愿父皇龙体安康,江山千秋万代。” 李图全也跟着跪了下去,甚至还重重的磕头,“陛下,老奴求您了,您就试一次吧。” 向来隐在暗中的苍羡,突然也现身出来跪地磕头,“末将也斗胆,求陛下姑且试一次。” 第1147章 要杀她 “罢了罢了,莫再磕了,再磕脑袋都破了。”文宗帝知他们忠心,不免动容,“仅此一次。” 李图全与苍羡齐齐应声,“老奴/末将多谢陛下。” 墨昭华是有备而来,随身带上了银针,当即请文宗帝去一旁躺下,然后再将银针拿出。 她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将一枚银针缓缓刺入文宗帝的头部,“父皇,可会感觉到刺痛?” “并无此感。”文宗帝以前也针灸过,是院判亲自动手,最初还能缓解他的疼痛感。 墨昭华继续施针,“臣媳初学之时,殿下疼的脸都白了,如今看来不枉练习了那般久。” 她边施针边与文宗帝闲聊,虽说会分心,可也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放轻松些。 俩人正聊着,赵福贵快步走进来禀告,“启禀陛下,御王殿下求见,已在殿外候着。” “这老五来的倒挺快。”文宗帝说话中气都足了些,“还怕朕吃了他媳妇不成?” 墨昭华忙解释,“父皇误会了,夫君定是已猜到了缘由,担心着父皇,这才急着赶来。” “你倒是了解他。”听她这么一说,文宗帝也觉得这个理由很在理,楚玄迟确实很关心他。 墨昭华笑道:“那可是父皇亲自为臣媳选的夫君,臣媳自该多做了解,不辜负父皇所期。” “你这丫头怎如此会说话?”文宗帝就喜欢听他们夫妻说话,总是能说到他的心坎上。 哪怕明知是在阿谀奉承,也让他心中欢喜,愿意说好话哄他开心,这何尝不是一种孝心呢? 他越是爱听,墨昭华话便越要说,“因为殿下说父皇喜欢听实话,臣媳自是要实话实说。” “行了,朕让老五进来便是。”文宗帝竟笑得出来,“免得你惦记着他,下针时分心没轻重。” 李图全与苍羡在一旁看着,也安心了不少,他能开玩笑,就说明疼痛已缓解,可见施针很有效果。 “儿媳多谢父皇的体贴。”墨昭华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且下针时还是能准确无误。 楚玄迟这次连轮椅都没坐,而是快步走了进来,还不忘先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见到你媳妇在给朕施针,这下可放心了?”文宗帝看他健步如飞,权当他是担心自己。 楚玄迟走上前去打下手,“确实安心了些,儿臣便是怕父皇不肯治疗,宁愿承受头疼的折磨。” “朕还不至于如此之蠢。”文宗帝问,“难不成朕在迟儿的心中,便是这般讳疾忌医之人?” 楚玄迟解释道:“不是讳疾忌医,而是昭昭乃自学成才,父皇理应谨慎一些才好。” “算你小子会说话。”文宗帝就怕自己在他心中,有不好的印象,影响到父子间的感情。 “父皇感觉如何?痛楚可有缓和些?”楚玄迟说了这么多才想起来该关心下文宗帝。 他之所以会忘记,也是因为他清楚墨昭华的医术,针灸定能缓解文宗帝的痛楚。 文宗帝对针灸极为满意,“效果确实很明显,似乎比最初按摩还要见效更快一些。” 直到施针后,他才明白过来,为何李图全与苍羡会一起跪地请命,只为让他接受针灸。 墨昭华幽幽开口,“父皇的感觉很准确,因此唯有针灸才能治本,有机会让父皇彻底痊愈。” 文宗帝眉心跳了跳,“怎么?你这是想趁机劝朕治疗?” 与此同时,宫门之外的太常寺中。 冷延来向楚玄寒禀告,“主子,陛下宣了御王妃入宫。” 楚玄寒拧着眉,“她既学了医术,那十有八九是为了父皇的头疼症。” “御王妃还真有这等通天本事?整个太医院可是都拿陛下的顽疾没法子。” 冷锋是怎么都不相信,一个从小长在高门深院的女子,短期内能自学成为神医。 冷延满目担忧,“越是难治疗,那一旦被御王妃治好,御王夫妇就会越得陛下宠爱。” “不行!”楚玄寒拍案,“绝不能让老五得了这么大的功劳,墨昭华若是能治那就杀了。” 楚玄迟的偏宠早已超过了楚玄辰,若是文宗帝有意易储,他就是最佳人选,旁人再无夺嫡机会。 因为他母族覆灭,无需担心外戚干政,而那几位兄弟又与他交好,应会全力辅佐他坐稳皇位。 冷锋为难道:“可是主子,且不说御王妃极少出府,便是偶尔出门,也有花影跟着保护。” 楚玄寒看不上女人, “女人而已,你们只要人手够多,武功够厉害,还能收拾不了他们?” 冷延也觉得难办,“只有一个花影也就罢了,最难测的是她的暗卫,不知数量与深浅。” 楚玄寒对他们失望至极,“杀一个女人如此之难?本王怎会有你们这般废物的侍卫?” “主子,那是御王妃啊。”冷锋弱弱的道,“现在堪称是御王的眼珠子,定然保护的极好。”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楚玄寒怒发冲冠,“难怪本王诸事不顺,都是你们太无用。” 冷延赶紧跪下请罪,“主子请息怒,我们确实没御王妃那等本事,能将陛下哄得龙颜大悦。” 冷锋也跟着跪下,“主子,咱府里可不只有王妃,还有庶妃与王妾呢,要不让她们想想法子?” “尉迟霁月愚笨无知,柳若萱胆小木讷,她们拿什么哄父皇开心?墨氏只是妾,又有何资格面圣?” 楚玄寒自从与墨瑶华“旧情复燃”后,对墨淑华的称呼便改了,再不亲昵的唤名,而是只称姓。 “是属下思虑不周,还请主子恕罪。”冷锋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说话不经过大脑。 “时候差不多了,回府再说。”楚玄寒在太常寺很清闲,眼瞧着快到放衙时间便准备离开。 府衙终究不似在府中方便,他们谈的又是如此重要的事,生怕隔墙有耳,泄露他的心思。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齐声应下,随即与他离开。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因为等回到祁王府,等待他们还是一场狂风暴雨。 第1148章 告状1 是夜,御王府。 墨昭华夫妇陪文宗帝用了晚膳才回来。 楚玄迟忙了一阵回厢房,在外间的软榻上坐下,情绪稍稍有些低落。 他轻叹一声,“父皇都已在清醒状态下体验了施针,怎还是拒绝让昭昭治疗?” 墨昭华不以为意,“慕迟莫急,父皇接受也需一个过程,等多疼几次就该妥协了。” “噗……”楚玄迟忍不住笑出声来,“昭昭所谓的过程,原是疼痛的过程。” 他心中的那些阴霾,因着她的一句话,瞬间便消散无影,似乎只要有她在便是晴天。 “不止如此。”墨昭华道,“妾身瞧着李公公与苍首领也都认可妾身,应该会帮着相劝。” 楚玄迟深以为然,“他们对父皇忠心耿耿,自是不希望父皇出事,相劝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我们就更无须着急,再不行还有皇祖母呢。”墨昭华眨眨眼,“父皇不是最讲孝道?” 楚玄迟是真不着急了,“昭昭说得对,那我们便等着,让李图全和苍羡先劝着,不行再想他法。” 墨昭华安抚好了他,这才暗松了口气,回来的路上她便发现他情绪不高,没想到竟是因这事。 她随即换了话茬,“妾身今日宣召入宫,老六自是知晓,他既知妾身学了医术,便也能猜到缘由。” “老六心狠手辣,必是容不下你。”楚玄迟道,“我已吩咐花影再为你添两名暗卫,保你出门无虞。” 其实这才是他情绪不高是真正原因,他一路上都在担心她的安危,一回来便找花影做好了安排。 墨昭华也不想置身于危险中,“慕迟无需担心,妾身非必要不出门,不会给他杀妾身的机会。” 她倒不是怕楚玄寒,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规避的麻烦就不要去惹,也免得连累旁人。 “怕就怕他使诈,骗昭昭出门。”楚玄迟道,“别忘了兰如玉和墨瑶华如今都利用燃香复了宠。” “好,那妾身就多谢慕迟的贴心,为妾身安排暗卫。”墨昭华可以少出门,但暗卫也不能少。 “昭昭,我发誓,这一世我定要护你周全。”楚玄迟嫌弃前世的自己,此生不会重蹈覆辙。 “妾身相信慕迟定能做到。”墨昭华话语坚定,眼神中满是对他的信任与浓郁的爱意。 他们正聊着,琥珀进来禀告,“主子,浴汤已备好,您与殿下可要现在就去沐浴?” 墨昭华看了眼楚玄迟,“时候不早了,殿下忙了一天定也累了,那便早些沐浴安寝吧。” “是,主子。”琥珀径自去收拾两人的换洗衣物与寝衣。 “现在也还不太晚吧?”楚玄迟有应酬时,这个时间都还未回府,更莫说是沐浴更衣。 “咳咳……”墨昭华压低了声音,“浴池共浴,需要的时间慕迟怕是也难以把握。”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昭昭竟给了我如此大的惊喜?”楚玄迟已许久都未与她鸳鸯戏水。 “妾身高兴。”墨昭华也是心血来潮,并无其他原因,想与他共浴,便让琥珀去安排。 “昭昭高兴便会给惊喜?”楚玄迟眼神揶揄,“那我以后可得想法子,多让昭昭如此高兴。” “走啦,要不浴汤该凉了。”墨昭华一把拉过他的手,与他去往浴池,如今他能行走就是方便。 琥珀听着他们的对话耳尖发红,她也想要这么一个男人,可惜她心悦的男子不懂她的心。 *** 翌日上午。 尉迟霁月带着柳若萱入宫。 楚玄寒连着三日宿在前院,且都由墨瑶华伺候。 她按照此前的计划,今日便是特意拉着柳若萱,来找良妃告状。 “你说什么?”良妃听完大惊失色,“寒儿竟然又宠上了那个庶女?” “殿下只是宠她臣媳都不介意,可这般不节制,臣媳是真担心殿下的身子。” 尉迟霁月小心的藏好自己的醋意,做个大度的主母,找了个更好的理由。 “是啊,娘娘,雨露均沾是好事,但若不能如此,臣妾也不怨,但真不能贪欢。” 柳若萱入宫的路上,已被尉迟霁月耳提面命了一番,连这话也是她亲口所教。 良妃气得不行,“这个寒儿,他在那庶女身上吃的亏还不够吗?怎就学不会教训?” 尉迟霁月委屈道:“殿下本就不喜臣媳,臣媳本不该再惹殿下不满,可臣媳不能自私。” 柳若萱附和,“臣妾也是,殿下再不喜臣妾,臣妾也会惦记着殿下身子,只愿殿下安好。” 良妃都无需再多听,便知是楚玄寒不对,“来人,速去给祁王传话,本宫要见他。” “是,主子。”在旁伺候的彩云应声退下去。 良妃随即看向尉迟霁月两人,“你们且仔细说说,殿下与那庶女都做了些什么。” “具体的臣媳也不清楚,殿下早已将人调去正院伺候,臣媳连那庶女的人都见不到……” 尉迟霁月也想找墨瑶华质问,她对楚玄寒做了什么,奈何未经允许,其他人不得入院。 便是正妃也得遵守此规矩,而她躲在正院不愿出,尉迟霁月是连着几日都没见到人。 良妃得知楚玄寒如此护着墨瑶华,心中越发不安,她是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墨瑶华。 有了后面那些事后,她就更不喜墨瑶华,甚至杀心都动过好几次,只是因墨韫而放弃。 太常寺离皇宫近,不久后楚玄寒便赶到了长秋宫,此时尉迟霁月与柳若萱都还没走。 他一看到他们在场,而良妃的脸色又不好看,便猜到这两人定是来告了他的恶状。 良妃都不等他行礼问安,待他一入殿便质问,“寒儿,墨瑶华的事,你要作何解释?” 楚玄寒一心只想维护墨瑶华,“她本就是儿臣的女人,母妃又想要儿臣如何解释?” “是你的女人,你要连着几日都贪欢?”良妃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你的身子不要了?” 楚玄寒冷声道:“也就这几日贪欢罢了,儿臣会掂量着,今夜便会歇息,定会注意身子。” 第1149章 归期 良妃神情凝重,“你最好是说到做到,莫忘了老大是怎么没的。” 楚玄寒对着良妃弯腰一拜,“母妃放心,儿臣知道沉迷女色的后果。” 良妃又提醒,“除了沉迷女色,还有宠妾灭妻,这都是陛下所厌恶之事。” “是,母妃,儿臣会注意。”楚玄寒何尝不知,只是他对尉迟霁月喜欢不起来。 “本宫会盯着你,你若敢再为那庶女做过分的事……”良妃威胁的话也是点到即止。 “儿臣知道了,母妃。”楚玄寒嘴上这般应着,心中却已在想对策,他定是要宠墨瑶华。 “行了,去忙你的吧。”良妃又看向尉迟霁月两人,“你们也回府去,有事及时向本宫禀告。” “是,母妃/娘娘。”三人齐齐向良妃行礼,而后退出了大殿,其中两人心中戚戚。 楚玄寒走出长秋宫不久,便开始发难,“你们俩个好大的胆子,竟还敢入宫告本王的状。” 尉迟霁月担心的正是此事,忙跪下请罪,“殿下息怒,妾身是担心您的身子,可又劝不了您。” 柳若萱连话都不敢说,只是跟着跪下,她入宫本也是被尉迟霁月所胁迫,谁让人家是主母。 楚玄寒冷笑,“到底是担心本王的身子,还是嫉妒瑶瑶,你心知肚明,休想哄骗本王。” 尉迟霁月正色道:“妾身入府前便知殿下会有很多女人,妾身身为主母又岂能这般小肚鸡肠?”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楚玄寒怒道,“你如今无非就是没了倚仗,不敢闹腾罢了。” “是啊,妾身不敢闹腾,那又如何敢争风吃醋?”尉迟霁月苦笑,“今日入宫也是鼓足了勇气。” “再有下次,本王绝不会轻饶了你。”楚玄寒着实生气,但良妃已知此事,他也不好惩罚她。 不料尉迟霁月竟道:“若殿下还有下次,妾身便是死,也要造次,决不能让殿下身子受损。” “放肆!”楚玄寒本有心放过她,见她如此顶撞,火气腾的冒了起来,抬脚便将她踹倒。 “王妃!”柳若萱惊呼一声,赶忙将人扶起来,一边还向楚玄寒告罪,“殿下请息怒。” 尉迟霁月继续道:“殿下是妾身的天,妾身看不到别的人只能看到您,也只愿您身体安康。” “滚!”楚玄寒本也知她对自己的心意,听得这话,更不好惩罚她,否则容易惹来众怒。 “是,殿下。”尉迟霁月没再说,作为一个不受宠的人,她要见好就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若萱扶着她离开,走远了才敢小声问,“王妃,您这般惹怒殿下,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尉迟霁月何尝不担心,只是她没得选择,“殿下就是我们的天,若殿下出了事,我们又何以为依?” “王妃所言极是。”柳若萱叹气,“可惜妾向来胆小,殿下只要一发怒,妾便连话都不敢说。” “你比起你那嫡姐,确实差的太远了些。”尉迟霁月的确失望,“我也不指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柳若萱最不喜与柳凝萱相比,因为从容貌学识到性子,她处处都比不上,奈何她不敢反驳。 只是在心中,她对尉迟霁月的厌恶多了几分,以后若再想让她帮忙,她可要掂量着些了。 *** 昨夜楚玄寒果然消停了一晚。 以至于今早上朝时,他比前几日的精神都要好。 今日早朝,文宗帝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西陲的战事已彻底平息。 西陲不再需要那么多兵力,容潇与宋承安他们即将回朝,加官进爵。 散朝后,有朝臣向容海道喜,“恭喜容将军,你们国公府要更上一层楼。” 容海客气的道:“多谢,潇儿争气,光耀了门楣,我这当兄长的也面上有光。” 又有同僚问,“容大元帅年纪不小了,回京后定要娶亲,不知哪家贵女能入国公府。” 容海避而不谈,“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是兄长,此事暂时不好多言。” 若容潇真要谈婚论嫁,他作为久居盛京的兄长,还是会与钟离秀雅一起帮着挑选合适的女子。 另一位同僚也加入谈话,“世人皆知辅国公府家风好,且还不许纳妾,京都贵女怕是要争破脑袋。” 容潇打着哈哈敷衍,“潇儿的脾气向来不好,我还担心会委屈了未来弟妹呢。” 不远处,也有朝臣在向晋南伯道喜,“晋南伯,恭喜啊,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 “多谢多谢。”晋南伯客气的拱了拱手,“犬子总算是不负陛下所期,凯旋而归。” “宋将军在西陲多年,不知可有娶亲?”这才是那朝臣的目的,他家中有未出阁的女儿。 虽说宋承安年纪大了一些,可好歹也是头婚,又立下这等功劳,将来必然是位极人臣。 “尚未。”晋南伯话锋一转,“但孩子大了,我与夫人都不打算多管,一切随他自己便好。” 他其实也不是不想管,而是真管不了,宋承安对容清情根深种,如今她已和离,他更看不上旁人。 那朝臣不禁有点失望,“这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宋将军毕竟是子,晋南伯怎还由着他?” 晋南伯幽幽叹气,“承安这些年在战场也不易,我们作为父母自是心疼,又岂忍心再勉强他?”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朝臣再怎么想攀附,也不好多言,敷衍了几句便打住了话题。 楚玄寒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哼……这人都还没回来,便一个个上赶着去巴结。” 冷延低声提醒,“主子,此处人多眼杂,还请慎言。” 楚玄寒冷嗤,“正所谓功高震主,打了胜仗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我们且等着瞧。” 冷延急的脸都红了,“主子……” “知道了!”楚玄寒这才打住,“本王不说了便是,走,且去用早膳!” 他倒是没注意到,在他盯着容海与晋南伯时,楚玄迟与楚玄辰也正在盯着他。 直到他走了,兄弟俩才收回目光,然后相视一笑。 第1150章 固宠 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准时放衙归来,直奔后院。 他一见到墨昭华便笑道:“昭昭,小舅父要回朝了。” “真的吗?”墨昭华喜出望外,“那小舅父从西陲回来大概要多久?” 其实还朝也在预料之中,毕竟西炎已让公主和亲,停战之事早已商议好了。 楚玄迟估算了一下,“因着是整军出发,用时会久一些,怎么也得一两月吧。” “那还好,能赶上过中秋。”墨昭华笑,“今年终于能真正过个团圆的中秋佳节。” 容潇十几岁便去了西陲,从军这么多年,期间从未回来,辅国公都一度以为再见不到他。 楚玄迟笑着伸手刮她的鼻子,“傻丫头,这才五月,离中秋还远着呢,自是能赶上。” 墨昭华巧笑嫣然,“平定西陲战事,小舅父居首功,以慕迟之见,小舅父能封个什么爵位?” “低则封侯,高则为公。”楚玄迟道,“但具体怎么封,还得看父皇与众朝臣的意见。” “若是封公,岂不是与外祖父平起平坐了?”墨昭华不是觉得容潇没这资格,只是有些唏嘘。 辅国公戎马半生,几经生死才换来一个国公的爵位,而容潇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 楚玄迟点了点头,“是啊,但小舅父值得,西陲战事这都多少年了,能平息是种本事。” 墨昭华又问,“宋将军的军功虽然要比小舅父稍微小些,那也可能会封侯对吧?” “嗯……”楚玄迟道,“宋承安并非长子,如今又要加官进爵,大概是要另行开府。” 东陵是嫡长子继承制,晋南伯府的一切自是要以长子宋景安为先,宋承安早晚得另立门户。 墨昭华若有所思,“若是真封侯,品级便要比晋南伯高,也不知晋南伯是高兴还是尴尬。” 国公二品,侯爵三品,伯爵只是四品,若以品级来论,晋南伯见到宋承安还得先行礼。 “作为父亲,看到儿子有成就,自是高兴。”楚玄迟想起一事,“对了,今日他说……” 他也听到了晋南伯那番话,便悉数告知了墨昭华,后者闻言极为惊讶,“晋南伯当真这么说?” 楚玄迟眯了眯眼,“我与太子皇兄当时也颇为意外,我们都以为他定会催着宋承安成婚。” “如此开明,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墨昭华忍不住想,晋南伯夫妇此举是不是有意成全宋承安。 “是啊,人若无子嗣,着实可惜。”楚玄迟不重男轻女,他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老有所依。 “想要子嗣倒是也不难。”墨昭华道,“他既有嫡兄,又有庶弟,只要过继一个即可。” 楚玄迟打住话茬,“罢了,旁人的事不管这么多,真要担心娶妻生子,也该想想小舅父。” 墨昭华轻笑,“小舅父我们也管不了,还有外祖父在呢,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为父皇治疗。” 她是小辈,如何管得了舅父的婚事,与其操这份心,倒不如多想想如何让文宗帝接受她的治疗。 “昭昭说的对,治疗父皇的头痛症才是天大的事。”楚玄迟见她不管,也就不再多说了。 *** 转眼又过了一日。 夜里墨瑶华伺候了楚玄寒沐浴更衣。 厢房的梢间,燃香袅袅,这自然又是她特意燃的蛊香。 为了固宠,她丝毫不顾及楚玄寒的身子,只隔了两日便再点燃香。 她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全部买成了燃香留着,以免哪日又断了货。 楚玄寒穿着寝衣,伸手就将人拉入怀里一个劲的闻,“瑶瑶你好香啊……” “哪有,奴婢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墨瑶华怕她发现异常起疑,赶紧找了借口。 楚玄寒还真发现了不对劲,“可为何本王这几日闻着,与以前的味道略有不同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人也是一样。”墨瑶华道,“殿下心中若有奴婢,自会觉得奴婢香。” “是这样吗?”楚玄寒原本还觉得奇怪,听她这么一说,又觉得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 墨瑶华带他忆往昔,“殿下不妨想想,在奴婢未出阁前,您是否也对奴婢说过同样的话?” “确实有过。”楚玄寒回想往事,“不仅是瑶瑶出阁前,入府后本王似乎也有说过。” 他边说边往墨瑶华脸上亲,后者假意劝他,“殿下,良妃娘娘有言在先,您要克制些。” “瑶瑶如此迷人,这叫本王如何克制?”楚玄寒道,“再者说,本王不是已经忍了两日么?” “只隔两日也不够吧?”墨瑶华故作担忧,“若是被良妃娘娘知晓,怕是真会要了奴婢的性命。” “无需担心!”楚玄寒早有对策,“只要让院里的人闭紧嘴巴,母妃便不会知晓你夜里叫水的事。” “殿下……”墨瑶华娇嗔一声,含羞带臊,好不诱人。 楚玄寒打横将她抱起来,“瑶瑶别怕,只要本王护着你,便谁也动不了你,包括母妃。” 墨瑶华目光灼灼,“奴婢不怕娘娘怪罪,奴婢怕的是万一怀上孩子,便是害了孩子。” “胡说,你若能怀上便是好事,又岂会是害他?”楚玄寒快步走到床前,将她平放在床上。 墨瑶华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奴婢一介婢女,纵使生下殿下的孩子,不是被抱养便是被人欺负。” “不会!”楚玄寒顺势扑在她身上,“若瑶瑶真有孕,本王必会给你名分,让孩子名正言顺的出生。” “真的吗?”墨瑶华一口亲在他的脸上,笑靥如花,“奴婢多谢殿下的恩泽。” 楚玄寒只觉口干舌燥,声音已染上了几分异样,“瑶瑶,你真是让本王欲罢不能。”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她雪白诱人的肌肤,将头埋入了她的胸膛。 墨瑶华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问他,“不知比起风雨阁中那位,奴婢差在哪?” “不,是瑶瑶更胜一筹,她又如何比得上你……”楚玄寒如一头饿狼,准备将她吃干抹净。 第1151章 暗示1 祁王府。 今夜墨淑华请了楚玄寒来用晚膳。 她暂时“失宠”,自是需要表现一下,免得格格不入。 “殿下,这些都是妾身特意为您准备的小菜,您尝尝可还合您的胃口?” 墨淑华今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厨,做出了这一桌子菜,只为了表现“爱意”。 楚玄寒道:“淑华的厨艺很不错,做的也都是本王喜好的菜色,自是很合本王胃口。” “呼……那便好。”墨淑华如释重负,“妾还担心殿下的口味变了,已吃不惯妾做的菜。” “淑华怎会这般想?”楚玄寒拉过她的手,“本王这几日的确疏忽了你,倒也不至于换口味。” 争风吃醋有些是为了地位,有些却是出于爱意,他认为墨淑华属于后者,所以他并不讨厌。 一个爱他至深的女人,为了他做出些不太理智的事来,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她尚且理智。 墨淑华为他布菜,“妾听说人容易受身边人的影响,妾与姐姐兴趣向来不合,妾难免会多想。” “淑华这是吃醋了?”自她入府以来,楚玄寒便从未见她吃醋,此刻竟生出了几分成就感。 墨淑华幽幽叹气,“妾确实嫉妒姐姐,但您可是殿下,本就该有很多的女人,故而妾也能想通。” “能想通就好!”楚玄寒道,“本王最厌恶女子随意争风吃醋,尤其是使性子,耍些肮脏的手段。” 他只需看到她对自己的在意,而无需她做过分的事,比如要他费心来哄着,或者针对墨瑶华。 墨淑华摇头,“殿下放心,那可是妾的亲堂姐,姐姐有本事复宠,对妾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她害你失去孩子,你不怨她么?”楚玄寒虽说很想要个儿子,可因她是妾室,失去了也无所谓。 左右是他没那本事将墨淑华抬为庶妃,那纵使生下儿子,也上不了皇家族谱,成不了皇长孙。 墨淑华温言细语,“孩子并不是妾一人的,若是殿下都不介意,妾又怎会过于责怪姐姐?” “淑华真乖。”楚玄寒即便是中了蛊,可对眼前这善解人意女人,也是真怜悯与喜爱。 “妾是太在意殿下,不想殿下夹在中间为难。”墨淑华实则是因为不爱,才不在意。 “嗯……整个后院,数你最贴心懂事。”楚玄寒宠她除了她的媚术,也因她确实做的好。 墨淑华试探道:“妾倒其实也没那么懂事,偶尔也会想知道,姐姐是如何重获殿下的宠爱。”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楚玄寒警觉了起来,他不喜旁人打听他的私事,尤其还是床帏之事。 “妾也想得到殿下的宠爱呀。”墨淑华轻松揭过,“但若是殿下不便说,妾也不会揪着不放。” “这还差不多,床笫之事又怎好与人分享?”楚玄寒见她不纠缠,这才安心下来,这女人确实懂事。 “是,殿下……”墨淑华及时打住,继续为他布菜,“殿下公务定然辛苦,多吃一些,好好补补。” 后续他们谁也没再提起别的事,吃的挺和谐,楚玄寒用完晚膳还陪她坐下喝了杯茶,这才离去。 墨淑华送他出院子,回来的路上暗自嘀咕,“我方才暗示的还算明显吧?那他会多想么?” 她提起人会被身边人所影响,便是想提醒楚玄寒,他已被墨瑶华影响,但不知他有否听进去。 “主子,你在说什么?”寒霜只听到她说了句话,但没能听清楚,“奴婢没听清楚。” “没什么。”墨淑华一直不想让寒霜知晓自己的计划。 *** 夜深人静,御王府后院。 墨昭华躺在楚玄迟怀里,“慕迟这几日可有入宫?” 楚玄迟满足的拥着她,“去过几次,昭昭怎突然问这个?可是有事?” 墨昭华轻声道:“妾身是想了解下父皇这几日的情况,头痛症可有再犯。” “父皇若是发作了,应该会找昭昭缓解疼痛吧?”楚玄迟还在等着文宗帝宣召。 墨昭华解释,“发作也有轻重之分,若症状比较轻父皇能忍受,便无需找妾身施针。” “原是如此。”楚玄迟了然,“等明日入宫复命,我私下找李公公问问情况。” “慕迟与李公公关系如何?”墨昭华问,“若是还不够信任,他或许不肯说实话。” 楚玄迟想了想,“李公公待我一向挺好,在我得宠前曾多次为我说话,应该足够信任。” “那就好。”墨昭华轻笑,“妾身原还想着,赵公公更好说话,若是找他了解可能方便些。” “赵公公的确不错。”楚玄迟道,“明日我先找李公公,若他不肯直言,我再找赵公公试试。” “好,此事交给慕迟,妾身足够放心。”墨昭华说着又换了个话茬,“皇嫂近来的情况如何?” 楚玄迟时常与楚玄辰互通有无,自是知晓,“皇嫂已有了害喜的反应,有孕之事怕是瞒不了多久。” 墨昭华估摸着长孙敏柔也该害喜了,“这等重要的事,早晚都需公开,就看太子皇兄如何选择时间。” 长孙敏柔本就是难孕,再加上中毒伤了身子,承受能力更是差,害喜这等事也是在预料之中。 楚玄迟什么都清楚,“皇兄原本打算等过了三个月,胎相稳定了再公开,如今怕是得提前。” 楚玄辰很信任他,真是什么都与他说,兄弟俩有商有量,偶尔甚至还会带上楚玄霖一起。 “哎……”墨昭华都为他们感到无奈,“东宫人多眼杂,这种事确实也不好隐瞒。” 楚玄迟也跟着叹息,“是啊,还有御医进出,在太医院取药得记录在册,要查也不难。” 楚玄寒就一直在这方面努力,因着记录不可随意查看,需要买通有权限的御医才行。 “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实在瞒不下去了再公开。”墨昭华道,“多防着些有心人便是。” 楚玄迟知她说的是楚玄寒,“皇兄已加强了东宫防卫,皇嫂身边日常也只留可信之人伺候着。” 第1152章 救美 几日后。 皇宫内院,长秋宫。 良妃召了尉迟霁月入宫,询问楚玄寒之事。 尉迟霁月跪地请罪,“母妃恕罪,此事臣媳无法回答。” “此话何意?”良妃对她很是不满,“你可是祁王妃,连这等事都不知?” “正院都是殿下的自己人,他们得了殿下吩咐,臣媳无从知晓里头发生的事。” 尉迟霁月这几日都想打探正院的消息,尤其是确认夜里墨瑶华到底有没侍奉楚玄寒。 可惜正院的人只认楚玄寒这一个主子,纵使她是府里的女主人,不该说的也还是不会说。 良妃蹙眉,“寒儿这般怕被知晓,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定是又与那贱人翻云覆雨。” 尉迟霁月抱屈,“墨瑶华如今日日躲在正院,拿着鸡毛当令箭,连臣媳想见一面都敢拒绝。” “简直不像话!”良妃大怒,“她什么身份,竟敢拒绝,传本宫的命令,即刻让那贱人入宫来。” “是,主子。”彩云领命出去,吩咐宫女前去传令。 良妃对着尉迟霁月怒目而视,“你也真是没用,连个贱人都处置不了,反被她给欺负。” “臣媳不得殿下宠爱,如何敢得罪了她。”尉迟霁月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差在哪里。 “那墨淑华呢?”良妃又问,“她此前不是得宠,如今宠爱被夺,她就没做些什么争宠?” “没有!”尉迟霁月实话实说,“这妾室倒是老实的很,既不会挑事,也不争风吃醋。” “同样是墨家的女儿,就这庶女最不让人省心。”良妃越发的嫌弃,“果然庶女就是庶女!” 她自己是嫡女,再加上娘家的姨娘与庶妹得了父亲偏宠,她便一直看不上妾室与庶女。 他们婆媳俩聊了好一阵儿,墨瑶华终于被宫人带进了宫,不过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良妃传召她必然是兴师问罪,她第一时间差人去太常寺向楚玄寒禀告,也即是求救。 她入殿先跪地恭敬的,“奴婢拜见良妃娘娘……” 良妃怒喝一声,“墨瑶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媚主。” 墨瑶华自是不会承认,“奴婢没有……” 良妃眸色阴沉,“你若真没有,又何须让祁王下令,瞒去正院的一切事宜?” 墨瑶华解释,“殿下只是不想被人过度窥探日常生活,奴婢并未夜夜侍奉殿下。” “你是什么人,本宫会不知道?”良妃道,“你与寒儿婚前那点事,本宫当时便已知。” 她也是气急了,竟当着尉迟霁月的面,说出了楚玄寒与墨瑶华婚前便已苟合的事。 “娘娘……”墨瑶华知道良妃早已知晓此事,可她没想到良妃会这般说出来,震惊不已。 良妃继续怒道:“未出阁便勾引祁王,甚至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他在长公主府险些毁了名声。” “娘娘恕罪……”墨瑶华心下大骇,她本就因那件事被推到风口浪尖,如今这算有了人证。 一旦尉迟霁月将这些事传了出去,必然再次掀起波澜,那她这好不容易得到了宠爱怕是又要失去。 “本宫已饶你多少回了?”良妃对她再次起了杀心,“这一次你休想再逃过惩罚。” 墨瑶华壮着胆子威胁,“娘娘这般对奴婢,就不怕惹得殿下不满,最终伤了母子情分?” “本宫若非念及母子情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良妃怒斥,“然而你却冥顽不灵。” 她一声令下,“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再贬入浣衣局,让嬷嬷们好好教教她做人的规矩……” 结果她还话没说完,一名宫女匆匆跑来禀告,“娘娘,不好了,祁王殿下来了,奴婢们拦不住……” 一道身影突然闯入,“母妃,你想要对瑶瑶做什么?瑶瑶是无辜的,你要罚就罚儿臣吧。” “放肆!”良妃怒火攻心,“祁王如今见了本宫,竟连礼都不行了,你难不成是想要造反?” “儿臣不敢,是儿臣太心急了些,还请母妃见谅。”楚玄寒这才躬身行礼,“儿臣拜见母妃。” 墨瑶华见他如见救星,眼泪唰的流下,梨花带雨,“殿下救救奴婢,娘娘要将奴婢贬入浣衣局。” 楚玄寒走到她跟前将她护住,“母妃,瑶瑶再怎么说也是儿臣的人,是墨韫之女,你怎可如此待她?” “你就这般护着她?”良妃见她如此维护,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们母子为了这女人已多次争吵。 楚玄寒说的理直气壮,“儿臣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能成什么大事?还请母妃三思!” “本宫从不反对你有女人,只要你能克制自己。”良妃愤然质问他,“可你做到了吗?” “儿臣做到了,并非夜夜贪欢。”楚玄寒声音一冷,“还请母妃莫要轻信了旁人的谗言。” 尉迟霁月怕他误会,赶忙解释,“殿下明鉴,正院之事,妾身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说。” 良妃反问,“你若真做到了,又何必隐瞒正院的一切,这岂非不打自招?又何须旁人多言?” 楚玄寒找了个借口,“儿臣只是不想事事被人知晓,让人嚼了舌根,这才想着封锁消息。” 良妃为尉迟霁月说话,“祁王妃并未嚼舌根,是本宫召她来问话,你莫不是还要质问本宫?” 楚玄寒并不信她的话,认为她这是在袒护,因此语气有几分不好,“儿臣不敢。” 良妃见他生气便妥协,“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妄为,便是拼着母子情断,本宫也要取她性命!”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真为了一个女人与他翻脸,便是真要除了墨瑶华,也该另想他法。 如今他正贪恋着墨瑶华,百般维护,她绝不能当着他的面惩罚墨瑶华,让母子产生隔阂。 “是,母妃。”楚玄寒嘴上应的快,可心中并未答应,他只想着为墨瑶华想更多法子。 良妃谆谆教导,“记住,雨露均沾,不可宠妾灭妻,犯了陛下的大忌,断了前程。” 楚玄寒对着她躬身一拜,态度与语气都粉饰的极好,“儿臣谨记母妃的教诲。” 第1153章 要和离 良妃这次又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尉迟霁月失望不已,对未来更是感到无望。 人家是亲母子,她不过是一个外人,看来以后对于墨瑶华的事,应该睁只眼闭只眼。 因此出了长秋宫她便跪下,“殿下,真不是妾身告状,母妃问的话,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楚玄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儿?还是将本王当做是蠢货?” 尉迟霁月解释,“殿下,以妾身的本事,如何能知正院的事?母妃这才召了墨瑶华问话。” “那你就不会说谎吗?”楚玄寒怒问,“但凡你为瑶瑶说句话,便可将母妃应付过去。” “妾身又岂敢对母妃说谎?”尉迟霁月只觉他过分,“这可是能要妾身性命的事啊。” 楚玄寒不以为意,“你的命是命,瑶瑶的命就是草芥?但凡本王来晚一步,她就要被责罚。” 尉迟霁月红了眼,“在殿下眼里,妾身就该为了墨瑶华,对母妃说谎,因为妾身的命不如她。” “你……”楚玄寒闻言,意识到方才话说狠了些,对良妃说谎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殿下若这般认为,那妾身这就去找母妃。”尉迟霁月又改口,“不,找陛下求份和离书。” “放肆,你竟敢威胁本王。”楚玄寒刚泛起的那点愧疚,在她的威胁之下瞬间消失无踪。 尉迟霁月抬头仰视着他,面如死灰,“左右是性命不保,那妾身换个死法又如何?” 墨瑶华怕事情闹大,赶紧打圆场,“殿下,奴婢既然已无事,您还是莫要为难王妃了。” 闹到良妃面前,楚玄寒姑且还能保住她,但若真闹到了文宗帝跟前,他就没这本事护住她。 此前她庶妃身份被废,不就是文宗帝的旨意,作为帝王,他可是手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你就是太过良善,才会被人欺负。”楚玄寒还当她是心存善念,并未想到她是害怕。 墨瑶华含情脉脉,“不,是只要有殿下在,奴婢便什么都不怕,哪怕是死了也值得。” 楚玄寒欣慰的将她揽入怀中,“还是瑶瑶最为懂事,本王今日清闲,便亲自送你回府吧。” 他也怕尉迟霁月会豁出去,真闹到文宗帝跟前,只不过不是为了和离,而是让文宗帝主持公道。 世人皆知文宗帝厌恶宠妾灭妻,而他已然这么做,没人闹文宗帝还能假装不知,闹起来岂能不管? “奴婢多谢殿下。”墨瑶华暗松了口气,任由楚玄寒拥着她离开,连看都没看尉迟霁月一眼。 尉迟霁月在他们走后才叹着气起身,她这个祁王妃,如今是越当越没意思,她后悔入府了。 她也不是没男子爱慕,但凡能选个心仪她的男子,身份虽不如王妃尊贵,可至比这幸福。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应酬完回来,墨昭华伺候他沐浴。 他坐在浴桶中,双手搭在浴桶边缘,“今日长秋宫演了场好戏。” 墨昭华只是稍微想了一下,“莫非老六为了墨瑶华,与良妃闹起来?” “昭昭怎如此聪慧?”楚玄迟有种挫败感,“我刚开口,你便猜到一切。” 他还想着借此逗逗她,为自己讨点好处,结果她连个机会都不给他,不好玩了。 墨昭华笑道:“良妃目前连争宠都不敢,定不会因自己有好戏,只有老六有这本事。” “确实如此,今日良妃召了尉迟霁月入宫问话……”楚玄迟当即将今日之事,详细告知她。 他是宫里有人好办事儿,消息也灵通,一有风吹草动,楚玄辰便会及时让人给他传消息。 墨昭华若有所思,“墨瑶华清楚自己的行为遭良妃不满,定是在入宫前就让人去通知老六了。” 楚玄迟道:“老六今日虽及时赶到救下了她,却愈发让良妃不满,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就要看她能否撑到老六发现燃香暗藏玄机之事,若良妃先行动了手,倒是便宜了她。” 墨昭华的本意是让楚玄寒亲自对墨瑶华下手,而不是良妃要其性命,那样报仇才痛快。 “燃香既如此厉害,老六怕是要护她到底,所以良妃应该不会有机会下杀手,会留给老六。” 楚玄迟知她心思,若良妃真要动手,他也会想法子拦着,只是做了也不会告诉她罢了。 墨昭华轻笑,“那更好,一切便能如我们所愿,也让墨瑶华如妾身一般,死不瞑目。” “不说他们了。”楚玄迟岔开话茬,“我问了李公公,他说父皇有发作过,但并不严重。” “好,以后会越来越严重,我们且等着吧。”墨昭华胸有成竹,“父皇很快就会再召见妾身。” *** 日升月落,又是两日过去。 文宗帝的头痛症果然再次发作,且比之前都要严重的多。 李图全见他疼痛难耐,便劝他召墨昭华入宫,如今唯有她有缓解之法。 文宗帝不想再应付墨昭华的相劝,“若召她入宫,定是要趁机再劝朕治疗。” 李图全不解,“陛下一直被头痛症困扰,御王妃娘娘既能治疗,陛下为何不愿治?” 文宗帝是担心,“她毕竟没正经学过医,全靠看书自学,这让朕如何能放心让她医治?” 李图全想了想,“有些人生来便是天赋异禀,奴才瞧着王妃娘娘施针的手法可不比御医差。” 文宗帝深以为然,“昭华施针时,朕虽有些紧张,但确实未感觉到异样,缓解头疼效果也很好。” “这就是了。”李图全劝道,“留仙岛至今未能找到,陛下何不试一试?能早些治愈,也免遭痛楚。” 文宗帝刚想说什么,张嘴却是倒吸凉气之声,“嘶……” 李图全趁机又劝,“陛下纵使不愿治疗,那至少也该先缓解疼痛,还请召御王妃入宫。” “不,朕能忍受!”文宗帝并不想太过依赖墨昭华,“此前朕不也都挺过来了?” 李图全劝不动他,只能无奈叹气,“陛下乃九五之尊,又何苦忍受这些痛楚,哎……” 第1154章 不劝 半夜,文宗帝被活活疼醒过来。 这一次如墨昭华预料的那般,已非他所能承受之痛。 于是也无需李图全相劝,他自己就决定召墨昭华入宫来为他施针。 他说的是施针,而非缓解疼痛,也就是说他已能接受墨昭华的针灸术。 在疼痛面前,文宗帝终究还是妥协了,他总不能在能缓解的情况下被疼死。 莫说他是九五之尊,便是个普通人,性命也珍贵,他又如何舍得就这般死去? 赵福贵来御王府接人时,墨昭华边更衣边问,“慕迟可还记得前两日妾身说的话?” “自是记得!”楚玄迟对她越发的信服,“昭昭真乃料事如神,父皇果然已忍受不了。” “不是妾身猜的准,而是妾身诊断的准确。”墨昭华可不想当神棍,“这全是医术的功劳。” 楚玄迟想方设法夸她,“医术也是昭昭的,所以归根结底是你的功劳,我们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不,慕迟。”墨昭华却改了主意,“父皇既半夜宣召,必然是极其严重,我们便不要相劝?” “这是为何?”因她之前没提过,楚玄迟很迷惑,“昭昭此前不是说要劝父皇尽快治疗么?” 墨昭华解释道:“妾身后来仔细想过,我们越是相劝,父皇越排斥,不如让他主动决定。” “那父皇会选择让昭昭治疗么?”楚玄迟拧眉,“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不信任昭昭的医术。” 他对文宗帝确实很了解,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可惜他无法证明墨昭华医术高明。 墨昭华笑道:“信不信得看疗效,妾身次次都能为父皇缓解疼痛,施针手法也不比御医差。” “何止是不差,明明是比御医好的多。”楚玄迟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真这么想。 作为第三个接受墨昭华治疗,且治疗时间最长的人,他对她的医术与针法最有发言权。 辅国公和容海虽比他更早治疗,可施针次数有限,经验没他丰富,说的话自不如他。 墨昭华为他穿好衣裳再整理,“疼痛面前,父皇也没更多选择,又如何还能计较这么多?” “也是!”楚玄迟点头,“父皇耗费了不少物力财力,至今都未能寻找到能治疗此症的名医。” 那个留仙岛一直都只是个传说,压根没人真正见过,所谓的仙人与神医,兴许不存在。 墨昭华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所以我们先不劝,等入了宫,慕迟打下手即可,也莫多言。” 楚玄迟从善如流的应下,“好,一切听从昭昭的安排。” 这次与上次一样,他们坐着马车来到宫外,再翻越宫墙入的皇宫,楚玄迟都没再坐轮椅。 他们入宫后跟着苍羡直奔承乾宫,李图全在寝殿内一边伺候着文宗帝,一边焦急等待。 看到他们入殿,他如见救星,“殿下,王妃,你们可算是来了,今夜又要麻烦你们半夜入宫。” 楚玄迟缓步朝文宗帝走来,“无事,只要是父皇有需要,任何时候都可找本王与王妃。” 一直走到龙床之前,他才与墨昭华齐齐行礼,“儿臣/臣媳拜见父皇。” 文宗帝的声音虚弱了许多,“迟儿,昭华……” 墨昭华拿出了针套,“父皇,臣媳可否直接为您施针?” “有劳了。”文宗帝疼的连说话都无力,只能勉强应付,哪还有拒绝的底气。 墨昭华将针套递给楚玄迟,“能帮上父皇的忙乃臣媳的荣幸,父皇怎还如此客气?” “终究是半夜,扰了你们的好梦。”文宗帝若非疼得慌,也不想这般折腾他们。 他们小夫妻还没孩子,楚玄迟如今又能行走,正是行房的好机会,全被他给搅和了。 墨昭华关切的道:“再好的梦也比不上父皇的龙体半分,这等小事,父皇切莫放在心上。” 楚玄迟也附和,“昭昭自从为父皇诊脉过后,便苦读医书寻治疗之法,必能为父皇缓解疼痛。” 他说着将一枚银针递给了墨昭华,作为专属药童,打下手也是他的乐趣,算与她并肩作战。 墨昭华接过银针,“父皇,臣媳要下针了,若有疼痛或者不适感,还请及时与臣媳说。” “好……”文宗帝有过上次的体验,这次不再紧张,也不怕他们会趁机对他下杀手。 一来是苍羡就在旁边看着,二来则是他觉得他们对他不只是表面上的恭敬与孝顺。 楚玄迟是重情重义之人,对兄弟尚且那般好,又岂会对他这个亲生父亲不真心? 墨昭华开始施针,楚玄迟在一旁帮忙,夫妻俩配合的极为默契,让其他人难以置信。 一个是上阵杀敌的战神王爷,一个是长在深闺中的贵女,怎就成了神医与药童呢? 整个过程施针过程中,楚玄迟夫妇不曾劝过文宗帝一句,这让他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 他都已做好了他们相劝的准备,今夜怎压根不劝他呢?难不成是原本想的法子不行? 于是他直接问墨昭华,“昭华,你此前提过的治疗之法,可是有什么问题?还是不可行?” “回父皇,没有。”墨昭华听他主动问,便知自己的计划有效果,“臣媳的法子还是很不错。” “那你今日为何不曾提起?”在文宗帝看来,她若真能治愈他,定会想方设法劝他早治疗。 能将他的顽疾治好,可是大功劳一件,她纵使再不贪功,也该为楚玄迟的未来想一想吧? “父皇有自己的想法,臣媳不想勉强父皇。”墨昭华还是不打算抓住这机会,好好劝他一番。 她越是不劝,文宗帝反而越想治疗,试探着问她,“朕若让你治疗,你有多大的把握?” “若是有太医院的全力配合,至少也会有八成。”墨昭华是往少了说,其实她有十成把握。 前世她没学心法尚且能为他治愈,如今他心法都已步入了第五层,治疗起来便事半功倍。 “如何配合?”文宗帝听闻还需要太医院配合,倒是安心了几分,也愈发想要治疗了。 第1155章 等待 墨昭华回答,“提供臣媳所需的一切药材,以及在必要时与臣媳一起为父皇施针。” 其实她也可以单独治疗,无需其他御医施针,这般做只是为了让文宗帝更安心。 他不相信她自学的医术,可他信任御医,有他们在场,他就不会顾虑那么多。 “这个定是没问题,他们必然做到。”文宗帝又问,“那治疗所需的时间要多久?” 施针之后他说话的中气都足了许多,可见墨昭华施针的效果有多好,这也是她医术的证明。 “少则半载,多则一年,甚至更长。”墨昭华道,“因时间的长短主要是看父皇的配合。” “也即是说若朕配合治疗,只需半年便可痊愈?”文宗帝很是心动,“以后再不会犯头痛症?” “父皇的头痛症已太多年,臣媳纵使治愈了,后续还需父皇忌些东西,否则依旧会再犯病。” 前世文宗帝便是在治愈后再犯,连她都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疼到用脑袋去撞墙。 文宗帝前世虽不是因头痛症而死,却也与之脱不了干系,因此这一世她便加了些禁忌。 “忌什么?”文宗帝身为帝王,乃是最不受束缚之人,如今要他有所忌,他也不容易接受。 “对,比如尽量不喝酒,不熬夜,不过于操劳……”墨昭华说的这些,并非是过分要求。 “若是朕做不到呢?”文宗帝听着却觉得都不容易做到,他日理万机,喝酒是对自己的犒劳。 墨昭华沉吟一声,“依旧会犯,只是频率会降低,不会像现在这般隔三差五就疼,且症状轻些。” 文宗帝又问,“若是做到了呢?是否以后都不会再犯?” “那可能一年都未必会再犯一次。”墨昭华和往常一样,不会将话说的太满,留了点余地。 “忌的东西多么?”文宗帝再次心动,他被这头痛症折磨了好些年,还不至于好了伤疤忘了疼。 如今每每想起,那种头痛欲裂之感还是让他心悸,若非顾忌身份,疼的厉害时他真想去撞墙。 “不多。”墨昭华道,“臣媳相信只要父皇愿意,都是能做到的,毕竟那些都是伤身之事。” “是啊,父皇。”楚玄迟帮腔,“喝酒、熬夜与过度操劳等事,便是没病之人也会折腾出病来。” 文宗帝未置可否,若是以前他定然做不到,毕竟公务实在是太多,但如今他早已分权给储君。 若只是这些,他勉强能做到,便是无法完全做到,那也能做到八成,应该是有助于治疗。 楚玄迟配合着墨昭华,见她没再劝,便也不多言,只在她说的时候,偶尔附和一两句。 墨昭华不久后便停下了施针,“父皇,臣媳施针已结束,您可有舒服些了?” “已好多了。”文宗帝若没舒服些,岂能说这么多,“昭华这医术真是自学的?” 墨昭华回答,“臣媳自幼便喜好医术,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拜师,这才偷偷看些医书。” 她顿了顿又道:“后来父皇赐婚,臣媳想着多学些能更好的照顾夫君,便托舅父寻医书。” “哦?容海也为昭华寻了医书?”墨昭华虽有两位舅父,可文宗帝知道她说的只可能是容海。 “正是!”墨昭华笑着相告,“舅父寻到了一本极好的医书,妾身便是从中受益匪浅。” 她早已在为自己的医术出处做铺垫,也与辅国公府以及一些自己人对过口供,便于统一口径。 “哦?还有这等奇书?”文宗帝虽不懂医术,却也有几分好奇,若真有这等奇书倒是好事。 “是啊,便连这套银针,也是舅父特意送给臣媳的。”墨昭华很喜欢这套针,容海为此费了心。 “容海倒是很疼你。”文宗帝早就听闻辅国公府的人对她极为宠爱,看来所传非虚。 “外祖父一家的确都很疼爱臣媳,这也算是弥补了臣媳自幼不得父亲宠爱……” 墨昭华的话戛然而止,隐约间透着几分委屈,只不过半真半假,她已不在意那点父爱。 这般说是在给文宗帝上眼药,墨韫丁忧结束后要被启用,她并不想让他再登上高位。 文宗帝温和的安慰她,“墨韫宠妾灭妻,着实过分,但昭华因祸得福,没被墨韫给教坏了。” “父皇所言极是。”墨昭华笑了,“臣媳本还耿耿于怀,如今彻底释怀,还得感谢父亲。” “傻丫头,感谢他就不需要了。”文宗帝道,“墨韫会有自己的报应,你好好与迟儿过日子。” “是,父皇。”墨昭华心满意足,有了文宗帝这话,墨韫以后的仕途定不会太过顺畅。 墨韫一直认为他平步青云全是靠的自己,如今没了辅国公府的助力,且看他又能爬多高。 他们聊了一会儿,墨昭华便将文宗帝头上的银针都拔了,仔细将银针收回到针套中。 文宗帝虽还是头疼,但已好了许多,“今夜你们辛苦了,且去偏殿好生歇息吧。” “多谢父皇。”楚玄迟与墨昭华应声行礼,齐齐退出了寝殿,跟着赵福贵去往偏殿歇息。 整个皇宫中宫殿无数,除了后宫不方便,前朝其他宫殿都可暂住,按理是不该住在承乾宫。 可这两次他们都住偏殿,这里向来可是只有帝王方能住,可见他们如今的宠爱有多盛。 赵福贵伺候他们躺下后便离去,风影则在寝殿外守着,他们也无需担心隔墙有耳。 不过楚玄迟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昭昭,父皇怎还是不愿治疗?可需再劝劝?” “慕迟莫急,再给父皇一点考虑的时间。”墨昭华不急不缓,“妾身相信会有个好结果。” “好,昭昭有这信心,我也放心了。”楚玄迟将她揽入怀中抱紧,“今晚辛苦昭昭了。” “再辛苦也值得,况且妾身并不辛苦。”墨昭华表面上只是施针,但实际上还用了心法治疗。 “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你的辛苦么?”楚玄迟亲吻她的脸,“早些安寝,明日好好打坐恢复。” 第1156章 出主意 翌日大清早,祁王府。 楚玄寒被墨瑶华伺候着起了床,洗漱更衣。 墨瑶华也怕夜夜贪欢出事,昨夜没点燃香,他们都睡了个好觉。 出门前两人还你侬我侬,说好今晚要奋战一番,都只想着那点事儿。 昨夜冷锋不好打扰,今日待楚玄寒上了马车去点卯,这才禀告昨夜之事。 “主子,昨夜御王夫妇又入了宫,并如上次一般,住在了宫里,此时还未出。” 楚玄寒眉头皱的死死地,“如此看来,墨昭华那贱人真有法子治疗父皇的头痛症。” 冷锋又办事不力,“可惜我们这几日都试过,始终无法接近御王妃,更莫说是杀了她。” 墨昭华向来不喜出门,这些日子唯一出门便是入宫,他们如何找得到机会对她动手? “罢了。”楚玄寒道,“她既能治疗,那一旦出了事父皇定会严查,难免查到本王身上。” 做事再怎么小心谨慎,也可能会留下把柄,监查司与大理寺又擅长查案,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现在的他失宠,良妃也恩宠日淡,又因墨瑶华与良妃生了龃龉,万一真出了点事无人救他。 “是,主子。”冷锋彻底松了口气,杀墨昭华这事,他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可能完成。 “冷延,你再找疏影套套话,墨昭华究竟读了什么医书,竟还有真这等本事为父皇治疗。” 楚玄寒不仅曾在私下广寻名医为文宗帝治疗,也有找过医书想让墨瑶华学习,让她有一技之长。 奈何找了几本医书给她看,她却看了几眼便呵欠连天,一点都看不进去,更莫说是学有所成。 他见她实在没兴趣学医,勉强学了也是个庸医,反而害人害己,如何敢让她给文宗帝治疗。 于是便作罢,并且打消了让其他女人学医的念头,觉得墨瑶华学不了,其他女人也一样。 冷延回话,“上次属下便有问过,他倒是提到了几本,事后属下已让人查过,都是常见医书。” 楚玄寒不相信,“常见的医书若是有用,太医院那么多的御医,又岂能对父皇的顽疾无计可施?” “主子说的是,那属下再找疏影探探。”冷延倒是很喜欢见疏影,与他喝酒套话还挺有趣。 楚玄寒又嫉妒的发狂,“该死的,什么好事都被老五那废物给占了,本王怎就遇不到这等好事?” 提到这事他不免又会想到,都是文宗帝当初拒了他的请旨赐婚,反而将墨昭华赐给了楚玄迟。 否则今日这些好事便都会落在他头上,得宠的人也是他,如此他夺嫡的胜算便大大的增加。 再加上容潇与宋承安要还朝,一个是墨昭华的亲舅舅,一个是爱慕她母亲之人,都能为他所用。 如今这一切都属于楚玄迟,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怨恨文宗帝,那要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 是夜,冷延果然又约了疏影。 疏影知是为了楚玄迟夫妇昨夜入宫之事,自是配合。 冷延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昨夜御王夫妇又入宫了,看来真是为陛下治疗顽疾。” 疏影附和,“御王妃倒是有本事,自学医术还能有所成,比那些个御医还厉害。” 冷延趁机打探,“可纵使她有天赋,若无好医书也没用,普通医书只能学到点皮毛。” “你可是想问我御王妃所用的医书?”疏影道,“我所知的上次都已与你说过了。” “我知道。”冷延解释,“我并非不信你,是想着他们是否早已不信你,对你有隐瞒。” 疏影灌了口酒,“倒不是不信我,而是辅国公府也曾为她寻找医书,只是我当时并未注意。” “辅国公府也为她找医书?”冷延第一次知道这事,免不了多问几句,“这是为何?” 疏影为他倒满酒,“他们那一家子都宠着御王妃,知她想要医书,为她寻找也在情理中。” “这倒是。”冷延若有所思,“看来是他们寻来了厉害的医书,才让御王妃学成了一身本领。” “我看未必。”疏影刻意引导,“她要真有这本事,早就为御王治好了双腿,又岂会等到如今?” 冷延脑中灵光一闪,“那会不会她其实早已为御王治好了双腿,后续只是御王坐着轮椅假装残废?” “不可能!”疏影笃定的道,“毕竟我失去信任是不久前的事,御王若真好了定不会瞒着我。” 他此番引导便是为了说出这番话,以防楚玄寒以后想到,他话说在前头,他们自不会再想。 “说的也对。”冷延信了他,“你那时深得御王信任,他对你不设防,这种事自是不会瞒着你。” 疏影给他出主意,“为陛下治疗可是大事,一旦出差池便是掉脑袋的事,你们何不从这方面下手?” 冷延心有所忧,“可若是真害了陛下,我们也难辞其咎,即便不是诛九族,也得满门抄斩。” “富贵险中求,不是么?”疏影循循善诱,“况且她医术不精害了陛下,怎也连累不到祁王府。” 冷延并未吱声,只是在与疏影喝完酒后,回到祁王府及时向楚玄寒禀告之事,着重说了此事。 楚玄寒听完很心动,“疏影这主意倒不错,墨昭华治疗失误害了父皇,连累的也只有老五。” 他此前只想着杀了墨昭华,阻止她为文宗帝治疗,给楚玄迟争帝宠,从未想过借刀杀人。 若是能让墨昭华在这件事上出错,可谓是一举多得,稍微运作一下,说不定还能累及辅国公府。 冷延是觉得主意虽好,却难操作,“每次治疗都只有陛下信任的人在,我们要如何让御王妃失误?” 他们的人连文宗帝的身都近不了,更遑论从中作梗,他们若真有这等能力,何至于消息闭塞? “不着急。”楚玄寒眼珠子溜溜转,“治疗也需要时间,我们慢慢想,总能想到好的法子。” “是,主子。”冷延本还担心他会急功近利铤而走险,见他如此冷静,稍稍安心了些。 第1157章 借力 转眼便又过了一日。 赵福贵大白天的又来了御王府。 这次他带了不少赏赐,以及一道文宗帝的口谕。 一切正如墨昭华所预料,文宗帝经过两日的考虑,决定让她医治。 墨昭华宠辱不惊,笑着收下了赏赐,也承诺会尽心尽力为文宗帝治疗。 等到下午楚玄迟回府,她伺候着他褪下蟒袍,换上便服。 一边将文宗帝愿意治疗的事相告,“一切尽在掌握中,慕迟如今可放心了?” 楚玄迟眼底满是柔情,“还是昭昭了解父皇,我这亲儿子都比不过你,我认输。” 墨昭华噗嗤一声笑出来,“噗……我们又非在打赌,也不是比较,有什么输可认的?” “对哦,我可没与昭昭打赌。”楚玄迟换好衣裳拉着她坐下,“昭昭有好消息,我也有。” “那敢情好。”墨昭华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好事成双,慕迟快说来听听。” 楚玄迟呷了口茶才娓娓道来,“昨夜疏影应邀去见冷延,还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他说的正是“害”墨昭华的事,当时疏影也是临时起意,今日一大早便将消息传给了他。 墨昭华听完哭笑不得,“这个冷延,若非知道他的计划,妾身都要怀疑他这是真想要害我们。” “是啊。”楚玄迟也感慨,“好在疏影是我们自己的人,否则以他对我们的了解,必是心腹大患。”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这招着实歹毒。”墨昭华轻笑,“关键是会深得老六之心。” 楚玄迟若有所思,“那以昭昭之见,老六会如何让昭昭在治疗一事上获罪呢?我们得提前防范。” 墨昭华想了想,“兴许是给父皇下毒,再嫁祸到妾身的头上来,给妾身安个谋害君主之罪。” “下毒?”楚玄迟大怒,“他就不怕父皇真出了什么事,虎毒不食子,他还要弑父不成?” “这是最省事,见效最快的法子。”墨昭华道,“不过慕迟无需担心,妾身的针灸最擅解毒。” “是了,太子皇兄与皇嫂的毒就是昭昭所解。”楚玄迟有了她这话,确实放心了不少。 墨昭华眨眨眼,“所以老六若真敢如此做,便是既给妾身送立功的机会,又给自己掘坟墓。” “那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楚玄迟大笑,他就喜欢看楚玄寒作茧自缚。 *** 翌日早上,祁王府。 墨淑华按照规矩去给尉迟霁月问安。 尉迟霁月故意问她,“你如今也算失宠了吧,为何一点都不着急?” 她自己对付不了墨瑶华,便想激其他人动手,来一招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墨淑华不上当,“妾残花败柳之身能入府,已是殿下的恩泽,岂敢争风吃醋?” 尉迟霁月又道:“那你就不怕他被墨瑶华挑拨,嫌弃你非清白身,将你贬为婢女? “不怕!”墨淑华道,“妾并未犯大错,殿下当初给妾名分是为名声,又岂能再贬妾?” “说的在理,殿下向来不会做出自毁名声的事,况且你失去孩子也是遭墨瑶华所害。” 柳若萱入祁王府已有些时日,对楚玄寒多少也有些了解,当即帮着墨淑华说话。 后院这几个女人,她如今最喜欢的便是墨淑华,与其与之为敌,倒不如同仇敌忾。 墨淑华点头,“可不是,妾只要安分守己,便是无所出也不足为惧,故而妾不能争宠。” “你倒是想的透彻。”尉迟霁月这话的语气并不好,带着点嘲讽,想着再激她一次。 墨淑华轻叹,“不是妾想的透彻,而是妾的日子一眼便能看到头,不如两位娘娘有盼头。” 她昔日“怀着孩子”都无望登上庶妃之位,除非哪日他父兄出人头地,否则她便永远只是个妾。 既没了往上爬的机会,那老老实实做个妾室便是,这既能让楚玄寒满意,又让其他女人放心。 尉迟霁月见她怎么都不中计,心中越发的不悦,“你如此懂事,难怪殿下会对你另眼相待。” “妾虽不会争宠,但着实好奇。”墨淑华话语疑惑,“堂姐是如何重新虏获了殿下真心。” “谁又不想知道呢?”尉迟霁月恨不得将墨瑶华的法子占为己有,做一回受宠的女人。 “妾嘴快了些,伺候殿下用膳时,还曾问了一嘴。”墨淑华一点点慢慢的诱惑着她。 “哦?那殿下可有告知于你?”尉迟霁月急不可耐,问完才后悔,她这小心思太过明显。 墨淑华微微蹙起眉头,“殿下只提到过堂姐很香,让他欲罢不能,更多的便没再说了。” “很香?这是何意?”尉迟霁月猜测的问,“莫非她用了什么勾人的熏香,故意勾引殿下?” “堂姐确实喜欢很研究熏香,燃香之类的东西。”墨淑华语出惊人,“当时还用燃香帮过妾。” “哦?如何帮的你,且仔细说来听听。”尉迟霁月至今都在好奇,为何楚玄寒会酒后乱性要了她。 墨淑华全盘托出,“就是妾还未入府前,堂姐便是借着用膳点了迷情香,让殿下要了妾……” 她今日表面上是来问安,实则是借力,前些日子她提醒楚玄寒没效果,只能换个人再试试。 尉迟霁月急着将墨瑶华除去,若知她利用过燃香,很容易往这方面想,便会设计查一查。 “我说殿下酒量那般好,怎还会做出那等事来。”尉迟霁月恍然大悟,“原是你们使了手段。” “那王妃可会告发妾?”墨淑华又叹气,“只怕您便是真说了,堂姐也会将此事推到妾的身上来。” “是啊,王妃。”柳若萱又帮腔,“我们并无物证,墨瑶华若倒打一耙,再跟殿下抱屈,我们得不偿失。” 她事先并不知这些,多次帮墨淑华说话也是出于好心,结果反成了一唱一和,配的还挺默契。 尉迟霁月冷眼看着墨淑华,有种被利用的愤怒感,“难怪你敢跟我坦白,原是知我拿她没法子。” 第1158章 留仙岛 她心知肚明,墨淑华说这些无非是要她去查燃香,找出墨瑶华使手段的证据。 最让她恼羞成怒的是,她明知是被人利用,却不得不做,因为只有她能查墨瑶华。 墨淑华道:“妾也是急王妃之所急,才连如此隐秘之事都相告,这是妾对您一片忠心。” 尉迟霁月在后院本就孤立无援,墨淑华又比她得宠,她不想与之交恶,便不能将真相拆穿。 甚至她还得夸,“你性子极好,此前得宠不曾恃宠而骄,失宠了也不会争风吃醋,搅乱后院。” 墨淑华垂着头,“妾与堂姐不同,认得清身份,知道谁才是主子,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很好,若能除去墨瑶华,我定不会亏待于你。”尉迟霁月嘴上说的好听,戏的做的真。 “妾多谢王妃。”在做戏方面,墨淑华也不遑多让,这感激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柳若萱与墨瑶华在明月居坐了会儿便先后离去,尉迟霁月这时终于能卸下那份伪装。 “贱人,该死的贱人!”她愤而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利用本王妃!” 倚荷不解的问,“主子既知她的算计,为何不拆穿她,再给她点教训呢?” 尉迟霁月怒道:“后院就这么几个女人,我都交恶,叫殿下与旁人如何看我?” “主子做的很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心中如何厌恶,至少面上不可表现出来。” 倚翠夸她,“主母需要大度能容,不可与妾室一般见识,如此方能管家,殿下也喜欢。” “母亲教的这些,你倒是都记得。”尉迟霁月道,“若非如此,我如何能容下那小贱蹄子。” 倚荷赶忙投其所好,一个劲的夸她,“主子越发的成熟稳重了,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尉迟霁月冷嗤一声没说话,她这哪是成熟稳重,不过是被迫委曲求全,不断的妥协罢了。 *** 上午,墨昭华入了宫。 今日是她要先与御医见面,商议好日后的协作。 因着病人是文宗帝,院使与院判便都来了,先问了她治疗的方案。 墨昭华早已做了准备,一个眼神过去,跟在一旁的花影便将方案呈上。 她连治疗之法写的简单明了,便连出处都做了注明,那便是《素心要术》。 “《素心要术》?”院使初次看到这医书名,“这是什么医书?我怎闻所未闻?” 院使正与他同看,“下官也没听过,请问王妃娘娘,不知是哪朝哪代,哪位神医的著作?” 墨昭华道:“这是辅国公世子费心为我寻来的医书,不知朝代,只知著作者名为素心。” 院使恭敬的问,“能让王妃在短期内学得精湛医术,定是本奇书,可否请王妃借微臣阅览?” “自是可以,我也不知太医院是否有这本医书,怕你们需要查阅,便特意带了过来。” 墨昭华的话音刚落,都无需她再用眼神示意,花影当场又拿出了一本医书,递给了院使。 “多谢王妃娘娘。”院使将治疗方案给了院判,自己则接过医书,他不太敢相信有这等奇书。 “不客气。”墨昭华大气道,“我觉得此书极好,太医院若是没有,便借给你们将其发扬光大。” 东陵的印刷术很不错,若是有需要,便是让他们印出来也没关系,她不藏私,不怕被人学。 学医这种事,本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天赋与悟性不够,有再好的医书也没用。 院使随手翻阅了几下,书中内容让他大为震撼,这真是一本旷世奇作,他恨不得立刻全记下来。 听得墨昭华的话,他不禁为之所动,“多谢王妃献书,您真乃仁心仁德之人,微臣深感佩服。” “院使大人过誉了。”墨昭华客气道,“此书若能有助于东陵的医术发展,也是我的荣幸。” “此乃奇书,对我东陵的医术有极大地用处。”院使越看越震惊,只想回去仔细研读。 奈何当务之急是为文宗帝治疗,他再怎么求知若渴,也不可能撇下帝王,只等艰难的忍耐。 见一旁的院判翘首以盼,他便随手给了对方,也让其尝尝想看不能看的痛苦,大家做难兄难弟。 院判喜滋滋的接过,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这等博大精深的医书,他怎从未听说过? “哦?那你可有看出,此书出自哪朝哪代?”文宗帝也希望医书是大家之作,如此才放心。 院使躬身拜了一拜,“微臣知识浅薄,属实看不出,待回府后便修书一封给恩师求教。” “爱卿,你为何不说话?”文宗帝又看向院判,“可是有什么发现,但又不便直言?” “启禀陛下,微臣看这医书神奇,想起了一件事。”院判猜测道,“此书怕不是世人所著。” “当世确实难有这等神医,那应是一直未被世人发现的古籍。”院使问,“不知你想起的是何事?” “我说的世人,并非指当世之人,而是凡人。”院判也如他方才一般,忍着求知欲合上了医书。 墨昭华听着这话就不对劲,忍不住问,“不是凡人所著,难不成还是仙人留下的瑰宝?” “回王妃,下官是有这般想的,都说留仙岛住着仙人,他们不仅会法术,还有高明的医术。” 院判自儿时听过留仙岛的传说后,便耿耿于怀,原本还期待文宗帝派的人能找到那座岛。 因而在看到这本医书后,再结合墨昭华那短期内自学成才的医术,立刻想到了留仙岛。 文宗帝若有所思,“坊间确实有这说法,朕也曾派人去找留仙岛,可惜至今都未能找到。” 院使也赞同,“以微臣之见,这若是古籍应早已被发现,既没有,那出自留仙岛也说得过去。” 文宗帝闻言又安心了些,“你们行医经验比御王妃丰富,且回去看看这治疗之法是否可行。” “是,陛下。”院使与院判齐声应下,而后带着医书与治疗方案离开,直奔太医院去。 第1159章 初治1 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赶回来与墨昭华一起用晚膳。 墨昭华道:“慕迟,上午妾身入宫见了院使与院判。” 楚玄寒夹起块鱼肉仔细挑着刺,“他们对昭昭的治疗方案可有异议?” 墨昭华也在为他布菜,“暂时还没结论,但妾身给了他们《素心要术》。” “如此好的医书,他们怕是看到了便手不释卷吧?”楚玄迟已能想象那种画面。 一本能让墨昭华前世短期内学有所成的医书,那自是旷世奇作,是奇书中的奇书。 若以武学一道的说法来论,那就是秘籍,一般人不外传,只会留给自家的弟子修炼。 “可不是。”墨昭华想到当时便忍不住笑,“奈何当时还有别的事,他们无法潜心查阅。” 楚玄迟若有所思,“那他们会不会问昭昭要了去,趁机印刷一份,私下再好好钻研?” “不用趁机。”墨昭华笑道,“因为妾身已将医书献出,待他们印刷出来再还给妾身。” 楚玄迟赞赏道:“昭昭如此大方,若是开宗立派,必能成为一代名医,将医术发扬光大。” 墨昭华正色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医术本就是用以救死扶伤,妾身岂能因一己之利藏私?” 楚玄迟不禁感慨,“昭昭如此深明大义,此生能娶到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缘分与福分。” 若非他前世对她用情至深,为她放弃了帝位,最终甚至甘愿以身入局,陪她一起死在火海。 “慕迟值得!”墨昭华想起一事来,“对了,关于医书的来历,院判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哦?有多大胆,昭昭且说来听听。”楚玄迟也好奇过,到底是什么人著下这等奇书。 若非当世之人,那该有所传闻,若是当世之人,也该有迹可循,怎会让这医书埋没于市井? 墨昭华回答,“院判认为极有可能是留仙岛的仙人所著,故而世间才没相关的其他消息。” “留仙岛啊……”楚玄迟自是也听过这传说,“这个传说是代代相传,但真正见过的人没有。” 墨昭华对此倒不在意,“妾身是想着,不管是何人所著,既现于世,便好好将其发扬光大。” “昭昭说的对。”楚玄迟又问,“方才昭昭只提到医书,那心法想必是没有让他们看吧?” “没有。”墨昭华谨慎道,“妾身准备后续再找机会献出心法,如今一下给太多怕引来怀疑。” 医书结合心法,如此厉害,有心人总是会多想,万一往楚玄迟的双腿上猜,便是无妄之灾。 “昭昭说的极是。”楚玄迟点头赞同,“若让人知道你是真实能力,容易猜到我早已被你治愈。” “正是如此。”墨昭华有理有据,“况且心法属于武学一道,只是医学的辅助,也不急于给他们。” 楚玄迟笑的宠溺,声音温柔,“好,此事你看着办即可,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 两日后。 墨昭华又入宫了,这次是正式为文宗帝治疗。 院使自从与院判看过《素心要术》后,便对她的治疗方案极力赞成。 得到了他二人的认可后,文宗帝便彻底放心下来,尽快安排了初次治疗。 三人先后为文宗帝把了脉,确认他的身体情况,以确认他如今的身子能施针。 墨昭华先没拿出银针,而是客气的问院使与院判,“两位大人可要亲自施针看看?” 院使原本看不上她,看了医书后便心服口服,“下官是来打下手的,施针还请王妃来。” 院判也连声附和,“是啊,治疗之法也是王妃所提出,您来做会比较好,有需要再找下官。” 连院使都不敢抢风头,他一个院判哪敢造次,况且为帝王治病,一个不慎便容易丢性命。 “行吧,那我就献丑了。”墨昭华也没再客气,“父皇,还请躺下,这样您更舒服些。” “好,麻烦昭华了。”文宗帝已有经验,此前无论是按摩还是施针,她都是让他躺在软榻上。 李图全同样是轻车熟路,已然收拾好了软榻,伸手想去搀扶文宗帝,却被他不悦的拒绝了。 文宗帝虽说是要治疗,可他现在又没发病,身子不虚弱,用不着旁人搀扶,显得他羸弱。 墨昭华笑着跟上去,“能为父皇分忧,乃是臣媳的荣幸,父皇龙体安康,也是我们东陵之福。” “还是你会说话。”文宗帝本就喜欢听好话,这话又说到他的心坎里,可不是越听越舒心。 墨昭华在软榻前立住,这才拿出了那套针,打开针套,里面放着长短不一的银针,再无其他东西。 院使此前便从李图全处得知,前两次施针都是楚玄迟亲自为她打下手,这次他便抢着干。 “递针这等小事便让下官来吧。”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盘算着,要看看她的针是否有异。 “有劳了,多谢。”墨昭华的银针并无异常,自是敢大方的给他,她本也需要个递针的人。 “王妃客气了。”院使恭敬的接过,趁机打量起这套针,可惜最终并无发现任何问题。 墨昭华没再吱声,开始为文宗帝施针,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她这都不只两回了。 哪怕是面对最为尊贵的帝王,她也丝毫不露怯,那沉稳模样看的院使与院判大为赞赏。 院使检查完了银针,又观察起了墨昭华,“王妃这施针的手法,瞧着似乎极为娴熟。” “这都是殿下的功劳,平日里没少让我练习施针。”墨昭华早说过此事,不至于有出入。 院使客气道:“王妃学医,本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殿下,如今学有所成,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院判也在旁边看和,“是啊,王妃的医学天赋定是极佳,才能在短期内取得如此大的成果。” 墨昭华将一切推到医书上,“是运气使然,若非得了那本奇书,我如何能这么快学好施针之法?” 提到医书,院使便来了兴趣,“那确实是本旷世奇作,下官只看了两天,便已受益匪浅。” 第1160章 失窃 鉴于医书尚在院使手中,院判并无机会多看,他不好发表意见,只是越发的想看那医书。 文宗帝也是有意让他二人试探,等听着差不多,确认墨昭华的医术确实可信这才打住。 他闭上眼假寐,声音透着几分威严,“好了,你们有话稍后再说,莫要打扰御王妃。” “是,陛下。”院使与院判齐声应下,知道该见好就收,无需对墨昭华试探下去。 墨昭华如何不知他们的心思,好在她早已做好铺垫,无论是医术还是阵法,皆有迹可查。 偏殿中很快安静下来,这期间无论是谁有事找文宗帝,都会被守在殿外的赵福贵打发。 与此同时,太常寺。 冷延来向楚玄寒禀告消息,“主子,御王妃又入宫了。” 楚玄寒已然猜到了其中缘由,“前两天见了院使和院判,看来是真要为父皇治疗。” 冷锋心急的问,“那我们如何借这个机会让她出错,置她于死地,主子可有好的法子?” “本王没问你,你倒先问上本王了?”楚玄寒怒道,“好个倒反天罡,要不你来做这主子?” “属下不敢。”冷锋赶忙跪下,“属下只是着急,也不知道御王妃要治多久,怕错过这好机会。” 冷延想了想道:“既有御医参与,我们能否在他们身上下功夫?或者是在太医院做点小手脚?” “这个你们自己想。”楚玄寒心烦意乱,“至少也该让本王知道,本王养的不是几个废物。” 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两个侍卫不错,一个有脑子,一个有身手,楚玄迟回来后才改变想法。 见识了雾影是真脑子,和风影的真功夫过后,他便越来越看不上这两人,可惜没更好的给他。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垂着脑袋应声,他们现在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 当天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应酬晚归,由墨昭华伺候着沐浴。 他坐在浴桶中,回头看她,“今日为父皇治疗的如何?” “很顺利。”墨昭华笑靥如花,“有院使和院判在旁边,父皇很放心。” 楚玄迟夸她,“还是昭昭厉害,轻易降低了父皇的担忧,放心让昭昭治疗。” “院使与院判也很配合。”墨昭华道,“妾身提出让他们施针,他们都拒绝了。” “他们未必是配合,只是不想惹祸上身罢了。”楚玄迟看的透彻,“毕竟那是父皇。” “这样也好。”墨昭华轻笑,“妾身与他们协作只是为让父皇安心,并不想他们真动手。” 楚玄迟微微拧眉,“昭昭频繁入宫,老六已能确定你要为父皇治疗,那下一步该使绊子了。” “没事儿。”墨昭华早有对策,“妾身也会给他找事做,且还会在他想到法子害妾身之前动手。” “哦?”楚玄迟瞬间便猜到了她的计划,“墨淑华已找到机会动手了?那我岂非又有好戏看?” “妾身就说她聪明吧?”墨昭华略显得意,“没机会也会制造机会,逼尉迟霁月主动出手。” “昭昭看人就是准。”楚玄迟如今已信服墨淑华,“她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 “妾身不是看人太准,是亲身经历过。”墨昭华道,“不过她此生也比当初成长的更快。” “苦难让人成长,她经历这么多劫难,成长才正常。”楚玄迟冷嗤,“并非人人都像墨瑶华。” 墨瑶华经历了这么多事,不仅毫无成长,反而越来越蠢,给自己挖了坑,等着被人推进去。 楚玄迟沐浴后时间已不早,墨昭华吩咐了琥珀收拾浴桶,两人便上榻熄了烛火就寝。 “不行,妾身已经开始为父皇治疗了,这期间若怀上了孩子会有所不便,此事先缓缓。” 眼瞧着楚玄迟刚一躺下便抱住她,还作势想要翻身上来,墨昭华连忙阻止,扰了他的好兴致。 “好吧,是我思虑不周,竟忘了此事。”楚玄迟忙将伸出的腿收回,“那这些日子我尽力忍着。” “辛苦慕迟了。”墨昭华安抚他,“但你要相信,我们迟早会有那一天,见到我们的晨儿。” “嗯……我相信,昭昭今日施针辛苦,早些歇息。”楚玄迟忍住冲动,只与她相拥而眠。 ***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今日上午,祁王府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尉迟霁月的一件首饰不见了,找遍整个明月居都未找到。 柳若萱与墨淑华为证清白,主动提出让人去搜院子,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王府的下人齐齐出动,将后院,包括后花园等地都仔细找了好几遍。 直到下午,那件首饰还是没找到,鉴于那是文宗帝所赏,而御赐之物不可丢。 尉迟霁月最终决定搜前院,并且连正院都要搜,墨瑶华这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这分明是冲着她而来,因为这些日子她都没去后院,想找她就只能来正院。 有下人硬着头皮将尉迟霁月拦在院外,“王妃,没有殿下的准许,谁都不能入内。” “是啊,王妃。”有人附和,“虽说是御赐之物,可女子的物件,殿下怎会要?” 尉迟霁月明言,“我不是怀疑殿下,我怀疑的是墨瑶华,昔日她可在明月居伺候过。” 墨瑶华否认,“奴婢没有,还请王妃莫要血口喷人,那等御赐之物,奴婢偷来也不敢戴。” “不敢戴,未必就不敢偷。”尉迟霁月道,“前些日子你当了不少东西,兴许簪子便在其中。” 墨瑶华为了多买些燃香,确实变卖了家当,想着只要蛊惑住了楚玄寒,以后什么赏赐都有。 她理直气壮的解释,“奴婢典当的乃是自己的嫁妆,以及殿下的赏赐,绝没有王妃的御赐之物。” 下人为难的接话,“王妃,您纵使有所怀疑,也该等到殿下回来再说,求王妃莫要为难小人。” 尉迟霁月厉声道:“一切后果由我担着,你若再不让开,便休怪我不客气,除非你胆敢对我动手!” 第1161章 偷香 下人们如何敢动主母,只得祈求的喊着,“王妃……” 尉迟霁月一脚踹了过去,“还不给本王妃滚开!” 挡在她跟前的下人猝不及防,被她踹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哎哟……” 墨瑶华往下人后面躲,“你们还不快拦着,若是殿下降罪下来,谁也别想好过。” 有两个下人被迫上前阻拦,却被尉迟霁月拳脚并用,打的哇哇大叫,“啊——” 尉迟霁月打完便冷眼看向墨瑶华,“你莫不是忘了?本王妃可是出自镇国将军府。” 虽说现在镇国将军府人去楼空,尉迟长弓早已带着一家老小搬去别处,可她出身并未变。 最重要的是,她在府里学的那身武艺没变,只是对付府里的下人,而非侍卫,还是没问题。 “你……”墨瑶华气的说不出话来,府里倒是有侍卫,但这里没有,喊来还需要时间。 “给我进去搜!”尉迟霁月拿出王妃的架势,一声令下,倚翠和倚荷首当其冲进院。 墨瑶华也急了,她拦不住,只得求助楚玄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禀告殿下!”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有个下人赶忙往外跑,生怕跑慢了会被尉迟霁月逮住。 “你们这群废物!”墨瑶华看着倚翠和倚荷进去了,气的大叫,“等着殿下的责罚吧!” 尉迟霁月面色一沉,“区区一个婢女,这威风竟比本王妃还要大,莫不是要取代了本王妃?” “奴婢不敢……”墨瑶华做梦都想取代她,并且要成为楚玄寒唯一的女人,但不敢承认。 “哼!”尉迟霁月冷嗤一声,这才进了正院,站在院里环顾四周打量了起来。 柳若萱与墨淑华也跟着来凑热闹,准备在有需要的时候,为尉迟霁月做个人证。 倚翠与倚荷是不敢去找楚玄寒的厢房,便问明了墨瑶华所居的下房是哪间。 她们这次兴师动众,目的本就是去她屋里,只要能进来,她们便已成功一半。 墨瑶华当众拆穿,“你们这哪是要找簪子,这分明是趁殿下不在,冲着奴婢而来。” “是又如何?”尉迟霁月道,“整个祁王府,除了你,还有谁有胆子动本王妃的东西?” “王妃说的东西,莫不是还包括殿下?”墨瑶华问,“在王妃的眼里,殿下也只是东西?” “我从未这般说过。”尉迟霁月道,“殿下乃是我的天,也是庶妃与墨王妾的天,我不会独占。” 他们在院子里针锋相对时,倚翠和倚荷则在下房中仔细的翻找,而真正的目标是燃香。 翻找时倚荷趁人不备,将一支打造精美的发簪藏在了墨瑶华的衣箱中,这正是那御赐之物。 她放好之后故意问倚翠,“你找到了吗?” 倚翠瞬间明白她已放好东西,“还没有,再仔细找找。” 墨淑华问柳若萱,“庶妃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堂姐如今的住处?” “好呀,看看殿下究竟有多宠爱她。”柳若萱不嫉妒她,但真嫉妒墨瑶华。 一个接连犯错,从庶妃降为妾,再贬为婢女却还能复宠,哪怕是使手段也厉害。 俩人结伴去了下房,正好看到倚翠找出来一堆燃香,她们对视一眼,而后笑了起来。 在场并不只有她们几个人,还有正院的下人盯着,为的便是以防她们来一招栽赃嫁祸。 可惜他们不够尽职尽责,让倚荷找到机会藏了簪子,现在又被墨淑华转移注意力。 只因墨淑华进来便笑着说了一句,“好多燃香,堂姐这是准备开店卖燃香么?” 倚翠便趁着这个机会,偷了一截燃香藏在衣袖中,如此一来她们此行的目的便达到。 柳若萱配合,“她何须如此辛苦,这不是有殿下宠着么?除了御赐之物,要什么得不到?” 他们说话间,倚荷突然喊了一声,“找到了,发簪竟藏在了墨瑶华的衣箱中,还用手帕包着。” 负责盯着她的那个下人愣了,他确实眼睁睁看着她从衣箱中拿出手帕,打开便是一枚发簪。 倚荷拿着发簪激动的跑出了下房,再将其送到尉迟霁月的跟前,柳若萱与墨淑华及倚翠跟了过来。 尉迟霁月接过发簪,疾言厉色的质问,“墨瑶华,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是我,我没有!”墨瑶华喊冤,“这定是你们贼喊捉贼,趁机将东西放在我箱子里。” “这手帕是你自己的吧?”倚荷反问她,“我找了几个箱子都没有手帕,只这一个箱子里有。” 墨瑶华没偷过发簪,自是不可能承认,“为了栽赃嫁祸,我的手帕你们自是也能偷去。” “这手帕看着就有点年头了。”尉迟霁月闻了闻,“还有股子霉味,我们是早就偷了去吗?” 墨瑶华瞧着那手帕确实有些旧了,不是她会用的东西,便矢口否认,“这不是我的手帕。” 尉迟霁月留下发簪,只将手帕递给墨淑华,“墨王妾,你且看看,这是不是她的绣工。” 墨淑华接过看了看,“回王妃,确实是堂姐的绣工,妾记得她出阁前便很喜欢绣这种花样。” 这手帕不仅是墨瑶华的,还是出阁之前的物件,某次去墨韬家找她,意外遗落在她房里。 后来她提及此事,说是要还给墨瑶华,但墨瑶华觉得帕子已经旧了,便让她直接扔掉。 好巧不巧,她回去后竟忘了此事,帕子便被留了下来,这次是特意让寒霜回府取来。 墨瑶华一猜便知此事与她有关,“墨淑华,定是你给了他们帕子,好作为物证嫁祸于我?” “堂姐,你怎可血口喷人?”墨淑华不承认,“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不成我要对王妃说谎?” 尉迟霁月看向管家,“管家,偷窃主家财物,该当何罪?你作为管家,这个应该很清楚吧?” 管家是得知她强闯正院后,匆匆赶了过来,才刚了解完具体的情况,就看到倚荷带着证据出来。 这人证物证俱在,他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着实难办。 第1162章 未罚 他知如何惩罚但不敢动手,“王妃,墨瑶华是殿下的人,要不还是等殿下回来再说吧?” 尉迟霁月没为难他,“行,她不是让人去向殿下求救么,那我就在这等着殿下回来。” 她今日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惩罚墨瑶华,而是偷燃香,那自然是要等楚玄寒来收场。 管家恭敬的道:“殿下回来需时间,还请王妃与庶妃以及王妾移步前厅,坐下喝口茶。” 尉迟霁月道:“不必麻烦,已过了放衙时间,兴许殿下早在回府的路上了,我在这站着等。” 她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在放衙的时候来搜查,便是为了既不打扰他公务,又能让他回来处理。 管家继续劝他,“可殿下回来后也定是要坐下审理此事,几位主子不如先坐下歇会儿?” 墨淑华跟着相劝,“王妃为了这御赐之物已忙了一天,要不还是先落座,好歹也喝口茶。” 柳若萱附和,“是啊,王妃姐姐,稍后您还得向殿下详细禀明此事,先润润嗓子才好说话。” “你们既这般说,那便一同进去歇会儿。”尉迟霁月这才答应,“你们陪我找了一天也累了。” “妾多谢王妃。”柳若萱与墨淑华齐齐道谢,而后跟着她入了前厅,一起坐下歇会儿。 墨瑶华见尉迟霁月没趁机处罚自己,觉得不太对劲,这明明是个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她虽然是正妃,可不得楚玄寒喜欢,自己才是他的心尖宠。 再加上尉迟家已失势,她没了倚仗,更不能得罪楚玄寒,那又岂敢真正对自己下狠手? 她们各怀心思的在前厅或坐或站,楚玄寒则在赶回来的路上,半道上遇到前去禀告的下人。 下人挡在马车前,待马车停后,上车跪在车厢内,将尉迟霁月强闯正院的事简单说了下。 楚玄寒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对尉迟霁月也越发不满,下人禀完便后便被他打发了出去。 马车继续前行,他怒发冲冠,“尉迟霁月这贱人又整什么幺蛾子?她就这般见不的瑶瑶好?” “许是王妃真丢了首饰,御赐之物可不能……”冷锋想说御赐之物的重要,话却被打断。 楚玄寒眼神阴鸷,“她的话你也信,分明是趁本王不在,找瑶瑶的麻烦,让马夫将车赶快些。” 冷延忙提醒,“主子还请稍安勿躁,这是在闹市中,车马不可行太快,万一撞到人就不好。” “是啊,主子请三思。”冷锋跟着劝,“在闹市无端纵马乃是大忌,会授人以柄,还请您三思。” 朝廷有规定,闹市人多,不可无端纵马,容易伤及无辜,特殊情况可另当别论,比如有急事。 此前的战报便是士兵一路纵马,直到宫门前才下马,而楚玄寒不过是家事,又岂能算急事? “思什么思?”楚玄寒听不进去,“本王再不赶回去,怕是只能给瑶瑶收尸,你们自是巴不得。” “主子,属下没这意思,只是怕连累您的名声。”冷锋确实希望墨瑶华死了,也免得她媚主。 “名声还能有性命重要?”原本最在意名声的楚玄寒,此刻只想着墨瑶华,已然被蛊毒害的不轻。 “属下去赶车吧。”冷延怕车夫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赶紧主动请缨,将这烫手山芋给接下。 “哼……”楚玄寒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他知道冷延懂得分寸,做的会比一个车夫好的多。 冷延只是加快了一点,赶着马车回到祁王府外,管家正焦急的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忙迎上来。 “殿下,王妃强行闯入正院……”管家正要禀告情况,便被楚玄寒不耐烦的打断。 楚玄寒只在意墨瑶华的安危,“此事本王已然知晓,你只需告知本王,瑶瑶有没有事?” “回殿下,暂时没有,王妃在等您回来处理。”管家见他如此,心中也是失望不已。 “真的没事?”楚玄寒还不敢相信,脚步一顿,“尉迟霁月没趁机为难瑶瑶?” “是,殿下,王妃连墨姑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哪怕她真在下房找到了簪子。” 管家也算是看着尉迟霁月成长的,换做是以前,他会如楚玄寒一般,不敢相信这种事。 楚玄寒冷静下来,“瑶瑶既没事,那你仔细说说,尉迟霁月来之后,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 管家将他请到正厅落座才禀告,“王妃的贴身丫鬟搜了墨姑娘所居的下房,在衣箱中找到了……” 楚玄寒耐着性子听完,“不可能,瑶瑶又怎会偷窃首饰,这定是那两个贱婢栽赃嫁祸给瑶瑶。” “此事小的这等下人没资格置喙,还请殿下去审问。”证据确凿,若让管家来处理,定是就此结案。 楚玄寒起身,“走吧,本王今日便好好会会尉迟霁月,看她当着本王的面要如何污蔑瑶瑶。” 他了解清楚了之后才去往正院,在前厅中见到了正在喝茶聊天的尉迟霁月几人。 几人见他来,纷纷起身向他行礼,但他的目光只落在墨瑶华身上,见她无事才放心。 这一幕刺痛了尉迟霁月与柳若萱的眼睛,也让她们愈发怨恨墨瑶华,恨不得要她立刻死。 墨瑶华虽一个字都不曾说,可脸上写满了委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甚至还红了眼圈。 他走到主位落座,冷声开口,“今日之事本王已清楚,你是什么心思,本王更是心知肚明。” 尉迟霁月见他将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坦然迎上去,“殿下有话请直言,妾身愚笨,听不明白。” “你确实愚笨的很!”楚玄寒提高了声音,“栽赃嫁祸这等小伎俩,也敢拿到在本王的面前来。” 尉迟霁月面色微沉,“殿下都还未审问,便认定了是妾身栽赃嫁祸,这是否过于武断了些?” “你确定要本王彻查?”楚玄寒威胁,“你该知道,本王有的是本事,还瑶瑶一个清白。” 莫说墨瑶华没偷东西,便是她真偷了,他也能为她脱罪! 第1163章 送检 “妾身明白了,殿下这是要护着墨瑶华。”尉迟霁月苦笑着叹气,“那确实无需审问什么。” “怎么?”楚玄寒怒问,“你这是想送官,将家事闹得人尽皆知,丢尽我祁王府的脸面?” 尉迟霁月垂着头,“不,妾身是决定就此打住,只要取回了御赐之物便好,免得惹殿下不悦。” “你说什么?就此打住?”楚玄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以为她会借机严惩墨瑶华。 墨瑶华也觉得不对劲,尉迟霁月的做法让人想不通,兴师动众却放过她,那目的何在? 难道只是为了向楚玄寒展现她作为主母的大度,好博取他的好感,可有这个必要么? “殿下莫非还要妾身向墨瑶华道歉?”尉迟霁月问,“毕竟殿下已认定是妾身栽赃嫁祸。” 楚玄寒对她也起了疑,仔细打量着她,“本王确实意外,你突然那这般好说话,倒显得很心虚。” 尉迟霁月苦笑,“妾身不过是认得清自己的身份罢了,殿下若想助她反咬一口也有的是法子。” “你……”楚玄寒被反将一军,他若纠缠不休,非要查个清楚,反倒显得他在无理取闹。 尉迟霁月又道:“殿下若非要为她争个清白,那妾身也奉陪到底,方才搜查时她们都在场。” 她用目光示意柳若萱和墨淑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她们会站在她这边,便是闹到宫里都不怕。 楚玄寒也想息事宁人,“你既没为难瑶瑶,此事便作罢,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殿下。”尉迟霁月等人齐声应下,这件事到此为止是最好的结果。 她们很快起身离开正院,下人们也跟着各自的主子离去,正院终于安静下来。 墨瑶华不满的撒娇,“殿下,您明知奴婢是被王妃冤枉,怎还这般轻易放过王妃?” 楚玄寒拧着眉头,“她既是有备而来,本王若揪着不放,最后的结果未必还对你有利。” “这是为何?”墨瑶华想不明白,“殿下莫不是真没信心查到证据,以证明奴婢的清白。” 楚玄寒摇了摇头,“有柳若萱与墨淑华作证,确实很难找到证据,而且还容易闹到母妃跟前。” “那奴婢这冤屈便白受了?”听到良妃,墨瑶华也头疼,她是真可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你难道还想再惹母妃不悦?”楚玄寒若非心有忌惮,岂会善罢甘休。 “奴婢自是不想让殿下为难。”墨瑶华哭诉,“只是王妃如此污蔑奴婢,奴婢以后还如何为人?” 楚玄寒拿好处哄着她,“此事本王自会补偿与你,也会严禁外传,瑶瑶便委屈些,息事宁人。” “是,殿下……”墨瑶华想着自己名声早就没了,并无其他什么损失,便也不再追究下去。 她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殿下,王妃这般兴师动众,目的何在?奴婢怎么也想不通。” “本王暂时也不清楚。”楚玄寒沉吟一声,“许是因着入不得正院,寻个由头趁机进来看看吧。” “只为了这么点事儿么?”墨瑶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且还无人可问。 但凡她与墨淑华的关系好一些,都能找对方打听一番,奈何他们已然交恶,问了也白问。 “顺便再诋毁你的名声,让你在府中无法立足。”这已是楚玄迟所能想到的所有目的。 墨瑶华看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些,便不再多问,免得他为难,转而关心起了他。 她倒了杯茶递到他跟前,“殿下在府衙办差一天辛苦了,且喝杯茶润润嗓子……” *** 翌日晚上。 墨昭华与楚玄迟说了昨日祁王府的事。 楚玄寒虽封早已下令封锁消息,但他封不住墨淑华的嘴。 楚玄迟听完轻笑,“所以尉迟霁月目前已得到了墨瑶华的蛊香?” “正是。”墨昭华道,“为了这燃香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倒也是值得。” 楚玄迟又问,“那墨淑华信中可有说,尉迟霁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墨昭华告诉他,“他们不懂燃香,淑华建议她将燃香送入宫中,交由良妃处理。” “这倒是个好法子。”楚玄迟道,“御医定能发现其中的端倪,让墨瑶华罪证确凿。” “妾身就说淑华有能力吧?”墨昭华夸赞,“看这事儿办的多漂亮,未负妾身的所期。” “我对她也刮目相看了。”楚玄迟夸了句,“有了燃香为证,老六应不会再放过墨瑶华吧?” “便是他想放过,良妃也不会。”墨昭华眸色微黯,“她有多在意老六,就有多想杀了墨瑶华。” “可我们要的是不老六亲自动手么?”楚玄迟始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并且尽力去做到。 “无需担心。”墨昭华不以为意,“淑华会想法子,她很会利用尉迟霁月,我们等着瞧即可。” 楚玄迟冷嗤一声,“尉迟霁月确实太愚蠢了些,但凡她有点用,墨瑶华也不能蹦跶到现在。” 墨昭华笑道:“蠢也有蠢的好处,左右不是我们自己人,这不就给了淑华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么?” “昭昭说得对,哈哈……”楚玄迟也大笑,敌人不够聪明虽无挑战性,可至少能省不少的事。 *** 又过了一日,尉迟霁月才入宫见良妃。 她不仅带上了柳若萱与墨瑶华,也带上了在墨瑶华房里偷来的燃香。 良妃听完她的禀告直皱眉,“哦?墨瑶华还对香料燃香之类的有过钻研?” “此事王妾比较了解,还请母妃听她禀告。”这便是尉迟霁月带墨淑华来的目的。 墨淑华垂着头回话,“回娘娘,堂姐确实比妾更为了解,因此才帮妾入了祁王府……” 她将昔日得以入府的真相,又重新仔细说了一遍,听得良妃的脸色都一变再变。 良妃怒斥,“你这贱婢,这等事早怎不说,若祁王真被她所蛊惑,本宫非要了你的命。” 第1164章 退路 墨淑华赶忙跪下,“娘娘息怒,妾起初也没往这方面想,是后来殿下提到才起了怀疑。” 尉迟霁月为她说话,“母妃请恕罪,王妾也已尽力,她帮了臣媳大忙,这才得以拿到燃香。” 良妃暂且放过,“香留下,本宫自会找人仔细检查,此事你们暂且瞒着祁王,以防他从中作梗。” “是,母妃。”尉迟霁月道,“臣媳也是怕殿下起疑,横生枝节,这才等了两日才敢入宫来见您。” “谨慎些是好事。”良妃谆谆教导,“你作为主母,做事不可鲁莽,要沉着冷静,如此方可撑起王府。” 尉迟霁月起身盈盈一拜,“母妃教诲的是,臣媳定会铭记于心,努力做个好王妃,为殿下打理王府。” 良妃又道:“你是正妃,切不可拈酸吃醋,要与姐妹们和睦相处,一起服侍祁王,为他开枝散叶。” “是,母妃。”尉迟霁月道,“除了墨瑶华,臣媳与其他姐妹相处的极好,两位妹妹也都温柔又懂事。” 良妃扫了眼墨淑华,“不管你们是因何入府,既已成为祁王的女人,便好好服侍他,为他延绵子嗣。” “是,母妃/娘娘。”尉迟霁月与墨淑华齐声应下,柳若萱这时也难得开口说了句话。 她们说完正事,便留下燃香出了宫,而他们入宫的消息,墨瑶华早已知晓,忍不住猜测。 今日她们入宫会不会与那天的事有关,可是去告状,自己要不要让人去通知楚玄寒? 因着担心再引起良妃的不满,她按捺住了冲动,想着若是宫里真宣召,她再向楚玄寒求救。 结果直到尉迟霁月几人从宫里回来,她都没被宣召入宫,这才松了口气,也忍不住庆幸。 好在她足够沉稳,没第一时间让人去找楚玄寒,否则这般动不动打扰他办差,定会惹来非议。 *** 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放衙归来,陪墨昭华用晚膳。 墨昭华告诉他,“今日尉迟霁月入宫了,还带上了淑华为证。” 楚玄迟问,“那良妃知晓墨淑华当初算计了老六,可有为难于她?” “没有,尉迟霁月为她说了些好话,良妃便揭过,以后会否追究难说。” 墨昭华是觉得以良妃的性子,怕是还会追责,未必真会这么轻易放过墨淑华。 楚玄迟也这般想,“事有轻重,如今燃香的问题最重要,良妃没工夫揪着这点事。” “是啊。”墨昭华满目担忧之色,“因此妾身才担心良妃会在秋后算账,再问罪淑华。” “那就早点让墨淑华离开祁王府。”楚玄迟出主意,“这人都走了,良妃还找谁问罪去?” “慕迟说得对。”墨昭华眯了眯眼,“只是妾身未想好,该找什么理由好让淑华离开祁王府。” “她自己可有什么想法?”楚玄迟没想这问题,他觉得这是墨淑华的事,“毕竟想离开的也是她。” “她是想着以‘失心疯’为借口,左右是以前得过。”墨昭华道,“而叔父与堂兄都会配合她。” “但老六如此在意名声,未必会轻易放人。”楚玄迟虽不关心墨淑华,但记得她是如何入府。 墨昭华道:“这个简单,叔母是死在祁王府,墨瑶华大概也会命丧祁王府,此地便不宜淑华养病。” “她倒是聪明,连借口都已想好。”楚玄迟不解,“那为何昭昭还要想其他理由?是觉得这个不好?” “原本妾身也觉得不错。”墨昭华轻叹,“可她想跟着妾身,若以生病离开祁王府,病好后便得再回去。” 她这般说便是已答应墨淑华,作为退路让她入御王府,不过她还是希望墨淑华能有更好的生活。 比如找个真心实意的男子过日子,生儿育女,有了自己的家才能真正安稳,总好过奴为婢。 “昭昭莫急,还有时间,可慢慢想。”楚玄迟道,“我无事时也会帮着一起想想法子。” 墨昭华一个劲给他夹菜,“好,那就辛苦慕迟了,除了忙公务,还要为妾身这点小事操心。” “公务重要,但你的事也非小事。”楚玄迟正色道,“我愿意,且很喜欢为你的任何事费心。” “那慕迟多吃些,补补身子,也补补脑子。”墨昭华就差将所有的荤菜都夹到他餐碟中。 *** 夜里,祁王府。 墨瑶华又点燃了蛊香,诱惑着楚玄寒。 她自从失去蛊香,知道他对自己没真情后,便没了自信。 因此她隔三差五便要点燃香,以此来巩固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为了能有更多的燃香,她已把前两日楚玄寒给她的补偿都给变卖了。 现在她的房中,蛊香比前两日又多了些,唯有看到它们,她才真正心安。 此刻的她又被楚玄寒压在身下,她都不需要用媚术,便能将他勾的如狼似虎。 她趁着楚玄寒在兴头上,提起了白日之事,“殿下,今日王妃与庶妃他们入宫了。” “瑶瑶可是担心他们是去告你的状?”楚玄寒也知此事,早在他们入宫时冷锋便已禀告。 他当时还让人盯着,若是墨瑶华再被宣召入宫,他就入宫去救人,再来一次英雄救美。 可直到他晚上应酬归来,都没接到后续的消息,可见他们并非去告状,只是为了拜见良妃。 尉迟霁月没了母族做靠山,便只能努力巴着良妃,只要有这个婆母撑腰,她的地位便能稳当。 墨瑶华也是这般想着,“奴婢原本是这般担心,可至今未被宣召入宫,想着应该是没事。” “尉迟霁月只是想巴结母妃,瑶瑶不用担心,再者说,母妃若真宣召瑶瑶,本王也会及时赶到。” 墨瑶华阴阳怪气的道:“王妃这一招着实是厉害,有娘娘为她撑腰,便是殿下也奈何不了她。” 楚玄寒不愿说这么多分心,便及时打住,“瑶瑶还是专心欢愉,莫要坏了本王的兴致。” 墨瑶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惜到嘴边的话都被楚玄寒炙热疯狂的唇瓣给堵回了肚子里。 第1165章 事发 六月初一。 良妃突然乔装成宫女偷溜出宫。 她出宫后直奔祁王府后院,而没有去楚玄寒的正院。 尉迟霁月得知她过来,便知燃香应该是有问题,否则她不至于亲自出宫。 “母妃,可是燃香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真有问题?”尉迟霁月略带紧张的问。 良妃虽穿着宫女的衣裳,身为嫔妃的气势却依然还在,她并未回应尉迟霁月的话。 她端坐在明月居前厅的主位上,盛气凌人,“你让人将墨瑶华给本宫带来问话。” “是,娘娘,奴婢立马去。”倚翠应声退了下去,这种事她可不敢假手于人。 尉迟霁月上前去给良妃倒了杯茶,双手奉上,“母妃一路辛苦了,先喝杯茶歇会儿。” 良妃接过茶呷了一口,随即吩咐,“让无关的人都出去,本宫要处理一些家务事。” “是。”尉迟霁月赶忙吩咐倚荷,“倚荷快去安排,切莫让任何人打扰了娘娘。” 宫规森严,良妃乔装出府乃是大事,若被人传扬出去,遭有心人利用可不好。 “奴婢遵命。”倚荷也出去了。 屋里只剩尉迟霁月面对着良妃与彩玉主仆,可她不敢再问燃香的事,安静的待命。 良妃想着稍后自会提到这事,便也懒得多言,她不想重复说同一件事,浪费她的口舌。 墨瑶华很快被倚翠从前院带来,她知明月居是龙潭虎穴,来了绝没好事,本不想来。 奈何倚翠搬出了良妃,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恭敬的行礼,“奴婢拜见良妃娘娘……” 良妃不等她说完,便拍着手边的茶桌怒喝,“墨瑶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墨瑶华跪在地上行礼,吓的心咯噔一跳,“奴婢愚笨,不知娘娘何出此言,还请娘娘明示。” 良妃从袖袋中掏出半截燃香,狠狠的砸在她跟前,“此物你可认得?” 当初倚翠是偷了一整支燃香,但良妃给了御医半截检查,这是剩下的一半。 墨瑶华看到燃香便心虚,但死鸭子嘴硬,“回娘娘,这瞧着应该是燃香……” “正是!”良妃面色阴沉,话语冰冷,“可它却是来自你的房中,是你的东西。” “这怎么会……”墨瑶华震惊过后才明白过来,前两日那出大戏原来是冲着燃香而来。 可他们怎知燃香有问题? 是墨淑华! 一定是墨淑华! 因为自己曾用迷情香帮她爬上了楚玄寒的床。 良妃怒道:“御医已仔细查验过,这不是普通的燃香,而是带有情蛊作用的蛊香。” 她一直很好奇,墨淑华并无什么过人之处,怎就能勾了楚玄寒的魂儿,对其欲罢不能。 直到御医给出了燃香的检查结果,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楚玄寒给的宠爱,不过是情蛊作用。 墨瑶华自是不会承认,故作无辜,“奴婢不知此事……” “你不知道?良妃冷笑,“”呵……你当本宫也中了蛊?竟敢用蛊香迷惑祁王,你该当何罪?” “奴婢是真的不知,奴婢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燃香,从未想过它竟是蛊香,还请娘娘明查。” 墨瑶华头摇的如同拨浪鼓,她便是死也不能承认,她是刻意对楚玄寒用有情蛊的燃香。 东陵最忌巫蛊之术,而蛊毒便在其中,一旦她承认了,那她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休要狡辩,你曾对祁王用过迷情香,助墨淑华入王府,昔日在长公主府也是你下药算计。” 良妃又道出了长公主之事,只后悔自己为何没能早将此事联想起来,那或许能早有发现。 墨瑶华既能用那些东西算计墨昭华,说明她懂这一道,便难保她也会用在楚玄寒身上。 当良妃意识到这点时为时已晚,再加上楚玄寒多次为墨瑶华顶撞她,她便更容不下这女人。 “奴婢……奴婢……”墨瑶华听她连着说了两个例子,一时间也找不到狡辩的借口。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良妃见她这反应,更加确认她定是故意给楚玄寒下蛊。 墨瑶华眼圈一红,“娘娘,纵使奴婢曾使了些小手段,也无法证明奴婢便知这是蛊香。” 她眼里雾气迷蒙,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可惜落在良妃的眼里,激不起半分怜悯心。 “还在冥顽不灵是吧?”良妃一声令下,“来人,给本宫用刑,本宫倒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不要,娘娘饶命啊——”墨瑶华从小养尊处优,最受不得疼,当即落下泪来,“殿下救我……” 明知楚玄寒不在场,她还这般喊,无非是在提醒良妃,她是他心爱的女人,要顾及母子情分。 “今日谁也救不了你!”良妃已顾不了这么多,“胆敢算计本宫的儿子,本宫又岂能容你?” 尉迟霁月等的就是这一刻,良妃下令后,她立刻吩咐倚翠与倚荷去安排,不让旁人插手。 一来是良妃早前让她打发了无关的人,二来是旁人动手,没倚翠与倚荷来的更卖力。 倚翠搬来一条长凳,摆在院子里,正好对着前厅,如此里面的人也能清楚看到情况。 倚荷则拿来了行刑的长木棍,让墨瑶华趴在长凳上后,便一棍子狠狠打在她的屁股上。 “啊——”一棍子下去,哪怕只是女人的力道,也疼的墨瑶华惨叫出声,眼泪鼻涕齐流。 尉迟霁月边看边请示,“母妃,殿下那边可要差人去说一句,以免他误会母妃,又生您的气。” 良妃紧蹙着眉头,“你说的对,是该让他亲眼看看,这些年他到底宠了个什么样贱人。” “倚翠,让人速去请殿下回府,咱娘娘驾到的事,只可与殿下低语,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尉迟霁月特意加上了后面那些话,既可博取良妃的欢心,又能体现她做事稳重谨慎。 “是,主子。”倚翠本还想看墨瑶华挨打,闻声只得先出去安排下人去趟太常寺传信。 “啊——”倚荷一直看墨瑶华不顺眼,难得有机会打她,自是下了狠劲,打的她哀嚎不断。 第1166章 用刑1 倚翠每打一棍子,便会问上一句,“你招还是不招?” “奴婢不知道……”墨瑶华疼的冷汗涔涔下,“奴婢真不知道那是蛊香……” “还嘴硬?”良妃道,“给她上点重刑,本宫就不信她的骨头能比这张嘴更硬。” “是,娘娘。”倚荷将手里的木棍一扔,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那奴婢将夹棍拿来。” 莫说王府可以有私牢,便是其他高门大院,府里也少不得备些刑具,用来处罚犯错的下人。 “不、不要……”墨瑶华知道夹棍是何物,只是听到这两个字,便已觉得手指头发麻了。 “那你倒是招啊。”倚荷回头看向她,“招了自然就不用再挨罚,嘴硬可没好下场。” “可我真不知道……”比起招供,墨瑶华还是宁愿咬紧牙关受刑罚,撑到楚玄寒回来即可。 倚荷本就不希望她招供的太快,如此只能才能多惩罚她,闻言屁颠屁颠的去取夹棍了。 不久后倚荷拿着夹棍回来,都没再问讯,直接抓起墨瑶华的手指头卡进去,再用力一拉。 “啊——”墨瑶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这一夹棍竟比之前打在屁股上的那些加起来都疼。 此时倚翠早已回来,倚荷觉得一个人不好使力,便喊倚翠来帮忙,两人一人拉一边用狠劲。 墨瑶华真真是痛得死去活来,冷汗早已打湿了她的发丝,连衣裳都如同刚浸过了水一般。 尉迟霁月坐在厅里喝着清香的茗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爽快感,只恨不能亲自去用刑。 她起身又给良妃续了杯茶,轻声问,“母妃,若墨瑶华一直不招怎么办?殿下极为信任她。” 良妃冷嗤一声,“不管她招不招,这燃香至少是她的,既是证据确凿,她便脱不了干系。” 尉迟霁月想起一事来,“母妃,那是否应该去她房里再搜一搜,将其他的燃香都搜出来作证?” “搜吧。”良妃想了想又道,“你顺便亲自审一审,这燃香是从何而来,为何旁人没有只有她有。” 良妃何等精明的人,早已看出她跃跃欲试,便成全了她,给她个机会,以报墨瑶华的夺宠之恨。 “是,母妃。”尉迟霁月努力压制着想翘起的嘴角,直到转身后才笑了一下,而后赶紧收敛。 她先让倚翠去前院搜查,将墨瑶华的燃香都拿来为证,自己则接替倚翠,对墨瑶华用夹棍。 “啊——”她自小习武,力气比一般女子都要大些,她一用力,墨瑶华疼得都喊破了音。 尉迟霁月审问道:“墨瑶华,你说你不知这是蛊香,那你倒是说说,这些燃香又是从何而来?” 墨瑶华疼的说话都没了力气,声音细若蚊吟,“是、是妾买来的……” “在何处买的?”尉迟霁月又问,若非已东窗事发,她都想买些过来试试。 “是……是……”墨瑶华嘴唇蠕动了好半天,只说出这两个字,而后两眼一翻。 倚荷略显失望的放下了夹棍,“王妃,她晕过去了。” “泼醒!”尉迟霁月可还没报复够,“无论她是真晕还是装晕,她都逃不过大刑。” 因其他下人已被打发,倚荷只能亲自去院里打井水过来,舀了一瓢便往墨瑶华脸上泼去。 冰凉的井水落在墨瑶华的脸上,她却纹丝不动,如同是真晕了一般。 倚荷禀告道:“王妃,她还是没醒,要不要叫府医来?” “叫!”尉迟霁月当机立断,“让府医扎几针,我就不信她还醒不过来。” 墨瑶华还真是在装晕,她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纠结于要不要将兰如玉牵扯进来。 她若将人牵扯进来,便会连累兰如玉,可若不牵扯进来,她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 因为燃香其实都是兰如玉给的,她确实不知从何而来,若随便说一家,人家也不会认。 主仆俩等待府医期间,倚荷已带着搜来的燃香回来,“主子,这次的燃香比前两日还要多。” 墨瑶华听着心里都在滴血,那可都是她变卖家当买来的燃香啊,现在却全成了证据。 良妃走出来看着那些燃香,“御医说这种燃香可不便宜,且可遇不可求,她哪来这么多银钱?” “定是殿下赏赐的!”尉迟霁月道,“殿下向来大方,她蛊惑了殿下,自是要什么给什么。” “贱人!”良妃怒发冲冠,“真是胆大妄为,为了这点宠爱,竟丝毫不顾祁王的性命,罪无可恕。” “母妃息怒。”尉迟霁月忙安抚她,“好在您发现的早,有御医在,相信殿下的蛊毒定可以解。” “最好是这样!”良妃咬牙切齿,“否则她十条命也不够吾儿一条命,本宫会让她全家陪葬!” 府医很快拎着药箱赶来,再给墨瑶华扎了几针后,她疼的装不下去,只得不情不愿睁开眼。 此时楚玄寒还未回来,她少不得又挨了一顿刑罚,十根纤细的手指头已然是血肉模糊。 “说,燃香从何而来?”尉迟霁月继续审问,“再不说,可就不只是十指连心之痛。” “你……你还想对我用什么大刑……”墨瑶华躺在地上,彷如一滩烂泥,还全身都已湿透。 “很简单,让人抓两只老鼠来,你若再不开口,便将你的裤腿扎起来,再将老鼠放进你裤子里。” 尉迟霁月眼里噙着一抹冷笑,这是她以前在将军府时听过的一种刑罚,当时就觉得太过残忍。 但若是用在墨瑶华身上,她倒很期待,最好让老鼠将墨瑶华某个地方咬烂,再做不得女人。 “你、你敢……”墨瑶华吓得浑身一哆嗦,她虽然没被老鼠咬过,可她一点也不想体验。 “你都敢对殿下下蛊了,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尉迟霁月作势便吩咐,“让人去抓老鼠来。” 墨瑶华的嘴是真硬,又是刑罚又是威胁,她还不认,“奴婢不是不招,是真的不知……” 尉迟霁月怒问,“纵使你真不知燃香有问题,那这燃香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到底从何而来?” 第1167章 放过 墨瑶华一咬牙,“是奴婢的姨娘给的,说是味道很好,还能安神,奴婢这才没多想。” 她方才忍着疼痛斟酌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让兰如玉来,兴许对方会有法子应付。 兰如玉用燃香已很多年,以她谨慎的性子,大概率是会想好说辞,准备好退路。 尉迟霁月见她终于松了口,还有些失望,“让人速去一趟墨家,将她姨娘带来问话。” 老鼠钻裤裆的好戏看不到了,尉迟霁月只能在心里惋惜,这辈子怕是再没机会了。 良妃一直在等着墨瑶华开口,她不便出宫太久,“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本宫要你的命。” “奴婢不敢……”墨瑶华也后悔,早知扛不住刑罚,不如一开始就将兰如玉供出来。 良妃与尉迟霁月进前厅喝茶了,去接兰如玉的人还未回,楚玄寒先回了府,直奔明月居。 “儿臣拜见母妃。”他入厅先行礼,“只是您怎穿成这般出宫,莫不是偷偷溜出来的?” 良妃本就嫌弃这套宫女装,闻言更是不悦,“若非为你,本宫又岂需要偷着溜出宫?” “敢问母妃,您出宫所为何事?”楚玄寒坐下问,“那下人说不清楚,儿臣一路心急如焚。” 良妃冷冰冰的道:“经御医仔细分析成分,墨瑶华点的燃香带有情蛊作用,你已然中蛊。” “什么?中蛊?”楚玄寒大惊失色,他知道墨瑶华会使些小手段争宠,但没想过会给他下蛊。 站在他后面的冷延与冷锋也是脸色大变,他们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毕竟蛊毒大多数人避之不及。 浪费冷声道:“本宫本就好奇,你也非没见过世面的人,怎就对这贱人欲罢不能,原是情蛊。” 楚玄寒在里面大喊一声,“瑶瑶,你真对本王下了情蛊,让本王意乱情迷,满心满眼都想着你?” “殿下明鉴,奴婢冤枉……”墨瑶华喊冤,“奴婢完全不知燃香有问题,只觉得它既好闻又安神……” 她本就疼的没了力气,为了回话还得扯着嗓子喊,如此便丝毫显现不出她此刻的柔弱与可怜来。 尉迟霁月缓缓开口,“她说燃香乃是兰氏所给,她也不知出自何处,妾身已命人将兰氏带来对质。” 良妃与之一唱一和,“如果本宫没记错,墨韫便是为那个兰氏宠妾灭妻,最终闹得和离吧?” “确实有这事,但是否因燃香,还有待查证。”楚玄寒还未解蛊,对墨瑶华依旧会有维护之心。 “这还需查?”良妃怒道,“容清哪里不比一个妾室好?墨韫眼不瞎,人也不傻,能不知道选择?” 楚玄寒心不由己的反驳,“凡事讲证据,还请母妃慎言,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落人口实。” “哼……”良妃冷嗤,“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要护着这贱人,连她生母都说不得。” 良妃与楚玄寒母子说了好一阵,又去安抚了墨瑶华会儿,然后兰如玉终于珊珊而来。 祁王府的下人早已被叮嘱过,只说是墨瑶华找她有事儿,并没有提到燃香之事。 等她进来看到墨瑶华受了刑,地上还放着那些燃香,当即便猜到这是东窗事发了。 只是她没想到,墨瑶华竟然会供出他,将她扯进来,这不是要她有难同当么? 待她入内行礼后,良妃直截了当问,“她说这些燃香是你所给,那它们从何而来?” 兰如玉从未入过宫,墨瑶华出嫁时她也没机会见到良妃,如今面对着也不知其身份。 只是见其先楚玄寒而开口,她便猜到了几分,态度越发的恭敬,“是贱妾在如意斋买的。” 良妃又冷声问,“那你可知这些燃香有何作用?” 兰如玉的说辞与墨瑶华如出一辙,“听闻是安神之用,能缓解疲劳。” 良妃眸色一冷,面上多了几分威严,“只是这些作用?” “是。”兰如玉确实想好了退路,“贵人若是不信,可传掌柜前来对质。” 她在决定使用燃香时,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被人发现其中暗藏的玄机。 所以她早已与孙保对过口供,万一有这么一天,该如何自圆其说,且不连累彼此。 “好,那就将如意斋的掌柜传来,本宫……”良妃刚要下令带人来,就被楚玄寒打断。 “母妃,不可!”楚玄寒道,“不知者不怪,他们既非有意算计儿臣,此事还请就此作罢。” 听着这个称呼,兰如玉便知自己猜对了,这女人果然就是楚玄寒的生母,良妃娘娘。 良妃怒不可遏,“寒儿,你到现在还要护着那个贱人?” 楚玄寒见她真发怒了,赶忙安抚她,“母妃息怒,还请借一步说话。” 他们在厅中坐着,不可能再去别的地方,尉迟霁月识趣的带着其他人出去。 “你又想怎样?”他们一走,良妃便问,“本宫早说过,再有下次,绝不饶她。” 楚玄寒低声道:“您今日是溜出宫,事情闹大对您不利,父皇对您本就冷淡了许多。” 良妃感觉被伤了,“可本宫这都是为了谁?你竟还敢威胁本宫,本宫怎生出你这不孝子?” “母妃还请消消气,这真要论起来是如意斋的事,儿臣与瑶瑶都是受害者,怪不得她。” 楚玄寒的脑子像不是自己的似的,怎么看墨瑶华怎么好,压根没办法将她往不好的方面想。 “你、你真是要气死本宫!”良妃若非舍不得,此刻早已给他一巴掌,好将他打醒。 楚玄寒又道:“母妃,只要瑶瑶以后不用这燃香便是,其他的事儿臣会让人私下查探。” “你……”正要发怒的良妃突然又打住,“罢了,你既这般维护,本宫便再给她一次机会。” 御医再三提过,楚玄寒中了蛊毒,关于墨瑶华的事便心不由己,打他骂他也清醒不过来。 唯有解了蛊毒他才能恢复理智,在与之有关的事上冷静的思考,所以她现在自然是说不通他。 与其跟不理智的楚玄寒争吵,闹得母子不和,倒不如先放过墨瑶华! 第1168章 后招1 楚玄寒感激不已,“儿臣多谢母妃,还请母妃早些回宫,以免被人发现,闹到父皇跟前。” “知道了,本宫这就回宫去。”良妃心里已有了主意,便不想继续待在这,起身离去。 楚玄寒跟着出了前厅,“儿臣送母妃出府……” “不必!”良妃说着扫了一眼地上的燃香,“彩玉,将那些燃香全带回宫去。” “是,主子。”彩玉满心疑惑,不知楚玄寒是如何说服她放下此事回宫去。 尉迟霁月满腹疑骚却不敢问,领着其他人行礼,“恭送母妃/良妃娘娘。” 彩玉直到离开了明月居,才小声询问,“主子,您怎就这般放过了那小贱人?” “放过她?”良妃冷笑一声,“呵……不可能,这辈子都绝无可能,她必死无疑。” 彩玉知她在意楚玄寒,便猜测,“主子可是想暗中动手,以保全您与殿下的母子情分?” “不,本宫有了更好的主意!”良妃眸中精光闪烁,“本宫要让寒儿亲自处死那小贱人!” 彩玉是不敢奢望,觉得太难,“可殿下那把墨瑶华当成眼珠的样子,这如何做得到?” “寒儿并非耽于美色之人,本宫自是有法子。”良妃低声吩咐,“回宫便让御医来见本宫。” “是,主子。”彩玉应声,亦步亦趋的跟在良妃身边,一同出府。 她二人离开后,楚玄寒当即便将墨瑶华抱起来,带着兰如玉回了前院。 他将墨瑶华送回下房,因她先挨了杖刑,不仅不能平躺,便连侧躺着也疼。 最后她只能趴着,他在床沿坐下,问他们母女,“你们真不知燃香暗藏玄机?” 墨瑶华哭的眼睛都肿了,“回殿下,奴婢真不知燃香有问题,您要相信奴婢……” 兰如玉也道:“殿下,贱妾也不知,只是掌柜的推荐,而贱妾确实用着既安神又助眠。” 墨瑶华楚楚可怜,“殿下,奴婢如此爱慕您,明知蛊毒不是好东西,又岂能用在您的身上?” “是啊,殿下。”兰如玉附和,“您是瑶瑶的天,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您平安,贱妾也愿她安好。” 楚玄寒好,墨瑶华便好,而她过的好,兰如玉自能放心,这一套说辞环环相扣,听着很在理。 “那许是机缘巧合。”楚玄寒信了,“燃香既然有问题,那以后便莫再用,否则本王也难保你们。” “奴婢多谢殿下的信任……”墨瑶华暗松了口气,有他这句话在,那这一劫她应是过去了。 “可怜的女儿,又受了这么多罪。”兰如玉哭哭啼啼的看着床上的墨瑶华,满眼的心疼。 “来人,让府医来为瑶瑶治疗。”楚玄寒也跟着心疼,尤其是看到墨瑶华那血肉模糊的十指。 “是,殿下。”外面候着的下人应声离去,虽说墨瑶华是下人身份,可他们丝毫不敢怠慢。 兰如玉眼眸含泪,祈求的看向楚玄寒,“殿下,能否让贱妾留下照顾瑶瑶一会儿?” “随你吧。”楚玄寒生来便是被人伺候的,不像楚玄迟那般会照顾人,也没想过这般做。 “殿下公务在身,还请回府衙,以免惹来非议。”墨瑶华知兰如玉有话要说,便打发楚玄寒。 楚玄寒确实还得回去,“好,有事及时让人来知会本王,只要有本王在,便没人能再动你。” “是,瑶瑶多谢殿下护着。”墨瑶华这话也只能听听,他若真能护住她,她又岂会被折磨成这般? 楚玄寒安慰了她几句,便带着冷延与冷锋离去,太常寺再怎么清闲,他也不能在当差期间不去。 他前脚刚走,兰如玉便问,“瑶瑶,你怎把我牵扯进来?若非我早有准备,你岂非要害了我?” “我也没法子。”墨瑶华哭道,“这燃香总得有个出处,我再不招供他们便要放老鼠……” “这是何意?”兰如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一种刑罚……”墨瑶华简单描述了一下,光是说着已感觉到双腿发痒。 “他们竟如此歹毒,真是苦了你了。”兰如玉听着义愤填膺,也不忍再怪她。 墨瑶华继续哭,“对不起,娘亲,我是想着你定有法子应对,这才狠心供出了您。” “你如此相信我,也是极好的。”兰如玉叹气,“让你一人承担,本就对你不公平。” 墨瑶华心有所忧,“娘亲,虽说殿下确实护着我,可是以良妃的性子,怎会轻易放了我?” 按理说良妃放过了她是好事,可她只在最初高兴过,冷静下来便担心了,怕还有后招。 兰如玉也觉得奇怪,“这事儿确实不太对劲,但瑶瑶尽管放心,我回去后会安排好后面的事。” “燃香真来自如意斋么?”墨瑶华问,“那使用的人岂非有不少?这次会不会连累到他们?” “你怎如此关心他们?”兰如玉满心疑惑,墨瑶华并不知自己的身世,没理由担心孙保。 墨瑶华解释,“女儿不是关心,而是怕其他人知道去闹,惹得如意斋的人找娘亲和女儿算账。” 她若真这么会为别人考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下场,论自私自利,连兰如玉都比不上她。 至少兰如玉还会在意这一双儿女,墨瑶华却是事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责任则推给别人。 兰如玉凭着与孙保的关系,倒是不担心这些,“无碍,为娘会处理好一切,你且安心养伤便是。” 墨瑶华为日后担心,“女儿的燃香都被带走了,以后也不能再用,要如何再留住殿下的宠爱?” 楚玄寒对她没有真情,这些宠爱全是情蛊的作用,这一点在她当初失去燃香时便已发现。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依赖于燃香,以至于变卖家当多买一些燃香备用,保全那份宠爱。 兰如玉道:“只要没解蛊,情蛊效果便能持续一段时间,你先度过这次的难关再做打算吧。” “娘亲那里可还有燃香?”墨瑶华太过依赖情蛊,明知不可再使用,却到现在还不死心。 第1169章 细思 “是有一些。”兰如玉严厉的警告,“但眼下你绝不可再用,那真能要你性命。” “好,只是可惜了那些燃香,女儿变卖家当才买的,现在什么都没了,哎……” 墨瑶华想到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银钱就心疼,更心疼的是当铺压价的厉害,全是贱卖。 “钱财乃身外之物,先别想这么多……”兰如玉何尝不心疼银钱,只是她还得先安慰。 “娘亲对父亲也用了燃香吧?”墨瑶华问她,“所以此前你才失宠,因为我们买不到燃香。” 提到这事兰如玉就恨,“是啊,你父亲都已和离,却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对我竟没半分情意。” “燃香之事若是被传扬出去,父亲会不会怀疑母亲?”墨瑶华不是关心她,而只是在为自己考虑。 御医的医术高明,既能发现燃香的秘密,那也可能解蛊,便是他们解不了,良妃也会另找高明。 一旦楚玄寒的情蛊解了,祁王府便不再有她的立足之地,她不想留下为婢,想回去继续做千金小姐。 可兰如玉若失了宠,墨韫未必会拉下脸来为她求情,接她回府养着,她将来的日子还如何过? “放心吧。”兰如玉现在也没工夫多想,“蛊毒并非什么好事,祁王会处理好,不让消息传出去。” 墨瑶华见她没安排,便提醒她,“可天下没不透风的墙,府里还有许多眼线,就怕纸包不住火。” 眼线的事楚玄寒与她提过多次,明知道存在却无法拔除,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 母女俩正在低声聊着,外面传来了下人的禀告声,“墨姑娘,府医来了。” 明明是妇人,却因着失了正经身份,只能被人客气的喊一声姑娘,属实是讽刺。 墨瑶华还等着治疗,便先打住了话茬,“让他进来吧。” 与此同时,后院的明月居中。 尉迟霁月早已将柳若萱与墨淑华喊来了。 她把燃香的秘密,与方才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她们。 柳若萱气的不行,“怎么回事儿?她都用蛊毒了,殿下竟还能放过她。” 尉迟霁月也想不通,“确实奇怪,殿下放过就算了,怎良妃娘娘也不追究?” “妾也不知道。”墨淑华长吁短叹,“妾现在只求他们不来找妾的麻烦,哎……” “殿下不会找我们算账吧?”柳若萱担忧的问,“可我们都是为他好,这才辛苦忙活。” “没事,别担心。”尉迟霁月安抚,“我们都有参与,且是我打头,真要算账也是先找我。” “妾怕就怕殿下不好找你,拿我们杀鸡儆猴。”柳若萱做什么都畏首畏尾,更怕担责任。 楚玄寒不喜欢她是有理由的,这样的人着实不讨喜,可她自己没意识到,还觉得她这是谨慎。 尉迟霁月继续敷衍她,“殿下若真对你们下手,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好……”柳若萱嘴上应着,心里却还是放不下,直到回到了兰若苑,还在惦记着这事。 “主子,发生了何事,如此忧心?”钱嬷嬷方才在明月居时被打发了出去,不知内情。 “墨瑶华那贱人居然对殿下下了情蛊……”她是可信任的陪嫁,柳若萱便如实相告。 晓荷听完道:“既然王妃与王妾都参与了,便是要罚也不是罚主子一人,您且放宽心吧。” “你知道什么?王妃有地位,王妾有宠爱,只有我什么倚仗都没有,很容易被拿来杀鸡儆猴。” 柳若萱身为庶妃,却还不如一个妾室有倚仗,她只求家里人不知这些,尤其是柳凝萱。 她本就处处被比下去,好不容易高嫁了,若是无宠便依旧要被柳凝萱笑话,她如何受得了? 钱嬷嬷安抚她,“主子稍安勿躁,先静观其变吧,看看那两位会如何做,我们再做打算。” 柳若萱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先这样,“好,我会找机会去风雨阁探口风。” *** 街道上,祁王府的马车徐徐行驶。 楚玄寒带着冷延与冷锋,还在回太常寺的路上。 “主子,这件事真这么过去么?”冷锋低声问,“可要属下让人查探?” 楚玄寒对他的调查不抱任何希望,还嘲讽,“你若有本事便查出个结果来。” 冷锋表情尴尬,只恨自己太多嘴,“属下不敢保证结果,但一定会尽力而为。” 冷延贴心的为他解围,岔开了话题,“主子对于这件事,真的就没一点疑问么?” “怎么,你也认为瑶瑶故意用燃香给本王下蛊?”楚玄寒脑子不清醒,只想护着墨瑶华。 “主子,请恕属下直言。”冷延话语严肃,“属下仔细想过,您有时候确实太过偏袒墨瑶华。” 楚玄寒来了气,声音冷了几分,还故意道:“那你便给本王具体说说,都是哪些时候偏袒?” 冷延还真敢说实话,“昔日在墨府时,以及墨瑶华初入王府后,后来她连续犯错您便没偏袒她。” “没错!”冷锋也附和,“近来便是前些日子,您突然让她去前院伺候,然后便一直偏袒她。” 冷延又道:“属下一直觉得主子对她的态度不对劲,您也曾偏宠过墨淑华,却从不曾这般。” “这般是指什么?”楚玄寒这次还真听进去了一点,“本王恕你无罪,你可直言不讳。” 冷延也真敢说:“不管不顾,一心只维护她,并且无条件信任她,涉及到她的事便不太理智。” 楚玄寒没吱声,只是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冷锋张口正想说什么,却被冷延及时制止。 片刻后楚玄寒才阴沉着脸开口,“本王细思那些过往后,觉得你说的有理,本王确实失了理智。” “属下猜测,这会不会就是蛊毒的作用?”冷延道,“主子可否入宫见娘娘,或者找御医问清楚?” “今日母妃在气头上,本王还是过两日再去吧。”楚玄寒不想去挨骂,“御医那边你们倒可以去一趟。” 第1170章 闹大1 夜里,御王府。 主院的烛火已熄灭,又是夫妻夜话的时间。 墨昭华亲昵靠在楚玄迟怀里,“慕迟,今日祁王府上演了一场好戏。” “可是燃香的秘密终于东窗事发了?”楚玄迟今日忙于公务,还不知此事。 “是。”墨昭华笑着相告,“良妃偷溜出宫挑明了此事,但却放过了墨瑶华。” “这是为何?”楚玄迟猜测,“又是老六护住了她,良妃为了母子情分再次妥协?” “具体的淑华也不知。”墨昭华道,“因为老六与良妃私下聊了会儿,然后便回了宫。” 楚玄迟想了想,“良妃既是溜出宫,老六若以此威胁她,她倒要顾忌几分,毕竟她已失宠。” “咦?是这样吗?”墨昭华突然笑了,那笑声听起来还有几分贼,“那敢情好啊。” 楚玄迟听到她这笑声,便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么,“昭昭可是又有了好主意?” “是啊,他们既然想要隐瞒消息,那我们就偏要闹得人尽皆知,尤其是父皇与父亲。” 墨昭华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旦文宗帝知晓此事,墨瑶华必死无疑,墨韫也会怀疑兰如玉。 “好,明日便让疏影……”楚玄迟说着改口,“风影去做这件事,也算是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疏影不在,慕迟很不习惯吧?”墨昭华抱了抱他,雾影与疏影相继离去,他也越来越孤单。 楚玄迟既有不舍,又不想束缚他们,“可不是,先是雾影走了,再是疏影,现在只剩风影。” 墨昭华明白他的心思,“你既有心让疏影入仕,那早晚都是要走的,权当是提前习惯吧。” “昭昭真会安慰人。”楚玄迟岔开了话题,“对了,这件事也让雾影拱拱火,他很擅长这些。” “好呀。”墨昭华轻笑,“就从兰氏得宠之事给与提醒,让他们明白,墨瑶华必然是知情。” “怎么?难道目前他们还以为墨瑶华不知情?”楚玄迟以为楚玄寒定能猜到,墨瑶华乃故意为之。 “哎呀……”墨昭华才想起来,“妾身忘了说详情,那妾身便先与慕迟好好说说这件事吧……” 楚玄迟听完冷笑,“好一个不知情,难怪老六会继续护着她,他这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墨昭华告诉他,“这倒不能全怪老刘呢,而是蛊香的作用之一,他会无意识维护墨瑶华。” 若非如此,以楚玄寒的谨慎小心与多疑,又岂能不起疑,尤其是还有更为敏感的冷延。 楚玄迟了然,“那若是想让他亲手杀了墨瑶华,岂不是还得先解蛊?会不会很难解?” 墨昭华道:“确实需解蛊,但此事也无需我们操心,这蛊毒并不难,御医自能为他解了。” 楚玄迟大笑,“哈哈……等他解了蛊,再回头看墨瑶华,新仇加旧怨,怕是得提刀砍了她。” 墨昭华提醒他,“良妃那边我们也得注意些,她将燃香全部带回宫了,小心她用在父皇的身上。” “好。”楚玄迟应下,“待事情闹到父皇也知晓后,我会提醒这件事儿,给良妃找点事儿做。”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两天过去。 关于楚玄寒中了情蛊之事不胫而走,闹得沸沸扬扬。 楚玄寒得到消息便问冷锋与冷延,“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将消息走漏出去?” 冷延垂着脑袋回答,“具体是谁怕是很难查到,毕竟当日知情的人实在是不少。” “本王不是下了禁令吗?”楚玄寒怒道,“何人如此大的胆子,非要本王杀鸡儆猴?” 冷延无奈的道:“许是眼线刻意为之,若只是下人之间闲言碎语,也不至于闹的这般大。” “那就给本王查,正好趁机将眼线都给拔了。”楚玄寒说起来轻巧,王府的下人可多的很呢。 冷锋哭笑不得,“可是主子,冷延刚说过,此事很难查,燃香的事属下还没查出个结果来。” 楚玄寒就只会拿他们出气,“什么都查不到,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本王要你们又有何用?” 冷锋只得跪下请罪,“主子恕罪,属下已尽力,奈何属下的能力有限,让主子失望了。” 楚玄寒还想训,冷延赶忙提醒,“如今事情闹这般大,陛下定会知晓,您得与娘娘通个气。” “是了,本王只顾着训你们,险些忘了母妃。”楚玄寒当即起身,“本王这就入宫。” 冷延边跟上边道:“主子,既要见娘娘,那情蛊之事,可要顺便提两句,表明您的态度?” “本王知道了。”他事事都要提醒,楚玄寒感觉自己被当成无用之人,心下已然不悦。 冷锋跟在后面,也没注意到他脸上的不虞之色,“但愿御医已有了解法,早些将蛊毒解了。” 楚玄寒便拿他撒气,“只不过是情蛊而已,又要不了本王的性命,解不解都不重要。” “可是……”冷锋还想说什么,却被楚玄寒冷声打断。 楚玄寒怒喝,“没什么可是,等会儿见了母妃,你们嘴巴给本王闭紧,不该说的别说。” “是,主子。”冷锋与冷延都发现了他此刻的不悦,便不敢再多言,只得齐声应下。 楚玄寒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未等他入宫,文宗帝已知良妃偷溜出宫的事。 文宗帝当即将良妃召来,冷着脸厉声怒斥,“良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令而出!” 良妃跪下认罪,“陛下恕罪,臣妾太担心寒儿,当时陛下又在商议国事,这才自作主张。” “祁王到底怎么回事?”文宗帝问道,“怎就中了蛊,这等大事为何要瞒着朕,你从实招来。” 良妃挑好听的说,“陛下,臣妾本不想瞒您,是看您国事繁重太操劳,不想您再为寒儿的事担忧。” 不料文宗帝反而怒了,“祁王是朕的儿子,朕担忧他也是应该,你这话莫非是在指责朕对他不够关心?” 良妃其实还真有几分这个意思,认为文宗帝太过偏宠楚玄迟,但她心里再怎么怨恨也不敢直言。 第1171章 问罪1 “陛下息怒,臣妾绝无此意,臣妾正因知晓陛下之心,这才有意隐瞒,还望陛下恕罪。” 良妃重重的磕了个头,再抬头时,眼圈已然发红,泫然欲泣的样子还有几分委屈感。 “行了,且起来说话吧,到底何人如此大胆,竟还敢对朕的皇儿下蛊,这简直不可饶恕。” 她好歹也是东宫的旧人,母族又安分守己,堪为大用,文宗帝还是要给她点面子。 “臣妾多谢陛下。”良妃这才站起来,“此事说来话长,请容臣妾仔细道来……” 李图全很有眼力见的给她搬了把椅子来,又上了杯茶,她喝了润润嗓子,将事和盘托出。 文宗帝听完直皱眉,“又是墨韫那个庶女,她这些年惹出多少事来,老六怎还将她留在身边?” “之前臣妾也想不通。”良妃为楚玄寒开脱,“直到闹出情蛊之事,臣妾才明白,这便是缘由。” “既已知缘由,你是如何处置的?”文宗帝冷声问,“可有将那庶女当场赐死,以儆效尤?” “臣妾也想赐死,但墨瑶华不承认是故意为之,还将其生母给牵扯了进来……”良妃推卸了责任。 文宗帝若有所思,“看来墨韫那妾室才是罪魁祸首,难怪这些年来,墨韫会宠妾灭妻到和离的地步。” 良妃面色为难,“因着那毕竟是墨韫的宠妾,且她并不承认知情,只说以为是安神香,臣妾便不好处置。” “你们就这般放过了那对母女?”莫说兰氏只是个妾室,便是正妻所为,文宗帝也绝不会轻饶。 良妃低声道:“寒儿如今还受那情蛊的影响,会护着他们母女,臣妾想着先解蛊,再由寒儿来处理。” 文宗帝却说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你是怕强行处置了,会伤了老六的心,失了你们的母子情分吧?” 良妃不敢否认,“陛下恕罪,嘉贞和亲远嫁,臣妾身边只寒儿一个孩子,确实不想因此伤感情。” “罢了,让寒儿自己处置也好。”文宗帝懒得追究,他只要个结果,“那御医可有解蛊之法?” “御医正在想法子,但还需要点时间。”良妃等了两日已有些心急,只想赶紧处理了这事。 “行吧,那你自己看着办,朕还有事,你且退下。”文宗帝了解完,便将她打发了下去。 至于她偷溜出宫的事,因着事出有因,便也没再追究,以前嘉善公主可没少偷溜出去。 “是,陛下,臣妾告退。”良妃见他没惩罚自己,暗松了口气,这一劫算是已逃过。 她刚出了勤政殿,候在外面的彩玉便小声禀告,“主子,殿下已在长秋宫等候。” 良妃听着这话就来气,“这个不孝子,害的本宫又被陛下问罪,竟还有脸来见本宫?” “殿下许是担心您,这才特意入宫。”彩玉忙安抚,“主子切莫生气,伤了母子情分。” 这四个字更是火上浇油,良妃怒道:“若非为着这点母子情分,本宫何至于落到如斯地步?” “儿大不由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彩玉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个下人,可不敢说楚玄寒的不是。 她们主仆很快从前朝回到了长秋宫,全程良妃都是冷着一张脸,她是真对楚玄寒失望到了极点。 楚玄寒见她归来,且脸色不好,忙堆着笑脸迎上来行礼问安,“儿臣拜见母妃,母妃安好。” “安好?”良妃阴阳怪气,“你瞧本宫这气色像安好?本宫有你这儿子,还能过的安生?” 楚玄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收敛,上前扶着她入了正殿落座,“母妃,父皇可是召您问罪?” “要不然呢?”良妃语气依旧不好,“难不成还是给本宫赏赐,夸本宫无令而出做的极好?” 楚玄寒噗通一声跪下请罪,“母妃恕罪,都是儿臣不好,又连累了母妃,还请母妃责罚儿臣。” 良妃竟没让他起身,“你就是吃定本宫不舍得责罚于你,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害本宫被陛下责备。” 楚玄寒仰头看着她,“母妃误会了,儿臣只盼着母妃能恩宠不断,晋升高位,又岂愿害母妃失宠?” 良妃怒不可遏,“你若当真盼着本宫好,便趁早处理好自己那点破事儿,少给本宫惹事,连累了本宫。” “是,母妃!”楚玄寒道,“儿臣此次入宫,本也是想与您通气,消息被刻意泄露,请您早做打算。” 良妃原已心软,正准备让他起身坐下说,听得此话,腾的又升起了一股子怒气,便让他继续跪着。 “你这王府到底是怎么管理的?”她厉声质问,“后院鸡飞狗跳就罢了,连几个下人都管不住?” 楚玄寒叹气,“儿臣府里眼线众多,实在让人防不胜防,母妃宫里不也一样么?总有拔不掉的眼线。” 他在别人府上安插眼线,人家也在他府里安排人,宫里也是如此,就看谁安排的人更厉害些。 良妃感身同受,“罢了,事已至此,好在陛下关心你,也没多责怪本宫,只问了解蛊之事。” 楚玄寒无所谓的道:“儿臣这蛊毒只影响感情,不会危及儿臣的性命,倒也不急于解蛊。” 前几天他就让冷延问过御医,确认没危险这才放心下来,因此依旧不舍得严惩墨瑶华。 “你先起来吧。”良妃终究还是心软,“此蛊毒虽不危及性命,可你毕竟会被牵着鼻子走。” 楚玄寒起身落座,“瑶瑶并不曾强制要求儿臣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多给她一些宠爱罢了。” “真是这样吗?”良妃反问,“那以她犯下的那些事,又是杀人,又是害你子嗣,你能轻饶?” 楚玄寒振振有词,“那些都是事出有因,儿臣可是讲理的人,即便是旁人,儿臣也会酌情处理。” “是吗?”良妃又问,“那若是尉迟霁月给她下药,或者是墨淑华杀了她那生母,你能轻易放过?” “这个……”楚玄寒突然回答不上来,真要是这般话,他还真不能轻饶了尉迟霁月与墨淑华。 第1172章 搜香 良妃见状便知他的心思,“蛊毒必须解,且以此为重,其他事都以后再说。” “是,母妃……”楚玄寒不敢再狡辩,虽说他蛊毒未解,可也没失智到太过愚蠢。 良妃又道:“御医已在想解法,你安心等着,期间少招惹墨瑶华,看你能否管住自己。” 楚玄寒点头,“母妃放心,她此前受了重刑,要养许久才能好,儿臣去找她也做不了什么。” “你满脑子都是女色,还说没被她牵着鼻子走?”良妃气不打一处来,“你对旁人有过这样吗?” “儿臣……”楚玄寒心虚之下,不敢反驳,因他早已在冷延与冷锋的提醒后,意识到了这点。 良妃看到他这样子愈发来气,直接把他打发了,“退下,本宫现在不想见你,你回去好好反思!” “是,母妃,儿臣告退。”楚玄寒倒是已经反思过,只是涉及到墨瑶华时,还是会忍不住。 “他真还有机会吗?”良妃看着他的背影叹息,“兴许兄长是对的,本宫不该对他抱那么大期望。” 彩玉见她竟已失望到这地步,赶忙说好话,“主子,好事多磨,您莫着急,且看看再做打算吧。” “哎……”良妃很无奈,“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他要是真没希望,便趁早打消念头,免得搭上性命。” 帝位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性命,关键是楚玄寒若真背上了谋反之罪,林嫔便是她的下场。 一辈子也就这么长,她已过了一半,且一直是养尊处优,可不想等到老了,却要成为一个弃妇。 *** 下午,墨家。 墨韫带着孙昌去了后院。 他近来少出门,直到方才得知燃香之事。 这还是孙昌犹豫了许久后,壮着胆子跟他说的坊间传言。 墨韫边走边怒斥,“如此重要的事,你既已知晓,怎也不早与我说?” 孙昌解释,“老爷那般护着兰姨娘,让小人不敢多言,以免被反咬一口。” “我为何会护着她,你如今不是知缘由了么?”墨韫此刻的脑子倒是还挺清醒。 “小的便是如此想着,才敢向老爷明言。”孙昌不过是个下人,要以明哲保身为主。 主仆俩来到后院,入了兰如玉所住的东厢房,她赶忙过来行礼问安,“妾见过老爷……” 墨韫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怒发冲冠,“贱人,你害的老夫好苦啊!” “啊——”兰如玉痛呼一声捂住脸,“老爷何出此言,妾做了什么,以至于害了老爷?” 她这是明知故问,燃香的事外面已然传的沸沸扬扬,她又岂能不知道,如今不过是故作无辜。 “燃香!那有情蛊作用的燃香!”墨韫厉声道,“你若非靠着它,老夫岂能被你所蛊惑?” “老爷,妾冤枉啊。”兰如玉跪下抱住他的腿,“妾只知那是安神香,并不知它有情蛊的作用。” “孙昌,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搜!”墨韫连看都没低头看她一眼,只是扬声吩咐孙昌。 “是,老爷。”孙昌应声,作势便要翻箱倒柜,寻找那传说中有着情蛊作用的神奇燃香。 “不用搜了!”兰如玉阻止他,“妾自从知晓燃香有毒,便让秋菊全扔了,连一支都不剩。” “是的,老爷。”秋菊当场作证,“奴婢生怕有人捡去为祸,还特意在院子里全部都焚烧了。” “真的没了?”墨韫不信,他可是听孙昌说过,燃香价格不菲,而兰如玉向来不舍浪费。 “老爷若是不信,可让孙昌仔细搜。”兰如玉哭道,“但凡能搜出一星半点,妾随老爷处置。” “你真不知燃香的秘密?”这次墨韫低头看向了她,正好对上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老爷明鉴,妾若是早已知晓,又岂会给瑶瑶?”兰如玉继续哭泣,“那不是害了她么?” “是啊,老爷。”秋菊帮腔,“姨娘最在意小姐,绝不可能害小姐,还请老爷三思啊。” “最好是如此,哼……”墨韫冷哼一声,抖了抖腿,示意兰如玉放开他。 兰如玉放开双手,仰头梨花带雨的看他,“老爷,妾对您的情意,您还不知么?” “小人告退。”孙昌见状,知他二人又要你侬我侬,赶紧识趣的退了下去。 “奴婢也告退。”秋菊立刻跟上,还贴心的将房门带上,以免被更多人看到。 “老爷~”兰如玉站起身,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墨韫浑身一震,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倍感舒适。 *** 当天晚上,御王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一同用晚膳。 墨昭华殷勤的布菜,“今日淑华与乔姨娘都有消息传来,慕迟想先听哪个?” 楚玄迟则贴心的为她挑鱼刺,“墨韫那点破事不重要,我比较在意老六。” “可老六入宫,慕迟应该比妾身更了解详情吧?”墨昭华觉得或许没必要多言。 “这倒也是,那还是说说墨韫的事。”楚玄迟边说将挑好了刺的鱼片放到她菜碟中。 墨昭华娓娓道来,“孙昌与他说了燃香之事,他去搜寻,但兰如玉说燃香已销毁……” 楚玄迟听完,眼里泛起不屑之色,“墨韫就这样信了她,然后一点处罚都没有?” “正是!”墨昭华道,“他与老六一样中了情蛊,在解蛊之前都会拼了命的护着。” 何止是护着,墨韫还温柔的安抚了一番,就差翻云覆雨,以身证明他的信任。 “老六有御医负责解蛊,墨韫会找谁?”楚玄迟问,“普通的大夫可能解了这蛊毒?” 墨昭华摇头,“若是还有燃香,许能找到解法,可兰如玉销毁了燃香,大夫也无计可施。” “到头来他岂非要找御医?”楚玄迟若有所思,“以他如今的身份,怕是连见御医一面都很难。” “可不是。”墨昭华轻笑,“但太医院那么多御医,又非每人都参与此事,知晓解法的有限。” 楚玄迟跟着笑,“如此一来,那他最好的法子便是找昭昭寻求帮助,只是昭昭可还会帮他?” 第1173章 解蛊 墨昭华眸光闪烁,“他若真肯拉下脸求上门来,妾身自是要帮一把,也好让他恢复神智。” 楚玄迟担忧道:“一旦他恢复了神智,知晓自己并非真心仪兰如玉,悔恨之下可会纠缠岳母?” “这还真有可能。”墨昭华道,“妾身听母亲说,他们也曾真情实意,有过一段美好过往。” 楚玄迟更担心,“岳母心善,若知他是中蛊才冷落她,会否心一软便原谅了他,与之破镜重圆?” 墨韫是他们的仇人,容清和离了他们可放心下手,若是破镜重圆,他们就需要顾忌她的感受。 “应该不会,他冷落母亲本也不只因为兰如玉得宠,还有母亲失身之事,他始终耿耿于怀。” 墨昭华虽非男子,可她能理解男子对这种事的在意程度,没有几个男子是能真正接受。 “我险些忘了这事儿。”楚玄迟舒了口气,“那我可以放心了,他们再续前缘的机会渺茫。” “那我们再来说说老六的事……”墨昭华不是要告诉楚玄迟什么消息,而是要向他打听。 楚玄寒入宫发生了些什么,墨淑华并不清楚,他若知晓,她便能及时告知墨淑华。 *** 三天后,六月初六。 楚玄寒又被良妃宣召入宫。 御医已找到了解蛊之法,但需要解四次。 接下来楚玄寒需每三天解一次蛊,四次后蛊毒能全清除。 良妃道:“今日本宫看着些,如此才安心,接下来的两次便让御医出宫。” “是,母妃。”楚玄寒是觉得在府里更自在方便,他作为外男总来后宫并不好。 “殿下,微臣要开始了。”负责解蛊的是是检查燃香的那名御医,是良妃的自己人。 他生于杏林之家的李家,从小被寄予厚望,因此被取名为康安,希望他能让病人康复。 原本李家在太医院族人不少,势力颇大,后因自他祖父误诊了一位贵人,从此家道中落。 经过他父亲那一辈的辛苦努力,再加上时过境迁,到了他这一辈才渐渐有了些起色。 “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还是旁人也有参与?”楚玄寒并非不信他的医术,而是另有打算。 李康安恭敬的回答,“回殿下,是院使大人指点过微臣,微臣才得以这么快找到解法。” “本王听闻院使与院判近来见父皇比较频繁,可是父皇龙体欠安?”这才是楚玄寒目的所在。 李康安道:“微臣并未听闻陛下龙体有恙,院使与院判大人应是有旁的事去面见陛下吧。” “那他们可有取什么药?”楚玄寒继续问,“你在太医院的职位也不低,应该能看到记录。” 李康安知他的意思,“此前娘娘已有提过此事,微臣便暗中查了查,但并未查到有用的信息。” 楚玄寒了然,“他们作为院使与院判,若想隐瞒些什么也很简单,光靠查记录似乎没用。” “你机灵点,旁敲侧击打听下。”良妃提醒他,“本宫总觉得他们有事隐瞒大家,你不可疏忽。” “是啊。”楚玄寒附和,“事关父皇,你还是多上点心,若真有什么事,你也是大功一件。” “是,娘娘,殿下,微臣定会多做打听。”李康安在太医院得以晋升,少不了良妃帮忙。 他向良妃投诚,负责她的平安脉,给她当心腹,她便为他铺路,如今这不就能用上他? 楚玄寒循循善诱,“院判年纪已经大了,届时你能不能取而代之,就看你这件事办的如何。” “微臣明白。”李康安的目标是院使,只是他也不可能一步登天,能升任院判就已不错。 良妃与楚玄寒一唱一和,他刚给完甜枣,她又问,“东宫那边这几天可有动静?” 李康安还真发现了异常之处,“此事倒有些奇怪,微臣今日发现东宫取了安胎的药。” “安胎药?”良妃听到这话紧张了起来,眉头微皱,“难不成东宫那位还能有喜?” “不可能吧?”楚玄寒不相信,“老二不能人道,那太子妃怎可能怀孕?除非与人通奸。” 李康安谨慎道:“娘娘与殿下莫急,若真要安胎,便不会只此一回,微臣会继续留意。” “你有消息要及时禀告,而不是等着我们来问。”楚玄寒不悦的提醒,他不喜欢事事都要询问。 “微臣明白,今日一来是忙于为殿下治疗,二来是还不确认安胎药的情况,这才未及时禀告。” 李康安有了祖父的前车之鉴,做事极为谨慎,无十足的把握便不会轻易说,方才是因为良妃主动问。 *** 午后,兰如玉又偷溜出府,去了如意斋。 很不巧,今日她的行踪被乔氏的丫鬟冬雨发现,并且悄悄跟了上去。 冬雨早已得到乔氏的授意,让她盯紧了兰如玉的动静,难得遇上这一回。 她一路跟着来到如意斋,再想到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燃香之事,忙回府禀告。 如意斋因着燃香的事,这几日生意惨淡,那些买过燃香的人也不敢来闹事。 因着她们都是有身份之人,谁也不愿承认燃香有问题,只能私下悄悄毁尸灭迹。 哪怕她们买的根本不是有情蛊作用的燃香,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永绝后患,免得生事。 兰如玉入了如意斋后,直奔后院而去,刚入了厢房,便被孙保一把捞进怀里抱住。 “别闹,我现在没这心思。”兰如玉正为燃香的事心烦,着实没心情满足孙保的私欲。 “你没有,但我有啊。”孙保抱着她不肯松手,也不嫌热得慌,“我多难得才能见你一回。” “这些日子我来的还不够勤么?”兰如玉挣扎几下,“你怎还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那也不够,我这都饿了多少年,你就先满足了我吧,如此才好说旁的事,否则我没心思。” 孙保说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床前将她平放下,作势便要扑上去。 兰如玉抬脚抵住,“你真是一条喂不饱的狼,但我今日真的有事,你且先听我说正事。” 第1174章 后路 孙保气拿她没办法,只得气呼呼的往床沿一坐,谁让这是他喜欢且愿意宠着的女人呢? “到底又有什么大事啊?”孙保问,“竟让你对我提不起兴趣来,可是瑶瑶那丫头又惹事?” “不是,但与之有关。”兰如玉也坐起来,“燃香以后不能用,我得想好我与瑶瑶的后路才行。” “这还用想吗?”孙保无所谓道,“大不了你离开墨韫跟了我,如此对我来说还更好,随时能满足。” 兰如玉拧着眉,“我这倒是好说,关键是瑶瑶那边,一旦祁王解了蛊毒,怕是不会放过瑶瑶。” 孙保都不用想,“这个也简单,让墨韫出面将人保下来,再送到庵堂寺庙之类的避避风头。” “以墨韫如今的能力能保住瑶瑶么?”兰如玉担忧,“我怕祁王会对瑶瑶起杀心。” 孙保道:“那我就趁夜将瑶瑶带出王府,以后养在身边,等风头过了再换个身份便是。” “咦?你回答的这般快,莫不是早已想过?”兰如玉对他极为了解,他思路不可能这么快。 孙保嘿嘿一笑,“瑶瑶是我的女儿,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还能不多为你们想想么?” 兰如玉心满意足,“我还以为你只惦记着我的身子,好在你还有良心,会为我们的将来考虑。” “这是自然。”孙保始终惦记着那点床笫之事,“那现在你可有心思满足我的私欲了?” “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拒绝你不成?”兰如玉娇笑着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 “玉儿真好……”孙保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你这身子真是让我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他们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冬雨已赶回了墨家,将方才的事如实禀告给了乔氏。 乔氏再三与冬雨确认,“你确定她去的是如意斋?是真的进去了,而不是路过?” 冬雨说的斩钉截铁,“姨娘,奴婢保证瞧得真真的,只是里头人少,奴婢不敢跟进去。” 乔氏若有所思,“如此看来,她未必不知燃香的秘密,唯有老爷会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冬雨小声嘀咕,“说来也奇怪,老爷有段时间很正常,对姨娘您也很好,前些日子才突然变了。” “可惜我们没能注意到,那些日子她可有出门。”乔氏不能时刻盯着兰如玉,下人也得干活。 冬雨想到了同为婢女的秋菊,“我们虽然不知道,但秋菊定然清楚,就看她会不会坦言。” 乔氏摇了摇头,“她是兰氏的心腹,除非是用大刑,否则想让她说实话,着实不容易。” “这倒是。”冬雨无奈叹气,“可我们又不能用刑,这一切还得看老爷,但老爷又中了蛊。” “不知这蛊毒能否解了?”乔氏略带期望,“只要老爷恢复正常,那兰氏怕是在劫难逃。” “老爷对兰姨娘一点情意都没有么?”冬雨只看到墨韫宠着兰如玉,便当他们是真的郎情妾意。 “那段时间老爷对她的态度,你不是也看在眼里么?”乔氏因着不争宠,看的便更为透彻些。 “好像是……”冬雨反应过来,“看来这蛊毒着实厉害,竟让如此精明的老爷都迷了眼。” 乔氏叮嘱,“我们人微言轻,不可轻举妄动,既然祁王也中了蛊,那老爷便也有机会解蛊。” 冬雨赞同的点头,“姨娘说的极是,这些事就交给老爷自己来处理吧,以免惹祸上身。” *** 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用完晚膳去了后院书房。 花影趁着夜色去了趟墨家,在老地方拿回一封信。 墨家如今下人少,不得闲来御王府送信,乔氏便将信放在一个地方。 花影隔三差五便会去一趟墨家,轻巧的翻越围墙进入,若有信便取走。 遇到有事甚至会每晚都去,比如最近有燃香之事,她去的就比往日要频繁。 墨昭华看完信,让琥珀准备茶水,端着去书房,“慕迟,乔姨娘又来消息了。” “哦?”楚玄迟放下手上的文书,抬头看向她,“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算是好消息吧。”墨昭华为他倒茶,“下午冬雨跟踪兰如玉到了如意斋。” “燃香不能用,她还去干什么?”楚玄迟呷了口茶,“莫非如意斋还有别的东西?” “这个不清楚。”墨昭华话锋一转,“不过说到如意斋,妾身倒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 楚玄迟不禁好奇了起来,“不知是何事,竟能让昭昭记这么多年?难道与兰氏有关?” 墨昭华娓娓道来,“那是妾身回来后初次见慕迟,回去的路上经过如意斋,看到兰氏……” 事情虽已过了几年,可她记得很清楚,为了确认那是不是兰如玉,她还进去买了些东西。 楚玄迟听完也觉得奇怪,“进去后不见了?” 墨昭华点点头,“是啊,妾身当时还想着是不是看错了,如今想来,她极有可能去了后院。” 楚玄迟怕她说多口渴,便将自己的茶递给她喝,“昭昭的意思是,她与掌柜的或者东家相识?” 墨昭华也不嫌弃,“以前父亲身在高位,她又得宠,银钱多还说的过去,可如今她哪来钱去买东西?” 日常出入如意斋的非富即贵,一般人消费不起,当年她去买了东西都银钱不够,是小二上门去取。 楚玄迟颔首,“有道理,她许是早与如意斋的人有关系,而那燃香便是如意斋特意为她提供的。” “妾身曾让雾影调查过她的身世,她当年逃难来到盛京,无依无靠,又怎会认识如意斋的人?” 楚玄迟猜道:“许是她去的多了,熟悉了,又或者机缘巧合认识了其中的人,两人投缘便有了联系。” 墨昭华嫣然一笑,“是不是如此,我们也不用着急,且拭目以待吧,相信父亲会给妾身一个答案。” “好,那我就看看墨韫对兰氏有几分真情在。”楚玄迟也乐得看好戏,他现在就爱凑这种热闹。 第1175章 要求她 三日后,六月初九。 御医来了祁王府,再次为楚玄寒解蛊。 楚玄寒本可在太常寺治疗,可他还是特意告假在家等着。 之前他还觉得情蛊不会危及性命,不用着急解,听了良妃的话才深思。 自从他对墨瑶华动了情之后,确实对她诸多迁就,甚至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但凭她犯下的那些事,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早已被严惩,又岂会轻饶她? 再加上他找了冷延与冷锋,恕他们无罪让他们畅所欲言,他们对墨瑶华有诸多不满。 他们一致认为她是媚主,让他多次失去理智,以至于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疏于夺嫡大事。 楚玄寒自己也冷静的思考过,的确有这么回事儿,且他们两人还多次提醒,只是他听不进去。 如今回头想想,他们说的很在理,自己该听的,奈何受情蛊作用,他容不得旁人说墨瑶华不好。 为此他现在急于解蛊,恢复自己的理智,太常寺的差事本也不甚重要,他便干脆告假在家。 治疗之前,楚玄寒问李康安,“你确定今日之后,再治疗两次本王的蛊毒便可彻底解了?” “是的,殿下。”李康安问他,“这几日您可观察过,您的行为与之前是否有所区别?” 楚玄寒仔细回忆上次治疗后的情况,“区别确实有一些,本王不那么惦记着墨瑶华。” “这便是效果!”李康安笃定道,“今日治疗后,殿下能更专心于其他事,不会总念着她。” “好,那你开始吧。”楚玄寒已经在想,等解了蛊毒,他该如何处置墨瑶华才好。 “是,殿下。” *** 下午,孙昌向墨韫禀告了祁王府的事。 墨韫再三与他确认,“你确定那是御医,而非其他人?” “是的,老爷。”孙昌很笃定,“小的特意打点了门房,确认是御医。” 墨韫微微皱起眉头,“那应该是御医找到了解蛊的法子,前来为祁王治疗。” “老爷要不要找祁王求情,一起解蛊呢?”孙昌道,“您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你找的那些个大夫,真的一个都没法子么?”墨韫这几日也在找大夫解蛊。 孙昌摇头,“因着没了燃香,大夫找不到缘由,实在没办法,除非能给他们燃香。” 墨韫也无奈,“事情闹这么大,如意斋定然已毁尸灭迹,我这会儿还能上哪去弄燃香?” “那就只能找御医解蛊了。”孙昌小声嘀咕,“只是不知如今的祁王,可还会给老爷面子。” “祁王怕是不可能。”墨韫有自知之明,“上次他便撂下了狠话,我又怎可再求去求他帮忙?” “祁王不行,那御王妃呢?”孙昌为他想法子,“她毕竟是您的亲女儿,又最为重孝道。” “求她么?”墨韫是不想去求,因为他一直能感受到,墨昭华脸上的笑从来都不够真。 他知她记恨着他昔日的偏宠,既为她自己委屈,也为容清抱屈,所以她对他的孝心浮于表面。 若非为了名声,她怕是连这戏都不会做,这样的女儿,他又怎么愿意拉下脸面去求她帮忙? 孙昌何尝不知他们父女关系不睦,可还是得劝他,“祁王既不会帮忙,现在也只能指望御王妃。” “罢了!”墨韫为了解蛊,只能委曲求全,“我这就去写个帖子,明日带乔氏与庆儿过府去。” 孙昌舒了口气,“若是御王妃肯帮忙,那即便御医还没想到解法,也一定会为老爷想法子。” 他今日也只是确认去祁王府的是御医,而不能确定是为解蛊而去,也可能是为了诊断。 “但愿如此吧,哎……”墨韫长吁短叹,他越来越感觉日子不好过,还是以前最好。 府里有容清打理的井井有条,便是银钱上拮据点,她也会想法子,拿嫁妆去补贴。 其他方面更不用他操心,他享受着一切,府里安宁,子女也孝顺,他真想再回到过去。 若是他能与容清复合,以墨昭华对容清的孝心,定然也会再度尊重他这个父亲。 *** 是夜,墨昭华与楚玄迟安寝。 这是他们夫妻夜话的时间,也是他们喜欢的时刻。 墨昭华告诉他,“慕迟,父亲今日送来了拜帖,想明日过府来。” “为的是解蛊之事吧?”楚玄迟问,“那昭昭明日岂不是得招待他?” “是啊,他在拜帖中特意提到了乔姨娘与庆儿会来,倒是很会利用他们。” 墨昭华虽说收了拜帖,让他们明日可以过府来,但墨韫想见到他也没这么容易。 她已准备好冷板凳给他坐,他若是坐不住,明日便要白来一趟,且看他会如何做。 “有利用价值也好。”楚玄迟道,“如此他便要顾忌着点昭昭,平日里对他们好一些。” “慕迟说的对,就该让父亲看到乔姨娘的价值,否则他都不知道应该真正对谁好些。” 墨昭华都能原谅墨淑华,却始终原谅不了墨韫,哪怕知道他是受蛊毒影响,才偏宠兰如玉。 “现在才明白也晚了。”楚玄迟抱紧她,“岳母大人已和离,昭昭被他伤透心,不会再原谅他。” “不晚!”墨昭华道,“至少他若及时悔悟,还可能保全性命,否则以妾身的仇恨,他难以善终。” “怎么?昭昭对他还有杀心?”楚玄迟以为她会因着蛊毒的事,对墨韫网开一面,轻饶了他。 墨昭华的仇恨之火再度被点燃,熊熊燃烧,“辅国公府满门的鲜血,不用他的血又如何能洗涤?” “那墨胜华呢?”楚玄迟又问,“你不是说他已经改变了许多,那你可还要他血债血偿?” “看他造化!”墨昭华道,“他若能将功抵过,妾身也可饶他性命,否则便与父亲共赴黄泉。” 墨淑华前世虽有罪,可身在后宅中所做的有限,也就是诋毁些名声,他们父子却做了太多。 楚玄迟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好,只要是你所求,我定全力支持,且坚定不移!” 第1176章 冷板凳 翌日上午。 墨韫带着乔氏母子来了御王府。 门房却告诉他,“墨老爷,实在不巧,王妃已出门了。” 墨韫当即变了脸色,“我昨日已送拜帖,她不是说今日得空么?怎又出门?” 他认为墨昭华故意为之,以此来羞辱他,若非有求于人,他早已愤然的转身离开。 门房的声音也冷了,“我家王妃入宫了,依墨老爷之见,我家王妃莫不是还要抗旨?” 琥珀在祁王府混的风生水起,可没少说墨韫过去那点事,现在阖府的下人都对他没好感。 再加上以前墨韫过府拜见时,楚玄迟将他安排在偏厅中,却在花厅接待辅国公府的人。 由此你便可看出,他并不受待见,下人知道察言观色,自是要迎合主子,又岂会给他好脸? 墨韫闻言赶忙道歉,“实在抱歉,我不知王妃是入宫了,既是宫里有事,自是该以入宫为先。” 门房冷声道:“王妃不知何时能回,临走前留下话,墨老爷若是无急事便在府里等会儿。” “好,那我们便打扰了。”墨韫看在解蛊的份上,忍气吞声的留下来,不想白来一趟。 门房喊来下人,下人带他们去客院,“几位请在客院等候王妃,王妃为少爷准备了些书籍。” 乔氏忙叮嘱墨庆华,“王妃娘娘真贴心,庆儿待会儿见到王妃,可莫要忘了向王妃道谢。” 墨庆华应的爽快,“是,姨娘,长姐待庆儿这般好,庆儿定会好好谢过长姐。” 下人又道:“少爷,您若是需要文房四宝,也可随时吩咐小的,切莫与小的客气。” “好,谢谢这位大哥,有劳了。”墨庆华瞧着他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便尊称一声大哥。 “小少爷言重了,小的万不敢当。”下人被吓了一跳,这可是客人,他如何担得起。 很快有丫鬟来给墨韫上茶,“墨老爷请喝茶。” “好,多谢。”墨韫在家是不会这般客气,这是因方才被墨庆华给影响了。 他们在客院一直等到午时,兰氏陪着墨庆华看书,墨韫则百无聊赖,如坐针毡。 好在墨昭华终于从宫里归来,来到客院,墨韫赶紧起身行礼,“草民拜见王妃娘娘。” 乔氏带着墨庆华紧随其后行礼,有墨昭华准备的书籍,他们两个等待再久都不会觉得无趣。 “父亲,姨娘快快请起。”墨昭华解释,“实在是抱歉,没想到父皇传召,回来晚了。” 文宗帝治疗的时间早已说好,并不存在临时传召,今日让墨韫等待只是她故意为之。 “无碍,陛下的事为重。”墨韫并不知内情,得知是文宗帝召见,心中那点怨气早已消了。 “时候也不早了,父亲与姨娘便留下一同用午膳吧。”墨昭华只字不提他们为何而来。 “不麻烦了,草民是有事找王妃,说完便回去。”墨韫虽消了气,但也不想继续留在这。 “父亲怎还与我这般生分?”墨昭华沉下脸,“莫非您与母亲和离了,女儿便也成了外人?” “不是,王妃贵人事多,草民只是怕打扰了王妃。”墨韫真不想与她用膳,看她高高在上的样子。 “今日应该是再无其他事,父亲也无需客气。”墨昭华笑道,“你过府既是有事,不妨用完膳再说。” “王妃如此盛情,那草民便恭敬不如从命。”墨韫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得给她面子,只得留下。 墨庆华待他们说完,才上前来道谢,“庆儿拜见长姐,多谢长姐为庆儿准备了这么多书籍。” “不客气。”墨昭华声音变得更温和,“我也不知你最近读些什么书,便让他们多准备了一些。” 墨庆华两眼发亮的看着她,“长姐,宫里好玩吗?” “好玩,庆儿想入宫看看吗?”墨昭华其实并不觉好玩,但要给他点希望。 “想,但庆儿有自知之明,知道没这资格。”墨庆华作为庶子,身份有些尴尬。 以前墨韫身居尚书之位,可入宫参加宫宴,作为庶子的他依旧不能作为家眷一同去。 重要的场合,唯有正妻的孩子才能跟着出席,这便是东陵深入人心的嫡庶之别。 墨昭华轻声道:“资格也可以自己争取,等庆儿长大了考上状元,不就可常入宫?” “庆儿怕才疏学浅,让长姐失望。”科举确实是条路子,只是墨庆华不敢抱有太大期望。 他可以此为目标而奋斗,却不会做出保证,一定高中,纵使以后有这能力,也需谦虚。 墨昭华鼓励他,“庆儿切莫妄自菲薄,你是父亲的孩子,而父亲是探花郎出身,很厉害的。” “是,长姐!”墨庆华深受鼓舞,“庆儿定会努力读书,争取考取功名,不负长姐所望。” “庆儿真乖,长姐最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墨昭华是真心喜欢他,心甘情愿对他好。 今日楚玄迟不在,算是没外人在,墨昭华便没讲那么多规矩,让乔氏母子也一同入席用膳。 乔氏一开始不愿意,她向来都恪守本分,不想越矩半分,是墨昭华强求,她才勉强坐下。 用膳期间她也极为拘谨,如同下人一般,用公筷殷勤的给墨昭华布菜,自己没吃多少。 “乔姨娘你无需如此,我入府后都不用布菜,便是与殿下一同用膳,我们都不需人伺候着。” 墨昭华以前在墨家时珍珠与琥珀还会为她布菜,来了御王府后时常夫妻用膳,怕人打扰。 乔氏恭敬道:“可妾终究只是妾室,能与王妃同桌而食已是福分,岂能只顾着自己吃?” “没关系。”墨昭华笑道,“你看珍珠琥珀都不在吧?也没别的下人在这里伺候着。” 墨庆华跟着劝,“姨娘,你就听长姐的吧,长姐不在意那些规矩,你也让长姐自在一些。” “那好吧。”乔氏生怕自己的坚持惹得墨昭华不悦,便妥协了,“妾今日便越矩,多谢王妃。” “这样才对嘛。”墨昭华还给她夹菜,“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长辈,你对我好,我自然要投桃报李。” 第1177章 应下 墨韫听着她的话,还有几分心虚,好似她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在说他以前待她不好。 墨庆华郑重的许下承诺,“长姐,等庆儿长大了,也一定会回报您与御王殿下。” “庆儿真乖。”墨昭华很欣慰,“但你最该报答姨娘,她艰难生下你,又辛苦养育你。” 要知道当初墨韫并无意抬乔氏为妾室,只想用一碗落子汤了此孽缘,是容清保下他。 “是,长姐!”墨庆华应下,“庆儿会谨记长姐教诲,好好侍奉姨娘,让姨娘过上好日子。” “好孩子。”墨昭华看着他,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孩子,辰儿若是长大了,也这样乖吧? 她全程没怎么与墨韫说话,只与乔氏母子闲话家常,再怎么温馨美好的气氛都与他无关。 墨韫由此显得格格不入,如坐针毡的用完午膳,便急着想说此行的目的,也好早些回家去。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王妃,草民记得您在闺阁时,有午憩的习惯,那草民便不多做打扰了。” “父亲这就要走了么?”墨昭华知他迫不及待想离开,可他越想走,她就越要将他留下。 “草民是怕影响了王妃休息,想着说完正事便回去。”墨韫说完还给乔氏使了个眼色。 只是乔氏正看着墨昭华,压根没接收到讯息,自然也就不会帮着他说话,她又不着急回去。 墨昭华又请他们去了花厅落座,边喝茶边聊天,只是大多时候是在与乔氏母子言笑晏晏。 墨韫忍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了,再次开口,“王妃娘娘,府里还有事,草民该回去了。” “是吗?没想到父亲孝期也这般忙碌。”墨昭华问,“那不知父亲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墨韫总算得到她的询问,赶忙道:“如意斋那燃香有情蛊作用之事,不知王妃可曾有耳闻?” “听琥珀提过一嘴。”墨昭华沉吟,“似乎与兰姨娘及庶妹都有关,我这几日事忙也没多了解。” “确实与他们有关。”墨韫满眼无奈,“兰氏也对我用了那燃香,我找了不少大夫都说解不了蛊毒。” “那父亲找我,可是想让我找御医为您瞧瞧?”墨昭华早知他来意,也猜他会为此甘愿坐冷板凳。 他若是不愿意坐,以他那点人脉原本也能请到御医,只是楚玄迟不会如他所愿,便没人能帮他。 墨韫正是知楚玄迟从一开始便不喜他,或许会从中作梗,这才硬着头皮,拉下脸面求上门来。 他态度很恳切,“草民是想着祁王也中了蛊,御医定会为他想法子解蛊,能否请王妃帮忙说说话。” “原是如此。”墨昭华点头,“父亲是想让御医顺便为您治疗,那待殿下放衙回来我与他说说。” 墨韫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还有几分意外,而后又暗松了口气,“有劳王妃了,也多谢王妃。” 墨昭华故意刺激他,“父亲无需客气,虽说您以前是指望着庶妹,但如今她帮不上忙也没办法。” 墨韫赶忙道歉,“以前都是我的错,错把鱼目当珍珠,还请王妃见谅,同样的错误我定不会再犯。” “没关系,都过去了。”墨昭华轻笑,“殿下待我极好,外祖父一大家子也都疼我,我没什么遗憾了。” “王妃……”她越是这么说,墨韫就越尴尬,好似任何人都比他这个父亲好,让他无地自容。 墨昭华玩够了便打发他,“父亲且回去等消息,若殿下安排好了,我便让人去府上说一声。” “多谢王妃。”墨韫起身,恭敬的对她躬身一拜。 墨昭华端坐主位,“父亲怎又与我客气?见外了不是?” “那草民告退,王妃请好生歇息。”墨韫也不想客气,可她是身份摆在这。 墨昭华都懒得亲自相送,只吩咐琥珀,“好,琥珀,你代我送一下父亲与姨娘。” 琥珀与珍珠都没跟着入宫,只有花影跟着,她们用完午膳后才过来前院伺候。 “是,主子。”琥珀应声送墨韫一家三口出府。 珍珠则陪墨昭华回后院,边走边问,“主子今日这般对老爷,他会不会记恨在心?” “随他。”墨昭华无所谓,“我就是故意让他坐冷板凳,故意晾着他,他又能奈我何?” 珍珠点头,“老爷好歹是有求于您,再加上他此前确实做得不对,稍微要点脸都不该记恨。” 墨昭华冷嗤,“记恨我也不怕,此一时彼一时也,他纵使曾经是龙,现在也得给我蜷着。” “奴婢方才瞧着他被您冷落,还有几分可怜。”珍珠指的是墨昭华只与乔氏母子谈笑。 墨昭华提醒他,“他这是自作自受,你可莫要妇人之仁,我是绝不会同情他分毫。” *** 六月十二,上午。 李康安又来祁王府为楚玄寒解蛊。 但今日不同的是,他离开祁王府后还要去趟墨家。 他一见到楚玄寒便禀告,“殿下,御王殿下让微臣去为墨韫解蛊。” 因着今日要来祁王府,他便没提前禀告,免得私下联系的太多,引人怀疑。 “哼……墨韫不敢来找本王帮忙,便去找了墨昭华,他还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楚玄寒原本还想着要借此向墨韫要点好处,结果墨昭华轻易便抢走了他的好机会。 李康安道:“御王的命令,微臣不敢不从,因着同时在为您治疗,连手脚都不敢动。” “这有何不敢的?”楚玄寒问,“难不成你是听说了些什么?怕他们发现你的小动作?” 他是在试探对方是否有听到墨昭华会医术的事,因为这只是他的猜测,至今还未传出消息。 李康安回答,“微臣能在短期内为殿下解蛊,却不能为墨韫解,或出了问题,御王定会起疑。” 楚玄寒梅强人所难,“那行吧,你自己看着办便是,左右是他真解了蛊也没什么大影响。” “微臣多谢殿下的理解。”李康安怕他会为难,让自己做点手脚,一人承担所有风险。 第1178章 初解蛊 楚玄寒还惦记着东宫的动静,“东宫那边,你这些日子可有其他的发现?” 李康安又是等今日禀告,“微臣已确认他们用了安胎药,太子妃极可能有孕。” “怎会如此?”楚玄寒不信,“太子不能人道,岂能让女人怀孕?其中必有问题。” 李康安提醒,“太子不能人道之事一直都是传言,并无人证实,对外只说是身子羸弱。” “那不是为了好听些么?”楚玄寒道,“哪个男人又会承认自己不行?此事你要继续打探。” 他对楚玄辰不能人道之事一直是深信不疑,也是因此才对夺嫡有了信心,并为此努力着。 “是,殿下。”东宫有自己信任的御医冯新荣,李康安想要打探消息,其实很不容易。 他为楚玄寒治疗之后,便去了墨家,而墨韫早已在等候。 今日初次解蛊,墨韫还有些紧张,因着身份今非昔比,他的态度也谦逊了许多。 见到李康安后他还得行礼,“见过御医大人,今日有劳御医跑一趟了。” 李康安还礼,“墨先生客气,我是遵从御王殿下的命令,这便是分内之事。” 墨韫请他落座,奉上茗茶后才低声问,“敢问御医大人,我这蛊毒多久方可解?” “不着急,待我先把个脉,看看你的情况再说。”李康安喝着茶,等着墨韫自己过来。 “好,辛苦御医大人。”墨韫将姿态放得极低,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再将手伸过去。 李康安给他把脉后沉吟,“你这中毒比祁王殿下还要深,因此解蛊的时间也需更久。” “那您可否确定大概要多久?”若是要个一年半载才能解蛊,拖这么久墨韫是真的等不起。 他还想着与容清复合,可如果蛊毒未解,他就会受到兰如玉的影响,没法专心对待容清。 容潇与宋承安的归期已定,他若不能在他们还朝前复合,机会就会变得更加渺茫。 李康安道:“祁王殿下只需解四次即可,你这怕是至少需要七次,才能完全清除蛊毒。” “请问多久解一次?”墨韫想着他去祁王府的时间,猜应该是每隔三日可解蛊一次。 果不其然,李康安说的与他猜的一样,“每隔三日一次,前后需要二十一日方可彻底解蛊。” “好,那就麻烦御医大人了。”墨韫每次喊大人,都觉得不舒服,一个御医算什么大人? 只是对于如今的他这个庶民来说,御医既然也有品阶,那确实是大人,当得起这一声。 李康安不敢太拿乔,毕竟墨韫也只是丁忧辞官,“奉命而为,先生无需如此客气。” 他为墨韫治疗了一番后,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尤其是针对兰如玉,最好是不要再行房。 墨韫被说的脸红,若非对方是御医,他都要急眼,哪有将房事拿出来说的,那太丢人。 送走李康安后孙昌道:“老爷,王妃娘娘还是念着您的,以后在仕途上,或许也会帮着您。” “帮我?”墨韫眉头紧皱,“那是你上次没跟去御王府,否则你定说不出这等话来。” 孙昌也能猜到原因,“王妃只是对往事无法释怀,只要老爷给予补偿,她定会不计前嫌。” 墨韫眼中泛起算计之色,“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什么补偿能入她的眼,还是需另寻他法……” *** 一晃眼又过了三日。 今日是楚玄寒最后一次解蛊,如今的他已清醒很多。 良妃为了看他恢复,再加上今日是休沐,便又让他在宫里进行治疗。 李康安面带笑容,“恭喜殿下,今日解蛊之后,您便再不受情蛊的影响。” “好,你尽快吧,本王还有事要办。”楚玄寒还急着回去处置墨瑶华。 “是,殿下,微臣这就动手,您稍安勿躁。”李康安说完好听的话就该办正事。 “墨韫的情况如何?”楚玄寒自上次后便没再见过他,直到此刻才有机会打听此事。 李康安一边治疗一边回答,“他中毒比殿下要的深许多,应该是他那妾室用的燃香更久。” 良妃突然开口,“那他解蛊所需的时间是不是也更久?” “正是!”李康安道,“殿下只需解四次即可,他需要至少七次,方能彻底清除蛊毒。” 楚玄寒若有所思,“看来兰氏得到燃香的时间也不长,否则以他们成婚的时间怎只需七次?” “殿下此言差矣。”李康安解释,“中毒的深浅除了与用香时间有关,所用的数量也会有影响。” “你的意思是,兰如玉可能用的数量少?”楚玄寒虽不喜兰氏,但听墨瑶华提过她在墨韫跟前的娇媚。 她若本身足够有诱惑力,便无需依赖于燃香,情蛊只需作为辅助,倒是墨瑶华,似乎全靠情蛊作用。 因为他尚未彻底解蛊,便已经对墨瑶华起了杀心,只要想到她害他失去了什么,他就怒火中烧。 “正是!”李康安告诉他,“微臣上次出诊特意打探过,他与兰氏同房并不算频繁。” 这话又刺激到了楚玄寒,“墨瑶华那贱人是恨不得本王死在床上,而且还是死在她身下!” 良妃闻言大喜,“寒儿今日再提及墨氏,不再有以前那种维护,可见蛊毒的作用已不明显。” 楚玄寒赞成的点头,“李康安倒是有点真本事,在墨瑶华的事上,儿臣的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 “能帮上殿下的忙,乃是微臣的荣幸。”李康安天赋极为不错,对自己的医术向来很有自信。 这也是他敢对院使之位抱有期望的原因,放眼如今的太医院,医术比他高明的屈指可数。 而这些人的年纪也比他大得多,他便是熬也能将人熬走,那院使之位自能落到他的头上来。 楚玄寒许以好处,“你好好跟着本王,本王纵使无法将你扶上院使之位,院判也会有你的位置。” 这话他已说过多遍,李康安却还是要表态,“是,微臣定当为娘娘与殿下效犬马之劳。” 第1179章 算总账 御王府,后院。 今日休沐,楚玄迟在陪着墨昭华。 他一边下棋一边道:“今日老六就该彻底恢复理智吧?” “正是。”墨昭华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慕迟可是想去看好戏?” “我倒是想去,就是没有好的借口,怕贸然过府,目的性太过明显了些。” 楚玄寒处置墨瑶华这种关键时刻,楚玄迟自然是很想让墨昭华去现场亲眼看着。 “老六不是要解蛊了么?”墨昭华计上心来,“我们去给他贺喜,这借口还不够好?” “有道理!”楚玄迟喜笑颜开,“那我们叫上老七夫妇一起,看戏自是人越多才越热闹。” 墨昭华巧笑嫣然,“若非太子妃皇嫂已有孕,且他们身在宫里,你是不是还要叫上他们同去?” “知我者,昭昭也!”楚玄迟已无心下棋,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都长着楚玄寒的脸。 墨昭华收起棋子,“那慕迟且让人去瑞王府传个信,请他们过府用膳,下午我们再一同去看戏。” “还要等到下午啊?那会不会错过好戏?”楚玄迟已是迫不及待,能等楚玄霖夫妇也是忍耐。 墨昭华分析,“老六如今还在宫里,兴许还要留下用膳,我们便是去了王府也没角儿唱戏。”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楚玄迟猛然想起,“这次老六是在宫里治疗,而且他还要去问安。” “可不是,他没这么快回来。”墨昭华道,“况且即便真回来了,赶上午膳他也未必会处置墨瑶华。” “好,那就请老七夫妇过来用膳。”楚玄迟笑道,“他们似乎已好久没来过,可莫要生疏了。” 墨昭华贴心的道:“老七还未过孝期,妾身得叮嘱厨房多准备些素菜,莫要坏了他的孝心。” “行,那昭昭负责厨房,我负责让人去请他们。”楚玄迟与她分工合作,配合的很默契。 *** 墨昭华猜的没错,楚玄寒原本是急着回来处置墨瑶华,但见过文宗帝后被其留下用膳。 文宗帝终究还是心疼这个儿子,怕他走上楚玄怀的旧路,想再敲打一番,打消其夺嫡之心。 奈何楚玄寒嘴上应的好,野心却丝毫没减,他太过自负,总觉得楚玄辰只是投了个好胎。 楚玄辰为人太过仁慈,不适合当君主,若非是嫡子,以他的能力,又如何能成为太子? 陪文宗帝用过午膳,楚玄寒才回了祁王府,然后第一时间去正院找墨瑶华秋后算账。 墨瑶华近来一直在养伤,再加上闯了祸,怕尉迟霁月趁机报复,便不敢离开正院。 她本身没了丫鬟,正院的下人又已得了楚玄寒的命令,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说。 因此至今她都不知道,楚玄寒在解蛊,并且今日已全解,看到他进来,她还很高兴。 “殿下,您来了……”她迎上来娇声呼喊楚玄寒,养伤的这些天,她可是难得见他一面。 他给出的理由是,不想在她受伤的时间见她,万一把持不住不利于他养伤,便还是少见为妙。 她还真信了,完全没想过他是因着在解蛊毒,刻意避开,以防被她影响了解蛊的进程。 “啪……”她人才刚到跟前,便挨了楚玄寒一巴掌,以及一声带着怒气的厉喝,“贱人!” “哎哟……”墨瑶华被打的有点懵,抬手捂着脸,“殿下为何突然打奴婢,奴婢犯了什么错?” 她这些日子几乎足不出户,便是想犯错都没机会,何至于被他打,难不成是还有别的事? “说,你何时起对本王用燃香?”楚玄寒一脚踹去,“是不是在墨府时便已在算计本王了?” 彻底解蛊后,他在长秋宫与良妃聊了好一会儿,母子俩一起回首他过去为墨瑶华做过的那些傻事。 还有冷延与冷锋在一旁帮忙回忆,说得越多他就越憎恨墨瑶华,认为他一切的不顺都是因她起。 便连方才陪文宗帝用午膳,文宗帝提到她都是龙颜大怒,直言让他务必处理好这件事。 “啊——”墨瑶华被踹的跌坐在地上,尚未好全的臀部疼的她龇牙咧嘴,“奴婢没有……” 楚玄寒弯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燃香乃兰氏所给,她得宠定少不了燃香帮忙,是早知其中玄机。” “不是,姨娘并不知……”墨瑶华双手抓住他的手,想要扒开,“殿下,您弄疼奴婢了……” “不知?”楚玄寒无视她的痛苦,“你当墨韫是傻子吗?容清与兰氏孰轻孰重他还能分不清楚?” 墨瑶华找借口,“姨娘温柔小意且贴心,容清冷心冷情,不得父亲的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那墨昭华呢?”楚玄寒问,“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倾城,若非你算计,本王能选你?” 墨瑶华道:“她如她的母亲一般,冷心冷情,殿下真觉得她好?如今喜欢不过是因她得陛下欢心。” “贱人,你还敢顶嘴!”楚玄寒又是一巴掌,“若非你嫉妒心强,总找她麻烦,她又岂会另嫁他人?” “哎哟……”墨瑶华痛呼出声,但脖子得以解脱,“是陛下未允赐婚,这如何能怪到奴婢头上?” “她向来得太后与纯懿贵妃的欢心,若真心想嫁于本王,自会找他们帮忙,本王便还有机会。” 楚玄寒一路上都在想着墨昭华,因为陪文宗帝用膳时,他多次提到她,且每次都是在称赞。 墨昭华既能哄得文宗帝开心,那得到这桩赐婚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况且还有太后与容汐的帮忙。 “殿下,呜呜……”墨瑶华脸上火辣辣的疼,臀部的伤处也是剧痛,她的眼泪哗哗直流。 “哭什么?”以前最不舍她哭的楚玄寒,如今瞧着只觉得烦躁,“把本王害这般惨还有脸哭?” 墨瑶华满眼委屈,“殿下,奴婢对您一片真心,您怎可因为奴婢的无心之失,如此待奴婢?” “真的是无心之失?”楚玄寒冷声反问,“那墨淑华是如何爬到本王的床上,你还要本王告诉你?” 第1180章 打死 “奴、奴婢……”墨瑶华早知墨淑华告密,有了人证在,这件事她是怎么都不能否认。 “你既对本王用了迷情香,就未必不会用旁的手段,否则以你的姿色,还能引诱得了本王?” 楚玄寒看到她只觉得恶心,眼里全是嫌弃之色,“本王生来尊贵,什么貌美女子没见过?” “在殿下眼里奴婢竟有这般不堪?”墨瑶华不死心,她跟了楚玄寒这么多年,他怎能毫无情意? “是,你就是个上不台面的东西,跟你那贱人亲娘一样,还误了本王的大事,错失墨昭华。” 楚玄寒每提到墨昭华一次,对墨瑶华的厌恶与憎恨便要多一分,心里的怒气也跟着上涨。 “当初是殿下自己嫌弃她不懂风情,如今不过是得不到的便觉得最好,心有不甘罢了。” 墨瑶华对他虽有利用,但也有点真心,至少是用心的去了解过他,能猜到一些他真实的想法。 “你住嘴!”楚玄寒被说中了心思,愈发恼羞成怒,又踹了她一脚,“分明是你害了本王。” “啊——”墨瑶华痛得大叫,干脆破罐子破摔,“那我偏要说,我才不比她差,是得不到的才最好。” 楚玄寒眼神阴鸷,“无论是学识容貌,还是才智品性,你连墨昭华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不,我比她好,我哪都比她好!”墨瑶华大喊,“所以父亲才宠着我,任由我欺辱她算计她。” 楚玄寒气的一脚将她踢飞了出去,撞到后面的床榻,发出一声重响,“砰——” “啊——”墨瑶华大喊大叫,“你就算打死我,你也得不到她,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楚玄寒快步走上去,对着她又是一阵猛踹,嘴里还在愤然咒骂,“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噗……”墨瑶华被他踹的口吐鲜血,疯了似的抱住他的脚,“你打死我啊,打死我……” 楚玄寒正准备了结了她,冷延在外禀告,“主子,王妃与庶妃以及王妾都来了,想要见殿下。” “他们来的倒是挺快,哼……”楚玄寒的动作被打断,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他讨厌这般。 房门关着,冷延看不到他的神色,便猜测的问,“主子若不方便见,属下便去打发了他们。” “没事,让她们进来!”楚玄寒有了个主意,“本王今日便要杀鸡儆猴,让她们也长长教训。” “是,主子。”冷延也觉得这法子不错,祁王府后院以后还会添人,但不能再这样添乱。 “你……”墨瑶华方才死在他脚下便也算了,现在要当众惩罚就觉难堪,“你想如何处置我?” 她既不想被昔日的情敌尉迟霁月看到这副惨样,也不想让墨淑华体验到为薛氏报仇的快感。 “你很快就会知晓。”楚玄寒既要以儆效尤,便不会让她死的太轻松,如此方有威慑力。 墨瑶华有些自负,到现在竟然还没死心,再次问他,“殿下对奴婢,真就没一丝情意?” 楚玄寒的眼里不只无情,还满是厌恶,“本王对一个胆敢给本王下蛊的贱人,还要有情意?” “楚玄寒!”墨瑶华气的直呼他的名讳,东陵尊卑分明,便是在她得宠时都不敢这般做。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本王的名讳!”楚玄寒又是一脚踹去,“你就这么等不及要上路?” “噗……”他带着怒气的一脚,踹的墨瑶华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明显是已伤及五脏六腑。 此时房门被敲响,是冷延领着尉迟霁月他们来了,楚玄寒冷着脸,应声让他们进来。 尉迟霁月与柳若萱,以及墨淑鱼贯而入,先偷看了眼墨瑶华才行礼,“妾身/妾拜见殿下。” 看到墨瑶华被打的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嘴角还带血的可怜模样,三人心里都很解气。 “你们来的正好!”楚玄寒道,“墨瑶华为争宠对本王下蛊,其罪当诛,你们要以儆效尤。” “殿下,您真要杀了她?”尉迟霁月闻言还不敢相信,毕竟他之前对墨瑶华是百般维护。 她与墨瑶华一样,都以为这么些年了,他多少还是会有点感情,没想到他竟开口便是赐死。 楚玄寒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怎么,本王如今连处置一个下人的权力都没了?” “不是。”尉迟霁月连忙解释,“妾身是想着,她虽被贬为婢女,但终究是墨韫的女儿。” 她早已恨透了墨瑶华,自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以解心头之恨,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楚玄寒不以为意,“出嫁从夫,莫说她如今只是个婢女,便是侍妾本王也照样能处置了她!” “御王妃那边要不要顾忌一些?”尉迟霁月又道,“她如今深得父皇欢心,万一告殿下的状……” 她并非心甘情愿相劝,只是作为妻子,这是她的责任,她的话只需说一半,在场的人便都明白。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管不着本王的后院!”楚玄寒冷声下令,“拉下去,乱棍打死。” “是,殿下。”外面有候着的下人,虽不知屋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敢耽搁,闻声而入。 “不要——”墨瑶华拼着仅剩的力气,抱住他的腿,“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 “拉下去!”楚玄寒如今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只想眼不见为净,又如何还会饶她? “殿下,我爹可是墨韫,你真一点都不在意吗?”尉迟霁月方才都提过,墨瑶华还是搬出墨韫。 楚玄寒不为所动,“莫说墨韫已辞官,便是他还在尚书之位上,你犯下此罪他也保不了你!” “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墨瑶华最大的倚仗便是墨韫,若他都没用,她就真没救了。 “现在才知道错,晚了!”楚玄寒抬脚想将她甩开,奈何她在死亡面前,展现出了极大的力气。 他不仅没能将她给甩开,反而被她抱的更紧,好似只要抱紧了他这条腿,便可逃过这一劫。 第1181章 不救 墨瑶华痛哭,“你即便真不顾往日情分,要赐死奴婢,那也该让奴婢死个瞑目吧?” “你死不瞑目与本王何干?”楚玄寒给了冷延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帮忙将人给拉开。 墨瑶华鼻涕眼泪全蹭他裤腿上,“殿下,奴婢求您,死前至少让奴婢与家人道个别……” 道别是假,求救才是真,她觉得搬出墨韫没用,可若是他本人来为她求情,肯定还是会有用。 在冷延的帮忙下,楚玄寒终于将她甩开,他正要拒绝,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下人。 “启禀殿下,御王殿下与御王妃娘娘,瑞王殿下与瑞王妃娘娘来了,已去往正厅落座。” 楚玄寒只得将嘴边的话先咽下,拧着眉头换了一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来做什么?” 冷延看了眼被下人钳住的墨瑶华,“莫不是为她而来?否则那也过于巧合了一些?” “他们难道还想保下这个贱人?”楚玄寒冷笑,墨昭华若真求情,倒是给了他好机会。 尉迟霁月又开始表现自己作为正妻的懂事,“御王夫妇如今得宠,殿下还是三思而后行。” “看好她,本王去探探虚实,你们随本王去见客。”楚玄寒吩咐下人,带着尉迟霁月等人离去。 “是,殿下。”大家齐声应下,下人留下看着墨瑶华,其他人则跟着他,一同离开了正院。 正院就在前院中,一行人很快来到正厅,见到了刚落座,茶水都还没喝上的御王与瑞王夫妇四人。 双方见面先按照长幼有序一番行礼,再分主客落座,唯有墨淑华站着,不过她能在场已是不错。 几人一番寒暄后又喝了茶水,楚玄寒才问,“五皇兄与七皇弟怎突然来访?” “今日休沐,得知你今日便可彻底解蛊,特来道贺。”楚玄迟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 “玄寒让你们费心了,多谢皇兄与皇弟的惦记。”楚玄寒并不觉得他们真有如此好心。 “解蛊之后可有好些了?”楚玄迟关切的问,且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面色极为温和。 “已经好多了,神智清明了许多。”楚玄寒不仅丝毫没感受到关心,还有种被嘲笑的愤怒。 楚玄迟呷了口茶,微微颔首,“那就好,你以后可得多当心些,莫要再着了旁人的道。” “是,多谢皇兄提醒。”楚玄寒现在觉得他不是来为墨瑶华求情,是来看他的笑话。 墨昭华适时的接过话茬,“六皇弟的蛊毒既已解,不知会如何处置我那庶妹?” “五皇嫂觉得该如何处置?”楚玄寒刚推翻的想法,因着她这一句话又重新拾起。 墨昭华只在意结果,“这是六皇弟的家事,我怎好干涉?只是作为嫡姐,想关心几句。” 楚玄寒试探的问,“墨氏行巫蛊之术,其罪可诛,本王若将其赐死,五皇嫂可会觉得不妥?” “你这般处置,她自己可认?”墨昭华当然觉得很妥当,但她不会说出口,落人话柄。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又怎会心甘情愿赴死?”楚玄寒边说还边打量着她的神色。 他想从她的反应中确认,她会否认可自己的处罚,若是不认可,他就要诱她为墨瑶华求情。 不料墨昭华直言,“我终究也只是个嫡姐,而非父母,不适合插手,六皇弟自己酌情处置吧。” “皇嫂不为她说情?”楚玄寒失望不已,他还以为这是个机会,这女人总是不如她所愿。 墨昭华反问他,“我若是说情,六皇弟便会放过她么?” 楚玄寒心下略喜,故意引诱,“这要看五皇嫂如何说,若说的再理玄寒自当给面子。” 墨昭华正色道:“你若是普通高门子弟,我的确会求情,但你乃皇嗣,不容有任何损伤。” 楚玄寒闻言心如死灰,文宗帝的意思的让他处死墨瑶华,她若真求情,他便有理由去帝前挑拨。 楚玄迟也道:“这毕竟是六皇弟的家事,我们不便插手,你若想要个台阶下,不如找墨韫。” “玄寒不需要台阶!”楚玄寒大义凛然,“她罪不容诛,此次若不严惩,难保后续有人得寸进尺。” 墨昭华面不改色,“你说的对,此事我们便不予置喙,不管怎么说也是她有错在先,理应处置。” 随即她话锋一转,“你既要处死她,那今日大概是见她的最后机会了,可否让我与她道个别?” “皇嫂既开了这个口,玄寒自当满足。”楚玄寒还没彻底放弃,想让墨瑶华自己求她帮忙。 “那你们继续聊,我去看看她。”墨昭华起身便想离去,仇人死前的最后一面她可不能错过。 “等一下!”楚玄寒也跟着起身,客气的道,“玄寒陪皇嫂一起去,看她是否有所悔改。” 他若不在场,又如何激墨瑶华求她,这可能是他在这件事上,最后算计墨昭华的机会。 楚玄迟当即站起来,“本王心眼子小,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不太好,那本王便陪你们一同去。” 他原本是没打算跟着去,也好让墨昭华与墨瑶华单独待一会儿,有楚玄寒在他就不放心。 不是真的怕孤男寡女,而是怕楚玄寒会算计墨昭华,他心尖上的女人,那自是要护好。 楚玄霖见他们都要走了,便也起了身,“你们都去了,我们在这很无趣,便带上我们如何?” 楚玄迟睨了他一眼,“你这老七,什么热闹都瞎凑,以前也没见你这般?” 墨昭华回头嗔怪的看向他,“你还好意思说七皇弟,这不都是你带的好头么?” 楚玄迟上前揽住她的腰,“你说的对,上梁不正下梁歪,老七确实被我给带坏了。” 以前他觉得坐轮椅好,如今能自由行走了又觉得还是这样更好,既能牵手,又能揽着她。 楚玄寒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一股子醋意腾的升起,恨不得伸手将他们强行分开。 可惜他没这个胆子,只得忍下冲动,看向楚玄霖,“七皇弟既有兴趣,那同去也无妨,请!” 第1182章 必杀 一行人带着下人,浩浩荡荡去了正院,来到目前关押着墨瑶华的下房之中。 墨瑶华被伤的不轻,本是爬到床上去歇息,看到这么多人人进来,赶忙下了床。 她顾不上丢人,跪在地上向墨昭华求救,“嫡姐救我,祁王殿下要打死奴婢……” 墨昭华俯视着地上的人,话语为难,“出嫁从夫,你犯下此等大错,我能如何救你?” 墨瑶华振振有词,“我又不知那燃香有问题,并非故意给祁王下蛊毒,怎就罪无可恕了?” “你与我说也无用。”墨昭华置身事外,“我如今只不过是个外人,而这是祁王的家宅之事。” “你就是故意不救我!”墨瑶华恼羞成怒,“因你嫉妒父亲偏宠于我,冷落了你,你记恨在心。” “父亲确实偏宠于你,那还不至于让我生恨。”墨昭华毫不在意,“因为我还有母亲与外祖一家。” 墨瑶华想刺激她,“外祖既被称为外祖,那便是外人,他们对你再好也不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对你而言外祖是外人,但对我来说不是。”墨昭华坚定的道,“外祖一家都是我最亲的亲人。” “没错!”楚玄迟帮腔,“辅国公一家都对昭昭极好,如今他还有本王,本王定会偏宠她一辈子。” 墨瑶华与楚玄寒一样,被他们的恩爱刺痛了眼睛,见不得他这般幸福,只想毁掉这一切。 于是她故意挑拨,“她与祁王也曾情投意合,兴许早已将清白身给了他,你就一点不在意?” 楚玄迟揽住墨昭华,“挑拨离间对本王没用,昭昭是什么人我可比你清楚的多,你死了这条心。” 他说着又冷声对楚玄寒道:“老六,这人着实留不得,你若确定要杀鸡儆猴,我们便不多做打扰了。” “不要,殿下,不要杀我,呜呜……”墨瑶华痛哭流涕的求饶,“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墨昭华道:“六皇弟,我旁的话不好说,但她是父亲偏宠的女儿,你处置前还是通知下父亲吧。” 她猜到墨韫一定会为墨瑶华求情,因为他尚未解蛊,还会受兰如玉影响,兰如玉自是要救女。 可墨韫若来求情,楚玄寒未必会应下,他很清楚,良妃容不下墨瑶华,连他也无力保下她。 如此一来墨韫对他必然心生不满,再加上没了墨瑶华,两家少了维系的桥梁,关系会越来越淡。 墨韫那些人脉,楚玄寒是无法用上,且此生也无法再像前世那般得其辅佐,算是断了他一臂。 “是,五皇嫂,玄寒这就着人去趟墨家。”楚玄寒本不想这么麻烦,但墨韫确实有点价值。 “你既还有家事要处理,我们便先回去了。”现在既杀不了墨瑶华,墨昭华便不想再留。 “六皇兄,玄霖今日来的不是时候,也先行告辞。”楚玄霖不想参与旁人的家事,跟着告辞。 “嫡姐救我,救救我……”墨瑶华见墨昭华成功为她搬来了墨韫这救兵,对她又起了期待。 “我是出嫁女,实在不便插手,也救不了你。”墨昭华才不会蹚浑水,给楚玄寒利用她的机会。 “可你是御王妃啊。”墨瑶华见识了楚玄寒的悔恨,知她若是能求个情,自己便能逃过此劫。 墨昭华的借口一个接一个,“但我也只是御王妃,并非是祁王妃,还能管得了祁王府家事。” “你分明是不愿救,你对我真就如此狠心?”墨瑶华求几句又原形毕露,对她毫无敬重。 她如此不依不饶,墨昭华便也不客气,直言道:“你是什么心思我很清楚,这蛊毒绝非无意。” “你不相信我?”墨瑶华被说穿了心思,不敢承认,反而摆出一副委屈模样,想博取同情。 “你不值得我相信,且看父亲能否救你吧!”墨昭华话里有话,“有兰氏在,父亲是定会信你。” 她这连着几句话都是在告诉楚玄寒,墨瑶华是刻意行巫蛊之术,死有余辜,切不可轻饶。 “昭昭,我们走吧,莫耽误了六皇弟的正事。”楚玄迟揽着她大摇大摆的离去。 “六皇兄,玄霖告辞。”楚玄霖彷如一个小跟班,牵着钟凌菲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楚玄寒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心里恨得不行,他们身边的女人可都是他最早看上的。 “本王送送你们。”他正准备跟上去,身后传来了墨瑶华的呼唤,“六郎……” 楚玄迟当即制止他,“老六留步,不用客气,处理你的家事要紧,我们自己走即可。” 楚玄寒本也不是真心想送,闻言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墨瑶华,“你有什么资格唤本王?” “六郎,在我出阁之前我都是……”墨瑶华想用以前的美好来博取怜惜,她是真怀念那些曾经。 奈何楚玄寒毫无真心,自是不为所动,“怎么?你这是不想与你父亲姨娘做诀别了?” “呜呜……”墨瑶华这下都不敢再求,以他此前对她的狠心劲,再求下去估计又得踹她。 楚玄寒扔下这些话便离开了下房,去了书房。 冷延关上房门,低声询问,“主子是真打算处死墨氏?” 楚玄寒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不杀她,难消本王的心头之恨。” 冷延又问,“她至今都没承认,那主子可是断定她故意给你下了情蛊?” 楚玄寒道:“若只有本王中蛊还可能是无意,但墨韫也中蛊便不会是巧合。” 墨昭华的话他是听了进去的,再加上她了解墨瑶华,因此断定她必定是故意为之。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冷锋冷嗤一声,“应该是兰氏用燃香有效,才将燃香给她。” 楚玄寒话语森然,“还有重要的一点,她知本王的野心,若是宣扬了出去,对本王很不利。” “这确实留不得。”冷锋又道,“但主子还需墨韫相助,如此岂不是将他给推了出去?” 楚玄寒沉着脸,“但若再留下那贱人,不仅后患无穷,父皇与母妃那边也无法交代。” 第1183章 再求情 御王府的马车上,此刻正坐着四个人。 好在马车够大,便是这么多人坐在里面也不会显得拥挤。 楚玄霖问,“皇兄,皇嫂,以你们之见,六皇兄真的会杀了墨氏么?” 楚玄迟微微颔首,“怕是不会再心慈手软,墨氏这次的死劫应是逃不过。” “情蛊如此厉害么?”钟凌菲在人少时便比较活跃,“以前那可宠着墨氏了。” 墨昭华接话,“正因他以前过于宠爱墨氏,解蛊后才更会怨她恨她,甚至杀了她。” 楚玄霖不明白,“这是为何?既是自己宠爱过的人,那多少也是有点感情在吧?” “夫君你真笨!”钟凌菲道,“当然是因为这对祁王来说是种耻辱,竟被人如此算计。” “不止如此!”楚玄迟补充,“墨氏先后犯下太多错,人命都背负了几条,其实早就该死。” “是啊,所以我才不为她求情。”墨昭华道,“有些人能救,有些人则不值得,她是死有余辜。” 楚玄迟又道:“况且即便老六能放过她,良妃也不会,此前若非老六拼命护着,她早已死了。” “那墨韫会否求情?”楚玄霖问,“我可是听说他极为偏宠庶女,以至于还冷落了皇嫂这个嫡女。” 提到这事,楚玄迟就心疼,“他也中了情蛊,且如今还没彻底清除蛊毒,有兰氏在,他定是会求情。” “但六皇兄不会给他面子对吧?”楚玄霖边说边回忆着此前的事,“我记得他方才似乎提到过。” “嗯……”楚玄迟道,“此事既是宫里已知晓,墨韫的面子又如何够?左右墨氏是罪有应得。” *** 过了许久,墨韫带着兰如玉来了祁王府。 下人特意没说有何事,只是让他们过府,他们便来了。 入府后他们本想先去拜见楚玄寒,但他让他们见过墨瑶华再说。 墨瑶华看到他们就哭, “父亲,娘亲,求你们救女儿,呜呜……” “发生了何事?”兰如玉见她行动不便,脸色惨白,“你可是又挨打了?” “呜呜……祁王要处死女儿!”墨瑶华哭的不能自已,挨打比起打死都是小事。 墨韫看她这样子就知定是她又闯了祸,想到上次楚玄寒说的话,她都不想再管她。 可兰如玉舍不得,关心的问,“他为何突然要处死你?” “他蛊毒解了,便再也容不下女儿,呜呜……”墨瑶华边说边哭,死对她而言太可怕。 “老爷,你可要救救瑶瑶啊。”兰如玉赶忙求情,“她是无心之失,怎能因此就处死她?” 她对燃香的事比墨瑶华更为清楚,知道解蛊后的情况,楚玄寒这般做,说明他从未动过真心。 这一点与墨韫有点像,当初她因为买不到燃香后,他也冷落了她,宁愿去宠着乔氏。 墨韫对墨瑶华失望至极,“出嫁从夫,这是祁王的家事,我怕是也不好过多的插手……” “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瑶瑶去死么?”兰如玉哭道,“她还这么小,老爷,妾求求您了……” “爹爹,女儿也求求您,您救救女儿吧。”墨瑶华跪在床上,“女儿给你磕头,求你救女儿……” 兰如玉跟着跪下,“妾也给您磕头了,求您救救我们的女儿吧,瑶瑶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好了,你们先起来吧。”墨韫扶起她,“只是我如今人微言轻,你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他的情蛊还没解,依旧要受影响,又如何受得了兰如玉的眼泪,她三言两语便答应下来。 “还请老爷全力以赴,保住我们的女儿,老爷~”兰如玉趁他扶她时,抓住了他的手。 “知道了。”墨韫话语沉重,“我现在就去求见祁王,看他能否再给我几分薄面吧。” 有了上次楚玄寒那番话,他是真一点信心都没有,只是面对兰如玉的哀求,他又不忍拒绝。 “女儿谢过父亲,呜呜……”墨瑶华瘫软在床上,自从挨了楚玄寒那些踹后,她总觉得心口疼。 “老爷,妾陪您一同去,等等妾……”兰如玉怕墨韫被楚玄寒轻易打发,赶忙跟了上去。 墨韫早说过要见楚玄寒,他便已在前厅等着,况且今日的事他也确实得好好说清楚。 “草民拜见祁王殿下,殿下安好。”墨韫与兰如玉入厅,一起跪拜在地,恭敬的行礼。 “这么快便与墨氏做完诀别了?”楚玄寒还以为墨瑶华要求上好一会儿,墨韫才会来求情。 墨韫跪在地上,抬头看他,“殿下,蛊毒之事小女也是无心之失,可否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是无心之失,那兰氏呢?”楚玄寒质问,“听闻你中蛊比本王要深,那可知她用了多久?” “这个……”墨韫信任且维护兰如玉,“兰氏也非有意下蛊,若是知晓其中玄机,她定不会使用。” “在蛊毒尚未全解之前,本王也是这般想。”楚玄寒话锋一转,“但彻底解了蛊毒后本王才真正清醒。” 兰如玉矢口否认,“殿下明鉴,贱妾真不知燃香有蛊毒,否则又岂会给瑶瑶用,以至于害了她。” 楚玄寒一个字都不相信,“若无人发现,自不会害她,只会让她如你一般,得到无尽的偏宠。” “殿下……”兰如玉还想狡辩,楚玄寒却不再给她机会,饶是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用。 他冷声打断她的话,“本王知你能言善辩,但无需多言,狡辩的字本王一个字也不愿再听。” 墨韫硬着头皮再次求情,“殿下,小女的事,可否请您高抬贵手,她年纪还小……” 楚玄寒冷嗤,“年岁的长幼与犯罪无关,况且她如今也不小了,并非什么三岁孩童。” 墨韫只能展示价值,“殿下心有大志,草民虽丁忧辞官,但还有启用时,且也些人脉在。” “本王确实看重你,也期待你相助。”楚玄寒道,“但这不是墨瑶华的免死金牌。” “殿下说的是。”墨韫长叹了口气,表情无奈,“那不知殿下如何才能放过她?” 第1184章 又离间 楚玄寒找了个借口,“其实如今早已不是本王的问题,而是母妃对她有太多的不满。” “那能否请殿下代为向娘娘求个情?”墨韫恳求道,“草民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本王此前中蛊之时,便已多次为了墨氏而顶撞母妃,伤了母子情分,母妃已不愿见本王。” 楚玄寒这话倒是真,方才离开长秋宫时,良妃就让他近来莫再来问安,她不想见他。 良妃不只是对墨瑶华有诸多不满,对他也一样,因为他已害得她多次被文宗帝责怪问罪。 “这……”墨韫本想好一套说辞,听得这话,那些已到了嘴边的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楚玄寒表现的很无奈,“本王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但凡有点希望,本王也不会要她的性命。” 墨韫正要放弃,兰如玉伸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裳,他只得又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没有!”楚玄寒若爱墨瑶华,自会有办法,不爱便不会为她费心,“墨先生也请节哀顺变。” “哎……”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墨韫再怎么不舍得兰如玉伤心难过,也不能再强求。 兰如玉迟疑片刻,抬头看向楚玄寒,“贱妾斗胆,能否请殿下给小女换个体面点的死法?” “殿下,草民给您磕头了。”墨韫会意的磕头求情,“还请给小女留最后一点体面。” “行吧,那就赐白绫。”楚玄寒本是想当众乱棍打死,以此来威慑尉迟霁月等人。 但她们方才已亲眼见识过他的手段,那纵使只是赐白绫,也还是能威慑到她们。 “草民多谢殿下。”墨韫争取到了这么点就已感激戴德。 兰如玉却还不满足,“官府砍头都要等午时三刻,贱妾恳求殿下,让她再多活一晚。” “你的要求还真是多!”楚玄寒很不悦,“怎么?这是想拖延时间,好去御王府搬救兵?” “贱妾不敢,只是想着小女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兰如玉确实有救人计划,但与御王府无关。 楚玄寒冷嗤一声,“本王实话告诉你们,御王夫妇方才便已经来过,但明言不会为她求情。” “御王妃当真这般说?”墨韫倒是有想过,若兰如玉能为墨瑶华争取一夜时间,他就去找墨昭华。 “先生若是不信,自可去问她。”楚玄寒哪怕已放弃了墨韫的助力,也不愿让他为楚玄迟所用。 “她怎可如此无情,瑶瑶可是她亲妹妹啊。”墨韫果然中了他的离间计,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个中原因就要问他们了。”楚玄寒并不说缘由,“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本王也不便多问。” 兰如玉重重的磕了个头,“贱妾求殿下,赏瑶瑶一个断头饭吃,让她好好收拾一番,明日赴死。” 楚玄寒沉吟一声还真应下了,“罢了,她好歹跟了本王一场,本王便满足你这最后一个要求。” 只不过他看的并不是墨瑶华跟了他一场,而是要给墨韫时间去找墨昭华,让他们父女争吵。 “贱妾多谢殿下的大恩。”兰如玉再次磕头,在低头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行了,人既都见过,便退下吧。”楚玄寒目的达成,便懒得再应付他们,直接打发。 “是,草民/贱妾告退。”墨韫与兰如玉行礼退下。 一走出正厅兰如玉便哭了起来,“我苦命的瑶瑶啊……” 墨韫唉声叹气,“我已尽力,但良妃娘娘起了杀心,你也莫要怪我。” “老爷都已为了瑶瑶跪地磕头,妾又怎会怪老爷?左右也没别的法子了。” 兰如玉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在盘算着,晚上如何才能将墨瑶华从祁王府救走。 “你明白就好,哎……”墨韫这次没遂楚玄寒之愿,连提都没提去找墨昭华。 他有了坐冷板凳的经历,除非是为自己,否则绝不会再求上门,为墨瑶华也不行。 “呜呜……瑶瑶……”兰如玉边走边哭,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我可怜的女儿……” *** 夜幕降临,御王府。 楚玄迟与墨昭华入了膳厅,准备用晚膳。 他坐下便不解的问,“奇怪,墨韫今日怎没求上门来?” 墨昭华猜到了缘由,“大概是老六告诉他,我们已经去过并且表了态。” 楚玄迟道:“纵使墨韫不愿来,兰氏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处死?” “这点确实奇怪。”墨昭华道,“但她若足够聪明,也该知道我不会为墨瑶华求情。” “不来也好。”楚玄迟轻笑一声,“还省得我们应付,坏了昭昭的好心情。” “可不是。”墨昭华跟着笑,“妾身原还在想该如何让父亲死心,要不要与他撕破脸。” 楚玄迟摇头,“撕破脸暂时倒不必,毕竟乔氏与庆儿还在墨家,昭昭需庇护他们。” “慕迟说得对。”墨昭华颔首,“现在也无需担心,这么晚了他们应该是不会过来打扰。” “好,那我们用晚膳吧。”楚玄迟道,“今日高兴,我小酌一杯,左右也是不能行房。” “慕迟似乎有些怨气。”他脸上带着笑,墨昭华却因最后那句话,感觉他心有不满。 “没有,保证没有,一点都没有!”楚玄迟一句话否认了三次,“我能忍,真的。” 墨昭华这是信,“妾身当然知道你能忍,要不然如何在军中守身如玉的度过这么些年?” “其实那不一样。”楚玄迟解释,“当时心中无人,不会有太大欲望,但如今昭昭太诱人。” “那岂不是妾身的错,害慕迟要忍受这等痛苦。”墨昭华被他那苦大仇深的模样逗笑了。 “虽痛苦,但值得!”楚玄迟眼神揶揄,“等父皇身子痊愈,昭昭辛苦些,多多补偿我便是。” “好好好,妾身到时一定好好的补偿慕迟。”墨昭华也有正常需要,何尝又不是在忍耐着。 “来人,上酒!”楚玄迟虽不需下人伺候用膳,但外面还是有人候着,以防不时之需。 第1185章 夜袭 夜深人静,祁王府。 三道黑影悄然越过高墙,落入了王府中。 黑影之首是孙保,另外两人则是他花重金请来的高手。 他夜袭祁王府并无别的目的,只是想把将要被处死的墨瑶华给带走。 这才是兰如玉缓兵之计的真正缘由,她不指望墨昭华,只对他寄予厚望。 因此下午回到墨家后,她再次偷溜出门,可惜冬雨当时在忙着,并未能发现。 墨家如今下人实在太少,连乔氏都要轮流去厨房帮忙,更何况是冬雨这样的丫鬟。 今日恰好轮到乔氏去厨房帮忙,她自然也得跟去,便没闲暇去盯着兰如玉。 兰如玉成功去了如意阁,找到孙保说了墨瑶华的事,求孙保想办法将人救出来。 孙保本是觉得去祁王府风险太大,不愿冒险,奈何兰如玉哭着相求,他如何抵得住? 于是当场应下,并且在她离开后,立刻花重金请了两个高手来帮忙,趁夜潜入了祁王府。 许是因为府里从未出过事,祁王府的守卫倒也不算森严,他们三人竟如入了无人之地。 高手甲冷嗤一声,“这祁王府都没侍卫巡逻的么?我还当王府会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高手乙附和,“就是啊,高门大院都还会请些护院呢,这么大的王府怎么没侍卫?” 孙保是不觉得王府会真没侍卫,“不管有没有,我们都要小心行事,尤其是入了正院。” “这倒是。”高手甲提高了警惕,“正院毕竟是祁王所居之地,守卫定然要森严些。” “那也不一定,万一他去了后院呢?”高手乙道,“后院那么多女人,还能夜夜独守空房?” “便是他去了后院,正院的守卫也不会松懈。”高手甲提醒道,“一般而言,书房也是重地。” 很多机密的东西都会放在书房中,护卫先保护主人,其次保护书房,保不住便毁尸灭迹。 “你们小声些,怕引不来人是吧?”孙保低声呵斥,“可别有命赚我的钱却没命花!” “呸!少说这丧气话。”高手乙啐了口唾沫,“当心我跟你急,不赚你这份钱了。” 高手甲张口正要帮腔,孙保先开口,“嘘……那边有人过来了,你们赶紧隐蔽。” 眼看着两名巡逻的侍卫聊着天走了过来,高手甲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侍卫甲边走边道:“殿下终于肯去后院了,也不知今晚是哪位主子有幸伺候殿下。” 侍卫乙猜测,“应该是王妃吧,今儿个可是十五,殿下不在前院,我们也轻松一些。” “想什么呢?”侍卫甲话语不屑,“陛下才是初一十五要宿在中宫,咱府上可没这规矩。” “对哦,那只能是墨王妾了。”侍卫乙反应过来,“一直以来除了墨氏,唯有她能得殿下宠。” 侍卫甲冷笑,“这个墨氏着实是该死,想争宠就用真本事呗,用什么巫蛊之术,简直找死。” “同样是墨家的女儿,区别可真大。”侍卫乙道,“王妾不仅得殿下喜欢,与王妃庶妃也交好。” 侍卫甲感慨,“要说墨家的女儿,最有本事的还是御王妃娘娘,嫁了个残废却过的比谁都好。” 侍卫乙深表赞同,“御王妃确实厉害,可得陛下欢心了,如今御王又痊愈,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 两人只顾着聊天,全然没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从孙保他们跟前走过,也未发现阴影下竟藏着人。 孙保听着他们捧高踩低,将自己的女儿贬得一文不值,恨不得立马杀了他们,为墨瑶华出气。 只是他不能打草惊蛇,今夜他最重要的是带走墨瑶华,逃过明日的自缢,又岂能节外生枝? 他吩咐另外两人,“祁王果然去了后院,他们刚巡逻过,短期内便不会再回来,我们速战速决。” “正院既是祁王住的院子,那应该不小吧?”高手甲低声询问,“我们要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找么?” “不用!”孙保早已从兰如玉那问清了位置,“我已打听清楚了,你们只需跟紧我即可。” “你与墨氏非亲非故,为何要救她?”高手乙问,“莫非是墨韫暗中请你来救人的?” 孙保冷声质问,“你们这行有规矩,这是你该问的吗?” “得了,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高手乙识趣的闭上了嘴。 孙保入了正院未见有侍卫,“正院的守卫也这么松懈,那就好办了,跟我救人去。” 他带着两人直奔墨瑶华住的下房,正院这么多房间,亮灯的没多少,这是其中的一间。 由此也可知,墨瑶华还未睡下。 她明日便要赴死,还如何睡得着,再加上心口疼的慌。 一是她被楚玄寒踢的太狠,伤及五脏六腑,二是她难过,他对她竟无半分真心。 高手乙的话比较多,“难怪这屋子亮着灯,换做是谁知道明天要死了,也睡不着啊。” 墨瑶华的耳朵还挺灵,这么小的声音她都听到了,当即扬声询问,“谁在外面?” 孙保赶忙推开门,边快步走进去边告诉她,“你小声点,我们是来救你的。” “呜呜……”墨瑶华没半分怀疑,只有高兴,“我就知爹爹与娘亲不会不管我……” 哪怕墨韫与兰如玉见过楚玄寒后没来找她,她也没收到赦免的消息,可她依旧抱有希望。 孙保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但现在也不能解释,只能一个劲的催她,“快,跟我走。” “呜呜……”墨瑶华急的大哭,“我伤的太重,已经没办法自己走了,怎么办……” 她在屋里躺了一天,都无需下人看守,就因她爬不起来,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 “没事,我背你便是。”孙保念在她是女儿的份上,甘愿为他牺牲,当即将她背起。 可惜他们刚出门,就听到一声呵斥,“什么人?” 院里虽没有侍卫专门巡视,但偶尔有下人活动,刚巧被一个起夜的人看到这一幕。 高手乙闻言惊呼,“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第1186章 射杀她 孙保不慌不忙,吩咐两人,“按照原计划,你们垫后,掩护我带人离开。” “来人啊——”那下人已然大喊了起来,“有贼人闯入了正院,快来抓人啊!” 正院本就有值夜的侍卫,只是他们本在房里休息,听到呼喊声立刻爬起来仗剑而出。 侍卫丙先一步出来,长剑直袭孙保,一边扬声厉喝,“什么人,竟敢夜袭我们祁王府!” 孙保他们谁也没说话,两个黑衣人直接缠住了两名侍卫,让他们再无暇顾及孙保。 孙保趁机想背着墨瑶华离开,奈何正院还有不少下人,他们也纷纷从下房出来帮忙。 只可惜他们都是普通人,并不会拳脚功夫,而孙保竟武艺高强,很快便把他们打倒在地。 不过也有下人跑出了正院,去搬救兵,府里还有其他的侍卫在,他们边跑边大声呼喊。 此前巡逻的侍卫甲与侍卫乙是负责前院护卫,无需去后院巡逻,这会儿又转了回来。 他们听到下人们闹出的大动静,及时赶了过来,一进正院便拔出了大刀,直袭孙保而去。 侍卫丁看有人来救墨瑶华,本是急的不行,看到他们大喜过望,“你们来的正好,拦住他!” 侍卫甲一刀截住孙保,嘴上也没闲着,“居然还会有人来救墨氏,这我着实是想不到。” 侍卫乙也心有余悸,“幸亏被发现了,否则人被救走,便是我们的失责,难道责罚。” 两名侍卫双双拦住了孙保,他因还背着墨瑶华,动起手来便会有所束缚,无法大展拳脚。 好在他的功夫够硬,以一敌二暂时竟没落下风,并且另外两名黑衣人的身手也很不错。 他们双方交手了好一会儿,难分伯仲,要抓人的抓不到,想走的也怎么都无法脱身。 此时早已有下人跑去后院,找到风雨阁,将有人夜袭王府的事禀告给守夜的冷锋。 冷锋也很意外,“可知是什么人?” 下人低声道:“不知身份,但他们是来救墨氏的。” “救墨氏?”冷锋嘀咕,“难道是墨韫找的人,那我可得及时禀告给主子。” 楚玄寒正在床上与墨淑华翻云覆雨,被打扰了兴致,一股子怒火从心底升了起来。 “该死!”他怒道,“竟还会有人来救那贱人,墨韫这是在对本王阳奉阴违!” “殿下要不要去瞧瞧?妾可陪您一起去,若真是伯父找的人,妾定要好好劝劝他们。” 墨淑华不愿伺候他,奈何他非要来,如今难得有机会让他打住,况且还是热闹瞧。 “走吧。”楚玄寒已然兴致全无,只得起来,准备拿墨瑶华出出气,以消心头之恨。 两人起来穿好衣裳,楚玄寒边走边问,“冷延呢?今日既非他守夜,此时他怎不在前院?” 若有冷延在前院,这等事自由他来处理,又如何会大半夜的传到后院来,坏他的好事? 冷锋提醒他,“主子,冷延又与您禀告过,今夜疏影约了他喝酒,这会儿应该是还没回来。” “还真是巧……”楚玄寒皱起眉,“本王都不禁要怀疑,并非墨韫授意,而是墨昭华那贱人。” “等抓到了那些贼人,审讯便可知幕后主使是何人。”冷锋也没反驳,他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够灵活。 他们说着话来到正院,孙保几人与侍卫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依旧是打的难解难分。 “主子,属下去帮忙!”冷锋见侍卫没占到便宜,便想去帮忙,也好早点结束这场战斗。 楚玄寒看着趴在孙保背上的墨瑶华,眼里闪过杀意,“不用,将本王的弓箭拿来。” 冷锋愣了一下,“主子这是要亲自动手?” 君子六艺中,他箭术最为厉害,每次皇室举办狩猎活动,他都能凭此大出风头。 他自己曾说过,若非生于皇室中,有着更好的选择,他定会成为箭术高手。 “本王已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他们敢坏了本王的兴致,本王便不会让他们好过!” 楚玄寒爬起来的那一刻,便决定要拿墨瑶华出气,如今人在眼前,又岂能轻易放过? “是,主子!”冷锋也是男人,知夜里好事被败坏是什么感受,自是随他出气了。 墨淑华还夸楚玄寒,“妾早已听闻殿下箭术了得,今夜竟能亲眼目睹,真是三生有幸。” 她只是想跟来凑个热闹,没想到他竟要亲手射杀墨瑶华,这可比让墨瑶华自缢更好。 楚玄寒称赞她,“淑儿乖巧懂事,又温柔体贴,从不惹事生非,确实比那个贱人更有幸。” 墨淑华故意提高了声音,“堂姐,这救你的是谁呀?好生厉害,难道是伯父特意请的高手?” 墨瑶华没吱声,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着离开祁王府,以后再找机会报仇,杀了这对狗男女。 黑衣人就更不会吱声,他们忙着应付侍卫,至于孙保,他巴不得楚玄寒将账算在墨韫的头上。 他不怕墨瑶华不知道自己的牺牲,因为等他将人救走后,他会坦白身份,与她父女相认。 冷锋很快将一把弓拿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箭筒,“主子,您的弓箭。” 楚玄寒拉弓引弦,“墨瑶华,你既这么急着死,那本王就亲自送你上路。”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墨瑶华方才并没听到,如今闻言脸色大变,“你要射杀我?” 楚玄寒已在瞄准她,“本王给过你多活一夜的机会,是他们非要催你上黄泉。” “不要!”墨瑶华大喊,“殿下,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她很清楚楚玄寒在箭术上的造诣,以前为了哄得他高兴,也没少拿这件事来夸他。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受死吧!”楚玄寒话音落下,一支箭矢也跟着射了出去。 “咻——”箭矢在夜空中划过弧度,直袭孙保而去,后者迅速一个错步,避开了这一箭。 箭矢擦着墨瑶华的衣裳而过,虽然只划破了她的衣裳,但她依然感受到了一种刺痛感。 第1187章 逃走 衣裳破处露出了她的小片肌肤,雪白的肌肤染上了红色,不是鲜血,而是红肿。 楚玄寒再次搭弓,“你果然有点子本事,背着她竟还能躲过本王这一箭,那便再来。” “咻——”随着破空之声,第二支箭矢在他说话间又射了出去,带着凌冽的杀意。 孙保背着墨瑶华再次躲过,只不过这次角度不一样,箭矢擦破了她的脸,流下了鲜血。 “哎哟……”墨瑶华痛呼一声,抬手抚摸脸颊,摸到了一股温热感,“我的脸毁了……” 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在这一刻有了瑕疵,她不知道脸伤的有多严重,只知道她的美貌受了损。 “竟又成功躲过了一次!”楚玄寒来了脾气,“正所谓事不过三,本王看这箭你还如何躲得过!” “啊——”在他第三箭射出后,孙保果然没能再避过,背上传来了墨瑶华的一声惨叫。 若是只需面对楚玄寒的箭,他还有点信心,可还要应付两个侍卫,他就真心有余而力不足。 “瑶瑶!”情急之下他大呼,是个人都听得出他的担忧,这也说明他与墨瑶华必有关系。 他若只是墨韫请来的人,又如何会喊着这般熟络? “喊的这么亲热?难道是熟人?”楚玄寒冷笑,“冷锋,拿下他们!” “是,主子!”冷锋早已想动手,这大半夜的也困,早点解决才能早睡觉。 他都没想着擒贼先擒王,而是先袭向了高手乙,与侍卫联手对付,很快扭转局势。 “啊——”高手乙被他一剑刺中,痛得大喊。 “老三!”高手甲闻声大喊,奈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被侍卫缠住,没法帮忙。 “拿下,好好审问!”冷锋将高手乙交给了侍卫,自己转而又去对付高手甲。 “哎哟——”高手甲一对一时还行,加上冷锋后就全无还手之力,很快挨了一击。 “二哥!”已被擒住的高手乙失声惊呼,他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贪财,接下这事。 明知祁王府是个龙潭虎穴,高手甲一开始就拒绝,他非要为了那点钱劝,现在双双被擒。 孙保见他二人这么快便被生擒,气的破口大骂,“废物,你们都是废物,这还敢称是高手!” 他就是听说他们功夫了得,这才不惜花重金相请,哪成想如此没用,真浪费他的银钱。 “他们确实废物,那就看看你又有多厉害。”冷锋解决完了那两人,这才袭向孙保。 他没有擒贼先擒王,而是想先断其左膀右臂,以为如此一来便没了退路,成为瓮中之鳖。 “我至少不会落入你们手里。”孙保都没跟冷锋交手,而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砰——”他将东西迅速往地上一扔,地上便出现很多的烟雾,将他与墨瑶华全笼罩其中。 冷锋怕他趁机袭击楚玄寒,不敢上前,而侍卫冲进去,在烟雾中又无法视物,自是无法下手。 等到烟雾散去,地上哪还有孙保与墨瑶华,只剩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就这样让他们逃了。 冷锋不解的问,“他既然有这东西,怎早不用?非要等到属下将这两个人给擒住了。” “保命的东西,不到紧要关头又怎会用?”楚玄寒冷嗤了一声,“他这不是没与你交手?” 冷锋跪下请罪,“主子恕罪,都是属下无能,让贼人与墨氏跑了,属下这就去追他们。” “无碍!”楚玄寒将弓递给他,“墨氏受了本王那一箭,定是活不过三日,又何须再去追?” 高手乙见雇主已跑,怕自己被连累,赶忙求饶,“殿下饶命啊,小人知罪……” 楚玄寒斜睨了他一眼,“给本王好好审,无需管代价,定要撬开他们的嘴。” “殿下,不用审,我们什么都招,只是我们这行有规矩,我们是真不知他的身份。” 高手甲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将所知的都招供,想用这个配合的态度,谋取一条生路。 楚玄寒看向冷锋,“冷锋,是这样吗?” 行有行规,他并不清楚他们这行是什么规矩,但冷锋对这些比较了解。 “是的,主子。”冷锋回答,“属下差点忘了,他们只管收钱办事,不问缘由。” 若是早想到了这一点,他此前也不会让侍卫审问两人,这不是白费口舌么? “既无用,那便全杀了吧。”楚玄寒视人命为草芥,得知他们没价值,又岂能放过? “殿下饶命啊——”高手乙大喊着求饶,心中越发悔恨,觉得是他害了高手甲。 楚玄寒没理会,那意思便是不饶,底下的人清楚,侍卫当即将两人拖了下去。 这是正院,便是要杀人也不该在此处,脏了他的地,祁王府自会有处置人的地方。 墨淑华温柔的问楚玄寒,“时候不早了,殿下明日还要上早朝,可要再回风雨阁歇息?” “罢了,本王没了兴致,下次再去你院里。”楚玄寒现在只想歇息,无心床笫之事。 “是,殿下。”墨淑华心中暗喜,脸上却带着关心,“那妾伺候你睡下再回去。” “嗯……”楚玄寒倒是很习惯她伺候,后院这几个女人,他最满意的便是她。 只是很可惜,她对他并无半分真心,今日之后便会筹谋着离开之事,再也不伺候他。 另一厢,孙保借着那颗烟雾弹的掩护,正背着墨瑶华,飞檐走壁的离开祁王府。 墨瑶华两处箭伤都在剧烈疼着,但她顾不上,只是好奇的问,“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她也不傻,孙保对她的称呼与态度,明显不是陌生人,至少与被抓的那两人不一样。 “别急,等到了安全地方再说吧。”孙保现在没空多说,他不敢保证祁王府的人不来追他。 他出了祁王府便落到地面,将墨瑶华放下来,然后脱下了自己的黑色紧身衣裹在她身上。 墨瑶华疑惑的看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孙保解释,“伤口在滴血,会给他们留下追踪的痕迹。” 墨瑶华眼泪婆娑,“我好疼啊,我的脸毁了是吧?我会不会死啊……” 第1188章 跟踪1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先关心那张脸,随后才想到死的事,越想就越害怕。 孙保也不确定,“我瞧着应该没伤及要害,但具体如何要等大夫看后才知晓。” 楚玄寒那第二箭射在她的背上,他看没伤到要害,便拔了出来,血流的并不算汹涌。 “谢谢你……”墨瑶华虽说看不见脸,可对他的声音也极为陌生,总觉得应该不认识他。 “对我无需如此客气,我先带你走。”孙保将她包裹好,趁鲜血尚未渗透,赶紧离开。 “为什么,难道我们相识?”墨瑶华不解,“你就算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不该是这态度。” “回去再说,你不是说疼么?那便好好歇会儿。”孙保背着她再次飞身而起,跃上了屋顶。 “哦……”墨瑶华确实也疼的没了力气多说什么,有种昏昏欲睡之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 孙保将墨瑶华背回了如意斋,因着一路上都是飞檐走壁,纵使偶尔有血迹也不容易发现。 等他在后院厢房将墨瑶华放下来,发现人早已昏死过去,伤口处的血至今没能止住。 这么晚了医馆药铺早已关门,且不说他请不来,就算能请来也怕大半夜的会惹人怀疑。 如此明日祁王府的人一查,便会查到如意斋,他还如何护得住墨瑶华,今晚白忙活一场。 于是他只得拿出自己药箱,选了金疮药先敷上去,准备等天亮了再去医馆请大夫来。 *** 翌日上午。 祁王府被夜袭的事还未传开。 不过墨瑶华被救走的事,墨昭华是已然知晓。 墨淑华昨夜亲眼看到楚玄寒射杀墨瑶华,今日迫不及待传了信过去。 她是让人悄悄去传的消息,不是像往常那样将信放在特定的地方等人取。 “亲手射杀……”墨昭华看着信上的四个字低声喃喃,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 想当初她被带到城楼之上,而城楼下跪着辅国公府一大家子,个个穿着白色囚服。 楚玄寒便是以他绝佳的箭术,强行按住她的手,将她的至亲射杀,鲜血染红了雪地。 想到这些,她的眼圈便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眼里也是雾气氤氲,一副马上要落泪的样子。 “主子,你怎么了?”琥珀见状大惊失色,“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请殿下回来?” “我没事,无需惊动殿下。”墨昭华将信笺装回去,“让花影将这封信送去给殿下瞧瞧吧。” “是,主子。”琥珀接过信便出去了,临走前还给了珍珠一个不放心的眼神,示意她多注意些。 珍珠也觉得墨昭华的反应很奇怪,便担忧的问,“主子,您真没事么?有事可不能瞒着奴婢。” “放心吧,便是有事,那也是好事。”墨昭华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勉强挤出抹笑容。 “既是好事,主子怎还哭了呢?”珍珠看她又哭又笑,便有了猜测,“莫不是喜极而泣?” “正是!”墨昭华点了点头,“所以你真莫担心,晚上备上几个下酒菜,我要陪殿下喝一杯。” 珍珠闻言反而又担心,“主子确定是喜极而泣,而不是借酒消愁?主子,您这样奴婢害怕。” 她很清楚,自从那次墨昭华喝酒昏睡后,再没喝过酒,再大的喜事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我又不傻,还能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墨昭华点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就喜欢瞎操心。” “因为你是主子呀。”珍珠看她似乎正常了些,“奴婢为您也做不了别的,只想多关心些主子。” “好啦,我知道你最忠心。”墨昭华笑的也更自然,“那晚上你亲自下厨,做两道我喜欢的菜下酒。” “是,主子,这是奴婢的荣幸。”珍珠彻底放心下来,不管怎她有没有事,至少晚上楚玄迟会在。 墨昭华又提醒,“对了,等琥珀办完事回来,你让她多注意下祁王府的消息吧,昨晚出事了。” 琥珀是个百事通,不仅府里的消息她最为灵通,便连外头的消息,她也打听的最为迅速。 “原是与祁王府有关,难怪主子……”珍珠以为是楚玄寒出了事,墨昭华念及过去而担心。 墨昭华没法解释,只是简单说了句,“你别胡思乱想,更莫要乱猜,忙完了便来帮我看账本。” 崔卓本就是账房先生出身,婚后教了珍珠不少本事,如今她能帮忙看账,为墨昭华分担。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告知琥珀一声,马上回来。”珍珠收回思绪,先去办正事。 *** 昨日是乔氏去厨房帮忙,今日理应轮到兰如玉。 兰如玉惦记着孙保救墨瑶华的事,借口身子不适,只让秋菊去厨房。 但等到秋菊离开后,她又悄摸摸的溜出了府,去的自然是如意斋的后院。 只是她走的匆忙并没发现,今日冬雨虽未跟着她,身后却还是多了一条尾巴。 这条尾巴在她入了如意斋后,也不曾离去,而是寻了个隐秘的位置,一直守着。 “瑶瑶如何了?”兰如玉见到孙保便问,“救出来了吗?祁王府怎一点消息都没?” 人与时间都是她安排的,她今日一大早就让秋菊注意外面的消息,可祁王府竟然没动静。 孙保这次见到她,再无半分私欲,“已经救出来了,大概是祁王怕丢人,封锁了消息。” “不对啊?”兰如玉拧眉,“既然救出来了,那祁王不该是全城搜索么?怎么还封锁消息?” “因为瑶瑶可能……”孙保顿了段,缓了口气才艰难的说出三个字,“活不了……” “为什么?”兰如玉心咯噔一跳,“他对瑶瑶做了什么?难道是因此前挨得那顿毒打?” 孙保的眸色晦暗,“与之有关,但也不是全部,昨晚他亲手射杀瑶瑶,我只避过了两次……” “我的瑶瑶……”兰如玉险些哭出来,她让孙保折腾,不就是为了保住墨瑶华这条命么? 结果折腾来折腾去,竟让墨瑶华被射杀,最终也逃不过死亡的结局,岂不是白忙一场? 第1189章 亲爹 孙保低声相告,“她昨晚便昏迷了,今早我请了大夫,说是已经回天乏术。” “瑶瑶被老六伤到了要害?”兰如玉也知楚玄寒的箭术,他出了手便是在劫难逃。 孙保摇头,“那一箭其实并未伤及要害,但因此前肺腑受了伤,雪上加霜这才……” 他虽未能完全躲过楚玄寒的第三箭,可却让箭的位置有了偏移,否则墨瑶华会当场毙命。 只是她之前就挨了毒打,昨夜又受伤失血过多,且还因半夜请不来大夫,耽误了治疗。 兰如玉气的咬牙切齿,“该死的楚玄寒,是他将瑶瑶踹到吐血,还不让府医来为瑶瑶医治。” “他既已经赐死瑶瑶,又怎会让府医治疗?”孙保止不住的叹气,“可怜我们的瑶瑶,哎……” “瑶瑶在哪?”兰如玉迫不及待想见到墨瑶华,也许今日这一面便是永别,从此阴阳相隔。 “在我厢房的床上,你出来一趟不容易,去看看吧。”孙保率先起身,走出了堂屋。 兰如玉跟他来到厢房,就见墨瑶华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她轻声喊了句,“瑶瑶……” 墨瑶华浑浑噩噩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是兰如玉,激动的缓缓睁开眼,“娘亲,是你吗?” “瑶瑶,你醒了?”兰如玉见她竟醒来,喜极而泣,方才孙保可是说她陷入了昏迷。 “娘亲,真的是你?”墨瑶华还不敢相信,“我昏昏沉沉中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在做梦。” “是我,瑶瑶,真的是我!”兰如玉在床沿坐下,紧握住她的手,“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这是哪里?”墨瑶华环顾四周,看到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孙保,“是我们的新宅吗?那父亲何在?” 她端阳节那日虽去过墨家新宅,但只去了前厅与兰如玉的厢房,不曾涉足其他地方,自然不熟悉。 兰如玉柔声告诉她,“这不是墨家,是如意斋,之前我有带你来过,还给你买了些胭脂水粉。” “这就是你买燃香的如意斋?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家里?是怕楚玄寒找上门来么?” 如意斋这三个字,墨瑶华做鬼都忘不了,情蛊燃香给她带来了宠爱,也差点要了她的命。 “此事说来话长。”兰如玉正色道,“瑶瑶,有件事我就早该告诉于你,只是怕你无法接受。” “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墨瑶华不知自己要死了,还以为成功逃脱生天。 兰如玉看向了站在床前的孙保,“其实你并非墨韫之女,他才是你真正的父亲。” “你说什么?我不是……”墨瑶华只觉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白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她缓了口气才接着道:“不……这怎么可能,若真如此,那娘亲岂不是背着父亲偷人了?” “若非亲爹,又岂能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救你?”兰如玉直言,“墨韫可是早已放弃了你。” “难怪……”墨瑶华回忆着昨晚的事,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黑衣人会亲昵的喊她瑶瑶。 也能想通,同样是黑衣人,那两人与眼前这位的态度却完全不同,只因他们的身份不同。 兰如玉给她介绍,“他叫孙保,是如意斋的掌柜,但也是真正的东家,整个如意斋都是他的。” “我的父亲,竟然只是一个开铺子的……”墨瑶华虽说是庶女,可也是官家女,压根看不起商人。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官员乃是最高,她一时间如何能接受这么大的落差,自不想认亲爹。 “瑶瑶,你怎可如此说你父亲?”兰如玉怒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亲爹,还将你救出来!” 墨瑶华竟然没生气,反而问了一个与之无关的问题,“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兰如玉很确定,自她进来后,从未提过墨瑶华的伤。 墨瑶华红着眼睛质问,“若非如此,娘亲又怎会与我说这种事?所以我还是要死吧?” 兰如玉没承认,找了个借口,“我是不想他为你付出这么多,而你连一声爹都不曾喊过。” “他为我付出什么了?”墨瑶华反问,“不就是将我带出了祁王府吗?还为我做什么?” 在她看来,孙保带她出来并不难,至少他都没怎么受伤,反而是她中了楚玄寒的箭。 “瑶瑶,你怎如此不懂得感恩?”兰如玉怒道,“你以为从祁王府将你带出来很容易吗?” 她是为孙保抱屈,外人进出祁王府本就不易,更遑论还要救一个要被楚玄寒处死的人。 “算了,玉儿。”孙保叹气,“就我这身份,瑶瑶嫌弃也正常,毕竟墨韫曾官拜户部尚书。” 他也清楚自己与墨韫的区别,莫说墨韫曾登过高位,哪怕只是个书生,都比商人地位高。 兰如玉心疼他,“是我的错,我早该告诉她身世,让她有点自知之明,也不至于落得这下场。” 墨瑶华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看他们那柔情蜜意的样子,对自己是野种的身份确认无疑。 一念至此,她只觉心口突然闷得慌,随即喉咙一甜,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噗……” 兰如玉见状,赶忙打住了话茬,惊呼出声,“瑶瑶——” 墨瑶华气急攻心,已然陷入了昏迷,她本就是油尽灯枯,如何受得了这等刺激。 好歹是自己的女儿,虽然没养过,孙保也有感情,还有些心疼,“你就不该告诉她。” “那岂非让她到死都不知你的身份?”兰如玉此刻能放心谈墨瑶华的生死,“你甘心吗?” “不甘心也好过刺激她,她的身子本就……”孙保当然想听女儿喊声爹,但又心疼她。 “楚玄寒,都是那该死的楚玄寒!”兰如玉咬牙切齿,已恨透了楚玄寒,“是他太过无情!” 孙保倒是保持冷静,“大夫让我们准备后事,瑶瑶也就这两天的事了,你可要留下陪她?” 墨瑶华还接受不了他,未必会让他陪着,且父女俩陌生,便是能陪着也是相对两无言。 第1190章 催命符 兰如玉为难道:“你也知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尤其是如今府里人少,我要如何留下来?” 她一直都知道乔氏在盯着她,所以每次出门都特别小心,就怕被人跟踪到这里来。 偷汉子的事可不能被发现,否则不仅她在墨家无法立足,还会连累到墨胜华。 墨昭华作为嫡女,却被墨韫冷落,除了情蛊的原因,也不乏他介意容清曾失身。 在无法确定墨昭华是他亲生女儿的情况下,他做不到真心的宠溺,总会有种隔阂。 “哎……”孙保叹气,“也不能将瑶瑶带回去,否则楚玄寒定会找上门,再杀她一次!” 兰如玉起身,“瑶瑶既又昏迷了,我留下也没用,便先回去了,出来的太久定会让人发现。” “那瑶瑶醒来怎么办?”孙保不想独自面对,“她不能接受我,若是连你都不在,我如何应付?” “再苦再难也就这两天,你自己想法子吧。”兰如玉也很无奈,“我会尽量找机会出来陪她。” 不是她太无情,而是活人还要活下去,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将死的墨瑶华,将自己给搭进去。 退一步说,即便她真愿意这般牺牲,那也不是好事,反而会让楚玄寒发现墨瑶华在这里。 孙保没想这些,只是听这些话觉得心中很不舒服,“我们女儿要走了,你就这种态度?” “那你要我如何,我帮她还少吗?”兰如玉见他如此维护也来气,“是她没用还连累了我。” 之前他心疼孙保,为他抱屈,如今他却不为她考虑,只顾着墨瑶华,这让她觉得为他付出不值得。 好巧不巧,墨瑶华竟又醒了过来,正好听到这话,气的大喊,“你走,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瑶瑶,你醒了?”兰如玉见她醒来自是高兴,以至于都没在意她那些难听的话。 孙保则为兰如玉解释,“瑶瑶,你娘不是这个意思,她确实是不便长时间离开墨家。” 这人就是如此奇怪,只有两人时针锋相对,一旦有了第三个加入,便互相维护。 “你也滚出去!”墨瑶华见不得兰如玉,更讨厌他,“你不是我爹,我没你这样的爹!” “瑶瑶,你别太过分了!”兰如玉又护起了孙保,“不管你认不认,他就是你亲爹!” “我不要,噗……”墨瑶华再次被气到吐血,吐完便两眼一翻白,再次晕厥过去。 兰如玉好心来看她,却办了坏事,成了她的催命符,被这么一气,她只会死的更快一点。 “瑶瑶!”孙保心疼的呼喊,“玉儿,我求你,你明知她的情况,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兰如玉也来了气,“左右都是要死,再无任何利用价值,我还不伺候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是真有几分吃醋,明明孙保与墨瑶华此前没怎么相处,可他就是如此维护,这难道便是血缘? 这么一对比,她悄摸着跟了孙保这么多年,还为他生儿又育女,竟比不上那所谓的血缘亲情。 孙保见她气的要走,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还顺势拉入怀里抱住,“玉儿,你别这般冲动!” “是你只顾着她,完全不顾我。”兰如玉很委屈,“我们多年的感情真就比不上血缘么?” “当然不是,我最在意的是你,在意她只是因为你辛苦将她生下,再含辛茹苦的养大。” 兰如玉这才消了气,“你回去看着她吧,我是真得走了,若是被墨韫发现可不得了。” “好,瑶瑶就交给我。”孙保知她的难处,自不会强求她留下,那样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兰如玉急匆匆离开了如意斋,而此前跟着她的那条尾巴,也再次尾随而上。 此人走路一瘸一拐,明显是腿脚有问题,但垂着脑袋,便是路人瞧见也认不出。 兰如玉一路直奔墨家,跟着她的人也进去了,只是没跟着同去后院,在前院便止步。 孙北瞧见他大喜,“大少爷,您去哪了,小的找了您许久都没见着,可担心死小的了。” 跟踪兰如玉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儿子墨胜华,他走路怪异是因他的腿瘸了。 他找了借口,“近来蛊毒之事闹得我心烦,我便出去透透气,走前忘了跟你知会一声。” “大少爷没事儿就好。”孙北舒了口气,“那小的继续去忙了,有事您及时喊小的。” 墨胜华自从腿瘸了之后,基本是不会出门,便是出去也定有他跟着,必要时可以扶一把。 这还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如何叫他不担心,好在回来时除了脸色难看些,并没有其他异样。 “嗯……去吧。”墨胜华朝他微微颔首,“你安心忙着,我没什么事,回房看书了。” *** 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一回府便直奔后院而去。 在厢房见到墨昭华后,他一把将她揽入怀,“昭昭!” 墨昭华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怎么一回来就这般,也不怕被琥珀笑话。” 琥珀低下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时候不早了,奴婢去帮珍珠准备晚膳。” 虽说主子们夫妻感情好,她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可奈何主子脸皮薄,时常脸红。 楚玄迟抱着墨昭华,“我早就想回来,奈何今日监查司有要事,我实在是抽不开身来。” “妾身都已将好消息给你了,你还急着回来做什么?”墨昭华的情绪早已稳定下来。 楚玄迟亲吻她的额头,“回来抱你,与你分享这份喜悦,也安抚你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伤。” 听到他这番话,墨昭华的眼圈又红了起来,“慕迟……” 楚玄迟温柔的抚过她的眼睛,“天道好轮回,老六终于遂了昭昭的愿,亲手要了墨瑶华的性命。” 墨昭华带着泪笑,“是啊,妾身如愿以偿。” 楚玄迟话语坚定,“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老六以及墨韫父子,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墨昭华眼神变得冰冷,话语更是如寒霜,“血债血偿,妾身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191章 又醉酒 楚玄迟郑重承诺,“不管昭昭做什么,我都陪着,此生绝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承受。” 墨昭华深情的轻唤着他的名字,将头埋在了他怀里,“慕迟……” “我在!”楚玄迟及时回应,“我会一直都在,唯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墨昭华慌忙抬头,将手指覆在他唇上,“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妾身不喜欢。” “好,不说!”楚玄迟笑的温柔,“我说昭昭喜欢听的,我要永远陪着昭昭。” 墨昭华道:“妾身不知道永远有多远,只求生生世世能与慕迟携手相伴,恩爱不疑。” 楚玄迟眼里的浓情几乎要溢出来,“我愿与昭昭,生生世世都白首不相离,恩爱两不疑。” 夫妻俩在厢房耳厮鬓摩了许久,他们总有说不完的情话,直到珍珠来请他们用膳,方才打住。 他们移步去膳厅,楚玄迟才知墨昭华竟要陪他饮酒。 有了上次的事,他的心瞬间便提了起来,“昭昭,上次饮酒的后果,你还记得吧?” “记得!”墨昭华祈求,“可妾身今日真的很高兴,很想喝点酒,哪怕只是一口也行。” “可是我害怕。”楚玄迟心有余悸,“我不想再感受那种要失去你的恐惧,我真的很害怕。” 墨昭华出主意,“我们这次可慢慢试探,先喝一口试试,若不对劲妾身便不再贪恋。” “一口也不行,太冒险了,要不试试一滴?”楚玄迟艺高人胆大,唯有她让他变成胆小鬼。 墨昭华哭笑不得,“这一滴酒要怎么喝?慕迟这是在敷衍妾身,还是在逗妾身玩儿呢?” “很简单,我教你……”楚玄迟先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喝了一口,然后朝墨昭华倾身而去。 “唔……”墨昭华张嘴正想问,他的唇已然覆了上来,将她嘴边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楚玄迟很快又与她分开,笑着问她,“喝到了吗?” 墨昭华回味着,“只有一丝丝酒味,完全没喝酒的感觉,妾身想要的是更多……” “那我再试一次,这次多渡点给你尝尝。”楚玄迟又喝了一口酒,并且覆上她的唇瓣。 分开后墨昭华舔了舔嘴唇,“慕迟就不能好好让妾身喝一口么?妾身怀疑慕迟是假公济私。” “咳咳……”楚玄迟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既然都被昭昭看穿了,那我就不伪装了!” 他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但并没有咽下去,而是第三次吻上了墨昭华的唇瓣。 将嘴里的酒渡给她之后,他笑的极为得逞,“这次的味道如何?可比之前要更尽兴些?” “好喝!”墨昭华这次满足多了,还仔细的感受,“妾身也没上次那种奇怪的感觉。” “看来还能喝,那继续。”楚玄迟为她倒了半杯酒,“这次我不逗你了,自己喝。” 墨昭华举杯与他同庆今日的喜事,两人推杯换盏,楚玄迟一直关注着,并未发现有异常。 但是渐渐地,墨昭华还是变得不太对劲,面色泛红,眼神也迷离,“慕迟,妾身头好晕……” 楚玄迟不确定她是醉了,还是发生了上次那种可怕的事,于是便问她,“你叫我什么?” “慕迟。”墨昭华只是醉了,并没有前世与今生混乱,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前世,还是今生。 “我是谁?”楚玄迟很谨慎,毕竟她以前是混乱,本就有今生的记忆,只是会不断变换。 “楚玄迟!”墨昭华说的很笃定,语气也是斩钉截铁。 “你是谁?”楚玄迟必须要确认了才能放心。 “墨昭华!”墨昭华直愣愣的看着他,与平时很不一样,显得有几分憨厚。 “你是谁的妻子?”楚玄迟一半是在确认,有一半则是在逗弄她,机会太难得。 “楚玄迟的妻子。”墨昭华像个小孩子一样,一问一答,且回答的一板一眼。 “御王妃是谁?”楚玄迟几乎已能确定她只是醉酒,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是我!”墨昭华提高了声音,“我是御王妃!” 楚玄迟彻底放心下来,“很好,只是多喝了些酒,思维并没发生混乱。” 墨昭华眯了眯眼,眼神越发的迷离,“慕迟,我们现在就沐浴安寝好不好?” “这么早?困了?”往常他们用完晚膳还要去书房,楚玄迟今夜也有事等着处理。 “嗯……妾身好困啊……”墨昭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眼中盛满了祈求之色。 楚玄迟忍不住又想起上次的事,担忧浮上心头,“那你这次还要睡好久么?” “慕迟……”墨昭华酒劲上来了,思维已没那么清晰,忘了上次的事,只喃喃唤他。 “罢了,不管你睡多久,我都会等你!”楚玄迟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我会一直等你。” “慕迟,困……”墨昭华虽说是醉了,但还知道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眯着眼睛小声的嘀咕。 楚玄迟抱着她边走边宠溺的应声,“好好好,我这就让琥珀去准备浴汤,亲自为你沐浴。” *** 半夜,如意斋后院。 墨瑶华悠悠转醒,睁眼却没看到人。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以为是在墨家,“娘亲,爹爹……” 三更半夜,孙保也去隔壁歇息了,她这么小的声音,自是无人回应她。 她想爬起来,奈何新伤旧患,让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也只得继续躺着。 躺了会儿,她的意识慢慢变得清晰,想起这是如意斋,也想起了兰如玉说的话。 她低声喃喃,“我真是那个人的女儿吗?那大哥呢?也是他儿子?我们都是野种吗?” 孙保知她时日不多,也不敢睡得太沉,因着他功夫不错,隔着一堵墙,他竟然听到了动静。 于是他扬声问了一句,“瑶瑶,你是醒了吗?” 墨瑶华应了一声,他立马爬起来,直奔隔壁的厢房而去。 孙保进去后先点了灯,再快步走到床前,果然看到墨瑶华睁着双眼。 墨瑶华见他如此紧张自己,确实是很关心,便问他,“你真是我父亲?” 第1192章 终死 “是!”兰如玉既然已将事情说出来,孙保便承认,“我是你真正的父亲。” “那大哥也是你的孩子吗?”墨瑶华心中其实有答案,因为他们兄妹都不像墨韫。 墨家的四个孩子,唯有墨庆华长得像墨韫,她曾以为是自己像母亲,没想过是爹不同。 “是,你们都是我与玉儿的孩子。”虽说这俩孩子都已废了,但孙保还是坦然承认。 “娘亲竟没为父亲生一个孩子?”墨瑶华一直都觉得墨韫待兰如玉极为不错,“为什么?” 孙保犹豫了一下,最终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俯身凑在她耳边低语,“因为我们……” “你说什么?你和娘亲竟然是……”墨瑶华听完瞪大了眼睛,因为太震惊还猛然提高了声音。 “嘘……”孙保及时打断她的话,朝她摇头,“你知道了就好,莫要宣之于口,以防隔墙有耳。” “怎么会这样……”墨瑶华难以置信,但也更加确定自己要死了,否则他不会轻易说出来。 孙保为兰如玉说好话,“瑶瑶,你娘亲是性子急了些,她上午那些话你切莫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有用吗?”墨瑶华冷笑,“我都要死了,可能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瑶瑶莫要胡思乱想,你会好好的。”孙保哄她,“我已请过大夫,伤口也包扎好了。” 墨瑶华面如死灰,“楚玄寒那几脚踢得我心口至今还疼,昨晚又挨了箭,如何还活得了……” “瑶瑶……”孙保见她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好再否认,这件事注定瞒不住,他又何必强求? “如今我能醒来,还这么有精神,应是回光返照。”墨瑶华有自知之明,“这次我是真要死了。” “瑶瑶……”孙保除了喊她,已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生死面前,话说的再好听也没用。 “想听我喊你一声爹吗?”墨瑶华回光返照的时间很短,才说这么几句话,就开始喘粗气。 “你会满足我吗?”孙保想听这一声爹想了许多年,每次想到她喊墨韫爹就会不舒服。 “不,我不会!”墨瑶华突然怒瞪着他,“我到死都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哈哈……” “为什么?”孙保想不通,他自认为对她已很好,墨韫放弃了她,而他却愿冒险去救她。 “因为我恨,因为我不想做你的女儿!”墨瑶华牙齿咬得咯咯响,“我也不愿做兰如玉的女儿!” 孙保有些生气,“你嫌弃我也就罢了,你娘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能说出这种丧天良的话?” “如果我的母亲是容清,我能落得这么个下场?”墨瑶华质问,“所以兰如玉又为我付出了什么?” “你……”孙保这才明白,她嫌弃的并不是他们这个人,而是他们太过卑微的身份与地位。 墨瑶华又道:“或者哪怕我只是乔氏的女儿,我都不至于如此,是兰如玉害了我,是她害我!” 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一双眼睛瞪得比之前还大,这几句话是吼出来的,带着满腔愤恨。 只是她说完就不再吱声,只瞪着双含恨的眼睛,大晚上的在烛火映照下,看着还有几分骇人。 孙保正想再为兰如玉说好话,发现她状态不太对,便先打消念头,喊了她一声,“瑶瑶?” 墨瑶华并未回应,甚至连眼睛都没动一下,可一个活人怎会长时间瞪着眼而不眨眼? “瑶瑶!”孙保感觉太不对劲,边喊边伸手去探她鼻息,下一刻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墨瑶华死了。 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含恨而终,到死都瞪着一双眼睛! *** 第二天,大清早。 墨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啊——死人了。” 这一声不仅惊动了墨家的人,也将街坊四邻给引了出来。 左边的邻居一出来就问,“怎么回事儿?大清早的,哪里死人了?” 右边的邻居朝地上的尸体努努嘴,“死的是谁呀?怎么将尸体扔在这。” 对门的邻居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瞧不见脸,“不知道啊,是不是应该报官?” 墨家的下人上前扒拉了下,“怎么像是三小姐?得请老爷与兰姨娘出来瞧一瞧。” 他转身回了墨家,墨韫很快出来查看,确认尸体正是墨瑶华,他忙让人将尸体抬了进去。 墨瑶华的尸体虽被带走了,但外面的街坊四邻却没散去,他们饶有兴趣的议论此事。 一个年轻的妇人小声问,“这墨小姐不是入了祁王府么?应该很少出府,怎会死在这里?” “你还不知道吗?”左边的邻居告诉她,“墨小姐以庶妃之名入王府,最后竟被贬为了婢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没听过呀。”那妇人道,“只知她被废了妃位,降为了王妾。” 右边的邻居接话,“废妃还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贬为婢女倒没多久,奇怪是她怎么死了?” 妇人了然,“还是您的消息灵通,不是您说我都不知她被贬为了婢女,想来是犯下了大错。” 对门的邻居也开口,“你嫁来没多久,确实很难知晓,她犯下的事可多了,三言两语都说不完。” 妇人是个新嫁娘,与大家都不熟,“不知几位何时得空,来我家喝茶,我们慢慢聊,也熟悉熟悉。” 左边的邻居闲得很,当即应下来,“好啊,我下午得空,我且与你说说蛊香的事……” 右边的邻居是个长舌妇,最喜欢凑这种热闹,“我今日下午也没事,便来讨杯茶喝吧。” 对门的邻居倒是想去,奈何下午有事要忙,只得婉拒了。 外面的看客们还在津津乐道,宅子里面已经炸开了锅,兰如玉哭着从后院过来。 她早知墨瑶华要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孙保明明说过还能活两天,怎一日就死了? 原本她还想着母女一场,今日再找机会过去看看,昨日她没控制住脾气,想好好诀别。 她抱着尸体痛哭,墨韫却在嘀咕,“那晚到底是何人带走了她,为何要将尸体扔在我们这?” 第1193章 悔恨1 兰如玉哭道:“老爷,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我们的女儿死了啊,她死了……” 墨韫不以为然,“死是预料中的事,祁王没让人搜查就说明她必死,你不是早知道么?” 墨瑶华被带走的事,楚玄寒虽封锁了消息,但知会了墨韫一声,有种试探的意思。 毕竟在他看来,唯有墨韫会费尽心思救这个女儿,总不可能墨昭华还真会出手相救吧? “老爷你怎能如此无情?”兰如玉哭的越发伤心,“纵使知道,见到女儿的尸体也难过啊。” 她难过的真难过,但墨韫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他对自己这个枕边人都无真心,更何况是女儿? 墨韫没理会她,“孙昌,你去趟太常寺给祁王送个信,将此事告知于他,问问尸体如何处理。”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楚玄寒既铁了心要处死墨瑶华,他便不可能费心相救,得罪楚玄寒。 本来和离后他就没了倚仗,若是再得罪楚玄寒,人家随便给他使个绊子,他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只是他压根不知道,便是他不得罪楚玄寒,也早已有人给文宗帝上了眼药,断了他的青云路。 楚玄迟可是多次在文宗帝跟前提及他宠妾灭妻,不教养墨昭华的事,惹得文宗帝心生厌恶。 “是,老爷!”孙昌应声离去,走前还看了眼墨瑶华,止不住的唏嘘,好好的一个人怎就没了? 兰如玉听得墨韫的话,恨从胆边生,“怎么,老爷莫不是还想将瑶瑶的尸身给祁王处置?” 正所谓死者为大,这人都死了,若是还交给楚玄寒,兴许他一怒之下要鞭尸,然后曝尸荒野。 墨韫冷声道:“瑶瑶既已嫁入祁王府,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尸体也由不得我做主。” 墨瑶华给他惹了那么多事,他早已失望至极,对于一个没利用价值的人,他又岂会怜惜? 他现在甚至还憎恨她,若非她为争宠,挑拨离间,他对墨昭华也不会冷落到那种地步。 而但凡他曾宠溺过墨昭华,如今便可得楚玄迟相助,启用后平步青云也不再是难事。 “老爷,你……”兰如玉很清楚,以墨瑶华现在的身份,在楚玄寒那连块坟地都不会有。 如此一来,若真将她的尸体送回去,那最好的结果也就是逃过鞭尸,直接扔在乱葬岗。 “节哀顺变吧,她的死是在劫难逃。”墨韫道,“我如今只想知道,贼人为何要将她带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兰如玉,那眼神明显带着怀疑,因为除了她,再无人在意墨瑶华。 “瑶瑶,呜呜……”兰如玉避而不谈,“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都是娘没用,护不住你。” 墨韫冷嗤,“你也无需指桑骂槐,我已护过她多次,是她自己闯下太多祸事,无人能保她。” “若是墨昭华如此,老爷也会这般说么?”自从墨瑶华被赐死后,兰如玉便感觉到了他的冷淡。 “且不说她不会如此惹事生非,纵使她真做错了什么,也无需我来护她,自会有人出手。” 不提墨昭华还好,一提到她,墨韫就更恨墨瑶华,想到那飞黄腾达的机会,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墨昭华如今过的多好,自己能得文宗帝欢心,母族又人才辈出,势力越来越大,楚玄迟还宠着她。 想到这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也曾有这机会,妻子爱慕他,文宗帝器重他,岳丈家又能助他。 可惜他为了一个女人,亲手放弃这些,如今妻离子散,就差家破人亡了,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墨胜华突然开口,“子不教父之过,看来这话不对,我们是因亲娘不同,才有了如此大的区别。” “你什么意思?”这话让兰如玉想到墨瑶华的责怪,恼羞成怒,“这是在怪我没将瑶瑶教养好吗?” 墨胜华说话很直接,“有没教养好孩子,姨娘心知肚明,又何须我当众说出来,伤你的颜面?” “你……你这不孝子!”兰如玉气的跳脚,也顾不上墨瑶华的尸身,颤抖着手指着墨胜华。 “是,我不孝!”墨胜华冷笑,“因为自小你便教我不要亲近嫡母,更莫说是孝敬她。” 墨韫听得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兰氏,原来你就是这么教养子女的?” 他如今也在接受解蛊,虽说还未完全清除蛊毒,依旧会受影响,但至少比之前要清醒些。 “老爷,妾是怕失去他们,这才……”兰如玉蹲下去抱墨瑶华的尸身,“呜呜……瑶瑶……” 哭着哭着,她突然两眼一翻白,直直的往后倒去,接着便是秋菊的一声惊呼,“姨娘!” 兰如玉就这样晕厥了过去,秋菊忙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继续呼喊。 乔氏看到这一幕,第一个想法是她在装晕,而墨胜华也是这么想,只是没拆穿她。 墨韫则当她是伤心过度真的晕了,便吩咐秋菊,“先将她送回屋里吧,哎……” *** 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因担心墨昭华,准时放衙归来。 便连手头还没干完的差事,也悉数交给了楚玄霖处理。 正如他所言,有了楚玄霖这个帮手之后,他轻松许多,因为此人可信。 不过楚玄霖有言在先,明日他有事,纵使有天大的事,他也要早点回府去。 楚玄迟一回来就去后院,见墨昭华没事才放心,“昭昭,今晚可还要喝酒?” 墨昭华撅了噘嘴,“不喝了,妾身真的不胜酒力,现在头还疼,不想自找罪受。” “醒酒汤可喝了?”楚玄迟闻言,心疼的赶忙过去给她揉鬓角穴位,想为她缓解头疼。 “喝了。”墨昭华吃一堑长一智,“没什么效果,最好的法子就是以后滴酒不沾。” “好,喝不了就不喝,酒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楚玄迟不爱喝酒,向来是非必要不喝。 墨昭华不解的问,“既然如此,那慕迟为何还要问妾身今晚要不要喝,而非劝妾身?” 第1194章 公布 楚玄迟道:“我听说墨瑶华死了,尸体一大早被扔在了墨家大门外面,还是死不瞑目。” 墨昭华了然,“妾也接到了乔姨娘的消息,父亲特意询问了老六的意见,他那边不要尸体。” 昨日墨瑶华还没死,她就急着喝酒庆祝,如今人已死,她想再庆祝也正常,难免楚玄迟会误会。 “一个婢女罢了,难不成还想进老六的坟地?”楚玄迟冷嗤一声,皇室的坟地好不好进。 墨昭华解释,“父亲是想着她原是嫁去祁王府的,处理权便在老六手上,问一下更为妥当。” “出嫁从夫,确实如此。”楚玄迟道,“那墨韫准备怎么处理,将墨瑶华葬在墨家的祖坟里么?” 墨昭华点了点头,“暂时是这么打算,好歹是亲生女儿,夫家既不肯安顿,便只能回娘家了。”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想,若是换做自己,墨韫还能让她葬在祖坟么?怕是要扔在乱葬岗吧? 楚玄迟轻笑,“回娘家算是便宜了她,真要送回祁王府,老六估计连她的尸体都不会放过。” 墨昭华深表赞同,“所以父亲还挺聪明,是先询问老六,而没直接将墨瑶华的尸体送去。” “墨瑶华死的这般丢人,墨韫应该不会办葬礼吧?”若真办葬礼,楚玄迟绝对会让他沦为笑柄。 墨昭华猜测道:“父亲向来最为重面子,又岂会给人嘲笑他的机会,只会悄摸摸的处理掉。” “可惜了。”楚玄迟很惋惜,“我还想着让整个盛京城的人知晓,他教出了怎样的女儿。” 墨昭华换了个话茬,“墨瑶华的事结束了,接下来该是淑华脱身,妾身已让她做准备。” 楚玄迟若有所思,“她对老六既无感情,那应是巴不得早些离开,就看老六会不会放人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听说老六对她极为满意,至少比起另外那两位,墨淑华做的是真的很好。” “此事淑华自会有法子,无需我们费心了。”墨昭华相信墨淑华,“我们只要等个结果即可。” 楚玄迟笑了起来,“好,经过这些事儿,我也相信她真有这能力,她让我们省心也是好事。” “对了。”墨昭华想起一事来,“那晚到底是什么人带走了墨瑶华,老六都没调查么?” “他认定是墨韫找的人,觉得无需查。”楚玄迟道,“我倒是让人查了,但暂时还查出结果。” “父亲大概不会,但若是兰氏相求就很难说。”墨昭华一直认为墨韫对兰如玉会有点真情。 “可惜若直接问墨韫,纵使真是他,他也不会承认。”若非如此,楚玄迟早已亲自上门去问。 “是啊,慢慢查吧,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便罢了。”墨昭华觉得是兰如玉所为,便不强求。 兰如玉无非就是花钱消灾,请了些三教九流的人来,被杀的那两人不就是拿人钱财的么?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墨淑华在信中说那个逃走的黑衣人对墨瑶华的态度不同寻常,像是熟人。 这也是楚玄迟让人去查的原因,他觉得这里头可能有事,只是若真查不到,他也不会勉强。 *** 翌日一大早。 一个消息突然在盛京城传开。 东宫有大喜,太子妃终于有孕,且怀胎已三个月! 楚玄辰拖着拖着,还真拖到了三个月,这才公布了消息,普天同庆。 楚玄寒得知消息大怒,“该死,那贱人居然真的有孕,还是楚玄辰的种。” 他前几日还在问李康安,能否确定是长孙敏柔有孕,结果楚玄辰反而给了答案。 冷延也没想到会这样,“如此一来,太子的地位便会更稳固,对主子夺嫡极为不利。” 他与楚玄寒一样,都认为楚玄辰真不能人道,最后只能过继一个宗室的孩子为后。 “不行,决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楚玄寒怒道,“万一是个儿子,本王更没了机会。” 楚玄辰如今最大的弱点便是无嗣,一旦他有了儿子,想撼动这储君之位便再无可能。 冷延怕他冲动行事,“可东宫本就戒备森严,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太子定会加强防卫。” “那贱人不是要安胎么?”楚玄寒早有了主意,“让李康安想想法子,在安胎药上动手脚。” 他在得知长孙敏柔可能有孕之后,便起了这个心思,因此用才各种承诺来诱惑李康安。 “这怕是很难。”冷延觉得基本没可能,“太子妃用的东西都有冯新荣亲自经手。” 冯新荣所在的冯家是长孙家的姻亲,两家一直交好,他入宫后深得楚玄辰的信任与器重。 “难就不用做了吗?”楚玄寒道,“富贵险中求,若这么容易放弃,那还能指望什么?” 他只说“富贵险中求”,却只字不提后面那一句乃是“也在险中丢”,是警示之语。 冷锋倒是很赞同楚玄寒的主意,“主子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去给李御医传消息。” 他走后,冷延好心的提醒楚玄寒,“主子,今日放衙后,您要不要入宫看看娘娘?” “不去!”楚玄寒毫不犹豫的拒绝,“母妃本就对本王不满,今日岂非送上门让她骂?” 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良妃对他积累了太多不满,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不想去挨骂。 冷延则一心想缓和他们母子的关系,“可东宫大喜,娘娘定然很难过,您若不去安慰她……” 楚玄寒打断他的话,“本王难道就好过?本王去安慰她,那谁来安慰本王?本王又何来的心情?” “可是娘娘……”冷延是真心为他好,还想继续劝解。 奈何楚玄寒太过自私,只考虑自己,再次打断他,“你如此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的母亲。” 冷延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还被这般嘲讽,心凉了半截,却还得跪下请罪,“主子息怒,属下不敢。” 楚玄寒目光阴鸷,话语也极为冷冽,“以后管好你的嘴,少对本王指手画脚!” 第1195章 反应1 深宫内院。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也已然传开。 各宫得到消息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事不关己。 比如敬仁皇后当即来拜见元德太后,婆媳都俩欢喜不已,对这孩子充满了期待。 元德太后笑容慈祥,“真好,辰儿有了子嗣,那些质疑他的人便会闭嘴。” “是啊。”敬仁皇后道,“只是辰儿与柔儿着实不像话,怎能连我们都瞒着?” 元德太后不以为意,“这不能怪他们,有孕三个月前不便说是规矩,对他们与孩子都好。” “难不成我们还能四处宣扬,害了他们?”敬仁皇后并非真责怪,而是说给太后听。 她怕太后心有芥蒂,特意这般说出来,太后为他们说话,也就说明不会再介意此事了。 元德太后笑的越发高兴,“你呀,有了这等好事,偷着笑便是了,怎还在意这些小事呢?” “母后说的是。”敬仁皇后目的已达成,便换了个话茬,继续与太后谈笑,婆媳相处的融洽。 又比如纯懿贵妃与新贤妃,则对此事不甚关心,既无什么期待,也不会嫉妒东宫之喜。 贤妃去凤藻宫找纯懿贵妃聊天,“太子妃有孕是好事,但对我们而言,似乎没什么影响。” “确实影响不到后宫。”纯懿贵妃道,“前朝之事又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安分守己即可。” “那我们继续安心等着。”贤妃满眼期待,“臣妾好多年不曾见到兄长了,可是想念的紧呢。” “我何尝不是。”纯懿贵妃也心有所盼,“潇儿离京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转眼竟已这么多年。” “等他们回来也该成婚了。”贤妃感慨,“若非上了战场没法子,他们的孩子都已不小了。” 容潇离京时年纪确实还小,但宋承安早到了婚配年龄,若非他心系容清,早该娶妻生子。 纯懿贵妃不操这闲心,“此事自有父母与兄嫂操心,我们不了解他们的情况,还是莫要多言。” 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辅国公还健在,她一个姐姐又岂好指手画脚? 贤妃小声嘟囔,“可臣妾还惦记着我们两家能结亲呢,臣妾自小就将容姐姐当成了嫂子。” 若两家真能结亲,不仅家族势力能更上一层楼,她在宫中也有了盟友,能相互扶持。 纯懿贵妃不想勉强,“这事儿父兄都看长姐的意思,不会强求,只能看宋将军的本事。” 容清和离之后,会常入宫来拜见太后与她,她曾特意问过这件事,辅国公等人也有提及过。 大家的意见都很一致,不会为了家族的兴盛而强迫容清,她和离是新生,只想她能活的开心。 贤妃略带撒娇的央求,“姐姐也不帮帮臣妾么?” 纯懿贵妃摇头,“感情之事又怎可勉强,还是随缘吧。” 淑妃,良妃,以及林嫔,还有西炎那位和亲的丹妃,则心思各不相同。 淑妃自冷宫出来后,不仅儿子不亲,连女儿也日渐疏远,现在竟成了孤家寡人。 她抬眸看了看外面,叹了口气,“嘉欢今日又不来么?” 阿桑垂着脑袋回话,“回主子,公主说要跟嬷嬷学规矩,近来都不得空。” 淑妃冷嗤,“她可是公主,以后是招驸马,又何须学那些个规矩,自降身份?” 她认为嘉欢公主不肯来看她,只是不愿意罢了,所谓的学规矩不过是借口。 阿桑解释道:“公主说,并非人人都是丹阳长公主,她还是多学一些比较好些。” 淑妃火气腾的升起,“这死丫头,不就是怪本宫没本事,不得陛下宠爱,护不住她么?” 这是事实,同样作为公主,文宗帝肯定更关心将来嘉善公主的婚事,而不会在意嘉欢公主。 “主子且想开些吧。”阿叶柔声劝慰淑妃,“公主已经长大了,而女大不由娘。” “这叫本宫如何想开?”淑妃怒道,“东宫有大喜,本宫却活的连一点盼头都没有。” 阿桑试探着问,“瑞王殿下已有许久不曾来拜见,可要再让人去传个消息?” “去!”淑妃道,“本宫是她生母,他若当真如此不孝,本宫便让他背上骂名。” 阿叶提醒,“主子,您这样殿下就更不会来了,您的态度要柔和些,切不可威胁他。” 淑妃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斜睨过去,“怎么?你这是在教本宫如何教养子女?” “奴婢不敢……”阿叶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只得跪下去请罪,只恨自己太多嘴。 淑妃又冷眼看向阿桑,“还不快去传令,难不成这么点小事也要等着本宫亲自来做?” “是,主子,奴婢这就安排……”阿桑赶紧出去吩咐,这主子如今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淑妃在长宁宫颐指气使时,长秋宫的良妃正在怒火中烧。 自家儿子越来越不中用,人家的儿子却好事不断,储君之位也越来越稳。 她本就对楚玄寒夺嫡之事有了动摇,眼下楚玄辰又是后继有人,她更没信心。 “你们说,太子既不是不能人道,早晚也会有儿子,那寒儿是不是彻底没了机会?” 良妃之前觉得楚玄寒有机会,只是因楚玄辰无后,遭人诟病,如今却这点希望都没了。 彩玉安抚,“主子莫着急,先静观其变吧,有孕也不代表着一定能生下来,还有七个月呢。” 良妃拧眉,“太子妃好不容易才怀上,东宫一定会格外小心,想要弄掉她的孩子怕是没有可能。” 彩云则不以为然,“事在人为,昔日咱殿下不也万分小心的么?可还是防不住那幕后的黑手。” “是啊,主子。”彩玉帮腔,“不希望太子殿下有后的人可不少,兴许其中便有得手的人。” “但愿如此。”良妃叹气,“否则本宫不仅前半生要被长孙氏压着,后半生也要被她踩在脚下。” “不会!”彩云道,“奴婢说句难听的,即便咱殿下真没了那机会,您以后不也是能出宫么?” 第1196章 圆房1 有子嗣的嫔妃,既无需给大行皇帝陪葬,也不用在宫里孤独终老,而是可以出宫跟着儿子。 良妃既有楚玄寒的这个亲生儿子,只要他活着,文宗帝驾崩之后,她便可出宫重获自由。 “出宫啊……”良妃想着宫外的世界,突然觉得老了能离开皇宫这座牢笼也极为不错。 她的心情渐渐好了些,而芳华殿的林嫔则心情复杂。 得知东宫之喜,林嫔竟没生出嫉妒来,只是唏嘘自己儿子走得早,后悔没早点看透。 但凡她当时不抱那么大希望,能将儿子教好一点,不要给他夺嫡的压力,他都能活下来。 如今守着小孙女,不再参与后宫的尔虞我诈,文宗帝偶尔还会来看一眼,也算是岁月静好了。 她朝楚欣然招了招手,待人过来后谆谆教导,“欣然啊,你以后要多去拜见太后,知道吗?” “欣然知道,祖母。”楚欣然奶声奶气道,“哄好了太后娘娘,欣然就可能再做回郡主。” “欣然真乖。”林嫔抚摸着她的头,“不过现在做不做郡主不重要,能好好活着便已足够了。” 丹妃比起林嫔来就没这么冷静,她此刻在宫里与几个西炎的侍女,用西炎的话在大发雷霆。 “不是都说东陵太子不能人道么?”她入宫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大,“太子妃又怎能有孕?” 一名侍女低声回答,“公主,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说太子身子羸弱,而并非是不能人道。” “是啊,公主。”另一名侍女道,“所谓的不能人道只是某些人的猜测,再以讹传讹罢了。” “他怎也不澄清?”丹妃气的咬牙切齿,“害本公主勿信传言,否则当初执意入东宫该多好?” 最初说话的那名侍女硬着头皮提醒她,“公主,本就不是您不愿意入东宫,是太子不肯。” “哼……”丹妃本已忘了这件事,脸上有点挂不住,和亲之事她从始至终都没得选择。 *** 是夜,瑞王府。 楚玄霖紧赶慢赶,在晚膳前回了府。 他回来便让人请了钟凌菲去膳厅,昨天便说好一起用膳。 钟凌菲带着侍女过来,看到桌上的酒很是意外,“阿霖今日怎饮酒?” “孝期已过,可以不忌酒了。”楚玄霖说完便将所有下人都给打发出去了。 “我记得。”钟凌菲对他很上心,“但刚过孝期就喝酒,不会是早惦记上了吧?” “不是,只有今日想喝。”楚玄霖给她倒酒,“不知菲儿酒量如何?可否陪我共饮?” “可以。”钟凌菲好奇的问,“不过我想知道,今日除了出孝,可是还有其他不同之处?” 她是看他很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可若只是出孝期,还不至于要喝酒庆祝吧? “有!”楚玄霖给自己的酒杯满上,并且端起来朝钟凌菲举杯,“我们成婚七个月了。” “已经七个月了么?”钟凌菲爽快的喝了口酒,忍不住感慨,“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楚玄霖略显紧张的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问,“菲儿,今夜你可愿与我做对真正的夫妻?” “怎么?”钟凌菲挑了挑眉,“若是我说不肯,阿霖便要灌我酒,再来个酒后……” 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此刻她脸上已泛起了红晕,一副含羞带臊的模样。 “不,酒只是庆祝我们成婚七个月。”楚玄霖道,“我绝无勉强之心,更不会趁人之危。” “我知道,我逗你玩儿呢。”钟凌菲笑出声,“不管你心里曾经有过何人,但现在只有我。” 他们自上一任贤妃死后,感情升温的极快,渐渐放下了爱而不得的那位,珍惜眼前人。 “那菲儿呢?”楚玄霖满心期待的问,“你心里可有了我的位置?哪怕比那人位置要小。” 钟凌菲灌了一口酒,说的斩钉截铁,“没有!” “呵……”楚玄霖苦笑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骗你的。”钟凌菲给他倒酒,“阿霖你真好骗,这样可不好哦,太没自信了。” “我这样的出身,又如何来的自信?”楚玄霖被亲人冷落多年,总以为是自己不够好。 “你的出身还不够好么?”钟凌菲道,“是你妄自菲薄,以后不许这样,我喜欢自信的你。” “是我妄自菲薄么?”楚玄霖也曾有过雄心壮志,可淑妃的不断打击,击溃了他的信心。 “当然,否则五皇兄为何器重你?”钟凌菲给他布菜,夹的全是荤菜,“还不是因你有能力?” 守孝的这三个月,楚玄霖是真不食荤腥,她看着都心疼,养尊处优的皇子,竟做起了和尚。 “有道理!”楚玄霖轻笑,“五皇兄确实时常夸我差事办得好,昨日还把手头的差事都丢给我。” 钟凌菲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五皇兄信任你,给你机会展示能力,你要好好把握,切不可恩将仇报。” “我知道!”楚玄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很感激五皇兄,也定会尽力做好他交给我的每一件差事。” “好,那我们喝酒吧。”钟凌菲给自己倒满酒,“我酒量其实还挺好,就看阿霖能否喝的过我了。” 楚玄霖特别喜欢听她喊自己,“今夜我们还有人生大事要办,可不能贪杯,喝一点助助兴即可。” 钟凌菲好奇的问,“男人喝多了真的会不行么?” “噗……”楚玄霖闻言,震惊的一口酒都喷了出来,“菲儿,你……” 哪有女子会问出这种话来,好在这里连个下人都没有,否则传出去还了得? 钟凌菲红着小脸解释,“我以前看话本打发时间看到过,但不知是真还是假……” “不管真还是假,我保证不会不行,今夜圆房,我定要为我们留下好的回忆。” “好……”钟凌菲看楚玄霖表情尴尬,不好意思再问,若非没外人在,她也不会说。 楚玄霖长长的舒了口气,今夜他们终于要圆房了,彼此都与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 第1197章 相约1 夜里,御王府。 因着楚玄霖回去的早,楚玄迟便晚归。 监查司的公务太多,职位却有限,他们不得不能者多劳。 这也是楚玄寒不愿去监查司的原因,事情太多,会忙的他没时间交际。 除非是给的职位够高,他可以将公务安排给底下的人去做,而无需亲力亲为。 楚玄迟回来沐浴更衣后,时间已然不早,便没再去书房,直接与墨昭华安寝了。 他揽着佳人低声道:“老七今日也不知有何事,公务繁忙还赶着回府去。” 此事楚玄霖早有提过,只是他没太在意,人家既然有事,那早些回去又如何? 墨昭华仔细想了想,“妾身若没记错,他这两日应该是要出孝了吧?” 楚玄迟不解的问,“出孝也非什么天大的事,还需赶回去做什么仪式么?” “慕迟,你是忙公务忙傻了吧?”墨昭华提醒,“他守孝可是与旁人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楚玄迟满脑子的公务,人也累了,便懒得回忆,“我确实不记得了。” “他孝期不行房。”墨昭华由于害羞,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想起来了,所以他是赶着回去与弟妹……”楚玄迟恍然大悟,这是要去开荤。 “咳咳……”墨昭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妾身也只是猜测罢了,可不保证。” 楚玄迟识趣的打住话茬,“老七与他媳妇儿如今感情倒是不错,时常在我面前提起。” “那是好事儿啊。”墨昭华很高兴,“说明他已彻底放下过去,愿与钟小姐好好过日子。” 楚玄迟也不愿她被旁人惦记,“虽说钟凌菲比不上昭昭,但也是不错的姑娘,老七娶她不亏。” “好啦,不说他们啦,说说太子皇兄与皇嫂吧。”墨昭华换了个话茬,“今日的消息可是重磅。” “可不是。”楚玄迟轻笑,“犹如投入湖中的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从宫里到宫外都在议论此事。” 墨昭华冷嗤一声,“太子皇兄地位越发稳固,老六怕是要坐不住,皇兄唯一的弱点便是子嗣。” “真论起来,子嗣算什么弱点?”楚玄迟道,“宗室有的是男儿过继,是老六没自知之明。” 虽然他不愿自己的儿子被过继,哪怕是将来有望为帝,可宗室有的是人愿意将孩子过继。 “他若有自知之明,又岂会惦记上那个位置?”墨昭华嘲讽,“妾身真想看看他如今的嘴脸。” “那要不去趟祁王府?”楚玄迟故意逗她,这三更半夜,他又怎么可能真去祁王府听墙角? “不去,妾身想象就足够了。”墨昭华紧紧抱着他,也不嫌六月酷暑,他浑身燥热的很。 “哈哈……”楚玄迟大笑,“我逗你呢,我才不想去。” *** 翌日下午。 墨昭华与钟凌菲等在监查司府衙外。 他们两家约好,今日放衙后一同入宫去向太子夫妇贺喜。 墨昭华笑道:“太子皇兄与皇嫂有了好消息,弟妹何时也给我们一个好消息?” 钟凌菲一本正经,“长幼有序,五皇兄已能行走,不应该皇嫂先给我们好消息么?” 她昨夜虽与楚玄霖圆了房,从姑娘成了女人,可生儿育女这种事,暂时未考虑。 “咳咳……我们会努力。”墨昭华明明是主动挑起话题,最后却自己尴尬的红了脸。 “我们也会加油。”钟凌菲想到昨夜的欢愉,也不禁有几分羞涩,脸上泛起了两抹红晕。 妯娌俩相视一笑,正好楚玄迟与楚玄霖结伴出来,便看到了这美好又和睦的一幕。 楚玄迟开玩笑道:“你们在聊什么呢?笑成两朵花了,御花园的芙蕖都要被比下去。” 墨昭华迎上去,撒娇的道:“这是我和弟妹之间的秘密,才不要与你们男人说。” “好好好,你们有秘密。”楚玄迟看向楚玄霖,“老七,那我们的秘密也不与他们说。” 楚玄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他,“啊?我们有什么秘密?玄霖不记得了。” 楚玄迟被他这发愣又呆傻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老七,你可知猪是怎么死的?” 偏生楚玄霖还一本正经的摇头,“不知道啊,玄霖对此从未了解,皇兄怎突然问这个?” “笨死的!”钟凌菲看不下去了,主动说破,“五皇兄说你笨呢,一点都不会配合。” 墨昭华看的也忍俊不禁,“妾身还挺好奇,你们兄弟如此不默契,如何一起办差?” “那还用说,当然我是承受了一切。”楚玄迟叹气,“有这么个傻弟弟,我可不轻松。” “阿霖,听到没?”钟凌菲笑他,“以后机灵点,再傻傻笨笨的,五皇兄可真要嫌弃你了。” 楚玄霖问她,“嫌弃之后是不是就要抛弃我了?” “哟……”楚玄迟打趣,“现在这脑子倒是长的挺快嘛,竟然反应过来了。” 楚玄霖嘿嘿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哈哈……”楚玄迟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走,我们去东宫道喜。” 他们兄弟走在前面,墨昭华与钟凌菲便落在后面,边走边低声聊了起来。 监查司就在宫门外,也无需再坐马车,他们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太常寺也在附近,楚玄寒是准备入宫见良妃,远远便看到了他们,不禁皱起眉头。 他低声与侍卫确认,“那勾肩搭背的是老五与老七吧?” 冷延也已注意到了他们,“回主子,正是。” 楚玄寒随后又看到墨昭华与钟凌菲,“他们入宫就罢了,怎那两个女人都在?” “属下不知,这就让人去调查。”冷延自己也疑惑,只不过他没人可以直接询问。 “不用,我们走快点,跟上去问问便知。”楚玄寒感觉他们凑在一起定然有事。 冷锋则在观察着楚玄迟走路的样子,“御王的双腿应该好的差不多,如今走路很稳。” 楚玄寒闻言也观察起来,而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觉得他恢复的太快了点么?” 第1198章 道喜 “啊?”冷锋迅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快吗?御王受伤都快三年了吧?” “三年是因为前两年都没真正治疗。”楚玄寒心知肚明,没治疗的原因在于文宗帝。 “主子可是又在怀疑,其实御王妃早已治好了御王?”冷延记得他之前也提起过这事。 “那不太可能吧?”冷锋低估了墨昭华,“御王妃学医才多久,再厉害也没法这么快治好。” 冷延难得会赞同他,“属下也觉得应该不可能,御医常出宫为御王治疗,治愈了又岂能不知?” “对呀。”冷锋又道,“最重要的是,并非只有一个御医诊治过,他们总不可能全部都买通吧?”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兴许真是本王想太多了些。”楚玄寒说着发现人跟丢了,“对了,他们人呢?” 因着他们在聊与楚玄迟有关的话题,便刻意保持了距离,等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已然入了宫。 冷延人虽未跟上去,目光却始终关注着他们,“方才已经入宫了,我们现在赶去应能追上。” “那就走快些。”楚玄寒加快步伐,以免入宫的晚了,不知道他们几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是,主子。”冷锋与冷延齐声应下,也将步子迈大些。 楚玄迟他们正往东宫的方向去,楚玄寒一入了宫便瞧见,也猜到了他们的去处。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并扬声打招呼,“五皇兄,七皇弟,好巧啊,能否等我一下?” 楚玄迟回头看向他,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确实挺巧,我们入宫时都没看到老六也在。” 楚玄寒找借口,“因为玄寒正好在你们后面,一眼便看到了你们,便想着应该来见个礼。” 楚玄霖先给他行了礼,“六皇兄安好。” 楚玄寒点了点头,“五皇嫂与七弟妹也在,可是一同入宫拜见父皇母后?” 楚玄霖回答,“东宫有大喜,正好今日监查司也无要事,便一同去东宫贺喜。” “去东宫?”楚玄寒笑道,“那可真是巧了,五皇兄与七皇弟可介意带上我一起?” 他们兄弟都去贺喜,自己若是不去,楚玄辰定会有想法,他自然要跟着去表态。 楚玄迟自不会拒绝,“既然如此有缘,便一同去吧,相信太子皇兄与皇嫂也会高兴。” 便是他不允,楚玄寒也还是要去东宫道喜,毕竟东宫又不是他做主,他还能拦得住楚玄寒? “好,皇兄与皇嫂先请。”楚玄寒做了个请的手势,在礼仪方面表现的既谦虚又得体。 一行人继续去往东宫,楚玄辰得知他们一起来还挺意外。 他跟长孙敏柔嘀小声咕,“他们怎与老六凑一块了?莫不是约好的?” 长孙敏柔笑道:“不管是什么缘由,既然来了便是客,我们且去接待吧。” 楚玄辰赶忙去扶她,“柔儿小心些,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凡事都得想着腹中这位。” “辰哥不要太过紧张。”长孙敏柔哭笑不得,“等会儿被外人瞧见,指不定要怎么想。” “随他们怎么想。”楚玄辰不在意,“妻子与孩子都是孤的,孤初为人父,紧张些又如何?” 长孙敏柔生怕他吃亏,“辰哥是储君,在外要稳重些,如此才能让人信服,也让父皇母后放心。” “好好好,孤都听柔儿的。”楚玄辰不想惹她不悦,从善如流的应下,与她一同去往前庭。 他们夫妻若是单独接待御王夫妇,一般都是在后庭,今日因有其他人在,这才去了前庭。 楚玄迟几人在他们到达后,纷纷起身行礼,“臣弟/臣妾拜见太子皇兄,太子妃皇嫂。” “自家兄弟,无需多礼,快坐吧。”楚玄辰笑意盎然,他虽不喜楚玄寒,但从不在面上表露。 楚玄迟对着他们夫妇又是一拜,“臣弟与昭昭恭喜太子皇兄与皇嫂,得偿所愿,将为父母。” “哈哈……”楚玄辰是看到他就高兴,哪怕一句话不说他也能乐在其中,“多谢老五了。” 楚玄霖紧跟着道喜,“臣弟与王妃也是来贺太子皇兄与皇嫂的大喜,可惜话都被五皇兄说了。” “老七也会开玩笑了。”楚玄辰笑道,“你们有心了,看到你们夫妻恩爱,孤与太子妃很是欣慰。” 楚玄寒因着没准备,只得找借口,“这方面臣弟比五皇兄与七皇弟差远了,未带王妃同来道喜。” 说来说去还是他与他们的关系不够好,若是以前,楚玄霖定会喊他一起来,如今就不会落单。 “无碍,你也无需介意。”楚玄辰面不改色,“你能特意来道喜,孤与太子妃就已很高兴。” 长孙敏柔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笑意,话语也温和,“是啊,六皇弟有这份心便已足够。” 楚玄辰又道:“今日府衙既无要事,那你们可否一同留下用晚膳,我们兄弟妯娌热闹下。” “臣弟与昭昭是没问题。”楚玄迟应的爽快,他可没少在东宫用膳,连文宗帝都不在意这些。 楚玄霖平时是不敢留下,怕惹来闲话,但有楚玄迟在他很放心,“臣弟与菲儿也可作陪。” “这等好事,臣弟自是不会错过。”楚玄寒巴不得留下,如此才有机会观察长孙敏柔。 不料长孙敏柔却坏他的好事,“既如此,那你们兄弟在这好生聊着,我们妯娌去后面喝茶。” 楚玄寒心中自是不满,便故意提出来,“都是自家人,皇嫂怎么还要特意分开聊?” 长孙敏柔以开玩笑的方式回答,“我们女人家的私房话,六皇弟莫不是还想听了去?” “那臣弟是不敢,两位皇嫂与弟妹请。”话说到这份上,楚玄寒再不甘也得忍着。 长孙敏柔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祁王妃与柳庶妃没与你同来,否则我们还多两个伴。” “今日是臣弟思虑不周,下次臣弟一定带她们同来。”楚玄寒也曾想让她们与东宫多走动。 奈何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没用,压根拿不出手,真要让她们走动,可能还会给他惹事。 长孙敏柔笑了笑,“好,那本宫等着。” 第1199章 要杀 长孙敏柔带着两位弟妹去了后庭,她自己所居的宫殿。 入了寝殿,她打发了宫人,“昭昭,你给我把把脉吧,这样我才能放心。” 之前楚玄霖出事,钟凌菲亲眼见识过墨昭华把脉,此事她也知道,便无需避讳。 墨昭华想让她安心,“冯御医虽非千金圣手,但医术极为高超,皇嫂应该不用担心。” “他不清楚情况,这叫我如何放心?”长孙敏柔说是的中毒之事,“我还是得麻烦昭昭。” “好,皇嫂既有需要,臣妾这就为您把脉看看。”墨昭华怕她多虑,影响心情,导致影响孩子。 长孙敏柔又对钟凌菲道:“七弟妹莫介意,本宫也非信不过冯御医,只是你皇嫂乃女子,方便说话。” 她心思细腻又体贴,会照顾到旁人的心情,换做是别人,以这种身份,可就不会特意解释了。 “臣妾明白。”钟凌菲点点头,“臣妾虽不知五皇嫂师从何人,但臣妾相信她的医术。” 墨昭华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知道还如此相信我,这不是盲目么?” 钟凌菲说的有理有据,“昔日若非得五皇嫂诊治,阿霖可未必还能成功醒来。” “你与七皇弟相处如何?”墨昭华顺势问,“夫君说他时常提起你,可见极为在意。” “比以前要好些。”钟凌菲笑的开心,“自从大难不死,阿霖的性子变了些,妾身很喜欢。” “喜欢就好。”墨昭华由衷道,“老七是个不错的男人,我与夫君都希望你们百年好合。” 长孙敏柔笑着接话,“太子与本宫也愿你们两对都能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孩子们也能有个伴。” “咳咳……”墨昭华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孩子需要缘分,这个急不来,顺其自然便好。” 她闲聊了几句便噤了声,转而为长孙敏柔把脉,钟凌菲怕打扰她,自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皇嫂,您的胎相不错。”墨昭华道,“但身子虚了些,得好好补补,可又不能补得太狠。” “既要补,又不能大补,妾身听着怎么有点矛盾?”钟凌菲听得直皱眉,“这该如何做才好?” 墨昭华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也既是要循序渐进,温和的补养,绝不可操之过急,那会适得其反。” 长孙敏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冯御医也是这般说,有了昭昭这话,我就真正安心了。” *** 两天后。 李康安去了墨家。 今日是墨韫最后一次解蛊毒。 他所做的与前几次一样,但治疗的结果却大不相同。 彻底解蛊之后,墨韫不再受情蛊的影响,能明显感觉到思维的清晰。 不过李康安还是与之确认,“蛊毒已彻底清除,不知墨先生感觉如何?” “很好。”墨韫道,“多谢李御医,也辛苦你多次特意出宫来为草民治疗。” 若非需要寒暄,他早已冲去了后院,找兰如玉算账,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厌恶她。 李康安客气道:“先生言重了,其实祁王殿下本也有心让我前来,只是御王又找了我。” 他也知道墨韫为官多年,有些人脉在,能给楚玄寒助力,便特意为其说了这么一句。 墨韫却对此不在意,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钱袋,“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还请御医莫嫌弃。” “墨先生太多礼了。”李康安不客气的收下,“太医院还有事要忙,我便先回去了,保重。” 他虽是奉命来治疗墨韫,可楚玄迟没给他任何好处,他既有了付出,收些诊金又如何? 墨韫起身送他出门,“李御医走好。” 李康安出了厅门便回头看向他,“先生请留步。” 前院离府门近,墨韫坚持将他送出去,然后便去往后院,找兰如玉算账。 兰如玉早已知晓今日墨韫便会彻底解蛊,那便少不得来找她算个总账。 奈何聪明如她,对于此事也无计可施,见他气冲冲的来,只得舔着笑脸相迎。 “老爷,您来了……”她的声音比往日里还要酥软,一般只在有求于他时会如此。 可惜这曾让墨韫欲罢不能的声音,如今却只让他恶心,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啪!” 兰如玉装作不知缘由,故意委屈的质问,“老爷,妾做错了什么,惹得老爷动如此大怒?” “贱人,你真是害惨了老夫。”墨韫从前院到后院,这短短的距离,已然回忆了整个前半生。 “妾怎就害了老爷,还请明言!”兰如玉捂着脸,“让妾便是死了,也不会如瑶瑶般死不瞑目。” 她提起墨瑶华,本是想让墨韫怜惜她失去了爱女,顺便暗示墨瑶华是含冤受屈,死不瞑目。 墨韫眸色阴沉,“老夫直到彻底解了蛊毒,才明白祁王当日为何如此绝情,非要处死墨瑶华。” 在彻底清醒的那一刻,他也想直接杀了兰如玉,因为看到她便会想到自己中了情蛊一事。 兰如玉哭的梨花带雨,“老爷的蛊毒如今也已彻底解了,所以也要如祁王那般,处死了妾?” “若非是你,老夫又怎会冷落容清,今日便不会落得和离的下场。”墨韫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换了口气他继续指责,“若非你们母女,老夫也不会不喜御王妃,失去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兰如玉自是不会认,“老爷扪心自问,您这般做到底是真因妾与瑶瑶,还是因容清失身于宋将军。” 她一句话既揭开墨韫的伤疤,也说穿了他的心思,惹得他抬手在另半边脸上给了一巴掌,“啪——” 兰如玉被打的来气了,不仅不再哄着他,反而敢与他针锋相对,“被妾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墨韫心中那股子杀意又翻涌了起来,目光阴鸷,“你这挑拨离间的贱人,着实再留不得你。” “老爷真要杀了妾?”兰如玉想着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即便不爱她,也不会杀了他。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所有不知情的人眼里,她都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含辛茹苦养大。 第1200章 救母 墨韫气头上是真想杀人,“你不过是个妾,便是正妻,老夫要你的命又能如何?” 兰如玉语气软下来,“可妾也不知燃香中有蛊毒,老爷又怎可怪妾,甚至因此杀妾?” “这种话,老夫相信墨瑶华也对祁王说过。”墨韫冷嗤一声,“你以为不认便可不负责?” “老爷,妾是真的不知道……”兰如玉打定主意,纵使他动用私刑,她也得咬紧牙关不承认。 墨韫坐了下来,“老夫原也是这般想着,可老夫后来仔细想过,前段时间曾冷落过你。” 兰如玉当即为他找了个借口,“妾知道老爷那都是为了安抚御王妃,并非真心实意。” “不!”墨韫坚定的否认,“是因为那段时间,老夫来你房里,没闻到那种燃香的味道。” 若是蛊毒还未彻底清除,他就会因为蛊毒的影响,继续信任兰如玉,而无法坚定自己的想法。 兰如玉继续摆着那副委屈的样子,“这也不能代表妾就知燃香有问题啊。” 墨韫道:“同一时间墨瑶华也失了宠,并且在你再次得宠后她也成功复了宠。” 若兰如玉当真不知燃香有问题,那岂会有这么巧的事?所以他断定她必是故意为之。 “这同样不能证明,妾知晓燃香有情蛊的作用。”兰如玉咬死不认,一味地否认。 奈何墨韫的态度却极为坚决,“你无需再狡辩,你害老夫至此,老夫不会再信你半分。” “老爷,妾真的是无辜的,呜呜……”兰如玉痛哭流涕,好不委屈,真是我见犹怜。 可墨韫时日无多,“且不说你不无辜,便是真如此,老夫也不能轻饶你,必须以儆效尤。” 他的想法与楚玄寒一样,因为他们都是自私之人,对枕边人无半分真心,只顾及自己。 兰如玉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想要博取他的怜惜,语气带着嗔怪与埋怨,“老爷非杀妾不可?” “你若不死,让旁人如何看老夫?”墨韫分析利弊,“待出孝后陛下又如何敢重用老夫?” 若非会损害到自身利益,他倒也不会做到如此的绝情,毕竟在一起多年,且还有孩子。 可惜仕途与一个妾室相比,还是前者更为重要,他需要拿出个态度来,证明他不耽于女色。 兰如玉心都凉透了,“妾跟着老爷这么多年,可是一直真心实意待老爷,还为老爷生儿育女啊。” 她之前失宠时,虽知墨韫没那么喜欢自己,但确实也觉得有墨昭华的原因,他不是毫无感情。 而今时今日,他冷血无情的态度让她彻底看清,他心里只有自己,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那又如何?”墨韫冷笑,“你生的女儿已死,你生的儿子也成了残废,再不可入仕。” 若非这双儿女再无半分利用价值,他也不会这如此绝情,比如墨胜华还能步入仕途。 “因为他们没了价值,妾便再无功劳可言?”兰如玉听着他这等绝情的话,对他越发失望。 墨韫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蛊毒之事,已有祁王的态度在先,老夫也必须拿出个态度来。” 兰如玉抹了把眼泪,语气变得冰冷,竟还敢质问他,“老爷便这般自私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墨韫冷声道,“老夫已指望不上旁人,只能靠自己。” 兰如玉继续质问,“妾好歹也陪了您二十几年,老爷您待妾又怎能如此的冷血无情?” 墨韫不为所动,毫无怜惜,“多余的话无需说,老夫今日必须杀鸡儆猴,将你杖杀于人前。” 在这关键时刻,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父亲,不可!”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墨胜华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孙北与秋菊。 这就是宅子小的好处,墨韫过来也没多久,秋菊便已然去报了信,墨胜华得以赶来。 但凡这宅子大些,秋菊可能都还没能见到墨胜华,更莫说是让他及时赶来救母。 兰如玉看到他进来,暗松了一口气,儿子是她自救的唯一法子,她早已叮嘱了秋菊。 若是墨韫来找她算账,秋菊便莫留在房里,在外听着些,发现情况不对,好及时去求救。 “你来做什么?”墨韫看到墨胜华也来气,“秋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去通风报信!” 但凡墨胜华能收敛脾气,也不会落得个瘸腿的下场,而他在仕途上,也能有个帮衬。 秋菊跪下请罪,“老爷,您可是要杀姨娘啊,奴婢又怎能视若无睹?奴婢任由老爷责罚。” 墨胜华正色道:“父亲,嫡母和离,嫡女出阁,祖母与瑶瑶都死了,您真的还要再杀了姨娘?” “她用巫蛊之术,老夫如何还能留她?”墨韫如何不知府中的人越来越少,可他还得为前途考虑。 墨胜华厉声道:“且不说姨娘并不知情,不知者不怪,便是她真的已知情,如今也不能杀。” “为何不能?”墨韫在发泄过后,杀意其实已弱了不少,但还需旁人给个台阶让他下。 墨胜华道:“咱府里还剩几人?姨娘也若死了,您让儿子如何自处,您真要家破人亡吗?” “是啊,老爷。”秋菊跟着相劝,“这几年咱府里实在是太不顺了,不宜再见血腥。” 墨韫顺势而下,“纵使她死罪可免,那也活罪难逃,否则老夫还如何面对陛下与同僚?” 他早知墨胜华定会为兰如玉求情,所谓的要杀她除了泄愤之外,更多的是做给外面那些人看。 “父亲若只罚姨娘,儿子也同意。”墨胜华没勉强,“但还请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酌情处理。” 兰如玉犯下这等事儿,不可能不受罚,而且以他跟踪的情况来看,她定是知晓燃香之事。 墨韫想了想才道:“先杖责三十,再关入柴房,每日只给一顿饭,没老夫的准许绝不许探视。” 墨胜华对着他躬身一拜,“儿子多谢父亲,手下留情。” 兰如玉也泪汪汪的道了谢,“妾谢老爷开恩……” 第1201章 叛国者 夜里,御王府。 墨昭华趁着用膳,与楚玄迟说起了墨家的事。 墨家但凡有事,乔氏都会第一时间让人给她送来消息,风雨无阻。 楚玄迟听完,冷笑一声,“我看墨韫分明是从一开始便没想真杀兰氏。” 墨昭华也赞成,“好歹是多年的感情,又生了一双子女,哪能真的杀了她?” 楚玄迟猜到了墨韫的心思,“墨韫倒会做表面功夫,这般传出去也不会影响他。” “父亲是个极度自私之人,会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墨昭华是早已猜到会是这结果。 “等风头过去,他是不是还会偏宠兰氏?”楚玄迟念着他们在一起多年,怕墨韫动了真心。 “不会!”墨昭华道,“因为妾身在意乔姨娘,他为了与我们交好,也会顺着妾身的意。” 她已多次表明了要为乔氏母子撑腰,墨韫即便巴结不上他们,也绝不能与他们对着干。 且不说他还要踏上仕途,便是只当个小老百姓,得罪了御王府,他还能有好日子过? 楚玄迟担忧的问,“那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与墨韫翻脸,乔氏与庆儿岂不是还要被连累?” “不一定!”墨昭华分析道,“墨胜华已毁,他只有庆儿一个儿子,怎么也得顾及养老送终。” “也对。”楚玄迟放心下来,“他若真敢对乔氏与庆儿不好,那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只是庆儿注定要失去父亲,也不知会不会恨妾身。”墨昭华是不想与墨庆华结下仇恨。 “没关系,我们只要别让他知晓真相即可。”只要是墨昭华所想,楚玄迟便会竭尽全力满足她。 *** 翌日傍晚,楚玄寒放衙后去长秋宫拜见良妃。 良妃是见不到他想念的紧,见到了又来气,“你还舍得来见本宫。” “母妃息怒。”楚玄寒陪笑着解释,“其实儿臣前几日已入宫过一次。” 提到这事良妃更觉气愤,“本宫知道,你去了东宫,还留在东宫用了晚膳。” 他都入了宫,却只去东宫而不来看她一眼,明知她定会为为东宫之喜愁的睡不着。 楚玄寒继续解释,“那日儿臣入宫是为拜见母妃,结果在宫门口遇见老五与老七……” “原来如此。”良妃听完瞬间便消了气,“本宫还以为你是生气,不愿再见本宫。” 楚玄寒连连摇头,“母妃误会了,是儿臣知母妃生气,不愿见儿臣,这才少来打扰母妃。” 良妃幽幽叹气,“傻孩子,你可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便是本宫真的生气,也不可能不愿见你。” “母妃,对不起。”楚玄寒惭愧的道歉,“是儿臣无用,不仅不能帮衬母妃,还连累母妃。” “咱是亲母子,就不说这些伤感情的事了。”良妃及时打住话茬,“太子妃有孕,你有何打算?” 楚玄寒的眸色黯了下去,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凶光,“儿臣自是不想孩子平安出生。” 良妃也面色阴沉,“可即便他们失去了这个孩子,只要楚玄辰还在,他就会再有孩子。” “母妃的意思是,对老二下手?”楚玄寒如何不想杀了楚玄辰,只是杀他实在太难。 “哪有这么容易,本宫是想知道你会否改变想法。”良妃是想要劝他重新考虑,莫要冒险。 “母妃对儿臣没了期待?”楚玄寒听着这话当场变脸色,虽说良妃帮不到他,可支持也很重要。 “本宫是怕。”良妃毕竟是女子,在意的东西不同,“有了老大的前车之鉴,本宫不想你也……” 楚玄寒就不爱听这话,语气中带上了埋怨,“儿臣懂了,原是母妃不相信儿臣的能力。” “本宫自是觉得你本身要比太子强。”良妃哀叹,“奈何本宫无用,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 “本宫若是皇后,能给你一个嫡子的身份,你也不至于要如此辛苦,拿性命去这等冒险。” “母妃很好。”楚玄寒拧眉,“是舅父他们冥顽不灵,怎么都不肯帮儿臣,让儿臣助力不足。” 良妃也没办法,“你舅父这边,本宫已试过多次,可惜都没用,如今太子妃有孕,就更说不通。” 楚玄寒不仅用不了陈家,还得防着,“舅父既听不进去,我们便先按兵不动,也免得舅父大义灭亲。” “你舅父确实能做到六亲不认,暂时也只能如此了。”良妃被夹儿子与娘家在中间,也是不容易。 *** 两日后。 南昭使臣入了盛京城。 萧衍的身份早已公开,南昭自是要来谈判。 不过他们还特意带来了一个东陵人同行,名为游项明。 此人正是昔日在南疆战场,出卖楚玄迟,害他受重致残的叛国者。 为免路上暴露身份,游项明不仅穿着南昭的服饰,且并未坐在囚车中。 故而这一路上都无人知他身份,驿站的人也以为他是来与谈判的南昭使臣。 直到入了盛京城,消息才刻意被传开,瞬间在坊间激起了惊涛骇浪,议论纷纷。 虽说楚玄迟受伤之事已过去几年,而他也已能行走,可东陵人对游项明的恨意未减。 与南昭谈判之事,一直由楚玄辰负责,因涉及到游项明,他便授意要瞒着楚玄迟。 故而后续的谈判情况并没什么消息传出,楚玄迟也是直到今日才知,竟与游项明有关。 他怕楚玄辰假公济私,为他的利益害家国利益受损,当即扔下手头的公务,匆匆入宫面圣。 正好楚玄辰也在,文宗帝猜到了楚玄迟的来意,便让他也留下,毕竟此事一直由他负责。 楚玄迟入殿行了个礼,便开门见山,“父皇,游项明有功于南昭,南昭为何还会将他送回来?” 文宗帝不屑的冷嗤一声,“他功绩再怎么高,也没南昭的皇子重要,必要时自然也要牺牲。” “父皇莫不是以他换萧衍?”楚玄迟急了,“这怎么行,我们太吃亏,若是为儿臣也太不值得。” 萧衍狡猾如狐狸,又是利用沐雪嫣入御王府,又是三番四次脱身,他多艰难才将人生擒。 第1202章 质子 文宗帝道:“这不是朕的主意,而是太子提议,但也并非为迟儿报当年的背叛之仇。” 他将楚玄辰留下,便是为了其给楚玄迟一个交代,也让他看看,兄弟俩意见不合会如何。 “太子皇兄,你真是瞒的臣弟好苦啊,臣弟一直以为是谈判不顺利,因此才一直没消息传出。” 楚玄迟也曾向楚玄辰打探过口风,但他顾左右而言他,从未说到正题,每次都被敷衍过去。 “咳咳……”楚玄辰尴尬的开口,“孤知你的性子,家国天下重于个人恩怨,但孤着实做不到。” 楚玄迟闻言心情复杂,“所以太子皇兄真是为了臣弟,才在谈判上,以游项明做了条件?” 他高兴于楚玄辰为他报仇,又不甘于用区区一个游项明,便将萧衍给换走,这并非明君所为。 “你莫非忘了?”楚玄辰正色道,“他背叛的不只是你,也是南疆的将士,更是我们整个东陵。” 楚玄迟一心想着吃亏的事,“话虽如此,但萧衍可以给东陵带来更大的利益,只是换他太不值当。” “那自是不可能!”楚玄辰这才告诉他,“一个叛国者又岂能将萧衍换回去?孤也不是傻子。” “哦?那他们怎会将叛徒送来?”楚玄迟松了口气,“难不成太子皇兄是以萧衍威胁南昭皇帝?” “知孤者,五弟也。”楚玄辰笑了起来,“比起一个残废的皇子,他们自是想要健全的人。” “那萧衍的性命换来了什么?”楚玄迟见楚玄辰没吃亏,便也跟着爽朗的笑了起来。 文宗帝见他们兄弟二人互相信任,并未因此争吵,或者产生隔阂,欣慰的扯起了嘴角。 “南疆十年安宁!”楚玄辰道,“他们若敢再犯我疆土,我们便将萧衍押到战场去受刑。” “十年?”楚玄迟眸光一亮,喜形于色,“也即是说,萧衍将会在东陵囚禁十年?” “没错,他已沦为质子!”楚玄辰哂笑,“除非南昭皇帝暴毙,新帝登基,且不顾他性命。” 楚玄迟还不太敢相信,“南昭从先帝起便垂涎南疆,如今的南昭皇帝会为一个外室子做到如此?” 楚玄辰摇头,“若只是为了萧衍,便是他答应,臣民也不会同意,但我们有了容潇与宋承安。” “这还差不多。”楚玄迟了然,“西陲战事已停,他们可去南疆,将南昭变成下一个西炎。” 楚玄辰的表情突然间变得竟有几分诡异,“不,其实还是差了一点。” 楚玄迟极为好奇,“哦?不知太子皇兄还有什么筹码,能说动南昭皇帝。” “一个双腿即将痊愈,且曾在南疆征战多年,打的南昭落花流水的战神王爷。” 楚玄辰说完,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这位战神出马,才能真正威慑到南昭皇帝。” 他这次谈判的态度特别强硬,与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温和安全不同,丝毫不退让。 整个谈判期间,他先后只给南昭皇帝去过两封信,一封是提出条件,一封是坚持条件。 因此这次南昭使臣过来,也不是与东陵谈判,而只是代表南昭皇帝,前来与他们签协议。 南昭皇帝本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嘉贞公主的丈夫前来,但他嫌丢人,竟装病不去早朝。 否则嘉贞公主还能与他同行,回母国看一看,也顺便看看良妃与楚玄寒,可惜愿望落了空。 “咳咳……”楚玄迟红了脸,“太子皇兄这般夸赞,当心臣弟尾巴翘上天,得意忘形。” 楚玄辰没理他,转而看向了文宗帝,“父皇,您觉得儿臣这是在硬夸,还是说实话?” “这还用说,自然是大实话。”文宗帝很配合的逗弄楚玄迟,“毕竟朕可只喜欢听实话。” 楚玄迟被他们一唱一和,说的更是不好意思,“父皇,您与太子皇兄会不会太宠着儿臣了?” 文宗帝一本正经的道:“你一心为国为民,从未做他想,这是你应得的,我们便是宠着又如何?” “父皇所言极是。”楚玄辰连连点头,“孤如今也算是奉旨宠弟,谁若敢不服,便找父皇说。” 文宗帝欣慰不已,“朕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兄弟能这般和睦相处,相互扶持,便是去见先帝也……” 楚玄迟急忙打断他的话,“父皇,您还年轻,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臣最不爱听这些了。” “儿臣也不爱听。”楚玄辰附连声和,“儿臣将为人父,忙着呢,朝堂之事只能靠父皇。” “你们既不爱听,那朕不说了便是,哈哈……”文宗帝对楚玄辰也是彻底放心,他不急于登基。 *** 另一厢,太常寺。 楚玄寒自然也得知了游项明的事。 他眉头紧皱,一副迷惑模样,“游项明怎被送回来了?” 冷延也觉得奇怪,“也不知他们到底的如何谈判的,此前一点消息都没。” 冷锋这次脑子倒是转的极快,“此事由太子全权负责,他会不会是假公济私?” “极有可能!”楚玄寒道,“他凭此给老五卖个人情,老五对他便可能更加忠心。” 冷延顺势提议,“御王所能带来的助力太大,若是能离间他们,我们便可得渔翁之利。” “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楚玄寒咬牙,“本王也曾做过,可老五油盐不进,本王次次失败。” 冷延当然知道这事,“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御王是残废,如今即将痊愈,便有了夺嫡的机会。” 楚玄寒的眉头又皱起,“老五对帝位似乎真的没兴趣,若非与南昭有了谈判,他还想着再回南疆。” “这世间怎会真有人对皇权不感兴趣?属下可不信,他这般做应该是为了降低陛下与太子的防备心。” 冷锋自己对权势趋之若鹜,便觉得世人都是如此,“他功高震主,若不表现的淡薄些,便有杀身之祸。” 楚玄寒因着与楚玄迟接触的比他多,倒信了几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非人人都贪恋权势。” 第1203章 要见他 冷延又有了其他的想法,“可惜八皇子生来是个结巴,否则便能与太子一争,将御王夹在中间。” 如此一来,纵使楚玄迟自己不慕皇权,那楚玄奕与辅国公府也可能有野心,自会想要他相助。 “谁说不是呢。”楚玄寒轻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两子夺嫡,却只能是两败俱伤。” 他一直巴不得能多个人夺嫡,但不是与他争,而是与楚玄辰相争,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冷锋也有想法,“主子,与南昭谈判既是太子负责,您看我们能否在游项明的事上做文章?” 冷延当场否定,“不可冲动,我们目前还不知谈判内容,仅凭这一点无法断定太子以权谋私。” “冷延说得对,再者说,游项明在战场出卖了老五,那便是叛国,仅此一点老二便可反驳。” 楚玄寒说的与楚玄辰想的一样,否则他也不可能真将游项明作为谈判的一个条件,给了留话柄。 “主子所言极是,坊间如今对游项明的痛骂,说的也并不是他出卖御王,而是他背叛了东陵。” 若非如此,又如何轮得到冷锋提出那想法,冷延自己就先说了,冷锋能想到的他更能想到。 “是属下思虑不周,出了馊主意,还请主子恕罪。”冷锋这才明白,为何这么好的法子冷延不提。 “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吧。”楚玄寒再三叮嘱,“冷锋你以后要更沉稳些,切不可操之过急。” “是,主子。”冷锋自己也懊恼不已,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点长进,遇事总是太过急躁。 他明明很想像冷延那般,遇到事三思而后行,可总是管不住嘴,想到什么就立刻说出来。 *** 是夜,御王府。 楚玄迟披星戴月的回到后院。 墨昭华迎了上去,“慕迟今日怎回来的如此晚?” 楚玄迟解释,“下午入了趟宫,耽误了些时间,只得夜里补上。” 墨昭华打发琉璃去准备浴汤后便问,“慕迟入宫可是为游项明之事?” “正是!”楚玄迟道,“我怕太子皇兄为了我以权谋私,惹来臣民非议。” 楚玄辰对他好,他自然也不想害了对方,这才叫真兄弟,才是真正的兄友弟恭。 “慕迟自作多情了吧?”墨昭华轻笑,“游项明可是叛国者,自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楚玄迟略显尴尬,“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吧,我当时都没想到这些,便急匆匆去见父皇。” “那慕迟岂不是让父皇看了笑话?”墨昭华想到当时的场景便想笑,但艰难的忍住了。 楚玄迟已经够尴尬,她若是再笑话他,他非得红了脸,毕竟他的脸皮其实也挺薄的。 “何止是父皇,还有太子皇兄,他正好也在场。”楚玄迟苦笑,“我今日真是丢死人了。” 墨昭华放心的笑起来,“虽丢人,但也更让父皇与太子皇兄放心,知慕迟并无贪恋皇权之心。” “咦?我怎没想到这一点,还是昭昭聪明。”楚玄迟一心只想着丢人之事,并没想这些事。 墨昭华撅了噘嘴,“慕迟总是这么夸妾身,妾身可是会骄傲自满,以至于得意忘形的。” “噗……”楚玄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墨昭华疑惑的问,“妾身可不是开玩笑。” 楚玄迟忙解释,“我不是笑你,而是今日我刚好也说过类似的话。” “哦?如此巧的么?”墨昭华还以为他笑自己,没想到他们竟同病相怜。 “可不是,我与昭昭是心有灵犀……”楚玄迟将他此前在御前的话说了一遍。 墨昭华也忍不住笑起来,“嘻嘻……还有这等事,若非慕迟所言,妾身都不敢信。” 楚玄迟动情的抱住她,“昭昭,今生有你,真好……” 墨昭华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妾身此生能成为你的妻,也是三生有幸。” “昭昭……”楚玄迟含情脉脉的低下头,正欲吻上她那诱人的红唇。 在这关键时刻,琉璃走进来禀告,“主子,浴汤已备好,还请主子……”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看到相偎相依即将吻上的两人,赶紧打住,识趣的退下。 她着实没想到,只是去准备浴汤的工夫,两位主子竟已开始你侬我侬,情意绵绵。 只可惜为时已晚,她刚转身,墨昭华也面红耳赤,含羞带臊的退出了楚玄迟的怀抱。 “咳咳……”墨昭华清嗓子,“时候不早了,沐浴更衣,早些安寝吧,明日应是要早朝。” 游项明的事并不只是瞒着楚玄迟,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人既已送回来,自该给文武百官个交代。 “确实,父皇已下令,明日要临时上大朝。”楚玄迟只得按捺下那股子冲动,先去沐浴更衣。 *** 翌日清早,文宗帝上了大早朝。 文武百官昨日便得知了游项明回东陵之事,也猜到今日是为此上早朝。 楚玄辰在朝堂之上,先细数了游项明的罪行,再说出他以此为条件谈判。 如此一来,他便是为了东陵才杀游项明,而非以权谋私,为楚玄迟报仇雪恨。 文武百官也觉得有道理,游项明本就是叛国,让南昭送他回来认罪伏诛也是应该。 下了早朝后,楚玄迟被文宗帝留下,萧衍昨日已得知南昭使臣到来之事,提出要见他。 南昭使臣既是为签署协议而来,自是要先见萧衍,确定他还活着,并且告知他相应的情况。 文宗帝担心他的安危,不太想满足萧衍,“迟儿,萧衍乃是你生擒,怕是想要对你不利。” 楚玄迟则无畏,“父皇放心,若是一个月前,儿臣坐在轮椅上还有所忌惮,如今不怕。” “朕许久未曾关心迟儿,都不知你恢复的如何了。”文宗帝虽没问过他,但御医会向他汇报。 楚玄迟明知他知道还是相告,“儿臣恢复的很好,虽说痊愈还需时间,但日常短暂的行走没问题。” 短暂的行走没问题,那就是不能长时间行走,这自然算不得是痊愈,御医也一直是这么说。 第1204章 审母 墨家。 兰如玉已被关了好几天。 这几日只有秋菊来给她送饭,每日只有一顿。 她自从入了墨家,得了墨韫宠爱,也算是养尊处优多年。 眼下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她还真受不了,奈何秋菊也没法子帮她。 如今府里由乔氏打理,墨韫又有话在先,不可优待她,秋菊不敢造次。 若是连秋菊都受罚,那府里便连个能递消息的都没,她可不得先保全自己? 不料今日他见到了另外一个人,“你怎么来了?若是你父亲发现,会连累你的。” 来的是墨胜华,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姨娘无需多虑,我是得了父亲的允许才来。” “你有心了。”兰如玉欣慰道,“我还以为我彻底失了你父亲的心,你便不会再管我。” 墨胜华将纸袋给她,“秋菊说你日日吃不饱,我便给你带了些干粮来,你饿了便垫垫肚子。” 兰如玉欣喜地接过,红了眼圈,“胜儿,幸好我还有你,否则我怕是要饿死在柴房之中。” “那倒不至于。”墨胜华不以为然,“一日一顿饿不死,闹灾荒时灾民可是好几日吃不上东西。” 他顿了顿接着道:“昔日姨娘不也是因着闹饥荒,全家饿死,唯有幸存,来到了盛京,遇见父亲么?” 此话的本意是让她感恩,若非得墨韫相救,她怕是早已饿死在当年,又岂能成为妾室,衣食无忧? 兰如玉避重就轻,“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胜儿,从你父亲手里救下我,让我免于乱棍打死。” “姨娘客气了。”墨胜华打住了话茬,直奔主题,“我今日来,其实是找你有点事。” 兰如玉以为他是为了燃香之事,委屈道:“你也不信我,认为我是故意给你父亲下情蛊?” “与此事无关。”墨胜华正色道,“我想问的是,当初是什么人夜闯祁王府,将瑶华救出来?” “我不知道!”兰如玉没有丝毫的犹豫,矢口否认,“此事应该去问你父亲,他才有这等本事。” 墨胜华表情略显诡异,“我自是早已问过父亲,但他也不知道,并且我觉得他不可能会冒险救瑶华。” “为何不可能?瑶瑶可是他女儿,他曾那般的宠爱,我可怜的女儿啊……”兰如玉说着哭了起来。 “姨娘莫哭,我还有件事想问姨娘。”墨胜华向来最烦她哭哭啼啼,“你是不是常去如意斋?” 兰如玉继续否认,“如意斋那般贵的铺子,我又怎么可能常去?也就是买了那些燃香罢了。” “是吗?”墨胜华语出惊人,“那瑶华被人带走后,音讯全无,你怎还有闲情去如意斋?” 兰如玉大惊,“你听谁说的?是不是乔氏那个贱人,她为了争宠没少污蔑我,你又岂能信她?” 她知道乔氏盯着她,因此每次都很小心,那日她分明是确定乔氏与冬雨都在厢房中才离开。 “不,是我亲自跟着姨娘到了如意斋外头。”墨胜华紧盯着她,“姨娘在里头待了许久才出来。” 那日跟在兰如玉身后,且等在如意斋外头的人正是他,只是这件事连孙北都不知,那日还曾找过他。 “你跟踪我?”兰如玉只想着防备兰如玉,从未想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也会跟踪她。 “姨娘一路都很小心,可见你心虚。”墨胜华并未回答,而是说出了当日的情形。 “我……”兰如玉找了个借口,“我只是为了燃香的事,去找如意斋的人算账罢了。” “既然如此,那方才姨娘为何要否认去过如意斋?”墨胜华对她如今的话,越来越不相信。 兰如玉的谎言信手拈来,“我没能讨回公道,怕你觉得我无用,也像瑶瑶一般嫌弃我这个生母。” “瑶华被带走的事,真的与你无关?”墨胜华知道墨韫很自私,不会相救,唯有兰如玉在意她的死活。 “我若有这等本事,还能被关在这柴房中饿肚子?”兰如玉见他如此怀疑自己,心下愈发的不安。 然而墨胜华却又没再继续问下去,“行吧,那姨娘好好认罚反省,争取让父亲早日放你出来。” “你这就要走了?”兰如玉怕他故弄玄虚,还不太放心,特意与之确认。 “我若留的太久,父亲怕是又要生气。”墨胜华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柴房。 兰如玉听着脚步声远去,才小声嘀咕,“怎么回事儿,他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 傍晚,御王府。 楚玄迟回来与墨昭华一同用晚膳。 他提了早朝后的事,“父皇说,萧衍想要见我。” “他见你做什么?”墨昭华为他倒了杯酒,“趁机对你下手么?” 小酒怡情,她没有明令禁止他不许喝酒,并且隔三差五还会让他喝些。 楚玄迟小抿了一口,“父皇也是这么想着,怕我有危险,故而未答应她。” “那父皇既与你说了,你可会去见萧衍?”墨昭华知他不会怕,萧衍打不过他。 楚玄迟果然答应,“见一面也无妨,以前装残他都奈何不了我,如今更伤害不了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墨昭华提醒,“他防身的暗器多,慕迟若见他需得万分小心。” 楚玄迟笑道:“昭昭放心,在他被生擒之后,便有人对他搜身,又在天牢里待了这么久时间。” 萧衍直到南昭使臣抵达盛京城后,才从天牢里出来,而此前在牢里受过审讯,多次搜过身。 “小心使得万年船,慕迟还是谨慎些为妙。”墨昭华怕的就是他轻敌,给对方可乘之机。 “好,我定会加倍提防,不让昭昭为我提心吊胆。”楚玄迟本也会小心,毕竟萧衍心眼子多。 他此前说的那般自信,只是为了让墨昭华放心,以免她出于担心,不让自己去见萧衍。 得知萧衍想见他后,他还是挺好奇,如今大局已定,萧衍想做什么,难不成真是找他报仇? 可萧衍明知他已能行走,又何来的自信杀他,除非还藏了什么厉害的暗器! 第1205章 来历 翌日下午。 楚玄迟入宫见萧衍,墨昭华也在。 萧衍昨日一开始是说见楚玄迟,后来又改口见他们夫妇。 入宫后,楚玄迟千叮万嘱,“昭昭可要记得昨日的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墨昭华扬起手,“慕迟放心,妾身戴着镯子呢,不会要他的命,但他也休想伤害妾身。” 她扬手后,宽大的衣袖滑下去,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而上面正戴着他送的镯子。 楚玄迟轻笑,“那就好,我自保是绝无问题,怕的就是你被他所擒,成为人质。” 墨昭华很谨慎,“他突然要见妾身,兴许便是有此打算,因为他自知奈何不了慕迟。” 楚玄迟点头,“是啊,所以昭昭要更加小心,绝不可离开我身边半步,如此我才能放心。” “好,妾身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慕迟。”墨昭华只要在他身边,就会感到无比心安。 况且还有风影在,他现在独当一面虽然忙了些,没能日日练武,可功夫依旧绝佳。 萧衍如今被囚禁于前朝的一座宫殿之中,宫殿不大,但守卫森严,以免萧衍逃跑。 便连伺候他的宫人都是精挑细选,有功夫在身,既能伺候他也能看着点他,一举两得。 楚玄迟今日特意又坐上了轮椅,被风影推着进来,“听说你要见本王与王妃?” 萧衍比此前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你不是好了么?还坐轮椅作甚?又想迷惑我?” 楚玄迟笑道:“只是能站起来,勉强能走,还尚未痊愈,御医建议本王坐轮椅比较好。”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再者说,本王比较懒,既然可以坐着轮椅,那为何还要自己走路?” “你真不要脸!”萧衍怒道,“你更是害我成了整个南昭的罪人,便是以后能回去也无脸见人。” 昨日他见到了南昭使臣,对方从未见过他,只因他的身份此前并未被公开,但现在人尽皆知。 使臣与他说了东陵的条件,话语多少是有点责备在,可怜他还无力反驳,只能背负着骂名。 “怎是我害你?”楚玄迟反问,“不是你想害我,但被我自救成功,并且姑且算是将你反杀么?” “你很得意?”萧衍气急败坏,他自认为很会计谋高深,以外室子的身份得了南昭皇帝欢心。 可是每次与楚玄迟过招,都是他败下阵来,他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却给对方送立功的机会。 “不至于,只是说实话罢了。”楚玄迟胜不骄败不馁,为人谦虚的人,从不会得意忘形。 “游项明既然被带回了,那会有怎样的惩罚?”萧衍提到这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头。 “死路一条!”楚玄迟道,“至于是怎么个死法,本王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定是要用酷刑吧?”萧衍虽不曾遭人背叛过,可若是有人胆敢出卖他,他要对付生不如死。 楚玄迟没继续说这事儿,而是将话题拉了回来,“还是说说你的事吧,见我们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萧衍恨恨的回答,“只是被你生擒,心有不甘,想见一见你,记住这份仇恨。” 楚玄迟抬了抬下巴,“那你今日多看几眼,毕竟以后想再看本王与王妃,可没这么容易了。” “你要去南疆?”萧衍从使臣口中得知,楚玄辰以此威胁南昭皇帝,“可你们明明说要休战十年。” 楚玄迟可不想打仗,“不,本王只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无事便不会再来见你了。” 他并非好战之人,战事劳民伤财,害的生灵涂炭,若不是为了守护疆土与臣民,他岂会上战场? 墨昭华冷不丁的开口,“你见夫君既是为记住仇恨,那连我也一同见,是否说明你同样恨我?” “比起恨他,我应该更恨你才对。”萧衍从她进来后,目光便时不时在她身上逡巡着。 “哦?这是为何?”墨昭华明知故问,“难不成是因为我对你用了暗器,助夫君将你生擒。” “何止,你可知那带机关的镯子从何而来?”萧衍方才便看过她的手,可惜手腕被袖子遮住了。 “你擅长用暗器,莫非你知道?”墨昭华听他这么问,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这镯子与他有关。 “你很聪明。”萧衍果然知晓来历,“这机关镯乃是我师父所制,本是让我送给未来的夫人。” 墨昭华猛然想起来了,她第一次见到萧衍时,他便多次看向她手上戴着的这只镯子。 当时她只当是他很好奇,为何她身为亲王妃,不戴金银玉器,却戴了这么一只廉价首饰。 墨昭华说的理直气壮,“纵使如此,我也不可能将镯子给你,那可是夫君送我的。” 为免暴露她此刻就戴着镯子,让萧衍提高警惕,她忍住了将手背到身后的冲动。 楚玄迟附和,“这是本王在南疆得来的战利品,不管它从何而来,如今都属于昭昭。” 既是战利品,便属于胜利者,纵使它原是萧衍的东西,也已换了主人,他绝不会再让出去。 萧衍见夫妻俩这般无耻,故意问,“那你的女人戴着我要送给未来夫人的镯子,不觉得膈应?” 楚玄迟才不上他的当,冷笑着反问,“镯子乃是本王的战利品,是一种荣誉,本王为何要膈应?” “罢了,我本也没打算要回来。”他不中计,萧衍便只得坐吧,“我只是恨,你们竟用他来对付我。” 楚玄迟冷嗤一声,“便是真恨也没用,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若有恨便报仇,本王随时奉陪。” “你为何不问问,我的镯子怎会出现在南疆?”萧衍认为自己有诸多秘密,他们应该感兴趣才对。 “这还需问?”楚玄迟早有猜测,“定是你也曾去南疆,只不过没出现战场,而是躲在帐中。” “是啊。”萧衍坦然承认,“可惜被你一次次打败,撤退时将镯子落下,反倒成全了你。” 墨昭华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质问道:“那游项明,该不会正是被你所策反的吧?” 第1206章 真仇人 楚玄迟从未想过这事,如今被一语惊醒梦中人,游项明不可能轻易背叛他。 定是有人以利诱之,而萧衍的性子,很可能做这事,所以他真正的仇人是萧衍。 他甚至都没等萧衍回应,便已然认定是,“原来是你,游项明被你说服倒在情理中!” “是我又如何?”他如此笃定,萧衍便没否认,“可惜你的命太大,那样都没死。” “本王不仅没死,甚至那一战最后还是胜了,你那些阴谋诡计,在本王面前不堪一击。” 楚玄迟之前很怨恨游项明的背叛,如今得知缘由,突然就释怀了,游项明会中计太正常了。 萧衍对他既恨又钦佩,“论行军打仗,你确实天赋异禀,我们南昭不是你的对手。” “可惜你还是没自知之明,非要缠着本王不放。”若非他贼心不死,楚玄迟岂能抓到他? 萧衍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你现在知晓我才是你真正的仇人,可想杀了我报仇?” “怎么,对本王用激将法?”楚玄迟一眼看穿他,“想逼得本王亲手杀了你,毁了两国的协议?” “这你就妄想!”墨昭华配合,“夫君分得清轻重缓急,个人的私怨又岂能与国事相提并论?” “你们夫妻真是夫唱妇随。”萧衍突然有点羡慕,楚玄迟的命真好,生来是天潢贵胄,又娶了贤妻。 墨昭华态度坚定,“那是自然,我们夫妻生生世世都会同心协力,风雨同舟。” 楚玄迟对萧衍再无半分兴趣,“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可还有别的事?” “有!”萧衍故意吊胃口,“但我今日不会说,若是一次全说了,以后还怎么见你们?” “随你,我们本也无兴趣。”楚玄迟从轮椅中站起来,牵过墨昭华的手,“昭昭,我们走。” 他坐轮椅是有降低萧衍防备心的目的,如今既已不需要,他自是要给对方一点威慑力。 “等一下……”萧衍看到他行动自如的样子,很是不甘,这说明他的努力前功尽弃。 那一战哪怕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可让他成为废人,无法再上战场,自己也算是立了大功。 楚玄迟回头,冷眼看着他,“这是后悔了?又想说了?” “不,我是想问问……”萧衍顿了顿才问出口,“雪儿现在过得如何?” 楚玄迟冷笑,“那可就要让你失望了,嘉惠过得很好,不曾为你寻死觅活。” 他看着眼前的萧衍,有种看到黄鼠狼的感觉,而沐雪嫣就是只被黄鼠狼拜年的鸡。 墨昭华夫唱妇随,“没错,嘉惠还有人真心相待,不会如你一般伤害她,只会爱护她。” 容慎家世好,自己又有能力,是榜眼郎,以后前途无量,关键是人品佳,不会辜负了沐雪嫣。 但凡他敢起拈花惹草的心思,都不用娘家出手,光是辅国公府的家规,就足以让他死了心。 “那就好,她值得。”萧衍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没想到沐雪嫣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沐雪嫣不只一次移情别恋,因为她还不够成熟,不懂什么是真爱。 只要有个男人对她好,她就以为是爱情,换句话说,她从头至尾都没真正爱上过他。 “怎么,听你这语气,难不成还是悔恨了?”楚玄迟觉得极为讽刺,自己还曾想成全他。 萧衍幽幽叹气,“我是不想利用女人,尤其是欺骗女人的感情,奈何这是最好的法子。” “也即是说,你从南疆起便盯上了雪儿?”楚玄迟既知他曾在南疆,那他应该早知她的存在。 “没有,我最早盯上的人是她。”萧衍竟朝墨昭华努力努嘴,“你想听我对她做的事么?” “你对我做过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墨昭华听的云里雾里,“我此前并不认识你。” “你是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并且准备对你下手,只是被你坏了计划。”萧衍想起来又恨。 他们夫妻真是他的劫难,每次遇到他们就没好事,明明是精心在算计他们,总是能被化解。 “这是何时的事儿,我怎么毫无印象?”墨昭华重生归来也没多久,发生的事她都记得很清楚。 “现在想知道了?”萧衍一副得逞的模样,他背负着这么多秘密,就知道他们会对他感兴趣。 “不想,所以你无需再引诱,没别的事我们便走了。”墨昭华谨慎的很,丝毫不被他迷惑。 “你真是当初一如既往的坚决。”萧衍无奈的叹气,这个女人着实不好对付,却便宜了楚玄迟。 楚玄迟没了耐性,“你既这么想说,倒不如一次性说完,这么一点点挤你不觉得累,我都觉得烦。” “暂时不想说,等下次吧。”萧衍吊着他们的胃口,“到时我发出了邀请,你们可一定要来。” 楚玄迟与墨昭华知他这次不会说,也不想上他的当被他诱惑,便不双双再理会他。 一直等他们出去了,楚玄迟才疑惑的开口,“昭昭对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没有!”墨昭华坚定道,“妾身初次见他便是嘉惠入京那日,且对他毫无熟悉感。” “会不会是他故弄玄虚,或者是离间我们的感情?”楚玄迟自是相信她,便有其他猜测。 “应该不太可能。”墨昭华秀眉微蹙,“妾身猜测他定是曾算计过妾身,只是妾并未中计。” 楚玄迟笑着揽过她的腰,“昭昭这么聪明,一般人确实算计不了你,他会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没想到这镯子竟然还与他有关。”墨昭华也曾好奇过这个镯子的来历,但这真猜不到。 “讽刺的是,最后生擒他时,昭昭还用了这镯子。”楚玄迟说着笑了出来,萧衍还真是倒霉。 “是啊,所以他才更不甘心 也更恨妾身。”墨昭华也跟着笑,“但他注定没机会报仇。” “嗯……”楚玄迟应声,“我们去见父皇吧。” “好。”墨昭华明白,他们见过萧衍,总得去与文宗帝说说情况。 第1207章 凌迟 傍晚,祁王府书房。 冷延入内禀报,“下午御王夫妇去见了萧衍。” 楚玄寒放下文书,“他们去见南昭质子作甚?不怕被他趁机报复么?” 冷延道:“以御王的武力值,不用担心此事,更何况还有风影贴身跟着。” “不是都说萧衍的暗器很厉害么?”楚玄寒又道,“因此才让它逃多次逃脱。” 冷延回答,“他在天牢都已被关了这么久,又能留下多少暗器?御王足以应付他。” 楚玄寒很气馁,“随着南昭签下停战协议,老五又大出风头,本王怎一点功都立不下?” “太过出风头也非好事。”冷延安抚,“再这样下去纵使太子容得下他,太子党也会忌惮。” 冷锋连声附和,“没错,他越是出风头就越危险,我们可在暗中煽风点火,说他有了夺嫡之心。” 楚玄寒若有所思,“老二确实不好离间,但三人言虎成,太子党人数众多,总会有相信的人。” 他说着还夸了冷锋一句,“你这榆木脑袋,偶尔也能想出好主意来,看来还是有了点长进。” “多谢主子夸奖。”冷锋平日里都是看冷延被夸赞,自己难得被夸一次,心中还挺欢喜。 冷延也赞成,“这法子确实可行,一旦太子党有了芥蒂,那太子与御王未必还能和睦的相处。” “既是冷锋的主意,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楚玄寒身边人虽然多,但可用的却没几个。 他养的那些请客谋士,还不如冷延聪明,好似东陵有点能力的人,全都跟了楚玄辰与楚玄迟。 “是,主子。”冷锋受宠若惊,沾沾自喜,毕竟他原还以为楚玄寒又会将此事交给冷延。 *** 三日后。 游项明被押赴刑场,公开处罚。 虽然他已被游街示众了三日,可民愤依旧未消。 今日前来观刑的人还是特别多,不少人拎着篮子,里头装着烂菜叶。 有些人也想用臭鸡蛋,只是鸡蛋何其珍贵,又岂会有人舍得将它留到发臭? 游项明是叛国者,自是要处以极刑,在车裂、腰斩与凌迟之中,最后定了后者。 因为他死后还要被曝尸于城楼上七天七夜,保持尸体的完整性会比较好一些。 而且凌迟是个缓慢的过程,既能让他体会到死亡的过程,又能让观刑者多看会儿。 午时一到,游项明戴着手铐脚镣,脖子上也戴着枷锁,站在囚车中被推了出来。 老百姓们将烂菜叶子往游项明头上砸,也有富裕的人家,狠心拿出了新鲜鸡蛋砸他。 对于这些,游项明都能接受,这三日游街,他都是如此,老百姓也就这点折腾他的本事。 不料今日出了一个狠人,居然挑着粪桶而来,还带着几把勺子,舀了粪水便往他的身上泼洒。 一时间看客们都捂着鼻子散开,游项明被禁锢于囚车中,根本没办法躲避,被浇了个满头。 粪水顺着脑袋流下,他只能闭紧了嘴巴与眼睛,因为但凡他敢张开,粪水便会流进他嘴里和眼中。 那人还想继续浇粪水,被周围的人给拦住了,倒不是同情于游项明,只是心疼负责行刑的人。 等会儿可是要在他身上割三千六百刀,他这一身屎与尿,刽子手如何受得了,不得被他熏吐么? 从此囚车所到之处,都是一股子尿骚与屎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可也只能往后退,而不舍的走开。 他们还要观刑,亲眼看着这个叛国者付出惨痛的代价,若是如今走开,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囚车绕着刑场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要到午时三刻了,监斩官楚玄辰与楚玄迟才姗姗而来。 仇人见面,本该分外眼红,可楚玄迟看到游项明,眼底却无半分仇恨,有的只是淡漠。 楚玄辰怕他难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迟儿,一切都有我在。” 楚玄迟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笑了笑,“多谢太子皇兄,臣弟没事。” 游项明回来后,这是初次见到他,“御王殿下,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你还有脸求饶?”楚玄辰怒斥,“若非得上天眷顾,御王早已马革裹尸还。” 游项明继续哀求,“御王殿下,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楚玄辰恨不得过去给他一脚,顾及身份才忍下来,“你这种叛徒也有资格谈往日情分?” 楚玄迟话语冷冰冰,“本王可不计较,但你背叛的是整个东陵,你问他们能答应放过你么?” 观刑的黎民百姓,一个个激动的振臂高呼,“不答应,不答应,我们绝不答应!” 楚玄迟冷眼看着游项明,厉声质问,“你可知那一战死了多少将士?多少家庭破碎?” “我……”游项明当然知道,因为那是他的功绩,是他给南昭的投名状,换来了荣华富贵。 “你今日之死,是罪有应得!”楚玄迟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他们牺牲,却是拜你所赐。” 观刑的黎民百姓又大喊起来,“凌迟处死,凌迟处死!” “你听听,这是黎民百姓的呼声。”楚玄迟怒道,“他们在为死去的南疆将士们讨回公道。” “殿下……”游项明跪在地上,脑袋低了下去,但不是出于羞愧,而是因为彻底绝望了。 “无需再多言,你若还有点良知,便乖乖受死。”楚玄迟说完,毅然决然走向桌案。 楚玄辰紧跟着也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落座,安静的等待午时三刻的到来。 时辰一到,楚玄辰便拿起筒中的一块令牌扔在地上,“时辰已到,行刑!” “是,太子殿下,御王殿下!”刽子手应声,只不过他肩上没扛着一把大砍刀。 楚玄迟眼睁睁看着游项明被刽子手千刀万剐,听着他先是哀嚎求饶,后是谩骂惨叫。 游项明的声音渐弱,直到整整三千六百刀后才气绝而亡,尸体被拖走,挂在城楼上示众。 自此,楚玄迟昔日被出卖,导致腿残的大仇终于得报! 第1208章 添喜 时光如梭,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一。 各大皇亲贵胄,每月至少有御医来请一次平安脉。 御王府是每月初一,虽说墨昭华自己会医术,可一直都守着规矩。 今日御医把脉后,神情稍显奇怪,“王妃娘娘,您近来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墨昭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故意问,“御医可是诊出了什么异常?” 御医没直接回答,反而又问她,“那微臣再多问一句,您上个月可有来癸水?” “似乎没有吧?”墨昭华说的不太肯定,实则很确定,她上个月压根就没来过癸水。 “主子,是真的没来。”琥珀赶忙提醒她,“奴婢当时还提醒您来着,您说无须担心。”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没来。”墨昭华笑道,“我想着月初御医会来请平安脉,届时再问。” 御医本来把出来的就是喜脉,再确认了癸水的问题,便很肯定的道:“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真的吗?多谢御医。”墨昭华表现的很高兴,其实她早知自己已有身孕,只等着御医前来诊脉。 说来也巧,自她为文宗帝治疗头痛症后,便有意不再与楚玄迟行房,以免怀上孩子不便施针。 可偏生此前的行房竟已孕育出了新的生命,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她觉得自己将此事说出来,与御医诊断出来,给人的感官不同,便一直有意瞒着喜讯。 “主子,您终于有喜了,我们要有小主子了。”珍珠也眉开眼笑,“殿下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那奴婢让人去向殿下报喜。”琥珀笑的咧开一张嘴,迫不及待就要出门去安排下人报喜。 “慢着。”墨昭华喊住她,“无需如此麻烦,他左右是放衙会回府,等他归来我亲自相告便是。” “主子原是要亲口告知殿下,那奴婢就不多事了。”琥珀得知她的心思,乐呵呵的转身回来。 墨昭华转而问御医,“御医,这是我头一胎,无甚经验,请问我脉象如何,孩子可还稳当?” 御医回答,“目前瞧着是很好,但王妃日后在饮食方面要格外的注意,不可食寒性之物。” 珍珠当即开口,“还请御医仔细交代,具体有些什么注意的事项,奴婢一定会照办。” “好,那请姑娘记好了……”御医要说的还不少,除了寒性之物,活血化瘀的也不能食用等。 “有劳御医了。”珍珠一一记下,她虽已生养过孩子,可她觉得小主子贵重,得更加小心。 这确实也是,她一个婢女,没人会对她的孩子下手,但墨昭华的孩子,定有不少人盯着。 御医每个月都来,都已经习惯了,不会受宠若惊,“王妃娘娘客气了,此乃微臣的职责所在。” 还记得他第一次来时,竟被墨昭华的礼貌和客气惊住了,只因他遇到了太多颐指气使的人。 墨昭华给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你替我送送御医。” “是,主子。”琥珀明白这是要她给御医打赏,笑着伸手摸向了袖袋,“御医,这边请。” “奴婢恭喜主子,得偿所愿,将为人母。”珍珠笑盈盈的道喜,她是真为墨昭华高兴。 墨昭华也很满足,“如今我身边唯有你生了孩子,以后可有的你忙了,忙不过来可别强撑。” “这可是大喜事,奴婢忙着也开心。”珍珠高兴道,“若真忙不过来,咱府里多的是人帮忙。” 琉璃与珊瑚跟着墨昭华这么久,各方面做得也很不错,她能很放心的用,真不怕人手不够。 墨昭华对她委以重任,“有了祁王府的前车之鉴,膳食之事以后便要辛苦你全权负责了。” 珍珠神情严肃,“奴婢定会小心谨慎,绝不让贼人得逞,伤害到主子与小主子分毫。” “你办事,我放心。”珍珠如今是御王府的女管家,早已能独当一面,墨昭华对她极为倚重。 珍珠提醒墨昭华,“主子,殿下那边您可等他回府报喜,那辅国公府是不是该去个信儿?” “还是你心细,那此事你来安排吧。”墨昭华没打算自己写信,直接让人去报喜即可。 “是,主子。”得了她的应允,珍珠当即便出去,找了脚程快的男仆前往辅国公府。 *** 皇宫,勤政殿。 御医从御王府回来,便来面圣。 他报喜道:“微臣恭喜陛下,御王妃娘娘有喜了。” 文宗帝本还奇怪,只是去请个平安脉而已,如今又无需阻扰楚玄迟治疗,怎还要禀告? 听得此话,他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一抹笑意,“哦?御王这是要给朕添个孙辈了?” 他前些日子还催过楚玄迟,说是楚玄辰都将为人父了,他也得努力些,再为皇室添桩喜事。 “正是。”御医笑着禀告,“王妃娘娘已有月余的身孕,且脉象极好,胎相稳。” “好,很好,哈哈哈……”文宗帝爽朗大笑,“皇室人丁兴旺,我们楚家后继有人。” 李图全笑呵呵的道喜,“奴才恭喜陛下,喜事连连,我们东陵定会风调雨顺,好事不断。” “说得好,有赏!”文宗帝现在是真的高兴,虽然比不上东宫之喜,可也是他所期盼的喜事。 “奴才谢陛下大恩。”比起那些赏赐,李图全其实更喜欢看到文宗帝发自内心的笑。 他是自小便被家人卖入皇宫当太监,父母早已故去,除了几个徒弟并无什么亲近之人。 所以再多的赏赐,对他这种后继无人的太监而言,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并无甚意义。 文宗帝又看了眼御前站着的御医,“你也有赏,以后御王妃的胎由你全权负责,且退下吧。” “谢陛下赏赐,微臣遵命,微臣告退。”御医行礼后躬身退出了大殿。 文宗帝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看了眼突然皱起眉,长叹了口气,“哎……” 李图全忙问,“折子上可是禀告了不好的事?陛下刚得到喜讯,怎这般叹气了?” 第1209章 要过府 文宗帝手中虽拿着奏折,心里想的却是楚玄迟的事。 他不禁又为过去的错事而懊悔,“若非朕刻意阻扰,迟儿早该为人父了。” 李图全眼珠子一转便有了安慰话,“生孩子讲缘分,只有缘分到了才能怀上。” “是这样吗?”文宗帝知他不过是安慰他,自不会相信,可他又希望真是这么回事。 “民间是这么说的。”李图全道,“您看太子殿下不也是成婚多年,太子妃才有喜么?” “但愿如此吧。”文宗帝又哀叹,“否则迟儿只会恨朕,耽误他这几年,朕真是悔不当初。” 李图全继续安抚,“陛下,一切都已过去,您如今待御王殿下的好,奴才相信殿下定能感受到。” “让人盯紧点老六。”文宗帝吩咐,“太子与老五接连传来喜讯,他怕是会坐不住,又冲动行事。” 他一直是有心弥补楚玄迟,那孩子决不能出事,唯有他做的够多,够好,才是真正的补救。 “是,陛下。”李图全早想到了楚玄寒,可惜他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那也是文宗帝的孩子。 文宗帝想怎么说楚玄寒都行,但外人说一句都不行,这便是普天之下大多数父母的心思。 “这个老六,怎就不知多向老五与老七学学。”文宗帝每每想到楚玄寒,便觉得头疼。 他明知对方有野心,又不能直接杀了,连楚玄怀那种将事做到明面上的人,他都选择放过。 李图全没为楚玄寒说话,“人与人不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 辅国公府。 下人向辅国公禀报了消息。 他迫不及待,当即便让人将容清给请了过来。 正在院里给他做衣裳的容清匆匆赶来,“父亲,发生了何事?” “大喜,是大喜啊。”辅国公笑的合不拢嘴,这一天他期盼了太久。 容清都没往墨昭华身上想,还以为是另一件事,“案子的调查有进展了?” 自从得知了沐雪嫣的身世之后,容家就开始在暗中调查昔日护国公府灭门惨案。 这既是想要帮楚玄迟,也是为了给护国公府一门正名,更是为了让沐雪嫣认祖归宗。 可惜此案至今没好消息,辅国公不禁叹气,“那倒不是,是御王府来消息,昭昭有喜了。” “昭昭,我的昭昭,她终于怀上了。”容清喜极而泣,她做梦都在想着墨昭华能怀上。 一个女人出嫁后,若是长久不能怀孕,便会有诸多不利流言,她当年便是饱受流言的折磨。 她十七岁出嫁,四年后才怀上墨昭华,次年生产,那期间所受的委屈,一般人无法感身同受。 如今墨昭华也出嫁有几年了,以前有楚玄迟腿疾做借口,现在没了,她自会为女儿忧心。 辅国公府笑道:“今日是御医过府为她请平安脉,诊断出了喜脉,那定然错不了的。” “女儿马上过府去瞧瞧。”容清向来沉稳,今日却急切的想直接过府,连个拜帖都没打算送。 “昭昭是第一胎,又没有婆母在身边,你此前不是说等她怀孕便过去照顾她么?那不得先收拾?” 虽说纵使纯娴贵妃还活着,也不可能出宫照顾墨昭华,但辅国公府就是心疼她身边没人。 “是哦,女儿一高兴竟把此事给忘了,祁王府连着没了几个孩子,难保不会有人对昭昭下手。” 容清自己也失去过孩子,现在想起来还会痛彻心扉,又如何舍得让墨昭华经历同样的痛苦? “正是,你若能在旁边盯着,老夫也能放心些。”皇室勾心斗角太强了些,辅国公也有此担忧。 “只是这等事,需得先经过御王与昭昭同意,女儿也不能贸然上门去,便先不收拾行李吧?” 此前墨昭华是多次邀请过容清去小住,只是她怕打扰他们夫妻,一直婉拒,只说等有了身孕便去。 但她虽有言在先,也不能不打招呼便搬过去,自己不管怎么说一是个外人,不能这般不懂礼数。 辅国公道:“那你写封信过去,问问他们的意见,态度强硬一些,以免他们怕麻烦你而婉拒。” “是,父亲。”在这件事上,容清没打算让步,照顾自己的女儿与未来的外孙算什么麻烦? 对她而言这是一种幸福的事,若非她已和离,便要打理自家事务,又何来的时间去照顾? 辅国公神秘兮兮道:“此事老夫只先与你说,等海儿与谨之放衙归来,老夫再当众宣布喜讯。” “女儿明白了,保证不事先透露消息。”容清很感激他照顾自己的心情,及时告诉她消息。 *** 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又没能回来用晚膳。 今日倒不是忙于公务,而是有一个重要应酬。 他既留在了盛京,便需要开拓与维护人脉,平日里的应酬少不了。 一回来他便关切的问,“昭昭,今日御医来请平安脉,你可一切正常?” “不正常。”墨昭华一边为他褪下外袍,一边故作正经,丝毫看不出在逗他。 “昭昭身子何处出了问题?可严重?”楚玄迟很意外,难道真的是医者不自医? 墨昭华努力憋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依旧是一本正经,“这里有了问题。” 楚玄迟心疼的覆上,“莫不是天气炎热,昭昭贪凉吃了太多冰镇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墨昭华将手覆在他手背上,几乎快要压不住嘴角,“不,是多了一点东西。” 楚玄迟尚未当过父亲,一时间没能往这方面想,还傻愣愣的问她,“什么东西?” “慕迟的种子。”喜讯说出口,墨昭华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了,“噗……哈哈……” “种子?”楚玄迟恍如做梦,愣了一下才惊喜道,“我们的小晨儿终于来了?” “是不是小晨儿,妾身并不知,只知我们有了孩子。”墨昭华笑的一脸幸福之色。 楚玄迟抽出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昭昭,谢谢你,让我的家变得更完整。” 第1210章 想利用 “不,是我们的家!”墨昭华仰头与他四目相对,“除非慕迟没将妾身当家人。” “我的错,是我们的家!”楚玄迟激动的红了眼圈,“昭昭,我们真的要当父母了。” 他对孩子期待了许久,无论这是不是他们前世那个儿子,都会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是啊,我们就要当父母了。”墨昭华提醒他,“为人父母不容易,慕迟要做好准备。” “好,虽然我没经验,但我会努力学着做个好父亲。”楚玄迟早已想好,会宠爱,但不溺爱。 墨昭华又道:“但是首先,我们要保证这孩子平安降生,将所有妖魔鬼怪挡在御王府外。” “我明白!”楚玄迟舍不得与她分开,“我稍后就让风影加强戒备,以后你的膳食需单独采购。” 提到安全墨昭华便想起一事,“对了,母亲今日来信,说是想过府来住上一段时间,方便照顾妾身。” 她作为御王府的女主人,让母亲过来照顾也无可厚非,可她尊重楚玄迟,会事先与他打招呼。 夫妻之间便该如此,有商有量,而不是其中某一个人的一言堂,就像绝大多数的家庭一样。 楚玄迟很欢迎,“好啊,昭昭此生陪伴岳母的时间太少,而此前岳母又不肯过府来住。” “妾身也是这么想着。”墨昭华笑道,“母亲若是来了,不仅能陪妾身,嘉惠也能陪伴母亲。” “没错,那便请岳母大人过府。”楚玄迟道,“若是嘉敏方便,也可一起过来,你们便更有伴。” 他是希望容悦一起来,这样沐雪嫣既能在容清跟前尽孝,又有好姐妹作陪,她定然很高兴。 “那明日妾身便给母亲递消息。”墨昭华这才刚怀上,身边又有珍珠在,不急于让容清照顾。 *** 翌日上午。 墨昭华有孕的事传了开来。 楚玄寒得知这消息,自是又气的暴跳如雷。 他在太常寺不想着好好办差,只是把自己的房门一关。 避开旁人视线便开始发怒,“老五这才站起来多久,那贱人就怀上了孩子。” 冷延安抚他,“主子且想开些,便是御王妃有幸能生个儿子,也不再是皇长孙。” “你怎么就确定老二能一举得男?”楚玄寒道,“万一他生女儿,而老五生儿子呢?” 楚玄辰兄弟不在意的皇长孙,却一直是他的执念,总以为占了个“长”字便能占多大便宜。 也不想想身为皇长子的楚玄怀,如今是个什么下场,他实在是利欲熏心,想不到那么多。 冷延轻叹,“可惜晋王不在了,否则只要激一激他,他定会想方设法除去这两个孩子。” 以前楚玄怀干的那些事儿,有不少都是被楚玄寒挑唆或者用激将法,被他多次利用而不自知。 “老大不在,不是还有他的母妃与林家在么?”楚玄寒满眼算计,“利用他们照样可以渔翁得利。” 冷延提醒他,“只是主子曾算计过晋王,他们怕是不会与主子合作,更莫说是站在主子这边了。” 正是去年冬祭出事,将楚玄怀推上了断头台,林家与他算是结下了梁子,又岂会再与他合作? “此一时彼一时也,林天佐素来与长孙睿政见不合,若是老二真登基,他的好日子便到头。” 楚玄寒不赞同,自以为拿捏住了林天佐的七寸,毕竟在利益面前,仇恨也可以暂不计较。 冷锋附和,“主子说的对,归根结底,真正害晋王的其实是御王,一切皆因科举舞弊案而起。” “我们便利用这一点,先说服林嫔,再让林嫔找林天佐,他们为了报仇,自会与本王合作。” 楚玄寒自认为智慧过人,能运筹帷幄,将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有价值的一个都不放过。 “若是他们不肯合作,反将主子出卖呢?陛下本就多次提醒主子,主子绝不可给人留下话柄。” 冷延没这么乐观,这几年楚玄寒诸事不顺,由不得他更加谨慎一些,也免得祸及自己。 “这就要看怎么说,若不能明着说,那便旁敲侧击暗示不留证据,如同此前算计老大那般。” 楚玄寒这几年办的最顺利的一件事,便是将楚玄怀算计上了断头台,这事还给了他自信。 “如此倒是可以一试。”提到这件事,冷延也来了信心,楚玄寒的嘴上功夫确实了得。 楚玄寒却想着双管齐下,更为保险,“你们也想想法子,我们自己若能除去隐患最好不过。” “东宫与御王府都是固若金汤,我们实在没办法。”冷锋遇到点难事就会打退堂鼓。 楚玄寒很不甘心,“祁王府与他们差在何处?为何本王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 他此前也是加强了戒备,可他四个女人三个怀孕,却没有一个能平安的生下孩子。 冷锋与冷延见他动怒,赶忙跪下,异口同声的请罪,“主子恕罪,是属下无能。” 楚玄寒对他们也确实有诸多失望,“既知无能,便多努力一些,本王不想养无用之人。” “是,主子。”冷延与冷延齐声应下,只是对于此事,他们谁的心里都没有好主意。 *** 下午,墨家。 乔氏特意去了趟前院找墨韫。 “老爷,妾明日想带庆儿去趟御王府,您可愿同去?” 墨韫正在书房泼墨挥毫,以写字来舒缓情绪,这两年他也过的很不顺。 看到乔氏,他便会忍不住想起容清,下意识皱眉,“你又去御王府做什么?” “老爷还不知么?”乔氏狐疑的盯着他,有些不解,“御王妃娘娘已有喜了。”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连她一个妾室都知道这事儿,墨韫身为父亲还能不知道这消息? “你说什么?她怀上了?”墨韫还真不知道,甚至都没想过墨昭华能怀上,闻言大惊。 乔氏微微蹙起眉头,“是啊,如今外面都在传这事儿呢,孙管家没与老爷禀告么?” “孙昌出去办事了,还未回来。”墨韫解释了一句,“既是喜事,那明日便一同去吧。” 第1211章 再遇1 孙昌是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午出去至今未回,府里其他的下人,则不会事事与他说。 乔氏应声,“是,老爷,那妾便去准备拜帖与贺礼,且看御王妃娘娘明日是否得空相见。” “便是不得空,礼不能少。”墨韫为了仕途,也要将表面功夫做好,绝不能落人话柄。 “妾明白。”乔氏倒是觉得,她若是带上墨胜华过去,墨昭华再怎么忙,也会抽出时间来。 “兰氏近来可有什么动静?”自从兰如玉被关入柴房后,墨韫从未去看过,他是真的不想见。 因为他能想象到,一旦相见,她定然又要哭闹,如今的他无法忍受她的眼泪,瞧见就烦。 “除了喊冤,责备老爷太过无情,并无其他动静。”乔氏也不曾去看过,这些都是冬雨相告。 “她还冤?”墨韫听着就来气,“那老夫因她而失去了那么好妻子与前途,就不冤么?”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一肚子的火气,这是白白将平步青云的机会给扔掉了啊。 乔氏没接话,他那点心思她很清楚,怕一开口就拆穿,惹得他不喜,连累墨庆华。 *** 转眼便过了一日。 容清用过早膳带着容悦一起去往御王府。 这次她们带了不少行李,毕竟容清可要住上好一段时间。 容悦的则只打算小住,容潇即将还朝,她想与难得一见的小叔父多相处。 容清何尝不想多见见这个幺弟,只是恰巧凑在一块了,她还是以墨昭华为先。 好巧不巧,她的马车刚停下,迎面也过来一辆马车,普通的马车上并无任何标志。 来的正是墨韫,他一从马车里钻出来,便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的那辆奢华的马车。 “那是辅国公府的马车?”他有些惊喜,又有点不确定,怕是自己心有所思出现幻觉。 “是的老爷。”乔氏紧跟着出来,一眼便认出了辅国公府的标志,“他们应该也是来贺喜。” 容清和离之前,辅国公府的人偶尔会过府,她见过很多次辅国公府的马车,且记得清楚。 “那容清定回来了。”墨韫心思微动,“竟这般巧,还能相遇,或许我与她缘分未尽。” 乔氏不想他抱有希望,“您是王妃的父亲,容大小姐是生母,这缘分自是未尽,但也仅……” 不过她并非是怕容清回来会夺走宠爱,只是觉得墨韫这种男人配不上,容清值得更好的人。 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墨韫冷声打断,“你怎如此不会说话?难怪这么多年不得老夫的欢心。” “妾不会花言巧语,只会说实话。”乔氏确实说话直接,但那是因为她不想在他身上花心思。 换做她在意的人,她便会费些心思,说对方喜欢听的话,便是不中听的话,也会尽量委婉。 他们说话间,刚在马车另一旁,指挥着车夫搬行李,正好被挡住的容清走到前面来了。 墨庆华一看到她,便欣喜的快步朝她跑了过去,恭敬的行礼,“庆儿见过姨母,姨母安好。” 容清笑着伸手,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发顶,“庆儿真乖,你可也是来向你长姐贺喜的?” 方才她没注意对面的马车,如今看到墨庆华,便知是墨家来人了,而墨韫极有可能也在。 墨庆华仰着头看她,眸子亮晶晶,“回姨母,正是。” 在他往这边奔来时,墨韫便发现了,乔氏想要阻止,还被他给拦下了。 他正愁没借口靠近容清,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么,他又怎能让乔氏给破坏了? 他很快过来,“庆儿怎不打招呼便过来,是我教子不严,还望容大小姐见谅。” 乔氏也见礼,“妾见过容大小姐,庆儿是怕老爷拦着,毕竟他许久未见到大小姐。” 她生怕容清觉得自己没能教好孩子,辜负了期待,赶忙解释了一句,但说的也是实话。 容清笑的温柔,声音也是如沐春风,“无碍,我确实许久未见到乔妹妹与庆儿。” 乔氏压根不给墨韫开口的机会,“王妃娘娘有喜,亦是大小姐之喜,妾恭喜大小姐。” “你有心了。”容清见她这般抢话,明白她的心思,对她越发的喜欢,这真是个有心人。 奈何墨韫如今太不要脸,上赶着套近乎,“你带了如此多行李,可是要在御王府住下?” 容清对他并没好脸色,态度也是冷冰冰,“怎么,我如今行事,还需先向你请示?” “我不是这意思。”墨韫解释,“我是想着若有你亲自照顾着昭华,便是极好的事。” “不干涉我的自由便好。”容清再不理会他,“乔妹妹,庆儿,我们一同进府见昭昭去。” 另一厢,墨昭华刚得到消息。 她的脸色不太好,“怎偏生这般巧,父亲与母亲竟会在府外遇见,一同入府?” “谁说不是呢,他们的马车一前一后到达,容大小姐因着行李多些,这才耽误了。” 琥珀也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可他们双方又不可能提前打听好对方过府的时辰。 墨昭华自责,“这事怪我,明知母亲今日过府,还应了乔姨娘,应让她下午或明日来。” “这怎能怪主子?”珍珠宽慰他,“您也只是知大小姐今日来,又不知是上午还是下午。” “我应猜到的。”墨昭华叹气,“母亲心疼我,自是越早越好,但又不可能大清早的过来。” 珍珠继续宽慰她,“主子想的太多了,依奴婢看,他们遇上也是好事,可让墨老爷悔不当初。” 琥珀连声附和,“没错,让他宠妾灭妻,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卖,如今想巴结也没机会了。” “行了,不用再安慰我,赶紧去前院看看情况。”墨昭华边走边说,恨不得飞过去。 珍珠看她走的太快,担心的不行,“主子,您慢着点啊,您现在是有身孕的人。” 他们一行人匆匆赶到前院正厅,却只看到墨韫一家,容清与容悦并不在。 墨昭华以为是下人容清与墨韫尴尬,将他们分开,将容清姑侄安排去了花厅。 第1212章 不原谅 墨昭华给琥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接待容清姑侄,自己则留下应付墨韫一家子。 琥珀会意的离去,连个招呼都没跟墨韫打,早已陪嫁的她没必要再看他的脸色。 墨韫却还得恭敬的向墨昭华行礼,“草民拜见王妃娘娘,恭喜娘娘怀上子嗣。” “父亲客气了,快起来吧,这些日子身子不爽,明知你府上出事,我也没过去瞧瞧。” 墨昭华是压根没想去,只不过现在有了个借口罢了,其实她并未出现害喜的反应。 墨韫也不希望她去,“劳娘娘费心,身子为重,草民府上那点小事,还请娘娘莫担心。” 她这几年已经看了他太多笑话,这次更是天大的笑话,他如何愿意让她来凑这热闹? 他宠了多年的女人,给了他下了情蛊,而他爱屋及乌的庶女,又因此而命丧黄泉。 墨昭华关心的问了句,“父亲的蛊毒可彻底清除了?” “托殿下与娘娘的福,草民已恢复神智。”墨韫今日来,还特意带了份谢礼。 “那就好,我是出嫁女,墨家的事就不多过问了。”墨昭华想知道的也无需问他。 墨韫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请恕草民冒昧一问,瑶华被救走之事,可是您与殿下之意?” “我倒是想救她,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实在是不便插手,殿下就更没有借口。” 墨韫皱起眉头,“那就奇怪了,既不是您与殿下授意,那谁又有这般通天本事将人带走?” 墨昭华道:“若非父亲所为,那便该问问兰氏,昔日侮辱淑华的人,可是兰氏找来的。” 墨韫并未将兰如玉贬为婢女,可她如今却连句姨娘都不愿再喊,且不会被视为无礼。 “我问过兰氏,只是她并未承认。”墨韫道,“我便想着她纵使有心,也应该没这本事。” 他们说话间,琥珀回来了,在墨昭华耳边低语,告诉她容清姑侄已去了后院安置。 墨昭华早已安排好了院落,还是离主院最近的一个院子,并且还取名为清欢苑。 容清在辅国公府的院子就是这名字,墨昭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御王府也是她的家。 得知她们去了,墨昭华放心下来,敷衍了墨韫几句,又关心了乔氏母子一番,便将人打发。 若是换做平日里,她定会留他们一起用午膳,可今日容清也在,她不想膈应容清,便没相邀。 墨韫在正厅时,还时不时看向外面,想着容清能过来,奈何人家避他不及,又岂会过来? 他最后只能失望的离去,墨昭华也没亲自相送,借口要去看容清,便让珍珠代为相送。 墨昭华直接去了清欢苑,见到了正在喝茶的容清,以及指挥着下人归置行李的容悦。 双方一番见礼后落座,墨昭华借口有事与容清说,将容悦打发去找沐雪嫣玩。 待容悦离去后她立刻道歉,“娘亲,对不起,是昭昭没安排好,让您与父亲撞见。” “昭昭莫放在心上,我早已放下,相见也无妨,更何况我今日还见到了乔妹妹与庆儿。” 容清早已想过,因着墨韫是墨昭华的生父,那她往后余生便难免要见到他,不如坦然面对。 墨昭华识趣的打住话题,笑着问她,“娘亲有些日子没见到乔姨娘与庆儿,可开心?” 容清笑着点头,“我自是很满足,庆儿长大了不少,也愈发懂礼数了,乔妹妹则气色不错。” 墨昭华与她聊了几句便换话茬,“娘亲应该也听说了蛊香的事,父亲昔日冷落与偏宠情有可原。” “他虽事出有因,但并不值得原谅。”容清拧眉,“纵使他没中蛊,心中也依旧有芥蒂。” 她失身之事,连她自己都耿耿于怀,更何况是墨韫,所以他们早已注定回不到过去。 “所以父亲与娘亲真没破镜重圆的机会了?”墨昭华还真担心她会因此原谅墨韫。 一旦原谅了,旧情复燃便有了机会,不管墨韫是否对她还有感情,至少会为仕途复合。 “没有!”容清说的斩钉截铁,“自我和离那一刻起,我与他便不再有任何的机会。” 墨昭华知道自己的她的软肋,怕墨韫会利用,“倘若是昭昭相求,娘亲也不愿么?” 容清笃定的道:“殿下待你极好,你们也无需借他博取名声,因此昭昭并没求我的理由。” “娘亲看的真透彻。”墨昭华放心了,“昭昭如今能喊他声父亲,全因他是生父,孝字当头。” 容清知她所忧,“他在我与他的事上,若是敢以此压你,你只管与我说,我定会为你解决。” 墨昭华并不在乎墨韫,怕的是她被利用,“娘亲放心,他解了蛊毒,神智很清明,断不敢如此。” “那便好。”涉及到墨韫,容清不想再多言,很快换了个话茬,“昭昭的孕相如何……” *** 下午,楚玄迟准时放衙归来。 他知今日容清会搬来住,便把公务扔给了楚玄霖处理。 楚玄霖不仅任劳任怨,还要感激他给机会,因为以前自己都没重要公务。 楚玄迟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找墨昭华,一日不见想念的紧,而后才去见容清。 容清见他们夫妻如此恩爱,嘴都合不拢,既高兴又欣慰,女儿的眼光比她好太多。 等到晚膳,他们喊上沐雪嫣与容悦,五个人一起用膳,气氛都比平日里要热闹。 沐雪嫣笑嘻嘻,“义母会住下,起初嘉惠都不敢相信呢,以前请了好多次都不肯来。” 容清道:“我虽没来,可我有言在先,等昭昭怀上孩子便过来照顾她,这是不就来了么?” 沐雪嫣眨眨眼,“嫂嫂,那你要与御王哥哥加油哦,争取三年抱俩,义母便能一直留在这里。” 楚玄迟抢着拒绝,“不行,生孩子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大,怎能连着生,必须先让你嫂嫂恢复好了。” “那一胞双胎,龙凤呈祥如何?”沐雪嫣又道,“左右是要怀十个月,那不如一次性凑个好字。” 第1213章 同心佩 楚玄迟还是否定,“也不行,怀双胎很危险,若让你嫂嫂冒这险,那我宁愿不要。” 沐雪嫣气的噘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御王哥哥你好麻烦,真是比女子还要麻烦。” “咳咳……”容悦看出了门道,“姐夫这是心疼表姐呢,以后我哥哥也会如此心疼你的。” “真的吗?”沐雪嫣有些日子没见到容慎,听她提到,不禁泛起了一股子相思之意。 容悦笑着点头,“不信你看看我们姐弟几个,中间不都差几岁么?那就是让母亲养好身子。” 沐雪嫣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年纪太大生孩子也不好,那外祖母怎还生下了小舅父?” “这个我从未问过。”辅国公府的人对国公夫人的死都很伤心,很少提起,容悦自然也一样。 还是容清给出答案,“是母亲说孩子来了便是缘份,怎能舍弃,哪怕是冒险也要生下来。” “原来如此。”容悦也是初次知道,好奇的问,“可既是外祖母的坚持,小舅父怎还自责?” 容清轻叹一声,“母亲心疼孩子,孩子也会心疼母亲,这就说明你小叔父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墨昭华见席间的气氛变得沉重,赶紧换了话茬,“娘亲,小舅父何日能进京?可知具体的时间?” “具体的我倒不清楚,但应该是快了。”容清估摸着也就这几天,届时她会与他们一同回辅国公府。 *** 几日后,七月初七,乞巧节。 往年楚玄迟都会带墨昭华出去游玩,今年则例外。 都说怀孕前三个月要格外小心,再加上他们防着楚玄寒,便尽量不外出。 容清年轻时也在意乞巧节,知容悦与沐雪嫣没经验,特意叮嘱莫去打扰他们。 楚玄迟拥墨昭华坐在房顶之上看星星,“昭昭,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几个乞巧节?” 墨昭华轻笑,“慕迟的记忆力如此好,还能记不得?莫不是又想要逗妾身?” “没有。”楚玄迟笑道,“我若没记错,这是第三个,且前两次都碰到了老六。” “慕迟放心,今年定不会再遇到他,他但凡知趣点都不会在大晚上的过府来打扰。” 墨昭华连着几年遇到楚玄寒,虽说吃瘪的是他,白让她看了笑话,但她还是宁愿不见。 楚玄迟饶有兴致,“其实我还挺好奇,他后院如今有三个女人,今夜他又会与谁一起度过。” “听说淑华最得他的欢心,今兴许会去找淑华吧。”墨昭华想到墨淑华的表情忍俊不禁。 墨淑华每次与她提到楚玄寒,都是一副嫌弃不已的模样,恨不得赶紧离开祁王府。 楚玄迟哂笑,“墨淑华倒是有本事,还真能哄的了他,关键是还不遭其他女人嫉妒。” “谁说不是呢,明明是最不喜欢老六的人,却偏生得了他的亲睐,正因不喜才不愿争宠。” 墨淑华不仅不争宠,还一次次亲手将楚玄寒送到其他两位的院子里,软磨硬泡的劝他雨露均沾。 只可惜那二位是着实没本事,要么留不住楚玄寒,要么迟迟怀不上,倒是让她白忙活一场。 楚玄迟与墨昭华聊了几句,突然一本正经的道:“昭昭,今日过节,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可妾身没准备礼物。”墨昭华不太在意这些个节日,只要人在一起即可,礼物并不是必需品。 “不,你有。”楚玄迟看向她的小腹,“藏在你肚子里,这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我不过是还礼。” 他很想伸手去摸她的小腹,感受孩子的存在,可墨昭华告诉过她,摸孕妇的小腹对孩子不好。 为了孩子的安危,他也得忍住冲动,现在不能摸小腹,以后多抱孩子,更能感觉到为人父的喜悦。 墨昭华目光灼灼,“他不只是妾身给慕迟的礼物,也是慕迟给妾身的礼物,因为有你才会有他。” 楚玄迟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可我只是辛苦一次,昭昭却要辛苦十个月,这礼物你应得的。” 这是他抱着墨昭华上来时,便拿在了手里,但刻意没让她看到,如此方能给她一个惊喜。 “好,那妾身瞧瞧。”墨昭华接过盒子,打开后看到了一枚圆圆的玉佩,“咦?是玉佩呀。” 楚玄迟示意她拿出来,“这是我让能工巧匠特意打造的,可以拆开成两块,我们各佩戴一块。” 墨昭华拿起来,盒子下层还藏着两根红绳,一根对应着一块玉佩,她轻轻一扯红绳,便将玉佩分开。 两枚玉佩一样大,如同八卦的两仪,她就这璀璨的星光仔细看了看,两枚玉佩并无任何区别。 墨昭华随手将其中一块递给了楚玄迟,“慕迟有心了,我很喜欢,那我们一起戴上吧。” “我也喜欢。”楚玄迟接过她递来的玉佩,却是为她戴上了,“这叫同心佩,代表着你我同心。” 墨昭华会意的将另一块玉佩为他戴上,“我愿与慕迟生生世世,携手同行,也同心同德。” 楚玄迟与她四目相对,深情的喊她,“昭昭……” 墨昭华含情脉脉的回应,“慕迟……” *** 夜深时,祁王府,风雨阁。 墨淑华与寒霜都已睡下,有个小丫鬟突然来敲门。 寒霜去应门后来禀告,“主子,前院来消息,殿下今夜宿在咱院里。” 墨淑华嫌弃不已,“今日可是乞巧节,他不去陪着王妃,怎又来折腾我?” “嘘……您小声些。”寒霜恨不得捂她的嘴,“这若被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墨淑华真不愿伺候,“我只是个妾室,他总往我这跑,就不怕被人说他宠妾灭妻?” 寒霜听得直叹气,“哎……旁人为了宠爱争破脑袋,不择手段,唯有主子有宠却嫌弃。” 墨淑华只得爬起来,“人心易变,男人的宠爱更信不得,今日他能宠你,他日也能杀你。” “奴婢知道,墨氏便是个例子。”寒霜伺候她更衣,“只是女人除了靠男人,还能靠什么?” 所谓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哪个不是男人? 第1214章 还朝 墨淑华义正言辞道:“女人也能靠女人,靠自己。” 寒霜听得云里雾里,“靠自己奴婢是勉强听得懂,可靠女人是何意?” “女人互相帮助,或找一个强大的女人做倚仗。”墨淑华找的便是墨昭华。 她们主仆边聊边更衣,还没准备好,就听得外面传来模糊的呼喊,“淑儿……” 墨淑华听到这声音便已生厌,“他来的怎这般快?前院离咱这可有段距离。” “许是在其他院里待的不高兴,临时起意来咱这,奴婢听着殿下的声音不太对。” 寒霜是想到之前的一次,楚玄寒大半夜的竟扔下柳若萱,从兰若苑过来留宿。 墨淑华听着越来越近的呼喊,笃定的道:“这是喝多了,他近来酒瘾越发的大了。” 寒霜闻言忍不住皱眉,“也难怪主子会嫌弃,殿下醉酒后就爱折腾人,吐得哪哪都是。” 她时常要守夜,大半夜起来收拾秽物这种事可逃不掉,所以不只墨淑华嫌弃,她也嫌弃的很。 “我累了,真不想伺候了,这日子赶紧结束吧。”墨淑华迫切的想脱身,奈何时机未成熟。 她随即带着寒霜匆匆出去迎接,此时楚玄寒已到门外,看到她便咧开嘴笑,“淑儿……” “妾见过殿下。”墨淑华忍着那扑鼻的酒气,屈膝行礼。 冷锋扶着楚玄寒,低声相告,“主子喝多了些,劳烦王妾今夜多费些心。” “是,侍卫大人,还请先将殿下扶进屋里躺下吧。”墨淑华走到另一边去搀扶。 两人合力将楚玄寒扶到床上躺下,冷锋便出去守夜了,寒霜则去打来水为他擦拭。 楚玄寒醉眼迷离,“淑儿,你说墨昭华那贱人,怎就看上老五那废物,与之琴瑟和鸣?” 墨淑华哄着他,“是她眼光不好,别看现在恩爱,以后定不会有好日子,殿下等着瞧便是。” “说得好,哈哈……”楚玄寒就爱听这种话,也是因她常说墨昭华的坏话,他才相信她是真恨。 ***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盛京城突然沸腾起来。 原是西炎和谈,西陲休战,容潇带着西陲的将士们还朝。 不过西陲几十万大军,他不可能全部带回来,只带回一部分罢了。 剩下的有些要驻守西陲,有些则去北境,因为东陵与北戎的战事未平。 还有些去了南疆,不过南疆如今也达成了十年停战协议,他们得重新安排。 战事一停,南疆便不再需要这么多将士,他们本身也要被重新安排去处。 此前大战时,很多将士都是从其他地方调遣而去,故而停战后也可能再回去。 西陲的大军在城外安寨扎营,容潇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部分将士入城。 而这些将士们中,便有宋承安,他作为容潇的左膀右臂,骑的马也只落后一步。 城门打开后,他们便看到夹道欢迎的百姓们,只是其中并无一张熟悉的面庞。 这些将士们大多在外多年,虽不至于乡音无改鬓毛衰,却也是有了陌生感。 尤其是对于小孩子,在他们离京前,有些孩子还未生,有些则是长大了十八变。 就比如容悦,如今即便是站在容潇的跟前,他都认不出,当然,对于墨昭华也一样。 因此当他骑着马慢悠悠的从她跟前路过时,压根没多看她一眼,只留容悦在原地傻笑。 沐雪嫣陪她一起出来相迎,见她不吱声,疑惑不已,“嘉敏姐姐,你方才怎不喊小舅父呀?” 容悦已越发的沉稳,都知道要保持矜持了,“太显眼了,左右是等会儿回府就能再见到。” “嘉敏姐姐好能忍呢,换做是嘉惠定会大喊大叫。”沐雪嫣嘴上这么说,实则并不会这么做。 她早已换了性子,再不是以前那个冒冒失失的任性姑娘,尤其是得知身世后,就变得更加沉稳。 容悦低声笑道:“换做是一两年前,我确实会如此不顾仪态,但现在已经长大,得矜持些。” “也不知道以后哪位男子有这等福气,迎姐姐入门?”沐雪嫣期待的问,“会是堂兄么?” “你说什么呀,羞死人了。”容悦俏脸一红,虽说她心悦杨争流的事大家都知道,但很少提起。 “哎呀……是嘉惠的错,怎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沐雪嫣呵呵笑,她是真期待两家再结亲。 她嫁给容慎,而容悦嫁给杨争流,两家亲上加亲,再加上御王府,三家的关系就更为紧密。 容悦羞涩的打住话题,“好啦好啦,小叔父要入宫,我们已经看不到了,且回府等着吧。” 两边的人太多,她们没办法跟上容潇,在他骑马路过后,便只留个背影,如今连背影都被淹没。 “是,嘉敏姐姐。”沐雪嫣挽着她的胳膊,低声问,“小舅父入宫面圣要很久么?” 容悦笑眯眯的问,“怎么?嘉惠是难得出来一趟,不舍得回去了,想再玩会儿?” 沐雪嫣点头,“姐姐真聪明,今日好热闹,嘉惠是想玩会儿再去辅国公府迎接小舅父。” 容悦想了想,“小叔父怕是还需不少时间,我们便玩会儿再回去,但一定要赶在午膳之前。” 墨昭华本也想来凑热闹,容清念及她怀有身孕,不安全,不让她来,但是与她去辅国公府用午膳。 如此等容潇一回府,他们便能见到,还能一同用膳,连楚玄迟都说趁中午休息时,会过府一趟。 “谢谢嘉敏姐姐,你最好了。”沐雪嫣在南疆自由惯了,再怎么沉稳也还是向往着自由。 她们在外逗留了会儿,容悦看到沐雪嫣买了不少小玩意,虽说不值钱,但都是挺新奇的东西。 不多时,容悦的贴身丫鬟连紫提醒容悦,“小姐,时候也差不多了,您与表小姐该回府了。” “好,那我们走吧,回去晚了该挨骂了。”沐雪嫣再不贪恋那些小商小贩,拉着容悦便往马车走。 容悦任由她拉着离开,自从多了这个小姐妹,她也开心很多。 第1215章 归家 沐雪嫣与容悦回到辅国公府时,容潇尚未归。 一大家子都在正厅里坐着,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待着。 她二人回来后,坐下说起了外面的情况,容悦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这还没说完,就见管家匆匆跑了进来,“回来了,老太爷,元帅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辅国公激动的起身,“快快快,大家一起随老夫前去相迎。” 容清怕他年纪大了,磕着碰着,赶忙上前搀扶,“父亲您慢着点儿,潇儿不会跑掉。” “是啊,公爹。”钟离秀雅则去了另一边扶着,“您走这般快,我们都跟不上您。” 容清又道:“便是我们跟的上,昭昭如今也不宜走太快,父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哎呀……老夫盼子心切,竟忘了昭昭有孕在身。”辅国公反应过来,“那老夫走慢些。” “昭昭多谢外祖父。”墨昭华缓步跟在后面,她不急着去见容潇,左右是能见到。 他们刚出院子就见容潇绕过影壁过来,他步子极快,一眼便是归家心切,急不可耐。 他走到辅国公跟前跪下,行了个大礼,“儿子拜见父亲,终不负所望,今日得以凯旋。” 辅国公伸手将他扶起来,笑的合不拢嘴,“好,不愧是我容斌的儿子,哈哈……” 容潇起身后又给容清与钟离秀雅见礼,“容潇见过长姐,二嫂,这些年劳你们照顾父亲。” “咳咳……”辅国公提醒他,“潇儿,礼不可废,御王妃也在此,你该先拜见御王妃。” 墨昭华先笑着行礼,“这是在家里,并非朝堂,也无外人在,无需拘礼,昭昭见过小舅父。” 容潇看着跟前亭亭玉立的女子,仔细打量着,“一转眼昭昭已长这么大,你不说我都认不出来。” “那我们呢?”容悦兴奋的问,“您要不要来猜猜看?” “你有梨涡,我还记着呢,那必然的容悦。”容潇打量了起来,“这位便是长姐的义女沐雪嫣了。” “哇……小叔父好厉害呀,还记得这些小细节。”容悦两眼放光的行礼,“嘉敏见过叔父大人。” “嘉惠见过小舅父。”沐雪嫣也跟着行礼,对方才的事又惊又喜,“没想到小舅父竟知嘉惠的存在。” 容潇笑声豪爽,“那是自然,我那些家书可不是白写的,人虽在千里之外,但家里的情况很清楚。” “你有这份心很好。”辅国公道,“走,先随我们去正厅喝茶歇息,再给老夫讲讲战场上的事。” 容清不赞同的摇头,“父亲,您应该让潇儿先去安顿,其他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是啊,公爹,您与小叔待用过午膳再闲聊亦不迟。”钟离秀雅连声附和。 辅国公当即立住脚步,“你们说得对,老夫确实急了些,那先送潇儿回院子安顿。” 容清笑道:“男女有别,我们便不跟着去院里了,且去正厅等着,你们父子好好聊聊。” 容潇扶着辅国公去他住的院子,边走边问,“儿子可还是住以前那个院子?” 辅国公道:“不是,给你换了一个大点的院子,设了个练功房,便于你平日练功。” “多谢父亲。”容潇对住处并没要求,在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 “这是你二哥的意思。”辅国公也不没了容海的功劳,既是他提出是便直说。 “那等二哥放衙归来,儿子再谢二哥。”一晃多年未见,容潇还挺期待见到容海。 辅国公告诉他,“倒也不用等那般久,他们父子知你今日归家,中午歇息时便会回来。” 因为下午放衙的早,中午歇息的时间相对便短,官员们一般都是在府衙用午膳。 有些是去官厨,有些则是家中会有人送来,比如墨昭华偶尔便会为楚玄迟送去午膳。 “那敢情好,这么多年未见,儿子对二哥想念的紧。”容潇与容海虽是兄弟,但更像父子。 昔年辅国公在外征战,在盛京的时间有限,而容海比年长这么多岁,真做到了长兄如父。 辅国公又告诉他,“御王殿下也会来。” 容潇满目期待,“儿子此前只在信中听你们提起,今日总算可亲眼见到了。” 他离京有十几年,又是在西与南两个不同的方向,因此至今未见过长大的楚玄迟。 辅国公道:“纵使他中午不来,晚上也会去参加宫宴,你怎么都能见到他的。” 容潇摇了摇头,“不,儿子说的不只是见到御王,而是见识他是如何宠着昭昭。” “哈哈……”辅国公大笑起来,“难不成你还怀疑我们一直在骗你,美化了御王?” 容潇轻叹一声,“那倒不是,是在西陲多年,没机会见到夫妻恩爱,无法想象那画面。” “论恩爱,你二哥二嫂也不差。”辅国公道,“今后你可有得瞧了,别嫌他们太腻歪就好。” 容潇不敢相信,“我记得二哥是个极为严肃的人,以前与二嫂虽也恩爱,但还不至于腻歪吧?” 辅国公道出缘由,“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孩子们尚小,他是怕教坏小孩子,如今已没了这等顾虑。” “没事儿,我承受能力尚且可以,哈哈……”容潇自认为不会受到哥嫂的刺激,从而想要娶妻生子。 他们父子俩在松涛苑,也即是容潇如今的院子里一直聊到正午,容海与容慎赶回来才离开。 而他们来到正厅刚落座,楚玄迟也入了辅国公府,至此,除了容恒,一家人聚在了一起。 容恒本也想回来见容潇,奈何萧野管得严,不轻易批假,说是下月中秋他便能回府。 辅国公看着一家人第一次如此整齐,欣慰不已,期待起了下个月的中秋容恒回来团聚。 只可惜他的三女儿入了宫,虽然近在咫尺,却无法像其他女子一般,回家与父母家人团圆。 他很快收敛起心中那丝失落感,笑着开口,“人既都到齐了,那就移步膳厅,准备开席。” 第1216章 庆功宴 今日人多,他们便在膳厅开了两桌,不是男女分开坐,而是自己安排。 于是容清姑嫂俩便带着三个小辈坐了一桌,其他人则与辅国公同桌而食。 如此一来,既不会因人太多而显得过于拥挤,不便夹菜,小辈们也能自在些。 因楚玄迟几人有公务在身,不便留太久,便都没饮酒,只有容潇陪辅国公喝几杯。 辅国公边喝边提醒,“潇儿,晚上的宫宴你该早点入宫,去拜见太后娘娘与纯懿贵妃。” “儿子知道。”容潇也这般想,“但儿子多年未见太后与三姐,怕太生疏,想请长姐作陪。” 邻桌的容清闻声立刻应下,“好,那我稍后便不与昭昭一同回去了,入宫时你喊我一声。” “长姐如今难道不住家中,在御王府小住?”容潇闻言有些惊讶,他之前还听说她不愿搬去住。 “正是。”容清笑道,“昭昭有喜,这又是头一胎,无甚经验,我在旁照顾着更放心。” 容潇这才知墨昭华有孕,“这么大的喜事,你们怎也不与我说一声,让我也高兴高兴啊?” 容清解释道:“就这个月初的事,我们想着你即将回来,便没给你写信,这不是知道了么?” “那还好。”容潇“当即向楚玄迟夫妇道喜,“臣恭喜御王殿下,恭喜王妃。” 楚玄迟笑的一脸幸福,“客气了,我只是当个爹,你可是要当舅姥爷的。” “论辈分臣确实高了些,哈哈……”容潇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只比他年长几岁。 “多谢小舅父的贺喜。”墨昭华撇撇嘴,“但您这称呼,昭昭听着实在是很不习惯呢。” “明白了。”容潇爽快的满足她,“以后我只在外称,以免落人话柄,在家便只唤你昭昭。” “如此甚好。”墨昭华就不喜欢至亲之人喊她的身份,这显得太过疏离,还是名字好听。 楚玄迟道:“其实只要你们愿意,也可直呼我的名字,我也更喜欢听大家喊我名字。” “臣不敢。”容潇拒绝的飞快,“既是君臣,那臣多少还是需要注意些礼数的。” 楚玄迟是生来便是君,而墨昭华是因嫁给他才是王妃,且她与他之间有着亲缘关系。 他人后喊一声外甥女的名字,无伤大雅,但直呼亲王的名讳就是大不敬,很容易惹麻烦。 楚玄迟也知这些,便没有勉强,方才那般说,更多的是表明自己认他为亲的态度。 *** 傍晚时分,容潇入了宫,由容清带着去后宫拜见了元德太后与纯懿贵妃。 元德太后作为他的亲姑母,见他年纪轻轻有此成就,由衷的为他感到欣慰。 纯懿贵妃则更甚,她很清楚,若非这个弟弟战功赫赫,她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 她自入东宫,再到后宫,无需与人勾心斗角,便能恩宠不断,全是母族给的荫庇。 只是旁人看她过得一帆风顺,却不知她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亲人在战场出事。 直到今日亲眼见到了容潇,她悬了多年的心才终于放下,忍不住喜极而泣。 楚玄奕与嘉善公主猜到容潇宫宴前或许会来,下午便来凤藻宫等着,果然等到了。 其实他们上午本也想去辅国公府,是纯懿贵妃说有宫宴,无需特意出宫,惹人闲话。 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该注意些,不可辜负了亲人的付出,也不可为亲人带来麻烦。 容潇与容清在凤藻宫待了好一会儿,而后容潇便去前朝,留下容清陪着纯懿贵妃。 他毕竟是外男,又岂能在后宫待太久,他让容清陪他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方便行事。 虽说元德太后与纯懿贵妃都是他的亲人,但他终究是个成年男子,还是需要注意些。 他去了设宴的宫殿,此时身居高位的文武官员们已有不少携家眷过来,三五成群的谈笑。 今夜乃文宗帝特为西陲军设宴,庆祝他们班师回朝,因此他们所谈之事也多与此有关。 宋承安与晋南伯府的人先来一步,他一出现便有不少人过来与他打招呼,恭喜他立下战功。 他疲于应付,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因为盛京城的人际关系太复杂,处理不好可能连累家人。 直到看到容潇进来,他才犹如大赦,赶忙借口要找容潇,与家人知会一声后便匆匆离去。 今日乃是庆功宴,与一年三节的宫宴不同,没那么多人,只用这个正殿便已足够。 故而晋南伯虽是四品官员,却能在正殿用席,而无需去偏殿,当然,以后估计也不用。 宋承安立下这等大功,作为妹妹的宋宁安都升了位份,他作为父亲自然也是该奖励。 如此一来他升三品是早晚的事,下次的宫宴可不就会在正殿,无需再到偏殿去么? 以前他来参加宫宴,由于不在同一个殿中,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到,只能怪自己无能。 宋承安待容潇与辅国公府的人打过招呼,便过去找他,找了借口,“阿潇,我有事与你说。” 容潇与他来到殿外,寻了处无人的角落,不解的问,“出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 “我这是为你好,你都不知道要应付多少人。”宋承安吃过的苦,可不想让他也吃一遍。 “我虽不知道,但听你这么一说已能想象。”容潇勾上他的肩膀,“多谢了,不愧是好兄弟。” 宋承安嘿嘿一笑,“我们东陵乃礼仪之邦,既是好兄弟,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帮我个忙如何?” “只要不是让我帮你撮合长姐,我什么忙都能尽力。”容潇丑话说在前头,免得被他算计。 “怎又说这话,咱做郎舅不好么?”宋承安还真是想请他帮忙,成全了自己的多年夙愿。 容潇也很无奈,“我自是欢喜,但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父亲早有言在先,绝不可勉强长姐。” “自然不是勉强,我如此在意她,又怎会强娶?”宋承安言辞恳切,“我只是想要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容清心甘情愿嫁给他为妻的机会! 第1217章 旧情1 容潇很无奈,“此事我真做不得主,但我会为你试探,若是长姐有心,我定会帮你。” 他与宋承安自小相识,又同在西陲征战,后更是成为最好的搭档,很了解其性子。 宋承安对容清是真的一往情深,品性好又有能力,还不嫌弃她嫁过人,生过子。 这样好的男人,换做容潇是个女子,那定会毫不犹豫的嫁给他,可惜容清不这么想。 宋承安问,“我方才去见礼,你父亲与二嫂及侄女都在,独不见你长姐,她今夜不来么?” “来啊。”容潇回答,“她此前陪我去了趟后宫,如今还在贵妃那,估计是与贵妃一同前来。” “原是如此。”宋承安长长的松了口气,“我还当她是不想见我,便连庆功宴都不来。” 容潇言不由衷,“所以到时你多盯着些,长姐可能会出去透透气,你要把握住时机。” 他方才还说不帮宋承安,结果现在就给了他提醒,可见他内心深处有多希望成全这片深情。 “好,来了就行。”宋承安笑道,“我不会等到她出去,作为男人,怎么也该主动一些。” “你别乱来啊。”容潇赶紧劝他,“长姐经历过情伤,你若是吓到她,你们就真的再无可能。” “我知道,我又岂是那等轻浮之人?”宋承安叹气,“当初也不会为了成全她,暗自伤神。” 但凡他没太过克制,而是态度强硬一些,兴许容清早已成了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容潇不想进去应付,“我们先在外避避,等时间差不多再进去。” *** 夜幕降临,正殿中灯火阑珊。 容清眼看着离宫宴已不久,便与纯懿贵妃一同来前朝。 此时楚玄迟与墨昭华也已到了,容兄和宋承安更是早已回到了位置上。 楚玄迟今晚很忙,既要关注有没女子对容潇暗送秋波,又要盯着宋承安与容清。 倒不是他自己有多在意,而是知墨昭华会关注,那自然是夫唱妇随配合她。 纯懿贵妃与容清进来时,墨昭华注意到在看着别处,“夫君,姨母与母亲来了。” 楚玄迟毫不在意,而是低声提醒她,“昭昭快瞧宋将军,他这算是望夫石么?” 墨昭华忙看了过去,“看来他对母亲是旧情难忘,可再看看母亲,依旧波澜不惊。” “不着急。”楚玄迟轻笑,“有志者事竟成,好事多磨,且看看宋将军以后会怎么做。” 墨昭华不敢期待,“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昔日他都未能如愿,如今母亲心门已封就更难。” 不是她不相信宋承安的真心,而是容清给她的态度,每一次都在拒绝,完全不给人机会。 “我的想法倒是正好与昭昭相反。”楚玄迟道,“经历了情伤,岳母可能反而会发现他的好。” “但愿如此吧。”墨昭华心疼道,“虽说我们可以为母亲养老,可所能给予的终究比不上枕边人。” 他们养老只能给予亲情与物质,而夫妻感情给不了,这便是一种缺憾,她这希望母亲能更幸福。 “是啊。”楚玄迟握住她的手,“我也希望岳母能觅得良缘,与之相爱相知,并且相守到老。”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容清已经去了辅国公府的位置,在钟离秀雅旁边落座。 作为女子,她自不会像一旁的容悦一般偷偷左瞧右看,便未能看到宋承安的目光。 辅国公府的知情人也很识趣,无人与她提此事,免得让她误会,以为他们希望她二嫁。 她落座后不久,元德太后便与帝后齐齐驾临,而庆功宴也随着他们的到来正式开始。 文宗帝先表彰了西陲的将士们一番,而容潇是头功,一时风头无二,将其他重臣压了下去。 宴席上的大多数人都很高兴,只有少数人开心不起来,比如楚玄寒,他满心只有嫉妒。 容潇的功绩越高,辅国公府的势力就越大,那楚玄辰的助力也更强,因为他们是太子党。 而他们之所以成为太子党,则是因为墨昭华,她嫁给了楚玄迟,为其带来了助力。 偏生楚玄迟又不慕权势,一心一意辅佐着楚玄辰,这让他每每想起,便恨的牙痒痒。 他如今恨的人太多,恨墨昭华没嫁给他,恨已死的墨瑶华误导他,恨楚玄迟夺他的机会。 他还恨陈启不愿助他夺嫡,恨良妃得不到文宗帝宠爱,也恨文宗帝当初拒绝他的请旨。 总之他现在就如同怨夫,恨天恨地恨世人,好似全天下的人都与他作对,也全都对不起他。 比起他的满腔怨恨,让身边的尉迟霁月与柳若萱不自在,辅国公府这边就要温馨的多。 容悦尽量吃的姿态优雅一些,不是狼吞虎咽,但还是会忍不住悄悄打量着周围。 她早已注意到了宋承安的异常,低声道:“姑母,那边有个男人一直在看咱这边呢。” 之前她光顾着悄悄吃东西,压根没注意到文宗帝对宋承安表彰过,以至于至今不知他身份。 “别管,安心用膳。”容清用公筷给她夹了些菜,“今晚这些可都是你最喜欢的御膳。” “姑母您说错啦。”容悦吃的津津有味,“嘉敏如今最喜的不是御膳,而是御王府的膳食。” 容清笑着赞成,“御王府后院的厨子确实不错,听说是年初刚请来的,厨艺极为高超。” 前院的厨房负责做全府的膳食,而后院的厨房一般只负责主院膳食,算得上的私厨。 容清与容悦过府小住后,便要做他们的份,他们这才尝到了那厨子的精湛厨艺。 容悦惋惜不已,“可不是,只可惜嘉敏是去年在御王府常住,没能享受到这些美味。” 钟离秀雅笑她,“你这个丫头,都已是大姑娘了,还成天只想着吃,小心将来婆家嫌弃。” 容悦不以为意,“母亲放心,未来婆家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嫌弃,女儿保证不会嫁过去。” 钟离秀雅轻点她的额头,“傻丫头,自己这般谈婚论嫁,也不怕旁人听到了笑话。” 第1218章 拒嫁 容悦撇撇嘴,“谁爱笑谁笑去,女儿过得自在便好,哪能管旁人这么多,那样太累了。” 听着她这话,容清想到墨昭华当初也是自己择婿,这才嫁给了楚玄迟,没入祁王府。 她不敢想象,若是当初墨昭华嫁给了楚玄寒,如今会是怎样光景,祁王府后院可不安宁。 思忖间听得钟离秀雅道:“在家怎样都行,出门在外要注意些言行,不可丢了国公府的脸。” “女儿这不是与母亲与姑母小声说么?”容悦道,“姑母,那人又看了过来呢。” 宋承安的视线太炙热,容清早已察觉到,“殿中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慢慢吃。” 她忍了半晌再也忍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出去,并且料到宋承安一定会跟着出来找她。 容悦很贴心,墨昭华无法在身边作陪,她便想陪着,“姑母,嘉敏陪你去吧……” 钟离秀雅猜到了容清的心思,及时制止了容悦,“嘉敏,你且坐着,我有话要与你说。” “哦……”容悦刚站起来,便又不情愿的坐下,“母亲有什么事呀?婚嫁之事嘉敏不再说。” 钟离秀雅低声相告,“那位便是你小叔父的至交好友,名为宋承安,也是贤妃娘娘嫡亲的兄长。”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宋将军呀,难怪一直往这看。”容悦恍然大悟,“原是在看小叔父。” 容清与宋承安的事她不知道,因此会错了意,还当他是在看容潇,于是再也没了兴趣。 钟离秀雅又叮嘱,“以后出门在外,你真该注意些,外面人多眼杂,也要顾及国公府声誉。” 容悦郑重的点头,“知道了,女儿其实已经改了很多,但女儿不会满足,还会再接再厉。” “嗯……确实好了很多。”钟离秀雅无奈道,“那你继续吃吧,也好堵上你那没个把门的嘴。” 她们母女说话间的工夫,容清已经率先出了大殿,而宋承安果然紧随其后起身离开大殿。 晋南伯夫人看着他们先后离去,忍不住叹气,“哎……也不知他们这次能否修成正果。” 晋南伯看的很开,不强求,“不管能不能成,至少承儿为此努力过,不会留下遗憾。” 宋承安离开大殿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便追上了容清,“清姐姐,请留步。” 他比容清年纪小,从小就称她一声姐姐,也正是因这份年纪差,她才一直将他当做弟弟。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容清阴沉着脸,“生怕旁人想不起来我们曾经那点破事么?” 他们多年未见,如今终于见了面,本该好好说话,可宋承安的做法让她无法恭维。 宋承安认真道:“那件事我们都是受害者,清姐姐也莫要耿耿于怀,若介怀我可负责。” “负责?”容清脸上泛起怒容,“你拿什么负责,你平步青云的仕途,还是你的下半辈子?” “只要清姐姐愿意,仕途何人生都行,莫说是下半辈子,便是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愿负责。” 宋承安如何不知,当年的事一旦公开,定会影响他们的名声,从而可能影响到他的仕途。 可他不忍心别人都双宿双飞,夫妻恩爱,她却孤独终老,在哪都像个外人,显得多余。 “我不愿意!”容清拒绝,“所以你别再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往我这边看,让我情何以堪?” “对不起,清姐姐。”宋承安道歉,“我是太多年没见到你,今日得见便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不过是朱颜辞镜罢了,还有甚好看?”容清本就比他年纪大,如今又是和离在家。 “好看!”宋承安连声道,“清姐姐一直都好看,如今更好看,比以前多了几分韵味。” 容清被夸了却不高兴,“你这些年是去行军打仗,不是去做三教九流,怎还变成了登徒子?” 宋承安赶忙道歉,“清姐姐教训的极是,是承安不对,怎能如此无礼,还请清姐姐原谅。” 他是真觉得容清好看,以前他不懂“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是何意,如今终于明白。 容清教导孩子一般,“出门在外注意些,你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需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是,清姐姐。”宋承安应的爽快,随即发出邀请,“对了,你明日可得空,我想……” 容清不等他话说完便绝情的拒绝,“抱歉,我不得空。” 她既不打算二嫁,尤其是觉得他值得更好的女人,便不会给他渺茫的机会。 “那我去府上找你可好?”宋承安觉得去外面不方便,便以找容潇的借口过府。 “不好!”容清再次拒绝,“我最近都不在府里住着,你也别想着不请自来。” 宋承安急不可耐,“姐姐不在府里住着,那在何处,莫不是又要去佛堂?” 自从知道容清和离之初,有过出家为尼的念头后,他就时常为此担心。 因为一旦她真的出家,他便再也没机会,若是在自家的佛堂倒是还有机会。 容清冷声道:“我在御王府,你可千万不要随意来,免得给御王惹来闲言碎语!” 楚玄迟本就战功赫赫,如今双腿又将痊愈,若是与武将走动频繁,难免让有些人利用。 若是传出什么夺嫡的风声,势必破坏他与楚玄辰的关系,那很容易在朝堂掀起风浪。 “那我是不便去。”宋承安很失落,“哎……没想到回了京,想见清姐姐依旧如此艰难。” “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容清说完就想走,“记住我的话,注意你的言行,莫要招来麻烦。” 宋承安伸手便去拉她,“等一下,清姐姐。” 容清回头,不悦的看向他拉自己的手,“还有什么事?” 宋承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忙放开手,低声道:“我想与姐姐再说说话。” “大可不必,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容清没再多言,转身便回了大殿。 宋承安愣愣的站在原地,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1219章 封赏 墨昭华一直注意着容清,见到她回来,且瞧着神色并无什么异常,这才放心。 楚玄迟正在与隔壁桌的楚玄霖说话,并没注意到,墨昭华识趣的没打扰他。 待他说完了才低声相告,“母亲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与宋将军究竟说了些什么。” “昭昭若想知道,待回去后问问岳母便是。”楚玄迟作为女婿,是不方便打探这些。 “那怎么行。”墨昭华按捺住好奇心,“妾身纵使是母亲的亲女儿,也应该要尊重母亲。” “要不我去问问宋将军,为他出出主意?”楚玄迟知她很在意,便贴心的为她想法子。 墨昭华摇了摇头,“还是先别插手吧,且看看他的能力,否则妾身又怎放心将母亲交给他?” “咦?”楚玄迟的眸光一亮,“听昭昭这意思,是认可他给你做后爹了?只待岳母点头?” “没有。”墨昭华慎重道,“妾身对他的了解都来源于其他人,还是该亲眼见识才知能确定。” “好,我陪你一起看。”楚玄迟事事配合,“所传若是有虚,他的人品不过关,我定会棒打鸳鸯。” “那敢情好,妾身与慕迟想的一样。”墨昭华不管是为自己选夫,还是为别人,都以人品为先。 楚玄迟闻言大喜,“我与昭昭一直是心有灵犀,所以我们定能生生世世做恩爱夫妻。” *** 第二天。 又是临时上大朝。 容潇带着一众将士们入了宣政殿。 文宗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西陲将士们进行嘉奖。 容潇被封为正二品的镇国公,但这是个虚职,官职上吏部会另有安排。 宋承安则被封为正三品的镇西侯,比他父亲晋南伯还要高一个等级。 其他重要的将士也悉数进行了封赏,文宗帝先口头上说,散朝后会拟旨。 等到散朝后,文武百官三五成群的走出大殿,议论纷纷。 有人低声感慨,“一门两国公,这可是难得一见啊,容家的势力越发强了。” 有人附和,“是啊,且镇国公还如此年轻,虎父无犬子,他未来定是不可限量。” “他不是尚未娶妻么?”有人提议,“赶紧看看族中有否适龄女子,嫁去做国公夫人。” 有人则谨慎些,“也不知镇国公喜欢怎样的女子,还是先观望情况,不可操之过急。” 又有人提起了宋承安,“镇西侯被耽误了这么多年,也该娶妻生子了,嫁给他也很不错。” 有人笑着看接话,“是啊,盛京城的贵女们又该为之蠢蠢欲动,为了他们而争破脑袋。” 有人看了眼不远处的容海与晋南伯,疑惑道:“容世子与晋南伯怎在一块了?” 他以为今日容潇与宋承安初次上朝,他们作为父兄,应该会带着些儿子或者弟弟。 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一个国公,一个侯爷,他们的面子上怕是挂不住。” “那岂不是同病相怜?”有人还真觉得这话有道理,“难怪会凑在一起。” 另有人提醒,“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两家本就有交情,以前偶尔也会凑一块儿。” 有人猜测道:“儿子如此有出息,晋南伯是不是也该得些好处,接下来该升官了吧?” “应该会,毕竟后宫的娘娘都晋位了。”有人嫉妒,“没想到这宋家竟还有东山再起时。” 宋家曾也盛极一时,但家道中落已有些年,因此才舍得送女儿入宫,想要换取些荣宠。 不料最后不是入宫的女儿反哺家里,而是宋承安用战功换来了家族荣耀,也帮助了宋宁安。 宋承安走在路上感觉总有人来看,便低声问容潇,“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在议论我们?” 容潇自是也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差不了,否则不会总往我们这边瞧,就是不知具体说了些啥。” 容海正好走了过来,“那还用说,你们尚未娶妻,而他们家族又都有适龄女子,想着结亲呢。” 容潇与宋承安赶忙向他和晋南伯见礼,虽说他们现在的品级更高,可现在也不是正式场合。 晋南伯接过此前的话茬,“你们回京之前,便有同僚向我们打听过你二人的婚事。” 宋承安忙道:“我可说好了,只要心中那一人,其他无论家世多高,长得多美我都不要。” 晋南伯点头,“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思,故而此前便与他们表过态,不会插手你的婚事。” “儿子多谢父亲。”有了他这话宋承安便放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这不管用。 “潇儿,你呢?”容海趁机问容潇,“也心中有人了?” “我没有。”容潇嘿嘿一笑,“但我们容家有后,无需我传宗接代,不是非要成婚。” “你这臭小子。”容海佯怒,“生孩子又不只是为了延续香火,你难道就不想要个家么?” “辅国公府不就是我的家么?”容潇故意逗他,“二哥莫不是要与我分家?把我给赶出去?” “混小子,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找打是吗?”容海扬起拳头吓唬他,犹如他儿时那般。 容潇生来便丧母,辅国公又一心想着西陲的战事,因此他算是容清与容海一手带大。 容海向来不舍得打他,每次都只是扬起手吓唬,便是如今他长大了,这习惯也没有改变。 “二哥现在可打不过我,嘿嘿……”容潇笑的得意,但他得意的不是他更强,而是兄长宠他。 “我不打你,我回去告诉父亲。”容海收回手,“看父亲打不打你,而你敢不敢还手。” 容潇的脸耷拉下来,“二哥你耍无赖啊,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告状,是不是男人?” 容海说的理直气壮,“我自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也是儿子,有父亲在便该禀告父亲。” “好二哥,我错了,求你不要告诉父亲。”虽然知他不会真告状,但容潇还如儿时一般央求他。 “哈哈……”晋南伯被他们逗笑了,“真是有趣的兄弟,难怪整个盛京城的贵女都想嫁入辅国公府。” 第1220章 当年事 下午,楚玄迟放衙回了御王府。 他回来便去后院找墨昭华,“小舅父与宋将军的封赏,昭昭已听说了吧?” “嗯……”墨昭华在做针线活,“此事全城皆知,圣旨也已下到两人的府上。” 孩子已经在她腹中,她会不惜一切生下来,而孩子的小衣物她也想全部亲自缝制。 楚玄迟在她旁边坐下,“小舅父封了国公,朝廷会有府邸,不知户部选了哪一座给他。” 墨昭华放下针线,“户部都是些人精,应该会选择离辅国公府近,方便照看外祖父的府邸。” 楚玄迟嘿嘿一笑,“这么说来,我觉得辅国公府隔壁那座府邸就很不错,中间打个门还能连通。” 他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这事,从御王府去辅国公府要路过隔壁那座府邸,规模与国公府差不多。 墨昭华想了想,“妾身记得那座府邸空置了有好几年,说不定户部还真就是这般选择。” 楚玄迟露出狐狸尾巴,“我明日让人去户部打听下情况,若不是我便去说说,成其好事。” 他提到朝廷会安排府邸,目的便在于此,他看上了辅国公府隔壁的府邸,想为容潇争取而来。 墨昭华赞同的点头,“好呀,如此一来,以后我们走动也方便的多,能省不少事儿呢。” 说到容潇,墨昭华便想起宋承安,但她知他已封侯,便问另一事,“对了,晋南伯可有升迁?” “暂时还没有。”楚玄迟回答,“但我听太子皇兄提过,父亲倒是有意先升他的爵位为侯。” 侯爵与国公一样都只是个虚职,并无任何实权,一般是为了表彰臣子功绩,乃帝王之恩。 “那还好。”墨昭华笑了笑,“要不然以先君臣的礼制,晋南伯以后见了儿子还得先行礼。” “只是虚职能升上去,官职则没办法。”楚玄迟道,“宋承安的职位铁定比他更高。” 晋南伯的能力实在是有限,如今实职也是正四品,连从三品都一直未能升上去。 宋承安则有一身战功,虽还未确定官职,但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低,让将士们寒心。 墨昭华道:“虚职上去了便足够,镇西侯的官职应该也到不了二品,如此可算是平级。” “是啊,虚衔也终究是个品级。”楚玄迟轻笑,“这便历朝历代设虚衔的原因之一。” 墨昭华随即换了个话茬,“他们这一还朝,各大家族又该在他们的婚姻大事上动心思了。” 楚玄迟对容潇的婚事从未有过想法,“没事儿,只要他们看得上,我们便衷心的送上祝福。” 也得亏是他娶了墨昭华,这若换做是楚玄寒,定要处心积虑让容潇娶了自己人的女儿。 墨昭华逗他,“那你就不怕岳丈大人被旁人给抢走了?” 楚玄迟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能轻易被抢走的,我不稀罕,昭昭不也一样么?” “是。”墨昭华笑道,“有人抢倒还是好事,能让我们看看他的真心到底有多坚定。” 楚玄迟深以为然,“顺便也让岳母大人瞧瞧,这个男人是否值得她托付终身。” *** 日升月落,一天又一天过去。 镇国公的府邸已确定,正是辅国公府隔壁那一座。 户部在选择之时,便考虑到了辅国公年事已高,儿子应该离近一些。 如此便可彰显东陵最为在意的孝道,楚玄迟得知此事后,也极为满意。 镇西侯的府邸则无需考虑这么多,晋南侯还年轻,儿子住远一点也没关系。 侯爵与伯爵虽品级上有区别,但府邸本就是恩赐之物,没有固定的标准。 因此晋南伯升晋南侯后并未重新赐府,只是将门匾换了,将伯府换成了侯府。 不过无论是容潇还是宋承安,目前都还未搬家,开府需要做些准备,搬家要时间。 俩人在这方面毫无经验,也不甚了解,各自的家里便帮衬着准备,比如招下人。 于是他们心安理得做起了甩手掌柜,安心应付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为以后积累人脉。 可就在喜事连连中,出现了一些很不和谐的声音,盛京城竟然流传出了一个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有夫之妇,遭山匪掳走,后得一相识的外男相救,春风一度失身于他。 这正是昔日容清与宋承安经历过的事,虽说时过迁境,且当时封了消息,可还是有知情者。 当年容清被掳后,惊动了官府与军队,官兵调查,将士去剿匪,因此知此事的人还不少。 如今这故事一出来,便有人想到了容清与宋承安,再经过有心人的散播,流言蜚语就此传开。 琥珀是府里消息最灵通的一个,自从有了她,楚玄迟都无需再专门让人给墨昭华传消息。 因此花影如今不用再跟着墨昭华,可以去做旁的事,虽说顶替不了疏影,但总比没有要好。 墨昭华听完琥珀的禀告,便冷声吩咐,“琥珀,你速去叮嘱府里的人,绝不可在府里议论此事。” “是,主子。”琥珀神色严肃,郑重的应下,“只是流言蜚语太盛了些,容大小姐那边怕是瞒不住。” 墨昭华当即起身,“既然注定瞒不住,那我亲自去与母亲说,再怎么也比旁人说给她听要好。” “奴婢陪您去。”珍珠赶紧跟上,“主子您慢着些,不仅要顾及大的,也要顾及腹中这位。” 墨昭华置若罔闻,她心里有数,继续快步走,主仆俩很快来到清欢苑,珍珠留在了外面。 容清对外面的血雨腥风还一无所知,但见她一进来便将婢女打发了出去,便知有大事。 墨昭华正色道:“母亲,女儿有件重要的事与您说,但不是什么好事,您要做好思想准备。” “难道是孩子……”容清第一时间看向她的小腹,“还是你外祖父或者太后……” 她是看到墨昭华脸色正常,并无病态,这才又往别的方面猜测,但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无关孩子,也不是祖父与皇祖母。”墨昭华直言,“是关于您和镇西侯的旧事。” 第1221章 面对 容清脸色大变,“昭昭如此严肃,莫不是昔日我被掳的事传扬了出来?” “正是,现在外面在流传一个故事……”墨昭华长话短说将事情告知于容清。 “这故事说是不正是我与镇西侯么?”容清既愤怒,又很担忧,“可知何人所为?” 墨昭华摇头,“暂时还不知,企也不清楚这是冲着您和辅国公府而来,还是冲镇西侯。” 她也是刚知晓此事,想要弄清楚还需要时间,不过她知道无需她做什么,楚玄迟定已做安排。 容清还没被气昏头,“也可能是他们近来的风头太盛,遭人嫉妒,冲着我们两家一起来。” “那母亲对此有什么想法?”墨昭华是有主意,但她要先问容清,“不管怎么做女儿都会支持。” “我若想一死百了,昭昭会答应?”容清觉得事情是由她而起,只要她死了便能解决问题。 墨昭华竟没有劝她,而是冷声道:“母亲若想让昭昭如慕迟一般失去至亲至爱,昭昭绝不拦。” 若非逼不得已,容清又如何舍得她,还有那她尚未出世的孩子,急的眼睛都红了。 “那我若是出家为尼,你可还要继续阻止我?”容清又想了一个相对温和一点的法子。 墨昭华反问她,“母亲为何只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而不是揪出幕后人,杀一儆百?” 容清无奈的叹气,“传言是事实,纵使有人刻意宣扬,我又有什么资格将人杀了泄愤?” 墨昭华又问,“那母亲觉得只要你死了,或者遁入空门,便真的能彻底解决此事么?” 容清落下泪来,“我不知,我只是不想连累两家,甚至还影响昭昭,除此我不知还能如何?” “女儿觉得逃避并解决不了问题,勇敢面对才可以。”墨昭华认为这事不解决便是隐患。 “要如何面对?”容清抹了把眼泪,“我现在脑子很乱,实在想不清楚,昭昭有话不妨直言。” 墨昭华试探着道:“传言虽是真的,但事出有因,母亲若能承受住压力,我们可以将一切都公开。” “这样做若能解决问题,我可以承受。”容清道,“但事关镇西侯,你们需得先征求他同意。” 她甚至没有丝毫的迟疑,可见她有多信任墨昭华,只是这个时候她竟还能顾及到宋承安。 墨昭华看她这态度,便知她还是在意宋承安,不是因为她影响了对方,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女儿相信镇西侯,他定然会同意。”墨昭华道,“因为这不只是在帮他,也是在帮母亲。” “话虽如此,可我们也得尊重他,不可自作主张。”容清又如何不知,宋承安会愿为她做任何事。 “女儿明白。”墨昭华点头应下,“但女儿这身份,着实不便去找他,会请小舅父帮忙。” 她既是御王妃,代表着御王,不宜与之有联系,同时又是容清的女儿,也牵涉到其中。 “好,你们拿主意就行,我会全力配合你们。”容清深知此事是隐患,需得彻底解决才好。 墨昭华道:“我们不仅要尊重镇西侯,也会尊重母亲,不管想怎样做都会先征求您二位的意见。” “昭昭,都是我害了你们……”容清忍不住又落下泪来,眼见日子好过些,她竟惹出了事端。 墨昭华起身拿出帕子温柔的为她拭泪,“娘亲,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您又怎能说两家话?” “昭昭……”容清一头扎进了她怀中,明明是位母亲,却在女儿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娘亲不怕,女儿在呢,女儿定会护您周全。”墨昭华很庆幸,她能阻止前世的悲剧重演。 同时她也很欣慰,她能成为容清的依靠,为其遮风挡雨,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 墨昭华安抚了容清好一会儿,然后才回了主院,将花影给招了回来。 她怕书信会留下痕迹,或者遭人算计,落入旁人手里,便选择口口相传。 花影记下她的话,然后去辅国公府找容潇,他如今还处于休整期,无需点卯。 容潇得到花影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去晋南侯府找宋承安,转达墨昭华的意思。 宋承安这几日虽未出门,但外面的事与他有关,自是也已知晓,正在闷头想法子。 得知墨昭华的主意后,他并没有表态,而是先问,“她这么做,你长姐知道么?” “长姐知道,并且已同意。”容潇道,“如今只剩下你的意见了,你可要仔细考虑。” 他是觉得与其暴力压下流言,让隐患继续存在,不如一劳永逸,也免得再被利用。 宋承安方才也想过将原委公开,人命关天他们并没做错,但又怕容清会被人指指点点。 如今既然容清表了态,他便无需顾虑,“若清姐姐同意,我自会全力配合,尽快解决这事。” “你们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容潇好奇的问,“我当时年纪还小,大人都不肯与我说这事。” 容清出事时他其实有十几岁了,只是在大人眼里,他还是个孩子,怕他不懂,便不与他说。 “此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吧……”宋承安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期间竟羞红了脸。 容潇听得目瞪口呆,险些不敢相信,“也就是说,传言都是真的,我长姐确实婚后失身于你?” “是!”宋承安只觉得脸发烫,“当时那种情况,我们根本撑不到大夫来救,也只能以此来自救。” 匪贼下的药很重,药性极强,莫说是普通的大夫,便是太医院的院使来了,短期内都未必能解。 容潇这时彻底明白,“所以昭昭所说的公开,便是指说出其中缘由,证明你们是不得已为之?” 此前花影传话时,只说了要公开一切,而具体是什么,只有知情者才知,他恰巧不知情。 “嗯……”宋承安轻叹,“幸好清姐姐还没嫁给我,否则就该变成她与我早已暗通款曲了。” “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一出。”容潇了然,“难怪长姐怎么都不肯嫁你,她这是有先见之明。” 第1222章 护母 宋承安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未必是先见之明,只是真的不喜欢我罢了。” “那你放弃了么?”容潇是很想让他给自己当姐夫,怎么也比那个墨韫要强吧? “当务之急是解决传言的事,我的心再怎么大,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还沉迷男女之情。” 宋承安若是如此拎不清,毫无担当之人,他自己都会觉得配不上容清,如何会坚持到现在。 容潇点了点头,“也对,这事我们商量着来,互通有无,谁也别自作主张,你意下如何?” “我虽想一力承担,奈何没这个能力。”宋承安道,“清姐姐是当事人,我该尊重她的意见。” “知道就好,千万别逞强。”容潇好心提醒,“若是惹得长姐生厌,你会得不偿失,再无机会。” “明白。”宋承安自认为了解容清,“我从小就很尊重清姐姐,也知她厌恶独断专行之人。” “好,那我先走了。”容潇起身告辞,“我赶着来找你,家里那边还没说,父亲肯定急坏了。” “代我向辅国公道个歉……”宋承安满眼歉意,认为是自己害了容清,害她被千夫所指。 “又不是你的错,何须道歉?”容潇正色道,“否则我长姐岂不是还要向你父母道歉?” “可是……”宋承安总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就该承担更多的责任,怎舍得让容清担责? “行了,你的意思我会带到,走了!”容潇没给他再多言的机会,朝他摆了摆手便潇洒离开。 容潇随即回了辅国公府,与辅国公提起方才的事。 辅国公早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还曾找过他,想让他去询问宋承安的意思。 如今听得他们有了对策才想另一件事,“这么多年过去,此事怎会再被提起?” 容潇面色凝重,话语严肃,“此事影响我们两家的声誉,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你们这才刚还朝,连官职都还未定,便遭了人的嫉妒,以后为人处世要更加谨慎。” 辅国公一直都是这般教导子孙后辈,切莫仗着有功绩荫庇便为所欲为,也不可太过张扬。 “儿子知道。”容潇郑重点头,“这件事自有我们处理,父亲莫为此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老夫倒是能忍住怒火,就是可怜你长姐。”辅国公心疼容清,“伤疤多年未愈,又要被揭开。” 对于容清当年的事,他也始终无法释怀,自责没能保护好女儿,甚至都没怪墨韫那个丈夫。 容潇安抚他,“父亲放心,长姐那边有昭昭在呢,他们反倒更担心您的身子,怕您气急攻心。” “你让他们莫担心。”辅国公气势如虹,“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以前都不怕,现在更不怕。” “这是为何?”容潇还当他年纪大了,操心的更多。 辅国公满眼欣慰,“因为老夫有你们这些出众的后辈,既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哈哈……”容潇闻言大笑,也大喜,“有了父亲这话,儿子就真正放心了。” 辅国公佯怒的瞪了他一眼,“你长姐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这臭小子竟还能笑出来。” 容潇笑意盎然,“儿子这些年别的本事没有,苦中作乐的本事见长,这才能撑下来。” “行军打仗艰苦,苦了你了。”辅国公也曾在战场多年,如何能不知道上战场有多艰苦。 尤其是容潇还是兵马大元帅,统领全军,肩上的担子比他当年还重,心态也需要比他更好。 容潇毫不在意,“还好,总算没辱没了我们容家的门楣,儿子以后也有脸见列祖列宗。” *** 下午,楚玄迟一放衙便赶回了御王府。 他直奔后院找到墨昭华,“昭昭,岳母大人情况如何?” 容清当初因为和离便想要出家为尼,如今出这么大的事,怕是更会想不开。 墨昭华见他如此担心很高兴,“慕迟放心,母亲很好,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楚玄迟舒了口气,“她可是昭昭的母亲,为了你也会坚强。” 墨昭华拉过他的手握住,“慕迟,谢谢你。” 楚玄迟不解的问,“我连这件事是何人宣扬出来的都还没查到,谢我做什么?” 墨昭华深情款款,“今生嫁的若非是你,妾身没能力为母亲遮风挡雨,护好母亲。” 楚玄迟将她揽入怀里,“女婿半个儿,那不只是你母亲,也是我岳母,护她是我应该的。” 墨昭华轻笑,“明日我便将这话告诉母亲,让她放心,她不只有女儿,还有半个儿子。” “不是半个,我是一整个。”楚玄迟解释,“因为母妃去了,无人与岳母大人分我。” “母妃虽不在,但不是还有父皇么?”墨昭华依偎在他怀里,“不管怎么说,半个也已足够。” “岳母的身子如何?”楚玄迟突然问,“可是如太子妃皇嫂那般,子嗣艰难,这才只得昭昭一人?” 他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是墨昭华有亲兄弟,墨韫可还会那般待她,让个庶女爬到她头上去。 “母亲成亲后几年未孕,出事后才得了妾身,后来倒是又怀过一个,可惜未能保住。” 墨昭华蹙眉,“不过说来也奇怪,妾身曾给母亲把过脉,并未发现生子方面有什么问题。” “那许是子女缘浅吧,哎……”楚玄迟惋惜的叹气,“陪我去看看岳母吧,我也该表个态。” 墨昭华笑着点头,“虽然慕迟的态度妾身早已代为表达,但终究还是比不上你亲自去。” 楚玄迟牵着她边走边问,“昭昭应该有联系镇西侯吧?” 墨昭华将计划悉数相告,“已让花影去找过小舅父,再让小舅父去找镇西侯……” 楚玄迟心疼她的辛苦,“辛苦昭昭了,因我而不得不如此避讳,还得劳烦小舅父。” 墨昭华摇了摇头,“这怎是因慕迟?男女有别,妾身无论是嫁给何人,不都得避嫌么?” 她一个妇人去找一个外男,那像什么话! 第1223章 诉真相 夜里,祁王府。 楚玄寒应酬完回来,与侍卫一同去了书房 他幸灾乐祸,“哈哈……没想到容清与宋承安竟还有这么一遭。” 此前在太常寺得知消息时,他正好有事在忙,当着下属的面也不便取笑。 放衙后他又去应酬,期间也找不到好的机会,直到如今回到家才能放心大笑。 冷延也高兴,“此事一出,辅国公府和晋南侯府都要受影响,不知陛下可会在意。” 由于宋承安未搬去自己的府邸,便依旧以晋南侯府相称,再过些日子就该称镇西侯府了。 “父皇即便不在意又如何?”楚玄寒不以为意,“只要臣子们介意,父皇也不能一意孤行。” “不一定吧?”冷锋提醒道,“听说昔日任命镇国公为兵马大元帅时,便是陛下的一力促成。” “但容潇是容潇,宋承安是宋承安。”楚玄寒道,“他如何比得上容潇,自是不值得父皇袒护。” “后宫不是还有贤妃在么?”冷锋又道,“她因镇西侯的战绩而一路晋升,总得做些回报。” “男人最受不得枕边风,这倒是个问题。”楚玄寒眸色微沉,“可惜母妃如今失了宠,帮不上忙。” 他说着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冷锋,本王让你找的人可有消息了?别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 “属下安排的人一直都在找,但暂时还没消息。”冷锋低声道,“想找个相像殿的人不易。” 冷延又给出主意,“主子,属下听说民间有种大夫,能给人改头换面,您看要不要试试?” “先找着吧。”楚玄寒暂时不急,“若是找不到再想其他法子,改头换面也好,易容术也罢。” “是,主子。”冷锋倒是不想再找,可他话都说到这了,自己也不能忤逆,只得继续找。 “容清与宋承安的丑事,我们要好好利用。”楚玄寒难得遇到这等机会,可不想错失。 冷延眼里透着算计的精光,“主子,属下仔细调查过,御王妃便是在此事之后才生下来的。” 楚玄寒反应很快,当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那贱人不是墨韫的种,而是宋承安的野种?” “这个属下无法确定。”冷延话锋一转,“但属下既能这么想,旁人也可能,我们何不利用一番?” “有道理!”楚玄寒对他赞不绝口,“冷延啊,还是你的脑子好使,冷锋,你要多跟他学着点。” “是,主子。”冷锋一直都在学,只可惜脑子这东西是天生的,并非只靠学就能变得聪明。 楚玄寒又看向冷延,“那你去安排此事吧。” “属下遵命。”冷延就知道楚玄寒一定会将事情交给他。 *** 翌日。 当年的真相被披露。 是一个说书人以说书的形式讲述出来。 虽然说的是故事,但听者都知那说的便是容清与宋承安。 鉴于宋承安是为救人,此事对他的影响便小了些,可容清则正好相反。 对女子而言,名节重于性命,即便她中药时意识不清,但醒来后应该自省。 自省的结果便是自尽,以此保全名节,而非贪生怕死,让墨韫戴一辈子绿帽子。 墨昭华听琥珀禀告之后,仔细斟酌了会儿,有了主意,才前往清欢苑找容清。 她直截了当问,“母亲,父亲那边女儿若去知会一声,请他配合,您可会怪女儿?” 容清不想与墨韫再有牵连,“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既已和离,便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她的想法是很好,只可惜他们有个女儿,那就不可能彻底断了联系,除非有一方不再管女儿。 “那若是父亲主动找上门来呢?”墨昭华倒也不是真想主动去找墨韫,但她猜他会自己来。 “他来了?”容清失身之事,终究也是让墨韫脸上无光,她担心他会来找她算旧账。 “暂时还没有。”墨昭华道,“不过他应该希望我们在官场上帮他,这是他示好的机会。” “那你们原本是怎么想的?”容清严肃道,“若是不想帮便无需为了我,而卖他这个人情。” “这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但对母亲却是极其重要的事。”墨昭华帮墨韫也只是一时。 容清事事都为她着想,“你虽已出嫁,可我的名声终究还是会连累你,你需要顾忌着皇家颜面。” 墨昭华又不想她如此操心,“母亲莫要想这么多,想您自己的事即可,我们的事自能处理好。” “那此事由你全权处理吧。”容清不想成为拖累,“你很聪明,我相信你能办好,你无需顾忌我。” 如果墨昭华事事都顾忌她,便会畏手畏脚,这件事也就容易越拖越久,可她只想尽快解决。 “母亲……”墨昭华以为她不高兴了,刚张开想解释,却被容清摇着头打断。 容清道:“昭昭,我此生所愿,便是你好,家人好,你们若不好,我便不可能好。” 墨昭华这才知她是信任,而非生气,“女儿明白了,那父亲若真来示好,便成全了他。” 容清难得为墨韫说句好话,“你父亲纵使有再多不好,但在这件事上,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换做是别的男人,有几个男人会在得知妻子失身他人后,不仅没将人休了,还帮忙遮掩。 “可也是因此,母亲才委曲求全多年。”墨昭华深知她的委屈,“当然,其中也有女儿的缘故。” 容清不希望她忽略墨韫的付出,“他有错我们可以怪他,但他好的地方,我们也不可忽视与否认。” 墨昭华是说不出前世的事,因此面对容清这番话,她也无力反驳,否则便显得自己人品不好。 “是,母亲,女儿记住了。”墨昭华妥协,“这次便当是报答他,以后在仕途上让慕迟帮他一把。” 莫说是帮一把,便是让墨韫平步青云也没关系,因为他爬的越高,将来摔下来时就会越痛。 “好,你来处理吧,我相信你与殿下。”容清一再表态,好让他们放开手脚去解决此事。 第1224章 来示好 两日后,休沐日。 墨韫独自过府,他昨日已送来了拜帖。 之所以直到今天才过来,只是为了等楚玄迟休沐能在场。 他既想示好,便不能只让墨昭华知道,免得她出于怨恨,不告知楚玄迟。 或者虽然会相告,却不会说好话,因此他必须当着楚玄迟的面表达他的好意。 他在前院正厅见到了御王夫妇,恭敬的行礼,“草民拜见御王殿下,御王妃娘娘。” 楚玄迟正襟危坐于主位上,话语淡淡,“请起,坐吧。” 墨韫起身落座,丫鬟及时奉上了清香的茗茶。 墨昭华开门见山,“父亲昨日在拜帖中说是为母亲的事,那还请直言。” 墨韫先关心一番,“如今外面的流言对你母亲很不利,她应该知晓,不知她可还好?” 墨昭华道:“父亲放心,母亲今非昔比,为了我与腹中的孩子,也会保重自己。” “那便好。”墨韫郑重其事,“我首先声明一点,我虽早知此事,但绝非我捅出去的。” “我们知道,因为自己做对父亲没一点好处。”墨昭华倒是从未想过他是幕后之人。 纵使他想与容清重修旧好,也不可能用这种法子,逼的容清妥协,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一旦事情暴露,不仅容清会更加厌恶他,墨昭华与他的关系也会更差,他仕途更危矣。 “是啊。”墨韫见她相信了才放心,“我如今自家都一堆破事,确实没这精力去算计旁人。” “父亲今日来便是为了说此事么?”若只是因此,墨昭华倒有点失望,她还以为他会抓住这机会。 “不是,我是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能帮便帮一把。”墨韫终究如她所愿,说出了他想听的话。 墨昭华先传达容清的意思,“母亲说此事虽非她本意,但是她对不起你,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她这是要让墨韫明白,容清并无需他帮忙,他若想借机与之破镜重圆,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墨韫的心沉了沉,“你与她说,不是她将我扯进来,我作为她曾经的丈夫,此事本就与我有关。” 他原本确实想要借着主动来帮忙,博取容清的好感,再与她见上一面,回忆往昔的美好。 只要他们相处的多了,再加上他们还有个女儿成为纽带,他有自信能再次将容清打动。 可容清如今这态度,他连她的面都别想见到,又如何与之花前月下,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墨昭华看到他的神色,便知他果然存了那种心思,心下越发不喜,“不知父亲想如何帮我们?” “外面的人不都在怪你母亲,说她苟且偷生么?”墨韫自告奋勇,“我可说当初是我求她莫寻死。” “如此能说服众人么?”墨昭华不觉得仅凭他的三言两语便能让人信服,尤其是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 “那就说我求了没用,最后是以死相逼,她若敢死,我便敢给他殉情,他这也是为了救我性命。” 墨韫昨日想了许久,想到了方方面面,有了诸多为容清开脱的说法,这个不行就换另一个。 墨昭华若有所思,“彼时祖父与祖母都健在,这般说会不会让你招来骂名,说你是不孝子孙?” “时过境迁,我已无所谓。”墨韫大义凛然,“当务之急是保你母亲,不可让她在重压下做傻事。” 墨昭华对他的名声不甚在意,转而问楚玄迟,“夫君,您觉得这法子如何?” 楚玄迟微微颔首,“听着还行,不妨一试。” 墨昭华起身行了个半礼,“父亲如此大义,那女儿便多谢父亲了。” “无需客气,夫妻一场,这是我身为男人应当做的。”墨韫说的情真意切。 但也仅限于口头上,实际上他对容清没多少感情,所有的悔恨都源自于失去她。 辅国公府的势力如日中天,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那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墨昭华问他,“父亲,对于母亲失身之事,你心中可是介意,因此才给了兰氏机会?” 墨韫不敢否认,“我若说不介意,那是欺骗,这对男人而言是种耻辱,我非圣人,如何能释怀?”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干脆趁机休妻?”墨昭华倒是宁愿他当时休妻,放容清回辅国公府。 墨韫解释,“我虽介意,可我心中有你母亲,我心疼她,不舍得让她背上骂名,被逼上绝路。” 楚玄迟深以为然,“若那时休妻,岳母名声尽毁,确实是没了活路,便也没了昭昭。” 墨韫蔓延悔恨,“是啊,只可惜草民做的不够,终究是冷落了她,还亏待了我们的孩子。” 墨昭华打住话题,“罢了,往事不可追,事情既已过去,也无法再回头,便往后看吧。” 墨韫见好就收,“那此事便说定了,你母亲若是不同意,还请王妃劝劝她,她很听你的话。” 墨昭华点了点头应下,“好,母亲这边我自有把握,后续还请父亲配合。” “有任何需求尽管提,我定会全力配合。”墨韫希望他们欠他人情越大越好。 楚玄迟如他所愿,“父皇最不喜宠妾灭妻之人,你今日之举应当是会让父皇改观。” “御王殿下莫要误会,草民这般做并非为此。”墨韫心下大喜,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楚玄迟还需他配合,不拆穿他的心思,“本王知你是为了岳母与王妃,因此才显得更为珍贵。” “以前都是草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墨韫又想来一番悔恨发言,被楚玄迟及时制止。 他面色不悦,“昭昭方才说过,往事不可追,此事便莫要再提,也免得本王听着又来气。” “是,殿下。”墨韫听他说会来气,赶紧打住,以免他又想起自己曾亏待了他的王妃。 说完正事墨韫便要离开,而这一次墨昭华竟没留他用膳,他不禁在心中骂她太无情。 如今容清在府里,若是他留下用膳,许还有机会相见,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 第1225章 往事 墨韫走后,楚玄迟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方才淡漠疏离,此刻却让人如沐春风。 他端起茶杯,优雅的呷了口茶,“一切都如昭昭所料,他果然主动来示好了。” “有利可图的事,他又岂能错过。”墨昭华冷笑,“他竟还想留下用午膳。” “无非是想见岳母罢了。”楚玄迟若有所思,“不知方才他那些话,有几分是真。” “妾身也不清楚,得去找母亲帮忙分辨了。”墨昭华不敢轻信他,感情之事容清才清楚。 “那一起去吧,今日休沐,我也该去看望岳母大人。”楚玄迟除非是晚归,否则定会去看望。 若是回来的晚,他一个大男人就不好夜入岳母的院子,纵使有墨昭华陪着也不太方便。 “你去?”墨昭华轻笑,“那你就不怕当着你的面问,母亲会尴尬么?” “也对,我可是外男。”楚玄迟赞同,“那我送你过去,看过岳母之后便离开。” “慕迟真贴心。”关于容清的事,墨昭华可以对他说,但不能当着容清的面。 “我若真有那么贴心,就不会犯方才的错误了。”楚玄迟为方才的疏忽,深感自责。 墨昭华笑着安抚他,“那不是错误,而是慕迟真心将母亲当家人,这才不避讳。” 楚玄迟点了点头,“确实,换做是旁人我定会避之不及,连想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墨昭华随即岔开话茬,“小舅父那边要让人及时去知会,也好让镇西侯知晓后续的计划。” “行,等见过岳母我便与花影说。”楚玄迟道,“此事一直都是由她亲自负责去传信。” “疏影那边近来可有什么消息?”墨昭华有些日子没过问疏影的情况,猜也是没什么进展。 若是有进展便无需她问,楚玄迟便会主动相告,她如今这么一问,主要是出于关心。 “暂时没有。”楚玄迟如实道,“老六那边至今还未全然信任他,冷延的嘴又紧的很。” 墨昭华倒是也不着急,“老六生性多疑,若当真这么快相信了疏影,那其中反而会有诈。” 楚玄迟也这般想,“没错,很可能是将计就计,假装相信了疏影,实则是挖个陷阱等着他跳。” 他们边说边走,不多时入了后院,来到容清所居清欢苑,与之见礼后又闲聊几句。 楚玄迟待了会儿便离去,留下墨昭华与容清说墨韫方才的事,证实他当初确实不肯休妻。 容清道:“他后来虽有诸多不是,可刚成婚那几年待我很好,后来我无所出才受老夫人挑唆。” 墨韫最初是在老夫人的软磨硬泡下,才纳了兰如玉为妾,主要目的只是生孩子,延续香火。 墨昭华虽活了两世,对容清的情事却不太清楚,“所以在您出事前,他便已对您变了心?” 容清摇了摇头,语气略带感慨,“倒也不算是变心,只是感情这种东西,本就容易淡。” 墨昭华不赞同,“感情易淡但也易深,慕迟对女儿的感情便是越来越深,女儿待他也如此。” 容清衷心为她高兴,“难得有情郎,这应是昭昭前世修来福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等荣幸。” “这确实是女儿前世修来的。”墨昭华不能详说前世事,但这么附和一句还是没问题。 “昭昭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容清不奢望自己能幸福,只要女儿能得到幸福,她就很满足。 “女儿绝不负慕迟。”墨昭华换了个话茬,“那父亲坚持不休妻,岂不是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容清提及往昔直叹气,“是啊,老夫人甚至以死相逼,是他跪在地上苦苦相求才求得了一个应允。” “看来父亲也曾真心实意待过母亲。”墨昭华若有所思,没想到墨韫多少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容清话语变得温和,“虽说那时感情已淡,但出事后他也安慰我,陪伴着我,感情反而好了一些。” 墨昭华感受到了她曾经的爱意,“父亲也非一无是处,难怪能让母亲在他与镇西侯之间选择他。” “并非这个原因,而是我一直将镇西侯当弟弟看待。”容清有些尴尬,“从未想过男女之情。” 她虽只比宋承安大一岁,可他又与容海同龄,她便将两人一视同仁,怎可能对他生出情愫? 等到她知晓了他的心思,却为时已晚,她已看上了墨韫,被墨韫那所谓的书生气所吸引。 “镇西侯也没比母亲小多少吧?”墨昭华又调查过,知道容清只虚长了一岁。 虽说东陵大多数夫妻都是丈夫年长于妻子,可也不是没有妻子年长于丈夫的例子。 “是啊,如今想来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容清打住了话茬,“还是说回你父亲的事。” 墨昭华猜测道:“后来是因父亲心中始终介怀,再加上兰氏的蛊香,他才彻底对母亲变心?” “应该主要还是受蛊香的影响,因为他的性情变了。”容清的心也是在这之后,一点点凉的彻底。 “那母亲如今可同情他?”墨昭华其实之前就问过,但她还不放心,又再与之确认一次。 “同情,但不原谅!”容清态度不变,“如今他主动帮我也是有利可图,并非是为了弥补我。” “母亲真清醒。”墨昭华放心下来,“身为局中人,还能看的如昭昭这个局外人一样透彻。” 容清苦笑,“也并不是我看的透彻,而是昭昭此前提过,我不过是把你的话听进了耳中。”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当局者唯有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才能真正保持清醒。 墨昭华心疼的拉起她的手握住,“难为母亲了。” 容清反握住她的手,“不,我很庆幸有昭昭,否则我可能真的要重蹈覆辙。” “父亲今日来,确实还带有其他的私心……”墨昭华将墨韫想见她的事说了一下。 容清态度坚定,“我不想见他,也不会给他机会,若再有下次,昭昭依旧替我拒了吧。” 第1226章 扭转 辅国公府。 容潇得到了花影最新传来的消息。 他先去告知宋承安,回来后再详细的告知辅国公府众人。 辅国公听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墨韫真不要脸,这个时候上赶着来示好。” 容潇是更加看不上这个前姐夫,“机会难得,其他的时候咱几家都用不上他。” 说着他又担心起来,“长姐不会因此心软,与他破镜重圆吧?那承安岂非要哭死?” “放心,昭昭不会让墨韫如愿。”辅国公深知墨昭华昔年在墨家的委屈,知她怨恨墨韫。 若只是她怨恨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她也为容清抱屈,认为容清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 “怎么,昭昭很不喜墨韫么?”容潇离家太久,虽有家书的往来,但知晓的情况终究有限。 辅国公以前是怕影响他打仗,向来报喜不报忧,如今他既凯旋,自己便无需顾忌那么多。 于是辅国公如告状一般,细数墨韫的不是,“她不仅宠妾灭妻,也偏宠庶女,亏待昭昭……” 容潇听得义愤填膺,“难怪,那墨韫是活该,谁让他白读了圣贤书,竟把鱼目当珍珠。” 容海拧着眉,“希望这件事赶紧解决,一直拖着对大家都不好,同僚每日都在背后议论。” 辅国公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人家晋南侯作为父亲都不着急,你一个做弟弟的在着什么急?” “父亲误会了,我这不是为了自己。”容海忙解释,“我是怕影响镇西侯将来的仕途。” “不至于,他有足够的能力,前途无量。”辅国公对文宗帝的眼光很认可,能做到知人善用。 容潇也深表赞同,“就是,陛下英明神武,承安又是为了救人出此下策,岂会因此而不悦?” “你在外多年的人,怎么好似比我好更了解陛下?”容海回盛京城已有几年,依旧觉得圣心难测。 “二哥也不想想,我当初是如何当上了兵马大元帅。”容潇正色道,“那可是陛下力排众议啊。” “原是如此。”容海了然,“这点陛下确实英明,但不只是陛下尽力,太子与御王也有帮忙。” “不都说帝王家无情么?”容潇好奇的问,“我怎么听说太子与御王殿下关系极好,真是这样么?” 他之前远在西陲,对盛京城的事不了解,皇子之间的关系更是不知,回京后才慢慢接触并了解。 容海笑着相告,“不只是与太子殿下,瑞王殿下也与御王交好,至于八皇子就更不用说了。” “那祁王呢?”容潇来了兴致,追问道,“二哥不提他,便说明他与御王关系不太好吧?” “祁王此人,我需要详细与你说说,他与昭昭……”容海说了楚玄寒与墨昭华的往事。 容潇得知楚玄寒有夺嫡之心,还曾想娶墨昭华,好借辅国公府的势力,忍不住皱眉。 “我的天,竟还有这么多事在里头?”容潇感慨,“如今看来,昭昭确实选对了男人。” 辅国公谆谆教导,“祁王善算计,你以后要多加提防,切莫被他利用,一心效忠陛下即可。” “儿子多谢父亲的提点。”容潇郑重道,“国君为先,储君为后,忠君爱国,绝无二心。” *** 在楚玄迟的刻意安排下,坊间的风向又变了。 这几日出现了第三个故事,既非唱戏,也非说书,而是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说的便是有一妇人被山匪掳走中了媚药,友人为救她致其失了身。 妇人醒来后意欲寻死,其夫好言相劝,甚至威胁要殉情,这才将人给拦下来。 于是夫人答应不死,但自请下堂,其夫还是不答应,誓要与她生生世世做夫妻。 妇人念及还有公婆要供养,不可让他们老年丧子,只得留下,后来他们还生了孩子。 然而等到孩子长大,昔日好友携战功归来,加官进爵,却遭人嫉妒,借此此大做文章。 这个故事揭穿了那幕后人的目的,也让大家都明白,是有人故意大肆宣扬此事。 墨韫也趁机在暗中推波助澜,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有情有义又负责任的好丈夫。 随着事情的发展,不仅墨韫得了个好名声,坊间对容清的诋毁谩骂声也渐渐小了。 宋承安当初之举,也得到了认可,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两日坊间的舆情终于扭转,不再抓着岳母与镇西侯之事不放,反而质疑起了幕后人。” 楚玄迟舒了口气,墨昭华怀着身子,他不想让她操心,只想为她解决一切烦恼,让她安心养胎。 墨昭华知这是他的功劳,“定是慕迟在暗中推动,只要有人牵头,旁人便容易人云亦云,趋之若鹜。” “三人言虎成嘛。”楚玄迟笑道,“幕后之人既想要利用言论害我们,我们将计就计又何妨?” “只是没想到,得益最大的竟然会是父亲。”墨昭华都佩服墨韫的计谋,“他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文宗帝昔日也说过,当年提携墨韫,虽有辅国公的原因,但他确实有真才实学,办事能力尚可。 楚玄迟冷笑,“他博取个好名声我可以成全,但他若想趁机给岳母施压,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若真这般自作聪明,便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墨昭华始终记得前世之仇,对墨韫不会心慈手软。 “旁人的逼迫都无所谓,只要岳母能坚持己心,切莫受到影响。”墨昭华能处置旁人,但不能勉强容清。 墨昭华对自己有信心,“慕迟请放心,如今母亲就在府里住着,我们日日相见,妾身能时刻提醒。” “怕就怕她会为了我们委曲求全。”楚玄迟担心容清一心为女儿,不想影响她,尽快息事宁人。 “这点我与母亲谈过,以后也会注意母亲的情绪。”墨昭华每日都会提外面的事,尽量往好的方面说。 “好,那岳母这边就劳昭昭费心了。”楚玄迟对她倒是也放心,就是心疼她操心太多,太过辛苦。 第1227章 野种 夜里,祁王府。 楚玄寒厉声质问,“冷延,坊间的风向一变再变,怎还没有关于野种的言论传出?” 冷延不慌不忙,“主子请稍安勿躁,属下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楚玄寒早已等不及,“事情闹成这样,本王觉得任何时候都是合适的机会。” 冷延解释,“比起以前确实是好机会,但属下认为事情会持续发展,应静观其变。” “再静观下去,此事就该平息了。”楚玄寒怒道,“如今风向逆转,对他们已然有利。” 冷延依旧冷静,“主子请放心,属下已安排下去,明日风向定会再变,让他们乐极生悲。” “哦?且说来给本王听听。”楚玄寒见他如此有信心,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们先承认了确实曾失身,那有孩子便有迹可查。”冷延只说了一句便被打断。 楚玄寒面色不悦,迫不及待的质问,“但他们不是早就承认了么?你又何必等现在?” “现在他们的主要心思是在查幕后黑手,我们这时传扬出野种之事,必能打个措手不及。” 冷延是个极其沉稳的人,遇到任何事都能沉住气,很多时候他还得劝着点楚玄寒。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墨韫本还帮着他们,若知孩子不是自己的,便不会再继续配合。” 楚玄寒本就知冷延很聪明,因此极为倚重他,如今听得这话就更对他刮目相看。 冷延道:“正是,如此一来他甚至可能为了泄气,说此前是被他们逼着出来说好话。” “果然还是你聪明,本王都没想到这么多。”楚玄寒自叹不如,他身边也是有可用之人。 “主子谬赞了。”冷延谦虚道,“不是属下聪明,是主子要忙的事多,无法像属下这般费心。” “是你太谦虚了。”楚玄寒听得很受用,“对了,疏影那边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冷延回答,“就前几日找过属下一次,说是为坊间的言论高兴,要与属下把酒言欢。” “那你觉得他如今可信么?他毕竟是老五曾经深信的人,虽说是叛徒,但本王不想冒险。” 楚玄寒知道疏影能力强,尤其是在经商方面,把楚玄迟的产业打理的极好,让其赚得盆满钵满。 他夺嫡需要助力,而钱与权都是重要的筹码,他想要拉拢旁人,自是少不得要花钱财去打点。 若是疏影能为他所用,那他名下的产业大概都能赚钱,而不会让某些产业继续亏损下去。 “属下瞧着他是恨御王,也嫉妒雾影如今的成就。”冷锋谨慎的道,“但主子可以再等等。” 楚玄寒点头,“好,那你继续盯着他,纵使本王现在能用的人少,也不可轻易启用不可信之人。” “是,主子。”冷延也不想他这么快启用疏影,万一日后出了事,便是自己的主责。 *** 第二天。 坊间的风向果然又变了。 有传言说墨昭华其实并非墨韫的亲生女儿。 因此墨韫才会宁愿偏宠一个庶女,也不善待她这个嫡女。 鉴于墨昭华确实是在容清与宋承安出事后所生,这传言便有了说服力。 想当初墨昭华去向容清求证之时,容清也说过无法确定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容清得知消息,急的不行,“昭昭,这可怎么办?最终还是影响到你了。” “母亲莫怕,便是影响了又如何?”墨昭华安慰,“女儿不在意,慕迟也一样。” “可陛下会在意。”容清红了眼圈,“他的儿子岂能娶一个奸生子,辱没皇家颜面?” 墨昭华道:“陛下若为此要慕迟休了女儿,女儿既有钱财又有医术,自己带孩子也能活。” 她是相信自己与楚玄迟绝不会走到那一步,他会为他放弃一切,包括他的权势与身份。 大不了他成为庶民,与她做寻常百姓,她悬壶济世,相夫教子,而他做什么都可以。 “昭昭……”容清流下了歉意的眼泪,她是不想这对恩爱夫妻因她而走到分开的那一步。 墨昭华为她拭去眼泪,“届时就要辛苦娘亲,帮衬着女儿了,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 “昭昭,对不起……”容清眼泪流的越发汹涌,她如何舍得让女儿与外孙过这种日子? 一个家若是没了男人,孤儿寡母很容易受人欺负,她无法想象他们娘俩以后怎么活。 “娘亲,没事的。”墨昭华抱住她,轻声哄着,“只要您还在,女儿什么都不怕。” 容清哭的不能自已,“可是你与御王如此恩爱,又岂能因我而分开,这让我情何以堪?” 墨昭华耐心的安慰,“娘亲放心,慕迟若是不愿与女儿分开,那便只有生死能将我们分开。” “可让他与陛下作对,抗旨不遵,乃是大罪啊。”容清连让他们分开都不舍,更何况是去送死。 “未必就要抗旨。”墨昭华道,“女儿若当真奸生子,也只是不能做妻,又非不能做慕迟的女人。” 容清又生怕她受委屈,心疼不已,“可昭昭若失了名分,一旦主母入府,定会让你委屈受。” 墨昭华笑的自信,“慕迟此生不会要别的女人,纵使昭昭不能为妻,也轮不到旁人坐这个位子。” “昭昭便如此相信御王?”容清知道楚玄迟爱墨昭华,但一生只要这一个女人,她是不敢信。 “他能把命都给女儿,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墨昭华前世便亲身经历过,如何能不信他? “御王真如此钟情于昭昭?”容清只在话本子里看过这等忠贞不渝的爱情,现实中都没听说过。 “是啊,所以娘亲放心,女儿真不怕!”墨昭华话语无比的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哎……”容清看她这般笃定,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也还没到绝地。 墨昭华郑重的道:“娘亲,昭昭所求不过是在意的人能好好的活着,所以您不要轻易就放弃。” 容清目光坚定,“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相互陪伴。” 第1228章 责问 皇宫,勤政殿。 楚玄迟与宋承安同时被传召入宫。 文宗帝一开口就问责,“宋承安,外面的事怎么解释?” 宋承安跪下请罪,“陛下息怒,是臣无能,害了御王妃母女的名声。” 楚玄迟为他说话,“父皇,此事怎能怪镇西侯?这分明是有人在针对他。” 文宗帝怒道:“既知旁人针对就该及时解决,朕的重臣便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陛下恕罪,是臣让陛下失望了。”宋承安也在解决,只是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处理。 “父皇,此事也怪不得镇西侯。”楚玄迟又道,“因为此事一直由儿臣全权处理。” “他的事怎让你处理?”文宗帝愈发不悦,“你向来不多管闲事,手何时伸的这般长?” 楚玄迟有理有据的解释,“启禀父皇,儿臣这并不是多管闲事,因为这也算是儿臣的家事。” “家事?”文宗帝眯了眯眼,随即看向宋承安,“难不成所传非虚,昭华真是宋承安的孩子?” “此事暂时无从判断,是因涉及到岳母,岳母又已和离,只有昭昭这一个孩子,儿臣有责任插手。” 楚玄迟最担心的便是被文宗帝猜忌,认为他有夺嫡之心,甚至是急于上位,不惜上演逼宫戏码。 “那容清还有家人在,也轮不到你来管。”文宗帝是不希望楚玄迟与宋承安有过多的私交。 他的心态再怎么变,可面对一直贪恋着的皇权,他还是会以后者为重,谁都不能抢他的位置。 这个皇位要么等到他死,传给太子,要么是他自愿退位,绝不能是被人逼着让给另外的人。 “儿臣不也是岳母的家人么?”楚玄迟解释,“女婿半个儿,父皇以孝治天下,儿臣岂能不孝?” “这还真被你说出几分理来了。”文宗帝知他爱墨昭华,对容清爱屋及乌,对这话倒是相信。 “父皇,理不是儿臣说出来的。”楚玄迟正色道,“儿臣是真将岳母当家人,当母亲一般看待。” “罢了,妻子与岳母出事,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文宗帝想到他年幼丧母,这般对容清也情有可原。 楚玄迟自责不已,“可惜儿臣太无能,揽下了此事又未能及时处理好,以至于连累了镇西侯。” 文宗帝道:“此事本也棘手,你们抓紧时间解决便是,顾忌些皇家颜面,别让事情再这么闹下去。” “儿臣遵旨。”楚玄迟见文宗帝没再责怪,便不再多言,免得说得越多反而适得其反。 “臣遵旨。”宋承安行礼后,与之一起退出了大殿。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文宗帝为此事头疼,没想到宋承安刚回京就遭人嫉恨。 李图全安抚他,“陛下莫忧心,这也是锻炼他们的机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文宗帝还真听进去了,“行吧,先随他们处理,也好让朕瞧瞧他们的本事。” *** 勤政殿外,楚玄迟与宋承安结伴离去。 楚玄迟向他道歉,“镇西侯,实在是抱歉,都是本王连累了你。” 宋承安又岂会怪他,“这并不是殿下的错,都是那幕后之人太狡诈。” “我们定要揪出幕后人,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惜楚玄迟至今没结果。 宋承安与他聊了几句,而后话锋一转,“殿下,您说御王妃会否真是臣的女儿?” “镇西侯莫不是也被坊间的流言所迷惑了?”楚玄迟猜他是希望墨昭华真是他的女儿。 “那倒不是,是时间上凑巧,让臣生出了私心来。”果不其然,宋承安坦言了心思。 “镇西侯为何希望昭昭是你的女儿?”楚玄迟试探着问,也没期待他一定会回答。 宋承安却毫不遮掩,“若真如此,臣定会好好待她,至少要做的比墨韫好,以作弥补。” 他回来后向父母兄嫂打听了不少容清母女的事,自然得知了她们在墨家所受的委屈。 楚玄迟提醒他,“可你若真是昭昭的亲生父亲,她便是奸生子,这对她的名声极为不利。” 宋承安早已想过对策,“只要臣与容大小姐成婚,她便是臣唯一的嫡女,不再是什么奸生子。” “可惜谁也不能证明她是你的女儿,昭昭说过,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滴血认亲并不能证明。” 楚玄迟有时候都会想,反正民间有这个说法,要不干脆让墨昭华与宋承安滴血认亲算了。 “未必需要证明,只要自己认下即可。”宋承安其实不在乎墨昭华是否亲生,只在乎是容清所生。 “墨韫怕是不会同意。”楚玄迟道,“他还指望着通过昭昭,与岳母保持着联系,甚至是复合。” “他想的美!”宋承安誓死都要阻止此事,“他若真在意清姐姐,当初又如何舍得那般对她?” 他可以输给任何男人,甚至愿意亲自送容清二嫁,但绝不可再输给墨韫这个负心汉。 楚玄迟冷嗤,“他真正在意的无非就是辅国公府如日中天的势力,以及本王的帝宠罢了。” “也不知当初清姐姐看上他什么。”宋承安一直想不通,盛京城才俊众多,怎就便宜了墨韫? 楚玄迟轻叹一声,“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岳母和离便是已看清了他,且不会重蹈覆辙。” “清姐姐真能做到么?”宋承安很担心,“她曾那般爱慕墨韫,臣怕她再被花言巧语所蒙骗。” 楚玄迟道:“这个可放心,有昭昭在,她会时刻提醒着岳母,让她记住墨韫做过的那些事。” “那就好。”宋承安松了口气,“臣听闻王妃心思通透,冰雪聪明,有她盯着清姐姐再好不过。” 楚玄迟与他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岔路口,两人要去往不同的宫门,不好再继续同行。 “镇西侯,本王要回监查司,该往这边走了,回见。”楚玄迟打过招呼准备离开。 “好,臣恭送御王殿下。”宋承安行了一礼,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思百转。 这个若真是他的女婿,那该有多好,他很快就能当上外祖父了。 第1229章 来对质 夜里,晋南侯府。 用过晚膳后,晋南侯一家去了正厅。 晋南侯关切的问宋承安,“陛下今日可有为难于你?” “没有。”宋承安如实相告,“陛下刚问责,御王便站出来承担了一切。” “你这孩子。”晋南侯不悦道,“此事既是你的责任,又怎能让御王来承担?” 宋承安表情很无奈,“我也不想,可在陛下与殿下跟前,我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 “罢了,这确实没你说话的份,但你既有责任,就得让陛下与殿下知道你对此的态度。” 晋南侯谆谆教导,他不想让文宗帝与楚玄迟觉得,宋承安是个承担不起责任的男人。 “我知道。”宋承安郑重道,“我责任重大,但御王殿下全权处理,我也只能尽力配合。” “关于外面传言,你怎么想?御王妃会不会真是……”晋南侯夫人话未说完,但她知他能明白。 “这个问题,我与御王殿下也聊过……”宋承安将他与楚玄迟的谈话,简单与他们说了一下。 “墨韫这个混球,他又有什么脸求复合?”晋南侯夫人听得大骂,“他伤的容大小姐还不够深么?” 宋承安也心疼容清遇人不淑,“可惜儿子没这福分,得不到清姐姐的青睐,没法子将她娶进门。” “承儿啊,你此生真的非她不娶么?”晋南侯夫人是希望他能看开些,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宋承安的态度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母亲,儿子在家书中说过,要么一生不娶,要么娶她。” 晋南侯还想着抱孙子,小声嘀咕,“可她这个年纪,且不说很难有孕,便是能生,也极为危险。” “我并不是非要有孩子。”宋承安对子嗣不在意,“若一定要个孩子,从族中过继一个便是。” 宋家虽说家道中落,可只是出众的小辈少了,平庸之人还是很多,过继个子嗣再容易不过。 “可过继的终究没亲生的那般……”晋南侯夫人还想再劝几句,希望他能留下自己的种。 “好了,夫人。”晋南侯打断她的话,“你别再说了,儿子的心思你又非不懂,何必勉强他。” “行吧,算我多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提。”晋南侯夫人知儿子性子执拗,说再多也没用。 若是太过勉强,反而会伤了母子情分,这也是晋南侯制止她的原因,不想一家人因此生分。 “父亲,母亲,请恕儿子不孝。”宋承安也知父母是为他好,可他不想找个女人将就过一辈子。 晋南侯笑着安慰他,“没事,我们得你的荫庇已经够多,我只希望你以后能过的轻松自在些。” “是啊,只要你过得好,我们便已知足。”晋南侯夫人也只能附和,“婚事与子嗣便随你高兴吧。” 他若能放下容清,找个年轻的姑娘成婚生子,她作为婆母定会好好相待,若不想成婚也不强求。 *** 转眼又是一个休沐日。 墨韫用过早膳,便匆匆来了御王府。 他向楚玄迟夫妇请求,“御王殿下,王妃娘娘,草民想见一见容大小姐。” 墨昭华一看便猜到了来意,“父亲可是为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前来质问母亲?” 墨韫没否认,“并非质问,只是想确认下当年事,毕竟事关重要,还请王妃通融。” 他本就对容清失身的事耿耿于怀,甚至也曾怀疑过墨昭华的身世,现在就更想弄个清楚。 “我若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当如何?”墨昭华还不愿做他的女儿,如此她报仇反而方便些。 “除了让你认祖归宗,草民还能如何?”墨韫轻叹,“总不能霸占着别人人的女儿吧?” 他还委屈上了,“草民若是如此,旁人定会说草民是贪恋御王府势力,想要借势平步青云。” 墨昭华道:“此事我早前已问过母亲,她说事发前也曾与您行房,因而无从判定我是谁的孩子。” “那可否用别的方式来分辨,比如滴血认亲?”墨韫出主意,“草民听说这是个很好的法子。” “民间确实有这种说法,但从医学来说这个并没用。”墨昭华冷声道,“不信的话现在便可一试。” 她说到做到,当场便吩咐,“琥珀,你去打碗清水过来,顺便再取来匕首或者绣花针。” “是,主子。”琥珀应声退了出去。 “王妃恕罪,草民并非不信您,只是……”墨韫想解释。 墨昭华直接打断,“没关系,我相信有这想法的定不只你一人,正好借此来证明我无私心。” “那就有劳王妃娘娘了。”墨韫想着民间所言总有道理,若能证明她的身世便再好不过。 琥珀很快便单手端着碗清水走进来,另一只手里则捏着一枚绣花针,“主子,井水和针拿来了。” 墨昭华接过绣花针便往自己手指上戳,然后挤出一滴血,再将针给了墨韫,“父亲,滴血吧。” 墨韫接过针,依样画葫芦的挤出了一滴血,血落在碗里化开,渐渐与墨昭华的血融为一体。 他稍显激动,指着琥珀手中的碗欢喜的喊,“融了,真的融了,你真是草民的亲生女儿。” 墨昭华没理会他,而是吩咐一旁的珍珠,“珍珠,你也滴一滴血进去,让墨老爷看看。” “是,主子。”珍珠赶忙问墨韫要来了绣花针,刺破手指后将一滴血滴在了那碗中。 墨韫眼睁睁看着她的血与他们相融,瞪大了眼睛,“这也相融了?怎么会这样?” 墨昭华告诉他,“便是殿下的血滴进去也一样相融,总不至于你还能是殿下的父亲吧?” “是不是这水有什么问题?”墨韫怀疑墨昭华让琥珀对水做了手脚,让他们血相融。 “不可能!”琥珀笃定的道,“这是奴婢刚从井中打来的水,既未下药,也未假手于人。” “莫说是井水,用茶水也一样!”墨昭华看向墨韫,面上带着丝嘲讽,“父亲可要再试一试?” 第1230章 见情敌 “不、不用了。”墨韫这才彻底死心,“看来滴血认亲果然是没用的。” 他原还指望着可用这个民间盛传的法子,确认墨昭华的身份,可惜希望破灭。 楚玄迟冷眼看了一场闹剧,正准备将墨韫打发了,突然有个下人前来禀告。 “启禀殿下,王妃,镇西侯求见。” “他怎来了?”楚玄迟曾提醒他非必要莫过府,“难道还是为了外面的流言?” 他自认为上次说的很清楚,无法确认墨昭华的身世,这上赶着来,不更惹人非议么? “不管是为何而来,都先请进来吧。”墨昭华道,“这里交给妾身,夫君前去招待即可。” “好,有事及时让人来唤我。”楚玄迟看了墨韫一眼,眼神冷冰冰,还带着种警告。 墨韫浑身一激灵,这可是御王府,他难道还敢在这里欺负了墨昭华么?那太看得起他。 墨昭华笑道:“夫君放心,这是在咱自己府上,不是昔日的墨府,没人能欺负得了妾身。” 提到往昔墨韫便心虚,“王妃,草民并没欺负您的意思,您就算借草民一个胆子草民也不敢。” “我知道。”墨昭华没事就刺他一下,“只是在墨家生活了十几年,习惯上还是有些没改过来。” 楚玄迟随即离去,也没走太远,只是在隔壁的花厅等着宋承安过来,看他到底是为何而来。 墨韫目送着楚玄迟离去了才问,“外面的流言对您的名声很不利,不知王妃可有对策?” “我暂时没想到。”墨昭华反问他,“父亲可有好法子,能帮我们渡过眼前的难关?” “草民想是想了一个。”墨韫道,“有人猜测你母亲和离便是因此事,还想嫁给镇西侯。” 墨昭华了然,“所以父亲便想着与母亲重新在一起,堵住悠悠之口,也解了我的困境?” “草民愚钝,也只能想到这种法子。”墨韫虚伪道,“若是不行,还望王妃莫怪罪。” 他是想着有个身份总比被人猜测好,那何不趁机再将容清娶回家,以后便可借这两家的势。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想的美!清姐姐不可能再嫁给你这个负心汉,让你再次伤害她。” 墨昭华循声看去,便见宋承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脸上还满是怒容,明显被墨韫气到。 楚玄迟怒道:“谁准你在本王府中大肆喧哗,若惊扰了王妃与她腹中的孩子,你可负得起责?” “殿下恕罪,王妃恕罪。”宋承安进来先告罪,而后才行礼问安,“臣拜见王妃娘娘。” “镇西侯免礼。”墨昭华对他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不知侯爷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旁的且不说,只冲着他对容清的一片深情,她对他的观感就很不错,值得她对他笑脸相迎。 说完她还给了楚玄迟一个安抚的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无需为她和孩子担心。 宋承安解释,“臣听闻墨韫过府,猜他是为了流言而来,特意前来,打扰了殿下与王妃。” “镇西侯是来找草民的?”墨韫刚才就好奇,为何这个时候他不避嫌,反而主动登门。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宋承安不答反问,“你说,你是不是为流言来质问容大小姐?” 墨韫不承认,“草民连人都见不到,又何来的质问之说?草民只是想弄清楚罢了。” “这说明你也在怀疑,御王妃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宋承安是宁愿墨昭华不是他的女儿。 墨韫辩解,“草民不是怀疑,而是不想霸占你的女儿,让旁人以为草民是贪恋御王府权势。” “霸占我的女儿?”宋承安怒瞪着他,“所以你确实不是怀疑,而是已认定外面的流言蜚语!” “草民没有,草民只是说前来的缘由。”墨韫叹气,“可惜连滴血认亲也无从分辨是否为亲生子。” 宋承安越听越来气,“既然你如此在意是否为亲生子,那为何还要与容大小姐重修旧好?” 方才在外面听到墨韫想要再娶容清,可把他急坏了,生怕墨昭华答应,这才失了礼数。 否则他如何敢在楚玄迟面前大呼小叫,甚至还一个箭步越过楚玄迟,直奔正厅而去。 墨韫理直气壮,“草民想尽快平息此事,免得影响越来越大,让陛下认为损了皇家颜面。” “这个无需你操心,本王自会处理好。”楚玄迟不想再应付他,“若没别的事你便先回府去。” 他刚才就想打发了墨韫,恰好宋承安来了,他这才打住,没想到墨韫竟还在打容清的主意。 墨昭华还要报仇,又岂能让容清二嫁墨韫,如此一来她若是报仇,便会让容清变成寡妇。 “是,殿下,草民告退。”墨韫还有话与宋承安说,可惜面对楚玄迟的逐客令,他不敢有违。 好巧不巧,他还没走出正厅,容清过来,难得见上一面,他下意识的便停下了脚步。 “母亲,您怎么来了?”墨昭华看到容清这时候来,猜应该是有人与她说了前院的事。 容清在这住了也有些日子,带来贴身的婢女文英会做人,因此消息也还算是灵通。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一直躲着做缩头乌龟。”容清是得知墨韫和宋承安都来了才来。 宋承安满眼歉意,“对不起,清姐姐,都是我不好,做了那种事却又未能保护好你。” “你当初也为了救我性命,何来的错?”容清道,“至于保护我,那并不是你的责任。” 宋承安认真道:“清姐姐,我不管御王妃是否为我亲生,只要你愿意,我便可当场认下来。” 墨韫其实也想着继续给墨昭华当爹,“你就这么急着攀附上御王府?当我这个亲爹死了?” 他今日来本是为了弄清墨昭华的身世,但若是弄不清,他就不能白养了这个女儿多年。 所以他要认下这个女儿,再借机与容清复合,只是没想到宋承安会来坏他的好事。 如今的宋承安权势地位名望都有,他拿什么与之争? 第1231章 成谜 宋承安与他针锋相对,“你怎么就知你是亲爹?方才不还在怀疑王妃并非你的亲生子么?” 墨韫怒道:“我说了不是怀疑,是想弄清楚,免得有人说我攀附权贵,你是听不懂吗?” 他本就被容清厌恶,若让她误会自己,那他就更没机会,所有的如意算盘都会落空。 容清厉呵一声,“你们别吵了,昭昭是我的女儿,以后也只是我的女儿,她以后没父亲。” “你也当我死了?”墨韫皱着眉头,“没有父亲她从哪里来,你还能独自生出孩子来?” 容清一针见血,“你若真有这份担当,便不是前来对质,而是一口咬定昭昭是你的亲生子。” 她越说越激动,“你做不到,说明你很介意血脉,因此你不配为人父,那又何如没你这父亲!” 宋承安听得很解气,“我就不同,无论是否我亲生,我都会当做亲生子,且不会再与别人生孩子。” “你别说了。”容清对他也没好脸色,“既无法证明你是生父,便莫要给昭昭冠上奸生子之名。” 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再加上他二人还如以前那般,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她如何能好言好语? “可是清姐姐,王妃总得有个父亲吧?”宋承安道,“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有个外祖父。” “此事我们从长计议,你们两位且先回去吧,莫要再打扰岳母与昭昭了,来人,送客。” 楚玄迟看容清发了火,便再次下了逐客令,且这次还是连宋承安也一块给打发出去。 “臣/草民告退!”宋承安与墨韫齐齐行礼告退。 俩人前脚刚出正厅,宋承安后脚就开骂,“墨韫,你个不要脸的,竟还想着破镜重圆。” 墨韫冷嗤一声,“我再不要脸也比你要好,至少我不会上赶着抢别人的妻子与女儿。” “首先,清姐姐早已与你和离,不再是你妻子,其次,御王妃身世未定,未必是你的女儿。” 宋承安只恨不得自己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墨昭华的他的女儿,如此他便能名正言顺护着她。 他若真是墨昭华的生父,定会将所有的宠爱都给她,好好爱护她,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再怎么未定,我当初也是名正言顺,你算什么?”墨韫戳他痛处,“不过是个奸夫而已。” “找打!”宋承安紧握的拳头高高扬了起来。 “来呀,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墨韫梗着脖子故意激他。 “又是激将法?”宋承安冷笑一声,“呵……你当我还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 他当年便是被激怒后,当着容清的面打了墨韫,结果却惹得容清对他生了些不满。 墨韫见他放下拳头还有几分失望,“哼……但你还是如当年那般,娶不到你想娶的人。” 以前他通过挨宋承安一顿打,不仅博取了容清的怜惜,还让她认定宋承安是个冲动易怒的人。 今日他故技重施,想着若是在这里被打,还能装伤的重,然后借机住下,再博取容清同情。 “我说过,激将法对我没用。”宋承安冷笑,“即便我娶不到,你也休想与她重修旧好。” 他们吵吵闹闹的离去,而正厅中的几人,则在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最后还是容清满目歉意的开口,“抱歉,都是我……” 楚玄迟赶忙接话,“岳母切莫说这等生分的话,我们可是一家人,怎可如此见外?” “是啊,母亲。”墨昭华夫唱妇随,“遇到问题我们解决便是,况且这事并无对与错。” 并非世间所有的事都有对错之分,这件事真要论个对错,那错的也是将此事宣扬出来的人。 “那接下来怎么办?”容清担忧的问,“昭昭的身世已然成谜,但我们总得给外界一个交代。” 楚玄迟道:“岳母无需担心,我非帝王,这便只是我们的家事,不是非给旁人交代不可。” 皇家无家事,一般指的是帝王,楚玄迟虽是皇室子弟,可他只是个亲王,家事便只是私事。 容清无法释怀,“可一直这么闹着,陛下纵使再怎么宠殿下,听多了也会有微词,更遑论群臣。” 楚玄迟点头,“事情是得解决,请岳母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好好想想,找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 文宗帝前几日都特意为此事找过他,确实不能再拖下去,奈何他至今还未查出那幕后黑手来。 “好,那就有劳殿下了。”容清知他说到便能做到,就不再多说什么,也免得惹得他厌烦。 “岳母太客气了。”楚玄迟虽想解决问题,可至今没有好的法子,对她还有点抱歉。 “母亲,我送您回院里,再与您好好聊聊此事。”墨昭华知道楚玄迟有事要忙便打算走。 容清则怕自己会影响他们夫妻相处,“不用了,你还是陪殿下吧,这么多日才能休沐一天。” 楚玄迟忙道:“小婿多谢岳母的体贴,但今日我还有事,还请岳母多陪着些昭昭。” “如此,那殿下放心去忙,昭昭交给臣妇即可。”容清这才安心的与墨昭华回了清欢苑。 *** 是夜。 容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从流言传出来,她便一直都是入眠困难。 不过墨昭华得知情况后,给她开了个安神的药方,只需每夜睡前喝一次。 待文英送来汤药,她忍着那股子苦味喝完,漱完口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墨昭华开的药方不只有安神的作用,其实更多的是助眠,以免她心思太重睡不着。 睡的迷迷糊糊中,容清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娘亲……” “谁?是谁在唤我?”容清猛然睁眼,却没看到人,“昭昭,是你吗?” 又是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娘亲,我好想你呀,你什么时候来接孩儿?” “孩儿?我只有昭昭一个孩子,又何来别的孩儿?”容清感觉说话的并不是墨昭华。 那道声音染上了哭腔,“娘亲,我真的您的孩子,因为孩儿未能出世,您便忘了孩儿么?” 第1232章 夜谈 “未出世……”容清听得这话,只觉心头猛地一痛,“你是我胎死腹中的孩儿?” “娘亲,是孩儿。”那声音又道,“孩儿一直在等您,可您为何不要孩儿?呜呜……” 容清也跟着哭了,“我怎舍得不要你,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连睁眼看世界的机会都没。” 自从怀上后,她便对孩子充满了期待,希望会是个儿子,长大后成为墨昭华的倚仗。 但若又是个女儿也没关系,至少是亲姐妹,以后也能相互帮衬,哪曾想没能保住。 一个奶娃娃逆着光出现,看不清面容,“只要娘亲愿意,孩儿便能再回来,娘亲……” 容清被那耀眼的光芒刺的几乎睁不开眼,却还是朝他飞奔了过去,“孩子,我的孩子……” 奶娃娃坐在地上,朝她张开双臂,“娘亲,抱……” 容清奔到他跟前伸手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她大喊了一声,“孩子!” 文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惊醒了,关切的问,“主子,您可是做噩梦了?” 以前她都不用守夜,近来容清出了事,她实在不放心,这才执意在床前打了地铺。 容清恍然大悟,原来方才是在做梦,她止不住叹气,“不是噩梦,而是个美梦……” 可惜梦太短,她既没抱住那孩子,也没能好好看看他,连他是男是女也还不知。 “既是美梦,那主子怎还哭了?”文英听出了她的哭腔,担心的坐了起来。 “文英,我梦见了那个孩子,他来找我了。”容清隐在帐幔中,眼角划过两行泪。 “主子,您不要多想,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为了王妃您也要放下,不可折磨自己。” 文英当初作为陪嫁,与她一同入了墨家,对她失去孩子后的那种悲痛,能感同身受。 “我也不想多想。”容清呜咽道,“可他问我什么时候去接他,还说一直在等我。” 文英怕她想不开,“主子,您还有王妃娘娘和未出世的小外孙,可不能这般胡思乱想。” 容清赶忙解释,“你别担心,昭昭需要我,我定不会有寻死的念头,只是突然做了这个梦。” “那就好。”文英这才放心了些,“奴婢知您现在很难,但为了王妃与小外孙,您也要撑下去。” “我会的。”容清当年都挺过来了,现在怎会寻死,“让外人照顾昭昭和孩子,我也不放心。” 她只是觉得奇怪,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白天也没想过那个孩子,怎还会突然梦见他。 文英贴心的问,“主子可要喝点水?” 容清怕打扰她歇息,“不用了,你睡吧,我也睡了。” 文英则知她现在肯定睡不着,“奴婢睡不着,主子要不要聊会儿再睡?” “你想聊什么?”容清确实毫无睡意,得知她也睡不着,便想着聊会儿也好。 “什么都好,兴许聊着聊着奴婢就会困了。”文英其实是想开导她,免得她乱想。 容清又提起了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你说我那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文英想了想回答,“奴婢觉得是男孩,因为酸儿辣女,您的情况与怀王妃时正相反。” 容清当时也是这般想,“若是个儿子,纵使年纪小些,也是个小男子汉,定能保护昭昭。” 文英趁机安抚她,“如今这样也极为不错,御王殿下将王妃护的很好,主子无需担心。” “御王殿下确实很好,我也很放心。”想到楚玄迟对墨昭华的态度,容清是打心眼里高兴。 主仆俩聊了好一会儿,文英听出一丝一异样,“主子的嗓音听上去有些不同了,可是口渴了?” “说了几句话,确实有些渴。”容清本不想让她去倒水,但她既然问了便也没否认。 “奴婢去给您倒杯茶水来,正好奴婢也渴了。”文英还很贴心的照顾着她的情绪。 她起身点了灯,再倒了杯水过来,但递给容清时,却发现对方在发愣,“主子怎么了?” 容清回过神来,赶忙接下那杯水,然后才回答,“突然想起了兰氏。” 文英听到这名字就嫌弃的紧,“主子,奴婢长得可跟那个狐媚子不一样。” 容清喝了口水,“与长相无关,而是想起了失宠之前,她时常会来给我送汤。” “可不是,殷勤的很呢。”文英道,“尤其是老爷在您房中歇息后,第二天准会来。” 容清捧着杯子若有所思,“我孩子出事前,她是不是也来送过一回汤?” “奴婢想想,是有这么回事儿,还说是安胎之用,结果下午您却摔了一跤。” 当时文英并不在场,据说是因着雨天路滑,容清在去见墨老夫人的路上摔倒致小产。 她自责了许久,想着若非自己去忙别的事了,能服侍在容清身边,兴许就扶好了容清。 “若非那一摔,孩子也不会出事,都怪我不小心……”容清也为此自责,至今还无法释怀。 文英连忙劝她,“事情已过去,主子切莫多想,更莫要为此耿耿于怀,凡事都要往前看。” “嗯……睡吧,我有些困了。”时间太晚了,文英明日还得干活,容清便打住了话茬。 “好,希望主子睡个好觉。”文英倒是真困了,只是忍着不敢打呵欠,如今可放心的安歇。 *** 第二天。 容清陪墨昭华一起用早膳。 墨昭华关心的问,“娘亲昨晚是不是又睡的不好?” “文英找你告状去了?”容清可是千叮万嘱,不要让墨昭华担心。 “没有啊。”墨昭华告诉她,“是您的脸色不好,昭昭一看便能猜到。” 容清叹气,“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你那未出世的弟弟还是妹妹,半夜便醒了。” “原是如此。”墨昭华感慨,“若是昭昭也有弟弟妹妹,定会好好疼爱他。” 容清放下调羹,“后来我一直睡不着,回忆了很多往事,似乎发现了一些异样。” 与文英夜谈之后,她佯装要睡,实则闭着眼睛在回忆,渐渐便想到了兰氏的异常行为。 第1233章 避子汤 墨昭华闻言还有些欣喜,“哦?母亲的神情如此凝重,可是有重大的发现?” 容清正色道:“我也不知算不算,想着昭昭作为局外人,或许能比我看的透彻。” “好,那母亲请说说看。”墨昭华也放下了调羹,准备仔细听容清的发现。 容清道:“当年在墨家时,每次你父亲宿在我院里,第二日兰氏必会来给我送汤。”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墨昭华有了重要的猜测,“母亲可是怀疑那汤有什么问题?” “是!”容清蹙着眉头,“因为仅有的那几次,兰氏没来送汤,我便怀上了两次孩子。” “那几次兰氏为何没来送汤?”墨昭华也神色凝重,若兰如玉不想让容清有孕,便不会错过。 容清娓娓道来,“一次是我与你父亲有了争吵,我回了辅国公府,他追过来,且与我留宿。” 她顿了顿继续说,“有一次是兰氏犯了错,被老夫人罚去庄子上,还有一次是陪老夫人去寺庙。” 由于是日常事,她以前并未在意,也不曾往这方面想,昨夜想了许久,也只想到这几次。 墨昭华的脑子转的飞快,若有所思的猜测,“这么说来的话,兰氏送来的应是避子汤。” “我正是这般怀疑,否则连御医都说我身子并没问题,为何成婚多年,却一直怀不上孩子。” 元德太后也盼着容清早些生子,得知她久婚不孕,便趁着她入宫时,特意让御医把过脉。 “娘亲入府时,兰氏不是还没来么?”墨昭华对于那些前尘往事,知道的并不太详细。 容清告诉她,“我是先年底嫁入了墨家,她次年便被墨韫带了回来,据说是饿晕在大门口。” “这么早?”墨昭华又想起了一事,“那母亲为何说是因您多年未孕,老夫人才逼着父亲纳妾?” 容清解释道:“兰氏被带回来后是伺候在老夫人身边,但并非奴婢,更像义女,深得她欢心。” 墨昭华了然,“既这么早,又得老夫人庇护,那确实有机会对您下药,致您无法孕育子嗣。” “昭昭,我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若那真是避子汤,那你的生父便……”这才是容清最在意的事。 此前墨昭华的身世成谜,可兰如玉若耍了这些把戏,容清与墨韫那次行房,便不会留下孩子。 “走,我们现在就去墨家,找兰如玉问个清楚。”事关重大,墨昭华连早膳都没心思再用。 容清觉得去了也没用,“她不可能会承认,尤其是眼下,她还想着翻身,岂能自掘坟墓?” 墨昭华面色阴沉,“只要方式用对,再硬的嘴也能撬开,如今的父亲可不会再护着她了。” “昭昭莫不是要对她用刑?”容清是个温和的人,之前做主母时,从未对下人用过刑。 “迫不得已时用刑又何妨,出了人命我也能担着。”墨昭华有底气,一条普通人命担得起。 “那要不要先问问殿下的意思?”容清知楚玄迟是她最大的倚仗,觉得还是该先过问他。 “不用,这等小事我能做主。”墨昭华自信道,“慕迟那边我让人去监查司传信便是。” 容清担心的比较多,“昭昭,方才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要不还是谨慎些,先从长计议……” “母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墨昭华道,“这件事已拖得够久,难得有了个新突破。” “昭昭说得对,是我太过犹豫,那走吧。”容清也想早些解决此事,便不再小心谨慎。 墨昭华吩咐珍珠差人去趟监查司给楚玄迟传信,自己则带着琥珀与琉璃去了墨家。 现在花影很忙,极少在府里,她便没带上花影一起,左右是有暗卫时刻保护她。 墨韫得知她们母女前来很是意外,墨昭华前来已不寻常,竟然还带上了容清。 他从书房匆匆赶来行礼,“草民拜见御王妃娘娘,不知王妃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父亲,突然登门造访,打扰了。”墨昭华冷声道,“不过我们今日主要是来找兰氏。” 墨韫如今听到兰氏之名便觉头疼,“兰氏至今还在柴房中关着,应该不至于惹祸吧?” “现在是不至于,但以前的事很难说。”墨昭华冷冷的看向他,“父亲可是还要护着她?” 墨韫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草民不是这意思,王妃请喝杯茶歇会儿,草民这就命人将其带来。” 墨昭华没要茶,让人给她换了温水,“顺便将她的贴身丫鬟秋菊也一并带来,我有话要问。” “是,王妃娘娘。”墨家的下人领命退了下去。 墨韫试探着问,“不知两位找兰氏与秋菊,可是与外头那些传言有关?” 墨昭华见他神情不对,便有了猜测,“父亲可是怀疑他们便是传出此事之人?” “没有,草民以为王妃这般想。”墨韫原本没想到,见她这架势后才往这方面怀疑。 不料墨昭华也是如此,“我原没想过是她们,但听父亲这么一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墨韫又仔细斟酌,而后才小心翼翼道:“兰氏被关着,秋菊只是个丫鬟,应该没这本事吧?” “按理来说是没有,但若是有人相助就难说。”墨昭华若有所指,“盛京的贵人可多着。”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楚玄寒,正好兰如玉是墨瑶华的生母,他们若想暗中联系也有机会。 “王妃说的极是。”墨韫想的竟也是楚玄寒,“那依王妃之见,会是何人帮了她们?” 墨昭华没说破,“我不过是顺着父亲的话猜测罢了,未想那么多,我今日是为别的事来。” “草民斗胆问一句,王妃可否透露一二。”墨韫猜不到更着急,“毕竟兰氏是草民的妾室。” 墨昭华懒得与他解释太多,“父亲莫急,待兰氏与秋菊来了我自然会说,又何须赘述?” “是,王妃。”她越是不说,墨韫就越心急,只是身份摆在这里,他又不能强迫她。 今日最大的庆幸是楚玄迟没一起来,要不他压力更大。 第1234章 审她 他们在正厅里坐了会儿,谁也没再说话,墨韫只是时不时悄悄看一眼容清。 虽说容清近来为流言所伤,神情稍显憔悴了些,可依旧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墨韫越看越喜欢,以前眼里只有兰如玉,如今才觉得容清比她要耐看千百倍。 直到下人带着兰如玉和秋菊进来,他才回过神来,而看到兰如玉那一刻更是生厌。 “妾拜见王妃。”偏生兰如玉给墨昭华行礼后,还娇滴滴的唤他,“老爷,妾……” 墨韫满眼的嫌弃之色都不再掩饰,“你不用看老夫,今日是王妃与容大小姐找你有事。” 墨昭华没让兰氏起身,“听闻你每次都会在父亲留宿于母亲院里后,为母亲送来一碗汤。” 兰如玉闻言心咯噔一跳,但低着头无人能看到她的神情,发现不了她这一刻的异常。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她都早已没给容清送避子汤,还能东窗事发。 不过想到此事只有她和秋菊知道,且时过境迁,并没留下任何证据,她就很放心。 于是她矢口否认,“回王妃,妾以前确实时常下厨为会主母煮汤,但不曾注意到时间。” “是吗?”墨昭华冷笑一声,“那可真是巧了,据母亲与文英嬷嬷回忆,你只错过了几次。” “那般久远的事,妾不记得了,还望王妃见谅。”兰如玉打定主意要否认到底,左右她是没证据。 “不记得?”墨昭华道,“那我提个醒,那几次分别是父亲留宿辅国公府,你去了庄子,以及寺庙。” 墨韫听着她的问话,隐约间有个猜测,昔日容清迟迟怀不上孩子,兴许是兰如玉为争宠搞得鬼。 “王妃对此揪着不放,不知目的何在?”兰如玉也不跟她绕弯子,想把事挑明了再继续否认。 墨昭华不急不缓道:“母亲与父亲身子都无恙,婚后却迟迟怀不上,其中定是有缘由的。” 提到孩子,墨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许是找到了分辨生父的法子,而他并不非生父。 “王妃莫非怀疑妾?”兰如玉道,“可主母入府时妾还不认识老爷,后来也只伺候老夫人。” “我知道。”墨昭华道,“但伺候老夫人时,你不也会在父亲留宿母亲院里后,给母亲送汤么?” 兰如玉摆出委屈的样子,“王妃若要将主母不孕之事安在妾的头上,妾人微言轻,百口莫辩。” 墨昭华不再问她,转而看向跪在她旁边的秋菊,“秋菊,你跟着兰氏多久了?” 秋菊垂着脑袋恭敬的回答,“回王妃,奴婢是在兰姨娘成为姨娘后才入府伺候的。” “那有许多年了。”墨昭华话语冰冷,“你深得她信任,想必是知道她不少肮脏事。” “奴婢只是个下人,什么都不知道。”秋菊不仅知道,还参与其中,但她不可能会承认。 “有些事,她并不方便办,又岂能不假手于你?”墨昭华猜她作为心腹,定然是共犯。 秋菊否认的干净利落,“奴婢没有,还请王妃明察。” 墨昭华威胁她,“本王妃怀了身子,最近的脾气不太好,也没耐性,你想清楚再说话。” 秋菊明知说出真相不会有好下场,便一口咬定,“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行吧。”墨昭华是真没耐性跟她耗下去,“琥珀,你替本王妃好好审审她。” “是,主子!”琥珀出门前就得到了吩咐,她不仅要审讯秋菊,还可以用刑。 “王妃这是要在墨家动用私刑?”兰如玉生怕秋菊挨不住刑罚,会将她给供出来。 墨昭华看向墨韫,“父亲,您是墨家的一家之主,您说我可以审问墨家的一个家奴么?” 秋菊是少数的几个家奴之一,因此才能一直留在墨家,其他下人早在搬家时便遣散。 “自是可以,王妃还请随意。”莫说墨昭华如今这身份,便只是普通人,墨韫也会应允。 因为他想确认,兰如玉除了给他下蛊,还算计了他什么,他要看清楚这个枕边人。 墨昭华冷眼看向兰如玉,“兰氏,家主都已发话,你可还有意见?或是想让衙门处理?” “妾不敢!”兰如玉心中不服,嘴上的语气也不好,“王妃想怎样便怎样吧!” “那就好!”墨昭华吩咐琥珀,“若是撬不开秋菊的嘴,你便无需再回御王府了。” “主子请放心,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琥珀知她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便默契的配合。 秋菊随后便被带了下去,在院子里受杖刑,也无需琥珀亲自动手,墨家自有下人来做。 “啊——”秋菊一开始还能咬紧牙关,但没多久便疼的忍不住,惨叫声接连传来。 兰如玉听得揪心,“王妃,您怎可因自己的怀疑,便严刑逼供,如此岂不是要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又如何?”墨昭华不以为然,“本王妃只要一个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你是故意的?”兰如玉这才明白,墨昭华不是怀疑,而是已然认定,且一定要秋菊承认。 “兰氏,你是个聪明人,自该知道后果。”墨昭华便是打死秋菊,也要得到一个结果。 “老爷,您都听到了,如此还要让她为所欲为吗?”兰如玉想挑拨离间,为秋菊求个生机。 “不,老夫也需要一个结果!”墨韫也看出了门道来,墨昭华不会空手而归,而他唯有配合她。 墨昭华一字一顿道:“兰氏,你可知,若你真给母亲送了避子汤,我便不可能是墨家女。”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惊呼之声,“你说什么?避子汤?” 墨胜华是得知前院的事,赶来为兰如玉解围,没想到还未入厅,先听得了墨昭华这话。 这也就是在墨家,若是在御王府,在他入院之前,便会有人先来禀告,而不可能突然出现。 墨韫看到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子便心生嫌弃,“胜华,御王妃面前,你怎可如此无礼?” 这儿子的腿废了,在他心里的位置便也没了。 第1235章 子为证 墨胜华进了正厅,躬身行礼,“草民拜见御王妃娘娘,见过母……容大小姐。” 他已许久都不曾见到容清,乍然一见,习惯性想喊母亲,话说出口才想到她已和离。 墨昭华从他方才的话,猜他可能知道什么,赶紧道:“兄长无需多礼,坐下再说。” “多谢王妃。”墨胜华又躬身行了一礼,“方才草民情急之下失了礼数,还请王妃恕罪。” “无碍,这也没外人在。”墨昭华问他,“不过兄长听到我的话,怎会突然那般激动?” 墨胜华腿脚不方便,便不客气的坐下,“请恕草民无礼,草民想先知道这怎么回事。” 墨昭华将来意简单与他说了下,“是母亲与文英嬷嬷回忆往昔,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 她之所以会如此有耐性,是为了让他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以防他为了兰如玉,隐瞒既知的事实。 墨胜华听完恍然大悟,“原来那是避子汤。” 墨昭华闻言大喜,“兄长知道此事?” 墨胜华点了点头,“幼时曾听到姨娘与秋菊提过一次。” “墨胜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兰如玉心急如焚,厉声呵斥他。 她压根不知他何时听到她提过避子汤的事,但她知他决不能成为人证。 墨昭华见她这反应就知她心虚,“兰氏,你激动什么,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兰氏,你可是心虚了?”容清开口,“怕亲生儿子做了人证,道出你做的好事?” 来的路上墨昭华便说过,知她本不想与墨韫以及兰如玉说话,可将一切都交由自己来做。 此刻看到兰如玉这不寻常的反应,她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开口质问,以泄心中不满。 “我没有……”兰如玉张口就是否认,还特意垂下脑袋,以防表情与眼神出卖自己。 墨昭华没理会她,只是看向墨胜华,“兄长莫要理她,且与我说说你所知的情况。” 墨胜华娓娓道来,“五岁那年,我有一天醒的早,听到姨娘与秋菊说话,提到避子汤……” 那日正是墨韫留宿晚香居的次日早上,兰氏安排秋菊去准备避子汤,尽量早点送过去。 彼时墨胜华既不知何为避子汤,也不清楚要送去何处,方才听得墨昭华的话才突然想起。 因为平日里他也听不到这三个字,因此记得极为清楚,再结合墨昭华的猜测,便明白了一切。 “兰氏,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给我送避子汤,这才导致我迟迟怀不上,惹得墨老夫人嫌弃。” 容清怒火中烧,恨不得起身给兰如玉一个大嘴巴子,可她是名门闺秀,不可如此粗鲁。 “我没有!”兰如玉还在否认,“他彼时只是五岁孩童,他的话你们又怎可相信?” 墨昭华道:“正因他当时只有五岁,才更值得我们相信,因为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谎。” “没错,纵使会说谎也绝不会是避子汤这等事。”容清连声附和,“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我……”兰如玉被他们母女你一言我一语,堵的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兰氏,你好歹毒的心思。”墨韫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人证当前,由不得他不信。 “老爷,连你也不相信妾么?妾对老爷一往情深……”兰如玉还妄想着对墨韫用美人计。 墨韫打断她的话,“你对我从未有过真情,只有算计,若非你对容清下药,我又怎会纳妾?” 若非容清迟迟怀不上,又岂会去寺庙求子,那就不会被山匪掳走,害她失身与宋承安。 墨昭华冷笑,“原来如此,老夫人盼孙心切,那只要母亲无子嗣,你才有机会成为妾室。” “她的心思远不止于此。”容清恨恨的瞪着兰如玉,“否则后续她便无需再给我送避子汤了。” 墨昭华赞同的点头,“母亲说的对,她是想要母亲绝嗣,好让自己的儿子得到墨家的一切。” “这么说来,我便不可能怀上墨韫的孩子,所以昭昭的父亲是……”容清没将宋承安的名字说出。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外面关于野种的言论,那也就很清楚她的那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还还真是宋承安的孩子……”墨韫闭了闭眼,掩去眼里的绝望,他与容清再无机会了。 墨昭华想到一事,“我还有个问题,既然兰氏容不下母亲的孩子,那当初我为何能生下来?” 容清告诉她,“那是因为我出事后,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心疼我,将我接到宫里住了几个月。” 虽说辅国公当时有努力封锁消息,可毕竟知情者不少,总会掀起一些风波,被大家议论。 而身在深宫后院便听不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容清在宫里可避免受到刺激,做出傻事来。 后来又查出她怀上了孩子,更不想她被外界所影响,元德太后便将她留在了寿康宫。 如此一来,兰氏便是想对容清动手也没机会,而等到她出了宫,孩子月份也大了。 再加上容清出宫后闭门不出,兰氏莫说是送汤,便是想见她一面都难,又没机会下手。 墨昭华恍然大悟,“原是皇祖母与姨母救了昭昭性命,来日入宫,昭昭定要拜谢两位恩人。” 容清又道:“正因我怀着你在宫里待了那几个月,待你出生后,太后与贵妃便极为宠你。” 墨昭华虽不是太后与纯懿贵妃看着出生的,却是他们看着在容清肚子里一点点长大的。 他们正在说着,琥珀进来禀告,“启禀主子,奴婢不负您所望,成功让秋菊招了。” “做的不错,带进来吧,让她当着兰氏的面说。”墨昭华虽已知真相,但还想知道更多。 秋菊被的很重,已无法行走,是被两个下人架着抬进来,她满头汗水,头发粘在脸上。 她被扔在地上,“王妃娘娘饶命,奴婢全招了,是兰姨娘让奴婢做的,奴婢也没办法……” 墨昭华问,“除了给母亲送避子汤,她还做过些什么?” 第1236章 逼杀 秋菊喘了几口粗气,“她在老夫人跟前嚼舌根,挑拨主母与老夫人的关系……” 兰如玉在成为妾室之前,便伺候在墨老夫人跟前,俩人的关系自是比容清好。 再加上婆媳生来便是夙敌,有了她的挑拨后,墨老夫人对容清的不满也日益加深。 而容清未能生下儿子,又是一个让老夫人厌恶的致命点,以至于连墨昭华都不得欢心。 墨老夫人已死,墨昭华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只想知兰如玉下毒之事,秋菊是否知道。 于是她问,“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 当初的毒药是秋菊给的,她当然知道,但她不会说,“没了,奴婢所知的便只有这些。” 墨昭华继续打探,“昔日老夫人病重之时,兰氏代为执掌中馈,可有好好侍疾?” 秋菊的谎言张口便来,“有的,兰姨娘还指望着老夫人撑腰,早日将她扶正。” “那就是还有利用价值了。”墨昭华这话,是特意说给墨韫听,好让他看清兰如玉。 “是……”秋菊想着比起毒杀老夫人,还是利用老夫人的罪名更小,便认了下来。 “那我母亲小产,可与她有关系?”墨昭华又问,“出事那日,她也曾给母亲送过汤。” “没有,没关系。”秋菊连声否认,“夫人都已怀上,避子汤便没用了,也没必要再送。” “能送避子汤,难道就不能送落子汤么?”墨昭华可不觉得毒都敢下的人,会不敢用落胎药。 “那奴婢就不知了,姨娘只让奴婢准备过避子汤。”秋菊知道兰如玉会否认,便避而不答。 墨昭华没揪着这事不放,将话茬拉回来,“所以送避子汤的事证据确凿,兰氏,你可还有话说?” 兰如玉磕头求饶,“王妃饶命,妾只是爱慕老爷,想求个身份留在府中,奈何娘家无人相助。” 墨昭华怒斥,“你出于爱慕,便可算计我母亲的子嗣?我饶你性命,那谁来饶我兄弟姐妹的性命?” 容清在怀上她之前,若非兰如玉下药,定是有机会怀上其他的孩子,那不就是她的兄与姐? “王妃,妾知错了。”兰如玉痛哭流涕,“夫人,您是菩萨心肠,求您饶了妾这一次吧。” 她自知说不通墨昭华,便将主意打到容清身上,指望着这个老好人会对她网开一面。 容清应声,只是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随即看向了坐在对面,脸色铁青的墨韫。 容清冷声问,“墨韫,我失去的不只是我的孩子,同样也是你的孩子,你可要放过她?” 墨韫依然恨透了兰如玉,更知她们容不下她,便遂了她们母女的愿,“拖下去,乱棍打死。” “老爷,不要——”兰如玉如何舍得死,哭着求救,“胜儿救我,我可是你生母啊……” 墨胜华自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生母被打死,“父亲,还请手下留情,姨娘毕竟是儿子的生母。” 兰如玉虽说是做了错事,可容清的孩子并未出世,因此她罪不至死,他作为儿子还是得救。 墨韫找了个借口,“她做出这等事来,老夫若饶了她,要如何给王妃与容大小姐交代?” 他把一切都推到她们母女身上,好似并非自己要杀人,而是她们母女逼着他下狠手。 墨胜华跪地求饶,“王妃娘娘,容大小姐,求您们饶了姨娘一命,草民愿当牛做马感谢。” “胜儿……呜呜……”兰如玉哭的好不伤心,“都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是让我死了吧。” 只不过她的伤心不是来自悔恨,而是因儿子出卖了她,如今救她也是为了博取孝名。 墨胜华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草民求求您们,求求您们饶了姨娘这次……” 地面坚硬,他很快将头磕出血来,既很真诚,也让人瞧着有几分心疼,不忍拒绝了他。 墨昭华怕容清心软,“母亲,您若是于心不忍,便先回王府吧,剩下的交给女儿来处理。” 墨胜华也不敢期待她能饶了兰如玉,而是将希望寄托在容清的身上,闻言又赶紧多磕了几个头。 他边磕头边哀求,“王妃,容大小姐,草民求您们,以后您们让草民做什么都可以……” “胜儿,你快别磕了,你脑袋都磕破了呀。”兰如玉假装心疼,“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 她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在恨着墨胜华,若非他作证,根本坐实不了她给宋清送避子汤之事。 “求求您们,放姨娘一条生路。”墨胜华没理她,“母债子偿,请让草民代姨娘偿命吧。” “胜儿……呜呜……”兰如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似随时都会晕过去,只是如今装晕也没用。 以前还有墨韫的宠爱之时,她没少用装晕这招博取怜惜,可惜眼前的男人对她再不会有怜惜。 容清看不下去了,“这也并不是我一人的事,昭昭,我们便莫要再管了,让墨韫来处理。” 墨胜华脑门上血肉模糊,她虽非是他生母,可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嫡母,岂能毫无感情? 墨昭华本想自己解决,逼得墨韫当场处置兰如玉,为她那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报仇。 也为前世的自己与孩子,以及整个辅国公府报仇雪恨,可容清的状态让她不放心。 容清不知前世之劫,对他们尚存感情,怕再留下去她真会被墨胜华打动,饶了兰如玉。 于是墨昭华只得起了身,准备随她回府,“好,我相信墨先生定不会让本王妃失望。” 她这句话便是告诉墨韫不可轻饶,不过她人不在场,他的压力小了,后续的变数也会更多。 墨韫不想接这烫手山芋,“不不不,容大小姐才是最大的苦主,此事理应由您亲自来处理才对。” “可兰氏不是你的人么?”容清急着离开,“我便是最大的苦主,如今也愿将处理权让给你。” 墨昭华催促,“墨先生,请处理吧,本王妃还赶着回府,否则殿下担心之下该找过来了。” 第1237章 再救 “是,王妃。”墨韫听到她搬出楚玄迟,不敢耽搁,“来人啊,将兰氏拖出去,乱棍打死。” 墨胜华依旧跪在地上,但张开双臂挡在兰如玉跟前,“不要,父亲,求您饶了姨娘最后这一次。” “胜儿,眼下这情形,我如何能饶?”墨韫是杀不死兰如玉都无所谓,可他要让墨昭华满意。 唯有墨昭华满意了,楚玄迟才能满意,不再以后的仕途上给自己下绊子,阻挡他的前程。 墨胜华没了别的法子,“那就连儿子也一块打死吧,左右儿子是个废人,活着也没甚意义。” “胜儿,呜呜……”兰如玉看他这般护着自己,心里那点恨意才稍稍消减了一些。 但这也只是在一念之间,想到是她做了人证揭发她,她又觉得他如今不过是自作自受。 墨韫被夹在墨昭华与墨胜华之间,左右为难,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们这是要逼死老夫啊。” 墨胜华只觉了无生趣,“祖母死了,瑶华也死了,若是姨娘再死,我在这人间还有何可留恋?” 容清也怕自己心软,便催促墨昭华,“昭昭,我们走吧,旁人的家事我们不宜插手,也不便围观。” “是,母亲,我也该给殿下去个消息,好让他放心。”墨昭华连离开时,都不忘给墨韫再施压。 墨韫忙喊住她们,“王妃,容大小姐请留步,这不是草民的家事,还请你们留下做个见证。” 他与容清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知她向来心软,再待会儿可能会因墨胜华而饶了兰如玉。 墨昭华径直往外走,“无需见证,墨先生既能做到尚书,必有过人之处,这点小事自能做好。” 旁人都看得出容清的心软,更合适她这个女儿,她再不走可就真要让兰如玉给逃过了。 墨韫快步追了上来,“王妃,容大小姐……” 墨昭华一声令下,“本王妃身子不适,即刻回府!” 琥珀等人应声,“是,王妃。” 墨昭华有了这等借口,墨韫便不敢再挽留,只得送她与容清离开墨家。 看着马车离去,他面色猛然一沉,“好一招以退为进,将烫手山芋扔给我。” 事情还是要处理,他转身又走回了正厅,便见兰如玉对他哭泣,“老爷,呜呜……” 墨韫因她而被墨昭华施压,正憋着一肚子火气,“你还有脸哭,你都把老夫逼上绝路了。” 墨胜华还跪在地上,“父亲,儿子知您必是要给王妃与容大小姐一个交代,那便杀了儿子吧。” 兰如玉摆出护犊子的姿态,“不行,错是我犯下的,又怎能连累了你,老爷要杀便杀吧,我认了。” “是老夫要杀你吗?是御王妃啊!”墨韫怒道,“她连御王都搬出来了,这警告你还能听不出?” “那老爷便杀了妾,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兰如玉说的大义凛然,心中却怕他真杀自己。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孙保也在等着她,她岂能现在就死? 孙昌低声提议,“老爷,乔姨娘与庆少爷深得王妃与容大小姐欢心,要不请他们去求个情?” 墨韫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乔氏,“她不是我的女儿,庆儿便不再是她弟,她岂会给面子?” 乔氏是早就来了,目睹了一切,正在为容清惋惜与委屈,她又怎么可能为兰如玉求情? 至于墨庆华,他如今在学堂,不知事情的缘由,待他回来她定会告诉他,且不让他去求情。 墨胜华一心求死,“父亲无需如此麻烦,庆儿那点情面,还是留着以后用,如今杀了儿子即可。” 墨韫心烦意乱,厉声怒喝,“杀你有什么用,是你给容清送的避子汤吗?杀了你能让他们泄愤吗?” “可无论如何,儿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姨娘去死。”墨胜华活的没甚意思,想着一命抵一命。 “胜儿,呜呜……”兰如玉看他意志坚定,不免动容,果然还是亲生儿子好,不是白眼狼。 墨韫摆了摆手,“罢了,先带下去,继续关押在柴房吧,且看看御王府的动静再做打算。” 虽说墨胜华已废,可终究是他的儿子,他还是不舍得杀,更何况杀了也不能解决此事。 可只要墨胜华还在,他又杀不了兰如玉,便是处置也想不到好法子,不如静观其变。 “是,老爷。”孙昌应声便想退下。 墨韫又看了眼秋菊,“这贱婢也一起带下去关着。” 孙昌瞧秋菊被打的很重,怕她会死在柴房中,“可需请个大夫来?” “老夫可没那个闲钱,她死了老夫反倒是省心。”墨韫可不会顾她性命。 “是,老爷。”孙昌与兰如玉,一起搀扶着秋菊离开。 *** 御王府的马车徐徐行驶在街道上。 马车里,墨昭华幽幽叹气,“母亲又心软了,不想要兰氏的命吧?” 容清摇了摇头,“我不是为她心软,而是墨胜华那样子我实在受不了。” 不管怎么说,她曾都是看着墨胜华长大的嫡母,再怎么不喜也不至于毫不在意。 墨昭华拧眉,“墨胜华以前挺自私的一个人,出事后却性情大变,如今一再救母。” 此前燃香的事被证实,墨韫便想要杖杀了兰如玉,是墨胜华及时赶来救下了她。 这次又这样,他俨然成了兰如玉的保命符,只要他在,墨韫就很难对兰如玉下杀手。 容清很无奈,“许是因着经历了不幸,有了成长,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又如何见得这般?” “以母亲对墨韫的了解,他可会真杀了兰氏?”墨昭华是觉得不会,但她想听听容清的想法。 容清毫不犹豫的道:“若是没墨胜华在,他不会手软,但墨胜华拦着,应该是没法下手。” 墨昭华听她与自己想的一样,对墨韫便不再抱希望,“那母亲的仇岂不是没法报了?” 容清眸光微黯,“罢了,权当是还墨韫这些年对昭昭的养育之恩吧,但这是最后一次。” 若日后还查出兰如玉做了伤害她或墨昭华的事,那无论墨韫还是墨胜华都救不了她。 第1238章 认女 墨昭华无法说前世的深仇大恨,仅从这一生的经历来说,她确实要报答墨韫的养育之恩。 于是她打住了话茬,“女儿的身世既有了结果,那可要给镇西侯消息?也好彻底解决此事。” 容清担忧不已,“如此一来昭昭奸生子的名头便坐实了,接下来必会有狂风暴雨袭来。” 墨昭华无所谓,“有母亲与慕迟在,再大的狂风也不怕,况且这件事总得解决不是?” 即便是奸生子,楚玄迟也不会放开她,最坏的结果就是换个身份陪在他身边,做不了正妻。 “是啊,不能再拖下去了。”容清做出决定,“那就给镇西侯传信,再一起面对接下来的风浪。” 他们在车上聊了一路,回到御王府后,墨昭华当即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人去辅国公府给容潇。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坐实。 这般没头没尾,便是半路有人兰拦截,将信件拿去,也未必能猜出所传的消息。 可容潇一看便知晓,当即小跑着去找辅国公,“父亲,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辅国公正在喝茶,斜睨了他一眼,“多大的消息,能让你这个兵马大元帅如此激动?” 容潇往椅子上一坐,还翘起二郎腿,“昭昭身世已坐实,她竟然真是承安兄的亲生女儿。” “什么?这是如何坐实的?消息可靠吗?”辅国公激动之下一连三问,都没给容潇回答的机会。 容潇笑盈盈,“这可是昭昭让人送来的亲笔信,铁定是错不了,至于是如何坐实的并未说。” “怎会如此?”辅国公不敢相信,“清儿不是难孕么?就那么一次而已,这小子怎还真留了种?” 容潇冷嗤一声,“那说明难孕的不是长姐,而是墨韫自己不行,可怜长姐被误会了这么多年。” 辅国公不赞同,“墨韫那妾室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另一个甚至是一夜春宵就有孕,他不像是不行。” 容潇捏着下巴,“那就奇怪了,既然他们都有过一次便怀上的经历,为何两人成婚多年却难孕?” “这说明必然有人从中作梗。”辅国公站起来,“不行,老夫得去趟御王府,问个清楚明白。” 容潇跟着起身,“您去不太好吧,还是我去,您在家等消息即可,但我得先去趟晋南侯府。” 这亲笔信送到他手中,而非辅国公,就说明墨昭华真正要通知的不是他,而是宋承安。 辅国公谨慎道:“你去过晋南侯府再去御王府,别人会怎么看?这不是平白惹人猜疑么?” 容潇没打算瞒着,“没事儿,本也是纸包不住火的事儿,承安兄定是会要昭昭认祖归宗的。” 便是他想瞒,墨韫那边也未必会配合,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岂能继续吃哑巴亏? “这倒也是,那你去吧。”辅国公道,“若是镇西侯要去御王府见昭昭,你在场也更好一些。” “是,父亲。”容潇朝他摆了摆手道别,“我先去了,待弄清楚了再回来与您详说情况。” 他一路来到晋南侯府,与宋承安说了墨昭华传来的消息。 宋承安比方才辅国公还更激动,腾的站了起来,“真的?御王妃真是我的女儿?” “是昭昭的亲笔信,想来是不会有错,你自己看看。”容潇将墨昭华的信递给他查阅。 宋承安仔细看着那两个字,“我虽不认得御王妃的笔迹,但这字真好看,不像是女子所写。” 女子一般写小楷,字迹娟秀,而信笺上的字,下笔有力,且非小楷,带着一点狂草之感。 容潇告诉他,“据说是御王手把手所教,这笔风也就随了御王,多了几分凌厉之气。” “那你可知御王妃是如何确认的身世?”宋承安问,“我不是怀疑,而是需要给外界交代。” 容潇笑道:“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莫说昭昭真是你亲生的,纵使不是,你不也愿意认下么?” 宋承安重新坐下,“你明白就好,我想知道确认方式,也是为了能让御王妃名正言顺的认祖归宗。” 容潇无奈道:“可惜我也不知道,还想着给你传完消息便去御王府,等有了答案再来告诉你。” 宋承安急不可耐,“别这般麻烦,御王妃既是我女儿,我去看望也是应该,扣不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行吧,那我们一起去,也省得我来回传消息。”容潇当即站起来,“父亲还等着我的答案呢。”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去了御王府,见到了墨昭华与容清。 墨昭华得知他们的来意,哭笑不得,“早知你们会来,我又何必写信,直接请你们过府便是。” 她原以为他们两个是外男,出入不方便,至少也会等到楚玄迟放衙归来,再来找她问清楚。 “可不是,这么大的事还是当面说的好。”容潇道,“那你快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且坐下喝茶,待我细细道来。”墨昭华待他们落座后才将情况娓娓道来。 容潇听得义愤填膺,“这个兰氏太恶毒了,竟如此算计长姐,方才我和父亲还在疑惑这事呢。” 墨昭华一时间还听不太明白他的话,“疑惑何事?” 容潇解释,“就是长姐久婚未孕,我说是墨韫不行,父亲却说他的妾室一夜春宵便有孩子。” 宋承安也为容清抱屈,恨不得亲手杀了兰如玉,“兰氏这般算计,你们可有处置了她?” 墨昭华摇头,“我倒是想直接要她性命,可她儿子一直磕头求情,母亲便于心不忍。” “清姐姐就是太过心善,这才会遭人算计。”宋承安心疼她人善被人欺,越发想要保护她。 容清却笑道:“我不是善,而是将烫手山芋扔给了墨韫,这笔账以后我还可以慢慢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容潇朝宋承安努努嘴,“先说说你们的事,打算怎么做?” 宋承安态度坚定,“既确认了御王妃的身世,便是全天下都认为我攀附权贵,我也要认女。” 第1239章 如愿1 “昭昭你呢?”容潇又看向墨昭华,“可愿认祖归宗,落得个奸生子的名声?” 墨昭华轻笑,“瞧小舅父这话说的,难道我不认就不是奸生子?生父还能换得了?” “所以你愿认我?”宋承安瞪大了眼睛,满目惊喜,他其实一直很担心她不愿认下自己。 一来是他从未养育过她,二来他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名声,她认祖归宗后定会招来非议。 “生父乃是生来的,认不认不都是么?”墨昭华知墨韫是生父对她有利,但不会因此而不认。 宋承安大喜过望,“太好了,父亲与母亲知道此事,一定会高兴的半夜睡着了都能笑醒。” 晋南侯夫人不是希望他娶妻生子么?现在好了,虽然没有妻子,但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墨昭华摇头,“侯爷高兴的太早了些,有我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儿,对宋家可是玷污。” “胡说,有你这个女儿,是我的荣幸。”宋承安道,“只要你愿认祖归宗,我这就回去安排。” 墨昭华提醒他,“侯爷还是先回去问问族中长辈吧,这不是你一人或者一家之事,涉及全族声誉。” 宋家也曾是个大家族,虽说现在没落了,他家这支是眼下最强的,可孝字当头,长辈话语权大。 “我不怕!”宋承安不在意,“大不了被逐出家族,我绝不会让我女儿流落在外,受尽委屈。” “侯爷还请三思……”墨昭华怕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希望他多做考量,便是要认她也可不大张旗鼓。 认祖归宗需要经过族人的同意,而若只是他们父女相认,便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双方愿意即可。 不过如此一来,她便只是宋承安的女儿,而非宋家女,万一有什么事,族人也不会帮她分毫。 虽说她不在乎这些,可在整个东陵来说,家族还是极为重要的,乃是荣辱与共的存在。 “我如今只要一句话,你可真愿认祖归宗?”宋承安要认她,便想将她该有的一切都给她。 若是家族不认可她,他宁愿脱离家族,也不会让她受这等委屈,这是他身为父亲的责任。 墨昭华懂他的心思,便不负他的好意,“只要侯爷不怕族中长辈责骂阻扰,我自是没有二话。” 宋承安迫不及待的起身,“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我即刻去找父亲,将事情与他说清楚。” 容潇跟着站起来,“昭昭,我也回府去了,你外祖父正急得团团转呢,还在等我的消息。” “我送送你们。”墨昭华看他们都要走,便起身相送。 宋承安连连拒绝,“别别别,你怀着孩子呢,好生坐着,我们自己走就行。” 容清起身跟了上来,“昭昭在这休息,我送你们。” 容潇张口正要拒绝,被宋承安拉了一下阻止,三人这才一起出了正厅。 出去避开了墨昭的视线后,宋承安问容清,“容姐姐可是有话要与我们说?” 容清是想劝他,“镇西侯,你已非昔日的毛头小子,做事要沉稳,切不可冲动。” 宋承安心意已决,“清姐姐请放心,我很沉稳,早在传言出来时我就想过要这样做。” 容清怕他惹来众怒,“纵使你不顾及族中的长辈,至少也该顾及一下你的父母与兄嫂吧?” 宋承安笑道:“我早前便与他们说起过此事,所以清姐姐无需担心,他们全都支持我。” 容潇也帮他说话,“长姐,承安兄好歹也在军中多年了,还担任要职,早已不是冲动之人。” 他不仅希望墨昭华认祖归宗,还想着能借这个机会撮合容清与宋承安,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那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容清又提醒一句,“别只顾着昭昭,也要为自己与家人多想想。” “好的,清姐姐。”宋承安道,“我并非是那等自私自利之人,会结合情况多方面做考量。” “那你们回去吧,路上慢着些,无需着急。”长姐如母,容清真如一个操心的老母亲。 “清姐姐,回见。”宋承安笑着朝她摆摆手道别,眼底眉梢既有高兴,也有难掩的不舍。 容潇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恭喜啊,承安兄,这下终于如愿以偿了,认下了昭昭。” “多谢多谢,希望能好事成双。”宋承安不仅要女儿,还想要个妻子,并且只要那一位。 容潇朝他挑了挑眉,“连上天都在给你制造机会,你们有了女儿,那不是很有希望么?” “借你吉言,愿我夙愿得偿,哈哈……”宋承安大笑,与容潇勾肩搭背的走出了御王府。 *** 下午,楚玄迟一放衙便匆匆赶了回来。 他今日先收到了墨昭华的消息,原本还为此感到高兴。 结果到了下午,整个盛京城都在传她是奸生子的事,这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于是他一回来便找到墨昭华,与她确认,“昭昭,外面的消息可是你放出去的?” “既已确定,为何不放?”墨昭华笑着承认,“让坊间继续猜测反而不太好。” “那对于此事,宋承安怎么说?”楚玄迟也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瞒不住。 便是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就如容清失身宋承安,瞒了这么多年不还是爆出来? 墨昭华心情复杂,“他不顾一切也要妾身认祖归宗,若是族人不同意,他便自请脱离宋家。” 她活了两世,这是初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宠爱,本该为此高兴与欣慰,可惜代价有点大。 作为女儿,她不希望宋承安真走到被逐出家族的那一步,可他又想将她该得的都给她。 楚玄迟闻言很满意,“这确实是他的行事作风,他是个负责的父亲,就看他能否顶住压力。” “妾身也劝过他,但他只要妾身的一句话。”墨昭华有些自责,“妾身于心不忍便满足了他。” 楚玄迟安慰她,“昭昭无需愧疚,他既有担当,那认便认吧,如此也好彻底平息了此事。” 第1240章 奸生子 “没这么快平息。”墨昭华担忧道,“如今外间都知妾身是奸生子,定会有人闹到朝堂。” “无非就是让我休了昭昭。”楚玄迟冷笑一声,“可休妻这种事,我又岂会容旁人来做主?” “若是父皇下旨逼你,你又当如何?”墨昭华知他不在意其他人,可文宗帝是个例外。 楚玄迟将她揽入怀中,“为了我深爱的妻子,与尚未出世的孩子,纵使抗旨不遵又如何?” “傻瓜,妾身罪不至死。”墨昭华红了眼圈,“只是让你休妻,又非杀妻,何须为此而抗旨?” 楚玄迟有他坚守的东西,“若是给不了你和孩子名分,让你们受了委屈,我情何以堪?” “受点委屈算什么?”墨昭华好言相劝,“抗旨乃大罪,不同样会连累妾身与腹中孩儿么?” “昭昭,我明白你的心思。”楚玄迟听不进去,“你是不想我与父皇对上,可我真不怕。” “但是妾身怕。”墨昭华轻声道,“休我至少能保住命,一旦惹怒父皇,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在亲生儿子与儿媳妇孙子之间,文宗帝定是选择前者,而没有儿媳孙子,自然也没了矛盾。 “父皇真能如此狠?”楚玄迟觉得不至于如此,毕竟他们现在的父子关系确实很亲密。 “皇权容不得丝毫的可挑衅,慕迟还是小心为上。”墨昭华可没忘了文宗帝当初对他的狠辣。 他连亲生儿子的双腿都能不顾,更何况她只是个儿媳,所以她还是不要对他抱太大的期待。 “好,我会先试探父皇的想法,他若当真容不下昭昭与孩子,我定会想法子护住你们。” 楚玄迟沉浸与父子之情,险些忘了帝王并无真情,对他们而言,皇权比什么都重要。 墨昭华怕他不够理智,“无论如何都不可挑衅皇权,惹怒父皇,否则我们母危矣。” “我明白,我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父皇,我定不会与他对着干,一切都以保护你们为主。” 文宗帝需要哄着,而不是针锋相对,他若坚持要休妃,楚玄迟也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否则只会逼得他对墨昭华痛下杀手,彻底解决父子矛盾,且让他找不到证据来指责。 墨昭华见楚玄迟的态度变了,这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这才放心,没再继续相劝。 在聪明人面前,就该点到即止,说得多反而不好。 *** 祁王府。 楚玄寒也放衙回来了。 冷延与冷锋如往常那般跟着他去了书房。 他一落座便说起墨昭华的事,“没想到那贱人还真是个奸生子。” 此前得到消息时,他正在忙着,也不好停下手头的公务,如今方得空。 冷锋一副抓到了把柄的样子,“主子可以好好利用一番,逼得御王休了她。” 冷延附和了一句,“属下昨日与疏影喝了几杯,他也建议主子趁机逼御王休妃。” “哦?他还说了些什么?”楚玄寒还惦记着将楚玄迟的人归为己用,对疏影很是上心。 “他说御王很喜欢御王妃,定会舍不得,主子再让人闹到陛下跟前,他便会陷入两难之地。” 冷延原觉得墨昭华只是个女人,楚玄迟再怎么喜欢,也不至于会为了她而为难自己。 可疏影却告诉他,楚玄迟爱美人不爱江山,待墨昭华如珠如宝,会为她做出不理智的事。 “父皇不很重视那个贱人么?”楚玄寒担忧,“万一帮着老五,本王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冷延道:“陛下再怎么看重御王妃,也要顾及皇家颜面,御王若不舍,便会惹怒陛下。” 楚玄寒若有所思,“听着倒不错,好久没见老五为难了,这次看老五怎么选择,哈哈……” 冷锋跟着笑,“一边是陛下,一边是妻子和还未出世的孩子,他若真重情,着实是不好选择。” 楚玄寒当机立断,“明日便联系我们的人给父皇上奏,让老五休妃,定要逼得老五去直面父皇。” “是,主子。”冷延与冷锋齐声应下。 *** 墨昭华是宋承安之女的事,成了各大酒楼茶坊的谈资。 君悦茶坊中,有几人边喝茶边聊此事。 友人甲不敢置信的道:“真是没想到啊,御王妃竟还真是个奸生子。” 友人乙则叹了口气,“墨先生也着实可怜,竟为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友人丙不赞同的摇头,“他这是自作孽,你可别忘了,那兰氏是谁带回来的。” 友人乙辩解,“可他当时也是好心,逃难的人饿晕在家门口,他不过是好心相救。” 友人甲打圆场,“说来说去,还是那兰氏太过恶毒,为了成为妾室,竟这般算计主母。” 友人丙忙附和,“说的没错,简直就是白眼狼,墨先生好心相救,她却恩将仇报害了人家。” 友人乙这倒是赞同,“可不是,若非她给容大小姐下药,人家早生下孩子,又何须去寺庙求子?” 友人甲压低了声音,“如今御王妃的身世坐实了,这般有损皇家颜面,御王府怕是容不下她了吧?” “谁说不是呢?”友人乙点头,“莫说是皇家了,便是寻常人家,也断不会要一个奸生子的。” 友人丙止不住的惋惜,“只是可怜了御王妃腹中的孩子,这还没出世,父母就要被迫分开。” 友人甲的声音压的更低,“一旦御王真的休妃,这孩子未必还能留在,皇家岂容血脉流落在外?” “有道理,我都没往这方面想。”有人乙同情道,“那御王妃也太惨了,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友人丙长叹一声,“哎……她的出身便是原罪,这也没法子,就看御王殿下能否保住他们。” 隔壁桌的茶客听他们提到墨昭华,忍不住加入他们,“你们可有听到晋南侯府的消息?” 三人闻言都看向了他,见他只有一人在,便热情的请他入座,大家一起喝茶聊天。 友人甲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好奇的问,“这位朋友可是有什么消息,能否说来听听?” 第1241章 休妃 那茶客呷了口茶,幽幽开口,“我听说镇西侯执意要认下御王妃,让她认祖归宗呢。” “这宋家能答应?”友人乙狐疑,“虽说宋家早已落寞,可终究也曾是个大家族。” 茶客摇头,“镇西侯才不管这些,他甚至放下狠话,哪怕是将他逐出家族也要认女儿。” 友人丙听着都为宋承安着急,“镇西侯这莫不是疯了?为了个奸生子,竟自毁前程。” 茶客知道的挺多,“他说本就对不起御王妃,绝不能让她受委屈,他要有为人父的担当。” 友人甲大加赞赏,“旁的不说,镇西侯是个真汉子。” 友人乙也很钦佩宋承安,“是啊,不愧是将西炎打到投降的常胜将军。” 茶客继续与他们喝茶聊天,惹得周围的人也竖起耳朵,甚至是干脆加入话题。 而他实际上并非是普通的茶客,却是楚玄迟安排的人,负责散播消息,引导舆情。 这样的人也不只他一个,其他酒楼茶坊也有,专门盯着议论此事的人,找机会加入。 坊间议论纷纷之时,楚玄迟又被文宗帝宣召入宫,他一猜便是为了墨昭华的事。 果不其然,文宗帝一见到他,便怒而将几封折子扔在他跟前,让他好好看看。 这几个折子说的是同一件事,那便是墨昭华作为奸生子,不堪为亲王正妃。 楚玄迟捡起来看完,“父皇让儿臣看这个,且满脸怒容,可也是希望儿臣休妃?” “朕若让你休妃,你可愿意?”文宗帝这也是试探,他很清楚楚玄迟对墨昭华的感情。 “回父皇,儿臣不愿意,因为儿臣不是懦夫。”楚玄迟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拒绝了。 文宗帝试着劝他,“休妃怎就成了懦夫?这是昭华自身的问题,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楚玄迟反问,“结发妻子遇到难事,儿臣身为丈夫不帮忙解决,反而休妃,这怎不是懦夫?” 他顿了段又道:“镇西侯作为亲生父亲,已在筹备让昭昭认祖归宗之事,这才是大丈夫的担当。” 文宗帝对他的反应心中其实很高兴,他若真一口答应,自己反而会觉得他令人失望。 但文宗帝还是问他,“所以便是群臣请命,逼着你休妃,你也要护着昭华?” “莫说是群臣,便是父皇下旨,儿臣也不会休妃。”楚玄迟同样在试探他的想法。 帝王虽要听取臣子的意见与建议,可他手握生杀大权,这种小事完全能够做主。 只要文宗帝不逼楚玄迟,便无人能逼得了他,那他与墨昭华便还是能做对恩爱夫妻。 文宗帝看他态度如此坚定,故意板起脸,一副他在挑衅皇权的样子,“你这是要抗旨?” “儿臣确实这么想着,奈何昭昭说不可惹怒父皇。”楚玄迟趁机为墨昭华说好话。 “昭华比你懂事的多,只可惜这身世……”文宗帝看重墨昭华,可不止因为她是儿媳。 墨昭华在为人处世这一块,确实深得他的欢心,即便她不是儿媳,他也会另眼相待。 楚玄迟为墨昭华抱屈,“身世本就无法选择,这并非昭昭之错,为何却要她来承担后果?” “朕如何不知她的委屈。”文宗帝叹气,“朕也希望你们白头偕老,但朝臣那边总得给交代。” 楚玄迟面色一沉,“这不过是儿臣的家事,是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了些,又何须给他们交代?” 文宗帝道:“你虽非帝王,可终究是亲王,家事即便算不上是国事,却也会影响到了皇家颜面。” 楚玄迟郑重道:“那很简单,父皇将儿臣贬为庶人即可,如此他们便再也管不上儿臣的家事。” “老五,你莫乱来,冲动易坏事。”文宗帝着实没想到,他会为了墨昭华,说出这种话来。 楚玄迟表情严肃,语气认真,“父皇,儿臣很冷静,也已想的很清楚,并非不懂得分寸。” 文宗帝真有点不悦,“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皇子的身份,放弃如今的权势与地位?” 他喜欢有感情的孩子,可他厌恶为了感情不顾一切的人,他想要的儿子不该是这样子。 楚玄迟解释,“儿臣本就不慕权势,地位也从不贪恋,儿臣只想保护好妻子与孩子。” 他话语凝重,“儿臣为人夫,又将为人父,若连妻儿都护不住,要这权势地位又有何用?” 缓了口气他又补了一句,“父皇,你真想要这样无能的儿子吗?东陵子民愿供养这等废物吗?” “迟儿……”文宗帝本是厌恶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可听着他的话,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楚玄迟微微叹气,“儿臣很庆幸自己只是个亲王,若是如父皇一般,是个帝王,便没得选择。” 他提及文宗帝的往事,“因为帝王肩负着家国天下,否则昔日母妃出事,父皇也能护住我们母子。” 纯娴贵妃一直是文宗帝的禁忌,以前都没人敢在跟前提,但楚玄迟回京后,却时常会提起。 渐渐的他竟不再排斥,甚至喜欢听楚玄迟提起,今日听着就更加百感交集,“迟儿……” 当初若非他太过看重这皇权,也是能救下纯娴贵妃,正是怕影响皇权稳固,他才对她无作为。 楚玄迟撩袍跪下,行了个大礼,“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下旨,将儿臣贬为庶人。” 文宗帝本就对他有愧,如何舍得再这般委屈他,“朕不可能下这种旨,你也不要逼朕。” “不是儿臣逼父皇,而是那些不相关的人在逼我们父子,甚至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 楚玄迟知文宗帝在意这份父子情,便有意提起,看他是要选择自己,还是那些上奏的臣子。 文宗帝都不用多想,“罢了,你且下去,容朕好好想想,定还有其他的法子解决此事。” “是,父皇,儿臣等您的消息。”楚玄迟赌赢了,文宗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 因为这次是情况与当初不同,是他的妻子出事而非皇妃,影响自然不会有那么大。 第1242章 求贬 傍晚,楚玄迟回了御王府。 由于今日入宫耽搁了,他回来的便也比平时晚了些。 平时本就很少能准时放衙,他能早回来的日子,也是将公务推给楚玄霖。 墨昭华担心的问,“外面闹成了这般,父皇今日可有宣召慕迟问责?”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楚玄迟笑道,“不过昭昭放心,我有法子应对……” 他将今日事详细相告,听得墨昭华更担心,“又是要抗旨又是求贬,父皇没生气?” 楚玄迟道:“父皇自是会生气,但我能安抚,如今父皇反倒在想法子帮我们呢。” “哦?慕迟这般厉害?”墨昭华很好奇,“不知是如何安抚,竟还能说动父皇相帮。” “是母妃……”楚玄迟又将他搬出纯娴贵妃的事相告,这也算得上是他的杀手锏。 “为难慕迟了,为了妾身不得不自揭伤疤。”墨昭华听着心疼不已,她是不愿惹他伤心。 楚玄迟摇头,“不为难,我的伤疤便也是父皇的伤疤,相信我的话能说到父皇心坎上。” 他以前确实与文宗帝一样,很忌讳提起纯娴贵妃,将其当做禁忌,现在能坦然面对。 纯娴贵妃并非是见不得光,需要刻意避开甚至遗忘的人,而是他要感激与铭记的生母。 “父皇当真有如此爱母妃么?”墨昭华与文宗帝相处的机会没他多,对此便没这般的相信。 楚玄迟所倚仗的也不是爱,“以前或许没有,但父皇心中对母妃有愧,且失去的便是最好的。” 墨昭华了然,“原是如此,母妃在天有灵,不仅庇护了我们,还保护了我们的孩子。” 楚玄迟这是一举多得,“我连庶民都愿做,父皇与太子皇兄以后对我也可以更加放心。” 他本身功高震主,又是辅国公的外孙女婿,如今镇西侯成了岳丈,很容易滋长野心。 但他为了一个女人,愿意自请贬为庶人,这等爱美人不爱江山,不慕权势,谁还猜忌他? 墨昭华见他这般运筹帷幄,心情大好,笑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一箭双雕,慕迟好计谋。” “我哪有什么计谋,无非是被人逼急了。”楚玄迟若非被逼的太狠,也不会冒险求贬。 墨昭华朱唇微启,正要说话,只觉腹中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呼出声,“嘶……” 楚玄迟见他脸色大变,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昭昭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墨昭华伸手抚上小腹,秀眉紧蹙,声音也弱了些,“肚子有些不舒服,突然疼了一下。” “定是近来糟心事太多,影响了昭昭养胎。”楚玄迟闻言更担心,“我这就让府医来瞧瞧。” 墨昭华忙制止他,“不用麻烦,府医今日已来看过了,只是让妾身好生休息,不可操心太多。” 楚玄迟自责不已,“都是我不好,未能及时处理好外面那些事,害的昭昭怀着身子还要为此操心。” 墨昭华握住他的手安慰,“慕迟切莫这么说,你做的已够好了,是我的自己坐不住,以后我会当心些。” “明日让御医来看看吧,否则我不放心。”楚玄迟不想步楚玄寒的后尘,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好……”墨昭华没拒绝,让御医来看诊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流言蜚语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御医来过之后,兴许还会向文宗帝禀告,他若真对楚玄迟有愧疚,便会更用心的护好这孩子。 *** 夜里,祁王府。 楚玄寒忙完手头上的事,还睡意全无。 他问两名侍卫,“奇怪,都几天了,怎一点动静都没?” 冷延回答,“属下已求证过,那些大人都上过折子了,没道理掀不起水花来。” 楚玄迟皱眉,“老五也确实入宫过几次,只是无人知道他与父皇说了什么。” 他在监查司任职,本就会时常面圣,楚玄寒在文宗帝身边没人,便不知入宫缘由。 冷延好言相劝,“主子切莫着急,欲速则不达,反倒容易自乱阵脚,不如先静观其变。” 楚玄寒眸色阴沉,“本王是担心父皇太过于偏爱老五,便连这么大的事都要护着他。” 以前楚玄怀还在时,便时常得到文宗帝袒护,这才让他越来越放肆,也让楚玄寒嫉妒不已。 冷延认为帝王无情,“皇权为重,只要大臣们闹起来,陛下再怎么宠爱御王也要顾及些。” 楚玄寒倒也赞同,“行吧,老五这边先看情况,那再说说宋承安,舆情怎对他越来越有利了?” 宋承安与人妻珠胎暗结,这本是要双双浸猪笼的丑事,可坊间却都在说他负责任,有担当。 冷延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当初是为救人,只要稍微运作,便有人附庸,给他博取好名声。” 至于暗中运作的是何人,其实已不重要,无非就是晋南侯府与御王府,甚至是辅国公府。 他们有利益牵扯,相互帮忙也在情理之中,冷延只求宫里的贵人没出手,也帮着他们。 冷锋附和,“是啊,如今他还执意要认御王妃,被认为是有担当,就更得人心了。” “该死!”楚玄寒怒道,“一旦他真认下了,墨昭华这奸生子的事便更容易被轻轻揭过。” 冷延低声道:“属下安排了人在煽动这方面的舆情,只是对方实力太强,不知有多少人下水。” 晋南侯府的实力虽弱,可御王府和辅国公府定会相助,他们如何是对手,万一东宫也参与就更难。 楚玄寒也这般想,“旁的不说,老五与辅国公府定然是参与其中,兴许还有老二的手笔在。” 冷延无奈叹气,“哎……我们寡不敌众,此事便不好办,只能盼着陛下出手,才能扭转局势。” 楚玄寒目光阴鸷,“你再多找些朝臣上折子,让他们也拉拢些人,绝不能让父皇站到老五那边去。” “是,主子。”冷延嘴上应的爽快,心中却起了担忧。 近来他与朝臣走的太近,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容易被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第1243章 愿嫁 皇宫,勤政殿。 楚玄辰轻袍缓带的入殿向文宗帝行礼。 “父皇,前几日您交给儿臣的事,儿臣已想到个法子。” 楚玄迟那日面圣后,文宗帝决定帮忙,转而便将他召来,让他来想法子。 “什么法子?”文宗帝对他的办事效率很满意,“无需拐弯抹角,直接说吧。” “父皇为镇西侯与容清赐婚,借此为五弟妹正名。”这是东宫属臣给楚玄辰出的主意。 “这会不会反倒给她招来非议?”文宗帝既要帮忙,就想把事情尽量做的周到一些。 楚玄辰早有对策,“镇西侯当日是为了救容清,如今又是对她与孩子负责,乃是有担当。” 文宗帝若有所思,“话虽如此,可那容清一直不愿嫁宋承安,朕这般做辅国公怕是又得找朕。” 昔日他为墨昭华赐婚,辅国公就来哭了一场,惹得太后也不悦,他如何能再强迫容清? 至于容清不愿嫁这件事,则是宿在贤妃处时,他随口问了宋承安的婚事,方才知晓。 当时他还觉得宋承安太在乎儿女私情,世上女人这般多,这个不愿意,那再换一个便是。 结果贤妃却告诉他,难得有情人,这世上男人这么多,她就只心悦他一人,听得他龙颜大悦。 他明知她不过是说好听的话哄着他,可他就是高兴,也因此记下了容清不愿嫁宋承安之事。 楚玄辰自告奋勇,“若父皇觉得可行,儿臣便去趟御王府与容清谈谈,让她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文宗帝乐得他处理,“行吧,那你便先去说服她,若她也同意朕再下旨赐婚,也免得后续来闹腾。” 宋承安既非容清不娶,他若是能趁机成全,宋承安定会感激于他,便也更忠心,这可是双赢。 “是,儿臣告退。”楚玄辰行礼退下,直奔御王府而去。 李图全给文宗帝倒了杯茶,“若太子殿下真能说服容大小姐相嫁,倒是成全了镇西侯。” 文宗帝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宋承安对容家女是一片痴心,若能成全他也好。” *** 御王府。 楚玄辰与容清说了赐婚之事。 容清果然拒绝了,“让妾身嫁给镇西侯?这怎么行?” 楚玄辰道:“你们本就是弟妹的亲生父母,若结为夫妻,奸生子之事便会淡去。” 墨昭华也拒绝,“不行,太子皇兄,母亲对镇西侯并无男女之情,怎可强行成婚?” 她不可能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而逼迫容清嫁给宋承安,那样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楚玄辰故作为难,“可除此之外,孤与属臣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能平息朝臣那股子怒气。” 容清果然中计,试探着问,“妾身若是嫁给镇西侯,便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么?” “至少如此一来,弟妹的出身好听些,能堵住朝臣的嘴,也让有心人少了中伤五弟的机会。” 楚玄辰把事情说的越严重,容清便越会想解决,虽说这是在逼她,可他不会在意这么多。 他与容清向来无交情,怎会顾及到她的感受,况且他认为她嫁给宋承安,本就是高嫁。 “若是能帮上忙,那妾身嫁又何妨?”容清都没犹豫,确认能解决这件事便应下来。 墨昭华知她是为了自己,便有心阻止她,“母亲不可如此委曲求全,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容清尽量往好的方面想,笑了笑道:“你不也都知镇西侯对我的心思,嫁给他又怎能是耽误?” 墨昭华连连摇头,“可母亲对他无男女之情,结为夫妇自是委屈,女儿绝不能这般对母亲。” 容清找借口,“我当初没那心思,是他年纪还小,如今他早已长大,我的思想也能改变。” “母亲……”墨昭华还想再劝,却被容清笑着打断了。 “就这样吧,昭昭。”容清看向楚玄辰,“太子殿下,妾身愿嫁,可请陛下放心赐婚。” “好,那孤便回去复命了。”楚玄辰就知她会答应,因为她是个愿意付出的好母亲。 “妾身多谢太子殿下,恭送太子殿下。”容清起身行礼,再与墨昭华送他出府。 待到东宫的马车离去,墨昭华与容清回了后院。 她红着眼圈道:“娘亲,你怎可为了解决女儿的事,如此委屈自己?” 容清伸手轻点她的额头,“傻丫头,嫁给镇西侯,我可不委屈,他会待我很好。” 墨昭华轻叹,“可嫁给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纵使对方再怎么好,也不会觉得幸福。” “谁说我不喜欢他?”容清低声道,“我以前把他当弟弟看待,但成婚后自会把他当丈夫。” “娘亲……”墨昭华听的一愣,她不太相信这话。 容清继续小声相告,“其实若非出了这些事,再多给我点时间,我早晚也是能接受他。” “真的吗?娘亲不是在哄我?”墨昭华这时有点相信了。 容清连称呼都改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承安待我如何,我比谁都清楚,岂能毫无感觉?” “镇西侯待母亲,确实一往情深。”墨昭华道,“只是感情要两厢情愿才能幸福。” “感情也可以日久生情。”容清轻笑,“再者说,我与他纵使没爱情,也会有亲情在。” “我知道。”墨昭华依旧觉得愧疚,“我就是怕母亲急于为女儿解围,委屈了自己。” 容清竟露出一抹娇羞之色,“不会,至少嫁给承安不会。我想要的他都能给,也愿给我。” “那行吧,母亲既已决定,女儿就不多劝。”墨昭华祝福她,“只愿母亲能平安幸福。” 别看容清温柔,但性子很执拗,一旦做了决定便难更改,否则辅国公当初也不会让她下嫁。 “一定会的!”容清开玩笑的道,“承安若得到后就变了心,我定向昭昭告状,让昭昭收拾他。” “好,女儿定会护母亲一辈子。”墨昭华向天发誓,这一生定要护她周全,不再遭人所害。 墨韫也好,宋承安也罢,但凡敢伤害她,便要付出代价。 第1244章 赐婚2 下午,御王府。 文宗帝的赐婚圣旨由李图全亲自送了过来。 于是不久后,这件事便传了出去,容清被赐婚给宋承安。 圣旨的内容明显带着偏袒,说镇西侯当初舍身救人,珠胎暗结乃上天旨意。 既是上天之意,而容清又早已和离归家,便顺应天意,让他们结为夫妻。 既然扯了老天爷做幌子,又有文宗帝护着,旁人便是有意见也不敢大肆张扬。 楚玄寒得到消息后,气的将手里的文书砸在桌案上,“父皇果然还是偏袒着老五。” 也就是他如今是正好自己的屋子办差,没有外人在,否则他哪能当场发泄,只能先忍着。 消息是冷锋刚来禀告的,冷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文宗帝确实带着明显的偏袒。 他仔细想了想,“或许不是为御王,而是御王妃,殿下不是猜测她在为陛下治疗头痛症么?” “这贱人哪来的本事,竟真能为父皇治疗顽症?”楚玄寒虽说是猜测,却也基本能确定。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冷锋不敢轻举妄动,“若再煽动舆情,便是与陛下对着干。” 因着冷延忙不过来,此前都是由他负责舆情的事,现在急需一个答案,以免做错事。 “暂时收手吧。”楚玄寒只能放弃,“父皇插了手事情难办,可不能将我们自己折进去。” “是,主子。”冷锋舒了口气,知道该怎么办,他就好去做安排,及时让自己人收手。 楚玄寒眼珠子溜溜转,“老五手握兵权,辅国公府又势力庞大,如今再加上一个宋承安……” 冷延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势力这般强盛,主子只要挑拨几句,以陛下的性子,定会猜忌御王。” 冷锋这次能及时跟上,“不仅是陛下,太子殿下也一样,御王这等势力,对谁来说都是个巨大威胁。” “父皇知晓本王的心思,本王不宜出面挑拨。”楚玄寒先将自己摘出去,“此事只能交给其他人去做。” 冷延对他的意思领悟的极快,“属下懂了,这就悄悄联系一些大人,由他们轮番向陛下进言。” 意思虽懂,可他那份担忧也跟着再泛起,近来与官员走动的实在太频繁,但让旁人去办他又不放心。 *** 下午,晋南侯放衙回府。 宋承安前去迎接,“父亲,您可知儿子的好消息?” 晋南侯笑道:“此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恭喜我儿,终于如愿以偿。” 宋承安道:“那有劳父亲再陪儿子去见族中长辈,商议让御王妃认祖归宗之事。” 此前他们父子已去找过族中长辈,只是他们因着奸生子的名头,不愿答应。 晋南侯也有了底气,“好,有了陛下的旨意在,他们定是再无借口阻止我们。” 宋承安话语冰冷,“他们若再阻止,儿子就忠孝难两全,只能自请出族,自立门户。” 晋南侯始终支持他,“自立门户也没什么不好,尉迟家的长子如今过的可不比其他人差。” 尉迟霁明当初与父母断亲,带着妻儿先去了岳丈家,后来租下宅子安家,安心的守孝。 现在更是成了东宫清客,时常出入东宫,等他孝期结束,兴许有机会留在东宫为官。 便是东宫没了位置,文宗帝也会启用,他虽没了家族的帮衬,可已是太子党,自有人帮。 宋承安担忧的道:“儿子是不怕自立门户,只是怕影响了父亲与兄长,连累你们被族人孤立。” 晋南侯拍了拍他的肩,“承儿无需担心,若要自立门户,便不只是你一人,而是我们一大家子。” 宋承安感激的对他躬身一拜,“儿子多谢父亲。” 晋南侯笑的慈祥,“父子间无需如此客气,走吧,我们先去找族老,等你兄长回来了自会来。” 他们父子在不同的府衙,且相隔的有点远,平日里都不会相约的一起回来,今日也一样。 “是,父亲,那就辛苦父子走一趟。”宋承安与晋南侯一同离开了侯府。 *** 御王府。 楚玄迟也匆匆回了府。 只要他这么早回来,楚玄霖就得留下。 没办法,监查司的事实在太多,每日都忙得团团转。 楚玄迟都想着要向文宗帝提议,再增加几个职位,为大家分担点公务。 他回来后都没关心墨昭华,先询问容清的情况,“昭昭,岳母大人可还好?” “慕迟放心,母亲很好,妾身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墨昭华笑着转达容清的话。 “岳母大人真这么说?”楚玄迟闻言也大喜,他本以为容清只是为了墨昭华才愿意嫁。 “可不是,这就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墨昭华是真心希望容清能接受宋承安的感情。 “哈哈……那敢情好,父皇这是又要成就一段佳缘。”楚玄迟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当初的婚事。 “妾身也没想到,父皇竟能想出这等法子来。”墨昭华经过这件事,对文宗帝有所改观了。 “昭昭错了,这不是父皇想的。”楚玄迟告诉她,“父皇早已将这件事交给了太子皇兄。” “看来东宫的谋臣不错,还能想到这法子。”墨昭华这才明白,为何是楚玄辰来相劝。 楚玄迟看向墨昭华的小腹,“婚期定在年底,岳母大人届时新婚燕尔,便无法照顾昭昭了。” “没关系,珍珠照顾也一样。”墨昭华不在意,“妾身让母亲来小住,主要是为了多做陪伴。” 若不是有这个借口,容清生怕打扰他们夫妻,又岂愿意住下来,她之前也曾邀请过多次。 楚玄迟不赞同,“珍珠虽好,但可能忙不过来,到时还是要找有经验的嬷嬷来伺候着。” “离母亲的婚期还远着,先不着急。”墨昭华道,“我们只要注意,莫让有心人趁机入府。” 楚玄迟已有想法,“放心,我便是要找也是从宫里要人,皇祖母与纯懿母妃身边都有人可用。” “慕迟想的真周到。”墨昭华没想过从宫里要人,只想着若需要人,就找个有经验的奶娘。 第1245章 认祖 楚玄迟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珍宝,孩子又是我们爱的结晶,都不容有失。” “谢谢慕迟。”墨昭华窝在他怀中,与他温存了会儿,如今天气渐凉,抱着也舒服。 她把玩着他宽大的手掌,摩挲着他掌心的疤痕,“坊间的舆情如何?可有掀起风浪来?” 楚玄迟任由她玩着,“昭昭放心,有了父皇的赐婚,便连那些有心人,也不敢再肆意妄为。” “皇权至上,不容挑衅,好在父皇是帮着我们。”墨昭华很庆幸,这一世的文宗帝与前世并不同。 前世他起初偏爱楚玄怀,后续又中意楚玄寒,根本没给楚玄迟丝毫父爱,直到死父子都没感情。 “可不是。”楚玄迟笑的开心,“如今坊间都在骂兰氏,说她心思歹毒,惹出来这么多事。” “确实是拜她所赐,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墨昭华笑的开心,“最后她反而算帮了我们。” 能换个父亲,她如何能不高兴,更何况对方还是宋承安,又成全了他与容清,好事成双。 “昭昭可知墨韫最后究竟是如何处罚兰氏?”楚玄迟没关注这些小事,因他知墨昭华在看着。 “依旧被关着,估计是想静观其变。”墨昭华不着急,兰如玉与墨瑶华一样,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楚玄迟就不想拖着让她费心,“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他也该做出处罚了,要不要给他施点压?” “不着急。”墨昭华笑的有几分狡黠,“拖得越久,越担心的是他,何不让他自己折磨自己?” “好,一切都听昭昭的。”楚玄迟知她爱玩猫抓老鼠,便由着她去,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 两日后,八月十二。 晋南侯府的马车停在了御王府门外。 今日是墨昭华认祖归宗的日子,宋承安前来接她去祠堂。 容清还未过门,不方便跟着去,便在府里等着,千叮万嘱宋承安顾好她。 墨昭华笑着安抚她,“母亲请放心,今日花影也在,女儿定不会有事。” 容清提醒,“你怀着孩子,身份又贵重,难免被人盯着,凡事都得小心些。” “是,母亲。”墨昭华也知要防备,怕有人趁她出门对她下手,才特意带上花影。 宋承安就差起誓,“清姐姐,我以性命担保,定会护好我们的女儿,与她腹中的孩子。” 容清谆谆教导,“怀胎的头三个月最为重要,昭昭要早去早回,不重要的事便莫要耽搁。” 宋承安看她如此不放心,便尽量安抚她,“一旦完成认祖归宗的仪式,我立马将王妃送回来。” “好,去吧。”容清不耽误他们的时间,“回来用午膳,我做好你喜欢的菜等着你。” 不料宋承安道:“清姐姐,要不午膳便莫准备了,我想请王妃用膳,也让父亲母亲看看她。” 容清脸色一沉,“你方才不是说,仪式完成便送回来么?怎突然又要留她用膳了?出尔反尔?” 宋承安赶忙解释,“是我说错了,我的本意是想说仪式结束便回侯府,一起用个午膳再送回王府。” 墨昭华为他解围,“女儿既是要认祖归宗,那自是该去向祖父与祖母见礼,还有大伯父与伯母。” “行吧,这也是基本的礼数,那用过午膳便回来。”容清也不想她刚认亲便失礼,落人话柄。 “是,母亲。”墨昭华微笑着应声。 “多谢清姐姐理解。”宋承安在心中暗叹,女儿真好,还会帮他说话。 容清神情严肃,话语凝重,“护好昭昭,她有任何差池,我绝饶不了你。” 宋承安对她行了抱拳礼,“承安遵命,定不辱使命!” 得了容清的应允后,父女俩当即便出了御王府,上了马车直奔宋家的祠堂而去。 马车上,宋承安先开口,“王妃……” 墨昭华笑道:“没外人在,父亲唤女儿的名字即可。” “你叫我什么?”宋承安虽在确认身世后见过她,可这是第一次听到这称呼。 “这都要认祖归宗了,女儿难道还不该改口么?”墨昭华对新身份适应的很快。 “昭昭……”宋承安也不矫情,跟着改了口,这个名字喊出来,铁汉不禁红了眼圈。 墨昭华愣了一下,“父亲莫哭,都是我不好,我在确认身世时,就该唤你一声父亲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这般柔情,容清嫁给他应该会幸福。 宋承安声音哽咽,“真是上天垂怜,我宋承安戎马半生,回来竟有了这么大个女儿。” 墨昭华笑的开心,“昭昭也不曾奢望过父亲另有其人,还是忠贞不渝,又有担当的男人。” 她活了两世,前世到死才知儿子的生父另有其人,却不知自己的身世也暗藏玄机。 这一世她的命运改变了,还得了个新父亲,一切都比前世要好,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宋承安缓和了情绪,“昭昭,认祖归宗你定是要改姓的,不知你这名字,当初是何人所取?” 孩子的名字一般是长辈所取,若是容清一人取的,他便无所谓,可若是其他人他会介意。 墨昭华笑着告诉他,“‘昭’字乃母亲所取,‘华’字是随了墨家这一辈,故名昭华。” 彼时并非墨韫对她不上心,如她及笄取小字那般赴宴,而是出于对容清的爱,特意让容清取。 宋承安嫌弃的不行,“你如今既非墨家女,那这‘华’字便没必要,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可好?” 他的女儿又怎可随了墨家小辈取名,便是要随也该是他们宋家的小辈,不过他不太想如此。 墨昭华对于改名换姓都不在意,只要他高兴就行,“父亲可有想好取什么名字?” “你母亲取的字很好,我想留下,只改一个字即可。”宋承安在确认后才方便取新名。 “可以。”墨昭华点头赞同,“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只要是父亲用心所取,昭昭都喜欢。” 女儿家的名字,平日里也很少会用到,她这身份就那更少用名讳了。 第1246章 改名 “那我先想想。”宋承安谦虚道,“我是个粗人,若取的不好听可以改,我多想几个备用。” 墨昭华道:“有心即可,好不好听也不重要,左右是女儿有小名,且少有人唤女儿名讳。” 宋承安摇头,“不行,女子的名字怎可不好听?尤其是你这样好看的女子,名字更不能俗气。” “父亲有心了。”墨昭华不禁又想到她那个俗气的小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再用了。 “我想到了。”别看宋承安是武将,可书也读了不少,稍一动脑便有想法,“叫昭愿如何?” “昭愿?”墨昭华歪着脑袋,不太明白这两字的含义。 宋承安解释,“西陲那边有‘昭昭如愿,岁岁安澜’的说法,是一种美好的祝福。” “很好,既有寓意,又很好听,女儿非常喜欢。”光着这个寓意,就让墨昭华很满足。 宋承安见她喜欢便笑了,“是你母亲取的‘昭’字好,让我一下就想到了这个。” “那以后女儿便是宋家女,名为昭愿。”墨昭华恨不得大声喊出来,从此她只是宋昭愿。 “小名昭昭。”宋承安爱屋及乌,便连容清取的小名,他也觉得是世间最好听的小名。 “昭愿多谢父亲赐名。”大概是血脉使然,墨昭华与他相处时间尚短,却感情日增。 宋承安欣慰又感激,“不,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我未曾养育过你一日,你却还愿认我。” 墨昭华柔声道:“父亲又并非不愿养女儿,若早知女儿的身世,父亲定会把女儿养的很好。” 宋承安是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那是,纵使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法子为你摘下来。” 墨昭华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从此以后,除了外祖父一家子,女儿又多了一个撑腰的人。” “不是一个,是一家。”宋承安笑道,“你祖父祖母,大伯与伯母,还有贤妃都是你的后盾。” 墨昭华笑靥如花,还有几分俏皮,“昭昭多了这么多撑腰的亲人,夫君以后定不敢欺负昭昭半分。” 宋承安郑重的承诺,“殿下若敢欺负昭昭,我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为你讨回个公道。” 他们说话间的工夫,马车来到了宋家祠堂外面。 虽说是墨昭华认祖归宗,可她身份是御王妃,宋家长辈也得向她行礼。 她在祠堂外先接受了族人的行礼,而后才入了祠堂,进行认祖归宗的仪式。 鉴于她怀着身子,又身份贵重,仪式便一切从简,尤其是跪拜之礼,能省则省。 这宋家本就无人能受她跪拜,便连晋南侯夫妇与宋承安,都只敢受她的半礼。 虽然女子不上族谱,且无人能唤她名,但宋承安还是当众公布了她的新名宋昭愿。 晋南侯笑着夸赞,“这名字好啊。” 晋南侯夫人附和,“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很好听。” “好听吧。”宋承安洋洋自得,“这可是我取的,昭昭也说很喜欢。” 族人们纷纷为他送上祝福,“恭喜恭喜,喜得千金,还得了陛下的赐婚。” “今日事忙,我就不一一回应了,明日在府上设家宴,还请各位赏脸来用席。” 宋承安本来今日就该设宴款待族人,只是墨昭华今日也会过去,他怕人多她不自在。 于是特意改在明日,如此今日他们一家便可好好用膳,也是他们的第一顿团圆饭。 唯一的遗憾是容清尚未过门,不便同来,好在婚期定在年底,那新岁他们必能大团圆。 主持今日仪式的长辈,宋承安的三叔公问,“明日御王妃娘娘可也会在?” 宋承安本想找个借口,说墨昭华怀着身子不太方便,刚张口却被她抢先了一步。 墨昭华话语温和,“明日不仅我在,殿下也会一同出席,见见诸位长辈与族人们。” 宋家三叔公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好,这等殊荣,老朽明日一定会来。” 他便是代表着整个宋家,既然他说会来,那其他人不想来也得来,便无需表态。 宋承安舍不得墨昭华辛苦,“昭昭有孕在身,有所不便,便不久留,我先送她回府。” 三叔公一双精明的眸子中,盛满了慈祥之色,“去吧,当心着些,回去好生歇着。” “是,三叔公。”宋承安行了个礼,便与家人带着墨昭华离开了宋家祠堂。 他依旧是与墨昭华同乘,上了马车便问,“昭昭,你明日真的会与殿下来赴宴?” “为何不来?”墨昭华笑着反问他,“这家宴不是特意为庆祝女儿认祖归宗所设么?” “我原以为你不方便,且听说殿下很不喜这种场合。”宋承安是为了免她为难才明日设宴。 “女儿很方便。”墨昭华给足他面子,“至于夫君,他确实不喜参加宴席,但不会不来。” “御王殿下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宋承安道,“阿潇,也即是你舅父说,他尤为宠你。” 墨昭华夸楚玄迟,“殿下有颗赤诚之心,不仅待昭昭好,只要是昭昭在意的人,他亦会护着。” 宋承安开玩笑的道:“如此说来,那我以后岂非也能得殿下庇护,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墨昭华撇撇嘴,“对昭昭好的人,殿下才会护着,比如墨先生,殿下便从不会给他好脸色。” “我定不会如墨韫那般。”宋承安赶忙解释,“但我并非是为了殿下的庇护,我是真心想疼你。” “女儿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女儿还是分得清。”墨昭华早已感受到了他的真心与实意。 父女俩又聊了一路,都是宋承安在问,墨昭华在回答,问的则大多是关于她与容清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墨昭华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王妃,到家了,请下车。” 她听出是晋南侯夫人的声音,温柔的提醒她,“祖母,没外人在,您唤我昭昭就好。” 晋南侯夫人诚惶诚恐,如何敢放肆,“王妃,君臣有别,这太失礼了,臣妇不敢。” 第1247章 新家 墨昭华由花影扶着下了马车,“祖母是嫌昭昭来路不正,不认昭昭这个孙女么?” “不不不,没有的事。”晋南侯夫人连声否认,“臣妇臣妇巴不得有这么好的孙女。” 晋南侯笑声爽朗,“昭昭,你祖母她胆子太小,我给她打个样,她慢慢也就敢这般唤你。” 晋南侯听他改了口,便也试着喊她,“昭、昭昭……” “哎……”墨昭华笑着应声,又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祖母,我们回家。” 从此以后,墨家再不是她娘家,眼前这些人才是她的真正的亲人,这里是她家。 “好,我们回家。”晋南侯喜极而泣,紧紧的挽住她,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昭昭今晚要不要住在这里?”晋南侯走在她旁边,“我马上给你安排院子。” “不用麻烦了,祖父。”墨昭华客气的拒绝,“母亲与殿下还在等着昭昭回去。” “嫁人了是不太方便,一切要以夫家为重。”晋南侯也能理解,毕竟她已有了夫家。 “倒也不是,主要是这乃头一胎,母亲总是不放心。”若非如此,墨昭华真会小住几日。 “头一胎是要多注意。”晋南侯夫人关切的问,“昭昭可有害喜了?有什么忌口的告诉祖母。” “暂时还未出现害喜反应,但不太能吃油腻之物,膳食最好是清淡一些。”墨昭华平日里就这口味。 “好,我马上让人去吩咐厨房。”晋南侯夫人不想她第一次回家,便留下不好的印象。 宋承安的大嫂陈氏很有眼力见的揽下此事,“婆母,还是让儿媳去吧,您陪着王妃。” 墨昭华不希望因着身份,让家人间变得生分,“大伯母,咱是一家人,您唤我昭昭即可。” 陈氏笑的也没扭捏,大方的改口,“好,昭昭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或喜欢吃的,我好吩咐厨房。” “我不太能吃鱼,其他的只要不是油腻的都可以。”墨昭华喜欢吃鱼,可她至今不会挑刺。 因此但凡不是在熟悉的人面前,或者有楚玄迟给她挑好,放到她餐盘中,她都不会吃鱼。 “行,那我让他们尽量做些清淡的菜色。”陈氏是厨艺不是很好,否则她定亲自下厨。 “多谢大伯母。”墨昭华笑着道谢,陈氏的态度,可比当年薛氏好的多,让她亲切。 “不客气。”陈氏话语温和,笑容很慈爱,“那你且去正厅歇息,陪公爹与婆母聊会儿。” *** 午膳极为融洽,也很温馨。 而用完午膳,宋承安便要按承诺送墨昭华回御王府。 晋南侯夫妇依依不舍,但也不敢过多的挽留,免得让墨昭华为难。 左右是她明日还会来,且以后他们也能去御王府看望,不可急于一时。 墨昭华人还在御王府外,门房便让人去后院禀告容清,后者匆匆赶到前院。 她见到墨昭华后,对着上下好一阵打量,“昭昭,你可算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墨昭华被她这一出搞得哭笑不得,“娘亲,女儿只是去了趟娘家,又不是去上战场。”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容清是真的不放心,怕有人容不下她腹中这个孩子。 “这也没千里啊。”墨昭华故意逗她,“您这样女儿以后可都不敢再去娘家了。” “那不行。”宋承安道,“等清姐姐嫁过来,你可是要经常带着孩子回来看我们。” “人既已送到,你便回吧。”容清脸色微红,“昭昭刚认祖归宗,想必你也有事要忙。” “是啊,父亲。”墨昭华附和,“你不是还要准备明日的家宴么?不能总让祖父祖母操劳。” 她知容清脸皮薄,还是当着她的面,定然更不好意思,赶紧找了个借口将宋承安打发走。 “行吧,既然你们母女都这般说,我便先回去。”宋承安嘿嘿一笑,“来日方长,我不着急。” 墨昭华笑着吩咐,“琥珀,你替我送送父亲。” “是,主子。”琥珀应声上前,“侯爷您这边请。” 宋承安避开墨昭华的视线,低声开口,“姑娘,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侯爷有事还请吩咐。”琥珀猜不是与墨昭华有关,便是与容清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宋承安开口便问,“请问你们王妃都有些什么喜好,又厌恶些什么?” 琥珀很乐意帮他,“这个说来话长,但侯爷对王妃既有这心,奴婢愿慢慢与你说……” 他既如此有心,她恨不得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他,也好让他弥补墨昭华的那些遗憾。 他们前脚刚走,墨昭华与容清后脚便回了后院。 沐雪嫣得知墨昭华已回来,立马找了过来,“嫂嫂,认祖归宗的感觉如何?” “很好!”墨昭华温柔的道,“相信嘉惠与廷坚很快也会有这么一天。” 沐雪嫣正是为此来,“那要辛苦御王哥哥与外祖父他们,为杨家洗刷冤屈。” “邪不胜正,他们一定会做到的。”墨昭华打趣,“然后我们嘉惠便可美美出嫁。” “嫂嫂~”沐雪嫣脸上飞起两抹娇羞的红晕。 “小妮子害羞了?”墨昭华继续逗她,“我瞧着你如今对表兄,可不似以前那般呢。” 沐雪嫣撒着娇向容清告状,“义母,您快看嫂嫂啊,她还在笑话嘉惠。” 容清忍俊不禁,“好了,昭昭,你再这般笑下去,嘉惠这脸要成猴屁股了。” 沐雪嫣的脸更红了,“义母,您怎么还跟着笑话嘉惠。” “咳咳……”容清清了清嗓子,“我不笑了,昭昭也不许再笑,我们嘉惠脸皮薄。” “好,我们都不笑了。”墨昭华道,“嘉惠只要相信,你们兄妹定有迎来光明的一天。” 她说的兄妹,并不是沐雪嫣与容慎这对义兄妹,而是与杨争流那对等着认祖归宗的堂兄妹。 “是,嫂嫂,嘉惠对此深信不疑。”沐雪嫣懂她的意思,满心期待且相信那一天定会来。 墨昭华轻笑,“我今日也算是积累了点经验,等到你们认祖归宗时,也能帮上点忙。” 第1248章 不甘心 下午,楚玄迟又把公务扔给了楚玄霖。 他有些抱歉,“老七,实在不好意思,这些日子府里的事多了些。” 好在他与文宗帝提过,给监查司增加职位,文宗帝已在慎重的考虑此事。 楚玄霖忙的团团转,还得应付他,“没关系,能帮上五哥的忙,是我的荣幸。” 他入职监查司比楚玄迟要久,可以前并没这般忙碌,一切都是在楚玄迟来之后改变。 一来是因着他升官了,要管的事更多,二来是监查司办事效率高,疑难杂件便交给他们。 楚玄迟也怕影响他们夫妻感情,“等忙完这段日子,我们便换过来,你早些回家陪七弟妹。” 他们好不容易日久生情了,楚玄霖日日早出晚归,都没时间陪钟凌菲,感情便容易淡。 “没事的。”楚玄霖笑道,“菲儿说了,五皇嫂如今有孕在身,五哥应该多陪陪她。” “如此,就替我谢过七弟妹了。”楚玄迟为当初推荐了钟凌菲,感到十分的庆幸。 楚玄霖笑的温和,“一家人无需如此客气,相信等到菲儿有孕时,五哥也会这般帮我。” “那是自然。”楚玄迟不再耽误他,“我便先回府了,若有处理不了的事,随时来找我。” “好,恕不远送。”楚玄霖还忙着看手里的公文,便没起身相送,眼下是公务重要。 楚玄迟因此得以准时放衙,上了马车直奔御王府而去。 回府后他如往常那般,不去前院而去后院墨昭华,“昭昭今日去认祖归宗,可累到了?” 墨昭华笑着摇头,“没有,他们顾忌妾身的身份,一切礼仪都从简,仪式很快便结束了。” 楚玄迟看她脸色正常才放心,“这还差不多,你怀着孩子岂能又跪又拜?他们也受不起这礼。” “他们也是这般说。”墨昭华依偎着他坐在软榻上,“便连向长辈敬茶,也只是行半礼。” “如此甚好。”楚玄迟想起一事来,“对了,你肚子今日可有不适?府医过来看过么?” 自从那晚之后,他每日回府都至少要问上一次,只有听到她说没事,才能真正安心。 墨昭华笑道:“府医一大早就来看过了,妾身真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少操心即可。” 楚玄迟揽着她,“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以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昭昭可安心养胎了。” “怕是还得忙上两日,才能真正休息。”虽说要忙,可墨昭华很高兴,因为都是好事。 楚玄迟很快反应过来,“马上便是中秋佳节,昭昭既要送节,又要入宫,确实还得忙几日。” 墨昭华告诉他,“明日晋南侯府设家宴,妾身说好要与慕迟一同回去,见见宋家的长辈。” 楚玄迟欣然答应,“这家宴是特意为你而设,我们自是该回去,所以你明日又得忙了。” 墨昭华面带笑意,“也算不上是忙,礼物自有珍珠与琥珀去安排,他们办事妾身放心的很。” 库房的钥匙有好几把,其中两把早已在珍珠与琥珀手中,她们其实是有实无名的管家。 楚玄迟抓起她的手,用大手掌轻轻包裹着,“恭喜昭昭,自今日起,你便是宋昭华。” 墨昭华赶忙告诉他,“不,父亲已为妾身改名昭愿,取自祝福词‘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好名字!”楚玄迟听着也欢欢喜,“没想到宋承安竟还有这心思,可比墨韫对你上心的多。” 墨昭华满眼幸福之色,“父亲真的很好,这新名字妾身也很喜欢,往后妾身便只是宋昭愿。” *** 夜里,墨家。 墨韫宿在乔氏的房中。 他躺在榻上突然叹了口气,“哎……” 乔氏关切的问,“好端端的,老爷怎又叹气了?” 墨韫不甘心的道:“今日御王妃认祖归宗了,可事情怎会变成这般?” 乔氏是老实人,说老实话,“妾说句不好听的,这都是兰氏一手造成的。” “没错,就是她!”墨韫气的咬牙切齿,“若非她算计,我何至于沦落至此?” “老爷打算怎么做?”乔氏试探着问,“御王府虽不曾催您,可这件事总得处理。” “怎么,御王妃催你了?让你来打探消息?”墨韫就不喜欢她私下与御王府往来过密。 可在需要墨昭华的时候,他又能厚着脸皮找乔氏牵线,这个时候就庆幸乔氏有交情。 “没有,妾这是为您着想。”乔氏解释,“您将来还要再启用,卖他们人情总好过得罪吧?” “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处置兰氏?”墨韫何尝不想处置兰如玉,可中间夹着墨胜华。 他本身就只有两儿两女,如今一个女儿死了,一个成了别人的女儿,就只剩这两儿子。 若是墨胜华再出点什么事,他便只有墨庆华一个孩子,而他又不想年纪一大把还娶妻孩子。 他现在的手头本就不宽裕,便是以后能启用,养儿育女也是笔大开销,他又何必这么累? “妾不知。”乔氏轻叹,“妾若有能力为老爷排忧解难,也不会险些连庆儿都保不住。” 当年若非容清相助,她不仅会被拿掉孩子,甚至还会被冠上媚主之名再发卖,后果不堪设想。 墨韫越说越来气,“陛下赐婚,倒如了宋承安的愿,真便宜他了,可怜我为他养了这么多年女儿。” “老爷切莫这般想,吃亏是福。”乔氏安慰他,“您要看开一些,否则容易为您招来祸患。” “这便是你一直忍气吞声的原因?”墨韫以前最讨厌她这懦弱样,且无法因此而怜惜她。 “妾有老爷,又有庆儿,已然很知足,而知足常乐。”乔氏从来没什么野心,只求一个平安。 “你倒是想得开,可老夫做不到!”墨韫怒道,“老夫实在是不甘心,总得讨回些什么来。” “老爷有自己的想法,妾便言尽于此。”乔氏深知说多错多,她人微言轻更该适可而止。 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坚定的站在墨昭华那边,以此来保全他们母子俩。 第1249章 家宴 翌日上午。 晋南侯府门庭若市,但往来都是宋家的人。 因着今日只是家宴,便是有同僚知晓侯府设宴,也不会不识趣的前来。 倒是自昨日起,便有人开始往侯府送礼,恭贺晋南侯夫妇喜获一位嫡孙女。 今日依旧有贺礼陆续送来,但这种人情往来,无需设宴,以后找机会还礼即可。 晋南侯府看着儿子儿媳接来送往,欣慰又满足,“侯府许久都没如此热闹了。” 晋南侯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可不是,妾身原还想着承儿不愿娶妻,没机会热闹。” 晋南侯越说越高兴,“现在好了,咱府上双喜临门,等到承儿大婚时,会比这还热闹。” 晋南侯夫人突然伤感,“只是到时承儿定然已搬到镇西侯府,再怎么热闹也不会在咱这里。” 婚期还在年底,而镇西侯府的宅子是现成的,只等安置好一切,便能搬过去办个开府宴。 晋南侯想的更通透些,温柔的安抚妻子,“不管在哪里办喜事,都是我们家的喜事,不是么?” “这倒是,歇息的差不多了,我们去迎客吧。”晋南侯夫人强颜欢笑,起身去招待宾客们。 晋南侯见她这样,也不知还能如何安慰,儿子有了成就,文宗帝赐下府邸,原本是好事。 可如此一来他们一家子便要分开,原本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热热闹闹,便是分家也不用分府。 他们夫妻刚出去不久,便有下人来报,御王夫妇驾到,宋家人齐齐出去迎接。 宋昭愿下马车看到这么多人,还被惊到了,她没想到连宾客们都会出来迎接他们。 虽说这些人主要是为恭迎楚玄迟,可她与荣有焉,以前在墨家时可从未见过这等场面。 楚玄迟下了马车,“诸位请起,今日乃岳丈大人的家宴,无需多礼,本王也喜欢自在一些。” 众人齐呼,“多谢殿下,王妃。” 宋承安作为岳父率先开口,“殿下,王妃,请进。” “岳父大人请,晋南侯请。”楚玄迟说完,便亲自搀扶着宋昭愿入府。 宋昭愿虽说是有孕在身,但还不到三个月,都没显怀,压根不需要人搀扶。 他这般做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对她有多爱重,这是在她的娘家人面前为她撑腰。 有人跟在后面窃窃私语,“御王殿下待王妃可真好,有丫鬟在旁,还亲自扶着王妃。” 有人窃喜,“是啊,我们宋家既有两位侯爷,又有贤妃娘娘,再来个御王,势力会越大。” “嘘……”有位年长者忙制止,“这等话又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也不怕传出去害人害己。” 方才说话的人还不以为然,“我这不是很小声的说么?若有外人在,我定不会如此张扬的。” 那位长辈正色道:“祸从口出,不管何时都要注意些,一旦出了事,便后悔都来不及。” 他们在后头说着话,走在最前头的楚玄迟与宋昭愿,已前往正厅,双双在主位落座。 陪坐的有晋南侯与宋承安父子,其次便是族中的长辈,其他人则只能站在一旁。 今日宾客多,不可能全部都在正厅,而剩下的那些,则有晋南侯的长子宋景安招待着。 这些宾客大多在客院休息,男宾由宋景安作陪,女宾则是他的妻子陈氏负责接待。 等到差不多时间了,正厅的宾客纷纷移步膳厅准备用席,其他宾客则在院子里开席。 无论是膳厅,还是各个院子里,大家都在推杯换盏,或者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宴席结束之后,宋承安陪着楚玄迟夫妇去正厅歇息,晋南侯夫妇则去送族中长辈。 他们送完便回来了,珍惜着宋昭愿在家的每一刻,其他的宾客交给宋景安夫妇相送。 晋南侯父子与楚玄迟聊着天,他们男人之间更有话题,而晋南侯夫人与宋昭愿说着话。 晋南侯夫人想后日是中秋,略带期待的问,“昭昭后日可会再回来?” 宋昭愿笑着回答,“中秋佳节,孙女自是要回来送节。” “那可方便留下用午膳?”晋南侯夫人又问,“亦或是中午去辅国公府?” 她又提前打听过,因着容清和离,宋昭愿既要去墨家,又要去辅国公府送节。 但大多数时候宋昭愿都是留在辅国公府用午膳,很少会在墨家,晚上则参加宫宴。 如今容清还未嫁入宋家,那中秋她定要去辅国公府送节,兴许又会留在那用膳。 宋昭愿早已有了安排,“这可是昭昭认祖归宗后的第一个佳节,自该留在侯府用膳。” “好,真好。”晋南侯夫人放心了,不管楚玄迟来不来,至少这个孙女儿会留下。 不过她猜楚玄迟应该是同来,往年都是这样,他们夫妇在一起,如今有孕就更会陪着了。 他们在正厅聊了好一会儿,楚玄迟提出要回去,宋家人怕耽误他的事,并未多做挽留。 此时宋景安夫妇刚忙完,屁股都还没坐热,便又起了身,跟着一起送他们出府。 晋南侯夫人依依不舍的拉着宋昭愿的手叮嘱,“昭昭,让车夫路上慢些,当心孩子。” 宋昭愿感受到来自祖母的关爱,心中泛起暖意,“祖母请放心,车夫驾车很稳当。” 墨韫给不了她的父爱,宋承安会给她,而墨老夫人不肯给的关爱,晋南侯夫人满足了她。 晋南侯夫人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手,“昭昭,我们会做好你喜欢的菜,等你后日再来。” 宋承安那日问过琥珀,回来便与他们说了宋昭愿的喜好,知她并非不爱吃鱼,而是不会挑刺。 因此今日的宴席上,她这一桌的鱼都是事先挑过的,用的也是鱼刺比较少的那类鱼。 “好。”宋昭愿与众人一一道别,“祖父,祖母,父亲,伯父,伯母,我们后日再见。” 楚玄迟随后直接将宋昭愿抱上了马车,车帘缓缓落下,隐去了相依偎的夫妻俩。 他揽她入怀,温柔的问,“昭昭今日可高兴?” 宋昭愿笑靥如花,“妾身今日不仅高兴,还极其幸福。” 第1250章 大团圆 两日后,八月十五。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按照东陵的规矩,宋昭愿要回娘家送节。 她成婚几年,年年都会送节,今年生父却已然变了个人。 可她虽没有亲自去墨家,却还是让人送了一份丰厚的年节礼给墨韫。 生恩养恩都是恩情,她纵使不再是墨家女,但墨韫对她毕竟有养育之恩。 墨韫今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凄惨,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女儿成了别人的女儿。 昔年送了两个女儿出嫁,今日却没一个能来给他送节,让他有几分孤家寡人之感。 御王府的礼物送来墨家时,乔氏也在场,笑着道:“老爷您瞧,御王妃还是惦记着您。” 墨韫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冷嗤一声,“她不是惦记,是做给旁人看,借老夫博取好名声。” 乔氏倒是仔细检查了起来,“即便只是在做戏,至少这礼是真的,而且妾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墨家早已没主母,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兰如玉掌家,现在则是她在管家,礼物需她检查入库。 墨韫还是板着脸,“御王府下人那般多,又何须她费心?只要她一句话,自会有人办好。” 且不说旁人,珍珠与琥珀都是从墨家出去的,对他多少也有点了解,送礼很容易送到他心坎上。 “老爷您怎就看不开呢?”乔氏又劝他,“事情既已成定局,您越是不甘心便越是折磨自己。” “你不是老夫,又岂能理解老夫的感受?”墨韫越说火气越大,“宋承安竟连她的名字都给改了。” 认祖归宗那日他还不知道,昨日街头巷尾都在传了,他才听孙昌说,墨昭华已改名为宋昭愿。 改名也就罢了,还说什么有极好的寓意,“昭昭如愿,岁岁安澜”,是宋承安的美好祝福。 作为一个玷污了人妻的男人,宋承安不仅没被浸猪笼,反而借此博取好名声,墨韫越发不甘心。 乔氏好言安慰,“王妃既非我们墨家女,改名字也在情理之中,名字本就是父母长辈所取。” “那老夫养她这么多年算什么?”墨韫怒道,“纵使老夫没宠她,可至少也没短她的吃喝吧?” “是妾多嘴。”乔氏见他说不通便及时打住,“今日乃团圆佳节,老爷可要放兰氏出来?” “放出来作甚?碍老夫的眼么?”墨韫吹胡子瞪眼,“她害老夫至此,老夫又岂能轻饶她?” “是,那妾把礼物登记入库房了。”乔氏不仅不再安慰,甚至都不愿再理会他,便找了借口走了。 *** 晋南侯府。 楚玄迟陪着宋昭愿前来送节。 晋南侯夫人看着既高兴,又有几分伤感。 她也有亲生女儿,可惜入了宫,每年都只能看到礼物。 好不容易有个孙女,宋承安又有了自己的府邸,下一个佳节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宋昭愿见她心不在焉,便轻声喊了句,“祖母,您怎突然走神了?可是在想姑母?” 晋南侯夫人也没否认,“是啊,娘娘身在宫中,无法像普通外嫁女一般时常回娘家来。” 宋昭愿为她出主意,“没关系,祖母,下午我们可以早些入宫,如此便能多陪陪姑母了。” “好,届时昭昭可否一同去?”晋南侯夫人问,“你姑母瞧着我们祖孙同去,定然更高兴。” “好呀。”宋昭愿欣然答应,“但祖母得等会儿,昭昭入宫后需得先去拜见父皇母后与皇祖母。” “还有纯懿贵妃娘娘。”晋南侯夫人道,“宫里的规矩臣妇也懂,长辈优先,其次再看位份。” 她们祖孙在说着,楚玄迟则与晋南侯父子三相聊甚欢,管家突然兴奋的跑了进来。 管家年纪已不小,今日却显得极不稳重,“老爷,夫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晋南侯生怕他在楚玄迟夫妇面前失礼,“什么好消息,让你如此激动,连规矩都不顾?” 管家如今已管不了这么多,一张老脸笑成了花,“咱娘娘回府了,还带着皇子殿下。” “什么?”晋南侯夫人霍然站了起来,已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带着殿下回来了?” 管家点头如捣蒜,“正是,还请老爷与夫人,以及少爷少奶奶们前去恭迎。” 晋南侯一大家子纷纷起身前往府门,因着贤妃是长辈,楚玄迟与宋昭愿便也跟上。 宋昭愿边走边低声问,“慕迟,可是你对父皇说了什么,让贤母妃母子俩得了恩典?” 楚玄迟笑道:“也没什么,就是顺嘴提了句,镇西侯征战多年而凯旋,若能大团圆就好。” 宋昭愿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慕迟想的真周到,如此贴心的好男人,却属于妾身。” 楚玄迟嘴角扯起一抹温柔又宠溺的笑意,凑到她的耳边吐气如兰,“不,是只属于昭昭。” 他们很快来到府外,此时贤妃的马车还未到,她是提前差了人过来,但也没离太远。 她之所以没早早相告,是怕晋南侯府为迎接她,做太多的准备,如今这样还能给惊喜。 大家等了没一会儿,贤妃的马车便到了,宋家众人齐齐下跪相迎,唯有楚玄迟夫妇站着。 贤妃带着十皇子楚玄泽下了马车,亲自去将晋南侯夫妇扶起来,“父亲,母亲,快快请起。” 晋南侯夫人握着她的手,激动又高兴,“娘娘怎回府了?还带着殿下,可是求了陛下?” 贤妃感激的看向鹤立鸡群的楚玄迟,“没有,我们要多谢御王,是他为本宫求来的恩典。” “贤母妃客气了,一家人又何须言谢?”楚玄迟笑着回应她,“那般生分,儿臣最不喜欢。” 宋昭愿笑盈盈的看着贤妃,俏皮的问她,“娘娘,昭昭如今该唤您贤母妃,还是姑母?” 贤妃笑的温柔,“你怎么喊贵妃姐姐,便怎么唤本宫,可不能厚此薄彼,惹得本宫伤心。” “好,姑母。”宋昭愿在纯懿贵妃面前时,为了显得亲昵便会喊姨母,其他正式场合则唤母妃。 第1251章 相信她 此刻既非正式场合,又是在晋南侯府,自然该亲昵一些。 贤妃听得眼圈都红了起了,“真好听,昭昭再喊一句让本宫听听。” 墨昭华上前,亲昵的挽住她胳膊,又喊了一句,“姑母,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贤妃感觉俩人的距离一下便拉近了,心中止不住的高兴。 以前她就很羡慕纯懿贵妃有个贴心的外甥女,现在好了,这外甥女也是她的侄女。 再加上宋承安如愿以偿的要娶容清,她与纯懿贵妃亲上加亲,关系定然会越来越好。 楚玄泽看到楚玄迟很欢喜,上前来拉他的手,“五哥,你怎么也在外祖家呀?” 楚玄迟笑着解释,“因为这里如今也是你五皇嫂的娘家,等你再长大些便会明白。” “哦……”楚玄泽又问,“那五哥中午会在这里用膳么?泽儿都好久没见到五哥了。” “会。”楚玄迟牵着他往里走,耐着性子哄着,“用完膳可再陪你玩会儿,如此可高兴?” “高兴,泽儿太高兴啦。”楚玄泽与嘉善公主一样,对每个哥哥姐姐都喜欢的紧。 兴许是因着年纪最小,而贤妃又向来不争不抢,便连当初的楚玄怀都对他另眼相待。 一大家子很快入了府,此时还不到用膳时间,大家便在正厅落座,楚玄泽也乖乖坐着。 贤妃久未回家,一般也只有在佳节时,家人才能入宫看望一二,如今回来自有很多话要说。 反倒是宋昭愿时常入宫,会去后宫行礼问安,彼时虽还不是姑侄,关系却处的极为不错。 如今他们一家子聊天,她也能接得上话,楚玄迟看他们聊的火热,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与此同时,另一厢的墨韬家中,墨淑华也回来送节了。 妾室本是没这待遇,奈何她得楚玄寒的欢心,与尉迟霁月及柳若萱都处的极好。 墨韬屏退下人,这才问她,“淑儿,如今御王妃不再是墨家女,我们可要改变计划?” 墨连华也有了小心思,“是啊,小妹,没了亲戚关系,我们便是巴结,她也未必会帮忙。” 墨淑华呷了口茶,话语淡淡的问,“你们难不成真以为,她帮我们是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 “你这话何意,难道她还另有打算?”墨韬确实一直以为宋昭愿是因亲戚关系才帮忙。 墨淑华提醒他,“祖母已过世,父亲又与大伯断了亲,这亲戚关系不是早就没了么?” 提到此事墨韬眸色黯了黯,“话虽如此,可她以前还是会喊你一声堂妹,现在是真不能。” 墨淑华认定了宋昭愿,“父亲与大哥放心,御王妃不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女儿始终相信她。” 墨韬这才不再多言,“行吧,只要你能巴结着她,让她肯帮咱,我便也安心的跟效忠御王。” 墨连华如今对墨淑华还挺信服,“我目前虽没什么用,但迟早能金榜题名,为御王效犬马之劳。” “大哥有这信心是好事。”墨淑华笑道,“正好下次科举大哥已出孝,愿你能如愿以偿。” 墨连华虽未能在春闱高中,但也是早有功名在身,否则他此前也没资格去参加春闱。 他有几分自信,笑着告诉墨淑华,“夫子前几日还夸我进步了许多,假以时日必能高中。” 墨淑华虽说没指望能倚仗他,但也希望他能过得好,“那就好,我等着大哥的好消息。” “对了,淑儿。”墨韬想起一事,“这墨瑶华已死,你既不愿留下,那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我今日回来,正是要与你们说此事。”墨淑华神色变得凝重,“我已有计划,但需你们配合。” “你且说来听听。”墨韬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若需要他牺牲太多,他便会劝她留在祁王府。 “我此前不是得过失心疯吗?我打算利用这件事……”墨淑华将计划详细告知了他们父子。 *** 午前,辅国公府。 容清今日也回来过节了。 他们一大家子在正厅坐着喝茶聊天。 辅国公问她,“今日昭昭应是不会来用午膳吧?” 容清点头,“这是她认祖归宗第一个佳节,自是该留在晋南侯府用膳。” “等你嫁去了镇西侯府,往后的日子她便得去你那送节,我这就更加冷清。” 这两年容清在家,宋昭愿逢年过节便与楚玄迟过来,辅国公都习惯了有他们作陪。 容清笑道:“父亲莫不是忘了,昭昭要给女儿送节,难道女儿就不要来给父亲送节么?” “有道理。”辅国公也笑了,“到时她先去你那里,你再与她一同过来,正好一起用午膳。” “那嘉惠怎么办?”容悦打趣的问,“先去镇西侯府给大姑母送节,再回我们自己家用午膳么?” “嘉敏姐姐……”沐雪嫣还未与容慎成亲,容悦此时便当众说这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呀,未来嫂嫂害羞了。”容悦见她面红耳赤,越发想要逗她,故意改了称呼。 沐雪嫣阻止不了她,便也拿她打趣,“那等嘉敏姐姐嫁给堂哥后,送节也是来这里哟。” 容悦撇了撇嘴,“你堂哥与大哥可不同,又没说心悦我,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可胡说。” “要不我替你去探探堂哥的口风?”沐雪嫣是很希望她能嫁给杨争流,让他们两家亲上加亲。 “不要啦,沉冤尚未昭雪,他现在定没这心思。”容悦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时,不能影响杨争流。 容清忍俊不禁,“你们两个小妮子,当众谈论嫁娶之事,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容悦有恃无恐,“大姑母可别吓嘉敏,这里又没外人在,谁会传出去?嘻嘻……” 他们在下人上了茶水后,便特意屏退了下人,连贴身丫鬟都没留,否如此才方便聊天。 若是有下人在,他们自然不会提什么嫁娶,也不会说什么沉冤昭雪之事,给家族带来危险。 他们聊了好一阵之后,下人便进来禀告,午膳已备好,请他们移步膳厅用膳。 第1252章 巧听 另一厢,墨韫的家中。 他们的午膳已准备好,但仅有的几人还尚未到齐。 以前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如今只剩下墨韫,乔氏,墨胜华与墨庆华。 墨韫吹胡子瞪眼,“这个胜儿,简直不像话,难不成还要老夫亲自去请他?” 乔氏柔声劝慰,“老爷莫急,大少爷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应该也快来了。” “他一个闲人,有什么事可耽搁的?”墨韫至今还没想好以后要让墨胜华做什么。 除了入仕,墨韫什么都看不上,这条路原本走的还不错,可如今仕途早已断。 乔氏为墨胜华说话,“老爷切莫这般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事,大少爷也一样。” 他们说话时墨胜华走了进来,方才在外面他便听到乔氏为他说话,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激。 以前兰如玉受宠时,他对乔氏毫无尊重可言,但她现在不仅没记恨,还会这般维护他。 这样的女人又岂是兰如玉所能相提并论,否则自己也不会被养成以前那样子的性子。 他进来先道歉,“父亲,姨娘,抱歉,我来晚了。” 墨韫怒斥,“让长辈等你,你也好意思,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爷您少说两句。”乔氏道,“大少爷快坐下,你父亲就是性子急,你莫怪他。” “我明白,是父亲今日心情不好。”墨胜华叹气,“我们家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墨韫冷眼看着他,“你若是真明白,那等出了孝便娶了女人回来,为墨家开枝散叶。” 墨胜华自嘲的拒绝,“儿子这种废物,怎能害人家姑娘,延续香火之事只能靠庆儿了。” “庆儿才多大?你对这个家一点责任都不想负?”墨韫越说越气,“真是兰氏教出的好儿子。” “好了,老爷,今儿个过节,您还是少说两句吧。”乔氏打圆场,“庆儿,给你父亲布菜。” “是,姨娘。”墨庆华对她言听计从,当即拿起公筷,给墨韫的餐盘中夹了一些菜。 因着他们还在孝期,不能食荤腥,便是今日中秋佳节,也只有些素,丝毫没过节的气氛。 墨韫见墨胜华脸色不好,再想到兰如玉还被关在柴房,这才心软下来,没再继续说他。 一家四口终于开始用午膳,席间乔氏殷勤的为墨韫布菜,墨庆华也会贴心的帮忙。 他们三人其乐融融,透着几分温馨之感,墨胜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的在心里感慨。 想当初兰如玉得宠之时,乔氏母子就像外人,现在则是他成了多余,在这里碍别人的眼。 用过午膳后,他向墨韫祈求,“今日乃是中秋佳节,能否让儿子给姨娘送点月饼过去?” “你倒是有孝心,可惜用错了地方,你的腿变成这样,与她脱不了干系,都是她没教养好。” 墨韫只要看到他的腿,就会止不住的惋惜,继而一种愤怒感腾的升起,气他浪费了自己多年培养。 “父亲说的是,奈何事已至此,儿子再怎么怨恨也没用,既生为人子,总不能不认自己的生母。” 墨胜华何尝不怨恨兰如玉,孩子受大人的影响极大,若非是她教养的不好,他不会是这性子。 但因她是生母,给了他这条性命,他便连责怪是错的,只能自己认下这一切,默默的承受。 “你以前若是便有这等觉悟,好生侍奉你嫡母,她在府里能看到希望,兴许就不会与老夫和离。” 墨韫悔不当初,只要容清还在这个家里,即便宋昭愿不是他亲生女儿,也还会来走动。 墨胜华如何不后悔,只是为时已晚,“都是儿子不好。” “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要送便去送吧。”墨韫不想再面对他,看了就来气。 “儿子多谢父亲,那儿子去了。”墨胜华起身行了一礼,比以前要谦逊有礼的多。 他早已准备好月饼,得了允许后便拿着月饼去了柴房,好歹让兰如玉过个中秋。 来到柴房外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兰如玉的声音,大概因现在是用膳时间,周围没人在。 故而她的声音有点大,“早知道还不如留着那老太婆,关键时刻还能帮上我们点忙。” 接着是秋菊的声音,比她稍微低一些,“毒都下了,人也死了,现在后悔也没用。” 墨胜华听不太清楚,便蹑手蹑脚往前走了些,从碰巧听到变成了刻意的偷听。 若是旁的事,他断是不会做出偷听之举,可涉及到下毒杀人,他便顾不上这么多。 兰如玉感激的道:“好在你嘴巴够紧,且早已毁尸灭迹,那贱人便是起了疑也没用。” 秋菊止不住的叹气,“哎……若非少爷已成了人证,便是避子汤之事,我也绝不会承认。” 提到墨胜华,兰如玉也来气,“我怎生了这么个儿子,他就是个讨债鬼,竟害我至如斯地步。” 秋菊倒是不敢怪墨胜华,“但愿墨昭华能念着他的好,莫要再记恨他曾经做的事,费心来对付他。” 她们同时被关入柴房,便无人给他们送消息,至今也不知宋昭愿认祖归宗,改名换姓之事。 “他的腿废了,等于人也废了。”兰如玉道,“那贱人都无需动手,他这辈子便已毁了。” 秋菊喘了口粗气,“也不知墨昭华的身世有没公开,府里这些下人只会看人下碟,啥都不肯说。” 她此前挨了罚,后续又没大夫来治疗,伤口已然溃烂,夜里睡着了都时常会被疼醒。 兰如玉心疼道:“世道如此,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求你能撑过这一劫,有大夫治疗更好。” “这些就不想了。”秋菊苦笑,“我属于从犯,没直接打死我都算好,如何还敢奢望请大夫。” 她没承认兰如玉给墨老夫人下毒之事,并非她有多忠心,而是她也是参与者,同样要受罚。 兰如玉咬了咬牙,“那不孝子,今日是中秋佳节,也不知拉开看看我,我真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秋菊惋惜不已,“可惜小姐不在了,她的孝心要重些。” 第1253章 放过她 兰如玉不以为然的冷嗤,“那小贱蹄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无利不起早罢了。” 都是她亲自教养的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哪怕人已死她也不会改观。 “哎……”秋菊也知墨瑶华并非真孝顺,可她不能像兰如玉那般直言,便识趣的闭嘴。 里面就此没了动静,墨胜华又等了会儿,她们还是没再说什么,他这才打开锁进去。 “胜儿,你怎么来了?”兰如玉看到他有些意外,她原是没指望他会来看望自己。 毕竟在她看来,他们母子也好,母女也罢,都是只顾自己的人,又岂会真心待对方? 墨胜华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草垛上的兰如玉,没有回答,只是冷声问,“你给祖母下毒?” “你胡说些什么?”兰如玉不知被他碰巧听到,还理直气壮的质问,“是不是墨昭华找你了?” “这不是方才你们自己说的么?”墨胜华冷嗤,直接给出了证据,“怎又成了我胡说?” “你早就来了,却躲在外面偷听?”兰如玉怎也想不到,竟会恰好被他听到这些话。 但她同时又有几分庆幸,幸好是被他听到,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去,她可就是证据确凿了。 “偷听怎了?我可是你教出来的孩子。”墨胜华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何要毒杀祖母?” “既然你已听到,那我也不否认。”兰如玉仰着头,摆出副慈母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墨胜华不相信,“祖母待我并不差,甚至还因我是长孙,偏宠于我,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兰如玉的借口信手拈来,“她为了巴着墨昭华,频频对乔氏与墨庆华示好,如此你还如何立足?” 墨胜华厉声质问,“那你事前可有问过我,我需要你这般做么?需要你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坏事做尽?” “你说什么,我坏事做尽?”兰如玉不承认自己是坏人,便是做了坏事,也不到做尽的地步。 “老人与小孩都不放过,难道还不是坏事做尽?”墨胜华也自私,可他做不到这般残忍。 “在你心里,你就是这样看待我?”兰如玉红了眼眶,她是真被这个儿子给伤透了心。 墨胜华苦笑,“不仅你是坏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会求着父亲留下你这罪人。” “那你做好人吧,让我死了算了!”兰如玉气极了,竟这般激他,也不怕他真禁不住激。 “我若想让你死,现在就该去找父亲,告知他真相。”墨胜华恨自己不够狠,下不了这个手。 “那我岂不是还得谢谢你?”兰如玉嘲讽他,“你以为我真不知,你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你废了腿本就再无利用价值,老爷若知老太太的死与我有关,你更不得待见。” 墨胜华也来了气,“你若这么想,那我即刻去找父亲,他还没给御王妃一个交代,有了此事绝不会手软。” “少爷,万万不可啊。”秋菊拖着残破的身子,爬过去抱他的腿,“姨娘这是气话,你怎能当真?” 墨胜华冷声反问她,“现在是气话,那方才说我是个不孝子,还骂瑶华是小贱胚子儿也是气话?” “去啊,你去啊。”兰如玉大喊,“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谁也别活了,都下去陪瑶瑶,呜呜……” 她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怀胎十月生下个儿子,含辛茹苦的养大了他,如今却这般对自己。 “姨娘,你也少说两句,更不可这么大声。”秋菊赶忙提醒她,“这若是被人听了去还了得?” 随即秋菊又劝墨胜华,“大少爷,姨娘是做过错事,可她终究是你的生母,还请您也冷静些吧。” “这是最后一次!”墨胜华撂下狠话,“若再让发现你做了伤天害理之事,那我们母子便同归于尽。” 秋菊松了口气,也松开了一直抱着他小腿的双手,“多谢大少爷。” 墨胜华将手里装好的月饼扔在地上,二话不说转身离去,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终究还是放过了兰如玉,不为其他,只为她生养了他,他不可做的太绝情。 *** 下午,楚玄寒带着尉迟霁月与柳若萱入宫拜见。 先见过帝后与太后,再去凤藻宫见纯懿贵妃,最后才前往长秋宫。 良妃皱眉看了一眼尉迟霁月的小腹,“祁王妃的肚子还是没动静么?” 一说到这事,尉迟霁月就无奈,“回母妃,是臣媳无用,暂时没好消息。” “柳庶妃呢?”良妃又看向了柳若萱,“你入府也快一年了吧,怎还没怀上?” 柳若萱也急,“娘娘恕罪,妾也不知为何,府医看过都说没问题,可就是怀不上。” 良妃很失望,“东宫与御王府都只有一个女人,却先后怀上了,你们也给本宫争气点。” 尉迟霁月与柳若萱齐声应下,“是,母妃/娘娘。” 良妃最后才看向了在喝茶的楚玄寒,“寒儿,你可有偏宠那墨氏,冷落了他们?” 楚玄寒放下茶杯,“儿臣倒是想,奈何淑儿太懂事,总赶着儿臣去其他人院里留宿。” “哦?真是这样么?”良妃怕他是在维护墨胜华,“寒儿的话本宫不信,你们且来说说。” “回母妃,确实是这般。”尉迟霁月实话实说,“墨氏既不争宠,也不霸宠,是个不错的人。” “是啊,娘娘。”柳若萱连声附和,“墨王妾极好,为人大度又善良,不争不抢很懂规矩。” “那就是你们无用了!”良妃怒道,“若是还没动静,本宫便再添人,将侧妃与庶妃全迎入府。” 楚玄寒对此不仅不反对,还极为赞同,当即问道:“母妃可有中意的人选?可否与儿臣说说?” “辅国公的孙女如何?”良妃是惦记容悦已久,还想借着这个机会,与纯懿贵妃拉拢关系。 “母妃觉得父皇能答应?”楚玄寒如何不想娶容悦,可莫说是侧妃,便是正妃都不可能。 良妃识趣换了个人选,与之商议了起来。 第1254章 妯娌情 夜里,皇宫中。 中秋宫宴正在灯火阑珊中进行。 晋南侯如今已是正三品,以后都能在正殿用席。 宋承安坐在他旁边,整个宫宴期间,眼睛如同长在了容清身上。 容清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好几次视线对上,都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殿中人太多,难免人声嘈杂,宋昭愿有些心烦意乱,便起身出去透透气。 长孙敏柔见状,随后也带着宫女跟着出去了,她与宋昭愿已许久未好好说话, 一来是近来御王府事多,二来是宋昭愿有孕后少进宫,而她自己又不便出宫来。 便连今日下午入宫,由于宋昭愿在后宫待的时间久了些,也没有特意去东宫拜见她。 她带着贴身宫女来到宋昭愿身边,关切的问,“昭昭可是不舒服?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宋昭愿的脸色确实有异,她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因着怀孕,听着殿内嘈杂声感觉有些烦躁。” 长孙敏柔笑着安抚她,“怀孕初期是这样的,我当初也是如此,你皇兄声音大了些都心烦。” “皇嫂的身子如何?”宋昭愿许久没为她把脉,不清楚她的情况,“可会觉得哪不舒服?” 虽说冯新荣是楚玄辰的自己人,可他至今不知他们夫妇曾中毒之事,她怕他不能及时发现问题。 长孙敏柔道:“自从害喜结束后,便一切都很好,你皇兄还笑我如今吃的比猪都要多。” “能吃是好事,但也需注意些。”宋昭愿好意提醒,“孩子个头若太大,生产时会很危险。” 长孙敏柔点了点头,“冯御医也是这般说,已让人盯着我的膳食,我都不知怀孩子会如此辛苦。” “怀胎十月着实辛苦,等生下来就会轻松许多,皇嫂再坚持几个月。”宋昭愿也是安慰自己。 长孙敏柔叹气,“我这已算是熬过了一劫,昭昭还没开始害喜,但愿你不要如我那般艰难。” “借皇嫂吉言。”宋昭愿前世怀孕,孕相就不太好,好在孩子最后安稳出世,只可惜…… 她们妯娌俩正在聊着,钟凌菲走过来给她们行礼,“妾身见过太子妃皇嫂,五皇嫂。” 宋昭愿在外吹了会儿风,好受了些,笑容便也更自然,看到钟凌菲她是真心高兴。 一开口便是打趣她,“菲儿,我与太子妃皇嫂这都有好消息了,你何时加入我们啊?” 钟凌菲脸色微微发红,“妾身打小就怕疼,听说生孩子可疼了,暂时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你和七皇弟的年纪都还小,再等等也无妨。”长孙敏柔可是过来人,成婚多年都未能有孕。 “好呀,届时还能向两位皇嫂取经呢,嘻嘻……”钟凌菲确实不打算这么快就=生儿育女。 “昭昭认祖归宗后,感觉如何?”长孙敏柔问,“突然换了个父亲,还如此陌生,可会不习惯?” 宋昭愿并没多大感觉,“还好,毕竟妾身已出嫁,无需在娘家多住,与父亲他们日日相处。” “我听说镇西侯是个很好的男人,不知她待你如何?”长孙敏柔倒也听到了些消息,但需确认。 外面传的话未必是真,唯有宋昭愿这个当事人所言,她才能真正相信,除非对方说假话。 宋昭愿满眼幸福,“父亲给了妾身梦寐以求的父女情,让妾身体会到了做掌上明珠的感觉。” “看来是我多虑了,如此我便放心了。”长孙敏柔闻言笑了起来,她原是真怕宋昭愿会不习惯。 因着御医说怀了身子要多走动,他们便边走边聊,宋昭愿与钟凌菲,一左一右扶着长孙敏柔。 楚玄寒回正殿的路上,正好瞥见她们的身影,又听到他们有说有笑,心里腾的升起怒火。 他回到正殿,在尉迟霁月与柳若萱中间落座,眉头紧皱,无声的诉说着他此刻的不悦。 “你们两个都是木头吗?”他低声怒斥,“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去走动走动,积累些人脉。” 尉迟霁月自从尉迟堃过世,便老实了,“妾身向来嘴笨,怕不小心说错话,给殿下惹来麻烦。” 柳若萱也不敢擅自走动,“妾见识浅薄,担心冲撞贵人,想着只要跟着王妃便不会出错。” “本王怎娶了你们两个废物?”楚玄寒怒道,“她们妯娌三在外说笑,你们就只会坐着吃。” “那妾身也出去与她们打个招呼。”尉迟霁月不想听他继续教训,赶紧找了借口起身。 “妾随王妃一同去。”柳若萱为了不出错,当真紧跟她,如此便是有错,主要责任也在她。 楚玄寒冷眼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低声嘀咕,“看来本王真得再添新人了,侧妃一定要好好选。” 他说完便仔细打量起来,今日的宫宴上女眷众多,看真人来选择,总好过以后只看画像。 尉迟霁月与柳若萱很快来到楚玄寒说的地方,但已然没了宋昭愿他们的身影。 “人呢?”尉迟霁月左右观察,“殿下不是说她们在这里么?怎一个人都没有?” 柳若萱也在东张西望,确实没见到,便猜测道:“她们会不会是又回正殿了?” “若是回去,路上我们便能遇上了。”尉迟霁月道,“应是去了别处,先找找吧。” “好,若是就这样回正殿,殿下定会怪罪我们。”柳若萱也不想这么快回去,没法交差。 尉迟霁月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吧,太子妃怀着身子,想必也不会走太远,兴许还能找到。” 说来也真是凑巧,因着宋昭愿他们是边走边聊,她二人追了一路都没能追上。 每次打听到了她们的所在,可等她们赶到时,人已走了,总是正好错过。 等到她们追到时人已入正殿,她们只得垂头丧气的进去,将情况告知楚玄寒。 “废物,你们真是废物!”楚玄寒气急败坏,“好手好脚却连两个孕妇都追不上。” 尉迟霁月与柳若萱也是满心无奈,偏生这么巧,只得柔声安抚他,“殿下请息怒……” 第1255章 胎不稳 几日后,宋昭愿入宫为文宗帝治疗。 正在施针时,她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嘶……” 文宗帝本是躺着闭目养神,闻声倏地睁开眼,“怎么了,昭昭?” 宋昭愿缓和了一下,才轻声回答,“肚子突然痛了下,应该没事儿。” 文宗帝担心孩子有异,“先停下,让他们给你诊脉,怀着孩子绝不可大意。” 每次施针时,院使和院判都会过来,因为有他们在场,文宗帝才能真正做到放心。 倒也不是他怀疑宋昭愿的医术,而是多几个人在场,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处理。 院使当即给宋昭愿把脉,动作娴熟,但脸色渐变,一看便知她的身子是有问题。 宋昭愿之前就肚子不舒服的情况,御医与府医都看过,但说没大问题,只让她休息。 不过这些日子事多,又是认祖归宗,又是中秋送节,她并未做到好好休息,依旧要操心。 看到院使之神情,她不免也担心,“可是孩子不太好?” 院使放开她的手,微微颔首,“王妃这孕相确实有异,胎像不太稳当。” “孩子不会有事吧?”文宗帝问道,“你们有没什么好的法子保孩子无虞?” 院使回答,“王妃需得卧床静养,再服用些安胎之药,切不可过于忧虑与操劳。” “她如此年轻,身子向来也好,为何会胎相不稳?”文宗帝又问,“可是有人下药?” 院使斟酌着回话,“微臣并未诊出中药之相,应该是近来事情太多,王妃操劳过度所致。” 文宗帝道:“昭昭,你身世的事已解决,可不能再费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交给老五。” “是,父皇。”宋昭愿原也打算忙过这阵便好生休息,等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再做打算。 文宗帝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这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要好好护着,绝不可让他出事。” “臣媳谨遵圣谕。”宋昭愿趁着诊脉歇了会儿,“臣媳好了些,那继续为父皇施针吧。” “不着急,昭昭再歇息会儿吧。”文宗帝怕累到了她,届时楚玄迟还得来找他算账。 “臣媳没事了,父皇政务繁忙,怎可耽搁太久?”宋昭愿则只想早些为他施针结束回府。 文宗帝见她如此贴心,便也没再拒绝,“你既懂医术,那自己多注意些,绝不可勉强。” “是,父皇。”宋昭愿如往常那般为文宗帝施针,只是耗费的时间比以前更长一些。 “昭昭,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很不舒服?”文宗帝因着担心她,这次都没再睡着。 “还好,就是感觉有点疲惫。”宋昭愿施针不仅耗神,还需要耗费内力,此刻确实虚弱。 “御王妃为何会这样,这可是因着有孕的关系?”文宗帝对她极为关心,如同难得的好公爹。 “是的,陛下。”院使其实也只知其一,“施针极耗神,便是微臣,施针后都需好好休息。” 文宗帝不忍宋昭愿再辛苦,“你们已看御王妃施针多次,又清楚过程,可否代替她来为朕施针?” 院使拱手回应,“微臣可一试。” 沉默了许久的院判跟着道:“微臣也愿尽力。” 文宗帝关切的看向宋昭愿,“昭昭,接下来你安心在府里养胎即可。” “是,臣媳多谢父皇。”宋昭愿知他并非有多关心自己,只是在意这孩子。 但他能做到这般,她已经很满足,比起此前的墨韫,其实文宗帝做的足够好。 *** 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一放衙便匆匆赶了回来。 他急切的问,“昭昭,你怎么样了?可是很不舒服?” 宋昭愿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没有,妾身很好,慕迟莫担心。” 楚玄迟在床沿坐下,满眼的心疼,“你肚子不舒服,我又怎能不担心?” 宋昭愿告知他前世事,“不瞒你说,妾身当初也这般,但晨儿是平安降生。” “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楚玄迟道,“我绝不会让你与孩子有任何危险。” 前世她是楚玄寒的妻子,是他不愿护她,可今生自己才是她的丈夫,只想护她周全。 回来的路上他都在想,若是这个孩子难保,便干脆不要,他不能让她为了孩子而涉险。 “妾身明白。”宋昭愿笑道,“所以也会护好这孩子,谨遵医嘱,从今日起便卧床静养。” “那就好,我还怕你闲不住,路上还在想着,若是找岳母大人劝说,定会让她担心。” 楚玄迟猜她会瞒着容清,那他便不好去找容清,因此会泄露此事,故而也只能自己来劝她。 “不用劝,母亲已知晓,有慕迟在,什么问题都解决,府里又有珍珠和琥珀,妾身可安心休养。” 容清若是在辅国公府还好,可她如今住在御王府,每日都都能见到宋昭愿,又岂能瞒得住她? 因此宋昭愿便没打算隐瞒,从宫里回来后,便与容清说了此事,然后乖乖到床上静养。 “昭昭真乖。”楚玄迟放心下来,“这几个月辛苦些,等孩子生下来,昭昭想去哪里都行。” “妾身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在慕迟的身边。”宋昭愿握着他的手,目光炙热的看着他。 楚玄迟也是目光灼灼,“傻丫头,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不是让你一个人出门。” 两人温存了会儿,宋昭愿才换了个话茬,“慕迟这般急着赶回来,又要辛苦老七了。” “没事儿,他乐意。”楚玄迟轻笑,“等弟妹有孕之时,我也会帮他分担公务。” 宋昭愿想起一事,“菲儿说她怕疼,暂时没这打算,等妾身和皇嫂生了她先来取经。” “你们妯娌相处的似乎很不错。”楚玄迟也希望他们和睦相处,免得他们兄弟夹在中间为难。 “那是自然,慕迟兄弟之间不也是如此么?”宋昭愿是看他与谁交好,便靠近谁家女眷。 楚玄迟确实感受到了兄弟情,“我们兄友弟恭,你们妯娌和睦,父皇也会欣慰又满意。” 第1256章 贬婢 今日一大早,兰如玉便在柴房大喊大叫。 原是秋菊的伤势恶化,昏迷不醒,她急着为其找大夫。 墨韫本就不想为秋菊花钱,便不打算管,奈何兰如玉像个疯子似的一直喊。 最后她被吵的烦了,便允了她自己花钱为秋菊请大夫,这才保住了秋菊。 处理完了秋菊的事,墨韫便干脆连兰如玉的事一并处理,左右是早晚要解决。 他将人都召齐,“兰氏这事拖得够久了,御王妃那边已处理完,老夫也该处置了。” “老爷还是要打死妾身,向御王妃示好么?”兰如玉怕他太过自私,墨胜华的分量不够。 “老夫与她再无关系,何须讨好?”提到宋昭愿,墨韫便来气,“你害了老夫,本就该处置你。” 兰如玉看他这态度,稍稍放心了一些,“老爷既然无需看他人的脸色,那请问想如何处置妾?” 墨韫也是这几日才做决定,“有胜儿在,老夫不可杀你,那便将你贬为婢女,不再是妾室。” “那妾……”兰如玉料到她定会失了身份,但她还想用美人计,“奴婢可否伺候在老爷跟前?” “怎么,还想给老夫下蛊,亦或是干脆把老夫毒死?”墨韫后院再没人,也断不敢将她放在身边。 “奴婢没有。”兰如玉辩解,“奴婢对不起老爷,只是想恕罪,希望老爷能给奴婢个机会。” “不需要!”墨韫冷声道,“乔氏要打理家中庶务,比较辛苦,以后你便伺候在她跟前。” “老爷,这怎么行?妾何德何能……”乔氏也不想将这么个恶毒之人放在身边,那太危险了。 “老夫说行便行!”墨韫提醒她,“你不是向来与容清交好么?这是你为她报仇的好机会。” 他碍于墨胜华这个儿子,不好对兰如玉下手,但乔氏无需顾忌什么,这才特意将人安排在她身边。 “容大小姐的仇又岂轮得到妾来报?”乔氏不想做越俎代庖之事,“妾有冬雨伺候就已足够了。” “你这是要忤逆老夫?”墨韫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都给制造了她机会,她居然还不懂得珍惜。 “妾不敢……”乔氏以前有宋昭愿撑腰还能硬气些,如今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也得屈服。 “只要府里没新人,你便是执掌中馈,独居后院。”墨韫倒不是看重她,而是府里真没人。 “是,老爷。”乔氏并不愿管家,操心的事太多,尤其是家中银钱有限,只可惜她没得选择。 墨韫看她这么听话,总算舒心了些,“兰氏去收拾东西,搬出厢房,以后一切听从乔姨娘安排。” “老爷……”兰如玉从入府时就不算下人,乔氏却是真正的下人出身,她如何愿意去伺候? 奈何刚开口,还没求情,便被墨韫冷声打断,“老夫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莫要不知足。” “奴婢多谢老爷。”兰如玉还是不死心,“可大少爷行动不便,老爷能否让奴婢伺候大少爷?” 墨胜华不肯再帮她,“我确实瘸了,但有孙北伺候即可,无需太多人,你还是听从父亲的安排。” “胜儿……”兰如玉还想求情,或者以孝道来压他。 结果墨胜华如墨韫一般,也没给她机会,“你若真知错,就不该有诸多意见。” 墨韫也赞同,“说的没错,你若还不知错,那老夫只能狠下心将你送到御王府去。” 墨胜华又道:“以御王妃的性子,若让你去伺候容大小姐还好,留在王府可就不堪设想。” “你威胁我?”兰如玉真要被自己生的儿子气死,连墨庆华那么小的孩子都比不上。 她在心中责怪墨胜华时,也不曾想过,是她把孩子教养成了这样,所以责任并不在他。 墨胜华提醒她,“我不过是怕你还看不明白,想不清楚,仔细为你做分析,你好自为之。” “行吧,你既是一片好心,我便不再多言。”兰如玉见没人愿帮她,只得暂时服软。 *** 夜里,御王府。 今日楚玄迟回来的要晚的多。 宋昭愿告诉他,“兰氏失了身份,成了婢女。” 楚玄迟不满的冷嗤一声,“这就是墨韫对她的处置了?” “嗯……”这个结果倒是在宋昭愿的预料中,“毕竟有墨胜华在,杀是杀不了。” “我看墨韫根本没想杀,墨胜华不过是他找的借口。”楚玄迟对墨韫始终没任何好感。 “这个也难说。”宋昭愿道,“或许他是真看在墨胜华的份上,因为他如今只有两个孩子。” “那这般处置,昭昭岂能满意?”楚玄迟都不满意,他觉得她定更不满意,那可是仇人。 宋昭愿无所谓的道:“没关系,杀她只是个结果,妾身随时都能做到,重要的是过程。” 楚玄迟了然,“昭昭这是还要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如今倒与当初墨瑶华一样。” 宋昭愿笑道:“墨韫让她去伺候乔姨娘了,妾身若不想她好过,只需与乔姨娘打声招呼。” 乔氏现在屈服是因没了靠山,若她还愿为他们母子撑腰,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可以折磨兰如玉。 “墨韫这般做,怕也是冲着昭昭来的吧?”楚玄迟猜到了墨韫的心思,“他知你与乔氏的关系好。” “他既愿意示好,那妾身便接受,权当是给的利息。”宋昭愿今日已让乔氏随意对待兰如玉。 楚玄迟点头,“昭昭说的对,对他就不该太客气。” 宋昭愿微微拧眉,“兰如玉与墨韫都好办,倒是墨胜华这边不太好处理。” 楚玄迟想到墨胜华的改变,瞬间明白她的为难之处,“昭昭可是对他心软了?” “也不是心软。”宋昭愿解释,“只是他当初愿意为证,算是立功,应将功赎罪。” 楚玄迟想了想,“那就先看他日后的表现,左右是不急着要他的性命,而且他逃不掉。” “慕迟言之有理,那便先这样办。”宋昭愿原还在为难,想尽快做出决定,现在可先缓一缓。 第1257章 祝寿 太常寺。 楚玄寒在处理文书。 冷锋进来禀告,“主子,好消息。” 楚玄寒将手里的文书一扔,期待的看向他,“说!” 冷锋压低声音禀告,“御王府突然闭门谢客,因为御王妃要养胎。” 楚玄迟几天前就提出了这个意见,是宋昭愿没接受,直到今日才松了口。 “养胎?”楚玄寒听到这消息就来劲了,“那贱人的孩子出了问题?” 冷锋点了点头,“听说胎相不稳,需要卧床静养,否则这孩子很容易没了。” 冷延闻言动起了心思,“这倒是个好机会,若是能在此时对御王妃动手就好。” “机会再好,也要能用上。”楚玄寒拧眉,“若没法子接近那贱人,要如何动手?” 他不希望任何兄弟能生下儿子,所以只要怀上了,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想弄掉。 冷延有了主意,“属下找疏影问问,他当初可自由出入后院,兴许能给属下出主意。” 楚玄寒点头,“那你正好趁机试探他,看他到底是不是真想报复老五,能否为本王所用。” 他很看好疏影的能力,可他又怕对方因着楚玄迟的事,以后不会对他忠心,会防着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怕这是楚玄迟的计谋,知道他策反疏影,故意给他来一招将计就计。 “是,主子。”冷延如今还挺信任疏影,觉得他是真恨透了楚玄迟,但还是不敢打包票。 楚玄寒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贱人如果真在为父皇治疗,接下来岂不是要停治?” 冷延道:“此前御王妃是半个月左右入宫见一次陛下,我们可看看到时候的情况。” 楚玄寒觉得主意不错,“让李康安盯着些,借此机会确认一下,本王的猜测是否准确。” “是,主子。”冷延又问,“主子,过几日便是老安义侯夫人的寿宴,您可要亲自过去祝寿?” 老安义侯夫人便是上一任安义侯的夫人,也即是现任安义侯苏鸿振的母亲,苏陌的祖母。 “到时先看看其他人的动静。”楚玄寒沉吟,“老五与老七他们若是不去,本王便也不去。” 冷延想了想道:“御王与瑞王似乎与安义侯府并没什么交情在,依属下猜测,他们应不会到场。” 冷锋不解的问,“可这对于主子来说,是个结交的机会,换做以前主子定会去,这次为何……” 楚玄寒解释,“父皇早已盯上了本王,本王如何能明目张胆?其他兄弟去了本王才有借口。” “属下明白了,还是主子思虑周全。”冷锋懊恼不已,他想事情总是太片面。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老安义老夫人的寿诞。 苏家本身是个世家,苏鸿振又官拜正三品,还承袭了老侯爷的爵位。 原本他是该降级承袭,因着老侯爷战死沙场,文宗帝为补偿才保留品级。 今日的寿宴,侯府门庭若市,来往的马车都已停不下,只能越停越远。 辅国公府与安义侯府本就是世交,容慎又与苏陌是挚友,容家自然要来祝寿。 叶家与安义侯府也交好,再加上叶修宜与苏陌定了亲,今日更是要来赴宴。 御王府这边,楚玄迟没时间,墨昭华要卧床休养,便没亲自过来,只让人送了礼。 容海带着一双儿女过来,苏鸿振实在脱不开身,便由苏陌这个嫡长孙前来招待。 苏陌将他们请到客院歇息,“世伯,请先进来喝杯茶,等父亲忙完了便会过来见您。” 容海客气道:“不用如此麻烦了,有你招待即可,且让他们安心招待其他的客人。” 容慎看苏陌忙前忙后,安慰了一句,“阿陌,辛苦了。” 苏陌有气无力,“可不是,差点没累死我。” 容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让你是长孙呢,肩上的担子重着呢。” 苏陌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不是长孙似的,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 容悦笑嘻嘻的落座,朝他们眨眨眼,“五十步笑百步,嘉敏这词用的可对?” “对对对,嘉敏的学问越来越好。”苏陌笑道,“你若是男子,都可上考场了。” 他说着去给容海倒了杯茶,别看他平日里没个正形,但正经场合还是能做到礼仪周全。 “你当是我三岁小孩呢?”容悦没好气的道,“会说几个词就能上考场,去丢人现眼么?” “哟……小丫头的反应这般快了?”苏陌走到她跟前,抬手想摸她发顶,“真是女大十八变。” “哎呀……你别动手动脚。”容悦避开,“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还定了亲,莫让人误会。” “抱歉,以前摸习惯了。”苏陌尴尬的收回手,“这次太久没见,一激动就没忍住,失了规矩。” 容悦撇了撇嘴,“哪有很久,我们在中秋宫宴上不是才刚见过么?算起来还不到十天时间呢。” “那不算。”苏陌解释,“我说的见面是私下相处,都怪谨之太忙,连休沐日都约不上他。” 他们入仕之后,本来说好一个月至少要约一次,但今年已过了一大半,也没能约上几次。 每次都是容慎不得空,而他不去的话,容悦就不方便去,苏陌自然也见不到她。 容悦也因此没怎么见到杨争流,可她不会说什么,她知道他是为杨家平反的事忙碌。 “没办法,谁让我去的是大理寺,近来案子太多,我需要学习的也多,便不想错过机会。” 案子不会挑时间发生,容慎是十二时辰都在待命,为人又谦逊好学,叶修然对他是越来越满意。 而叶修然对他越是满意,给他的机会也就越多,不管接手 了什么案子,都愿叫上他一起去查。 “要不你换个衙门?”苏陌还怕容慎太过辛苦,“以你们家的关系,就是张张嘴的事,简单的很。” 容慎摇头拒绝,“那倒不用,在大理寺虽忙了些,但我很喜欢,况且等我有了经验后便会轻松。” 他们正在聊着,有下人来请苏陌,说是叶家的人来了,让他去接待,容海赶忙让他先去忙。 第1258章 醒酒汤 御王府后院。 容清来看宋昭愿,“昭昭今日感觉如何?可有不舒服?” “没有。”宋昭愿面色正常,“我休息了那几日后,身子便再无异样了。” “所以你就是那些日子操心事太多,没能好好休息,我当时就让你休息来着。” 容清曾失去过孩子,体会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因此对宋昭愿的孩子便尤为上心。 “没事儿,娘亲。”宋昭愿笑着安抚她,“女儿这不是好好的么?孩子也越来越安稳。” “马上就到三个月了,昭昭还没出现害喜反应么?”容清并非希望她害喜,而只是为她担心。 “目前是没有。”宋昭愿满眼期待,“说不定上天垂怜,女儿就是那种不会害喜的女人。” “若真是如此就好,害喜太难受了,当年我怀你时还好,后来怀……”容清的话戛然而止。 宋昭愿知她想起了胎死腹中的孩子,赶忙安慰,“娘亲莫难过,我相信那孩子定能投个好人家。” “若那孩子还在,我或许也走不到和离这一步吧。”那孩子必然是墨韫的,便是容清的羁绊。 “所以他是在帮娘亲,以免娘亲被困于苦海。”若那孩子真还在,宋昭愿报仇反而不方便。 “我只求他不要怪我,没能保护好他。”容清不管那孩子的生父是谁,只在意那是她的孩子。 “不会的,娘亲也不想失去他。”宋昭愿岔开话茬,“对了,娘亲可有想过出嫁后的事?” “昭昭指的可是孩子之事?”因他们刚才是在聊这话茬,容清便很自然的想到了这事。 “嗯……”宋昭愿点了点头,“昭昭是女儿,又已出嫁,母亲与父亲也要考虑香火传承。” 她若是还待字闺中,倒是可以考虑招婿上门,以后孩子会跟她姓,如此也能延续宋家的香火。 “到时我给你父亲纳妾吧,总不能断了他的香火。”虽然容家的家风是不纳妾,但容清是外嫁女。 因此容清不受这家风的束缚,她年纪这般大,应该是无法再怀孕了,自该为宋承安的子嗣着想。 “那以母亲对父亲的了解,他会同意么?”宋昭愿还挺想知道,她对宋承安到底有多了解。 容清知宋承安不会同意,“我会劝他,他若还是不愿意,还有他的父母,我会请他们一同劝。” 宋昭愿如实相告,“其实父亲早已与昭昭说过,他绝不会纳妾,若必须要孩子便从族中过继一个。” “过继的终究是别人的孩子,又非他的血脉。”容清主意已定,“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处理。” “行吧,那母亲先与父亲商量,有异议再找女儿。”宋昭愿知她担心自己太过操劳,便先应下来。 *** 傍晚时分,安义侯府。 随着宾客们的陆续到来,寿宴也拉开了序幕。 老安义侯夫人穿着颇为隆重,拄着拐杖,既不失威仪,又有几分贵气。 宾客们齐齐向她祝寿,说着喜庆又吉祥的祝寿词,听的她喜笑颜开。 祝寿后正式开席,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大家高谈阔论,气氛好不热闹。 老侯夫人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陪大家喝酒,便由小辈们代劳,这可苦了苏陌。 他心疼自己父亲的身子,便主动为其挡了不少酒,宾客们也乐意成全他的一片孝心。 老侯夫人将叶修宜招到跟前,“佳诗,你如今既是陌儿的未婚妻,便多照顾着点他吧。” “是,祖母。”叶修宜倒是不介意照顾苏陌,他们自小便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足为过。 老侯夫人又道:“你们的婚期差不多也该定下了,老身还想活着见到你们生儿育女,延绵香火。” “祖母定会长命百岁。”叶修宜听过多次类似的话,知她并不知定亲真相,自然也不会说破。 “去吧。”老侯夫人慈祥道,“下人终究没自己人细心,你在陌儿身边老身才能真正放心。” “好的,祖母。”叶修宜应声去往苏陌的方向。 她前脚刚走,老侯夫人后脚便对李嬷嬷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去准备点醒酒汤吧。” “主子,您真要这般做么?”李嬷嬷眸色晦暗,“若是被世子爷发现了真相……” “他们不急,老身可等不起。”老侯夫人催促道,“赶紧去,一切后果自有老身承担。” “是,主子。”李嬷嬷作为下人,人微言轻,也不敢过分的反驳主子,劝不通便奉命行事。 老侯夫人低声喃喃,“陌儿啊,你可莫要怪祖母,你这再不收心,老身下去要如何面对你祖父?” 她们主仆说话甲间的工夫,叶修宜已到了苏陌身边,苏陌看到她很意外,“你怎来了?” 叶修宜低声相告,“祖母让佳诗来的,今日是祖母寿宴,佳诗总不好惹得老寿星心中不悦。” “抱歉,难为你了。”苏陌知她这是为哄着老侯夫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她受委屈。 “你当初也是为了帮佳诗,要说抱歉也该是佳诗。”叶修宜真不想入祁王府,不贪恋那虚名。 苏陌压低了声音,“那就都不说,我们演好这场戏便是,等过些日子,我便找个借口把婚退了。” “好……”叶修宜低低的应声,情绪还稍稍有些失落。 不久后,宴席终于结束,苏陌已然喝的醉醺醺,安义侯便没让他送客。 因老侯夫人一直盯着叶修宜这边,她不好扔下苏陌,便与下人扶他回院子。 叶修宜刚准备走,李嬷嬷便及时将一碗醒酒汤端过来,这自然是要给苏陌喝的。 李嬷嬷特意道:“老夫人说,今日辛苦叶小姐了,若是累了,今夜便留在客院歇息。” 叶修宜赶忙拒绝,“不用如此麻烦,父亲与兄长都还在,我稍后便与他们一同回去了。” “是,叶小姐,那有劳小姐喂世子爷了,奴婢告退。”李嬷嬷将醒酒汤直接递到了她的手上。 叶修宜愣了一下,如同端着个烫手山芋,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苏陌,终究还是走到了床边。 第1259章 认错人 李嬷嬷很快回到了后院老侯夫人的院里。 老侯夫人问她,“那醒酒汤可送到叶家小姐的手中了?” “送了。”李嬷嬷回答,“奴婢还特意请叶小姐喂世子爷喝下。” “那药厉害着,只要佳诗能稍微多待会儿,今夜便能生米煮成熟饭。” 老侯夫人自从去年苏陌定亲后,便等着他将叶修宜给迎进门,可惜未能如愿。 为了能早日得偿所愿,她便兵行险着,给苏陌下了媚药,借机逼他们成亲。 李嬷嬷幽幽叹气,“主子为了世子爷,也着实是费心,就怕世子爷无法理解您。” 老侯夫人道:“陌儿今夜喝了那么多,只要你我闭紧嘴,谁会知醒酒汤里有药?” 她顿了顿又道:“等到明早药效过去,除非让大夫诊断,否则便只能当作是酒后乱性。” 李嬷嬷暗道她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愿一切皆能如主子所愿,切莫让你们祖孙俩生了嫌隙。” 老侯夫人振振有词,“陌儿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不愿娶妻生子,老身为了苏家香火才出此下策。” 东陵男子弱冠便可成亲,苏陌已二十好几,又是嫡长孙,她自是希望他能早点生下嫡长曾孙。 李嬷嬷好声安抚,“世子爷年纪也还小,不用太着急。” 老侯夫人怒道:“难道要等到镇西侯那般年纪?可陌儿等的,老身这一把年纪要如何等?” 李嬷嬷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顺着她。“主子说的是,等生米煮成熟饭,婚期也就能定下了。” 他们主仆在后院说着话,前院的苏陌院里早已有了动静。 叶修宜喂苏陌喝下醒酒汤后,本打算就此离去,结果却被他一把拉住。 苏陌拉住她的手,手心炙热,“别走……” 叶修宜看他眼神迷离,满脸通红,不禁有些恍惚,“苏哥哥,你醉了……” 苏陌作为男子,力气比她大的多,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了怀中,还将她禁锢住。 他嗓音没清醒时那般清晰,听起来有些许的含糊,“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 “什么?”叶修宜却听得一清二楚,心思微动,“我们定亲不只是为了做场戏么?” 苏陌凑过来在她耳边吐气如兰,“我并非不近女色,而是在等你长大,我一直在等你。” “苏哥哥……”叶修宜感觉到他的气息打在自己的后颈,有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闪缩脖子。 “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的心思?嗯?”苏陌像是酒后吐真言一般,大胆将心里话说出来。 “我现在知道了……”叶修宜面红耳赤,有着少女独有的羞涩,“其实我对你也……” 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见苏陌伸手扯他的衣领,嘴里嘟囔着,“好热,怎突然这么热啊?” “苏哥哥,你想干什么?”叶修宜吓了一跳,猜到他的意图赶忙阻止,“未成婚前不可以……” 苏陌将她放开,然后开始脱外衣,边脱还边嘟囔,“好热啊,热死我了。” 叶修宜还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想要劝他,“别,苏哥哥你别这样……” 苏陌很快将外衣扔在地上,满足的笑了起来,“这样舒服多了,凉快了些。” 然而下一刻,他却看向了叶修然,眼神变得很奇怪,如同是一头看见了羔羊的狼。 叶修宜被他这个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结果他却朝她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这次他力气更大,且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她意识到了不对后喊了一声,“苏哥哥……” 外面的院子里,苏陌的书童苏寿与叶修宜的丫鬟花依在边聊天边等着。 花依小声嘀咕,“只是喂世子爷喝醒酒汤,怎还没出来?老爷少爷在等着。” 苏寿也感觉时间确实有点久,便问她,“确实有点奇怪,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先别吧,都说酒后吐真言,万一世子爷在对我家小姐说什么情话不就被打扰了?” 花依虽是叶修宜的贴身丫鬟,但假定亲的事她并不知,还觉得他二人十分合适。 苏寿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有理,那就有劳你再等会儿,让主子与小姐好好谈情说爱。”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边聊边在外面院子里等待,完全不知里面的两位快要赤诚相见。 苏陌正将叶修宜压在身下,“你好香啊,悦悦……” 叶修宜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干脆从了他,生米煮成熟饭,干脆做对真夫妻,成亲生子。 她对苏陌是有点情愫,因此也生了点私心,故而没呼救,闻言如坠冰窟,“你叫我什么?” “对了,应该叫你的表字。”苏陌很少用容悦的表字,喊的还不太习惯,“嘉敏……” “你说的竟是容悦?”叶修宜只觉自己像个笑话,“原来你一直将我当成了她!” 苏陌声音温柔,“嘉敏,你终于长大了,可惜又要再多留两年,害我都不好去提亲。” 他说着嘿嘿一笑,“好在马上就两年了,等我退了婚就去提亲,早点将你娶回家。” “啪!”叶修宜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可以不喜欢她,但绝不能将她当做别人。 “你打我作甚?”苏陌被他打的直发愣,药效作用下,他的脑子早已不能正常的思考。 “你混蛋!”叶修宜哭了出来,亏她刚才还想满足了他,结果她只是在自作多情。 “对不起,我们还未成婚,我不该……”苏陌至今都还未意识到,他眼前的并非容悦。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叶修宜哭的更伤心,这男人喝多了连人的认不得。 “嘉敏,别哭,我不是故意的。”苏陌的喘息有点重,越发的不对劲,“是我太热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叶修宜不想被当做容悦,被他糟蹋了身子,这才大喊了起来。 “里面是不是有动静?”花依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我方才好像听到小姐的哭声了。” “不会吧?”苏寿赶忙往厢房外走去,“我过去听听看,不好,像是真出事了。” 第1260章 下媚药 苏寿推开门进了内间,就见地上扔着外衣,而床上有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人。 唯一庆幸的是,两人都还穿着衣裳,尤其是叶修宜,连外衣都还在身上穿着。 苏寿轻舒了口气,看来还没到无法挽救的那一步,但这一幕绝不可让旁人看到。 他正要过去将叶修宜解救出来,就听得跟进来的花依失声尖叫起来,“啊——小姐!” “嘘……”苏寿赶忙提醒她,“姑娘小声些,若是将人引来,于小姐的名声不利。” “怎么会这样?”花依后知后觉的闭上嘴,快步上前去帮叶修宜,想要挣脱苏陌的束缚。 “许是因主子喝多了,意识不清。”苏寿也上前去,制住苏陌,让花依将叶修宜给拉了出来。 “好热……”苏陌躺在床上,脸色红的不正常,嘴里虽在嘟哝着,可意识早已混乱。 这么大的事苏寿无权处理,但又不能让旁人去通知,“我先去请侯爷与夫人前来处理。” 他走之前还特意吩咐了其他下人,莫要靠近厢房,以免他们看到些什么,推断出方才的事。 “怎会这样?”花依扶着叶修宜去外间,边走边关切的问她,“小姐,您有没有事?” “走,我们快走。”叶修宜催促的往外走,“他喝醉了,力气好大,若起来了不得了。” “可我们若是就这么走了,您的名声怎么办?”花依是认为苏陌必须负这个责。 叶修宜擦了把眼泪,“父亲与兄长还在,我去外面等着,你赶紧请他们来处理。” 她原是想一走了之,但苏陌喝醉了未必记得发生过什么,便只有她能将原委道出来。 “好,那小姐您可要当心些。”花依一直将叶修宜扶出了厢房,这才放心的离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苏寿领着安义侯夫妇,花依带着叶捷父子便全都赶了过来。 他们进了苏陌的厢房,叶修宜看有这么多人在,便也跟了进去,总不能在院里说。 安义侯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又让苏寿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以防听到他们说的话。 叶捷路上已从花依口中得知情况,震惊又愤怒,一进来便问,“佳诗,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女儿也不知,只是喂世子爷喝了醒酒汤,他就……”叶修宜将方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叶捷怒道:“这里有下人在,何须你个闺阁小姐来喂他?你若非忘了你们是假定亲?” 叶修宜忙解释,“女儿记得,是老侯夫人的意思,女儿想着今日乃寿宴,不能惹寿星不悦。” 他们正在说着话,床上的苏陌又在低估,“好热……” 安义侯夫人本是以为他醉酒,想试着能不能喊醒他,结果发现异常,“陌儿这状态不对。” 安义侯闻声也看了过去,“确实不对劲,便是醉酒也不该如此,更不会做出禽兽之举。” 叶修然仔细打量起了苏陌,“这样子怕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快请大夫来看看。” 因着府里有老人,安义侯前几年便请了府医,如今正好不用临时去外面请大夫。 老侯夫人一直让人关注着苏陌院里的动静,那人在安义侯来后便及时去后院禀告。 他一路小跑着过来,告知了老侯夫人,“老夫人,大事不好,侯爷他们去了世子爷院里。” 老侯夫人将人打发,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怎来的如此之快,那岂不是要坏了他们的好事?” 李嬷嬷担心了起来,“咱要不去看看?那醒酒汤的碗还在世子爷房里,很快会查到奴婢身上。” “你这老婆子也是糊涂了,怎就不等陌儿喝完了,直接将碗带回来,这不是给人留把柄么?” 老侯夫人也怕了,被儿孙发现她做这等腌臜事,以后她还如何面对他们,真没脸见人了。 李嬷嬷的弱弱的解释,“您说那药效极为厉害,老奴也是怕打扰他们的好事……” “走吧,既是老身出的主意,老身早晚都要面对。”老侯夫人拄着拐杖便去了前院。 等他们匆匆赶过去时,府医已诊断出苏陌是中了媚药,并且也确认了药的来源。 安义侯大怒,“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做出这等腌臜事,速去给我查,查到了决不轻饶。” 老侯夫人没想到他们动作竟如此之快,才这么会儿工夫,便连府医诊断都已做完。 她刚进来便听得了此话,赶忙阻止,“振儿,且慢。” “母亲怎来了?”安义侯道,“不是已让他们封锁了消息么,怎还是惊扰到了您?” 老侯夫人要进来,苏寿莫说是拦着她,这么近的距离,他连进来禀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老侯夫人坦然相告,“不是你们惊扰了老身,而是老身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错事。” “母亲,难不成陌儿的事与您有关?”安义侯本以为是今日宾客多,有人趁机算计了他们。 比如他们两家的仇人,不愿苏家与叶家联姻便出此下策,好毁了苏陌与叶修宜的婚事。 他怎也想不到,竟会与自己的母亲有关,这不是在害他们父子么?世间哪有这样的长辈? “此事乃是老婆子所为,叶大人,小叶大人,叶小姐,实在对不住,老婆子有罪啊。” 老侯夫人满眼愧疚的向叶家人道歉,她一张老脸都感觉没地方搁,做出这种事着实太丢人。 “母亲,您怎能做出这等事?”安义侯敢怒不敢言,“这叫儿子与陌儿以后如何面对叶兄一家?” 老侯夫人解释,“老身是见他们定亲这般久,婚期还迟迟未定,又急着想抱孙子,这才犯了糊涂。” 她郑重的道:“叶大人,小叶大人,叶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便是报官,老婆子也一定配合。” 安义侯脸色铁青,“母亲,您是越来越糊涂了,姑娘家的名声何等重要,这等事儿又怎能报官?” 他说着看向叶家人,“叶兄,此事是我们家做的不对,无论你们想如何解决,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第1261章 解决法 若是旁人做出这种事,他还能严惩不贷,可他母亲所为,他打不得骂不得,还要为她擦屁股。 叶捷想了想,“阿陌还没醒,佳诗又受了惊吓,此事便暂且不论吧,我们先各自问问孩子的意见。” 安义侯也想问苏陌的意见,“如此也好,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了,明日愚弟定会带犬子登门谢罪。” 他心中已有了个解决的法子,但需要苏陌同意,若是苏陌不同意,以其性子根本无法勉强。 叶捷很体谅他,“府上还有宾客要送,若无别的事,我们便先回去了,你们先忙吧。” “多谢叶兄体谅。”安义侯感激不已,“佳诗,今日真是委屈你了,你要怎样补偿都好。” 叶修宜已冷静下来,礼仪周全的道:“佳诗一切但凭父兄做主,惟愿不伤了我们两家的交情。” “真是个乖孩子。”安义侯道,“那你且回去压压惊,明日我再带陌儿来向你们赔礼道歉。” 叶捷随后便带着叶修然兄妹离去,为免旁人生疑,出了这等事他们却还要强颜欢笑。 安义侯送他们出去后再回来,“母亲啊,你怎会犯这等糊涂?儿子真没脸见叶家人了。” 老侯夫人有自己的立场,“老身这也是为了苏家香火,你们年轻人等得起,老身要如何等?” “那也不能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啊?”安义侯自责不已,“这都怪儿子,不该瞒着您。” “你又瞒了老身什么?”老侯夫人暗叫不好,此事突然这么说,兴许是与苏陌的婚事有关系。 果不其然,安义侯转而就告知她定亲的实情,“是关于陌儿的婚事,这其实是个权宜之计……” “什么?假的?”老侯夫人恍然大悟,“难怪至今不肯定下婚期,如此重要的事你怎能瞒着老身?” 她又急又气又后悔,“但凡你能与老身说一句实话,老身也不至于着急,闯下这等大祸。” “儿子那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安义侯也是出于孝道,“儿子不想让您跟着操心。” “明日陌儿醒来,定是要怪老身,这可如何是好?”老侯夫人怒道,“都是你这混小子害了老身。” 安义侯只得认下,“是是是,都是儿子的错,不该瞒您,此事儿子会解决,您且回院里歇息吧。” “老身犯下大错,怎能睡得着?”老侯夫人道,“老身得帮着一起想法子,好好解决这件事。” 安义侯本不想说,见自家母亲如此着急才道:“儿子已有了个主意,就等陌儿明日醒来了。” “是什么主意?能否说给老身听听?”老侯夫人是真想帮忙,怕他病急乱投医出馊主意。 安义侯面色凝重的道:“陌儿险些玷污了叶小姐,自是该负责,便让他们假戏真做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也要看叶家是否答应。”老侯夫人担心叶家会以为这是他们有意算计。 安义侯府虽是勋贵,但叶家也非什么小门小户,势力比他们还要强些,怕人家当他们高攀。 “在找叶家之前,得先过陌儿这一关,总之明日再说,母亲且去歇息,儿子还得去送客。” 安义侯其实早就该去送客,是怕老母亲想不开,这才在送走叶家人之后,先来安抚她。 *** 叶家人很快回了府,三人在正厅落座。 叶捷打发下人后问叶修宜,“佳诗,此事你有何想法?” 叶修宜道:“佳诗方才已说过,一切但凭父兄做主,只求不伤两家的和气。” 叶捷又看向自家儿子,“修然,你呢?对于这件事,可有什么好的解决之法?” 叶修然沉吟,“当初他们是为帮忙才定亲,今日苏陌未得逞,我们也不可太过分。” 叶修宜附和,“是啊,若非定了亲,老侯夫人也不会出此下策,左右是佳诗并未受辱。” “你说的轻巧。”叶捷担忧道,“天下没不透风的墙,若是传出去,你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那父亲想如何做?”叶修宜问,“我们两家是世交,当初又是我们请人帮忙,总不能恩将仇报。” 叶捷若有所思,“最好的法子便是你们真正结为夫妻,如此便可保全你的名声,想必老侯夫人也满意。” 若是在之前,叶修宜会很爽快的答应,但现在她连想都没想便严词拒绝,“不行。” 叶修然路上也想过这法子,闻言有些意外,“为何不行,我觉得父亲的法子极为不错。” 叶修宜神色稍显落寞,“感情需要两情相悦,佳诗与苏哥哥又非如此,我们何必强人所难?” “你话本子看多了,世间哪有这么多的两情相悦?”叶捷劝她,“你还是该为以后考虑。” “可是……”叶修宜不便说出苏陌已有心上人,未必愿意娶她,便是勉强成婚他们也不会幸福。 叶修然看她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隐情,便猜测的问,“佳诗莫不是有心上人了?不愿嫁苏家?” “哥哥莫胡说,佳诗才没有……”叶修宜脸一红,她确实没心上人,真要算的话也是苏陌。 叶修然越发不解,“那苏陌不就是个极好的丈夫人选么?两家知根知底,且门当户对。” “纵使不需要两情相悦,那至少也该人家愿意娶吧?”叶修宜知道苏陌不会心甘情愿的娶她。 他今晚可是亲口说过等了容悦好多年,准备退婚后便去辅国公府提亲,那又怎愿意娶她呢? 叶捷突然开口,“若是放在之前,确实需要考虑苏陌的意愿,但如今他本就该对你负责。” “这不是趁人之危么?”叶修宜不想勉强苏陌,这也是对自己的下半辈子的幸福负责。 叶修然见她不愿便没再勉强,“要不明日先看看苏家的态度吧,说不定他们会有更好的法子。” “行吧。”叶捷也不多言,“那我先去与你们母亲说说,免得她不知情,明日不好招待。” 父子女三人随后便各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心思各异,今晚怕是都要睡不安稳了。 第1262章 真娶她 翌日,安义侯府。 天未亮,苏陌头痛欲裂的醒来。 昨晚的醉酒让他至今脑子还不太清醒,但又要去点卯。 苏寿听到动静,从外间走了进来,“爷,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陌坐起来,双手揉着脑袋,“脑袋快要炸开了,昨晚我到底喝了多少?” “宿醉是这样的。”苏寿轻声道,“你再睡会儿吧,府衙那边已有人去告假。” “告什么假?”苏陌道,“我只是醉了,又不是病了,我得去点卯,伺候我更衣。” “是府里有重要的事儿,侯爷今日也告假在家。”苏寿知道说不清楚,便没直接说出来。 “难道是祖母出事了?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儿。”苏陌还当是老侯夫人身体抱恙,赶忙追问。 苏寿面色略显诡异,“不是,这事小的不方便说,并且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您还是问侯爷吧。” 苏陌看他神情很不对劲,知道定是发生了大事,便也没再为难他,更衣洗漱后去找了安义侯。 他见到安义侯后还不忘先行了个礼,“父亲,昨晚发生了何事,竟要我们父子都告假在家?” 安义侯眸色晦暗,神情凝重,“陌儿,你且坐下,我慢慢与你道来,但你要冷静些……” “什么?”苏陌无法冷静,“我险些玷污了佳诗,这怎么可能?我对她可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他情窦初开便将容悦装在了心里,一心想着长大后把她娶回家宠着,对叶修宜只当是妹妹。 “那是有原因的,你祖母……”安义侯说出了缘由,若非旁人不便说,他都没脸亲口告诉苏陌。 苏陌气的不行,却又拿老侯夫人没法子,只能怒道:“祖母怎能做出这等事来,她想曾孙想疯了吧?” “这事儿怪我,当初不该瞒着她。”安义侯自责,“她若知你定亲的隐情,定然不会给你下药了。” 苏陌义愤填膺,“不管是否知隐情,也不该用这种手段,我们虽非什么书香世家,可也……” “好了。”安义侯打断他,“你祖母已经很难过了,你便莫要怪她,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问题。” 他作为儿子,不想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孙子责怪,万一她想不开,容易做出傻事来。 “父亲想如何解决?”苏陌质问道,“带儿子登门谢罪,再让儿子负责,当真娶了叶修宜么?” “你怎知为父的心思?”安义侯本想先试探,可这都还没开始,便被他拆穿了最后的心思。 “你已经与叶家人说了此事?”苏陌沉下脸,玷污姑娘自当负责,那便没比娶回来更好的法子。 比起他的感受,安义侯定会先考虑苏叶两家的交情,其次还有叶修宜的名声,如何会顾忌他? “暂时没有,我想着先询问你的意见。”安义侯嘴上虽是这般说,可他是打定主意让他娶。 他若是不答应,他们便会轮番劝说,家人劝不通再请他信得过的朋友帮忙,比如容慎等。 “我心中早已有人,如何能娶旁人,这不是害人么?”苏陌悔不当初,他该去辅国公府提亲。 便是辅国公想再留容悦两年,他们也可先定亲,再将婚期定在两年后即可,岂会横生枝节? “可昨晚的事,我们总得负责,你也为家里想想,伤了两家的和气,否则你祖母怕是会想不开。” 安义侯知苏陌虽任性了些,但也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尤其是对老侯夫人,便拿她做了借口。 “父亲这是要逼儿子?”苏陌气急之下,声音都提高了,他生来爱自由,最不愿意被逼迫。 “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安义侯无奈道,“要不你告诉我如何做?” “我……”苏陌何尝不知娶了叶修宜是最好的法子,可他又不甘心,明明他有心上人。 安义侯继续劝他,“不管缘由如何,你终究碰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毁人名声,我们不占理。” “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苏陌耷拉着脸,眼里有失望与落寞,也有无奈与挣扎。 “行,下午去叶家之前,能给我个答复即可。”安义侯不敢逼得太紧,怕把他逼急了。 *** 下午,安义侯夫妇带着苏陌去了叶家。 叶捷父子昨日便知他们今日会来,难得准时放衙回了家。 安义侯带了一堆贵重礼物来赔礼,见面后又是一番真情实意的道歉。 苏陌也跟着深深鞠躬致歉,“世伯,伯母,佳诗,昨夜之事实在是对不起。” 叶捷客气的道:“那并非是你的错,这也怪不得你,好在没酿成大错。” 苏陌态度真诚,“不管事出何因,小侄轻薄了佳诗便已是大错,需对佳诗负责。” 叶捷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若能瞒住便好,退婚后佳诗还能嫁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陌正色道,“女子名声何等重要,小侄怎能让佳诗冒这险?” “那世侄的意思是?”叶捷猜他可能与自己昨夜想的法子一样,要与叶修宜假戏真做。 果不其然,苏陌随后便请求道:“小侄高攀,想真娶佳诗为妻,还望世伯与伯母成全小侄。” 一切正如安义侯所料,他是个很孝顺孩子,又会为苏叶两家的交情考虑,且不想伤害了叶修宜。 因此他考虑了一上午,最终还是妥协,答应娶叶修宜,以此来解决昨晚的事,弥补老侯夫人犯的错。 结果叶捷还未表态,叶修宜先拒绝了他,“不行!” 苏陌苦笑着问她,“佳诗可是恨我昨夜所为,我昨夜脑子不清醒,还望佳诗能网开一面。” “不是这个原因。”叶修宜道,“父亲,母亲,世叔,叔母,佳诗可否与苏哥哥借一步说话?” “去吧,切记,一切要以和为贵。”叶捷不知他二人私下还有什么事,但也不过多的询问, “是,父亲。”叶修宜应声后带苏陌去了偏厅,有些事不能与父母说,却该与他说清楚。 第1263章 放手 两人来到偏厅,屏退了下人。 苏陌又道歉,“佳诗,对不住,昨晚我定是吓到你了,让你生了厌恶,不愿嫁我。” 叶修宜垂着脑袋不看他,“你昨晚确实吓到我了,但我不想嫁你并非这个原因。” “那可是因不喜欢我?”苏陌问,“或是你心中已有人,若他能不介意昨夜之事……” 叶修宜打断他的话,“不,心中有人的是你,我并不想抢了旁人的位置,让你悔恨终生。” “你怎知此事?”苏陌大惊,这事迄今为止也只有他母亲猜到过,“难不成是有人告知了你?” 他觉得安义侯夫人连老侯夫人都没告知,应该不至于会告诉叶修宜,那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叶修宜如实告诉他,“是你昨晚将我当成了她,你既等了她这么多年,我又怎能毁了你的姻缘?” “佳诗,我……”苏陌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在酒后将她认成容悦,难道这是那媚药的作用? 叶修宜郑重道:“女子名声虽重要,但我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如此还能侍奉在父母身边。” “这怎行?”苏陌连连摇头,“我不能如此自私,除非你厌恶我,不愿嫁我,否则我定要娶你。” “苏哥哥,真没必要做到如此。”叶修宜道,“兴许以后会有不嫌弃的人娶我,我们都能得到幸福。” “若没有呢?我岂不是要让你孤独终老?”苏陌道,“如此我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幸福?” “可是苏哥哥对容小姐多年的情意……”叶修宜还想劝,她真不愿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 “她并不知此事!”苏陌表情严肃的问她,“我现在只问你,你可讨厌我,不愿嫁我为妻?” “没有!”叶修宜话锋一转,“但不到万不得已时,佳诗也不想嫁给一个心中装着旁人的男子。” “这个你放心!”苏陌做出了承诺,“我既决定了娶你,便不会再惦记着旁人,让你受委屈。” “真的吗?”叶修宜并未真正经历过情爱,不知忘记心悦之人要多久,只是相信他能做到。 “我们自小相识,我可曾骗过你什么?”苏陌自己都不确定能否放下容悦,但他会努力去做。 叶修宜摇头,心中泛起了期待,“那倒没有,我相信苏哥哥是个信守承诺,说到便能做到的人。” “你既相信我,此事便定下吧。”苏陌快刀斩乱麻,“择个良辰吉日,我年底迎你入门。” “佳诗一切听苏哥哥的。”叶修宜对他本就有些情愫,真嫁给他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随后便回了正厅,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假戏真做年底便成婚的事正式定下来。 商议好此事后不久,安义侯一家子回府,在车上,苏陌的情绪有着明显的低落。 安义侯提醒他,“陌儿,你心中虽早已有了旁人,但既要娶佳诗,便不可委屈了她。” “我知道,给我点时间,我会彻底放手。”苏陌本就心烦意乱,语气便重了一些。 “陌儿,委屈你了。”安义侯夫人心疼儿子,“其实容小姐若真能入府,我也很高兴。” “可惜我与她有缘无分。”苏陌惋惜道,“好在我从未与她表明心意,便也不会伤害到她。” “哎……”安义侯夫人安慰他,“事已至此,陌儿只能看开些了,叶小姐也是个好姑娘。” *** 翌日,御王府。 楚玄迟又是披星戴月的回府。 他回来便关心宋昭愿,“昭昭,今日感觉如何,可会有哪里不舒服?” 宋昭愿笑道:“妾身很好,祖母与伯母又今日来看昭昭,还送来许多礼物。” 晋南伯夫人与长媳陈氏已非第一次来看她,此前得知她要卧床静养,便来过一次。 “昭昭可喜欢这新的祖母与伯母?”上次楚玄迟没问过,但心中一直有些好奇。 “他们待昭昭很好,昭昭自然是喜欢的紧。”宋昭愿向来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人家待她好,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便会很高兴,并且投桃报李,也待对方好。 “那便好。”楚玄迟知她不喜欢墨家那些人,如今晋南侯夫人婆媳算是种弥补。 宋昭愿轻声道:“可妾身更希望他们能对母亲好,不要如墨家人那般让母亲受委屈。” “不会!”楚玄迟笑道,“岳母成婚后是住镇西侯府,无需与婆母妯娌同居一个屋檐下。” 自古以来婆媳,姑嫂,妯娌关系便是极难处理的,尤其是住在一起,更容易矛盾不断。 分开住便会好很多,因为眼不见为净,容清嫁过去后是唯一的女主人,连晨昏定省都省了。 “别的妾身倒是不担心,怕的是父亲的子嗣问题。”宋昭愿很清楚子嗣对家族的重要性。 尤其是像宋承安这种有爵位的,自该有子嗣来继承,宋家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后继无人? “岳母这年纪,可还有机会生儿育女?”楚玄迟是希望容清能生个儿子,亲子总比养子好。 “机会是有,但太过危险。”宋昭愿道,“妾身虽很想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但更怕母亲涉险。” “那便让他们从族中过继个孩子吧。”楚玄迟道,“以岳父的性子,怕是不会纳妾生子。” “是啊。”宋昭愿既欣慰又遗憾,“父亲明确的表示过不会委屈母亲,此生只要她一个女人。” 她欣慰于容清这辈子能嫁给一个真心待她的人,遗憾于容清年纪太大,不好自己生养孩子。 当初她的外祖母,便是因高龄冒险生下容潇而亡,她作为女儿,如何忍心让母亲去冒险? 楚玄迟若有所思,“岳父倒是个真情种,但愿他能说到便做到,莫要得到了岳母就不珍惜她。” “若是如此,妾身便再劝母亲和离。”宋昭愿道,“然后将母亲接来,我们祖宗三代和乐融融。” 她还有句话没说,届时她会再改名换姓,跟着容清姓,且与宋家断绝关系,以此保护母亲。 楚玄迟眼里的柔情浓的快溢出来,“我一切都依昭昭。” 第1264章 诉真心 今日乃是休沐日。 苏陌约了容慎喝酒,说是有要事。 容慎本还想去府衙办差,他的休沐日几乎不会休息。 因着苏陌说有非常重要的事,他才挤出时间来,中午去酒楼赴约。 “何事如此重要?你若是找了个借口骗我出来,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容慎一开口就是玩笑话,却见苏陌的神情不太对劲,他便当即收敛起了神色。 苏陌先来一步,正在倒酒,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然后继续倒酒,“我定亲了。” 容慎关好雅间的门,径自走过来坐下,不解的问,“你不是去年便定下亲事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心里堵得慌又不知与何人说。”苏陌朋友多,但此事不宜宣扬。 “莫非你的亲事还另有隐情?”容慎一猜即中,“那我们边喝边聊,便是不醉无归也奉陪。” 苏陌端起酒杯朝他举了举,然后仰头喝完,“其实我去年与叶小姐定亲,只是个权宜之计……” 他借着那杯酒的酒劲,将去年定亲的真相娓娓道来,语气不仅有几分无奈之感,也藏着些许的委屈。 容慎听完给他满上,“原是如此,没想到祁王竟将主意打到了叶小姐头上,显然是冲着叶家去。” 去年得知他定亲之时,容慎还觉得门当户对,又是世交,自小相识,应该有着青梅竹马之意。 “是啊。”苏陌又喝完一杯,“我们苏叶两家交好,人家既找上了门来,我们自是要帮忙。” 容慎边听边分析,“你方才说你定亲了,莫不是现在又要假戏真做,真娶了叶小姐过门?” 苏陌再倒一杯喝完,“就知谨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正是如此,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昨夜……” 若非借着这几杯酒的酒劲,他都没脸说出昨晚的荒唐事,这也是他不方便找朋友倾诉的原因。 “什么,你酒品不是很好么?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容慎与他私交甚笃,也曾见过他喝醉。 “与我的酒品无关,这是家丑,故而只能与谨之说道,昨夜祖母……”苏陌又将原委和盘托出。 “哎……”容慎听着直叹气,“老侯夫人也是糊涂啊,再怎么想要曾孙,也不该出此下策啊。” “谨之,你说出了这等事,我除了娶佳诗还能如何?”苏陌扯起嘴角,那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苦涩。 容慎只能安慰他,“好在叶小姐本身很不错,与你也是郎才女貌,至于感情,可以婚后慢慢培养。” 苏陌继续喝酒,想要借酒消愁,“我心中早有人,要忘记谈何容易?更莫说是与旁人培养感情。” 容慎知他雷厉风行的性子,“既有人了,为何不去提亲,将人娶回来,如此便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你以为我不想吗?”苏陌如同个怨夫,“可你祖父要将悦悦多留两年,不谈婚论嫁,我怎好……” “你说什么?”容慎没等他话说完便急切的打断,眼睛微微睁大,“你的心上人是嘉敏那丫头?” 苏陌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要不然我怎会至今不娶,那还不是因为一直在等她长大么?” “此前怎从未听你提起过?”容慎从未想过此事,“若非有这个意外,你可是还要隐瞒下去?” 苏陌垂头丧气,“我原是想着过段时间便退婚,等年底或明年初,再请媒婆去府上提亲。” 容慎稍作犹豫,“你的心上人若是嘉敏,便早些死心吧,她有意中人,而那人恰好不是你。” 他说完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随着烈酒入喉,将对容悦的那份愧疚也咽下。 “什么?她喜欢上了别人?”苏陌没听他提过,突然听他这么说很是意外,甚至是震惊。 容悦感兴趣的向来只有吃食,苏陌以为她情窦未开,何曾想过不谙世事的丫头竟早有意中人。 “是啊。”容慎点了点头,好言劝慰,“所以你也莫觉得遗憾,以后好好待叶小姐吧。” “她心悦的是何人?”苏陌不太相信,“你若不说,我会怀疑你是为了劝我,故意这般说。” 他是真的在怀疑,毕竟他与容悦太熟,两人的圈子也大差不差,他没看出她对哪个男子有异常。 容慎又喝了杯酒壮胆,“姑娘家的心思本不该与外男说,但你都肯说你的私事,我便也破例一次。” 他吐露容悦的心思,“嘉敏心悦争流,你若不信,可以仔细回忆,我们一同出游时,她对争流的态度。” 苏陌还真回忆了起来,“这么说来,悦悦对争流确实与对我们不太一样,我之前还以为是因为我们太熟。” 但他说着又想起一事来,“可争流不是喜欢沐姑娘么?每次我们在一块儿时,他的目光总是在沐姑娘身上。” 如此一来,容悦岂不是与他一样,都是单相思,那只要他还没定亲,他便有机会得到她的真心。 “咳咳……”容慎豁出去了,“不瞒你说,我才是与嘉惠两情相悦之人,争流与她并不是那种关系。” 他不能说出杨争流与沐雪嫣的真实身份,只能说他们不是男女之情,为了安慰苏陌他真什么都说。 “谨之也有意中人了?你瞒我的好苦!”苏陌拎起酒坛便给他倒酒,“喝酒,罚你三杯。” 容慎并未拒绝,“你不也一样么?瞒了我这般久,感情乃是私密之事,本也不好宣之于口。” “也对,那我自罚三杯。”苏陌又给自己倒满,爽快的一饮而尽才问,“你们准备何时成亲?” “我入仕时间尚短,公务又繁忙,暂时没这打算。”容慎心里藏着秘密,只得找个借口。 苏陌道:“娶妻自有你父母操持,除了迎亲,其他事都无需你亲力亲为,何须让姑娘苦等?” “那也要人家愿意呀?左右是她年纪还小,我又何必勉强人家?”容慎举杯,“好了,继续喝。” “来来来,敞开了喝!”苏陌都懒得倒酒,直接抱起酒坛往嘴里倒,“我今日要一醉解千愁。” 第1265章 掐他 几日后的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早早的回了府,直奔后院去找宋昭愿。 他关心的问,“这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孩子安稳了么?” 宋昭愿坐在床上做女红,“比之前安稳很多,但最好还是再休养些日子。” 孩子已在肚子里,自然该准备小衣裳,对此她亲力亲为,满满都是对孩子的爱。 楚玄迟在床沿坐下,“那便继续休养,孩子若有什么事,对昭昭的身子损伤也很大。” 宋昭愿看了眼漏刻,时间还很早,“今日慕迟回来的挺早呀,这是又把公务扔给老七了?” “没有。”楚玄迟笑道,“是父皇采取了我的建议,在监查司添了职位,这几日已走马上任。” “咦?那接下来慕迟都能这么轻松了?”宋昭愿一直为监查司公务繁忙,而心疼他太辛苦。 楚玄迟拉过她的手,“能不能每日都准时放衙很难说,但至少再也不会天天忙到半夜才能归来。” 妻子有孕,他是想多陪陪她,哪怕为她做不了什么,人在身边也是好的吧?陪伴也是种幸福。 宋昭愿单手干不来活,只得停下来,柔声问他,“这次监查司添的人,可是慕迟的自己人?” “监查司只会有父皇的人,便是我也不好安插人手。”楚玄迟曾想过这事,细想后便识趣的放弃。 监查司乃是帝王的直隶府衙,他安插自己人无异于造反,这不是平白惹文宗帝猜忌么? “没关系。”宋昭愿想的很开,“只要我们足够忠心,那父皇的人便也是我们的自己人。” “昭昭说的对,我们都是效忠父皇。”楚玄迟被她一劝,思维瞬间开朗,心情大好。 宋昭愿摩挲着他手心的疤,“老六近来怎没点动静,这不像他的性子,莫不是在憋什么坏?” “他确实安静了许多。”楚玄迟告诉她,“据疏影所说,是父皇提点过多次,他不敢再张扬。” 宋昭愿若有所思,“父皇虽知他的狼子野心,但他又不像老大那般留下证据,父皇也不可处置。” “是啊,父皇只能防范未然。”楚玄迟道,“所以我们要找到证据,逼得父皇亲手处置他。” 宋昭愿微微叹气,“就怕父皇会不舍,老大已证据确凿,父皇最终不还是放了他一条生路么?” 楚玄迟抿唇一笑,“只要父皇处置了他,我们若想要他的性命,那还不是随时都能取来?” 他们现在不杀楚玄寒,是担心期间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一旦彻查起来,可能会将他们牵连进去。 况且杀一个人虽不难,可让他死的太轻松,又如何能体验到报仇的快感,他们要是不只是个结果。 “这倒也是。”宋昭愿了然,“届时他死了,父皇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查,但还是便宜了他。” “不着急。”楚玄迟轻抚她的手背,“且看我们能拿到怎样的证据,兴许会有置他于死地的机会。” 只不过在死之前还得失去些什么,比如楚玄寒最为在意的名声,追求的身份,地位等等。 “好,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宋昭愿与楚玄迟相视一笑,一个含情脉脉,另一个柔情似水。 *** 祁王府,风雨阁。 今夜楚玄寒又宿在墨淑华这里。 墨淑华是一点都不想伺候他,便劝他去别的院里。 楚玄寒被她催的次数多了,心中早有不满,“你就这么不想伺候本王?” 墨淑华解释,“妾是为您着想,陛下最不喜宠妾灭妻,妾不想您惹陛下不悦。” 楚玄寒这才好受些,“本王雨露均沾,便是柳氏那里,本王再不喜都会时常留宿。”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柳若萱比之前长进了许多,也能讨得他欢心,他已没那么嫌弃她。 他还曾问过缘由,得知是墨淑华私下教过她,他因此对墨淑华更喜欢了些,也更愿意来。 “妾明白,但妾今日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墨淑华叹了口气,“妾近日总是噩梦不断……” “怎么,你的噩梦与本王有关?”楚玄寒不信鬼神之说,但又想听她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那倒没有,妾是总梦见母亲死的那一幕,她被墨瑶华推到在地……”墨淑华越说越伤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楚玄寒道,“你定是又想起了她,但事情已过去,你也莫想那么多。” 墨淑华抽泣,“妾也不愿回忆,可母亲是在府里出事,妾难免会触景伤情,如今又正值秋天。” 楚玄寒皱起眉头,“悲春伤秋是文人骚客的事,你只是个妇道人家,怎也学他们搞这些无病呻吟?” “哎……”墨淑华又叹气,“还是不说这些了,说多了妾怕又梦见母亲,殿下我们安寝吧。” 楚玄寒迫不及待,“好,那便让本王来抚慰你的心伤,本王床上的功夫你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墨淑华娇笑连连,“是,殿下不仅战斗力强,而且又极为持久,比话本子里那些男人还要厉害……” 男人也喜欢听好话,尤其是女人崇拜的话语,她已越来越了解楚玄寒的性子,便也越能说到他心坎上。 俩人很快上榻,在暗夜中说着露骨的话,身子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只是帐幔掩去他们的身影。 一番酣战后楚玄寒心满意足,但也很累了,于是便沉沉的睡去,墨淑华也悄然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轻微的鼾声响起后,她先试探着喊了一声,确认他睡着了,突然起身朝他伸手。 她摸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力气还不小,嘴里大喊,“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本王。”楚玄寒怒斥,他是先感觉到被掐,再听到她的声音。 墨淑华不仅没放开,还使出吃奶的劲继续掐,“你还我娘命来,我要为我娘报仇——” 楚玄寒伸手想要掰开她的手,“你莫不是又做噩梦了?” “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墨淑华并未回答他,只是一个劲的大喊大叫。 第1266章 疯症 楚玄寒的力气自然比她大,很快将她的手掰开,“你听清楚点,本王究竟是何人!” “墨瑶华,你个贱人,杀人凶手,我绝不会放过你。”墨淑华还在张牙舞爪的想要掐他。 “啪——”楚玄寒想给她一巴掌,把她打醒,奈何帐内太黑了一些,他打在了她身上。 “啊——”墨淑华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划破了夜色,“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你疯了吗?”楚玄寒愤怒的将扑来的她给推开,大半夜掐他脖子,换做是旁人他会直接杀了。 冷延早前便听到了动静,但没得到楚玄寒的授意不敢擅闯进来,以免看到些不该看的事。 如今听得墨淑华的尖叫才不再顾忌,直接冲了进来,关切的询问,“主子,出了何事?” 楚玄寒在黑暗中怒吼,“这女人今日疯了,竟敢掐本王的脖子,似乎想取本王性命。” 冷延赶紧掏出火折子将烛火点燃,再拉开了帐幔,“那主子可有被王妾伤到?” 而后他伸手一把按住了还在张牙舞爪,却连楚玄寒的衣角都碰不到丝毫的墨淑华。 “这倒没有。”楚玄寒借着烛光看向了墨淑华,“凭她那点力气又岂能伤得了本王?” 冷延确认他没事后,也打量起了墨淑华,“王妾这状态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啊。” 此刻的墨淑华正死死地盯着楚玄寒,眼里燃着仇恨之火,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寒霜也进来了,“殿下息怒,王妾近来总做噩梦,还将奴婢当成墨小姐,喊着要杀奴婢。” 楚玄寒为了避免丫鬟爬床的事发生,夜里都不许丫鬟伺候自己,有事都是让侍卫做。 因此寒霜都无需守夜,除非有事才会过来,比如现在就是听到动静才匆匆从下房赶来。 “这种事你们怎也不告知本王?”楚玄寒呵斥,“本王若因此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吗?” 寒霜弱弱的解释,“王妾是怕殿下为她担心,再加上那次她很快清醒过来了,便以为没大事。” 楚玄寒闻言竟不忍心再怪墨淑华,反而关心了起来,“可有让府医瞧过?” “没有……”寒霜垂着脑袋,生怕他们会从她眼里看出她的心虚,知她在说谎。 楚玄寒当即吩咐,“明日便让府医来给她瞧瞧吧,她以前得过失心疯,可莫要再犯。” 寒霜张口正要应声,先听得墨淑华疑惑的声音响起,“冷延大人,你按住妾作甚?” 她便赶紧改口,“主子,您方才定是又梦见了夫人,竟将殿下当做墨小姐,掐了殿下。” 墨淑华当即请罪,“殿下恕罪,妾完全不记得此事,迷迷糊糊中看到墨瑶华就……” “没事,你先冷静下来。”楚玄寒明日还得早起点卯,不想再耽搁,“本王回前院去了。” “殿下可是生妾的气了,对不起,妾没想伤殿下……”墨淑华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本王不生气,本王是心疼你,你好生歇息。”楚玄寒起身离开,捂唇还打了个哈欠。 “妾多谢殿下……”墨淑华目送着他离去,眼神倏地便沉了下去,“寒霜,我们且安寝。” *** 翌日上午。 祁王府的府医去风雨阁为墨淑华诊治。 在他望闻问切时,墨淑华有意引导他往疯病方面去猜测。 府医微皱着眉,“这脉象是没什么问题,若是疯症,仅凭脉象确实也诊断不出来。” 墨淑华为难道:“我是总梦见母亲要我报仇,恍惚中便看到墨瑶华,于是忍不住动手。” “这种情况有多久?”府医在祁王府多年,当初薛氏去世他便来过,也知墨淑华因此失心疯。 “我不太记得了,每次都是醒来便不记得发生的事。”墨淑华抬手揉脑袋,满眼困惑之色。 府医听她这描述,更怀疑她是又犯了疯病,继续问,“那王妾是从何时开始频繁做噩梦?” 墨淑华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回答,“中秋回了娘家后,回来的那晚便梦见娘亲要我报仇。” 府医推测,“那可能是因回家睹物思人,惹得王妾想起了夫人,对当年事无法释怀。” 墨淑华点头,“是啊,回娘家便想起母亲,回府后又想到母亲当初是在这里因我而出事。” “小的会开些安神的药物。”府医道,“但王妾是心病,往后要尽量不去想夫人的事才行。” “好,我尽力而为。”墨淑华轻叹,“可那终究是生养我的母亲,我若是做不到,又会怎样?” 府医斟酌的回答,“王妾会再次做出将身边人当做是仇人的举动,甚至再次患上失心疯。” 墨淑华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如此我近期岂非不能再伺候殿下了?否则容易伤了他。” 府医果然微微颔首,“为了保证殿下的安危,王妾在情况好转前,还是莫要伺候殿下为妙。”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墨淑华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心中欢喜,但面上却摆出失落样。 “王妾客气了,此乃小人之职。”府医可不想担责,他已有言在先,万一日后出事怪不了他。 墨淑华咬牙切齿,咒骂起了墨瑶华,“真没想到,墨瑶华这个贱人便连死了都不肯放过我。” 府医好言相劝,“王妾定要想开些,如此您才能不受她的影响,你想的越多对您越不利。” “我昨夜险些伤了殿下,这叫我如何能不多想?”墨淑华忧心忡忡,“我还可能因此而失宠。” 府医不再多劝,只是叹了口气,“可惜小的医术不精,实在没法子治疗这等症状。” “我知道,我也不是怪你。”墨淑华贴心道,“宫里的御医不也没法子治好前贤妃么?” 前贤妃的疯症有御医负责,可那么多年了都不见好,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府医平日里没少被尉迟霁月刁难,闻言顿生感激,“小人多谢王妾的理解。” 墨淑华道:“辛苦大夫了,那你下去开药方吧,但愿吃了安神药我能安稳一些。” 第1267章 按计划 下午,楚玄寒放衙回府。 他像是很在意墨淑华,第一时间去了风雨阁。 一见到墨淑华他便关切的问,“可有让府医过来瞧,情况如何?” 墨淑华摇了摇头,摆出伤心又担忧的样子,“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心病不也有心药么?”楚玄寒想当然的道,“要不本王让御医来给你瞧瞧?” “妾怎好麻烦御医?”墨淑华还是那个借口,“况且前贤妃患有疯症他们都治不好。” “这倒也是。”楚玄寒不再勉强,“那只能如府医说的那般,淑儿尽量少去想那件事了。” 墨淑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问,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脆弱又很无助,“殿下会因此而冷落妾么?” “怎会?”楚玄寒拉过她的手轻握住,“本王既是男子,又会功夫,淑儿定然伤不了本王。” 墨淑华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假装被哄好,“妾多谢殿下,有殿下这般宠着,妾心中便好受多了。” “但此事绝不可外扬。”楚玄寒低声提醒,“若是被母妃得知,定不会再让你伺候本王。” 墨淑华柔弱的祈求,“那还请求殿下封了府医的嘴,寒霜与冷延大人定不会宣扬出去。” “冷延,去办吧。”楚玄寒其实是怕她丢了自己的脸,毕竟她是他的侍妾,而家丑不可外扬。 “是,主子。” 冷延领命退了出去。 墨淑华做出感激的样子,“殿下,还是您对妾最好了。” 楚玄寒笑的温柔,“淑儿如此乖巧懂事,本王不待你好待谁好?” 墨淑华又哄他,“妾何其荣幸,能遇到殿下,以残花败柳之躯得殿下垂怜。” “过去的事便莫提了,本王权当你是二嫁便好。”楚玄寒倒是真不喜欢她提这事。 “殿下今晚可会留下过夜?”墨淑华满眼的期待,但心中却猜到他不会。 楚玄寒果然拒绝,“本王今夜还有事,况且若夜夜留宿,怕是又要惹来嫉妒。” “多谢殿下这般为妾考虑。”墨淑华暗松了口气,她从不曾心甘情愿的与他欢愉。 楚玄寒起身,“本王去看看王妃与庶妃,也免得他们说本王厚此薄彼,又向母妃告状。” “好……”墨淑华送他出风雨阁,还如望夫石一般,久久的站在院门口目送他。 楚玄寒走远了些便吩咐冷锋,“你与冷延知会一声,本王近期便不去风雨阁留宿了。” “主子可是担心王妾会再伤害您?”冷锋昨夜虽未当值,但一大早便从冷延口中得知此事。 楚玄寒的眸色沉了沉,“她倒是伤不了本王,但本王不想与一个疯子颠鸾倒凤,再同床共枕。” “是,主子。”冷锋以前生怕他沉迷于墨淑华的温柔乡,听到这话,是彻底放心了。 *** 翌日下午,楚玄迟回府入后院。 宋昭愿迫不及待的相告,“慕迟,淑华那边有消息了。” 楚玄迟一边褪下外袍一边道:“总算有了动静,那可需我们配合?” “暂时不需要。”宋昭愿笑道,“在她的计划中,先找叔父他们帮忙。” 中秋回娘家送节那日,墨淑华便已将计划告知墨韬父子,他们答应全力配合。 楚玄迟疑惑道:“昭昭都已认祖归宗了,怎还愿意喊墨韬一声叔父?他可担不起。” “也对,以后便称墨二爷吧。”宋昭愿并未注意到此事,经过提醒后立马改口。 “那昭昭可还会帮墨淑华?”楚玄迟知她不是因所谓的亲人才帮忙,但那也是个借口。 以前她可以堂姐的身份为墨淑华说话,如今成了宋家女,她再帮忙便容易惹人怀疑。 “帮人帮到底,若她有需要,妾身便出手相助。”宋昭愿对墨淑华颇有几分欣赏。 楚玄迟提醒她后果,“帮她是容易,就怕墨韬从此以后赖上你,要你在仕途上给予助力。” “那不可能!”宋昭愿态度坚定,“他也是妾身的仇人,虽非主谋,但妾身不杀他已是仁慈。” 她会帮墨淑华,是因她已报了前世之仇,两人的仇恨一笔勾销,两人间关系便也重新开始。 “若是墨淑华相求呢?”楚玄迟又道,“昭昭可会心软?尤其是墨韬这一世并未伤害过昭昭。” “相求也不行!”宋昭愿道,“除非墨二爷有他的价值,能将功抵过,给妾身一个饶他的理由。” “他不是将老六的亲笔信给我们了么?”楚玄迟自从拿到那纸承诺后便收了起来,现在不是用的时候。 “那只不过是妾身愿意帮淑华的原因之一,而非连他们也一起帮,因为他们的罪过比淑华要大得多。” 墨淑华作为女子,人虽聪明,可她毕竟是困于后宅,真正动手的是身在官场的墨韬与墨连华父子。 “好。”楚玄迟依旧一切都随她,“接下来便看看他们父子可有什么过人之处,帮上我们的忙。” 说完墨韬这一家子的事,宋昭愿便换了个话茬,“明日便是半月之期,父皇又该施针治疗了。” 楚玄迟见她面有忧色,便猜测的问,“昭昭可是担心院使与院判能力不行,影响到对父皇的治疗?” “不,他们能坐上这个位置,医术是毋庸置疑。”宋昭愿秀眉微蹙,“妾身是担心手法有差异。” 楚玄迟很快便反应过来,“昭昭是怕他们施针若没你好,可能会引来父皇对你医术的怀疑?” “嗯……”宋昭愿宁愿多往坏的一面想,“一旦父皇真起了疑,就会联想到慕迟的双腿。” “没关系,只要我们不承认即可,左右是无证据。”时过境迁,只要没证据,便奈何不了他。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该做好准备,便于应对。”宋昭愿如今越是顺遂,便越要居安思危谨慎些。 “我的应对法只有两个字。”楚玄迟笑道,“不认,便是对我严刑逼供,我也绝不会承认此事!” “暂时便这般决定吧。”宋昭愿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但她觉得文宗帝不可能因此审讯他们。 第1268章 真起疑 翌日午后。 院使和院判去往勤政殿的偏殿。 今日是他们初次为文宗帝施针治疗头疼症,心里还没底。 俩人入殿后向文宗帝行了礼,文宗帝便如往常那般,去软榻躺下。 他这次没闭上眼,甚至有些紧张,“开始吧,也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 “是,陛下。”院使应声上前,从药箱中取出一套银针,转手便递给了院判。 以前宋昭愿施针时,都是院使在一旁打下手,现在他施针便由院判打下手。 文宗帝只是感受了一会儿,便发现了问题,“你这手法看着怎还没御王妃娴熟?” 院使回答,“许是因王妃已多次为陛下施针,而微臣初次施针,尚有些惶恐。” 文宗帝觉得不对,“可你是院使,行医时间比她多了不只数倍,应更为老练才对。” “陛下所言极是,那定是微臣学艺不精,微臣惭愧。”院使以为他对自己的医术不满意。 文宗帝又问,“以你们的经验来看,一个人真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医术学有所成?” 院使谨慎的回答,“虽然微臣做不到,可天赋这种东西确实也存在,微臣不敢做保证。” “那依你们所见,御王妃可是有这种天赋之人?”这才文宗帝真正的目的,他在怀疑宋昭愿。 院使有些明白了,“御王妃如此年轻,又不曾拜名师,若非天赋异禀,绝不可能有此成就。” 院判也附和了一句,“是啊,本身有极强的天赋,再加上那神奇的医书,确实可能做到。” “那医书的来源,你们还没查到么?”文宗帝知《素心要术》可能与留仙岛有关,便让人去查。 “陛下恕罪,至今还无消息。”院使坚持意见,“微臣还是那个想法,医书是来自留仙岛。” 院判也这般想,“微臣也赞同院使大人的意见,若非仙人所著,这等奇书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那医书当真如此厉害?”文宗帝有些不确定了,难不成宋昭愿真是靠着天赋与医术才学有所成? “是!”院使极为推崇《素心要术》,“微臣若能早些阅览此书,医术定要比现在高的多。” “那调查来源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他越是推崇,文宗帝对此书便越感兴趣。 若此书真来自留仙岛,便说明那真不是一个传说,兴许岛上还有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 院使仔细道来,“卖书给容世子的人说书是捡来的,便随手摆在了摊上,也曾有人问过价。”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因他出价太高,在容世子之前的那些人都不愿买,这才落到了世子手中。” 院判接过话茬,“容世子则是知御王妃自小喜欢医术,作为贵女又不好拜师学艺,便买来给她解闷。” 文宗帝问了这一大堆,终于问出最重要的问题,“那以御王妃的医术,可否治好御王的双腿?” “若是现在的医术,确实可以做到。”院使道,“但王妃前两年才得到医书,应是不可能。” 院判也道:“除非有人说了谎,王妃其实早已得到医书,学有所成,那倒可为殿下治疗。” 院使又道:“但是据调查,容世子确实前两年两年才得到医书,他总不能买通所有人作假吧?” 院判点点头,“确实,很多人都见过那个小贩摆着医书,容世子再有本事,也无法买通所有的人。” “朕知道了。”文宗帝道,“其实御王是否真提前治愈,如今已不重要,朕知他忠君爱国即可。” “是,陛下。”院使与院判不再多言,帝王的心思,知道的越少越好,尤其不太好的事。 *** 太常寺。 楚玄寒正在案前看着文书。 冷锋进来禀告,“主子,院使与院判去见了陛下。” 楚玄寒闻言赶紧放下文书,“那与之前墨昭华在时,可有什么不同?” 太常寺现在并没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他还是对冷锋禀告的事更感兴趣一些。 “除了时间更久了些,其他便无异常。”冷锋在宫里的眼线有限,只知道这些。 “那就没错了。”楚玄寒猜的倒准,“以前定是墨昭华在为父皇治疗,今日换了人。” 虽然宋昭愿早已改名换姓,可他还是更习惯用之前的名字称呼,内心不想承认她的新身份。 冷锋剑眉紧皱,“御王妃一个高门贵女,又怎会医术,而且还能为陛下治疗这等顽疾?” 冷延提醒他,“我有提过,疏影说她得了本厉害的医书,再加上天赋异禀,短期便学有所成。” 楚玄寒道:“这话定是迷惑众人,其实那贱人在闺阁时便在学医,而后嫁给老五为他治疗。” 他的想法倒与文宗帝如出一辙,因为他早在怀疑宋昭愿会医术之时,便已有了这个猜测。 冷锋眼睛一亮,“若当真如此,御王岂非一直在欺君?” 楚玄寒若有所思,“但我们口说无凭,除非有人作证,尤其是他们身边的人。” 明知是欺君的事,必然隐藏的极好,御王府主院又是戒备森严,一般人定不会知晓。 那便唯有得他们信任的人,才可能知道,比如楚玄迟的贴身侍卫,与宋昭愿的贴身婢女。 冷延知道他说的是疏影,“他们身边的人便是知道,也不可能会说,否则便也是欺君之罪。”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楚玄寒若有所指,“你若能将疏影说服,那便是最好的人证。” 冷延反应的很快,“疏影曾亲口与属下说过,此前御王并未痊愈,主子莫不是想让他做伪证?” “他不是想报复老五么?”楚玄寒冷笑,“他们之间实力悬殊,不用些计谋又如何能报仇?” “好,那属下便与他好好谈谈此事。”冷延也想早日将疏影收为己用,他比冷锋更聪明。 冷锋这次也动了动脑子,“陛下会不会也怀疑此事?若是让陛下起了疑,事情就好办。” 楚玄寒冷笑一声,“本王又岂会错过这等好机会,自会在父皇跟前给点暗示。” 第1269章 偷见 下午,楚玄迟放衙回府。 宋昭愿一见到他便迫不及待问,“慕迟,昨夜妾身说的事可有消息?” 楚玄迟反应也很快,“今日我去见过父皇,他的态度与平日里并无异常。” 宋昭愿猜测道:“许是父皇没证据,怕打草惊蛇,私下说不定已派人在查探。” “随他们查。”楚玄迟无所谓,“除了我与了然大师,谁又还能知晓昭昭的秘密?” “了然大师可靠吗?”宋昭愿一丝一毫的险都不想冒,她只想让腹中的孩子安稳的出生。 “他与外祖父他们一样可靠。”楚玄迟很信任了然大师,那是护国公给他留下的人脉。 “那便好,无凭无据,父皇便拿我们没法子。”宋昭愿轻舒了口气,她今日可一直在担心。 楚玄迟在知她担忧,便握紧了她的手,“不知今日院使为父皇施针的如何,可会影响到治疗。” “慕迟放心。”宋昭愿强颜欢笑,“院使有真才实学,施针对他而言只是小事,没什么大影响。” “昭昭既这般相信他,那我便也放心了。”楚玄迟内心一直希望文宗帝能早日治愈头痛症。 他并不是愚孝,而是对感情太重视,哪怕文宗帝曾做过伤害他的事,他还是想要父子情。 后续文宗帝对他偏爱了些,他便更为珍惜这份感情,毕竟他自母妃死后,便未能享受到亲情。 宋昭愿懂他的心思,贴心的安抚他,“既已开始治疗,只要父皇配合便迟早都能治愈。” “好。”楚玄迟打住话题,“这都三个月了,昭昭的肚子怎不见大?太子皇嫂当初很明显。” 宋昭愿告诉他,“一来是妾身的肚子确实没皇嫂当初大,二来是天气比当时冷,妾身穿的厚实。” 楚玄迟又问,“还有,皇嫂当时害喜严重,昭昭至今也没动静,这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宋昭愿又解释,“并非人人都会害喜,且害喜的时间也不尽相同,慕迟把心放肚子里即可。” 楚玄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初为人父,实在没经验,生怕你与孩子出点什么事儿。” 宋昭愿郑重承诺,“这是我们的孩子,妾身会事事小心,若有不对劲的便让府医过来诊断。” “好,如此我也真正放心了。”楚玄迟本就喜欢孩子,再加上前世孩子的遭遇,便更会担心一些。 “一切都有母亲盯着呢。”宋昭愿觉得若有异常,即便她没上心,容清这个过来人也会注意到。 楚玄迟微微颔首,“这倒是,有岳母大人在,我这便是杞人忧天,以后我还是少胡思乱想。” *** 墨家。 兰如玉下午告了假。 她说一早起来就说身子不舒服,午后便说想去趟医馆。 乔氏这些日子虽有按宋昭愿的吩咐,刻意刁难她,但治病不会拦着。 于是在用完午膳后,兰如玉便离开了墨家,只是她真正要去的并非医馆。 她先是被关在柴房,后又成了乔氏的丫鬟,有着干不完的活儿,没机会出去。 今日所谓的身子不适,也是她找的借口,为的便是去如意斋见孙保,免得他担心。 鉴于上次被墨胜华跟踪过,这次她特别小心,走几步便回头观察,防止再次被人跟踪。 好在她一路都没发现异常,于是安心的走进了如意斋,并且如往常那般直接去后院。 孙保本在铺子的楼上忙着招待客人,得知她来了,扔下客人便去后院,“玉儿,你怎来了?” 兰如玉许久未见他,还颇为想念,朝他抛了个媚眼,娇嗔的质问,“怎么,你不想见我?” 孙保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抱住,脸上跟着笑开了花,“当然不是,我都快想死你了……” 兰如玉眉毛一挑,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就只是想我?” “也有担心啊。”孙保无奈的叹气,“可是墨家太小了,我若去了很容易被发现。” 兰如玉撇撇嘴,“可不是,以前单独住一个院子,又有秋菊打掩护,你来去算是自由。” 她与孙保苟合已久,因着她不便出门,经常是他大半夜翻墙而入,再与她颠鸾倒凤。 这一点倒是与墨瑶华当初一样,真正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但现在她住的地方无法已再藏人。 “东窗事发,你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孙保确实曾为她担心过,也知她定会受尽委屈。 “委屈倒是无所谓。”兰如玉突然咬牙切齿,“我最气的是你儿子,他胳膊肘竟然往外拐。” 墨胜华大义灭亲的事已是人尽皆知,之所以传出去,是为了佐证宋昭愿的身份,让她能认祖归宗。 孙保关注着这事,自然也听说了,“他确实是个白眼狼,你好歹也是他亲娘,他怎能出卖你?” “罢了,不说这些,我时间有限,先说正事吧。”兰如玉正色道,“流言的事可是你所为?” 孙保以为她这是责怪自己害了她,便不答反问,“你为何会认为是我?” 兰如玉道:“我以为你想帮我,那贱人母女名声被毁,墨韫便可能会放我一马。” “还是玉儿了解我。”孙保又叹气,“我确实这般打算,可惜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兰如玉道:“这本是个好法子,无凭无据墨韫只能怀疑,但对那贱人母女必会生了隔阂。” 她是不想墨韫与兰如玉再重修旧好,否则她这些年的算计与努力,便全成了白费力气。 孙保也气墨胜华,“是啊,谁成想胜儿竟会成为人证,坏了我的计划,最终让我功亏一篑。” 兰如玉越说越来气,心也狠了,“他若非是我所生,我真要给他下点毒,让他下去陪墨老太婆。” “他对你尚且如此,若知我的身份,定是不愿认吧?”孙保当初便没得到墨瑶华的认可。 如今的墨胜华还不如墨瑶华,他想听对方喊他一声父亲,自是没那么简单。 兰如玉眸色晦暗,“暂时的确不能告诉他,否则以他的性子定会对我们大义灭亲。” 孙保气的大骂,“这逆子,真是白白生养了他!” 第1270章 抓现行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兰如玉便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这么快么?”孙保抱着她不肯放手,“我们都还没能好好温存一番……” 他们见面的机会少,故而每次见面他最大的期待与安慰,便是能与她翻云覆雨。 兰如玉没好气的瞪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来的工夫想那事,我还得去趟医馆。” “去医馆?”孙保对着她上下打量了起来,“你受伤了?被那老东西打的?严不严重?” “不是,这是我出门的借口。”兰如玉看他如此关心,笑了起来,“不带药回去会惹人怀疑。” “如今你是婢女,那以后想要出门可是更不方便?”孙保还想着她能常来,结果却更难来。 “是啊。”兰如玉也想与他多温存,“你不便来,我也不便出门,但有事我会找机会出来见你。” “行吧,那我只能忍着。”孙保为她考虑,“也免得你回去晚了,又被乔氏找到由头为难你。” 兰如玉很快离开,从后院出来一眼便瞧见个熟悉的身影,心猛然沉下去,因为那是墨胜华。 如意斋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他尚未娶妻,无需买这些东西,岂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墨胜华看到她出来也没迎上去,只是走到她的必经之路等着他,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兰如玉硬着头皮走过来,压着满心的怒火低声质问,“你又跟踪了我?” “我还需要跟踪么?直接来等着即可。”墨胜华是在她离开家门后才出的门。 自他得知她今日要出门,便猜她兴许又要来如意斋,并且定会比之前更为谨慎。 故而他这次是直接在这里等着,因为他早已怀疑她跟如意斋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兰如玉了然,难怪她一路上都没发现有人跟踪,“你怎就知我一定会来这里?” “我不知,这不过是猜测罢了,没想到竟一猜即中。”墨胜华问,“你要如何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兰如玉嘴硬,“我一个女人来胭脂铺子,难道有什么问题?” “你一个婢女,需要用这里的名贵胭脂水粉?”墨胜华提高声音,“说,你来此作甚?” “我……”兰如玉见周围有客人看过来,赶忙低声找了个借口,“我来找他们掌柜的算账。” “这话你自己相信么?”墨胜华也不再与她废话,“你既不想告诉我,那便去向父亲说清楚吧。” “我可是你生母,你怎能不信我?”兰如玉怒道,“你的孝道呢?圣贤书是这般教你的?” 墨胜华义正言辞,“信任与否,与孝道无关,我既读了圣贤书,便不可做个愚孝之人。” “你……”兰如玉见搬出孝道都没用,一时间竟语塞。 “随我进去问清楚。”墨胜华本是在等后院再出来人,见无人出来便打算进去。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进?”兰如玉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真相,见到孙保。 “我不能,但你能,不是么?”墨胜华冷嗤,“你不愿进可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回去再说。”兰如玉怕事情闹大,便伸手去扯他,想先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墨胜华见有客人盯着他们也尴尬,“行,左右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哪说都一样。” 因着他的突然出现,兰如玉没再去医馆买点药做样子,而是当即便与他一同回了家。 进门后他们去了墨胜华的住处,他虽已没了单独的院子,但这会儿墨庆华在学堂。 “你可以说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还想说什么谎话来骗我,我便带你去见父亲。” 墨胜华见她一直遮遮掩掩,确定她与如意斋定有关系,否则她凭什么去人家的后院? 兰如玉还想动之以情,“我好歹也生养了你,我不求你反哺,但你怎就不能待我好一点?” 墨胜华面色凝重,话语严肃,“你我都是犯过错的人,我不想一错再错,且希望你也能一样。” “你让我再想想……”兰如玉早已失去了他的信任,如今再说谎很难骗过他,可她又不想说出真相。 墨胜华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给,“你已想了一路,还请莫要再拖下去,要不乔姨娘该差人来寻你了。” 兰如玉没想到好谎言,又怕乔氏找来,只得松口,“好,那我告诉你,我方才是去找你父亲了。” “父亲在府里,你……”墨胜华说着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的父亲另有其人?” “是,你们兄妹与墨昭华一样,并非墨韫的亲生子。”兰如玉直言,“你生父在如意斋。” “你竟红杏出墙?还生下了我与瑶华?”墨胜华简直不敢相信,“父亲待你不薄,你怎能背叛他?” 他原本想的是她可能参与了如意斋的生意,因为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做买卖,而她又一直很富裕。 自他有记忆以来,每次问她要银钱都能得到满足,然而以墨韫的家业,又不可能给她太多钱。 他这也是在出了蛊香之后才意识到的事,且从此有了这个怀疑,从未想过她竟是红杏出墙。 兰如玉垂着脑袋,“我与他乃是旧识,逃难时走散了,再遇见时我与墨韫事情已成定局。” 墨胜华怒道:“那也是你不择手段的算计了容大小姐,才嫁给父亲,你怎可如此残忍的对他?” “我起初是一时没忍住才犯下大错,不料竟因此有了你,而正因有你,我与他才有了羁绊。” 兰如玉说出他的身世自然是真,但其中的缘由,以及她与孙保的关系,则是半真半假。 “所以都是我的错?”墨胜华质问,“是我投错胎,让你们有了继续苟合,生下瑶华的理由?” 兰如玉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会有错呢?都是我太过贪心,没能及时收手。” 墨胜华转身便要出去,“我既非墨家子,便不该享受如今这些,我这就去告诉父亲真相……” 第1271章 逃避 兰如玉一把抓住他,“不行,你若说了,那我便活不了,你这是想要我死吗?” “莫怕,我会与你一同死。”墨胜华苦笑,“我这种奸生子本也不该存在这世间。” “不要,胜儿,不要……”兰如玉哭着摇头,她是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无法再控制他。 遥想他小时候,她说什么他都信,也都会听从,如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便全都变了。 兰如玉拉着他好一阵哭诉与哀求,才终于将墨胜华说服,暂时打消了去找墨韫的念头。 “那男人是谁?”墨胜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尽量心平气和的问她,“我可否见见他?” 兰如玉已然看不穿他的心思,只能防备,“我方才刚出去过,不便再出去了,等些日子如何?” “你告诉我是谁即可,我自己可去如意斋找他。”墨胜华着实好奇,那男人比墨韫好在哪? “不行,我必须得在场。”兰如玉很警惕,“否则我怕你做出冲动的事,将这事闹得不可收拾。” 墨胜华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万一对孙保起了杀心,虽然没本事杀他,却容易闹得人尽皆知。 “那上次瑶华被带走的事,与他有关吧?”墨胜华之前就想不通,何人会为墨瑶华去冒险。 最在意墨瑶华的人是兰如玉,可她一个身在后宅的妇道人家,又如何能找来高手救人? 还有之前墨瑶华找江湖人士玷污墨淑华,也是她所为,如今想来真正买凶的人应是那奸夫。 “是……”兰如玉见他已猜到,自己又说出了他的身世,便没再否认,“只有他愿意救瑶瑶。” 如此一来,墨胜华便能想通一切,“所以那几日瑶华是在如意斋,死后才被扔到家门口。” 兰如玉点了点头,“他也没办法,一个外乡人,总不能草草将瑶瑶葬了,墨家好歹还有祖坟在。” 墨胜华听着只觉得异常讽刺,“一个奸生子,死后却入了墨家祖坟,你就不怕瑶华在下面……” “不想这些了。”兰如玉打断他的话,“胜儿,我真不想死,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守这秘密。” “那要看你怎么做,你若还不知悔改,就休怪我大义灭亲了。”墨胜华面色阴沉的可怕。 兰如玉却还惦记着孙保,小声试探,“我已非妾室,便是与你生父发生些什么,那也……” “呸!”墨胜华气的啐了他一口,“你真不要脸!” 兰如玉振振有词,“我是活人,又非草木,既有正常需求也有感情,你不是早知其中乐趣吗?” 昔日的墨胜华又是去烟花柳巷,又是在府中与丫鬟苟合,正是因为贪恋男欢女爱的快乐。 “难怪我是这种人,因为我是你的儿子,哈哈……”墨胜华自嘲的大笑,“有其母必有其子!” “胜儿……”兰如玉看他这般有些怕了,他莫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有了疯症的迹象。 “你滚吧!”墨胜华怒道,“但我既能发现此事,那别人也可以,你想死就尽管去找他。” 兰如玉吃了这么大亏,早已吸取了教训,“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更加小心,也会尽量不见他。” 她走之后,墨胜华在房里呆坐了许久,直到墨庆华从学堂下学归来,来找他问功课。 他这才回过神来,先教了墨庆华功课,然后又一同去前院与墨韫和乔氏用晚膳。 墨韫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异常,“胜儿,你今日是怎了?看到老夫如同见了鬼一般。” “没、没什么……”墨胜华心虚,自从知晓身世后,她面对墨韫便极为心虚。 乔氏温和道:“胜少爷若有什么事切莫藏着掖着,老爷见多识广,定能帮少爷解决。” “是啊,胜儿,有事就直说。”墨韫附和,“老夫这么多年也非白活,多少也能上点忙。” “儿子多谢父亲。”墨胜华道,“其实儿子是想去寺庙住些日子,但又还未真正做出决定。” “突然去寺庙作甚?”墨韫本以为他是为了将来的谋生之事而烦恼,毕竟他以后也要养家糊口。 墨胜华找了个借口,“昔日祖母还在时,不是会常去寺庙进香,甚至是小住祈福的么?” “你祖母确实会烧香拜佛,但你是个大男人。”墨韫自己都很少去进香,迄今只去过护国寺。 墨胜华早想好理由,“御王也是男人,他这几年可多次陪御王妃去寺庙,况且我们还有护国寺。” 墨韫这才不再多言,“行吧,寺庙清静,你若想去修心养性也不错,这个便随你的心意了。” “是,父亲。”墨胜华舒了口气,他是想逃避面对墨韫,又无别处可去,这才选择寺庙。 *** 翌日下午,御王府。 楚玄迟前脚才刚回到后院,宋昭愿后脚便开口。 她嘀咕着相告,“奇怪,乔姨娘今日来信说,墨胜华突然去了寺庙。” 楚玄迟一边脱外袍一边道:“莫不是发生的事太多,他看破了红尘想出家?” 宋昭愿摇头,“这两年他确实变了许多,但应该还不至于出家,其中怕是有隐情。” 楚玄迟道:“我稍后就让疏影去调查,看看墨胜华今日是否出了门,可发生过什么事。” 疏影表面上是因背叛他而被赶出了御王府,实则依旧为他办事,只不过是如今是在暗中罢了。 宋昭愿若有所思,“他自从腿瘸之后,很少会出门,若真出门了,那说明必然有重要的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去寺庙?”楚玄迟也曾去过几次寺庙,且每次都是带着目的去。 宋昭愿告诉他,“乔姨娘在信中倒是说过,他是觉得发生了太多事,想学墨老太那般去祈福。” 她以前因着是墨家女,姑且还会称呼一声祖母,如今既有了新身份,那老毒妇便已担不起。 楚玄迟猜测,“他既提到墨老太,那会不会是与之有关?比如知道了她是被兰如玉毒杀?” 宋昭愿觉得有道理,“也不是没这可能,且看看疏影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来佐证吧。” 第1272章 查铺子 又过了一天。 楚玄迟回来便说:“昭昭,疏影那边有个消息。” 宋昭愿眸子猛然一亮,“老六终于有动静了?他这次又想算计什么?” 楚玄迟换上常服过来,“倒不算是动静,是他怀疑你早已治好了我的腿。” 宋昭愿反应极快,“但他只是猜测,并无证据,便想让冷延说服疏影来作证?” 楚玄迟在床沿坐下,“虽早知昭昭聪明,也深有体会,可猜的这么快还是让我震惊。” 宋昭愿觉得很简单,“老六那边的消息,又与疏影有关,且慕迟透露这么多,太容易猜了。” “疏影没答应。”楚玄迟道,“若应下来他便也是欺君,因此有合理的理由拒绝冷延。” 宋昭愿冷嗤一声,“老六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响,在疏影这碰壁后,他必定会另外想法子。” “那以昭昭对他的了解,可能猜到他的下一步计划?”楚玄迟因着信任她,才敢如此依赖她。 宋昭愿想了想,“最能对付慕迟的,除了父皇便是太子,但太子皇兄对他的态度已不同往日。” “我明白了!”楚玄迟了然,“他是想离间我与父皇,只要父皇对我起疑,便会让人暗中调查。” “妾身的医术还未公开,他也不能明着说出怀疑,那便可能是旁敲侧击的给父皇一些暗示。” 宋昭愿现在倒是无所谓是否公开医术,只因楚玄迟的腿已有御医在治疗,并且痊愈在即。 “那就看看父皇是信他还是信我。”楚玄迟冷嗤,“便是父皇真信他,也无人能撬开我的嘴。” “此前妾身也觉得只要即可,但妾身现在又有点担心,他们若是拿妾身来威胁你该怎么办?” 光是宋昭愿一人,便已是楚玄迟的软肋,如今她又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份威胁便要加倍。 “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楚玄迟只想着自己能顶住任何刑讯逼供,从未想过被威胁。 “慕迟能承受住严刑拷打,妾身也能做到,可若他们当着你的面刑讯妾身,你可还能承受?” 宋昭愿很清楚,他越是爱她,那她对他的威胁便越重,成为他的软肋,是她最不想的事。 “不,不会的……”楚玄迟心思微动,“昭昭身怀有孕,何人如此大胆,能对你用刑?” 宋昭愿面色沉重,“我们的孩子在皇权面前,不值一提,慕迟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为上。” “我懂了!”楚玄迟眼眸一转便有了主意,“下次去见父皇时我会先下手,主动提起这件事。” *** 疏影的办事效率极高,次日便将调查结果给了楚玄迟。 楚玄迟下午回府后告知宋昭愿,“昭昭,疏影查到一件好玩的事儿。” “哦?”宋昭愿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什么事,竟然会让慕迟觉得好玩。” 楚玄迟一撩袍子在床沿落座,“昨日墨胜华去了如意斋,而兰如玉先一步过去。” “怎又是如意斋?”宋昭愿听到这三个字便不禁皱眉,又想起了曾经一些事。 “这便是我说它好玩的缘由。”楚玄迟道,“昭昭不也曾看到过她进出如意斋么?” 宋昭愿想到的也是此事,“兰如玉与这个如意斋似乎颇有渊源,那蛊香也是来自此处。” “正是。”楚玄迟又道,“而墨胜华在铺子里与兰如玉有过争吵,只是刚开始便被拉走了。” 宋昭愿勾起嘴角,“这如意斋还真有点意思,看来得好好查一查,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也很感兴趣。”楚玄迟跟着笑,“据当时在场的客人所见,今日那兰如玉还是从后院出来的。” “后院乃私人场所,旁人可不能轻易进去。”宋昭愿猜测起来,“兰如玉莫不是那铺子真正的东家?” 楚玄迟拉过她的手把玩,“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我已让疏影盯着些,他说会找月影帮忙去打探。” 宋昭愿生怕耽误月影,“月影成婚也有一年了,本该为生儿育女做些准备,怎还让她去做这些呢?” 楚玄迟赶忙解释,“是她自己多次找疏影,说是太过清闲不舒服,要疏影给她点事打发时间。” 他确实也起过让月影继续为他办事的心思,认为让她在家相夫教子,是埋没了她的能力。 只是若宋昭愿觉得这样不合适,他便不会强求,毕竟她们同为女子,她更知晓月影的心思。 “她也是个坐不住的。”宋昭愿了然,“罢了,女子本也不该困于宅院,她想做便让她去做吧。” “我正是这般想,不想她成为普通的后宅妇人。”楚玄迟话锋一转,“她若想安于宅院我也会成全。” “雾影近来如何?”宋昭愿微微叹息,“为了避嫌,我们如今在明面上走动的都少了许多。” 她作为亲生外孙女,都不敢过多的去辅国公府走动,月影只是曾经的婢女,更不好联系的太频繁。 只因月影嫁的是雾影,她若如珍珠那般只是嫁个普通人,不在官场,便无需担心结党营私之嫌。 楚玄迟略显得意,“以他自身能力,再加上我的助力,自然是平步青云,太子皇兄也看重他。” “那是他应得的,但愿疏影以后也能如此。”宋昭愿一直希望南疆七子都有个好的结局。 楚玄迟对疏影暂时还有些亏欠,“疏影待我忠心不二,还不惜以身入局,我定会给他好的未来。” 宋昭愿不仅叹气,“他离开了王府,与花影接触的机会少了许多,想要他们修成正果便更难。” 自从得知了花影对疏影的心思,她便再也放不下,总想撮合他们,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疏影对花影始终没男女之情,而感情之事她只能撮合,并不能勉强,否则便是害了他们。 楚玄迟忙安慰她,“昭昭莫要想太多,只要花影愿意,我也可以给她安排很好的夫婿。” “罢了,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妾身也随缘吧。”宋昭愿不想他担心,便不再瞎操心。 第1273章 先下手 今日,楚玄迟入宫面圣。 他此行是为复命,很快便禀告完了正事。 文宗帝笑问他,“监查司添人后,迟儿可有轻松了些?” 楚玄迟感激的道:“父皇圣明,儿臣与老七,如今可算是不用再挑灯办事。” “是你们太会办事。”文宗帝道,“自从你去了监查司,才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理。” 楚玄迟苦笑,“父皇这是夸儿臣,还是骂儿臣办事不力,以至于积累了那么多的公务?” “朕自然是夸你,若非你案子办的好,得了臣民的信任,他们又如何敢将案子交到监查司。” 文宗帝当初将他安排在监查司,本是为了方便监视他,没指望他能办大事,结果却有了意外之喜。 没想到他一个带兵打仗之人,在办案方面也能如此出色,文宗帝会偏宠于他,也是对他的认可。 楚玄迟谦虚道:“不,其实是儿臣的错,监查司本是帝王的直隶府衙,如今却快成了第二个大理寺。” 文宗帝道:“不管监查司还是大理寺,都是为臣民办事,不过若能移交大理寺的事,便交给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但朕不是在怪你管太多,而是不想监查司的人太过辛苦,这里面可有朕的两个儿子。” “是,父皇,您对儿臣如此贴心,儿臣感激不尽。”楚玄迟本也是想着多办点事,对得起臣民供养。 “你这个傻孩子,早这般做不就能轻松些么?”文宗帝哭笑不得,“连偷懒都不会,还要朕来教。” 楚玄迟笑的有几分得意,“儿臣也会偷懒的,只不过没将案子移交大理寺,而是全扔给了老七。” 文宗帝却摇头,“你这般做也非全是偷懒,是想给老七多点锻炼的机会,你当朕看不出来么?” 楚玄迟躬身一拜,“父皇英明,儿臣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但还请父皇莫要与老七说破儿臣的心思。” “朕知道,你是不想让老七太过感激。”文宗帝道,“不过朕认为,老七自己是迟早都能发现。” 楚玄迟惋惜道:“老七是个不错的孩子,儿臣都后悔当初因着腿残,闭门不出,浪费了相处的机会。” “过去的事就莫提了。”文宗帝心虚道,“朕看着你们兄弟如今这般要好,相互扶持,已是极为欣慰。” “儿臣有遗憾,又岂能不去想?”楚玄迟叹气,“儿臣甚至想过,若是昭昭早点得到奇书就好了。”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如此一来,她便能早日学有所成,早点将儿臣治愈,而不是等着御医想法子。” 这便是他昨晚提到过的先下手,他惋惜宋昭愿未能早些得到医书为他治疗,便是否认早已痊愈。 文宗帝想到曾经的怀疑,越发的心虚,随口问了句,“昭昭如今的医术,能治疗当初的迟儿?” 楚玄迟道:“昭昭连父皇的顽疾都能想到治法,想必儿臣的腿疾也会有法子,只可惜儿臣没那福气。” “迟儿看开些,不管怎么说,你如今也是痊愈在即。”文宗帝安慰了一句,“而且很快要做父亲。” 他并不完全相信楚玄迟的话,可他确实觉得这些不重要,楚玄迟纵使真隐瞒,也只是为了自保。 怪只怪自己太过多疑,连亲生儿子都猜忌,阻止了治疗,让楚玄迟不得不装腿残来保护自我。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不该对过往耿耿于怀。”楚玄迟点到即止,免得言多必失惹人起疑。 *** 夜里,楚玄迟便与宋昭愿说了今日面圣之事。 宋昭愿笑着夸他,“慕迟这招厉害,老六若真凭此挑拨,父皇定会生气。” 楚玄迟道:“厉害的是昭昭,若非你能猜到老六的想法,我又如何想到对策?” “那我们都厉害。”宋昭愿抱着他,“夫妻齐心,老六一个孤家寡人,岂是我们的对手?” 楚玄迟提醒,“他可非孤家寡人,宫里还有一位帮手呢,我们可不能对她放松警惕。” 宋昭愿不以为意,“良妃如今不过是表面荣光,父皇对她恩宠不再,她未必还敢整幺蛾子。” “便是为了老六,她也不会么?”楚玄迟问,“那可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她登上高位的希望。” 后宫之中,皇后手握凤印,执掌六宫,良妃是没机会再登上后位,最大的奢望便是成为太后。 宋昭愿道:“良妃是个聪明人,以妾身对她的了解,在惹怒父皇与明哲保身之间,应会选择后者。” 楚玄迟闻言放心了些,“有昭昭真好,知己知彼,我们自然可以百战不殆,老六的仇必能得报。” 他本身没母妃相助,又见良妃对楚玄寒掏心掏肺,本是处于弱势,良妃若不帮忙就好办的多。 宋昭愿依旧很谨慎,“话虽如此,但人都是会变的,兴许她也变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好,我会注意些。”楚玄迟笑道,“因着昭昭的关系,纯懿母妃与贤母妃都会帮着我们。” 母妃早逝虽让他少了助力,可娶了宋昭愿,他的两个庶母同样也是他的姑母与姨母。 “别忘了还有皇祖母呢,而慕迟与太子皇兄又私交甚笃,若有需要,相信母后也会帮忙。” 宋昭愿对于助力其实没那么在意,她真正想告诉他的是,他在后宫中也有重要的亲人。 “母后对我确实比以前要好上许多,以前对我的好只不过是做表面功夫,现在已有点真心。” 敬仁皇后面上对谁都很慈爱,无论心中是否喜欢,都不会区别对待,像是做到一视同仁。 可到底有几分真心,不仅她心中清楚,这些个子女大多也明白,只有嘉善公主与十皇子不会懂。 他们一个是太过纯真,不懂人情世故,一个则是因着年纪好小,不懂得分辨,只看得懂表面。 天气渐冷,宋昭愿缩在她怀里取暖,“嫡母也是母亲,见到你们母子有真情,妾身更高兴。” “我也很高兴。”楚玄迟忍不住感慨,“这一生我所求皆如愿,甚至是已超出我的求取。” 第1274章 又找骂 几日后,又一个休沐日。 楚玄寒带尉迟霁月与柳若萱入宫拜见长辈。 自从学了楚玄迟之后,便是没有效果,他也没就此放弃。 他不是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而是怕不这么做,反倒证实了他当初是有目的。 “五皇兄今日没入宫么?儿臣本想着若是皇兄也来,便可一同去东宫看望太子皇嫂。” 他今日是为了上次的计划而来,便主动提起了楚玄迟,如此好把话题往其身上引。 文宗帝道:“御王妃有孕,还需卧床静养,他平日里本就忙,休沐日怎能不多陪着些?” 楚玄寒挑拨,“孝字为先,妻子怎可排在父母的前面?五皇兄这般对皇嫂有点过于宠爱吧?” “他的妻子他不疼,难不成等着别的男人去疼?”文宗帝冷声道,“自古都是家和方能万事兴。” “是父皇太过偏袒他,若是以前不良于行也就罢了,如今他入宫也无需太久时间,自是能陪皇嫂。” 楚玄寒听着文宗帝的话便来气,纵使再怎么偏宠楚玄迟,也该有个限度,怎能连孝道都不顾? 他顿了段继续说:“儿臣瞧他那健步如飞的样子,若不是清楚他的情况,还以为他早已痊愈呢。” 简单的几句话便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他没做太多的铺垫也是担心有人来,让他没机会说。 “老六,你这似乎是话里有话。”文宗帝道,“那便莫与朕兜圈子,朕不喜欢猜,有话直说。”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已然明白,楚玄寒是在暗示他,楚玄迟的双腿很可能早已痊愈。 楚玄寒斟酌着开口,“父皇也知道,儿臣与五皇嫂曾有过一段,那时儿臣便知她喜好医术。” “前几日见到五皇兄的双腿似乎与常人并无异,儿臣便冒出个想法,会不会五皇嫂为他治疗过。” 文宗帝见他直言,眸色微黯,“有御医为他治疗,痊愈是早晚的事,御王妃若真动手,那也是好事。” 楚玄寒将话说的更直白,“五皇嫂现在治疗是锦上添花,可若在此之前已将五皇兄治愈,可就……” 文宗帝打断他的话,“这便是你见朕的目的?说些无凭无据的猜测,离间朕与老五的父子关系?” 楚玄寒慌忙跪下,“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想到五皇嫂喜好医术之事,冒出这个想法,并非有意离间。” 尉迟霁月与柳若萱也还在场,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说,但见他下跪请罪,连忙跟着跪下来。 楚玄寒接着说:“父皇与儿臣乃亲父子,儿臣才不避讳,明知口说无凭也要说,只因儿臣担心父皇。” “老五既忠心孝顺,又重情重义,你看不到,但朕看的很清楚。”文宗帝怒道,“你这般挑拨居心何在?” “父皇恕罪。”楚玄寒磕了个头,“儿臣不是挑拨,是老五势力渐强,若是故意隐瞒,会对父皇不利。” “你若真这般为朕着想,就该如老五老七那般为朕分忧,多在公务上花些心思,而不是猜忌亲兄弟。” 文宗帝何等聪明的人,且早知他的野心,又岂能不明白,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断楚玄辰的羽翼。 “父皇,儿臣……”楚玄寒还想解释,以孝道来掩饰自己的别有用心,奈何文宗帝没给他机会。 都不等他多言,文宗帝已然开口,再次打断他的话,“你真当朕已经老了,脑子糊涂了么?” 楚玄寒矢口否认,“儿臣没有,儿臣是真的担心父皇的安危才多想了些,还望父皇明察。” “老五纵使早已痊愈又如何?”文宗帝怒道,“他无非是怕朕会猜忌,想要自保罢了。” “父皇莫不是早已猜到了此事?”楚玄寒后悔不迭,他能想到的事,文宗帝又怎能想不到呢? 即便文宗帝真想不到,他手底下还有一帮臣子,尤其是太子党,定会给他各种明示与暗示。 这种事压根不需要他来说,自有人会成全了他,都是他急于对付楚玄迟,才会这般冲动。 “朕只不过是表明态度。”他思忖间便听得文宗帝长叹了一声,“老六,你着实太让朕失望。” “父皇……”楚玄寒垂下脑袋,掩去眼里的悔恨与不甘。 “回去好好反省,想不明白便无需再来见朕。”文宗帝不想见他,直接将他打发出去。 “是,父皇,儿臣告退……”楚玄寒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而后行礼起身,退出大殿。 尉迟霁月与柳若萱跟着行礼退下,两人都满心无奈,早知如此,就找个理由不入宫来了。 等在殿外的冷延看楚玄寒的这神情便知没好事,他这次的计划定是又落空,甚至还挨了责骂。 冷延不敢问方才殿中的情况,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冷锋见状也识趣的闭紧了自己的嘴。 一群人默默的走了段距离后冷延发现方向不对,这不是去后宫的路,而是去往宫门口。 他这才开口,“主子,您不是还要去拜见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么?咱娘娘定是也在等着您。” “去什么去?”楚玄寒怒道,“本王再怎么殷勤,也比不上某些人娶了好王妃,有着血亲之情。” 冷延知他说的是楚玄迟,便没接话,而是问他,“那主子可是要直接回府?” “不回府去哪?”楚玄寒拿他撒气,语气极为不好,“你告诉本王又应该去哪?” “是属下愚笨,还请主子息怒。”冷延不敢再多言。 楚玄寒却还在发泄,“难怪本王会越来越不顺,因为本王养了一群废物。” 冷延垂着脑袋应声,“主子教训的是,属下确实比不上御王殿下的那些侍卫。” 楚玄寒更气,“少在本王跟前提起那废物,也莫要提那贱人,本王听到就来气。” “是,主子……”冷延真想闭嘴,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可他又不得不回应。 “该死的,怎一点好事都落不到本王的头上。”楚玄寒气的都想杀人泄愤。 尉迟霁月与柳若萱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他在气头上,她们不想沦为出气筒。 第1275章 似有喜 下午,楚玄迟放衙回府,笑呵呵的去找宋昭愿。 他挑着眉头,“昭昭,有个好消息,你听了定然开心。” “老六出事了?”宋昭愿一猜就中,“慕迟快说说,妾身迫不及待想知道。” 楚玄迟笑道:“老六带着两妃入宫,结果反被父皇骂了,最后连后宫都没问安。” 宋昭愿猜测,“想算计慕迟,却被父皇看穿了心思,还死不承认,最终惹怒了父皇?” “正是!”楚玄迟换上常服在她旁边落座,“昭昭如今不只了解老六,也愈发了解父皇。” 宋昭愿笑靥如花,“毕竟做了多年的翁媳,现在又有慕迟帮着妾身,自该有一点了解。” 前世她便是文宗帝的儿媳,这一世虽然换了个夫婿,可还是他儿子,他们自然也依旧做翁媳。 “老六今日挨了骂,定是要把账算在我们头上,那便更是恨透了我们。”楚玄迟说这话并无担忧。 “那敢情好。”宋昭愿甚至还高兴,“他越恨就越会对我们动手,越是动手便越会给我们机会。” “狗急跳墙是吧?”楚玄寒不是那么好对付,楚玄迟虽一直在主动出击,但同样也需要机会。 “嘻嘻……慕迟说的真好,他就是条恶犬。”宋昭愿话锋一转,“不过妾身突然有个疑问。” 楚玄迟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哦?是什么疑问,且让为夫为你答疑解惑。” 她的手纤细白皙,肤若凝脂,摩挲起来特别光滑,捏她的手指也很好玩,他特别喜欢。 宋昭愿随他把玩自己的柔荑,“老六今日面圣定是在承乾宫正殿,慕迟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楚玄迟没直接回答,而是揶揄的朝她挑了挑眉,“我家昭昭冰雪聪明,可要先自己猜猜看?” 宋昭愿想了想,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测,“慕迟该不会是能力出众,把李公公给拿下了吧?” “昭昭果然聪慧。”楚玄迟道,“但不是我拿下他,而是他对我很好,我至今不知其中缘由。” “会不会是与母妃有关?”宋昭愿猜测,“亦或是外祖父那边?毕竟慕迟本身与他接触的较少。” 楚玄迟回京也不过短短几年,便是真的能力过人,可又非储君,李图全没必要这般巴结他。 “我这倒没想过。”楚玄迟闻言觉得有这可能,“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且问问李公公。” “有了结果后还望及时告知妾身,妾身好奇的紧。”宋昭愿前世不曾遇到这种事,确实想知道。 “好,我保证回府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你。”楚玄迟话虽这么说,可还要等机会才能问李图全。 *** 时光如梭,晃眼间又是几日过去。 楚玄寒还在为那日挨骂的事耿耿于怀,见谁都来气。 这几日的祁王府,从主子到下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到了他。 墨淑华向柳若萱打听,“殿下怎么了,怎脾气这般不好?莫非遇到了坏事?” 她仔细分析过,楚玄寒是自休沐日从宫里回来后才这样,而柳若萱那日也跟去了。 柳若萱自然知道,“我虽知晓缘由,但实在是说不得,殿下会打死我,还望你别怪我。” 楚玄寒离间不成反被文宗帝责骂的事,她都恨不得自己压根没听到,又如何还敢告知旁人。 “好好好,那不说,妾也只是好奇了些。”墨淑华这下就更加确定,此事与入宫有关系。 柳若萱盛情挽留,“姐姐中午留下一起用膳吧,我一个人吃很没意思,有个人陪着吃饭都香。” 她位份虽比墨淑华高,可年纪更小,再加上对方待她好,她平日里便会客气的喊一声姐姐。 不过墨淑华还是守着规矩称位份,“娘娘若不嫌妾麻烦,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陪娘娘吃点吧。” 柳若萱蹙着眉头,“这几日也不知怎的,胃口极不好,便是以前爱吃的菜色都没了兴趣。” “该不会是被殿下给影响了吧?”墨淑华关切道,“娘娘可切莫多想,您要顾忌自己的身子。” 提到身子柳若萱便无奈,“我这身子不争气,入府这么久了都未能怀上,良妃娘娘为此还训我。” “孩子需要随缘,强求不得。”墨淑华安慰她,“别说我们了,太子妃娘娘不也这么多年才怀上么?” “正因太子妃娘娘和御王妃先后都有了喜讯,良妃娘娘才更加着急,哎……”柳若萱越说越难受。 墨淑华继续安慰她,“妾相信您也定是很快便有好消息,给殿下一个大惊喜,从此恩宠稳固。” “借你吉言。”柳若萱就喜欢与她相处,说话好听,又不藏私,连床上功夫都肯倾囊相授。 两人又聊了许久,有下人进来说午膳已备好,他们便先移步到膳厅去用午膳。 今日有一道油腻些的菜,柳若萱都还未入口,只是看到那层肥油便忍不住犯恶心。 墨淑华看着她这样子,再想想自己假孕时的情形,“娘娘这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不会吧?”柳若萱虽然一直期待着有喜,但身子有异却并未往这方面去想。 一来是她没经验,二来则是她的陪嫁嬷嬷也不曾提醒过,她自然也就更不会多想。 墨淑华当即确认起来,“娘娘这两个月可有来过癸水?” 晓荷赶忙回话,“回王妾,没有,但主子的月信一直都不太准,以前也出现过这情况。” “是啊。”柳若萱道,“以前在府里时,大夫说我体寒,曾为我调理过,这才稍微好点。” 墨淑华道:“那也该请府医来瞧瞧,若是怕失望,娘娘可不说是怀疑有孕,只说身子不适。” “这么说来,老奴瞧着主子也像是在害喜。”钱嬷嬷当即吩咐一声,“晓荷,快让人去请府医。” 柳若萱看她这般马后炮,不由得来了气,“你不是生养过那么多孩子么?这种事早怎没发现?” 万一真的有孕,而自己又不知,这期间若误食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害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第1276章 真怀 钱嬷嬷赶忙解释,“是老奴的错,老奴也是知道主子月信不准,便没往喜脉方面想。” 柳若萱怒道:“好在我今日留了王妾姐姐在院里用膳,万一真有喜,岂不是要被耽误了?” “主子教训的是,老奴以后一定会更加仔细些。”钱嬷嬷也后悔不已,主子出了事她会被牵连。 墨淑华不解的问,“不管是否有孕,娘娘既胃口不佳,也是身子不适,此前为何没请府医?” 柳若萱长叹了口气,“哎……就如今府里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墨淑华好言相劝,“身子是自己的,殿下再怎么生气,娘娘也该注意身子,不可因此耽误治疗。” 柳若萱真感觉她比自己姐姐还好,“姐姐所言极是,此前是我顾忌太多,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由于她实在没胃口,墨淑华便没用膳,怕她瞧着自己吃也会犯恶心,反而影响自己的食欲。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府医才终于从前院匆匆赶了过来,行礼后为柳若萱一番望闻问切。 诊脉的结果与墨淑华猜测的一样,府医当即道喜,“小的恭喜庶妃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真怀上了?”柳若萱还不太敢相信,“你可要诊断准确些,不可让我空欢喜一场。” 府医恭敬的道:“以小人的经验来看,这个确实是喜脉,娘娘若不信,可另外找人来瞧瞧。” “我也非不信你,只是谨慎些。”柳若萱这才笑了,“你既有了诊断,我便不再多言了。” 她谨慎些是怕有人买通府医,先诊出喜脉,而后又闹一场假争宠的戏码,反让她失宠。 钱嬷嬷喜极而泣,“老奴恭喜主子,得偿所愿,终于怀上了殿下的孩子。” 晓荷不甘人后的跟着道喜,听得柳若萱更高兴,当即说了句有赏,大家都有赏。 墨淑华自是也要说些好话,“妾贺喜娘娘,要为殿下诞下长子,以后荣宠长长久久。” 柳若萱真诚的请求,“还请王妾姐姐日后多帮着点我,此前的孩子总出事,我着实害怕。” 她初得知有孕时确实很高兴,可看到墨淑华又想起她也曾怀过孩子,还有尉迟霁月与墨瑶华。 于是担忧与不安瞬间涌上了心头,此前三个孩子全都未能保住,她这第四个怕是也很危险。 墨淑华也不知前两个孩子怎么没得,只能再次安慰,“娘娘别怕,相信殿下定会护好您与小公子。” 柳若萱打住话题,转而问府医,“府医,我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这是头一胎,什么都不懂。” 府医垂着脑袋回答,“注意事项确实有不少,小的稍后便会仔细说与钱嬷嬷与晓荷姑娘听。” “好。”柳若萱看向晓荷与钱嬷嬷,“你们两个定要记清楚些,我与孩子全靠你们护着。” “是,主子。”晓荷与钱嬷嬷齐声应下。 柳若萱给了府医和整个兰若苑下人打赏,而她有孕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明月居。 尉迟霁月嫉妒的发狂,“该死,柳氏竟比我先一步怀上,要为殿下生下长子。” 倚翠劝慰,“主子冷静些,太子妃与御王妃皆有孕在身,殿下的儿子未必是皇长孙。” 倚荷也道:“是啊,主子,柳庶妃不一定就能生下儿子,万一是个女儿,也不过是庶女。” 尉迟霁月还是担心,“可太子妃与御王妃都生下女儿,柳氏偏生下儿子,那不还是皇长孙么?” 倚翠也不敢保证,只能顺着她的心意说好听的话,“哪有这般如愿的事,事事满足柳庶妃。” “昔日墨瑶华怀的不就是儿子?”尉迟霁月冷声道,“只是临产前胎死腹中罢了。” 如今她倒是宁愿墨瑶华那孩子生下来,只要记在她名下,她便也是有儿子的人。 倚翠见她如此不甘心,小心翼翼的问,“那主子可是想打柳庶妃孩子的主意?” “我倒是想。”尉迟霁月叹气,“但我如今这处境,稍有不慎这王妃之位便要不保。” 她很清楚,楚玄寒当初图的便是镇国将军府的势力,可如今尉迟家早已搬了出去。 失去了尉迟堃的庇佑,尉迟霁明又与父母断了亲,只靠一个尉迟长弓,能有多大的助力? 倚翠暗松了口气,“主子确实要三思而后行,即便您暂时未孕,可只要无错殿下便不可废您。” 尉迟霁月受够了这种憋屈的日子,“失了祖父的庇佑,我真是前怕狼后怕虎,寸步也难行。” 倚荷也劝她,“不管主子您是否能容下柳庶妃的孩子,你作为主母,在面上一定要过得去才好。” 尉迟霁月收敛好神色,“我明白,速去库房挑点东西,随我去趟兰若苑,向柳庶妃贺喜。” “是,主子。”倚荷应声拿了库房的钥匙,前去选贺礼。 *** 不久后,太常寺。 冷锋出去见了前来报信的祁王府下人。 他回来便向楚玄寒道喜,“恭喜主子,咱府中有大喜。” “府中?”楚玄寒心思微动,反应很快,“谁怀上了?可是尉迟霁月?” 冷锋回应,“不是王妃,是柳庶妃,府医刚诊出的喜脉,下人立马来报喜。” 楚玄寒并未感觉到半分惊喜,“现在才怀上,且还未必是个儿子,又算什么喜?” 长孙敏柔来年初便能生,宋昭愿也只是晚几个月,柳若萱便是能早产也早不过他们去。 冷延贴心的劝慰他,“主子不妨往好的方面想想,万一太子妃与御王妃生的都是女儿呢?” 冷锋也连声附和,“没错,她们也不能保证生下的一定就是儿子,况且她们未必能顺利生产。” 楚玄寒冷嗤,“长孙氏的月份已这般大,若有人想动手,早该有结果,岂会等到现在还没消息?” “昔日墨瑶华不也是在临盆前出的事么?”冷延道,“兴许那幕后黑手是打算故技重施。” 楚玄寒的脸色这才好看些,“也对,月份越大,防备心反而会越弱,兴许我们也有机会动手。” 第1277章 去报喜 御王府这边,墨淑华也着人悄悄送来了消息。 等到楚玄迟归来,宋昭愿便第一时间相告,“慕迟,淑华来消息了。” “哦?”楚玄迟见她脸色并无喜色,“看昭昭这神情,似乎是个坏消息。” 以往得到墨淑华的消息,她即便不是喜笑颜开,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有几分凝重。 宋昭愿起身去软榻上落座,“倒也说不上好与坏,是柳庶妃诊出喜脉,为老六添丁。” 楚玄迟在她身边坐下,“老六也是有本事,女人轮流为他怀上子嗣,可惜没能当上父亲。” 宋昭愿轻叹,“若柳庶妃这个孩子最终能顺利生下来,将来定是会如老大的孩子那般被牵连。” “所以昭昭不想让柳氏生下孩子?”楚玄迟这才明白,为何不是坏消息,她却神色凝重。 “没有。”宋昭愿眸色晦暗,“只是觉得稚子无辜,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担这等后果。” 楚玄迟知她又想起了前世的孩子,“我们孩儿也没做错,却落得那等下场,但我们不会那般对老六的孩子。” “慕迟,抱抱妾身吧。”宋昭愿往他身上靠去,这一世有他在身边真好,可以给她依靠。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提起……”楚玄迟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抱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不是因为这个……”宋昭愿解释,“妾身只是想感受慕迟的存在,如此方能安心。” “能给昭昭安全感,我很荣幸。”楚玄迟喜欢被她依靠,这说明他也是被需要的。 宋昭愿紧靠在他的怀里,“慕迟,这一世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昭昭放心,我会不惜一切护好你们母子。”楚玄迟早已想好,谁容不下他们一家就杀了谁。 若是文宗帝容不下,他便帮着楚玄辰提前继位,若是楚玄辰也容不下他们,他便取而代之。 “不是妾身与孩子,而是我们一家。”宋昭愿道,“尤其是慕迟,你是我与孩子的天。” 楚玄迟郑重的承诺,“好,我也会好好的活着,把你们交给别人我才不放心,我要亲自守护。” “慕迟……”宋昭愿抬眸看着他,目光深情而坚定。 “我在,我会一直都在,生生世世都在。”楚玄迟与她四目相对,热情的回应。 *** 第二天下午,柳若萱去了太常寺外。 等到楚玄寒放衙,便一同入了宫,但并没去拜见文宗帝,而是直奔长秋宫。 良妃看到他欣喜又意外,“寒儿,你可有些日子没入宫,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儿臣确实做了件错事,惹得父皇发怒……”楚玄寒将前几日计划失败的事如实相告。 良妃听着直来气,“陛下着实太护着老五夫妇了,也不知他们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楚玄寒将责任推得干净,“当时儿臣那情况,实在没心情应付皇祖母与皇后,便干脆不入后宫。” “本宫明白,不过你今日入宫,为何没带月儿?”良妃疑惑的问,“莫不是她又犯了什么错?” 楚玄寒勉强笑了笑,“没有,是庶妃昨日诊出有喜,儿臣带她入宫向母妃报喜,顺便让御医瞧瞧。” 虽说如今生下皇长孙的希望不大,可毕竟也是他的孩子,他既想要夺嫡,又岂能膝下无子? 良妃一直都盼着他能为人父,闻言大喜,“可算是怀了,快宣李御医,好好为庶妃诊脉。” “是,主子。”芳芍领命退下,去吩咐外面候着的宫人。 良妃一脸严肃的看向楚玄寒,“寒儿,你已失去了三个孩子,这个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楚玄寒点了点头,“儿臣也这么想,是不是皇长孙已不重要,儿臣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良妃又叮嘱柳若萱,“柳氏,多少双眼睛盯着祁王府,你以后要事事当心,切不可着恶人的道。” “是,娘娘。”柳若萱也想生下儿子,如今尉迟家失势,兴许她还能母凭子贵,被扶为正妃。 良妃与楚玄寒母子聊了好一会儿,李康安便提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番行礼问安后,便为柳若萱诊脉,很快确定是喜脉,且脉象极安稳。 “赏,都有赏,且重赏柳庶妃。”良妃笑的合不拢嘴,这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从去年开始尉迟霁月失去孩子开始,他们母子便再也没遇到好事,这是否极泰来。 “妾多谢娘娘赏赐。”柳若萱见她如此高兴,欢喜不已,遗憾尉迟霁月没能亲眼见到。 良妃满眼期待,“东宫未必能一举得男,御王妃又脉象不安稳,可能最后压根保不住孩子。” 她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因此你很有机会为陛下生下皇长孙,这可是你立功的好机会。” 柳若萱抚摸着小腹,“妾也希望能生下儿子,纵使孩子要记在王妃的名下,妾也是心甘情愿。” “哦?你难道就不想母凭子贵,坐上正妃之位?”良妃不信她没丝毫野心,甘于屈居人下。 柳若萱掩饰好野心,“妾有自知之明,不敢有此奢求,妾只想满足殿下所求,让殿下能高兴些。” 楚玄寒听着很舒心,“你跟淑儿处的多了,人倒是懂事了很多,也越来越能讨本王的欢心了。” “王妾姐姐很好,教了妾很多,昨日也是王妾姐姐发现妾可能是有喜了,这才请府医诊脉。” 柳若萱知道以墨淑华的出身,连庶妃之位都攀不上,更莫说是正妃,所以不是她的敌人。 故而在楚玄寒母子跟前,她不仅不会说对方坏话,还会维护和夸赞,借此卖对方人情。 良妃听过她与楚玄寒多次夸赞,对墨淑华观感不错,“这墨氏听着不错,本宫也放心多了。” 楚玄寒只字不提墨淑华又发过疯症的事,“淑儿确实极为不错,可惜出身差了些。” 良妃笑道:“下次你入宫时,便带来让本宫也瞧瞧,后院安稳,王府才能真正安稳。” “是,母妃。”楚玄寒嘴里应的爽快,但并没打算真带来。 第1278章 要入宫 下午,楚玄迟早早回了御王府。 他告诉宋昭愿,“老六今日入宫了,但只去见了良妃,连父皇都没见。” 宋昭愿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嘲讽,“他还在为父皇上次责骂他的事生气吧?” “可不是生气,父皇如此偏宠于我们,他定是嫉妒的要发疯,却又奈何不了我们。” 楚玄迟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样子,可落在宋昭愿眼里,却一点都不讨厌,反而有点可爱。 宋昭愿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如今有了李公公帮衬,宫里的消息我们更能及时得到。” “倒也没有。”楚玄迟道,“李公公谨慎的很,不会轻易给消息,还是太子皇兄给的更多。” 不是重要的消息,李图全没必要特意给,比如楚玄寒今日入宫,便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宋昭愿又有了个猜测,“太子皇兄对慕迟越来越好了,你说李公公会不会也是他的人?” 楚玄迟若有所思,“也不是没这可能,所以李公公会给我消息,可能不是因母妃或者外祖父。” “没关系。”宋昭愿无所谓的道,“不管是因为谁,只要不是我们的敌人便好,否则那就是劲敌。” “昭昭说得对,我们要懂得感恩,投桃报李即可。”楚玄迟也不想深究,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慕迟,明日休沐,妾身想入宫拜见长辈。”宋昭愿有近月都没入宫,连府门都没有出过。 “昭昭已经不用再卧床休养了么?”楚玄迟最近回来,她都不在榻上,猜应该是不用了。 宋昭愿点头,“孩子早已过了三个月,妾身又卧床了近一个月,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御医可有答应?”楚玄迟道,“我如今只相信御医,他若说可以,我便陪你入宫去。” 宋昭愿哭笑不得,“妾身自是得了应允才敢出门,慕迟不信的话可问母亲,她当时也在场。” “那无需多问,明日我们入宫。”楚玄迟说着又问,“对了,昭昭至今还是没害喜么?” 柳若萱正是因害喜才被墨淑华猜到有孕,而她的月份还没宋昭愿大,且长孙敏柔当初也有害喜。 “没有。”宋昭愿到现在还是什么都能吃,“兴许孩子心疼妾身,让妾身不用受害喜之苦。” “如此会疼母亲,那肯定是我们的小晨儿了。”楚玄迟伸手想摸她的小腹,被她拦住了。 “但愿如此,此生妾身一定会好好补偿,弥补遗憾。”宋昭愿道,“还有,不能随便摸肚子。” “好,昭昭说不能摸那我便忍住。”楚玄迟笑道,“我以后定会将两世的宠爱都给小晨儿。” *** 翌日,楚玄迟与宋昭愿入了宫。 文宗帝见到他们极为高兴,尤其是对宋昭愿。 她既入得宫来,便说明她身子已大好,孩子在她腹中也很安稳。 宋昭愿关心了文宗帝的头痛症治疗情况,但不曾提起以后为他施针。 她怀着身子,没必要如此麻烦,倒显得想要邀功,或者不信院使的医术。 见过文宗帝之后,他们又去了后宫,元德太后月余未曾见到她,自是很高兴。 宋昭愿仔细打量着元德太后,“皇祖母的气色瞧着似乎不太好,可是身子又不爽?” 元德太后精神虽不好,但心情愉悦,“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御医来看过,哀家没大事。” 宋昭愿屏退了无关人员,才起身走向她,“还是让昭昭为您把个脉吧,如此昭昭才更安心。” 元德太后笑着应下,“也好,昭昭医术高明,兴许还能看出御医未曾发现的问题来。” 桂嬷嬷赶忙搬了张椅子过来,好让宋昭愿坐下,如今她有孕在身,宫人伺候的也更小心。 宋昭愿坐下为太后把脉,“昭昭倒也没这般厉害,只是自己把过脉能心中能有底,这才放心。” 等到她把完脉,元德太后略显紧张的问,“如何?哀家可是得了什么大病?” 宋昭愿面色无异,摇了摇头,“皇祖母确实没大问题,应该是天气渐冷伤风了。” “那就好,有昭昭这话,哀家可真正放心了。”元德太后轻舒了口气,由衷的信服。 辅国公是她的嫡亲兄弟,容海是她亲侄子,连他们都夸宋昭愿的医术好,她自然也认可。 因着元德太后身体抱恙,楚玄迟夫妇便没寿康宫久留,坐了会儿便去往凤仪宫。 出了寿康宫,楚玄迟便低声问,“昭昭,皇祖母真的没事么?她身子可一直不太好。” 宋昭愿笃定道:“慕迟放心,皇祖母早已按照妾身给的方子调养,身子比之前好了许多。” 楚玄迟放心下来,“那这次真是伤风着凉了,我还以为昭昭是不便当着皇祖母的面说实话。” 宋昭愿如实道:“若皇祖母真真有什么事,那便需要她配合治疗,妾身又岂可瞒着她?” “言之有理。”楚玄迟轻笑,“便是真要瞒着皇祖母,那出来之后,昭昭也定会主动告知我。” “可不是。”宋昭愿跟着笑,“所以慕迟把心放肚子里,皇祖母待我们这般好,妾身定要护着。” 楚玄迟为她感到骄傲,“等会儿去了东宫,太子皇嫂必是又要昭昭诊脉,她对昭昭的医术太信服。” 宋昭愿是出于关心,“妾身本也想为皇嫂诊脉,御医不知她曾中毒的事,妾身怕他诊脉时有所疏忽。” 楚玄迟心疼她,“昭昭要操的心真多,老人小孩和孕妇,你是一个都不能放过,着实是辛苦。” 宋昭愿却甘之如饴,“因为疼爱昭昭的人多,昭昭才有这么人可在意,这叫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他们边走边聊着,楚玄迟远远发现丹阳长公主与林驸马正往这边来,若是继续往前走便会遇上。 于是他当即想要换个方向,“昭昭,长公主与驸马往这边来了,我们走那边,且避开些吧。” 宋昭愿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很不解的问,“慕迟为何不去行礼问安,反而要避开?” 不管怎么说,丹阳长公主也是元德太后唯一的孩子吧? 第1279章 再添喜 楚玄迟压着声音解释,“长公主向来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宋昭愿不解,“慕迟这么好,长公主为何不喜慕迟?其中可有妾身所不知的隐情?” 其实当年她去长公主府参加赏花宴时,便已看出长公主并不喜他,且这些年也没改变。 只不过他没提过,她便也就不会主动提起,毕竟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惹他不开心。 今日是机缘巧合他先主动避开长公主,她才顺口问了句,但凡他不想回答,她都不强求。 楚玄迟倒是如实相告,“听说是因她不喜母妃,而我又有几分像母妃,所以就连带着不喜我。” “她并非不喜母妃,应是嫉妒。”宋昭愿为他抱屈,“对慕迟也是如此,因为慕迟太优秀。” “不喜也好,嫉妒也罢,都不重要。”楚玄迟并不在意这些,“我有在意的人,也有在意我的人。” 宋昭愿笑了笑,“对,我和母亲,外祖父他们一家都在意慕迟,还有廷坚和嘉惠也特别在意你。” 楚玄迟跟着笑,“昭昭说得对,我有足够多要在意的人,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感情反而不够分。” 宋昭愿想起一事,“对了,她与老六走动的如何?她似乎与母后关系也不太和睦,且不看好太子皇兄。” “她当初是支持大皇兄,与彼时的纯惠贵妃也走的极近,但如今对老六与良妃,倒没那般的热情。” 楚玄迟对楚玄寒看的很紧,虽无法得知他的所有行踪,可与长公主那点事,还是有几分了解。 “若是她不支持老六,那便随她去,若是暗中支持,我们便需防备,她背后还有个林家。” 宋昭愿并不想与丹阳长公主为敌,她很在意太后,而长公主又是太后唯一在世的孩子。 他们若成为了敌人,太后便要被夹在中间,不管她选择哪一方,都会伤害到另一方。 楚玄迟道:“昭昭放心,有人盯着林家,不过林驸马与长公主关系并不好,未必会支持她。” 宋昭愿轻叹,“林家是林家,林驸马是林驸马,林家若真在乎林驸马,他当年也不会成为驸马。” 林天佑当年是有正妻,妾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根本不想当什么驸马,最后却家破人亡。 “这倒是,林家是林天佐当家。”楚玄迟道,“但昭昭还是可放心,太子皇兄防备着林家呢。” “妾身怎忘了这一茬。”宋昭愿反应过来,“林家与长孙家斗了大半辈子,无需我们操心。” 夫妻俩一路走一路低声聊着,去了凤仪宫后再去凤藻宫,而后还有贤妃和良妃处,一个都没落下。 最后他们才去了东宫,并且留下用午膳,宋昭愿与长孙敏柔因着都有孕在身,能聊的话题也多。 *** 下午,祁王府。 楚玄寒趁着休沐,去了趟陈家。 陈启虽不支持他夺嫡,可甥舅关系还需维系好。 冷锋有事没跟着去,等他一回府便过来禀告,“主子,好消息。” “哦?又有什么好消息?”楚玄寒猜测道,“莫不是尉迟霁月也怀了?” 冷锋笑道:“不是,是属下派去的人,终于寻到了与纯娴贵妃神似的女子。” 楚玄寒大喜过望,迅速去书房,外面人多眼杂,简单禀告一句可以,但不可详说。 他在书房落座,“可算是寻到了,那人何时能进京,本王得先带去给母妃过过眼才行。” 纯娴贵妃离世时他才四岁,连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她的画像乃良妃为他所准备。 可画像与真人还是会有区别,他必须让良妃见过,只有得到她认可,那人才能用。 冷锋斟酌道:“离得有点远,这人比不得信,能快马加鞭的赶路,路上需得好些日子。” 一个普通的女子,连骑马都不会,又岂能迅速赶来盛京,而马车的速度又比不上骑马来的快。 “没事,只要寻到了就好。”楚玄寒不着急,“本王倒霉了这么久,总算时来运转,好事不断。” 冷延当即道喜,“属下恭喜主子,双喜临门。” 冷锋也不甘人后,“属下也贺喜主子,好事成双。” 楚玄寒笑的合不拢嘴,“本王今日高兴,晚上你们一起陪本王喝几杯。” 冷延连忙提醒,“可是主子,您不是答应了柳庶妃,今晚去她院里用膳么?” 楚玄寒面色一僵,“她吃什么吐什么,让本王都没胃口,待本王找理由拒了她。” 冷延担忧道:“府医说有孕时,要尤为注意女子的心情,主子爽约会不会影响庶妃?” “她难不成比后宫的嫔妃还娇贵?父皇日理万机,哪个嫔妃在有孕时,他能时常去陪着?” 楚玄寒虽说如今对柳若萱有了改观,没之前那般厌恶,可她如今在害喜,着实会倒了他的胃口。 冷延坚持劝他,“话是如此,但毕竟是主子先应下此事,庶妃定然满心期待着主子去赴约。” 楚玄寒倒也听劝,“罢了,看在她怀孕有功的份上,本王今日便成全她,陪她吃完再回来饮酒。” 不管怎么说,柳若萱怀的也是他的孩子,他不看僧面要看佛面,就当是为了孩子,委屈自己。 “是,主子,那稍后属下便吩咐厨房准备着。”冷延轻舒了口气,他在尽力保住这个孩子。 楚玄寒换了话茬,“长公主那边你们给本王盯紧点,她向来不喜老二,可不能让老二拉拢了她。” 丹阳长公主与敬仁皇后不合的事,已是人尽皆知,而楚玄辰作为嫡子,也自小便不得她欢心。 她最喜欢的是楚玄怀,其次是楚玄寒,至于楚玄霖,她从未放在眼里过,更莫说是喜欢。 冷锋胸有成竹,“主子放心,无论是长公主府还是林家,属下都早已让人盯得紧紧地。” 楚玄寒满眼期待,“若能得他们相助,本王便如虎添翼,也不枉本王伏低做小捧着长公主。” 冷延又说他喜欢的话,“委屈主子了,皇天不负苦心人,属下相信主子的付出定有回报。” 第1280章 险被伤 夜里,楚玄迟与宋昭愿相拥躺在榻上。 宋昭愿轻声问他,“很快便是嘉惠的生辰,慕迟可有想好送她什么礼物?” 楚玄迟无所谓道:“普通生辰年年都会有,又非是及笄,还需特意准备礼物?” 去年沐雪嫣的及笄礼,他可是送出了贵重礼物,今年他并未打算再费心为她挑礼物。 “这是自然。”宋昭愿道,“因为那是我们的亲人啊,母亲可是每年都精心为昭昭备礼。” 楚玄迟好奇道:“嘉惠也非第一次在我们这过生辰,那此前几年,昭昭怎没提过生辰礼的事?” “慕迟忘了?”宋昭愿提醒,“第一年时妾身既不知她身世,也与她不熟,我们甚至还有些龃龉。” “也对。”楚玄迟轻笑,“那种情况确实不会费心备礼,而去年又是及笄礼,本就有特意准备。” “可不是。”宋昭愿道,“今年是第一次以亲人的身份过生辰,我们又岂能随意给件礼物便打发了?” 楚玄迟只觉得头大,“这送礼我实在不在行,姑娘家的心思我也不懂,要不就辛苦昭昭费心想想?” 他并非不懂姑娘家的心思,昔日对宋昭愿他可懂的很,他只是对她有了依赖与信任,想偷个懒。 “妾身倒是有个主意,慕迟先听听看如何?”宋昭愿卧床休养期间,便已在考虑这件事了。 楚玄迟对她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原来昭昭早就想好了呀,那不用多言,定是个好主意。” “妾身都还没说呢,慕迟可是没兴趣听?”宋昭愿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故,却故意逗他。 楚玄迟轻咬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当然不是,昭昭且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妾身是打算……”宋昭愿温言细语,将她的计划详细说给他听,话语间带着笑意。 *** 今日上午,墨淑华应柳若萱的邀请,去后花园赏菊。 因着风太大了些,她们怕着凉,尤其是柳若萱,如今更要注意身子。 故而她们只看了会儿,再折了些半开的花便回了兰若苑,喝着热茶闲谈。 晓荷将折回来的菊花插在瓶中,摆在罗汉床中间的桌上,菊花散发阵阵幽香。 柳若萱只是看着这些花,心情便大好,“这些花开的真好看,秋天还是应该赏菊。” 墨淑华笑着附和,“是啊,这寒风萧瑟,秋意浓浓,还能开的如此艳丽,精神也可嘉。” 柳若萱问道:“听说瑞王以前最喜欢莳花弄草,王府的后花园极美,姐姐可有去过瑞王府?” 她虽没去过瑞王府,却也曾靠着柳凝萱去了御王府,参加御王特意为瑞王筹办的选妃宴。 彼时的她还曾痴心妄想,想着能入瑞王府为正妃,不过如今这样做个亲王庶妃也好。 “没有。”墨淑华哀叹,“妾这种出身的人,若非得殿下垂怜,连出入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柳若萱道:“御王妃以前不是姐姐的堂姐么?她作为尚书嫡女,应该也有不少机会出入王府吧?” “御王妃何止是出入王府,连皇宫也是随便进出。”墨淑华话锋一转,“可并不能带着妾一起去。” 宋昭愿在宫里既有当太后的姑姥姥,又有当德妃的姨母,入宫不过是小事,而她从未能跟去。 当年墨瑶华还以此来离间,说宋昭愿只顾自己入宫,未曾为她们考虑,不懂事的她还觉得有理。 类似的话说的多了,她对宋昭愿便生了嫉妒,甘愿与墨瑶华狼狈为奸,甚至还让其当枪使。 真正懂事后她再回忆往昔,彼时的宋昭愿也只是个小孩,又岂能随意带旁人去皇宫重地? 柳若萱也理解,“这倒也是,莫说你只是个堂妹,便连墨瑶华那个庶妹一般也是不能带上的。” 墨淑华眼神晦暗,“但庶妹终究是好过妾堂妹,墨瑶华能入王府,不正是靠着在长公主府失身么?” “好在那个贱人已死,否则她定是容不下我的孩子。”柳若萱说着,下意识便伸手抚上了小腹。 “是啊,好在她已经死了。”墨淑华突然咬牙切齿,“只是死的那般轻松,实在是便宜了她。” “姐姐,你怎么了?”柳若萱见她神色不对,眼神瞧着甚至还有几分骇人,“你可别吓我。” 墨淑华满目仇恨,“她杀了我母亲,又杀了我的孩子,我还没报仇,她怎能就这么死了?” “姐、姐姐?”柳若萱被吓了一跳,此刻的墨淑华看上去有几分癫狂之色,让人心惊。 墨淑华霍然站起来,拔出头上的发簪刺向她,“贱人,我要为母亲和孩子报仇,你去死吧!” 她们都坐在罗汉床之上,中间只隔着个小矮桌,她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一旁的下人都反应不及。 “啊——”柳若萱起身躲开,吓得失声尖叫,“你疯了,我又不是墨瑶华,我是柳若萱。” 钱嬷嬷和晓荷冲了过来,前者帮着刚反应过来的寒霜一起拉墨淑华,后者则护在柳若萱跟前。 墨淑华挥舞着手里的发簪大喊,“墨瑶华,你去死,你下去陪我母亲与孩子,你下阴曹地府去。” “救命啊!”柳若萱一手护着小腹,一边大喊大叫,“她疯了,你们快拦住她,千万别让她过来。” 寒霜拉着墨淑华,“主子,您清醒一点,这是庶妃娘娘,不是墨瑶华,您万不可伤了娘娘。” 墨淑华的力气大的惊人,居然一把将寒霜给甩开了,而后又挣脱了钱嬷嬷的束缚,冲向柳若萱。 钱嬷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王妾的力气怎这般大,奴婢与晓荷姑娘竟还拉不住她。” 寒霜继续去拉墨淑华,“拉不住你们便带娘娘走,将王妾关在屋里,等她清醒之后再放出来。” 柳若萱躲在晓荷的身后,“对对对,我先走,你们再将她关起来,绝不可让她靠近我半分。” 墨淑华紧握住发簪,高高的扬起,“贱人你别走,血债血偿,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报仇。” 第1281章 留不得 晓荷趁机扶柳若萱离开,钱嬷嬷在后面关门,寒霜要拉着墨淑华,便也被关在里头。 “主子,呜呜……”寒霜的哭声传出来,“可怜的主子,好好的一个人竟被逼成了这般。” 屋外柳若萱心有余悸,“她怎么回事?突然就发起疯来要杀人,以前也没这样啊,太可怕了。” 钱嬷嬷猜测道:“许是因为方才你们提到了墨瑶华吧,王妾对当初的事,至今还未能放下。” 柳若萱轻抚着小腹,“换做是我也放不下,那可是亲生母亲与孩子,所以我定要护好这个孩子。” 晓荷关心的问,“主子您可有被伤到?” 钱嬷嬷抢话,“快去请府医,主子便是没被伤到,也被吓的不轻了。” 晓荷赞同道:“嬷嬷说的有理,等扶了主子去厢房,我就让人去请府医。” 柳若萱提醒,“那边的门关紧点,最好是差人看着,可不能让她跑出来伤我。” 她自己受点小伤倒是无关紧要,可她正怀着孩子,且不到三个月,她怕危及到孩子。 钱嬷嬷与晓荷扶她到厢房,让她卧床休息,“要否让府卫过来将她带回风雨阁?” 柳若萱眼珠子溜溜转着,“她毕竟是女人,还是算了吧,你们这么多人应该能看住她。” “主子太心善。”晓荷撇嘴,“她这般待主子,主子还能为她着想,换做是奴婢可做不到。” 柳若萱眸色晦暗,“她也非故意为之,且真正想伤的也不是我,我又怎能责怪于她?”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若非得她相助,我夜夜独守空房,又何来的机会怀上殿下的子嗣?” 钱嬷嬷笑道:“主子知恩图报,殿下若是知晓,定会觉得主子是个懂事贴心的可人儿。” 柳若萱垂眸,“殿下常在我跟前夸王妾,他既喜欢这样的人,我也该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正因如此,她才要留下墨淑华,维持着后宅的安稳,让楚玄寒知道她的懂事贴心与大度。 王府实在太大了些,晓荷让人去请府医后,他们主仆聊了好一阵,府医才从前院匆匆赶来。 好在一番诊脉后,柳若萱虽受了些惊吓,但并无大碍,孩子也安好,柳若萱这才暗松了口气。 而后她又让府医去看看发疯的墨淑华,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其先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府医此前便已为墨淑华问诊过,知她疯症偶尔发作,便过去给她扎了几针,让她睡了过去。 寒霜特意去厢房向柳若萱道谢,“奴婢先替主子谢娘娘大恩,主子险些伤了您,您却以德报怨。” 柳若萱又是那番说辞,“她也非故意,我这就着人将她送回去,你好生照顾她,有事及时来消息。” “是,娘娘。”寒霜行礼退下,再由兰若苑的人帮忙,一起将昏睡的墨淑华送回风雨阁休息。 *** 太常寺外,祁王府的下人见过冷延后离去。 冷延皱着眉转回府衙,便将府里的事如实向楚玄寒禀告。 “你说什么?”楚玄寒大惊,“淑儿不仅又发疯,还险些伤了柳氏?” 他亲身体验过被墨淑华掐脖子,因此再没留宿过,但没想到她白天也发疯。 “是,主子。”冷延道,“这王妾时不时便发疯,始终是个隐患,得想个法子。” “是啊,主子。”冷锋也附和,“若是以前还好,多看着点便是,可如今庶妃有孕。” “你们的意思是,淑华留不得了?”楚玄寒虽没再留宿,可还是很贪恋墨淑华的床上功夫。 “至少留在府里不合适了,除非是将她关起来。”冷延并不讨厌墨淑华,但他要为孩子考虑。 “属下也赞同。”冷锋忙不迭的表态,“先将王妾关在风雨阁,在庶妃生下孩子前,不让她出门。” 楚玄寒又顾虑起了声誉,“把一个人并未犯下大错的人关起来,这传出去会否损害本王的名声?” “王妾可是险些伤了您的子嗣,这怎不是大错?”冷锋急切的解释,“且又不是一直关着她。” “可等到孩子出生后,谁又能保证她不对孩子下手?”楚玄寒对这第一个孩子还是很在意。 纵使只是个女儿,会让他失望,可那也是他的长女,他还是不希望孩子收到半分伤害。 “这个……”冷锋此前没想到这事,“那还真是连府里都不能待了。” “难不成本王便要因此杀了她?”楚玄寒对墨淑华从未起过杀意,也不舍得。 冷延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为此杀人若被知晓,主子定要被说成是草菅人命。” “杀不得,关不得,还能如何?”楚玄寒沉了脸,“挑她的错处,将她逐出王府去么?” 难得有个能得他欢心的女人,一般他是舍不得,可墨淑华有疯症,他便要为自身安全考虑。 动手他是不怕,他怕的是对方耍阴招,万一给他下毒,或者半夜给他一刀,他也是防不胜防。 冷延也觉得为难,“王妾与人为善,并未犯下大错,逐出并没理由,否则又要遭人诟病。” “本王竟拿她没办法子。”楚玄寒很少会左右为难,都是当机立断,难得竟还会为墨淑华考虑。 冷延贴心的提醒他,“良妃娘娘很看重主子的子嗣,此事若是传到宫里,定是容不下王妾。” “如此说来,淑华岂非只有死路一条了?”楚玄寒一想到墨淑华会因此殒命,还生出了一丝怜悯。 “主子要不先问问王妾的意思?”冷延出主意,“她若能自请离府,便算是安稳的解决此事。” “她会愿意么?”楚玄寒以为她很爱自己,“出了府她想再嫁可就没了机会,这辈子都要毁了。” “王妾向来善解人意,相信主子定能劝服王妾。”冷延想着他若劝不了,自己便去做恶人挑明了说。 “行吧,那本王先试试。”楚玄寒叹气,“若是不行再想其他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伤其性命。” 他真恨不得墨淑华能有尉迟霁月那样的出身,那他也无需费心再换个妻子。 第1282章 求死1 下午,楚玄寒一回府便先去了兰若苑。 他可以不在意柳若萱,却不能不在意孩子,他想要儿子。 柳若萱看到他来,心中没丝毫的意外,但脸上却摆出了一副惊喜之色。 待她行礼后,楚玄寒为了孩子,顺便关心了她一句,“你和孩子真没事么?” “谢殿下关心,府医已看过,妾与孩子都无虞。”柳若萱真正体会到了母凭子贵。 “那便好。”楚玄寒道,“本王得知消息担心不已,没想到淑华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柳若萱贴心的开脱,“殿下莫怪姐姐,她也是个可怜人,被仇恨所束缚,无法控制自己。” 楚玄寒还有几分意外,“怎么,你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却险些被她所伤,你竟丝毫不怪她?” 柳若萱感激道:“妾能怀上孩子,姐姐功不可没,妾感激姐姐还来不及,又岂会责怪姐姐?” 楚玄寒对她这表现极为满意,“萱儿是越发的懂事了,本王就喜欢你这般贴心的女人。” “能得殿下的喜欢,是妾的荣幸。”柳若萱巧笑嫣然,心下暗喜,她也能做到投其所好了。 楚玄寒坐了会儿便起身,“那你且好生歇着,本王再去瞧瞧淑华,她清醒后定是也后怕不已。” “可不是。”柳若萱道,“姐姐醒来后得知此事,当即差人送来好多赔礼,自己则不敢再过来。” 楚玄寒以为自己享了齐人之福,“你们都是贴心的女人,能这般互相理解,好好相处,本王很欣慰。” “后宅安宁,殿下才能安心处理公务。”柳若萱适时的提起良妃,“妾一直谨记良妃娘娘的教导。” “很好。”楚玄寒笑着夸她,“下次入宫见母妃,本王定会如实告知母妃,那本王先走一步。” 柳若萱起身相送,“妾恭送殿下。” 待楚玄寒走远,钱嬷嬷笑着开口,“主子这招果然厉害,殿下现在愈发重视主子了。” “是王妾教得好。”柳若萱道,“她最得宠,今日我若是责怪她,殿下只会更护着她。” 晓荷都有了盼头,“主子有了孩子,便能母凭子贵,在这府里您定才会是最得宠的那一位。” “但愿如此吧。”柳若萱信步闲庭的走向贵妃榻,躺下吃起了水果,心情极为畅快。 他们主仆说话间,楚玄寒已离开兰若苑,去往风雨阁,想到墨淑华,情绪又有些低落。 墨淑华猜到他一定会来,便提前让寒霜准备好一桌酒菜,就等着他过来,好伺候他喝酒。 他前脚刚进院子,她后脚便飞奔出去,跪在他跟前,“殿下,妾有罪,请殿下责罚。” 楚玄寒伸手将她扶起来,“你的事本王已知晓,但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介怀。” 墨淑华眼圈发红,满眼愧色,“妾做出这等事,殿下与娘娘仁慈,可妾又怎能毫不介怀?” 楚玄寒拥着她,“外头风大,我们且先进屋里,你再与本王仔细说说,你的情况究竟如何?” 如今不是在三更半夜的睡梦中,便是她突然发疯,他也能应付得来,这才敢与她亲近。 墨淑华与他进屋,蹙着眉告诉他,“妾醒来后府医又来诊过脉,可还是没法子治疗。” “那你的病症是有好转,还是更严重了?”楚玄寒近来倒没怎么关心过她的病情。 墨淑华垂着脑袋,“更严重了,好几次都将寒霜当成墨瑶华,也越发听不得旁人提她。” “这等事你怎也不与本王说道说道?”楚玄寒虽不在这里留宿,可偶尔也会来坐坐。 “妾害怕,怕殿下知晓后,便再也不敢来看望妾……”墨淑华垂着眸子低声啜泣。 楚玄寒轻叹一声,“本王知晓倒只是小事,就怕传到母妃耳中,她定是要为孩子考虑。” “那妾怎么办?”墨淑华惊恐的抬头,“御王妃曾说过府中有眼线,妾的事早晚会传出去。” “本王何尝不担心。”楚玄寒无奈道,“可本王又不能将你给关起来,那太过委屈你了。” 墨淑华说的正是他怕的事,“但若不关着,妾便可能再做出伤害娘娘的事,甚至对小公子……”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那太不吉利,左右是他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她便无需宣之于口。 楚玄寒为难的看着她,“淑华,你向来聪明,你说本王如今该如何是好?” “殿下,您便杀了妾吧。”墨淑华噗通一声跪下,“当是妾为您做最后一件事。” 楚玄寒心疼的将她扶起来,“你这般好的女子,本王又岂能如此残忍的待你?” 墨淑华掩面痛哭,“比起像个犯人般被一直关着,或者出去伤人,妾宁愿一死百了。” “可本王舍不得你。”楚玄寒柔声道,“纵使不能再与你欢好,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殿下,呜呜……”墨淑华倒入他怀中,“妾也舍不得您啊,您是妾在这世间遇到最好的人。” 楚玄寒越发不忍,“淑华莫哭,你这几日便先留在院里,给本王点时间,想想看有没有好的法子。” “是,殿下,辛苦殿下为妾费心筹谋,那殿下今夜可否留下用膳,妾以后陪您的机会怕是不多。” “好……”楚玄寒原是没想在这里用膳,可面对梨花带雨的她,再听得这话,如何忍心拒绝? 他留在风雨阁用晚膳的事很快传到了明月居,尉迟霁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瞪大了眼睛,“墨氏可是要杀怀着孩子的柳若萱,殿下不仅没责怪,还陪她用膳?” 倚荷眼珠子一转,便有了猜测,“这墨氏莫不是如墨瑶华那般,也给咱殿下下了蛊毒?” 倚翠摇头,“不太可能,出了上次的事之后,御医给殿下仔细查过,墨氏定有其他法子。” “他们这些姓墨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墨昭华没能入府,却来了墨瑶华,她死了还有个墨淑华。” 尉迟霁月都怀疑她与墨家女人八字相冲,她们克她,连柳若萱能怀上孩子,都是墨淑华相助。 第1283章 过生辰 今日下午,楚玄迟一回来便直奔后院。 虽说他平日里也是这般,但今日脚步显得尤为急促了些。 宋昭愿见他这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慕迟,出什么事了?” 楚玄迟怕她担心,赶忙上前揽她的腰,“没事,是祁王府昨日出了事。” “宋昭愿松了口气,“看起来还不是小事,可淑华怎没有差人给府里送信?” 楚玄迟扶她坐下,“她疯症发作,将柳氏当成墨瑶华,拔下发簪险些伤了柳氏。” “淑华的失心疯又发作了?”若是失心疯,宋昭愿也没好的法子治疗,不禁为其担心。 楚玄迟告诉她,“不是失心疯,更像是前贤妃的癔症,因为不多时便又能清醒过来。” “癔症?”宋昭愿小声嘀咕,想到墨淑华未给她来消息,脑中突然有了个小猜测。 楚玄迟安顿好她便起身换衣裳,“祁王府里是这样传的,咱眼线也不知是否还有隐情。” 自从青花离开后,剩下的那几个眼线便没有在后院的,只对前院的事知晓的清楚些。 不过因着有墨淑华在,他们若是想知晓更多后院之事,也可以问她,她定会为他们打听。 宋昭愿说出了她的猜测,“这会不会是淑华的计谋,墨瑶华已死,她该筹谋离开祁王府之事。” 楚玄迟反应极快,“昭昭的意思是,墨淑华装疯卖傻,好让老六嫌弃,从而主动把她逐出祁王府?” 宋昭愿摇了摇头,“老六向来最看重名声,应该不会主动这般做,所以更可能是淑华借此自请离府。” “墨淑华还有这等计谋?”楚玄迟还想着她为了出府,可能会找他们帮忙,没想到会用这法子。 “她比妾身想的更为聪明,好在我们不是敌人。”宋昭愿很庆幸她这一世没真正与自己为敌。 “她若真这般计划,那脑子真不容小觑。”楚玄迟再一次为墨淑华果然的智慧感到惊讶。 “妾身也是猜测,我们且拭目以待吧。”宋昭愿既然会往这方面猜,那说明便很可能是真。 *** 九月二十四,沐雪嫣十六岁生辰。 御王府设了家宴为其庆祝,邀请辅国公府的人来用午膳。 宋昭愿亲自去她院里送礼物,“嘉惠又大了一岁,以后可更是个大姑娘了。” 沐雪嫣笑的有了几分温婉,“是啊,嘉惠已是大姑娘,以后要更懂事,更孝顺。” “等会儿大舅父与小舅父,以及表兄都会特意过来为你庆祝生辰用家宴,你可开心?” 沐雪嫣知她做了安排,但没想到这般隆重,“今日并非休沐,他们中午过来岂不很匆忙?” “再怎么匆忙,为了你也值得。”宋昭愿笑道,“生辰一年也才一次,大不了告个假。” 便是告假也无需太久,只是用个家宴的时间罢了,衙门中纵使公务繁忙,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谢谢嫂嫂如此费心的为嘉惠筹备。”沐雪嫣来盛京时间也不短了,对她的感激却还在与日俱增。 “可惜你堂兄今日不便相请,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宋昭愿实在找不到理由,将杨争流请来。 他们的身世本就见不得光,她的一举一动都得小心,以免惹得有心人猜疑,往真相方面猜测。 “没关系。”沐雪嫣话语坚定,“今日的遗憾以后定能弥补,嘉惠静待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嘉惠这般懂事,我深感欣慰。”宋昭愿看她如同看自己的孩子,“我们先去前院等外祖父吧。” “是,嫂嫂。”沐雪嫣赶忙起身,过去扶着宋昭愿,哪怕她的月份尚小,都还没有显怀。 她们来到前院不久,容清与辅国公以及容悦便来了,她是亲自去辅国公府将人接过来。 沐雪嫣上前去行礼,越发有大家闺秀风范,“嘉惠见过外祖父,见过义母,见过嘉敏姐姐。” 辅国公以前是真心把她当外孙女,对她尽量做到与对宋昭愿一样,现在则当孙媳妇,越看越喜欢。 他都不曾给儿女准备过礼物,却早在几日前,便去了趟库房,亲自为她挑选了一件生辰礼物。 此刻他笑着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她,“丫头,老夫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嘉惠,我活了这么多年,可还未得到过父亲亲自准备的礼物,而你这却是父亲精挑细选出来的。” 容清也是回去接人时,从管家口中得知此事,当时还颇为震惊,因为辅国公向来不在意生辰礼。 沐雪嫣惊讶不已,“嘉惠受宠若惊,多谢外祖父的祝福与精心准备的礼物,嘉惠一定会好好珍惜。” 辅国公捋了捋胡子,“老夫这一大把年纪,实在不懂小姑娘的心思,若是不喜欢也莫怪老夫。” 沐雪嫣的小嘴也甜,“心意比什么都重要,不管外祖父送的是什么,对嘉惠来说都是珍宝。” 辅国公大笑,“小丫头真会说话,嘴跟你嫂嫂一样甜,听的人心里舒适的很,哈哈……” “是嫂嫂教的好,嘉惠这是东施效颦。”沐雪嫣说的倒是实话,她的人情世故全是学了宋昭愿。 “好了,你们快别夸我了,我的脸皮再怎么厚,也禁不起你们这般夸,再夸我真该脸红了。” 宋昭愿听着他们夸自己,还真些不好意思,她本就是个面皮薄的人,这话说的其他人都笑了。 他们坐下喝茶聊天,午前楚玄迟先回府,过来与他们打招呼后,坐下歇息,与他们闲聊。 而后不久,容海父子与容潇都来用膳,还各自带了礼物,真心实意的庆祝沐雪嫣生辰。 等到午膳时,一大家子坐了两桌,气氛温馨又热闹,唯一的遗憾便是杨争流不能来。 不过等到下午府衙后,容慎突然过来,带走了沐雪嫣,以及被特意留下来的容悦。 三人先后上了马车,沐雪嫣落座后便好奇的问,“义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容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摆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嘉惠切莫着急,等你去了就知道。” 第1284章 小惊喜 容悦看出了不对劲,“哥哥神秘兮兮的,莫不是给嘉惠准备了什么惊喜?” 沐雪嫣后知后觉,“义兄公务繁忙,还要为杨家事操心,怎可再为嘉惠的生辰费心?” “真正费心的不是我,而是昭昭。”容慎道,“一切皆是她安排,我不过是帮了个小忙。” 沐雪嫣受之有愧,“嫂嫂怀着身子,本该好好歇息的,今日设宴已够费心了,怎还另做安排?” “因为昭昭在意你呀。”容慎温柔的安抚她,“有这么个嫂嫂,嘉惠着实幸运,还请恭敬不如从命。” 沐雪嫣感动到想哭,“嘉惠何其有幸,能遇见你们这么多好人,这定是地下的亲人们在庇护嘉惠。” 容慎见自己快把她惹哭了,赶忙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可不能哭鼻子,不吉利,乖,不哭。” 沐雪嫣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再努力将眼里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嘉惠不哭,嘉惠是太高兴。” 容慎忍住握她手的冲动,正襟危坐,“高兴的还在后面,不过你到时定不会这般哭鼻子。” 容悦笑嘻嘻,“哥哥这话说的让嘉敏这个跟着沾光的人都兴奋了,好想知道是究竟什么惊喜。” “去了便知晓,且安心等会儿吧,很快就到。”容慎顺势转移了话茬,说起别的事来。 他们聊了一路,不知不觉中,马车在君悦酒楼前面停下。 容慎兄妹与沐雪嫣下车,一同进了酒楼二楼的雅间,敲门而入便见里头已坐着一人。 沐雪嫣见到他不禁微微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堂兄?怎么会是你?” 杨争流笑着起身,“嘉惠,祝你生辰快乐,以后的每一年都要像今年这般高兴。” “谢谢堂兄。”沐雪嫣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堂兄就是嫂嫂为嘉惠准备的惊喜呀。” 杨争流没否认,而是温柔的问她,“那嘉惠可喜欢?” “喜欢。”沐雪嫣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再次红了,“嘉惠真的好喜欢。” 容慎与杨争流打过招呼便准备出去,“我去外面盯着点,权当是迎客了。” 沐雪嫣本还以为只是特意安排她与杨争流见面,闻言便问了句,“还有客人?” “有。”容慎贴心的道,“但我与他们说的时间更晚些,你们可在里面先聊会儿。” 容悦很有眼力劲的跟了上去,“那嘉敏也跟哥哥去迎客,你们兄妹要好好聊哦。” “谢谢你们。”沐雪嫣与杨争流异口同声的道谢。 “不客气,都是亲友。”容慎道,“况且这是昭昭安排,我不过是负责请你们过来。” 杨争流与宋昭愿相处机会少,但能感受到她的好,“表嫂安排的真是贴心又周到。” 沐雪嫣又哭又笑,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嘉惠都没想到,今日竟还能见到堂兄。” 因着男女有别,她如今又是住在御王府,再加上容慎忙于公务,他们根本没机会见面。 但凡容慎能得空安排聚会,她都能拉上容悦一起参加,如此有了掩护,他们便安全。 杨争流掏出帕子为她拭泪,“我想着不便过去,便将礼物送去了国公府,让容兄代为相送。” 被一个男人擦泪,沐雪嫣有些羞涩,脸微微发红,“能见到堂兄,比什么礼物都要好。” 杨争流轻声道:“我也想多见见嘉惠,但我们都得忍住,绝不可让有心人起了猜测。” “嘉惠明白。”沐雪嫣拉着他坐下,“我们绝不能给御王府和辅国公府带来丝毫的危险。” “是啊。”杨争流叹气,“一旦他们有了危险,不仅害了他们,杨家想要沉冤昭雪也会更难。” 兄妹俩在雅间聊了好一会儿,外面才响起了敲门声,是有客人到了,那自然要进来打招呼。 俩人这才打住了话题,礼貌的将来客迎入,原来是苏陌,他身后还跟着容慎兄妹。 苏陌一见面就道:“真是难得啊,我几乎一整年都约不上谨之,今日他竟主动约我。” “咳咳……”容慎解释,“其实不是我约你,是御王安排了这场宴席,为嘉惠庆祝生辰。” “御王这个义兄对沐姑娘真是有情有义。”苏陌问,“那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容慎落座,接过杨争流递过来的茶水呷了口,“放心,与嘉惠交好的都会来,你可不是唯一。” “好在我早有准备。”苏陌将手中的锦盒递过去,“沐姑娘,小生祝你生辰快乐,所愿皆能成。” “多谢苏公子。”沐雪嫣笑着收下,礼物是什么不重要,有这个心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哟……你们这是在干嘛呢?”黄义明敲门而入,“我们不会打扰你们是好事吧?” 他是与陈子卓一起来的,随从则被留在了楼下大堂,宋昭愿给下人们也安排了一桌席面。 苏陌朝他抬了抬下巴,“别告诉我,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们俩是空着两爪子来的。” “那不会。”陈子卓先拿出锦盒,“沐姑娘,生辰快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笑纳。” “谢谢陈公子,请坐。”沐雪嫣客气的接过,礼尚往来这种事没必要拒绝,以后记得还礼便是。 黄义明来之前就知她过生辰,自是有备而来,“沐姑娘,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黄公子,请喝茶。”沐雪嫣将礼物收好才坐下,结果刚落座,又走进来一人。 宋璟元单手拿着个锦盒入内,“抱歉,我来晚了些。” 杨争流与他同在翰林院,极为熟悉,“宋兄,来晚了可得自罚三杯才行。” “好,我一定自罚。”宋璟元笑道,“但在此之前,我得先给小寿星送个礼。” 沐雪嫣笑靥如花,“谢谢宋公子,嘉惠还从未在生辰之日收到过这么多的礼物呢。” “嘉惠胡说了不是?”容悦撇撇嘴,“去年的及笄礼,礼物可比这要多,收了就忘了?” “及笄礼不算啦。”沐雪嫣解释,“嘉惠是没想到普通的生辰,竟也会让大家这般的费心。” 第1285章 想主意 尉迟长弓一家早已搬出了镇国将军府。 如今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座比之前要小很多的府邸中。 尉迟霁月上午打理完家事便出了府,直奔尉迟家而来,刚刚下了马车。 看着这座小小的府邸,再想想曾经的镇国将军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差。 尉迟长弓带着一家人前来迎接,但她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与徐氏去了后院。 “你怎突然回来了?也不让人事先送张拜帖来,如此我好做些准备你爱吃的膳食。” 徐氏见她要来自己院子里单独谈,而不与尉迟长弓父子相谈,猜应该是涉及到男女之事。 但自己又不好直接问,便这般迂回的旁敲侧击,毕竟有些事让她来说会比较好。 尉迟霁月道:“我是临时决定回来,母亲无需客气,我也没心情享受,吃什么都行。” 徐氏见其没提来意,但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实在是担心,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开门见山的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为娘好歹也比你多活了几年,给你出出主意。” 尉迟霁月叹气,“也不是现在的事,是柳氏有孕,让我至今都无法释怀,却又动她不得。” 徐氏很意外,“柳氏的事,你信中已说过,我本还以为你早会回来,没想到你竟能忍到现在。” 她原还当其是为别的事回娘家,因为若是为柳氏之事,早就该回来找她想法子应对了。 “我们家如今这情况,我除了忍又能如何?”尉迟霁月也不想忍,可她已没了任性的资本。 “哎……”徐氏长叹,“都是家里拖累了你,你父兄如今丁忧在家,更是帮不上你任何的忙。” 尉迟霁月打住话茬,“且不说这个了,祁王府前几日发生了一件事,母亲且看看能如何利用……” 她将墨淑华发疯,将柳若萱当成墨瑶华喊打喊杀的事告知了徐氏,想着让其帮忙想个法子。 “还有这事?”徐氏眼珠子溜溜转,“那只要让墨氏再出手,孩子便是没了也算不到你头上。” 她这才明白尉迟霁月突然回府的用意,这等事确实不便与尉迟长弓父子说,后宅手段还得看她的。 “我也是这么想。”尉迟霁月为难道,“只是眼下她足不出户,柳氏也不去,两人无法碰上面。” 徐氏很快有了主意,“你先向殿下为墨氏求情让她出门,再安排一场宴席,说是要促进姐妹间感情。” “这借口能行吗?”尉迟霁月知道楚玄寒在意孩子,墨淑华既有危险性,他未必能让她出来。 徐氏只是稍作沉吟,便又有了想法,“不行的话,那你就说是恭贺她们没为那事生了嫌隙。” 尉迟霁月眼睛一亮,“我可将两个借口结合起来,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也是在为后宅安宁着想。” “这样更好,双管齐下,还是王妃聪明。”徐氏笑着夸赞尉迟霁月,感觉她今年成长了许多。 “不,是娘亲更聪明,我就想不到这些主意。”尉迟霁月但凡能想到法子,也不会回娘家。 “只要能帮到王妃就好,我一个妇人也没别的本事。”徐氏很乐意帮忙,这样自己才能有价值。 *** 夜里,御王府。 楚玄迟难得有应酬,踏夜归来。 宋昭愿有孕后,他便无需他伺候,自己麻利的洗漱。 而后他换上寝衣,上榻将宋昭愿抱在怀中,既可取暖,又可亲近。 琥珀来熄了烛火之后,宋昭愿低声相告,“今日尉迟霁月回了趟娘家。” 楚玄迟冷嗤一声,话语不屑,“今日才回去,这可不像她以前的行事作风。” “可见尉迟老将军的离世,真正让她成长起来。”宋昭愿留了个心眼,不敢轻敌。 楚玄迟不以为然,“成长也无用,老六看重的是家世,如今的尉迟家已入不得他的眼。” 宋昭愿低声道:“徐氏是个聪明人,尤为精通后宅手段,想必又会给她出些主意了。” 楚玄迟想了想,“祁王府后院就那么几个人,她只能在柳氏与墨氏的身上下功夫。” 宋昭愿赞同道:“妾身也是这般想着,她应该是要利用淑华,来算计柳氏腹中的孩子。” “那昭昭已让人给墨淑华传了消息,提醒她当心吧?”楚玄迟很清楚,她越来越在意墨淑华。 “没有。”宋昭愿轻笑,“这等事何须妾身传信,淑华在得知尉迟霁月离府后就该猜到。” “万一昭昭高估了她呢?”楚玄迟总觉得旁人没她聪明,可能想不到这么多,也或者当局者迷。 “那也没关系。”宋昭愿无所谓的道,“若她真弄掉了柳氏的孩子,不正是她离府的机会?” “昭昭确定是离府的机会,而不是送命?”楚玄迟担忧的提醒,“老六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宋昭愿很放心,“便是老六真想要她的命也没用,她也曾失去过孩子,可墨瑶华并没死。” 楚玄迟往最坏的方面想,“此一时彼一时也,兴许老六来一句‘下不为例’,要严惩墨氏呢?” “这不是还有妾身在么?即便已经不是亲戚,但好歹做过多年的堂姐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宋昭愿真要帮墨淑华,有的是借口,当初墨淑华失身后,她就承诺过会帮对方,这是守信。 “原来昭昭还有后招,那便好,若真到了这一步,昭昭还能卖她个人情,又借机巩固自己的名声。” 楚玄迟其实是希望她出手,早点解决墨淑华离府之事,如此她才能安心养胎,不过多的操心。 宋昭愿并不贪恋这些,“虽说这对于妾身来说是好事,可妾身还是希望淑华能自己解决这件事。” 楚玄迟了然,“这也是昭昭对她的考验,她能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与能力,以后昭昭才可放心用她。” “知我者,慕迟也。”宋昭愿幸福的靠在他怀里,她的心思他很快就能明白,这是难得之事。 她确实打算以后重用墨淑华,那对方自然也要展现符合她预期的能力来,让她信服。 第1286章 被拆穿 两日后,祁王府。 楚玄寒为了雨露均沾,去了明月居留宿。 尉迟霁月趁机实施计划,“殿下,可否让王妾出院子?” “让她出来做什么?”楚玄寒语气很不悦,“还嫌上次的事不够危险?” “王妾不是没再发病么?”尉迟霁月道,“妾身也是为了后宅的安宁着想。” “你若真是为后宅安宁着想,就该让她老实待在院子里,而不是出来惹是生非。” 楚玄寒方才的语气只是不悦,这一句已带上了怒气,若非已经躺下,他真想甩袖离去。 尉迟霁月还在坚持,“上次是意外,王妾未必还会如此,殿下也知她是心地善良之人……” “这便是徐氏给你出的好主意?”楚玄寒质问,“让淑华出来,借她之手除去柳氏腹中孩子?” 尉迟霁月闻言,心咯噔一跳,她没想到楚玄寒的反应竟如此之快,这也说明他对她不信任。 “殿下误会了,妾身绝无此心,妾身是觉得墨氏向来乖巧懂事,与柳氏又交好,不想他们生嫌隙。” 楚玄寒怒道:“柳氏从未怪过淑华,甚至还为她请医,怎到了你嘴里却成了嫌隙,你居心何在?” 尉迟霁月不承认,“殿下明鉴,妾身真是为后宅考虑,想着姐妹间要和睦相处,若他们没嫌隙便……” 可惜楚玄寒连话都没让她说完,徐氏为她想的好借口,他还没机会说出口,便被他冷声打断。 “这些无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即可,本王至今无嗣,你若胆敢打柳氏的主意,本王便杀你儆猴。” 从知她回娘家那一刻,他便猜到她定是有事,否则并非年节时分,她为何要突然回娘家去? 而她的事又应与王府后宅有关,柳氏有孕,墨氏发疯,她还舍得错过这个可利用的机会。 尉迟霁月连忙否认,“妾身不敢,妾身也期待柳妹妹能为殿下诞下皇长孙,助殿下一臂之力。” 楚玄寒警告她,“你能真心这般想最好,自己没本事护好孩子,就别坏了本王的好事。” “是,殿下。”尉迟霁月再怎么不甘心,暂时也只能打消对付柳若萱的念头,先保住自己。 楚玄寒早就还是忍无可忍,一掀锦被坐了起来,“本王今夜已没了兴致,改日再来。” 尉迟霁月不情不愿的跟着起身,伺候他更衣,然后再送他出门,“妾身恭送殿下。” 楚玄寒离开前还不忘威胁一句,“以后好自为之,哼!” 倚荷在外间守夜,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此前楚玄寒在,她也不敢多问。 直到他走远了,她才低声问,“主子,殿下可是有要事,这大半夜的还走了?” 尉迟霁月面如死灰,“不,是我的计划失败,这次便连母亲也帮不上忙了,哎……” *** 翌日下午,楚玄迟放衙归来,踱着步子来到后院。 他边换常服边嘀咕,“这都几日了,祁王府怎没个动静?尉迟霁月如此能忍?” 宋昭愿仔细端详着自己刚做好的小衣裳,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闻言淡淡开口,“不算没有,今日妾身刚得了个消息,昨儿晚上出了一件事。” “哦?何事?”楚玄迟换好常服,走到她旁边坐下,“可是尉迟霁月行动了?” 他坐下后还拿过她手中的小衣裳,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这可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 “应该是。”宋昭愿道,“不过被老六看穿了,所以大半夜离去,让尉迟霁月独守空房。” “被老六看穿?”楚玄迟翻看衣裳的动作一顿,转而看向了她,“老六反应这般快么?” “妾身也是猜的,今日眼线来消息,说是昨夜……”宋昭愿将楚玄寒半夜离开明月居的事相告。 一般来说,若是没要事,歇下了便不会再起来,而能让一个人半夜起身且离去,那必是大事。 楚玄迟有点不甘心,“不会是别的事儿,而是老六看穿了尉迟霁月的心思,这才愤然离去?” 宋昭愿有几分笃定,“妾身觉得应该是,老六把这个孩子看的极重,防备心自然也极强。” 楚玄迟哭笑不得,“如此说来,那前几日我们的担忧岂非是杞人忧天?白费一番心思?” “是啊,我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想太多了。”宋昭愿想着前几日他担心的事,忍俊不禁。 楚玄迟将小衣裳放下,“这老六如今对后宅之事怎也如此敏感,一眼就能看穿尉迟的诡计。” “知己知彼吧。”宋昭愿猜测,“尉迟霁月入府已有几年了,老六本身也有点小聪明在。” 楚玄迟眉头微皱,“尉迟霁月的计划落了空,那墨淑华便没了机会,岂不是更难离府?” “无需着急。”宋昭愿笑道,“只要她自己想离开,自能想出法子来,我们拭目以待即可。” “好,昭昭既不着急,我就更不着急了。”楚玄迟不想给她压力,便假装是不着急。 宋昭愿却拆穿他,“胡说,慕迟明明比妾身着急,恨不得马上解决,好让妾身安心养胎。” 楚玄迟眼里浮出一丝尴尬,“我的心思有如此明显么?” 宋昭愿打趣道:“就差写在脸上了,不过慕迟放心,孩子为重,妾身不会为淑华费心太多。” 楚玄迟听她这么说才安心了些,“那昭昭可要说到做到,需得将我们的孩子摆在第一位。” 宋昭愿眨了眨眼睛,露出狡黠之色,“妾身只说会孩子为重,可不曾说过摆在第一位。” “怎么,孩子在昭昭心中不是第一位?”楚玄迟以为因着前世晨儿的遗憾,她会很在意孩子。 宋昭愿没回答,反而郑重其事的问他,“在慕迟的心中,孩子是第一位?” 楚玄迟想也没想便否认,“那自然不是,昭昭才是,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宋昭愿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妾心似君心,此生宁负佛祖也不负君。” 楚玄迟恍然大悟,原来在她的心中,他也是比孩子重要,所以孩子才不是第一位!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7章 要出家 祁王府,风雨阁。 今日楚玄寒又来陪墨淑华用晚膳。 他一来就关心她的情况,“淑华的病情可有好些了?” 墨淑华往严重了说,“对不起,妾让殿下费心,也让殿下失望了。” 楚玄寒不由得眉头一皱,但不是失望,而是担心,“病情又加重了?” “是……”墨淑华低声相告,“妾昨儿个还对寒霜动刀,险些划伤了她。” 楚玄寒提醒她,“那淑华更不可出院子,否则容易被人利用,伤及柳氏与孩子。” “妾都这般了,谁还要利用妾?”墨淑华问,“可是御王府的眼线要害殿下的子嗣?” 她心知肚明他说的是尉迟霁月,一切如宋昭愿所猜测,她早已猜到尉迟霁月是回娘家求教。 原本她还等着尉迟霁月出手,她好将计就计找由头离府,奈何几日了都不见有任何动静。 如今看来不是没动静,而是动静还没到自己这边,便已被楚玄寒发觉,那定是没下文。 楚玄寒也没瞒着她,“他们或许有这心思,但本王说的是王妃,她恐怕容不下柳氏先生子。” 一般的正妻都不会让妾室生下长子,当初容清也是因着成婚几年未孕,墨老太才找到借口纳妾。 墨淑华故作焦急,“王妃是主母,若是真来找妾,或者让妾离开,妾也无法拒绝,那妾该怎么办?” “莫怕。”楚玄寒安抚她,“本王下道命令,不许其他人入你的院子,也不许你出去,避免被人利用。” 墨淑华又道:“可妾的疯症越发严重,下人又不敢伤妾,妾可能发疯跑出去,万一伤了庶妃娘娘……” “没事。”楚玄寒有法子,“本王派护院前来守着,有他们在你定跑不出这院子,便没机会伤人。” 墨淑华见他的安排会坏了自己的计划,便起身下跪,“殿下,您的子嗣为重,妾有个不情之请。” 楚玄寒伸手将她扶起来,“淑华有话可直说,无需下跪,不论你有何请求,本王都尽力满足。” 他对墨淑华是真有几分心思了,原因无他,而是她太过懂事体贴,既爱慕着他又毫无算计。 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墨淑华能做到如此大方得体,全因对他无半分爱慕,且全是算计。 墨淑华满眼祈求之色的看着他,语气也带着哀求,“请殿下允许妾离府回娘家。” 楚玄寒不觉得她会舍得放弃王妾身份,想当然的问,“淑华是想在娘家休养身子?” “不,妾是个疯子,怎可为王妾,丢了殿下的脸面?故而想自请离府,不再为您的妾。” 墨淑华在这府里是一刻都待不下去,犹如笼中之鸟,且四周全都是关于母亲与墨瑶华的记忆。 楚玄寒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名声,“本王若真让你离府归家,那旁人又该如何看本王?” 他对墨淑华有点喜欢是不假,但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因此没先挽留她,而是顾忌名声。 墨淑华又跪了下去,“妾是自愿离府,还请殿下为庶妃娘娘与孩子考虑,成全了妾。” 楚玄寒又见她来起来,温柔的安抚她,“淑华,还不到那一步,你无需如此牺牲。” 墨淑华红了眼圈,“可是殿下早前不是曾说过,若是良妃娘娘得知此事,定容不下妾。” “母妃目前还不知。”楚玄寒道,“纵使知晓,你既在院子里,也伤不到柳氏与孩子分毫。” 墨淑华泫然欲泣,“殿下的名声再三被墨瑶华所毁,妾怎能雪上加霜,还请放妾离府吧。” 寒霜帮腔,“殿下,奴婢求您大发慈悲,帮主子一次吧,府医说主子不适合留在府中。” “这是为何?”楚玄寒近来没问过府医墨淑华的情况,并不知此事,闻言还很疑惑。 寒霜告诉他,“因为夫人当初便是在府中出事,主子在这里留的越久,影响便越大……” “那换个地方休养便是。”楚玄寒想了个主意,“本王有别院,淑华可先去别院住些日子。” “罢了,殿下,妾还是与您说实话吧。”墨淑华道,“回娘家只是幌子,妾真正想去的是庵堂。” “什么?你想出家为尼?”楚玄寒在她疯症未痊愈之前,虽不愿与她欢好,但对她还有贪恋。 这等能满足他的女子,除了曾对他用蛊毒的墨瑶华,他至今也只遇到这一个,自是想留着。 “是!”墨淑华哭道,“妾是疯子,已不适合伺候殿下,便想着青灯古佛伴一生,为殿下祈福。” “淑华……”楚玄寒不禁动容,她定是爱惨了他,才会事事都只为他考虑,而全然不顾自己。 墨淑华继续哭诉,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妾很怕死,更不想死在良妃娘娘手下,让殿下有所遗憾。” 楚玄寒将她这番话都当了真,听着极为受用,“你这个傻丫头,怎能为本王做到这等地步?” 墨淑华每句话都能说到他心坎上,“因为殿下待妾太好,妾也心悦殿下,便只求殿下能安好。” 楚玄寒将她揽入怀中紧抱,“你待本王这般情深义重,本王更不能委屈了你,让你出家做姑子去。” 寒霜又适时的帮腔,“殿下,佛门乃清净之地,妖魔鬼怪自是不敢靠近,府医说对主子的病情有帮助。” “这倒也是。”楚玄寒心思微动,“可那也不用出家吧?你若想去便住些日子,等病情好些再回来。” 墨淑华泪眼婆娑的祈求,“殿下,妾心意已决,还望殿下成全,便是青灯古佛妾也不会忘记殿下。” “淑华,你这不是为难本王么?”楚玄寒满眼不舍,这般全心全意对他的女子,怕是再难遇到。 “殿下权当是救妾一命。”墨淑华循循善诱,“若妾以后真能痊愈,殿下再接妾入府便是。” “是啊,殿下。”寒霜与她一唱一和,“主子若顶着王妾的名头去庵堂,岂不是叫人笑话您?” 墨淑华乘胜追击,“殿下,妾不是墨瑶华,对您的名声不管不顾,还请殿下成全妾的一片心意。”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8章 演场戏 楚玄寒听着越发的心动,她确实不便再留在府里,便是关在院里也非上策。 良妃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眼下柳若萱又怀着孩子,她岂能留下这个隐患? 而若真让墨淑华以王妾之名去庵堂,也着实让人笑话,楚玄寒不想沦为笑柄。 于是他半推半就的道:“本王实在舍不得如此委屈淑华,还是先让本王考虑考虑。” 墨淑华见好就收,“妾明白殿下之心,此生得殿下垂怜是妾之幸,还请殿下仔细考虑。”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楚玄寒才离开风雨阁,回了前院,带着两侍卫去了书房。 他先告知了墨淑华的请求,“你们说本王若真放她离府,可会被人骂做是负心汉?” 冷延想了想,“既是王妾的请求,那只要我们运作得当,主子便只会得到一个好名声。” “哦?如何运作?”楚玄寒就知冷延定会有想法,“你且说来让本王听听,本王再做决定。” 冷延道:“王妾自请离府,去庵堂也是为养病,主子是为她好,才忍痛割爱成全她。” “只是养病而已,又何须连王妾的身份都不要?”楚玄寒道,“这不显得本王嫌弃她么?” 冷延自是有理由,“庵堂乃是佛门净地,有夫之妇又怎可长住?那是对佛祖与神明的亵渎。” 楚玄寒又问,“外人会否说是本王为了柳氏腹中的孩子,不惜狠心逼得她出家当姑子?” “这个也好办。”冷延的想法是一个接一个,“让王妾给她父兄捎信,请他们来演场戏。” “什么戏能堵住悠悠之口?”楚玄寒担忧的问,“尤其是那些盯着本王的有心之人。” “跪地请求之戏……”冷延脑子转的是真快,很快有了详细计划,对他娓娓道来。 楚玄寒听着嘴角都翘起来,“这么听着倒有点意思,那明日本王先去试探淑华的口风。” “是,主子。”冷延见自己的计划得到了他的认可,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冷锋在一旁连句话都插不上,更莫说是想法子了,只能嫉妒他脑子好,总能想出好主意来。 *** 第二日下午,楚玄寒回府后又去了风雨阁。 他人都还未到,消息已传到明月居,尉迟霁月妒火中烧, 她气的咬牙切齿,“殿下怎还是总往风雨阁跑?那墨氏不是已疯了么?” 倚翠道:“只是偶尔发作,一般情况下都是正常,殿下还是惦记着她的吧。” 尉迟霁月不甘心,“一个疯子都能让殿下如此上心,我到底何处不如那个墨氏?” 倚翠连忙安抚她,“主子稍安勿躁,既是疯子便不可能再伺候殿下,那早晚会失宠。” 倚荷也附和,眼神冰冷,“一旦她失宠,我们便想法子除去她,彻底断了她复宠的机会。” 以前墨瑶华失宠复宠循环往复了几次,她们要吸取教训,绝不可让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如何除去?”尉迟霁月蹙着眉头,“我们如今连她的院门都进不得,而她也不可能出来。” “找良妃娘娘。”倚荷自作聪明的出主意,“殿下乃天潢贵胄,岂能让一个疯子占了王妾之位?” “我若是去告状,殿下知晓后岂非更厌恶我?”尉迟霁月前几日才刚得罪楚玄寒,不敢在惹他生厌。 倚荷想当然的道:“届时墨氏都已失了宠,殿下不仅不会怪您,可能还感激您为他排忧解难。” 倚翠也觉得有理,“可不是,殿下顾忌名声不好动墨氏,您这般做正好解决了殿下的难题。” “行吧,那到时我们看情况再说。”尉迟霁月现在沉稳了许多,不再会像以前那般冲动。 另一厢,风雨阁。 楚玄寒与墨淑华说了昨夜冷延的那个提议。 墨淑华微微拧着眉头,“让父亲与兄长过来演一场戏?” 楚玄寒点了点头,“是,如此你离府便也有了借口,本王才好成全了你。” 墨淑华欣然答应,“只要能帮到殿下,妾什么都愿做,明日便给父亲写封信。” 楚玄寒提醒她,“这只是个提议,淑华要想清楚,是否执意离府,舍去王妾身份。” 墨淑华还是那个借口,“身份是殿下所给,妾的疯症若能好,殿下不是还可再给妾么?” “话是如此没错,只是在此之前的日子,着实太委屈了淑华,青灯古佛的日子何其难熬啊。” 楚玄寒向来不喜欢寺庙这等无趣地方,从不会像宋昭愿那般去进香,甚至还讨厌斋饭的食之无味。 墨淑华假意是强颜欢笑,“妾能得殿下这般真心相待,做什么都值得,妾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楚玄寒瞧着愈发觉得她委屈,将她揽入怀中,“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贴心懂事还温柔的人?” 墨淑华小鸟依人,“妾惟愿殿下能记住妾的好,等妾彻底恢复之后,还能再将妾接回府中疼爱。” “本王定会等你痊愈,将你接回来百般宠爱。”楚玄寒郑重的许下承诺,至少这一刻他是真这么想。 以后会不会见异思迁,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那他就管不了,真到那时他失信于她又何妨? 墨淑华亲昵的靠在他怀里,扬起脸看着他,眼中盛满了柔情,“妾相信殿下定会信守承诺。” 楚玄寒与她谈好后,又陪她聊了许久,还给了很多赏赐,并且陪她用了晚膳。 墨淑华温柔小意的伺候着他,等他一走立刻变了脸色,再无半分爱慕与温柔之色。 寒霜很不解,“主子,殿下对您这般好,您为何始终没动心,换做旁人定然深陷其中。” 墨淑华冷笑,“他今日能对我这般好,以后也能对别人如此,我并非是唯一,又何必贪恋?” 比起男人那随时可以收回去的宠爱,她认为还是握在手里的钱财更可靠些,至少能保障她的生活。 “若是他只对您一人如此呢?”寒霜是希望她留下,“那主子的后半辈子不就彻底有着落么?”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9章 接回家 对于寒霜来说,女人一辈子的依靠便是男人,而楚玄寒似乎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一个女人若没男人做依靠,再怎么有本事,有钱财也无济于事,还是会被人欺负。 墨淑华看的透彻,“宠爱只是一时,等他有了孩子,情况定会变,我得早为自己打算。” “好吧,不管主子做什么决定,奴婢都会跟着您。”寒霜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 她是自小便被卖入了墨家,卖身契作为陪嫁,早已到了墨淑华的手中,她根本没得选择。 方才她劝墨淑华,也是有点私心,她不想年纪轻轻便跟着去庵堂吃斋念佛,被迫做个小尼姑。 墨淑华却有为她打算,“傻丫头,你还年轻,尚未嫁人,岂能跟着我去那等地方耽误终生?” “主子不带奴婢去?”寒霜又惊又喜,但接着又怕,“那奴婢怎么办,奴婢不要留在这。” 以前她能得墨淑华的庇护,以后可没有,尉迟霁月兴许会因为墨淑华的得宠而迁怒她。 墨淑华笑着道:“你可是我的陪嫁丫鬟,我自不会将你留在这狼窝,我已为你做好了安排。” 寒霜暗松了口气,而后又好奇了起来,“主子,那奴婢可否问一句,主子想让奴婢去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墨淑华故意不答,而是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我保证你定会喜欢。” 寒霜知她对自己很好,不会亏待自己,便按捺住好奇,不再追问下去,左右是很快有结果。 *** 翌日。 墨淑华给墨韬去了封书信。 又过了一日,正好是休沐日,墨韬父子来了祁王府。 他们来了之后并没入府,而是在府门口跪下,求楚玄寒放墨淑华离府。 祁王府周围也是有其他人家,这一出不仅引出了楚玄寒,也引来了围观者。 楚玄寒去扶墨韬,“先生有事可入府说,不管什么事,本王都尽力依了你便是。” “殿下,小女命苦,亲眼看着生母命丧祁王府,因此得了疯症,实在不宜留在王府。” 墨韬按照墨淑华信中所言,夸张的演戏,“如今她疯症复发,险些伤了庶妃娘娘的孩子。” “她怕再发疯做出无法弥补之事来,有心舍弃王妾身份,前往庵堂休养,为殿下与孩子祈福。” 楚玄寒道:“此处乃王妾的伤心地,府医是建议她换个地方休养,但本王有别院,也无需去庵堂。” “佛门净地,更有助于小女的恢复,且她对生母之死始终无法释怀,也想前去吃斋念佛,超度亡魂。” 墨韬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楚玄寒故作找不出好的借口来拒绝,表情为难,“这个……” “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且殿下待小女极好,奈何她实在没这福分,还请殿下还她自由身。” 墨韬昨日收到墨淑华的信后,便与墨连华商议起了今日的戏该怎么演,如今这都是商议的结果。 墨连华配合,“草民也恳请殿下,放小妹回娘家,以免她哪日发疯,伤及庶妃娘娘与王嗣。” 楚玄寒义正言辞,“她是本王之妾,本王理应照顾她,又岂能因她得了病而嫌弃,甚至送回娘家?” 墨韬赶忙届时,“不是殿下嫌弃小女,是小女感念殿下,自己想离开,还望殿下成全她的一片心意。” 父子俩的声音都不小,能让围观者听清楚,而楚玄寒的话也说的铿锵有力,旁人都听得清晰。 他们折腾了一番,既让围观者知晓了墨家人的来意,也明白了楚玄寒是被迫,这出戏便结束了。 而后,早已收拾好行囊的墨淑华,跟着父兄离去,楚玄寒亲自送出门,满眼的无奈与不舍。 他站在府门口做出承诺,“淑华,无论何时,只要你愿再回来,府中便有你的一席之地。” 墨淑华跪地一拜,“民女多谢殿下的好意,也多谢殿下的成全,民女会在佛前虔诚为殿下祈福。” 楚玄寒略有不舍,“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可尽管开口,本王必会尽力满足于你。” “多谢殿下。”墨淑华只想着一去不再回,“民女告退,愿殿下能一切安好,早生贵子。” 她随即与墨韬父子离去,而府外仅剩的几个围观者,也陆续离去,接下来便由冷延安排人宣扬。 今日之事即将成为某些酒肆茶坊的谈资,让坊间知晓是墨家求着楚玄寒放人,而不是他嫌弃。 *** 御王府。 琥珀兴冲冲的从前院回了后院。 她一见宋昭愿便禀告,“主子,墨小姐离开祁王府了。” 同样作为御王妃跟前的红人,她在情报方面比珍珠做的得要好得多。 一来是她两人兴趣不同,她向来喜欢瞎打听,二来是她们负责的事不同。 若以内外来分,珍珠主内她主外,打听消息便是她的分内之事,她乐得去做。 “哦?终于离开了。”宋昭愿轻笑,“她的动作还挺快,果然没让我失望。” “咦?主子怎还高兴?”琥珀不解的问,“难不成主子也希望她离开祁王府么?” 琥珀见她此前对墨淑华的态度变了,而且多次在谈话时屏退左右,还让自己去外面守着。 于是便以为两人关系有所缓解,她会为墨淑华找到好归宿而高兴,尤其是墨瑶华已死。 宋昭愿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祁王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早点离开为妙。” “这么说来也是。”琥珀转念一想,“她当初若在别家,兴许孩子便保住了,母凭子贵。” 宋昭愿知她消息灵通便问她,“淑华离府之事,你可有具体消息,我闲来无事,说来听听吧。” 琥珀最爱说这些,“好勒,奴婢因着对此挺好奇,打听的还挺清楚,这就与主子细细道来。” 她与府里的下人关系极好,尤其是那些负责采买的人,在外听到消息些都乐得跟她分享。 墨淑华作为宋昭愿曾经的堂妹,关于她的消息自是尽量打听详细些,回来告知于琥珀。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7章 闹事 墨胜华听完冷嗤了一声,“他与杨争流素昧平生,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李兴贤那日也是憋了气,“谁说不是呢,可他家世显赫,我们几个也不好发作。” 他平日里打着淑妃的名号作威作福惯了,那次竟反被容慎压一头,便记恨到了如今。 “仗势欺人,哼……”赵成和气的咬牙切齿,将手中的酒杯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重响。 晏城不想得罪容慎,便当和事佬,“算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们喝酒,喝个痛快。” 李兴贤也怕激怒了赵成和,事情闹大,把容慎给引出来,赶紧附和,“对对对,不醉不归。” 赵成和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真要得罪了权贵,他家里定饶不了他,他只能欺负杨争流这种。 几人就此打住了关于容慎的话题,畅快的喝酒聊天。 墨胜华越喝越喜欢,“这家的酒真不错,不愧是整个盛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酒楼。” “喝完后要不要去玩玩?”赵成和提议,“凝香楼里来了不少新人,个个沉鱼落雁。” 晏城也帮腔,“听说她们不仅容貌出众,还能歌善舞,精通乐器,墨贤弟不是最好这口?” 墨胜华听着两眼已放光,“那敢情好,到时找个会弹唱的来陪我,我作首新词让她唱。” “哈哈……”李兴贤揶揄的大笑,“如此一来,墨贤弟出众的文采又有了用武之地。” “可不是,墨贤弟的艳诗也绝佳。”赵成和喊了声,“小二,再上壶好酒,添两个菜来。” 忙的团团转的店小二,中气十足的应声,“好勒,客官请稍等,小的马上去给您安排。” 雅间里,容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散了吧,要不杨公子不好赶路。” 陈子卓痛快的应下,“好,那下次我来约,是我先说的,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苏陌不甘人后,“下下次轮到我,我第二个说。” 黄义明没能抢到,便钻了个空子,“现在说了可不算,等下次散席时再说。” 杨争流也想礼尚往来,请他们喝酒吃饭,可他囊中羞涩,根本不敢发出邀请。 他从不会打肿了脸充胖子,因为不想为了自己,去压榨年迈的祖父与辛劳的双亲。 今天他原本也是不想来,可他对容慎几人的观感又极好,并不想错过这段友情。 再者说,他们都榜上有名,以后便是同僚,如今与他们结交,也免得日后说他巴结。 容慎看出他的难处,“杨公子不要有压力,你无需相请,毕竟我们已经占了你的便宜。” “啊?”杨争流一愣,“我吃白食,怎是你们占便宜?” 苏陌解释,“杨公子满腹经纶,陪我们喝酒,与我们谈诗论文,给了我们极大启发。” 陈子昂也道:“可不是,杨公子的很多独到见解,都让我茅塞顿开,下月的殿试用得上。” 黄义明轻笑,“吃饭喝酒便算是我们给杨公子的谢礼,你若再请我们,我们可就没法还礼。” 容慎做出最后的总结,“酒菜有价,用银子便可买到,而学问无价,你说是不是我们占了便宜?” 杨争流感激不已,“多谢诸位公子,等日后争流手头宽裕了些,再请诸位大快朵颐,谈笑风生。” 他心知肚明,谈诗论文乃是相互促进,并非他一人之力,他们这般说,不过是维护他的尊严。 苏陌眨了眨眼,“如此甚好,纵使杨公子在下个月的殿试中夺得头筹,我们也有脸应邀。” 容慎让范古先下去结账,自己则起身,“走吧,你们先回去,我送杨公子一程再回府。” 其他人跟着站起来,说笑着出了包厢,而通往楼梯的路上便要经过墨胜华他们那桌。 赵成和看到杨争流,还是没忍住,出言嘲讽,“哟……这不是我们的状元之才么?” 杨争流还没说话,黄义明抢着开口,免得他得罪人,“怎么又是你们几个?” 陈子卓对他们也是记忆犹新,语气自是不太好,“你们可真是阴魂不散。” 赵成和没理会,“杨争流,你可得感谢我们,若非我们,你还能攀上这些人?” 李兴贤附和,“就是,你一个乡下庶民,连那点学费都交不起,何来的机会攀高枝?” “你们醉了,我不与你们计较。”下月还有殿试,杨争流不想惹事,“几位公子我们走。” 他怕赵成和不依不饶,届时又连累容慎他们帮他,再次得罪了他,便率先往楼梯口去。 “给你脸是吧?”赵成和起身一个箭步追过来,“本少爷没开口让你走,你敢往哪里走?” 他今晚喝得多,正所谓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不怂,只是清醒时比较理智,而如今酒劲上来。 杨争流被他伸手拦住,厉声质问,“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对我做什么?可是又要仗势欺人?” 容慎也沉声开口,不怒而威,“赵成和,你有什么资格拦住他人?便是官兵也不得如此。” 赵成和目光阴鸷,“这是我与杨争流之间的事,你们少仗着自己家世显赫,多管闲事。” “是你闹事在先。”苏陌扬声提醒,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以免被误会他们仗势欺人。 杨争流看赵成和明显有了醉意,张口正要劝几位离开,免得起了冲突,影响他们的名声。 赵成和却先开口,“看什么看?不服气?本少爷就是看你不顺眼,会读书了不起么?穷鬼!” 他酒劲加气性,竟然还推了杨争流一把,因着对方本身就站在楼梯口,便直接滚下去。 “杨公子!”黄义明几人见状,惊呼出声,争前恐后的往楼下跑去。 容慎见他们已经都下去了,便没跟着一起去,而是一把抓住赵成和的手。 “啊——”赵成和感觉手骨都要被捏碎,疼的大叫,“放放放手……” 他只当容慎是文弱书生,没想到手劲这般大,而后才想起这可是辅国公嫡孙。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9章 代价 镇国将军府。 尉迟长弓终于急匆匆赶了回来。 他进入正厅先见礼,“祁王殿下,王妃,父亲。” 尉迟堃开门见山,“祁王要接祁王妃回去过新岁,此事你怎么看?” 尉迟长弓在椅子上坐下,“祁王若要强行接走,我一介武夫又能如何?” 人今天他们是定会让楚玄寒接走,但也必须让他付出代价,好长个教训。 楚玄寒道:“本王并非强行接,此次是带着足够的诚意前来,冷锋,将人带来。” 冷锋应声出去,将浑身染血,已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锦秋带进来,粗暴的扔在地上。 锦秋自从被押入地牢,便被无休止的审讯,不管她怎么解释与否认都没用。 尉迟霁月自是认得她,不禁疑惑,“怎又变成锦秋了?上次那个前院的丫鬟呢?” 楚玄寒告诉她,“朝霞已经死了,但她以死证明,一切都是锦秋这贱婢干的好事。” 哪怕他确定了锦秋是照墨瑶华的意思办事,也要保住她,让锦秋揽下这一切。 “锦秋可是庶妃的陪嫁丫鬟,还能害她?”尉迟霁月猜测,“难不成是已经暗中背主?” “本王也这般怀疑,便让冷锋严刑逼供,但她并未承认,只说是出于私心才想栽赃嫁祸。” 楚玄寒既怀疑过是墨瑶华的苦肉计,也想过是有人策反了锦秋,奈何锦秋一个都没承认。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想为庶妃除去王妃,然后再向庶妃邀功,趁机让庶妃帮奴婢……” 锦秋熬住了冷锋的严刑,却没能挺过楚玄寒的花言巧语,答应先认罪,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只因楚玄寒许诺,不仅会保住她的命,而且还会让她成为侍妾,给她安稳的生活。 楚玄寒生的玉树临风,她作为他与墨瑶华私情的见证人,早已在羡慕中动了心。 因此明知他可能只是哄着她,她也心甘情愿,毕竟她不答应,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尉迟霁月追问,“让庶妃帮你什么?” 锦秋按照楚玄寒的交代回答,“帮奴婢成为王爷的通房丫头,一旦怀上孩子便能成为侍妾。” 尉迟霁月大怒,“你竟惦记上了王爷,你没镜子,难道不能撒泡尿照照,你有这资格吗?” 她连墨瑶华这有名分的庶妃都容不下,又岂能容一个卑贱的丫鬟,与她分享楚玄寒? 锦秋趴在地上磕头,“王妃恕罪,是奴婢心比天高白日做梦,不惜利用庶妃娘娘与皇长孙。” “那你到底是如何做的?”尉迟堃相信锦秋有往上爬的心,但不信她此刻的这三言两语。 锦秋低声回答,“奴婢暗中打听过,朝霞父兄嗜酒好赌,欠了不少债,便以钱财买通了她……” 她后续的供词与朝霞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买通朝霞的人,从倚荷换成了她自己。 尉迟长弓冷声与她确认,“所以真正给祁王庶妃下药的人并非朝霞,而是你?” “是……只是奴婢不晓医理,又不敢多询问府医,怕量少无反应,以至于下太多。” 锦秋说的这些,都是楚玄寒准备的供词,怕她记不住,还事先让冷锋与她对过好几遍。 “此事庶妃不知情?”尉迟堃怎么都不相信,仅凭一个丫鬟,真有这么大的胆子下手。 “不知,奴婢知娘娘最在意皇长孙,定不会答应,反而会阻止奴婢,奴婢便想事成后再邀功。” 楚玄寒让锦秋认罪的目的,不只是要给将军府一个交代,主要还是为了将墨瑶华摘出去。 尉迟堃若有所指的看向尉迟长弓,“老夫怎么听着那么像天方夜谭?长弓,你们呢?” 尉迟长弓拧眉,“儿子也不太相信,别说只是一个丫鬟,即便是我也不敢动亲王的孩子。” 锦秋虚弱道:“奴婢句句属实,敢对天发誓,各位大人若不信,奴婢也可像朝霞那般以死证明。” “那你现在便去死吧!”尉迟霁月想到自己被她栽赃嫁祸,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是,王妃!”锦秋看向楚玄寒,“王爷,奴婢已无力撞柱自裁,还请王爷赐奴婢一死!” 楚玄寒温柔的看向尉迟霁月,“爱妃,她这般算计与你,让她死了太痛快,留着慢慢折磨可好?” 尉迟霁月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想按尉迟堃的交代保持冷静,“王爷说的对,那便先留着。” 奈何她失败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看的徐氏直叹气,白白浪费了刚使的眼色。 尉迟堃提醒,“王妃这般高兴,可是忘了自己是为何受了委屈,半夜哭着跑回娘家来?” 尉迟霁月振振有词,“我没忘,可如今王爷来接我不回去,便要留在府中过新岁,于大家的名声不好。” 尉迟堃冷笑,“王妃如今还会为将军府考虑,看来在祁王府受了不少苦,才能短期内成长。” 尉迟霁月是记吃不记打,竟然为楚玄寒说话,“其实除了这一次,王爷对我一直很好。” 尉迟长弓怒道:“好到喊庶妃的闺名,却只冷淡的称呼你为王妃?甚至是为了她怀疑你?” 尉迟霁月不再吱声,只是摆出了一张委屈的脸,我见犹怜的看向了楚玄寒。 楚玄寒忙解释,“本王是事出有因,一来是当初毁了庶妃的名声,二来则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尉迟堃揪着墨瑶华不放,“这次的事,无论是这贱婢自作主张,还是庶妃有参与,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楚玄寒委曲求全,“这次确实是本王不对,老将军有话可直言,只要本王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尉迟堃也不客气,“祁王可敢保证,你对庶妃,确实没有如晋王对侧妃一般有心偏宠?” 楚玄寒睁着眼睛说瞎话,“本王自是敢保证!” 尉迟堃提条件,“那从此以后,王爷每月必须有半月歇在王妃院里,庶妃院里一月不得超过两次。” “这个……”楚玄寒既舍不得长久不去梧桐苑,也不愿长久的夜宿在明月居。 尉迟堃面色阴沉,“王爷舍不得了?”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奸细 因为墨昭华懂医术,便可以根据御医的治疗,当场判断。 若靠楚玄迟自己,那得看伤势恢复的速度,才能分辨御医有没尽力。 尽力便说明文宗帝已然退让,不过退让了多少,得根据后续的治疗再看。 他的伤大致可分为腿伤,内伤,腿疾三种,若只是让治好第一种,意义不大。 若能让御医治愈他的内伤,那文宗帝对他的杀心便淡了,他对此不敢抱太大希望。 既然楚玄迟已“昏迷”,墨昭华自然要让御医进东厢房,而后认真看着他诊治。 其实府医刚刚已经治疗过,御医来了也只是把脉,无需再对他的伤口做什么。 不过见御医仔细检查起了楚玄迟的双腿,墨昭华的心便提了起来,怕他发现异常。 楚玄迟倒没想到这事,他最先想到的是府医要为他治腿,让他的双腿不再是满目疮痍。 墨昭华在御医一番查看后,故意试探他,“王爷的腿可是有了好转,能重新站起来?” 御医并未发现楚玄迟的腿已恢复一丝知觉,“王妃恕罪,微臣医术不精,暂时没这能力。” 墨昭华做出失望的样子,“哎……是我太强人所难了。” 御医说了文宗帝让他暂住御王府之事,既是帝王之命,墨昭华自是无法拒绝。 她随即吩咐下去,让人给他安排好住处,御医谢过之后,便背着药箱离开。 楚玄迟笑着睁开眼睛,“看来这次还是因祸得福,至少这恶心的外伤可以治好。” 墨昭华扶他坐起来,“夫君还笑,妾身刚才担心的要死,生怕御医看出点端倪来。” 楚玄迟不甚在意,“怕什么?昭昭不是说,只要我不承认有知觉,谁也拿我没法子么?” 墨昭华倒来一杯热水,“话虽如此,但妾身还是希望能小心些,万不可让我们功亏一篑。” 楚玄迟接下来得喝药,不宜饮茶,这些天只能喝白水,如今在发热,更要多喝热水。 他就着墨昭华的手喝水,“有了昭昭,我如今连喝水都无需自己动手,像不像个废人?” 墨昭华乐得照顾他,“不像,像小孩儿,夫君自己想想,年幼之时是不是如此?” 楚玄迟的眸色黯淡了下去,“那时母妃亲自照顾我,半夜渴了,母妃便是这般喂我。” 墨昭华心疼的连忙道歉,“对不起,夫君,妾身不该提起儿时,又让夫君想起……” 楚玄迟轻叹,“昭昭无需自责,与母妃在一起的日子都是美好的回忆,我并不想忘记。”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也不想忘记母妃,在我心里,母妃其实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 墨昭华眼尾发红,眼里也泛起了雾气,“夫君……” 楚玄迟却笑了,“昭昭莫心疼,我以前有母妃,如今又有了你,足够了。” 墨昭华话语坚定的许诺,“除非身死与夫君厌弃,否则妾身会一直陪着夫君。” *** 当天深夜。 文宗帝已从勤政殿回承乾宫安寝。 一个小太监匆匆来见李图全,低声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他挥退小太监便向文宗帝禀告,“陛下,又有好消息,刺客终于招供了。” 才刚躺下的文宗帝,立刻坐了起来,厉声问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李图全隔着龙床的回禀,“是南昭国,所有刺客都是南昭潜藏盛京的奸细。” 文宗帝恍然大悟,“竟是南昭奸细,朕早该想到,那贼子可有供出其他的党羽?” “供出了一个据点,禁卫军已前去捉拿。”不过距离事发好几天,怕是早已人去楼空。 “好,非常好!”文宗帝话语冰冷,“竟敢在朕身上用离间计,朕要他们生不如死。” 这是留下了一个活口,若没有,流言肆虐之下,总有人信了是他想要楚玄迟的命。 消息早晚还要传到南疆西陲与北境去,那些正在拼命战场厮杀的将士们又该作何感想? 南昭这一招着实狠,气的文宗帝都想让楚玄迟再去南疆,带领东陵将士狠狠收拾他们一番。 只是这念头刚浮现便被压下,比起南疆战事,他还是更怕楚玄迟功高震主,起篡位之心。 他并不认为这是杞人忧天,因前朝发生过这种事,最重要的是那位皇子成功弑父夺位。 思忖间便听李图全在问,“陛下,那刺客要如何处置?” 文宗帝沉吟一声,“将尸体吊在城门口,让敌国的奸细与探子好好瞧瞧他的下场。” 与此同时,御王府后院。 墨昭华如往常一般在为楚玄迟的双腿施针。 今日轮到花影打下手,闲聊间提到了御医留下小住之事。 她有些担心的问,“御医日日会来,王妃为主子治疗双腿之事可会暴露?” 墨昭华凡事都小心,“应该不至于,不过这几日可暂停了针灸,先看看情况。” 施针完毕,花影收拾好银针便安然退下。 墨昭华则伺候楚玄迟洗漱,他如今躺在床上更不方便。 不多时两人安寝,雾影却来报,“主子,宫里的刺客已招供,乃是南昭国的细作。” 本已昏昏欲睡的楚玄迟瞬间清醒了过来,“竟还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幸好功败垂成。” 墨昭华不解,“奇怪,南昭若要杀夫君报仇,夫君重伤后乃最好的机会,怎会等到如今?” 雾影隔着屏风解释,“王妃有所不知,主子重伤后南昭刺客屡次袭击,从南疆一路追到盛京。” 墨昭华想起了楚玄迟回京之初的情况,“陛下当初派了禁卫军入驻御王府,便是这个原因?” 那个时候时常有刺客夜袭御王府的消息传来,直到今年初才渐渐少了,后来更是不再有。 回答的是楚玄迟,“一来确实是为保护,拦截了一批又一批的刺客,二来则是监视我。” 雾影待他说完才继续禀告,“禁卫军刚去了南昭探子的供出的据点,可惜未抓到人。” 楚玄迟稍一想就知原因,“事发多日,又知留下了活口,他们自然会及时转移。” 墨昭华知他心中早有猜测,好奇的问,“如今这结果,与夫君最初所想可有出入?” 喜欢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请大家收藏:()前世被团灭?重生拉着残王入洞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