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假少爷重生后只想学习》
1. 课时1
燕市远郊的化工厂废弃多年,人迹罕至,一场雨浇透,锈迹斑斑的铁门渗出红褐色的水,蜿蜒流进室内。
简淮风鼻腔里钻进各种锈铁废水垃圾的刺鼻气息,眉头皱了皱,忍着头疼欲裂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被双手反绑在后,十分狼狈地昏倒在地上。
迷蒙间,在他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争论,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男人A:“你确定没绑错人?他看着跟他家里人照片完全不像啊?”
男人B:“蹲点那么多天,怎么可能绑错!这小孩儿就是报纸上那个简家的小儿子,我在孤儿院活动上看到过他们一家很多次,错不了!”
男人A:“那简家那边什么态度?他们不会报警吧?”
男人B眼里闪过精光,道:“简家可是燕市有头有脸的富豪,像他们这种豪门,不可能老老实实任我们勒索,咱们得给他们点儿苦头吃,让他们知道他小儿子的命攥在我们手头,你去把他拽起来,我们换个地方。”
“喂,起来别装死,这小子细皮嫩肉的风一吹就倒……”
简淮风感觉脖子被勒紧,有人揪着他的衣领生生把他提了起来。
他吃痛地皱起脸,看到有个面目凶狠的男人冲他挥舞着拳头吓唬他,脑袋可能磕到了,一时没有反应。
他这是死了还是在做梦?
否则怎么会看到他十四岁那年被绑架的情形?
他明明记得自己正被债主堵在漆黑的巷子里打得半死,又正逢燕市五十年不遇的特大暴雨,积水已经淹没他鼻根,都没有人去拉他一把。
伤口在雨水和城市污水混合的液体里泡得疼痛溃烂时,他恍惚略过自己这短短的一生。
他本是简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上有大哥简从裕商业奇才,早早就能扛起父业,于是简家对小儿子则要求不严,从小娇惯,那是苦不得累不得的。
这种偏爱在他十四岁那年被绑架救回留下心理阴影后,简父简母因为差点失去小儿子一度十分愧疚和后怕,从此更加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塞到他面前,以弥补他童年留下的创伤。
在这样的环境下,简淮风养成了娇纵任性,目中无人的性子,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不学无术一无是处,还三天两头惹祸,所有人都说简家这小儿子算是养废了。
但就像别人说的,他再纨绔,再一无是处,也是简家合法继承人之一,将来的巨额资产有他三分之一,他有娇纵的资本。
直到十八岁那年,简家接回来一个跟他年纪一样大的少年,父母噙着泪欲言又止,还是他大哥告诉他,这个叫苏林的少年才是简家真正的小少爷,而他则是抱错的那一个。
更令人唏嘘的是,这一起抱错事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起处心积虑的报复。
他的生母苏雅雅曾经是简振江的情人,为了简振江跟家里人闹翻,最后却被无情抛弃,被玩弄感情不说,还意外流产,便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又做了别人的情人怀了孕,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她决定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一次去做孕检时苏雅雅意外看见了简家夫人,得知她也怀了孕,月份竟然和自己一样。
看到简夫人挽着简振江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画面,所有的仇恨与不甘心涌上心头,苏雅雅狠狠锤了锤自己肚子,想出了一个计划。
苏雅雅处心积虑安排好一切,买通医院的护士,在两人生产后,把自己的孩子和简家的孩子互换。
从此她的亲儿子便成了简家小少爷,而简家的真少爷则被她带走。
她不仅要狸猫换太子,简家的真儿子她也不打算养,而是把他带回了老家。
因为父母早就和她断绝往来并搬离老家失去音讯,所以只能把简家孩子扔给村里的穷亲戚抚养。
苏雅雅自己则是跟着男友出了国,从此把这个秘密抛诸脑后,再不管简家真少爷的死活。
而真少爷苏林从小寄人篱下,自然没有什么快乐的童年,从小看人眼色受尽欺凌。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不堪的环境下,他依然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重点大学,脱离了这个烂泥坑,独自远赴国外留学。
再回来时他是众人眼里的白月光,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蒙尘明珠,是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
而简淮风拥有这十八年的错位人生,享受最好的教育和资源,却长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一无是处到处惹是生非的纨绔。
原本简家在弥补苏林的同时,也没有过于冷落简淮风,毕竟养在身边十八年,没有血缘也有真感情了,因此苏林回来后,简淮风依旧和从前一样被养在简家。
简淮风因为生母做出的事而对苏林怀有愧疚,平日骄横的他也很少正面跟苏林过不去。
但是人比人得死,有了品学兼优的真少爷在前的各方面碾压对比,简淮风很难不受嫌弃。
很快他就变成了别人眼里处处刁难苏林,心怀嫉妒用心险恶,不择手段想要暗害真少爷的疯子。
苏林在简家话很少,难适应——简淮风排挤的。
苏林走夜路被套麻袋——简淮风干的。
苏林跌下楼梯——简淮风推的。
……
从前围着简淮风转的一群世家子弟全都一边倒向苏林,就连曾经最疼爱他的父母,也在苏林回来后一点点疏远他。
曾经他在外面惹事总有他大哥给他收拾烂摊子,在苏林回来后,他也被大哥厌弃。
同样给了两人一笔启动资金创业,苏林轻松跻身燕市杰出青年创业者名列,三年内公司上市步入正轨,他用自己的实力被所有人接受。
而简淮风从前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根本不懂运营公司,也不懂金融投资,没多久就欠下巨额债款,而他大哥也不再为他兜底,他被债权人一次次逼入绝境。
曾经的好友全都袖手旁观,津津乐道这起豪门丑闻的同时不忘落井下石。
龙生龙凤生凤,婊.子的儿子就算养在豪门也只是个废物。而苏林身上流着简家的血,就算身处泥潭,也能出淤泥而不染。
这样的话从苏林回来后就不绝于耳,简淮风想不明白,他从没有想要针对苏林,为什么却一步一步走向这个结局?
他也曾努力想要改变父母对他的看法,却每次都能弄巧成拙,反受嫌弃。
直到死在那条充满恶臭的脏污巷子里,耳鼻喉被污水一点点灌入,他才想明白原因。
——原本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强求不得。
简淮风的心渐渐冷了下去,一股混杂着失望与怨怼的怒火燃了上来,朝着绑匪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时,拳脚接二连三地落在他身上。
痛,但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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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孤零零死在那个雨夜痛。
如果能再来一次,不管是把他养大对他疼爱呵护的养父养母,还是那个用他作为复仇工具的生母,以及豪门的财富和权势,他统统不想要了,他只想一个人,简简单单过完一生。
……
“叮——接收到宿主祈愿,自动绑定。”
“你好宿主,我是你的学习技能打卡系统呆呆,我们的口号是:知识改变命运。”
“宿主上辈子已经领会到,哪怕是生在豪门,不学习不进步也是会被淘汰掉的!上辈子宿主但凡有一点特长技能,也不至于每一步都走进别人的圈套,创业失败债台高筑,众叛亲离惨死街头——”
“好吵。”
简淮风皱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头顶是淡蓝色的天花板,周围装着各种医疗仪器,然而身边并没有人。
谁在说话?
“是我,我是你的系统呆呆,从绑定开始,宿主自动接受每日基础任务——打卡学习两小时。时长不够寿命来补,附带惩罚:电击。”
“友情提示,现在是晚上九点,以每日零点为结束,留给宿主的时间不多了,请宿主尽快开始学习打卡。”
“……”这是什么一睁眼就倒欠世界两小时的人间惨剧?
让简淮风震惊的不是脑子里有一道毫无感情的正太音在背课文一样叽里呱啦说话,而是这周围的一切。
他在一家私立医院醒来,但不是在暴雨中被人发现,而是回到了十四岁,他被绑架后救回的情形。
重生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简淮风难以置信。
系统在旁边解释,“在和宿主绑定的同时我给警察发送了宿主的位置,之后宿主被绑匪打晕后扔进后备箱转移,但是警察已经赶到并埋伏在化工厂周围,绑匪心理素质不好,反侦查意识不高,车胎被警察提前撒在路面的三角钉扎爆,然后就被抓了,宿主被送进医院,皮外伤多处,全身无骨裂,轻微脑震荡,心理创伤有待检查。宿主的父母现在正在外面和医生说话,需要我帮你按呼叫铃吗?”
还没等简淮风回答,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简父简母见简淮风醒了,立马拥上来握住简淮风的手又亲又抱,“宝贝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担心你,以后妈妈再也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好吗,妈妈就希望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
魏姝兰搂着少年,滚烫地眼泪落在少年脸上,恨不得把少年揉回自己肚子里,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简淮风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这两个无比熟悉的人,脑中不断回想起在真少爷回来后,这份浓烈的爱是怎么转移到苏林身上,又是怎么厌弃他、不信任他,最终将他逐出家门,到死也没管过他的。
他只觉得心寒,无声地抽回了手,转过背用被子盖住脑袋。
简振江满眼心疼,揉了揉少年柔顺细软微微卷曲的头发,拍了拍夫人的肩膀,道:“小宝困了,让他先休息吧。”
简振江把魏姝兰拉到走廊,脸色忽然严肃起来,道:“就趁这次机会,把亲子鉴定做了吧。”
魏姝兰睁大眼睛,似乎是要跟男人大吵一架。
简振江打断她,“我不是怀疑你,从裕之前也提过这件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小宝长得跟我们谁也不像,我们简家和你们魏家上下五代,有谁是卷发?咱们家就没这个基因!”
2. 课时2
亲子鉴定的事魏姝兰只在第一次提起的时候大为光火,以为简振江在怀疑她偷人,但两人是高中就在一起的初恋,婚后感情一直很好,何况简家这样的家庭,有没有婚外情一查就知道了。
他们只是怀疑有可能简淮风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这种事在豪门经常发生,不是抱错就是有仇家故意报复。
魏姝兰宠爱孩子,不愿意做这种伤害母子感情的事,但是简淮风越长大,这种问题越发显现,他不止是头发和他们家里人不一样,五官其实也没有任何地方和他们夫妇俩人相似。
简淮风五官生的极其精致,魏姝兰也是个大美人,但也自认生不出这样的容貌。
少年发色浅且微卷,高眉骨深眼窝,瓷白的皮肤像bjd娃娃,仔细看还带着一点西方人的特色,任谁来看了,也会产生怀疑。
魏姝兰迟迟不肯做鉴定,现在也只能同意,只是要求简振江千万不要让孩子知道这件事。
病房内,简淮风露出脑袋望着窗外,系统的声音响起,“告诉宿主一个秘密,简振江在你醒来之前拔了你两根头发,送去了鉴定机构做亲子鉴定,过不了多久,简家就会知道你不是他们亲儿子的事。”
蜷缩着的简淮风瞳孔一缩,那双死水般平静的眼眸似乎更冷了几分,“你是说他们从我十四岁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前世简家从未透露过这件事,他也是在苏林被接回家那一刻才知道的。
系统的本体和他的声音相去不远,是一个圆滚滚的小正太,但心性却像个一本正经地小老头,戴着小圆眼镜翘着腿捧着一本书看,说话调子慢,语气毫无波澜,“没错,拿到结果后他们就开始秘密寻找亲生儿子了,十八岁那年才找回来,真够慢的,四年,大学都毕业了。”
简淮风:“……”
简淮风自嘲一笑,原来大家都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难怪这之后他们溺爱虽溺爱,却从不打算让他接触家里的产业。
上辈子他荒废学业,自身也没有足够实力支撑他担任高位,在苏林回来后,简家也只是打算安排他进公司当个小职员而已。
仅仅是这样,结果都事与愿违,他还是被赶出了简家,现在既然重头来过,与其等着那一天到来,不如早做打算。
上辈子简淮风被绑架后并没有轻易脱困,而是被绑匪关在地下室好几天才被警察救出去,那次经历让简淮风受了很大刺激,回去后性格变化很大。
也是从那之后,父母对他愧疚不已,开始对他无限纵容,成绩单倒数他们都不会生气,反而告诉他,简家家大业大,他不用那么辛苦学习都能让他一辈子吃穿不愁。
他听进去了,结果很惨。
所以他现在要让自己在十八岁之前,有离开简家也能活下去的独立能力,等苏林一回来,他就离开这里。
系统见他很有觉悟,老怀甚慰点点头,提醒道:“知识改变命运,宿主从现在开始发奋努力完全来得及,再次提醒宿主,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如果今天不打卡,不仅会折寿——算了,折寿的事远在天边,宿主可能还体会不到严重性,那就让你提前适应一下电击惩罚吧。”
话落,一道电流在身体里迅速流窜,就跟骤然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剧痛,不仅是身体,他清晰地感觉到这道电流最后流向了脑袋,脑花就跟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简淮风疼得死去活来。
系统翻了一页书,科普似地念道:“电击只会让宿主感觉到疼痛,不会对宿主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并且用微电流刺激大脑顶叶部分,能让宿主的记忆力、运算能力、思考能力有所提升,多电一电对学习有帮助。”
“……”你怎么不试试!
简淮风疼地翻身滚下床,强撑着爬起来,系统也只是想让他知道不完成任务的后果,所以没电他多久。
余痛犹在,简淮风算是彻底清醒,接受了重生和系统这一堆荒诞的存在,现在只想立马回家翻开书学习。
简父简母听见动静跑进来连忙去扶他,“小宝你这是怎么了?你想要什么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拿。”
简淮风拂开她的手直往门外走,“我要回家。”
魏姝兰从不逆儿子心意,即便现在担心他的身体,也还是顺着他,“好好好,小宝离开家这么些天肯定是想家里,医院哪有家里好,妈妈现在就带你回家,振江,你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
简淮风这辈子上辈子都没有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习过,不等简父简母追上,已经一个人跑下了楼。
私人医院人少,此刻已经快接近十点,大厅更是安静,穿过大厅时,简淮风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腰上。
他这脑袋可以说是命运多舛,被绑匪摔来摔去不说,还让系统好一番电击,被这一撞,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被他撞到的那位西装革履的青年及时伸出手在他背上撑了一把,他才万幸没摔倒,“谢谢。”
简淮风脑袋还缠着纱布,微微晃了晃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青年五官锋利眼窝深邃,本是招蜂引蝶的长相,却因为他阴郁的气质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只想躲远点。
简淮风愣了一瞬,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哒哒哒——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从身后靠近,简父简母追了上来,十分真挚地关心道:“小宝啊,你别跑那么快,你那脑袋可不能再摔咯!”
“……”
追上去一见儿子旁边还有人,魏姝兰正想问怎么回事,看清青年脸时惊讶道:“南庭?你怎么在这里?小宝,这是你小舅,快叫人。”
小舅?
简淮风似乎是想起来了,他的确有一个特别年轻的小舅,只是两家关系比较远,只在某些大场合才有来往,上辈子他也就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小舅一两次,当时年岁尚小,印象不深。
系统在这时冷不丁地提醒,“九点四十三。”
“!”
脑袋似乎出现幻痛了,简淮风绕开青年飞快跑了出去,司机早就把车停在医院大门口,看见小少爷急匆匆跑出来,立刻给他打开门。
魏姝兰见叫不住简淮风,只好跟魏南庭赔笑,“这孩子最近生病了,脾气大了些,别见怪啊,对了南庭,家里有谁生病吗?怎么上医院来了?”
魏姝兰叫得亲热,其实她和魏南庭这一脉属实隔得远,两人之间也没见过几面,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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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姝兰知道这个青年在魏氏集团的分量,简家虽然在燕市排得上号,但跟魏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魏家是燕市真正的顶级豪门,在政商两界有着极深的势力,各道的关系打通到底,都越不过魏家去。
而魏南庭年纪轻轻手腕狠辣野心极大,二十二岁的年纪已经将魏家大部门权柄握在手中,不出意外,这人以后就是魏氏集团的掌舵人,有关系自然不能白费,处好了没有坏处。
魏南庭虽然气场摄人,但是礼仪风度把握得极好,并不过分热络,道:“母亲做了个小手术,我来看她。”
魏姝兰:“伯母生病了,严不严重?”
魏南庭道:“无碍,明天就出院了。”
魏姝兰又没话找话扯了几句,看见简淮风从车窗后探出脑袋眼神催促,不得不结束话题,表示日后会上门看望伯母。
魏南庭彬彬有礼地目送两个远亲离开,目光在车内那个头缠纱布一脸焦急的少年身上停留片刻,这才转身,不徐不疾地上楼。
医院离简家大宅不远,加上道路通畅,十五分钟就抵达大门口。
简淮风踩着时间,火速推开车门跑上楼,魏姝兰小跑着追他,“小宝,你这么急着干什么呀?等等妈妈。”
简淮风掷地有声地丢下一句“我要学习”,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魏姝兰:“……?”
这话落在简父简母耳朵里就跟“我要作妖”是一个意思。
魏姝兰放心不下,却发现小儿子把房门反锁了,怎么敲门里面都不应声。
她担忧地看着简振江,“小宝肯定是受了刺激,万一在里面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怎么办?”
简振江安慰道:“先别担心,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心理医生,让他马上过来。”
魏姝兰还是不放心,“但是小宝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肯出来,也不理咱们,我怕医生来了也没用,这样,把君雅叫回来吧,小宝最听得进他二姐的话。”
简振江点点头,去给简君雅打电话。
简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哥简从裕是个事业狂,加班到九十点钟是家常便饭,二十岁那年就搬出去自己住,回简家大宅的时间很少。
何况简从裕和他最小的弟弟年龄相差十四岁,简从裕自律到变态,简淮风从小贪玩任性,两人性格相差极大,简淮风其实是有点怵他这个大哥的。
这次简淮风被绑架,简从裕也只是得知消息后帮忙安排报警,确定小弟没事后,才说有空就来看他。
简从裕对弟弟妹妹一视同仁,一样的爱答不理,直接导致两个小的不自觉地报团取暖,关系还不错。
简君雅戏剧学院毕业,毕业后进了娱乐圈演戏,没走家里这条关系,职业生涯一直不温不火,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通告没有剧本,听说弟弟被绑架的事,她直接请了一段时间假,打算回简宅住一段时间。
简君雅很快到了简宅,加入了魏姝兰破不了门又平不了心的干着急队伍,见里面没反应,耐心告罄,直接对着门一阵猛拍,“简淮风!你出来!出来让我看看你伤哪儿了?姐现在就去警察局把那两个人贩子揪出来把他们下巴卸了!”
“……”
3. 课时3
房间内,简淮风灵魂深处一阵战栗。
记忆里的简君雅简直是人格分裂,戏剧学院表演专业出身,唱得了正旦青衣大女主,踢得了流氓土匪小混混,她说把绑匪下巴卸了那是真的会卸!
其实比起大哥,他更怕这个脾气火爆的二姐。
不过他心里知道,二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在苏林回来后,她是唯一一个还在关心他的人。
思绪突然飘远,系统皱起眉,甚至放下了手中的书,凶巴巴道:“宿主走神了,学习不认真,电击!”
“嗞——”
简淮风用脑袋狠狠敲了敲实木书桌,生生忍过了这阵头痛,继续预习他的初中课本。
上辈子他只是浑,不爱学习,但并不笨,又经过系统两次电击,感觉头脑更清晰了不少。
见系统满意地又继续恢复老头看书的姿态,他一心二用分出神来问道:“学习的定义很广,泛指一个获取知识的过程,方法可以是阅读、思考、实践等,那么我这个基础学习任务打卡,一定得是看初中课本?”
先前他头昏脑涨没仔细思考,听见系统说学习打卡首先想到的就是学校里的课业。
现在清醒下来,又觉得古怪,系统绑定他难道只是为了督促他中考加油?
因为绑定的时间晚,基础任务很紧迫,系统没来得及全面介绍任务内容,他再次放下了书,用中指顶了顶眼镜框,道:“基础任务是长线任务,是基于活到老学到老的宗旨,根据宿主当下所处的教育阶段设立目标,比如宿主目前初三,即将迎来中考,基础任务的最终目标就是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
“这当然不是终点,学无止境,技多不压身,德智体美劳并存,基础任务之外,还有无数丰富的知识技能门类,等着宿主学习打卡。”
简淮风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比如呢?”
呆呆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调出任务库,简淮风眼前立马出现了一个任务面板,左上角是一个进度条,写着:每日基础任务进度40%。
任务条下面有很多选项,呆呆把正式任务调到面前,简淮风试着试着用笔虚空点了点按钮,果然出现了许多板块。
丰富的知识技能门类大图像选游戏卡一样从他面前一一划过,艺术类包括音乐舞蹈美术书法文玩鉴赏等,竞技类包括马术射击搏击等,生活类包括厨艺茶艺刺绣手工等。
每一个类别下面又有很多细化分类,总之涵盖了人类德智体美劳所有的技能。
呆呆突然指了指左下角的骰子怂恿道:“宿主你点那个按钮。”
简淮风想也没想点了下去,骰子开始加速转动,几秒钟后停了下来,然而面板上展示的不是点数,而是四张卡片。
卡片同时翻转过来,分别是:梨园小黄莺、黑白键精灵、味蕾掌控者、塞上小飞燕。
“?”
呆呆笑得有些贼,“就是唱戏,钢琴,厨艺,马术。正式任务是多线并行,一次性抽取一个组,在规定的时间内达成称号成就,才算完成任务。”
简淮风忽然想再死一次,这不就是变相的参加兴趣班?
“怎么才能达成称号?”
呆呆眼睛里忽然冒出一道光,“自然是,成为该领域的神!”
简淮风:“……”
神经。
呆呆补充道:“已抽取的主线任务无法完成的话,会把宿主送回重生前。”
说的真委婉,重生前不就是一个死。
简淮风不置可否,继续做基础任务,瞥了一眼进度条,发现还有一半没完成,然而现在只差半个小时就到零点。
“!”
系统误我!
简淮风:“因系统干扰导致基础任务无法完成怎么办?”
系统油盐不进:“电击,折寿。”
简淮风:“……”
五秒后,简淮风直接扔了笔,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放弃治疗。
呆呆:“……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
“完成任务能赚钱吗?”
床边只留了一盏小夜灯,灯光昏暗,简淮风浅色的眼瞳闪过几道深邃的光芒。
完不成任务就得死,继续像上辈子一样依附简家也是个死,此刻他心里有了成算。
系统道:“打开思路,当你成为了这几个领域的神,还怕没有钱吗?”
有理。
简淮风又让系统把任务面板调出来,“右边那一栏是什么?”
呆呆把那一栏拉开,“是兑换礼包的任务,礼包里包含一些能让宿主快速达成称号的道具。毕竟靠宿主报兴趣班,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成为领域的神的,当然要有金手指。”
简淮风好奇,仔细看了看,没看到具体是什么金手指,但是任务内容却让他脸一黑。
其中有一个是:
立志:请制作横渠四句牌匾悬挂于头顶,日日自勉。
“……”
零点一过,系统开始清算,简淮风不出意外又获得了一顿雷霆电击,折腾了一晚上,他已经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冷汗在脸上风干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第二天他也没能落得清净,大清早他就被叫醒去跟请来的心理医生谈话,还要哄过度担忧的魏姝兰。
一上午过去,简淮风脸色发白,胃内绞痛,简姝兰才想起她宝贝儿子从起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连忙去叫厨师上菜。
“妈,我真的没事,昨天只是想起我的暑假作业还没做完。”
简君雅闷哼一声,瓷碗差点把牙磕崩,“暑假作业?我宁愿你说房间里埋了颗定时炸弹你要回来扫雷。”
简淮风:“……”
上辈子简淮风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找遍书包没有一支笔,上课不翘课已经对得起科任老师,什么时候为一个作业这么拼过命?
虽然儿子想要学习是好事,但深知儿子性格的魏姝兰也信得很勉强,简淮风也没法解释太多,只道:“对了妈,我的钢琴课和马术课不要帮我取消,我会每天去上课。我要上去做作业了。”
他仰头喝完一杯牛奶,头也不回地上楼,留下简君雅和魏姝兰在餐厅凌乱,简君雅也跟着起身,按了按魏姝兰肩膀,“我去跟他聊聊。”
简君雅跟上去,看见房间里的少年竟然真的在学习。
少年额头的伤还没好,换了一块新的纱布,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一半落在书页上,一半打在他削薄的身体上,浅色的卷发透着光。
十四岁的少年五官虽然青涩,但线条清隽流畅,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透着薄粉,纤长的睫毛与光尘糅杂,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安安静静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样子,像画卷一样美好。
简君雅怀疑她三弟被外星人掉包了,她敲了敲门走进去,道:“你没有失忆吧?”
简淮风头也不抬:“没有。”
简君雅又道:“我们家很有钱。”
简淮风扭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耸耸肩,道:“就算高考失败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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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淮风:“我是中考。”
简君雅:“那就更不用。”
“……”
简淮风转过椅子,换了个话题,“姐,你有没有认识的木匠?”
……
两个小时后,简淮风打完卡,跟着简君雅出了门,司机把车开到别墅大门外打开车门,简淮风过去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赵俊跳下车跟简淮风打招呼,看见他头上的纱布,伸手想去摸,“听说你前几天被绑架了,没事儿吧?”
简淮风摇头,侧了侧身躲开他的手。
赵俊是他上辈子的狐朋狗友之一,两家有商业上的合作,又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本以为关系很铁,但苏林回来后,他就疯狂地迷恋上了苏林,从此处处跟他作对,在圈子里公开嘲讽他鸠占鹊巢,用尽手段逼他离开简家,只为了讨好苏林。
他扭头看向简君雅,眼神询问她赵俊为什么会在这里。
简君雅昨天被魏姝兰拉着聊了大半夜,给她安排了任务要给简淮风转移注意力,本来神经就紧张,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怎么行?就算是在学习,那也要注意休息。
她记得隔壁赵家那小子跟简淮风玩得不错,出门前就打电话把他叫了出来一起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简淮风没说什么,兀自钻进车厢,发动机一声轰鸣,车子驶离简家大宅。
过阵子李家的老爷子过九十大寿,简振江找到一个木雕界的泰斗出山雕一座福寿三多,提前几个月就在筹备,前阵子以家里只有她最闲为由,让她去跟大师那边接洽,否则简君雅也不认识什么木匠。
车开进了市区一片旧城区,旧城区保留了大量徽派风格建筑,青瓦白墙绿树浓阴,十分惬意。
简君雅把两人领进一个小院儿,院墙上的藤萝正抽芽,墙根儿下堆了些木料,一个鹤发老头躺在摇椅里,一边摇着着蒲叶扇一边哼着小曲。
“秦老爷子,我又来看你啦。”
简君雅冷不丁地从背后出声,吓得秦楼月差点从摇椅上滚下去,见是简君雅,立马横眉竖目,“又来催?交货不是还有几个月?我说了现在人手不够,老催催催,我要把你拿过来那块顶级白棋楠沉香木雕毁了,可别来怪我!”
“……”简君雅没计较老人家的火气,她听说了秦老爷子唯一的徒弟也就是他孙子,说是因为手工木雕这门手艺活儿冷门又费力,于是跑去学了唱跳rap,给老人家气得差点把墙上的爬山虎薅光。
“不是来催你的,这是我弟弟,他想找你——诶你要干嘛来着?”
简君雅忙活这半天,竟然忘记了问简淮风找木匠是要干什么的。
简淮风上前两步站在秦楼月面前,道:“我想请您帮我雕几块牌匾。”
简君雅:“……”
早知道不带他来了,老爷子连沉香木都没空雕,还有心情帮他雕这种小玩意儿?
秦楼月差点气笑,但他没发作,上下打量这小娃娃一眼。
简淮风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配的黑色西装短裤和小皮鞋,垂在额前微卷的头发丝被穿堂风吹得扬起几根,倒是看着乖巧喜人。
秦楼月对着他也就发不出火来,耐着性子问他,“你要牌匾干什么?”
简淮风:“挂在我房间的墙上。”
“刻什么字?”
简淮风面无表情,但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①。”
众人:“……?”
4. 课时4
赵俊在他们富二代圈子里吃得开,人也特别八卦,当天回去后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在群里大书特书。
很多人都知道简淮风被绑架的事,大家平时都在一起玩,少不了要上门去探望,但是现在他们觉得简淮风可能是疯了。
至少受得刺激应该不轻。
他这是突然爱上木工活儿了,还是突然想发愤图强了?
难道是……简家要破产了?
……
简淮风本人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没有他的小群,秦楼月以忙不过来为由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但他没放弃,也没打算去找别的木工,而是问能不能让他自己来做。
呆呆像是被触发关键词,播放了一段热闹的庆祝音,道:“主动学习精神可贵,获得小礼物——心灵手巧buff,无需领取,直接给宿主点亮。”
瞬间,简淮风周身有一道似有若无的亮光闪过,很快便没入身体。简淮风没想到他的第一个任务还没做完,就能获得一个小金手指,听起来对他做牌匾很有帮助。
“是不是只要我主动学习任何一个领域,都能触发小礼物?”
呆呆否定道:“不一定,真正的本质是一颗渴望求知的心!”
“……”简淮风也没再多问。毕竟他现在还有四个技能要学,其他的再说。
秦楼月答应他后,第二天简淮风早早起床完成了基本任务打卡,乖乖下楼吃了早饭,便让司机送他去秦家小院。
出发时才八点半,简君雅还在楼上呼呼大睡,简淮风也正好不想有人陪。
推开小院门,石桌上摆了个老旧的收音机,正在咿咿呀呀地播放京剧,是一出《探寒窑》,讲的是王宝钏在薛平贵出征后,为了不被父母逼迫改嫁苦守寒窑的情节。
秦楼月躺在摇椅上跟着哼哼,简淮风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一副自己提着篮子凄凄惨惨挖野菜的场景,莫名一个冷战。
呆呆冷不丁来了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简淮风把从家里带来的早点拿出来纳贡一样放在石桌上,然后自己去木料堆里找材料。
秦楼月睁开一只眼觑了觑简淮风背影,哼了一声,摸了一只荞麦扔进嘴里。
两人没什么话,一上午各干各的,老爷子听完了戏就开始琢磨那块沉香木,偶尔在旁边提点简淮风一句。
“先在纸上写下要刻的字,把字拓印在木板上,再动刀。”
“纸在屋里博古架第二层,自己去拿。”
对他这种老手艺人来说,刻字是基本功,书法也是兼修,不需要拓印,图纸自在心中,直接上手刻就行。
但简淮风是新手,还是得老老实实用拓印法。拓印后刻字也不一定顺利,用刻刀的力度手法也很有讲究,先让他刻坏几块板子慢慢就会了。
秦楼月见少年对着宣纸干瞪眼,幸灾乐祸道:“毛笔字会不会写啊?不会写也别找我。”
简淮风:“……”
老爷子挺唠叨,不过说的话句句在点,他硬笔字只能说写得不丑,毛笔字简直是一窍不通。
他上辈子一豪门纨绔,跟书法这种修身养性的东西只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
于是这一上午,简淮风主要是在练字。
而这一次他的主动学习并没有触发小礼物,一上午过去,地上扔满了废纸,比秦楼月刨出来的木屑都多,仍旧没有写出一副像样的字来。
正午的阳光有些灼人,简淮风放下笔,进屋喝了口水,出门时正好看见院子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衬衫和西裤套装,松弛中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质,不过被左右手提满的餐盒冲淡几分,增加了一点烟火气。
这回简淮风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上回在医院碰到的小舅——魏南庭。
魏南庭一进门也顿了顿,似乎是奇怪为什么简淮风会在这里,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片刻,这才走过去跟老爷子说话。
简淮风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呆呆看书间抽空看了眼简淮风脸上的墨汁,道:“你可以就用这个形象和他们吃饭,自带天真烂漫和童趣,讨喜的形象对完成任务也有帮助。”
“……”简淮风果断扭身去洗手间洗脸。
出来时秦楼月正招呼他过去吃饭,简淮风没有装不认识,乖巧地喊了一声:“小舅。”
魏南庭点头,“嗯。”
秦楼月大致跟他说了简淮风来这里干什么,却不知道两人竟然认识,“小舅?他是你外甥啊?没听你说过啊。”
简淮风心道:他恐怕自己也才知道不久。
秦楼月却乐了,“南庭叫我爷爷,那你小子得叫我太爷爷。”
踏进小院后连“爷爷”都没喊一声的简淮风:“……”
这个超级加辈好突然。
呆呆忽然提醒道:“魏南庭,魏氏集团未来的掌舵人,这个人很有手段,像他们这种家族的孩子,从小就活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他年纪轻轻能把大半家族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想而知这人比表面上看着更危险。”
“这个我有什么关系?”
简淮风不记得自己上辈子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他再厉害,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呆呆正襟危坐,中指扶眼镜,“当然有,还记得真少爷苏林的经历吗?他是靠好心人的资助才能走出大山读大学然后出国留学。资助他的人就是魏南庭。”
简淮风趁夹菜偷偷看了魏南庭一眼,“他知道了什么?”
呆呆摇头,“非也,他并不知道苏林和简家的关系,只是他自己为培养心腹,会通过成立慈善基金的方式,专门资助一些有才华的贫困儿童,苏林恰好在其中而已。”
后来苏林学成回国后,因为颇受魏南庭赏识,让他跟着自己做事,所以才能迅速成长起来。
魏南庭知道抱错的事后,出于惜才以及和苏林的真血缘关系,对苏林有过很多帮助和支持,说白了,上辈子魏南庭就是苏林最大的靠山。
所以哪怕上辈子的简淮风创业没有失败,他也不是苏林的对手,只要苏林想,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爬不起来。
呆呆建议道:“现在他还是你名义上的小舅,你可以和他打好关系,将来就算苏林回来了,他没了最大的靠山,想整你也要掂量掂量,你也会有个人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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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淮风又看了魏南庭一眼,默默吃了几口菜,然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他转身回去继续写字,拒绝了呆呆的建议。
呆呆也没太大反应,反正只是建议,不是任务,“为何?”
简淮风又拾起了笔,用手指顺了顺毛笔尖,道:“我说过,不想和他们有太多交集,我只要专注我自己就好。”
打好关系又能如何,他们才是一家人,最后自己都是要离开的,何必费那个劲。
心境影响书法,简淮风心不静,写出来的字也浮躁,写到最后直接拉出了几条蝌蚪。
他叹了口气,打算去找找有没有临摹贴,一道阴影忽然笼罩下来,他抬头和魏南庭对上目光。
魏南庭瞥见他的狗爬字挑了挑眉,缓缓开口,“书法不是一蹴而就的,心浮气躁更写不好。”
简淮风当然知道,他已经在想要不要找别人帮他代写,只是他从前圈子里混得好的都和他一样不学无术,简君雅的字还不如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找谁。
魏南庭目光在他柔软的发顶上停留片刻,伸手拿过毛笔,开始研墨,“写什么?”
“啊?”简淮风一脸意外地看着他。
不怪他惊讶,魏南庭给他一种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做没用的事的印象,何况他们俩之间虽然是亲戚,但毕竟没什么往来,他怎么会来帮自己做这种小事?
魏南庭只是耐心地等着他说话,简淮风本来就不想自己写,有人帮忙他自然不会推脱,“横渠四句。”
闻言魏南庭看了他一眼,眸中并没有嘲讽或者轻蔑,更多的只是打量,那次医院意外碰见后,魏南庭私下了解过他这个陌生的外甥,听到的内容和他看到的似乎有两样。
但他没说什么,抚平宣纸蘸上墨汁便从容一笔,很快就写好了四张,简淮风一看,笔走游龙,很有风骨。
人和人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他蹭了蹭鼻子,说了声谢谢,拿着字去一旁独自欣赏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魏南庭接到一个电话,看上去很忙,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小院。
助理闫思齐把车开到小院外,魏南庭长腿一伸跨入车门,目光转回爬满紫藤的院门口,道:“确实不像。”
闫思齐不愧是魏南庭从小培养的金牌助理,对老板的性格足够了解,魏南庭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他只是反应了一秒,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简振江家的小儿子?”
昨晚魏南庭给他来了个电话,提及了简振江家小儿子的事。
魏南庭说了个地点,闫思齐调转车头。
“魏氏这艘巨轮,想要接手起来没那么容易,我那个好三叔以为我不知道,最近那些绊子都是他给我安排的。”
闫思齐闻弦歌知雅意,“魏鸿升资质一般,早年在魏家十分边缘,但他有一个好女婿,简振江借魏家的资金和人脉发展,壮大后又反哺魏鸿升,才让他现在在魏家有一席之地,简振江和魏姝兰感情不错,从各方面来说这都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商业联姻。”
魏南庭翻开一本财经杂志,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要是简家在这时候出了个丑闻呢?”
5. 课时5
觉得简淮风和简家父母长得不像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数人只是在心里嘀咕,并不会闲到替人家去做亲子鉴定。
但要是有利益冲突,情况就不一样了,闫思齐受了魏南庭指示去调查简振江,顺便想办法确认一下简淮风和简振江的血缘关系。
简淮风还不知道自己写个字的功夫,外面已经因为他而暗潮汹涌,系统所知的剧本也只是重生前已经发生过的,魏南庭此举明显偏离上一世的轨迹,无法预料。
但他就算知道了,也并不在意,依旧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下楼吃个早饭再回到房间把每天的基础学习任务做了,然后才去秦楼月家雕牌匾。
往常这个点下楼,餐厅只有厨师和保姆,简家其他都都还没起床,但今天简淮风下楼时,发现餐厅正坐了个人。
简家的大哥简从裕是个商业奇才,从小接受的是贵族精英教育,十几岁就开始帮着打理家业,现在简家的话语权其实在他手上。
简淮风清楚的记得他这个大哥有多变态,他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一个工作狂,冷漠严厉,除了工作没有别的多余的感情,从小对自己要求极高,连带着对身边的人要求也高,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娇气的性格,对他从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上辈子的简淮风怕他,也不由自主地想讨好他,见面时唯唯诺诺,像个胆小的鹌鹑。但现在的简淮风算是看明白了,一个人若是讨厌你,你做什么他都讨厌。
于是他安安静静走过去,毫无感情地叫了一声“大哥”,便开始默默吃饭。
昨天他体会了一把不吃饭狂学两小时低血糖眩晕加胃部抽搐的组合攻击,发誓以后一定先吃饭再学习。
此时他穿着棉质睡衣,本就卷曲的头发比平时更翘,走路有些刚起床歌脑袋还不清醒的慵懒。
他知道自己这样子落在有洁癖加强迫症的大哥眼里,就是懒散不修边幅,但不重要,他现在很饿,就当做简从裕不存在,夹起一只水晶烧麦一口一口地吃。
正在看财经新闻的简从裕终于抬起眼皮,满眼都是挑剔地看了简淮风一眼,最后竟然什么都没说,心里反而有了别的疑问。
从前和简淮风吃饭,自己不动筷子,简淮风是不敢先吃的,现在怎么跟他不存在一样?
他昨晚加班到凌晨,想起自己还有个被绑架过的弟弟,这才让司机直接开回了简宅,这个时间点很尴尬,他没惊动任何人,但没想到,平时那个一觉要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的三弟,竟然在早上六点半坐在了餐桌上?
这吃饭的动作看着也不像马上要饿死了的样子。
简淮风吃饭很慢,像只怕弄脏自己胡须的猫一样,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嚼,吃完后他放下筷子去了厨房,找厨师打包了一份早餐。
这是他和秦楼月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易,老头子借地借工具让他雕牌匾,他则每天给他带早饭,很公平。
等到他换好衣服下楼,拿了食盒打算离开时,简从裕终于开了口,“去哪儿?”
简淮风停住脚步转身,老老实实告诉他。
简从裕起身,拿起自己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走过来,道:“坐我车去。”
还是和从前一样,强势,冷漠,不容拒绝。
简淮风什么也没说,乖乖跟上去。
一路上车厢内十分安静,简从裕抱着笔记本处理公务,简淮风则一心望着窗外,像只向往自由的笼中雀。
到达秦家小院门口时,简淮风才半回头地打了个招呼,“大哥,我走了。”
简从裕头也不抬:“嗯。”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后,那双在键盘上飞舞的手蓦地停了下来,简从裕抬起头,目光落在自家三弟纤瘦的背影上,往常总是覆着一层冰霜的眼眸下,掩藏不住地涌上一丝灼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司机道,“走吧。”
简淮风刚一跨进院门,呆呆就冒出来提醒他,“检测到一道狂热的视线,宿主,有人爱你爱得深沉。”
简淮风:“?”
他左右望了望,可是这里只有一个秦老爷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抱着的食盒陷入沉思,只是每天送个早饭,这么感动吗?
呆呆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无知的人类,在转行做学习系统前,我可是万人迷攻略系统,你家大哥暗恋你!”
简淮风:“!?”
这不可能,整个简家最看不惯自己的就是他大哥了,怎么可能暗恋他?要真这样,上辈子他被赶出家门时,被债主追上门时,他怎么做到不闻不问?
“我的雷达绝对不会出错,不信你就等着吧。”
简淮风不以为然,虽说重生了,但上辈子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大哥对他的冷漠是刻进骨子里的,要说喜欢也是喜欢苏林,苏林听话懂事,自律礼貌,有事业心,完全就长在他喜欢的点上。
更何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大哥已经订婚了,和一个女人,上辈子他虽然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但听说小两口婚后十分美满。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轻松揭过,简淮风撸起袖子,准备刻匾。系统鼓励道:“加油宿主,完成这个小任务将会解锁你意想不到的礼物。”
“……”简淮风兴奋不起来,系统这个语气,像极了那些家长兴高采烈地送孩子礼物,打开发现是一套五三。
简淮风:“我很好奇,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这显然戳到了系统的痛处,一下子就沉默了,随后不情不愿地道:“因为我是学习系统。”
简淮风:“so?”
呆呆:“goodgoodstudy,呆呆up。”
简淮风:“………………”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呆呆:“谢谢你的沉默。”
简淮风礼貌道:“不客气。”
套上“心灵手巧”buff后,简淮风看不出自己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觉得一些手工活儿做起来得心应手,好像自己天生就会似的。
他选了一块黄花梨起手,雕得很精细也很慢,这种木头硬度适中,既不容易滑刀也不十分费力。
出乎秦老爷子意料的是,简淮风一点都没浪费木材,他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沉香木,两步小跑过去拿起简淮风雕好的木牌看了看。
他用的是阴刻,对于初学者来说比较简单,顺着拓印将字刻入木材表面以下就行,但要刻好,讲究也多。
秦楼月本以为他只是拿着刀刻出一个形款就不错了,但仔细一看,力道拿捏得很巧,深度适中有立体感,丝毫不死板,笔画清晰,和黄花梨的天然纹路相得益彰。
他不禁赞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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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有点儿手艺,私下没少做功夫吧?”
他默许简淮风在他这里做木头,除了偶尔告诉他工具在哪里,该怎么起手,别的什么也没教,刻刀种类很多,适用的方法不一样,简淮风自己挑了几把刀,连手都没划伤。
简淮风道:“在家搜过一些教学视频。”
秦楼月点点头,“打磨会不会?一会儿上什么颜色的漆?”
简淮风点头,“可以试一试,上漆就不用了,这块黄花梨的山水纹路很好看,这样就好。”
秦楼月来了点好为人师的兴致,指导道:“上漆是为了保护木头,你不想破坏这个自然纹路,就用透明清漆就行。”
“哦。”简淮风点点头,其实他只是想尽快完成任务解锁道具,然后去完成他的主线任务而已。
不过他也有点追求完美的心,秦楼月有心教他,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这一下午,两人就一起鼓捣着给木牌打磨抛光上漆的事,浑然不觉已经过了饭点。
简君雅打电话来找他,发现简淮风手机就在自己房间,问了司机才知道今天是大哥送他去的秦家,她心里好奇大哥的转性,有心让两人多相处相处,不然老三总是怕他,亲兄弟之间容易生隔阂。
于是她给简从裕去了个电话,让他去把人接回来,她小心翼翼地等着简从裕回答,那边沉默片刻,答应了,简君雅松了口气。
就在简淮风准备跟秦老爷子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刹车声,很快,简从裕的司机就进来叫简淮风。
呆呆邪魅一笑,“我说什么来着。”
简淮风丝毫不慌,“有始有终。”
呆呆:“死鸭子嘴硬。”
简淮风跟老爷子道别,抱着木板离开,老爷子只是哼了一声,扭头去做自己的事。
实木木板可不轻,四块叠在一起,对于简淮风这种四体不勤风一吹就倒的花架子来说,还是有点费力,走起路来有点失衡,摇摇晃晃。
突然双手一轻,简从裕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不容拒绝地夺过了木板,放进了后备箱,然后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甩了一句“上车”给他。
简淮风心里哼道:“我大哥可不是口嫌体正直,他不爽就喷,从不管人死活。”
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不屑装的,不喜欢就懒得跟你废话。
呆呆波澜不惊,“你大哥是个变态。”
简淮风:“这点我同意。”
呆呆:“但他是个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变态,现在的你在他眼里还是他亲弟弟,而且年纪小,所以他在意识到对你有特殊感情后,连肢体接触都不会和你发生。”
简淮风沉默。
呆呆继续输出,“但如果他知道你不是亲生,你又成年了呢?”
简淮风:“……别胡说,我大哥已经订婚了。”
呆呆不以为然:“两情相悦?”
“……”简淮风沉思了一会儿,心如死灰道,“商业联姻。”
呆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呵呵,养成系,爱看。如果我没转行,一定教你把他钓的死死的。”
“……”
简淮风小心摸上车,又小心地贴着车窗坐着,十分拘谨。
呆呆吐槽,“偷感很重。”
简淮风:“……求闭嘴。”
6. 课时6
简淮风提心吊胆地吃了这顿晚饭,令他欣慰的是,他大哥还是那个讨厌他的大哥,席间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管系统有没有误判,至少从结果来看,他大哥暂时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不管简从裕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只有离开这里而已。
吃过晚饭,简淮风让管家叫来几个安装师傅,将制作好的牌匾悬挂在了他书桌的那面墙上。
呆呆锐评道:“格格不入。”
简淮风的房间是西式风格,这四块中式木雕显然格格不入,但他也不打算去调整什么。
简淮风:“我觉得挺好。”
这样很应景,就像他在简家的地位一样,他是个外来者,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呆呆没说什么,把任务面板调出来给他看,这牌匾虽然和房间风格不搭,但并不影响任务完成。
简淮风深吸一口气,准备看看解锁了是什么“好东西”,点开一看,疑惑道:“小黑屋?”
听着名字,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呆呆介绍道:“这是从修真世界搞来的法器,是一种可以切割空间并改变空间内外时间流速比的东西,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为了适应这个时代,所以在商城被改名为小黑屋了。”
修真界的人用这个修行,可以界内一千年,界外须臾间。
简淮风眯了眯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呆呆介绍道修真界那些修士如何用这个法器来卷同门偷偷修炼时,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是要他在小黑屋里卷生卷死,分明付出了百倍努力,还要给人营造一种我就随便学了学的假象。
简淮风评价:“鸡肋。”
呆呆不愿意让他觉得系统给的东西垃圾,忙解释道:“我们学习系统的宗旨是让宿主实打实的学习到真功夫,而不是把知识直接塞进你的脑袋或者是通过系统作弊!不过小黑屋的确只是一个辅助道具。”
简淮风拿出了初中三年的教材,准备慢慢补上从前落下的内容。
“继续说。”
呆呆为了不磨灭宿主学习的积极性,估摸着也该画画饼,劳心劳力的跳起来敲黑板,“看见称号下面的任务了吗?这是系统提供的课程,是用全息投影的方式将其他时空对应行业顶尖大师请来,给宿主上私教课。”
“哦?”简淮风来了兴趣,凑过脑袋去看。看见那下面一列列待解锁的课程前面放着一些熟悉的人物头像。
他上过很多兴趣班,虽说都是混过去的,但总有一些漏网之鱼进了脑子,他认得出,那些全都是历史上各个领域最杰出的人。
“有意思吧?相当于让贝多芬复活教你弹钢琴。”呆呆随手指了指屏幕,“每一门课结尾都会随机掉落一定天赋值,帮助宿主更快达成称号。”
“嗯。”简淮风用笔头敲了敲下巴,点头道:“看看任务。”
呆呆任劳任怨地帮他点开黑白键精灵称号下的任务:
对牛弹琴:找到一个不通音律的人,为他弹琴,直到把他弹到落泪。
简淮风:“……”
有时候一个人完成任务真的挺无助的,他再次怀疑这真是一个正经的学习系统吗?
简淮风领了任务,一脸黑线地上床睡觉。
横渠四句的任务完成后,他依旧起得很早,先吃早饭再完成基础学习打卡,抬头一看窗外,朝阳初升,时间还很早。
他收回思绪,默默地把课本收进了书包,起身下楼。
简家大宅曾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却在很多年前就失去了归属感,魏氏夫妇表面上仍旧是对他表露出密不透风的关爱,无限的纵容,但掩藏在这道热切的目光下的,同时还有怀疑。
这一切都让简淮风觉得透不过气。
“小宝要去哪儿啊?”魏姝兰看见小儿子背着书包下楼,心想这也没到开学的日子啊,儿子莫不是傻了?
“我去秦爷爷家。”
魏姝兰还想说什么,被简君雅拦住,“哎呀妈你就别管他了,他这样能找到一件事儿干也不错,总比脑袋好了又去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强不是?”
魏姝兰被说服了,又问:“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吗?我让刘叔去接你。”
简淮风道:“不了,我和秦爷爷一起吃。”
“行,小宝你等一下,我让厨房给你打包几个菜,你拿去和秦爷爷一起吃,省得麻烦老爷子了,家里的菜你也吃得惯些。”
简淮风安安静静立在门口等待,没多久魏姝兰拿出两个食盒出来,把他送到车上,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身。
没人看见的是,转身后魏姝兰眼中的殷切母爱消散下去,转而爬上一丝复杂的神色。
……
紫藤小院儿,秦楼月关了收音机,从藤椅上起身,慢悠悠地踱去了他的工作区,把几块木料搬来搬去,怎么放都不顺眼。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躁,像这种老手艺活儿啊,没几个人能沉下心来坚持做下去,何况光靠做这个,又养不活自己。
他心中感叹,又把自家孙子拎出来骂了几句,忽然听见木门响动,第一反应是等把手上这单做了,就去换一扇门。
“秦爷爷,吃早饭了吗?”
简淮风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省去了敲门的步骤,直接跨进了院子,像往常一样把食盒放在老爷子放收音机的石桌上。
秦楼月“哟呵”一声,很是意外,“小娃娃,牌匾都做好了,你还来干什么?”
他做出一副不欢迎的表情,身体却很诚实地走过去,迫不及待打开食盒看今日菜色。
秦楼月捏了个烧麦丢进嘴里,道:“这回又心血来潮想做个什么?”
简淮风很自觉地占了上回练书法那张红木书桌,取下书包把课本和作业拿了出来,道:“你这里清净,我过来学习。”
说完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反客为主了,又抬起头认真地问:“可以吗?秦爷爷。”
秦楼月似乎是想呛他两句,但手上还拿着人家的东西,俗话说吃人嘴软,于是他抬起手要喝道:“我这儿又不是什么收容所,要待在这儿就得干活,你去把那两块木料搬到屋里去。”
简淮风放下笔,任劳任怨地给他当童工。
秦楼月满意了,三两口吃完贡品就去赶工。
简淮风很闷,说是来做作业,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偶尔秦楼月让他帮忙递个工具,或者抬块木头,他就乖乖帮忙,反倒是秦楼月一反常态,时不时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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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两句。
“你跟南庭关系怎么样?”
“嗯?”简淮风努力回想了一下重生前到底是在什么宴会上见过魏南庭一面,实在记不清楚,“不熟。”
秦楼月一点都不意外,正常人家的亲戚逢年过节免不了会串门,魏家还真不一定。
“我有五个儿子,孙子孙女好几个都成家立业了,人都说我有福,四世同堂,但这么多子子孙孙,像南庭一样每周都来看我一次的,只有他一个。”
简淮风想起系统对魏南庭做出的评价,丝毫无法把魏南庭跟有孝心这三个字联想在一起,说好的家族争斗尔虞我诈呢?
秦楼月见他表情困惑,爽朗地笑了两声,“你好歹也是大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怎么这点心眼子都没有,不会以为他是我亲孙子吧?”
“……”简淮风还真怀疑过,一来是因为他从没见过魏家长辈,二来,魏家曾经的掌门人退休后搞点什么爱好都是有可能的,做木头并不奇怪。
但他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测,就凭简振江找秦楼月雕礼物,却让简君雅来催工这件事,他就不可能是魏家的人。
秦楼月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住,开始回忆往昔岁月。
魏南庭小时候被绑架过,情况跟简淮风上回那种小打小闹不同,他被绑到了外地,差点丢了命。
九死一生自己逃了出来,还因为掉进河里撞伤脑袋失了忆,身无分文在陌生城市流浪。
那时的秦楼月还不在燕市,而是在老家南杭,南杭是个小城市,人口稀疏,但却以诈骗和拐卖案频发而出名。
秦楼月捡到魏南庭的时候,魏南庭正被两个壮汉往面包车里拖。要不是他死命挣扎,估计也等不到遛弯儿的秦楼月过来救他。
在南杭有小孩儿走失这种事他见怪不怪了,先把人领回去喂顿饭,隔天送去警察局就是,但偏偏这少年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没少给他添麻烦。
秦楼月老伴儿走得早,儿子们又都外出搏前程,他算个留守老人,一心软,就收留了少年一阵子。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孩子身世可不简单,燕市云端上的家族的孙子,被仇家绑架流落到这里,全家人都在找他。
想到这里,秦楼月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那小子年纪不大,满脑子都是算计,他到我家没吃几个月米饭就恢复了记忆,偏偏瞒着不告诉我。”
简淮风像个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学生,适时发问,“为什么?”
秦楼月道:“他啊,据说是查清楚了绑架他的人不是什么仇家,而是他家里的长辈,于是也没着急回去,躲在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远程调度,就用这起绑架案做局,趁机把跟他争夺家产的二叔和大哥踢出了局,据说一个被发配新加坡,一个全家连夜移民美国,再没回过燕市,我都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是怎么做到的。”
后来魏南庭被接回魏家,很受魏家掌权人器重,一直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暗中偷听故事的呆呆也忍不住冒出来了,“宿主你看,魏南庭这样从小就心机深沉的人,你要么永远不要和他来往,要么就和他打好关系,否则容易惹火上身。”
这回简淮风深表同意。不过究竟要怎么做,他依旧没表态。
7. 课时7
秦楼月在知道这件事后,一度觉得魏南庭此人心机深沉,心性凉薄,对自己亲人下手都这么狠。
但转念一想,那孩子被绑架差点连命都丢了,恰好也是自家血脉相通的亲人干的,道不清是非对错,只能说大家族水深,若不心狠,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想通这一点,秦楼月也只能叹气,既然孩子都送回去了,他就当闲来无事做个好事,再不管别的了。
偏偏后来魏南庭又回来找他,不说什么感谢救命之恩的话,只是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他,带上一些用得着用不着的东西,陪他坐个一天半天。
得知他家有孩子在创业的创业,留学的留学,他就会以各种周到且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的方式给与扶持,秦楼月都默默记下他的好。
这么多年过去,恩情早就两清,魏南庭还是会上门来看他,他又不是木头,这么多年是真把他当亲孙子看。
“人是多面的。”简淮风在脑海里对呆呆如是说。
呆呆不屑一顾:“魏南庭这种人才不会做无用的事,不过是恰好发现秦楼月的儿子们都是可造之材,看中他们的投资回报罢了。”
简淮风付之一笑,没与他争辩。
接下来的一周,简淮风雷打不动每天都来秦家小院,期间碰到过魏南庭一次。
他对对方的兴趣仍旧不大,仅仅在秦楼月面前扮演一对貌合神离的甥舅罢了。
这期间简淮风也没闲着,一边统筹复习落下的功课,一边还要去上钢琴课。
出发前,简淮风让司机绕了个路,停在了离简家大宅几条街道外的赵家门口。
时间刚过八点半,赵俊出来的时候眼皮都睁不开,“怎么了这是,外星人攻进地球了?”
简淮风没有下车,摇下车窗从车内半侧身搬出脑袋,抬起头看向赵俊,说出他预先准备好的理由,“我最近觉得自己钢琴学有所成,但苦于无人欣赏,如果有个人愿意听我弹钢琴,我想我会更热爱这门艺术,你可以做我的听众吗?”
“……”
但凡换一个人,赵俊听到这话只会破口大骂一通神经病并请对方有多远滚多远,但或许是他此刻脑子不太清醒,简淮风趴在车窗上,用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感觉自己浑身一激灵,说不出一个不字,稀里糊涂地上了贼车。
十分钟后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和拖鞋!
没多久,车开进了大厦耸立的市中心,魏姝兰给简淮风报的是燕市最出名的钢琴培训机构,学费极其高昂,来这里上课的没有普通家庭。
赵俊跟着简淮风,进了一间单独的琴房。简淮风挂“横渠四句”牌匾的事已经被他在圈子里传开,现在猜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他被绑架撞墙脑袋后开窍了,想要发愤图强。
但很快被否决,多数人表示宁愿相信他是想不自量力地和他大哥争家产。
赵俊有心想要探究简淮风究竟在想什么,奈何上了几次门次次扑空,这回人居然主动来找他了。
钢琴他小时候也学过一阵子,家里人发现他实在没这个细胞才放过了他,简淮风从小跟他混在一起,他在这方面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
以前简淮风也有自知之明,在钢琴这方面兴趣不大,怎么忽然兴致勃勃地拉他来听他弹琴?
“你不会认真的吧?你以前明明最讨厌这玩意儿了,你说费这手劲儿不如去网吧玩□□炫舞。”
简淮风:“……”
赵俊抱着一种诡秘又割裂的期待感搬了把椅子坐在钢琴旁,简淮风问他,“准备好了吗?”
赵俊簌簌点头。
简淮风嘴角露出一抹不明的笑,微微低着头进入状态。
呆呆瞅了一眼目光清澈又愚蠢的赵俊,点评道:“五音不全,不通音律,符合对牛弹琴的条件,只是以宿主目前的钢琴水平,要做到把一个对音律钝感的人弹哭,还是有点难度,罢了,慢慢来吧。”
简淮风轻笑,“是得慢慢来。”
与此同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黑白键之间,还算柔和的旋律缓缓响起。
赵俊有一听曲子就犯困的习惯,才刚打了一个哈欠,弹琴的人忽然变了奏。
“砰”地一声,就像是有人把脑袋砸在琴键上一般,响起轰隆一阵乱石滚地音,一下子就给赵俊弹精神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道声音又急转而上,变得尖利急促,犹如穿耳魔音,来来回回在耳鼓膜上拉锯。
简淮风弹得激情澎湃,全身心投入琴键间,就跟听不见自己弹得什么似的,十分忘我。
作为唯一的听众的赵俊却懵了,此刻钢琴曲已经不是钢琴曲,而是一根在他大脑搅来搅去的针,已经让他产生了实质性的头疼。
他一脸茫然,两眼发直,脑子进了个装修队,夹缝中不断飘过几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懒觉不睡要过来听他弹钢琴?
他没细算过自己的身心究竟被折磨了多久,简淮风站起来拍他肩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看见简淮风那张无比精致的脸凑近他一些,张口想要说什么。
赵俊如临大敌,还没等他开口,猛地起身将椅子推飞,头也不回地跑了。
简淮风看了眼仓皇逃走的狼狈身影,没去追他,只是悠闲地坐了回去,看似随意地敲了敲琴键,琴房里又响起了一道低缓悠扬的旋律,和先前的魔音完全不同。
“明天我还去找他。”
呆呆似乎明白了简淮风的意图,在心里替他默哀,“可怜的孩子。”
……
简淮风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天,准时八点半出现在赵俊家门口,赵俊如果借故不出来,他就亲自上门和他母亲交流,最后赵俊只能清醒地奔赴刑场。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赵俊听着那功力一次比一次深厚的魔音,眼里失去了光芒,四肢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心想:我脏了。
看着赵俊脸上的两行泪水,简淮风很是满意的停下了动作,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系统的播报,提醒道:“他哭了,我弹的。”
呆呆:“……”
呆呆沉默的那几秒其实是在判定这到底算不算完成任务,难道这个任务的本意不该是用音乐感动人心吗?你把人孩子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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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得眼里都没高光了算怎么个事儿?
简淮风表示不管,你就说他哭没哭吧。
最后系统还是判定他完成了任务,呆呆最后也表示认同他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欲扬先抑,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不行,然后默默内卷,一鸣惊人,很爽,很打脸……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啊,我是打脸系统来着。”
呆呆露出一副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表情,简淮风:“……”
他认为转行前就应该格式化。
当晚回到家,简淮风立马解锁了“黑白键精灵”卡片下的大师课,众多天才钢琴家中,他选了贝多芬,全息投影下,音乐教材中的人物活了过来,绅士地冲他点了点头。
说是很嫌弃“小黑屋”这个道具,开课的同时他还是用了,把自己关进一个时间裂缝中,调整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狠狠的学了十天十夜。
离开“小黑屋”时,外界仅仅过去了十分钟,简淮风像被兰若寺的狐狸精吸干了阳气的白面书生,此时头发丝炸开,眼下发青,萎靡不振,浑身散发着怨气。
在空间内有系统buff为他调节身体数据,出了空间免不了会有损耗,主要表现就是疲惫,缺眠,心律失常。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到床边才倒下去,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还因为错过了基础打卡被呆呆无情的电击加折寿。
呆呆念在他学习辛苦了,特地把电击惩罚延迟到了他醒来后,于是简淮风一觉醒来遭了电击,又睡了半天。
……
一个月后,李家老爷子九十大寿将近,秦楼月终于卡在截止日前完工,亲自把这座珍贵的白棋楠沉香木福寿三多送上简家大门。
简振江立马出来迎接,“老爷子怎么亲自来了,您打个电话,我让君雅过去取就是,这一来一回的多麻烦您。快进来坐。”
秦老爷子为人低调,左邻右舍的估计都以为他就是个普通木匠,养老闲暇做做木工雕雕摆件儿,但简振江知道,秦楼月可是木雕界的泰斗人物。
秦氏木雕非遗传承人,家里各种国家级奖项无数,曾经在南杭成立的首家根雕厂,如今早已发展成当地龙头企业。
后来年纪大了退休,被家里人接来了燕市,平时不接活儿,自己鼓捣着玩儿。
老艺术家值得尊敬,但对简振江这种商人来说,这些都是其次。
秦家的几个孩子个个事业有成,在燕市都是数得上号的人物。最关键的是,他们家族的发家到成功,搭的是魏家这条线。
就凭这个,简振江就不敢怠慢。
把人请进客厅,魏姝兰亲自给老爷子泡了杯毛尖,简振江接过木雕,小心地放在桌上。
白棋楠沉香木有一种独特的异香,沁人心脾且层次感丰富,也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香料,简振江弄到这么大一块整木不容易,如果不是李家老爷子九十大寿,他也舍不得送出去。
秦楼月品了口茶,没别的废话,来这一趟他只有一件事,“淮风是个不错的孩子,小小年纪一点不浮躁,很能沉得下心,我雕这块木头,他还帮了不少忙,论做手艺活儿,他比我小时候有天赋。”
简父简母对视一眼,不解其意。
8. 课时8
“你们别紧张,我不是来抢孩子的。”
秦楼月拍了拍大腿朗声一笑,他虽然现在没徒弟了,但也不至于见到个合适的就想招过来。
虽然他确有此心,但也不该是来找简淮风父母谈,而是先问过孩子的意见。
这一行,不是自己下定决心,干不长。何况人家还是豪门子弟,未来的道路宽着呢。
秦楼月道:“我就是挺喜欢这孩子,他这阵子天天来我家学习,我听说他快中考了,当然是学习最重要。”
他把人一顿夸奖,就和那疼孙子的亲爷爷没两样,但他口中的简淮风,跟简父简母眼里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简父简母神色很复杂,一点没有家长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的欣慰和骄傲,魏姝兰干笑两声,道:“小宝这阵子是有点奇怪,我们还怕他去老爷子家会给您添麻烦。”
秦楼月也不是傻子,看出来简家父母对简淮风的态度很奇怪,心中已有猜想。
简淮风一个豪门长大的幺子,自然是众星捧月,何故会天天大老远离开家跑到他那小破地儿去,一待一整天?
啧,这豪门家庭就没一个简单的。
别人的家事他也说不上话,只能告辞,临走时表示如果简淮风愿意,秦爷爷家随时欢迎他来。
言下之意就是把他当自己的亲孙子看。
秦楼月一走,魏姝兰叹了口气,眼中又蓄满了泪花,“怎么会这样,小宝他怎么会不是我们的孩子?”
就在前几天,他们拿到了双份亲子鉴定报告,报告显示简淮风和他们夫妻俩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简振江早有心理准备,搂着魏姝兰安慰了几句,魏姝兰又问,“过几天就是小宝的生日了,原本商量着要办个生日会……那现在怎么办?”
以往的生日会来的都是圈子有头有脸的人家,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简振江道:“暂时先不大办了吧。当务之急是要查清为什么当年会弄错,找到咱们的亲生孩子。”
魏姝兰点点头,又道:“振江啊,我想,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回来了,淮风他也可以继续留在我们家的,毕竟咱们从小看着他长大,就算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简振江于心不忍地劝道,“这是当然,小宝他再浑,也是我们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我当然也舍不得。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亲生父母愿不愿意?他们毕竟也骨肉分离多年,恐怕也会希望小宝能回去。”
魏姝兰被问住了,同为父母,她当然能理解,只是舍不得罢了。
又说了几句话后,简振江把夫人送回房间,自己去书房打电话。
“你都给我查清楚了,确定是苏雅雅那个女人掉包的?”简振江换了一张脸,眉宇间满是嫌恶。
对面说了什么,他揉了揉眉心,冷漠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夫人,把证据都处理掉,给我捂死了!你现在让人去找当年被换走的孩子,记住,要保密。”
挂了电话后,简振江坐回椅子,想到当年的事皱起了眉,他和魏姝兰恩爱多年感情稳定,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绝不能因为苏雅雅而破坏他现在的一切。
时隔多年他差点都把这桩事忘记了,苏雅雅那个女人可真恶毒,表面上装着好聚好散,背地里给他来这么一手。
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沉香木木雕上,又想起了秦楼月说的话,但他却并没有因为简淮风“改邪归正”的事欣慰。
简淮风是个定时炸弹,绝对不能在简家久留。一看见他,他就会想起苏雅雅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有这场处心积虑的报复。
书房门口,简淮风不知道来了多久,他光着脚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原本要敲书房的门,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回到房间,简淮风默默地拿出课本学习,就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
呆呆也看不进书了,有点心疼,“没事,他们虽然现在就知道真相,但真少爷还要四年后才能回来,这期间,你可以做很多事改变他们的想法。”
“改变?为什么?”简淮风头也不抬。
呆呆被问住了,他作为跨时代高等级智能系统,有人的情感,但不多,只是感受到简淮风情绪有些低落,觉得自己应该安慰而已。
“你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亲生母亲一出生也没见过面,所以简振江和魏姝兰算是你为数不多的父母吧?”
简淮风:“……”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
他转了转笔,开口道:“不过我确实需要改变一下现状。”
呆呆不解:“改变什么?”
简淮风没说,第二天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下楼吃早饭时,碰上了简振江。
“父亲。”他礼貌但疏离地打了个招呼。
要是往常,简振江一定会发现这一声父亲背后的情绪不太一样,但现在他有点不愿意看见简淮风那张脸。
之前一直觉得简淮风只是和自己长得不像,现在发现,原来他有很多地方和苏雅雅那个女人相似。
简振江点点头,三两口吃完早饭就出了门,简淮风除了卷曲的头发丝被简振江带起的风吹得晃了晃,整个人没什么反应。
……
秦家小院,一老一小一起吃过了午饭,简淮风随口道:“小舅今天不来吗?”
这阵子他天天都来秦家,发现魏南庭来的时间是固定的。固定每周六中午来,如果没有紧要的公务,就会待到晚饭过后离开。
今天两人都吃过了午饭也没见魏南庭人,简淮风没忍住问了一句。
秦楼月道:“他啊,最近在忙活一个什么钢琴比赛,请了个国际知名钢琴家来做裁判,听说是那个钢琴家有点儿事儿,过去处理了,下午晚点应该回来。怎么?你找他有事儿?”
自从发现简家好像不怎么重视简淮风后,秦楼月总想着要想办法促进一下这甥舅俩的感情,这样简淮风以后就算没有简家的支持,有魏南庭撑着,路也会好走很多。
“有事儿你就直接给他打电话,我把他号码给你?”
简淮风连忙拒绝,他不过是随口一问,不过秦楼月的话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呆呆,能不能查到小舅举办的钢琴比赛的信息?”
呆呆道:“当然可以,你想参加?”
他一面搜索,一面叽叽喳喳的解释道:“可以,达成称号的判定条件有很多,公众的认可,打脸程度,专业水平认证等。参加比赛获奖有助于声望积累……查到了。”
这次的钢琴比赛是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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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庭投资赞助的,据说请来了当代国际最为顶尖的钢琴艺术家雷恩斯先生做裁判,把参赛选手分成了少儿组,青少年组和成人组。
背后有魏氏集团的赞助以及行内最为顶尖的艺术家出席,全国的钢琴学者都纷纷报名。
呆呆道:“各组第一名会获得最高一百万元的奖金,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听到一百万元奖金时,简淮风就已经心动了,他想要离开简家,首先就要经济独立。
简淮风:“还有什么?”
呆呆解释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魏南庭有成立慈善基金,资助贫困儿童上学从而培养心腹人才的事吗?这次的比赛也是他的人才计划之一,少儿组和亲少年组获得第一名的,魏南庭会答应他一个要求,并且提供该选手钢琴整个艺术生涯的各种支持。”
这句话背后的含金量不言而喻,在整个c国都具有极大影响力的魏家的支持下,只要你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那么你的未来将直通世界巅峰。
消息一出,所有选手都极为振奋,不管是家庭条件一般但热爱钢琴的,还是努力想培养艺术家的豪门家庭,都希望能摘下这个桂冠。
简淮风若有所思,在他的点头下,呆呆已经成功帮他报了名。
“我看了一下报名表,这次的青少年组选手可不容小觑,有些人从会走路开始就天天摸琴键了,很多都出自钢琴世家,还有很多天赋选手。你基础一般,海选前可得多进几次小黑屋了。”
简淮风从没有因为自己有系统金手指就小看对手,比赛时间在十月份,这期间他除了每日基础任务,就是把自己关进小黑屋练习,上回的贝多芬大师课听完掉落了不少天赋值,他一一吸收沉淀后再弹,呆呆表示他对音乐的感知力变得不一样了。
……
魏南庭虽然是这次比赛的幕后主理,但报名海选这种小事他不会过问,不过简淮风的报名表还是被送到了他面前请示。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人精,很快就知道了简淮风跟魏南庭之间的甥舅关系,特地把他的报名表送过来就是想知道需不需要给这位选手优待。
魏南庭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处理公事,“不用,该怎么来怎么来。”
请示的人离开后,魏南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前不久闫思齐交给他的资料拿了出来。
那是两份亲子鉴定报告,底下的一堆是苏雅雅的信息。
闫思齐办事效率很高,不仅弄到了鉴定报告,还把苏雅雅和简振江的关系以及苏雅雅是如何把两个婴儿对调的经过都查了个清楚。
闫思齐道:“目前苏雅雅不在国内,和她生下孩子之后的情人一起去了欧洲,但她和简振江当年的情史很好查,需不需要把这件事曝光?”
魏南庭往椅子上一靠,思索片刻,他做事一向喜欢做绝,现在虽然已经查清楚经过,但还差点东西。
他目光落在简淮风报名表右上方的照片上,蓝底寸照,照片里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发色浅浅,细软卷曲,整个人干干净净,一眼就能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他那双琥珀色的剪水眼瞳。
他很好奇,这个众人眼里不学无术的美丽废物小少爷参加这个比赛的目的是什么。
“不急,先派人去找简家亲儿子的下落。”
9. 课时9
这次的比赛,简淮风是秘密参加,没有告诉任何人。
九月下旬离比赛开始没多久时,他打电话联系到了这次比赛的总导演。
这次比赛汇集了全国各地各年龄阶段的精英,参与筹划的还有五个国际广播协会和音乐协会,自然是要拍成节目面向全球播放的,名字很简单粗暴——《我和钢琴有个约会》
从海选到正式比赛开播筹划耗费了三个月,现在离初赛开始只有一个星期,总导演分身乏术,简淮风便自己去了广播大楼找他。
电梯里,简淮风问系统,“我记得苏林弹钢琴挺有天赋,他有参加这次比赛吗?”
前世的他自然不关心这种比赛,只知道苏林不仅品学兼优,还才艺出众,据说曾经他因为在商场随手弹了一首钢琴曲被拍成视频发到网上,收获了许多粉丝,他曾经那些朋友,以赵俊为首,全都因此为他倾倒。
呆呆翻了翻剧本,摇头道:“没有,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哪座山里读初中呢,就算对钢琴有兴趣,也根本没条件接触到。”
简淮风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
电梯停在大楼中层,总导演陆尚寻的助理过来接他去休息室,没等多久陆尚寻就来了。
他得了指示,对简淮风不必开后门,但公正归公正,金主的外甥来了,也不能怠慢。
“不好意思啊,比赛快开始了,最近特别忙,简小少爷找我是有什么事?”
简淮风:“不用这么客气的陆导,我来只是想提个请求,比赛我能不能不露脸,用英文名?”
“额,这……”陆尚寻暗中松了口气,怕这些豪门少爷们没求到亲戚走后门,自己跑来给他施压。
“能问一下原因吗?”
简淮风不愿透露太多,没说实话,“最近我要中考了,怕家里人知道我参加这个比赛会耽误学习。”
“……”好蹩脚的理由,但是只能接受。
这种小事不算什么,简淮风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陆尚寻第一反应是有一个蒙面匿名的选手可以给节目带来看点,拉动观众的期待值。
他看过简淮风海选时的表现,看得出他天分很高,不输那些音乐世家出身的选手,他来做这个神秘选手完全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陆尚寻很轻松就答应了他,只要不是走后门,都是小事。
离开广播大楼后,简淮风拐了个弯悠哉悠哉地去了隔壁的商场,打算给自己选个酷一点的面具。
呆呆看着一堆毫无审美的面具,嫌弃道:“幼稚。”
简淮风拿起两个,问:“你喜欢迪迦还是泰罗?”
“……”好问题,呆呆道:“我们来自高等级文明的职能系统不相信光。”
简淮风被他逗得笑个不停,也没这真打算买奥特曼,突然玩心大发了而已。
呆呆眼珠子往上一滚:“禀性难移。”
逛了一会儿累了,在商场中央的长椅上坐下休息,感叹道:“学习还是得劳逸结合。”
呆呆吐槽,“我可没逼你这么累死累活地练习。”
“离比赛时间没多久了。”简淮风惆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
呆呆安慰道:“没关系,拿不了第一也有很多种办法达成成就,比赛只是一个小小的点缀——”
简淮风摇头叹气,“拿不到那一百万我会很难过。”
呆呆:“……”
真物质。
想起方才找陆尚寻的事,呆呆问:“你为什么要匿名参赛?万一你在比赛中表现很好,但是又不打算露脸,没有观众知道你,你的名气也很难积累。”
“你不是说了吗,比赛获得的名气不过是一种点缀,达成称号不在乎这一点,我还有别的考量。”
简淮风双手往后一撑,目光落在大厅中央的雅马哈钢琴上,此时无人演奏,只是一个华丽的摆设。
简淮风微微闭了闭眼,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长椅上有节奏的敲击,脑海中串成一首曲子。
在小黑屋练习这么久,他对钢琴已经产生了一种看见就下意识想弹一弹,或者脑内模拟的冲动。
呆呆突发奇想,“如果你现在去弹一曲,我帮你录成视频传到网上,我保证比上辈子苏林一曲的反响要大。”
简淮风一笑,眼皮都没掀开,“我为什么要做和他相同的事?”
呆呆没话说了,简淮风坐了一会儿,打算起身离开,一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简君雅挽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年轻男人从一家奢侈品店出来,一转眼就看见了简淮风。
她拉着年轻男人走过去,意外道:“老三?你怎么在这儿?就你一个人?赵俊没跟你来?”
“他最近应该不想见到我。”他说着,目光落在简君雅身边的男人上。
简君雅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梁桦,这是我三弟。”
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简君雅知道简淮风最近有点奇怪,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或者要么天天一个人背着书包早出晚归,有时候还突发奇想要去练他曾经最头疼的钢琴。
毕竟才被绑架,心里受了刺激,简君雅怕他和陌生人待在一起不习惯,跟梁桦说了几句,梁桦就离开了。
简淮风看着梁桦的背影,“姐,你以后是走纯演员的路子吧。”
“……”简君雅听出他的意思,“我走哪条路还没定,不过不重要,他跟我一个公司的,比我还糊,我俩手挽手裸奔出门都没在怕的。”
“……”
简淮风低着头走路,在简君雅眼里模样十分自闭,但他只是在隔绝外物努力回忆刚才那个男人。
他和简君雅上辈子关系挺好,后来大家都一边倒向苏林,甚至把他赶出简家时,只有简君雅帮他说过话,只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简君雅怕他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好,没少给他打点。
后来他债台高筑落魄潦倒,简淮风本想求助简君雅,却一直联系不上人,通过别人才得知那时简君雅深陷绯闻风波,被黑得连手机都不敢开机,根本顾不上他。
他仔细回想究竟是什么绯闻,怎么都想不起来,头却像被电击一样开始痛。呆呆坐起来翻剧本,道:“啧啧,你姐姐真是遇人不淑,这个叫梁桦的人收了别人好处,在往上散播简君雅床.照,说她私生活糜乱,跟导演有不正当关系,以权势欺压后辈等……哦,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你才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
简淮风脸色越来越黑,听见还有幕后主使,长眉一折,“谁?”
呆呆愤愤道:“是苏林啊,他见不得家里有人还向着你,怕这次债务危机简君雅会想方设法帮你挺过去,于是就收买了梁桦,让他在网上黑她,目的只是为了牵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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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彻底压垮你。”
简淮风脸色越来越不好,简君雅伸过手来摸他额头,“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简淮风摇头,说自己只是饿了,简君雅立马拉他去了一间最近的餐厅。
“可是我记得他回来后,二姐对他也不错。”就算不在身边一起长大,可他们才是有血缘纽带联系的真亲人,苏林竟然对自己亲姐姐都要害。
呆呆摆摆手,“你占了本属于他的人生十多年,也许对他来说,所有偏向于你的,都是一种背叛。”
简君雅选了一家东南亚菜,简淮风默默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很认真道:“姐,我最近学了些相面术,梁桦的面相看着克妻。”
“噗……”简君雅给这猝不及防的话逗喷,“你还懂相面术?”
简淮风一本正经地胡扯:“是的。”
“行。”简君雅迁就着他,“那你也别给外人看了,你给我相一相,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接到本子?”
简淮风一手抵着下巴,沉吟片刻,忽然坐直了些,卷曲的发丝跟着脑袋晃动,“你很快就会接到本子,到时候会有一个名气不大但很有才气的导演来找到你,是一个电影,小制作但口碑好,会你的职业发展道路开一个好头。”
他说的有模有样,简君雅都不禁收起了逗弟弟玩的心思,正襟危坐,“不是吧,你真会算?”
简淮风不正面回答,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相信玄学吗?”
简君雅:“……”
不行,她三弟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她现在只想捏他脸怎么办?
简淮风还当她是不信,道:“要不这样吧,如果三个月后这些事情没有发生,你就当我瞎胡说,如果发生了,你就要好好提防梁桦。”
简君雅默然片刻,忽然伸手覆在小弟的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道:“如果你不喜欢梁桦,觉得他有问题,直接告诉我,我会留一个心眼子,难道我还会怀疑我亲弟弟对我的关心吗?”
简淮风愣了一下,虽然一直知道上辈子简君雅真心对他,可是在经历了那许多背叛和抛弃后,心也渐渐失了温度,他都快忘记,被一个人全心全意信任是什么感觉。
“是的,我不喜欢他。”简淮风声音很低,低头的一瞬眼眶有些泛红。
简君雅听声音不对劲,发现小弟竟然要哭了,连忙坐过去哄,“这也要哭?不喜欢下次我不让他来见你了行吧?今天这不是个意外嘛。行啦别哭啦,再哭我要揍你了哈!”
她一边哄人一边趁机两只手捏他脸颊,把人白皙的脸蛋捏的红红的,简淮风不满地躲开,“我没哭。”
他只是觉得鼻子酸涩而已,还不至于哭了,简君雅就是恶趣味趁机掐他脸蛋子。
简淮风虽然重生了,但从小被娇惯长大,臭毛病不少,特讨厌别人捏他脸。
当中的缘由简君雅更是哭笑不得,要知道始作俑者还是她本人。
小时候的简淮风长得跟个包子似的,皮肤白里透红肉乎乎的,谁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捏他的脸,后来有段时间,简淮风总是流口水,长大一些了简君雅就拿照片给他看,说就是因为他脸蛋经常被捏,所以才爱流口水。
因为这事儿家里人没少嘲笑他,那之后简淮风再不让人碰他脸蛋。简君雅自食其果很是后悔,手痒又总找不到机会,今天可算让她逮着了。
10. 课时10
“要是我我不是你亲弟弟怎么办?”
简淮风冷不丁地发问,简君雅见他一脸严肃,脸也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在外面听谁说了什么?”
简淮风跟简家人不挂像这件事,外面已经有过一些闲言碎语,这也不怪别人,他跟简家人站在一起,一头浅色的卷发和精致得像洋娃娃的脸,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问一句“这小孩儿谁家的”。
简君雅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也只是想过,“基因突变不可以啊,不就是长得不像,你看我长得也不像爸妈啊。”
简淮风勉强地笑笑,简君雅长得确实跟简父简母也不大像,但她是隔代遗传,遗传了她外婆的美貌。
见简君雅又想掐他脸,简淮风立马转移话题,“对了姐,你是戏曲学院毕业的,有没有认识的京剧艺术家?”
简君雅雷达响了,结合最近简淮风一些列不正常的举动来看,他恐怕是又要作妖,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简淮风最近虽然一直在苦练钢琴,但是其他的称号任务也得同步进行,他还有一个“梨园小黄莺”的任务要做,也得开始准备入门了。
目前他还没有去刷新这个称号下的小任务,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京剧艺术,“没什么,我忽然对京剧挺感兴趣,想着你肯定认识一些前辈,想让你带我去看一下大师们的戏。”
这个理由还算正常,简君雅学这个专业出身,对戏曲艺术有着一定的热忱,因此她的潜意识里就会觉得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戏曲艺术的,一种是没接触过戏曲艺术的。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的老师周瑾芳可是京剧艺术界真正的大家,但他人已经八十五岁高寿,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已经不上台了。”
简君雅说着,手自然而然的伸向简淮风的脸,见被躲开只是撇撇嘴,继续道:“不过他是燕市京剧院的院长,手底下有很多徒弟,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们的演出。”
……
简君雅性格雷厉风行,当天说了,第二天就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去敲简淮风的门,拉他去京剧院看戏。
简淮风昨晚又进了“小黑屋”酣畅淋漓地练了三天钢琴,这一共才睡了八个小时,其中还有五个小时失眠,开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简君雅被吓了一大跳,“嚯,我们家怎么有只小熊猫!”
简淮风:“……”
他脑袋里一片乱码,什么年糕?谁要吃年糕?
他没想到简君雅行动力这么强,还以为要过个几天才去,但看着简君雅已经全装上阵,他也只好穿上衣服,猛给自己脸上泼一把冷水,跟着人去了京剧院。
燕市的京剧院采用的是古典的建筑风格,飞檐上扬,横梁纹饰精美繁复,一脚从古朴的门槛跨过去,就仿佛回到了过去古老的时空。
剧院很大,各个演出厅之间还隔着回廊长亭,简淮风走路恍恍惚惚,感觉被人拉去了迷宫。
简君雅在这里有很多认识的老师和师兄师姐,把他领进来后就没再管他,跑去跟人一一叙旧去了。
简淮风跟着指示标,找到了一间洗手间,刚才在车上他简直要睡死过去,人还在梦境和现实两个世界边缘徘徊,就被简君雅拖下了车门。
他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揉了揉眼睛,猛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被吓得倒退两步。
怎么一副纵欲过度肾虚大亏的样子?
他赶紧凑过去接了两把水往脸上一糊,脑袋一激灵,感觉清醒不少。
觉得有用,正要埋下头再洗洗,卫生间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简淮风脑袋滞涩地扭头,“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简从裕感到意外,看着莫名出现在这里的人,某种闪过一丝异色。
简淮风脸上的水还没干,额角和鬓角的发丝被濡湿,弯弯曲曲地粘在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睫毛缠结在一起,眼眶微微泛着红血丝,像是刚哭过一般。
他水泼得猛,加上他气色不好,精神恹恹的,模样有些狼狈,简从裕脸色很古怪,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就在简淮风打算打个招呼离开的时候,简从裕突然抬起手,拇指指肚落在简淮风乌青的眼下,将一滴水珠缓缓向脸颊抹开。
“我带你嫂子过来听戏。”他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又问,“你怎么这么憔悴?最近干什么去了?”
简淮风劣迹斑斑,在这些事上是有前科的。当初他才上初一,就跟赵俊一伙人隔三差五去泡夜店,被简父简母抓到过好几次。
但魏姝兰溺爱孩子不忍重罚,所以简淮风屡教不改。
这些事简从裕虽然从没当面出来训斥过他,但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知道。
简淮风原本理直气壮,他现在可是改邪归正一心学习,夜店这种东西他已经提都没再提过,但他现在这副肾虚模样,也没办法解释真正的原因,于是他一犹豫,就犹豫出了一种默认的感觉。
简从裕心下了然,面无表情但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子威压,“听说赵俊期末成绩年纪倒数,我会跟赵家长辈好好提一提这件事。”
简淮风欲言又止,苦于没别的招儿,只好委屈一下赵俊了。
此时老实窝在家不敢出门怕不小心碰见简淮风又被抓去听他弹钢琴的赵俊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简从裕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洗手间,默认简淮风得跟上去,走了几步见后面没动静,又停下来侧身看他。
简淮风说,“我和二姐一起来的,我在这里等她。”
简从裕点点头,径自离开,卫生间门口恰好碰上转角过来的魏南庭。
虽说简父简母对于魏南庭这个人有心笼络,但简从裕深知两家关系一般,魏南庭这个人心机深沉六亲不认,没有利益冲突也就罢了,要是有,再怎么攀关系他也不会领情。
所以两人只是商业性地打了个招呼,浮于表面地寒暄两句,便各走各的。
魏南庭在卫生间门口杵着不动,目光落在里面的简淮风身上。
方才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如果说魏南庭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简从裕也并不简单,大家都是食物链同一层的捕食者,同类的气息最为熟悉。
“小舅?”简淮风快要感觉脑容量不够了,怎么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为什么偏偏要在同一时间应付两个麻烦的人?
“把脸上的水擦一擦。”他走上前去,从简淮风身后抽了两张纸递给他。
简淮风机械地接过,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忽然想通了为什么简从裕刚才没好脸色。
自己顶着个熊猫眼一脸水渍,又不修边幅了。
呆呆换了一本经典名著正在仔细拜读,闻言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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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额头,暗叹“孺子不可教也”。
“来看哪一场?”
简淮风缓了两秒,才确定魏南庭是在跟他说话,慢半拍地回道:“锁麟囊。”
魏南庭洗完手,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水渍,从镜子中看了一眼简淮风,“这出不错,值得一看。”
简淮风不自觉地跟上去,就好像默认和他看的是同一出戏似的,只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时候呆呆把书放在腿上,坐起身子掐了掐嗓子,五音不全地唱道:“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①……”
简淮风:“……”
果然是在内涵他。
又不能骂魏南庭,简淮风很是恶劣地拿呆呆出气,“唱得很好,下次别唱了。”
“讨厌~”呆呆忘记切回嗓子,夹了一把,令简淮风一阵恶寒。
二楼雅间客席隔得开,但终归只是一扇不大不小的屏风在旁边搁着,什么也挡不住,简淮风一跟着进去,发现简从裕也在。
简君雅还在社交,人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分别前只是告诉他位置在二楼雅间,这桌上又没摆名牌,他也不知道在哪里,要么就找空位坐,要么只能去跟简从裕坐一桌。
他默默选了了去后面的空座。
简从裕一眼就看见了跟着魏南庭一道进门的简淮风,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一个来回,抬手招了招,“淮风,过来。”
自从呆呆提出了他的惊天言论后,简淮风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少跟简从裕接触,但有些时候也无法避免。
在外人面前他俩是亲兄弟,亲兄弟见了面还要分座两桌,传出去就是兄弟阋墙。
他原地踱了两步,目光扫了一圈,某位不靠谱的交际花还没回来,他只好妥协走过去。
“秦老爷子说,你在他那里学了不少木雕技巧,还说你要雕一个小木头送我?”魏南庭抿了一口茶,忽然开口。
“啊?”简淮风今天的反射弧很长,暗自发誓以后在小黑屋里肝完一定要先睡饱了再出来。
“坐下说。”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隔壁桌的人听见。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小舅,紧着辈分大的一方,自然是合情合理。
简淮风顺势就坐在了魏南庭手边的位置,也没问这儿原本有没有别人。
“我只是偶尔雕着玩儿,不成样子的,怕小舅你笑话。”简淮风天天往秦楼月家跑,哪能完全不好奇,做完功课休息时间,自然是要鼓捣一下那满屋子木雕玩意儿的。
他是说过要自己雕个什么小木件儿送给秦老爷子,可没说过要给魏南庭。
但他又不是棒槌,听得出来人家是故意这么说帮自己解围,总不好说不乐意。
魏南庭叫人撤了简淮风手旁的茶水,上了一杯温牛奶,道:“没事,重在心意。”
“哦。”简淮风点点头,又问,“那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我雕来试试。”
魏南庭看向他,“我没要求,你随意发挥。”
简淮风一手撑着下巴,就像美术生盯着自己的男模一样盯着魏南庭的脸,想起了钢琴比赛那一百万的奖金,全都是由眼前这个金主爸爸提供的,灵光一闪,道:“我给你雕个善财童子吧!”
魏南庭:“……”
11. 课时11
《锁麟囊》是程派的经典剧目,今日台上唱薛湘灵的也是程派亲传弟子,当年一曲成名,如今也是京剧院台柱子般的老艺术家,还未出场,光凭那韵味独特的唱腔就能抓住观众的心神。
来这里之前,简淮风是个纯外行,只知道有京剧这么个东西,却从未听过,但这场演出之后,简淮风对京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一出戏魏南庭听过很多遍,以往都是一个人来听,今天难得还有人陪他,只不过是个小孩儿。
虽然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但他并不觉得小孩儿能听进去,估摸着听一会儿就要玩手机或者借故离场了。
但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从开场坐到了谢幕,整整两个小时,目不转睛,杯子里的牛奶也只喝了一半。
他又想起了上周去秦家小院看老爷子,老爷子跟他说过的话,“这孩子性子好,安静,坐得住,谁家小孩儿这个年纪放暑假了不出去玩儿啊,他竟然能在我一老头这待得住。我看他也不爱说话,总不愿归家,小孩子不爱回家又不出去玩,多半是家里的关系让他不开心了,你们这种豪门家庭啊,各有各的问题,你是他小舅,能照顾他的你就多照顾他一点,就当是为我这个老头子吧。”
秦楼月跟魏南庭关系很亲近,也知道他的底细,但是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为了谁找魏南庭帮忙开门路,就连他儿子的事也是魏南庭主动办的。
多年来头一回开口让他帮忙照顾一个人,竟然是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儿。
简淮风看戏入了迷,丝毫没发现后面有一道目光在打量他。魏南庭本想跟他说几句话,看他太认真了,便没有打断。
等到谢幕的时候,他把那剩下的半杯牛奶推过去一些,让他喝完。
简淮风机械地喝着牛奶,思绪还停留在戏台上那些人的人生里。
魏南庭看他眸中有痴相,开口道:“你兴趣爱好还挺广泛。”
现实世界中的人声传进了耳朵,简淮风被拉了回来,他舔了舔嘴角的奶渍,道:“多尝试才能找到自己擅长的。”
魏南庭没急着走,简淮风也就陪他坐着,看着楼下的观众陆续离场,“钢琴比赛你也报了名,海选名次还不错,可算是找到了?”
金主自己办的比赛,简淮风没指望能瞒过他,只是下意识去看简从裕的方向,发现他已经同身旁的女友离开了,松了口气。
魏南庭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了然道:“家里人不知道?”
简淮风老实承认,“不知道,我瞒着他们报名的。昨天我和陆导商量好,比赛不露脸。”
这事儿陆尚寻特地跟他说过,魏南庭点头,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提起,顺势就问起了自己好奇的事,“匿名参赛,不告诉家里人,拿了好名次也没人知道,图什么?”
魏南庭直言直语,简淮风也不想绕弯子,这事儿说了也没什么,“听说冠军,可以向你提一个请求。”
魏南庭抬了抬眉,“你是为了这个?”
简淮风点头。
两人之间素无往来,唯一的联系也就是秦楼月,秦楼月和魏南庭之间的关系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如果对他有事相求,一般人想到走秦楼月这条路也很正常。
秦楼月现在又很是喜欢简淮风,真有事大可以直接通过秦楼月,只是不知道是为简家,还是为自己。
魏南庭道:“名义上你是我外甥,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能帮的我不会推辞,何必要通过比赛这么麻烦,风险也大。”
简淮风没注意他的用词,也不想多解释,拒绝道:“不要。”
比赛多好啊,公平公正,赢了还有一百万。
他总不能说,直接找你要一百万会显得很冒昧吧。
呆呆眯了眯眼,“显得?”
简淮风报之以微笑。
魏南庭放下腿起身,整了整衬衫,道:“好,我很期待亲自为你颁奖那一天。”
剧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们才慢慢动身,这时候,社交女王简君雅终于回来了,看见简淮风眼里很惊讶,“哟,你竟然没提前离开?”
简淮风:“……”
她怎么好意思提出质疑的?
进来后发现魏南庭也在场,简君雅顿时有些尴尬。她当然认识魏南庭,尴尬就尴尬在,两家人很少见面,但都知道对方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魏南庭只比她小两岁,却因辈分压着,她还得叫她小舅。
她不哼不哈的叫了一声,不是很讨喜,魏南庭也没应,算是把过场走完了。
魏南庭也没多待,点点头离开了。
“怎么这么巧会碰到他……”简君雅屏着气看他离开后嘀咕两句,才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拉着简淮风说话。
“怎么样怎么样?”
简淮风“嗯”了一声,赞叹道:“人或早或晚都会爱上京剧。”
简君雅大笑两句,“我说什么来着,要喜欢的话,下次还能来,大哥在这里包了固定席位,就那儿。”
她指了指屏风后的位置,“以后想听直接来就是了。周瑾芳教授今天不在,下次有机会带你见见这位老艺术家。”
……
《我和钢琴有个约会》初赛开始了,时间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
坏消息是,简淮风开学了。
要知道,简淮风在重生回来之前,十四岁的他还是一个成天和赵俊混在一起隔三差五翘课,约着人三五成群出去鬼混的纨绔。
在学校他们是重点监控对象,一旦发生什么出格的事,老师管不了,只能找家长。
他们这种豪门纨绔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家长的混合双打,但简淮风例外,简父简母不会打他,只会问他翻墙出去有没有受伤。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他请假,班主任是会同步告知家长的,到时候魏姝兰一定会问他去做什么了。
他如果支支吾吾说不明白,魏姝兰就会去找赵俊,赵俊不说就找他家长,直到弄清楚为止。
简淮风背着书包在校门口徘徊,迟迟不肯进去,最后摸出了手机,给秦楼月去了个电话。
秦楼月声音大剌剌地,“什么?你让我帮你请假?你小子才开学没多久,请假做什么?我怎么给你请啊,我又不是你监护人。”
“……”简淮风一时找不到别人,不肯挂电话,老爷子拗不过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等会儿的。”
他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分钟,没等来秦楼月的电话,倒是等来一辆迈巴赫。
迈巴赫停在校门口,里面先是跨出一条长腿,接着一个俊逸非凡但周身透着阴郁气质的男人从车里下来。
魏南庭一眼就看见怵在门口的简淮风,大步流星向他走过去,“要找家长?”
“……”简淮风满头黑线。
他是让秦楼月帮他向班主任背书请假,不是让他帮叫家长啊!
不对,魏南庭也不是他的家长啊!
简淮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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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什么,犯了错被叫家长都没有现在这么尴尬,一时脸被憋红。
魏南庭不依不饶,“要我帮你请假?给个理由,否则我不好跟你父母交代。”
简淮风:“……”
他怎么没看出这人表面衣冠楚楚,其实骨子里这么恶趣味?
他明明知道今天比赛,也知道自己瞒着家里人,还明知故问,拿他逗乐。
简淮风嗫嚅,“我跟秦爷爷说一下——”
见他摸出手机,魏南庭失笑,抬手把他手机摁了下去,顺势拉着人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去。
“逗你一下,怎么还告家长,走吧,比赛十点开始,别耽误了。”
被魏南庭曲解意思,简淮风撇了撇嘴,不过现在比赛要紧,等初赛结束了他再去找老爷子理论去。
校长也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一早晨,校会都还没开始,先迎来了这么一尊大佛。
“魏总怎么有空过来学校了?是有什么指导吗?”
魏南庭在教育行业有很多投资,自然是包括这所中学,里面大部分教学楼都是他捐的,他要可以,挂个校董名义也行。
“没什么指导,这是我外甥,来给他请个假。”
校长一看,这不学校的名人吗,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富二代,他只知道人是简家的,不曾想和魏家还有关系。
他抹了抹不存在的汗,“请假都是小事,魏总让助理来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多劳烦呀。”
简淮风眼观鼻鼻观心,老实立在一旁当个装饰品,这和他想象的请假也完全不同,没人告诉他会这么社死。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翻墙好了,轻车熟路,还反而很合理,不会引起怀疑。
魏南庭不时看低着头的简淮风两眼,眼里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酷气场化开一些,“是小事,就不用告诉家长了。”
校长不住点头,心里暗叹这些超级富豪们就这么闲,一两句话就说完的事儿还非要来一趟,简直比教育局突击检查还要刺激。
比赛现场就在城市音乐厅,离学校不是很远,抵达的时候时间还有空余,简淮风就去后台换衣服做准备。
陆尚寻出来迎接魏南庭时,发现两人是一起来的,十分敏感地看了看周围,他性子很直,有话就说,“魏总啊,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瓜田李下,我知道你没有给你的外甥开后门,但要是让别的选手看见了,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魏南庭当然知道,“放心吧,走的专用通道,没人看见。”
陆尚寻心说你可长点儿心吧。
魏南庭不是评委,但作为比赛最大的赞助商投资人,幕后金主,首排自然有他一个位置,他想来就来。
魏南庭问:“初赛是选手自由选曲吧,比赛名单给我一份。”
陆尚寻早就准备着,说选手出场顺序和弹的曲目都列成单子放在评委席桌面上的。
魏南庭拿过来看了看,陆尚寻很会做人,给简淮风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出场顺序,既不会太靠前,也不会拖到后面。
库劳的《小奏鸣曲》
这是简淮风选择的曲目,魏南庭手指在曲名上敲了敲,似乎旋律已经在耳边响起。
中规中矩的选曲,很适合初赛,稳扎稳打闯关,实力就应该保留在后面。
魏南庭嘴角扬了扬,开始期待如果进了决赛,简淮风会选什么曲子。
要知道这次比赛的参赛选手中可是有很多黑马的。
12. 课时12
节目综艺性不强,更多的注重的是比赛本身,但因为筹码足够诱人,参赛选手又是万里挑一,因此还是吸引了一大批观众,内行外行各自参半。
一场比赛下来,简淮风轻轻松松进了复赛,在网上也引起不少讨论。简淮风不怎么上网,全然不知,但架不住呆呆老毛病犯了,非要给他实时转播舆论动向。
刚上场时,弹幕多有质疑。大多数都是在讨论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所有人都露脸,就他一个人搞特殊。
而且导播切镜头也和之前的选手有很大不同,之前的选手大多是一个不远不近的全景,一个景能框住人和钢琴。
而到了简淮风这里,则大多都是背影或者切手部近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了个中插广告,卖点就是那双少年钢琴家骨节分明好看到极致的手。
这样的手,你要给他来个保险广告也是合情合理的。
弹幕越扯越远,直到简淮风开始弹奏,渐渐的质疑的声音就消失了。
艺术鉴赏或许有门槛,但最直观的美人人都能看见。少年的音乐有灵气有活力,却又在激扬活泼的曲调中,弹出了这首曲子的静穆与隽永,就像他削薄却挺拔的背影,从容中满是坚定。
[导播不要切画面,这双手让我再舔十分钟!]
[少年,何不脱下面具,与朕一同沐浴……在优美的乐声中。]
[楼上不要大喘气,我害怕。]
[我以为这是一个严肃的钢琴比赛节目,所以节目组还是要搞事情,这就是本季推出的黑马吗?决赛会不会露脸?]
[我赌五毛,面具下一定是一张需要我跪着看的神颜。]
[wind,他甚至连真名都不愿意留,有人能扒一扒他到底是谁吗?]
……
简淮风被摁头看了一堆无意义的评论,大多都是在讨论他的手和面具下的脸,只有个别内行在研究他的钢琴水平。
他稍微翻了几条,都是从各种角度夸赞他钢琴技艺的,于是让不打算再看,让呆呆关掉这扰人的3D立体环绕投影。
他正在休息间调整,门忽然被打开,魏南庭走了进来,给他递了一瓶水。
“入围名单出来了,恭喜晋级。”
“谢谢。”简淮风接过水喝了一口。赛前他有了解过同组所有选手的基本情况,对自己的水平也有很清晰的认知,能走到哪一步,他心里有准确的估算,所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见他一脸宠辱不惊,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自信,魏南庭觉得这小孩儿越来越有意思,没忍住按了按他的脑袋,“去吃饭吧。”
小时候谁都喜欢摸一摸他的头,掐一掐他的脸蛋,做各种亲昵的动作,简淮风早就习惯到麻木。
他点点头,见魏南庭还看着自己,不确定地问:“我们一起吗?”
魏南庭狡黠一笑,转身打开休息室的门,“接受邀请。”
简淮风:“……”
两人并肩沉默不语地乘电梯去到停车场,魏南庭叫他站在这里等他,他去把车开过来。
等待的间隙,呆呆拉出了任务板,“宿主,有个顺便的小任务做吗?”
“什么?”简淮风一看,是味蕾掌控者称号下的任务一次刷新了两个,内容分别是:
小试牛刀:找到一个口味挑剔的老饕,亲手为他做一顿饭,并获得他的称赞。
深入基层:不限种类,从事餐饮服务行业体验打卡一个月。
简淮风陷入思考,第二个有时间成本,他最近是没空做的,第一个难度显而易见,但如果是顺便的话,可以一试。
“这个口味挑剔的老饕,应该就是我小舅吧?”
呆呆道:“不是近在眼前我都懒得出来提醒这一下子。”
“……难为你了。”
答应的很勉强,魏南庭的迈巴赫开过来后,简淮风自然而然地坐上了副驾。
车平稳行驶在通畅的马路上,简淮风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扯着衬衫角,思考着怎么开口。
呆呆提醒他,“一招鲜吃遍天。”
“……”
没别的招儿了,简淮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车前窗外,状似不经意地说起,“我近来觉得自己厨艺有所见长,苦于家里都是厨师包揽一日三餐,没有展示的机会,如果有人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想我会更热爱这门炙热的艺术……”
魏南庭一手落在方向盘,一手虚虚地搭在变速杆上,闻言缓缓挑起了眉,就听简淮风转过脑袋,用他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他,眼巴巴道:“小舅舅,你愿意做我的小白……试餐人吗?”
魏南庭:“……”
呵,这有求于人就是不一样,连称呼都多了一个字。
车厢里沉默片刻,氛围逐渐变得尴尬起来,许久,魏南庭总算好心地打破宁静,启唇道:“我本来打算带你去老爷子家一起吃午饭。”
简淮风嘴角抽了抽,“那恐怕不太好。”
“是。”魏南庭补充:“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就别受这个刺激了。”
“哈哈……”简淮风干笑。
就在他以为这算是魏南庭的婉拒,有点遗憾这个近在眼前的小任务没法完成时,魏南庭又开口了,“我有套公寓就在这附近,去那儿做吧。”
十几分钟后,简淮风到了魏南庭狡兔十三窟之一窟——顶层复式大公寓。
进门前,魏南庭手还没抬起来解锁,门率先从里面打开了。
简淮风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小情人?
这不会是他藏金丝雀小情人的地方吧,因为近过来了,但是小情人却还没来得及离开,这种情况下撞上,会不会引发误会?
早知如此尴尬,还不如去祸祸秦楼月。
里面的人出来了,是个戴着金丝框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气质也是个精英人士。
简淮风头顶的卷毛慢半拍的又翘了起来——还是个男人!
目光再次落在魏南庭身上时,变得有复杂。
“魏总,您要的食材已经放进冰箱了,还有什么需要吗?”
魏南庭摆摆手,“没事了,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闫思齐恭敬地颔了颔首,离开时还不忘对简淮风点头致意。
上下级关系?
魏南庭站在门口让开一条道让简淮风进来,看见他的表情,打趣道:“你在想什么?”
简淮风低下头,甩掉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想法,“我在想,做你的助理真辛苦。”
二十四小时待命,随传随到,还要负责填充冰箱。
魏南庭给他拿了双拖鞋,“你看到他的工资条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简淮风:“……”
魏南庭一边把他领进门一边介绍,“厨房在这边,东西都是新的,能用,你随意发挥,需要什么就找我。”
他眼皮垂下,看了看简淮风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皙滑嫩的双手,怀疑他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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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端不稳。
“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叫个外卖不费时间。一周后还有复赛,手伤了得不偿失。”
简淮风举起自己的双手打量,他没干过什么重活儿,掌纹很浅,只有指尖练钢琴留下的薄茧,看着就没有说服力。
这个年纪的他确实没有下过厨房,但上辈子被赶出简家后,各方面都要自食其力,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做饭是怎么把厨房炸掉的。
他是厨房白痴,但多次练习都会进步,虽说味道乏善可陈,但厨房里的兵荒马乱这种事已经不会再发生。
“你想吃什么?”
简淮风不合时宜的逆反心一冒出来,就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找补道:“不接受点菜!”
进了厨房后,他首先清点了一下冰箱里的菜,闫思齐买的很齐全,鱼肉虾等生鲜都有,应季蔬菜分门别类排好,不应季的也有很多种,调料全都摆放整齐,将标签页正对着他。
呆呆冒出来出主意,“喏,看见那个虾了没,白灼虾有手就行,是一道很难翻车的菜。”
说完他又自顾自的补充,“不过对于老饕来说啊,白灼虾从食材的新鲜度,到水煮的火候时间和对虾肉鲜、甜、嫩口感的把控,以及酱汁的调配,都有着丧心病狂的要求。”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难的菜品很难做,简单的菜品更难做。
一句正确的废话。
他现在开始后悔选择做这个任务了,呆呆立马道:“小任务完不成没有惩罚,不要有压力,大不了过阵子再去打寒假工。”
简淮风:“……”
人都已经站在别人家厨房了,哪有退缩的道理,于是他拿出了两个小番茄,一块牛腱子肉,打算做一份番茄牛腩面。
这是他上辈子最擅长的一道菜,可以拿来赌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获取的“心灵手巧buff”的作用,简淮风在处理食材过程中,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顺手。
锋利的瓷刀轻松将牛腱子肉切成大小相等的肉块,一刀没落错,做着做着,简淮风简直都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魏南庭将电脑从书房拿到客厅办公,大概是怕简淮风把厨房给炸了,就坐在一个稍微偏一偏头就能看见厨房的位置,余光时不时往里扫一眼。
四十分钟后,两份摆盘精致,色香俱全的番茄牛腩面被端上了桌,简淮风有点紧张地把面往魏南庭面前推了推,“小舅,你快尝尝。”
魏南庭拿起筷子,在某人期待的目光下夹起面条尝了一口,似乎是在细品面的层次,简淮风愣着等了半天,终于见他有开口的迹象时,连忙抢先道:“小舅舅,我想听假话。”
“……”魏南庭勉为其难地点头,“不错。”
简淮风抿唇一笑,问呆呆是否算过关。
呆呆铁面无私,“你说呢。”
哎,老饕就是难伺候啊。看来还是得去打暑假工。
既然任务已经失败,简淮风就破罐破摔了,他失望地搅了搅自己碗里那份,浅尝一口,觉得很不错。
人都长一样的舌头,偏偏有些人心很冰。
“那真话呢。”简淮风不死心道。
心很冰的人毫不客气地锐评道:“炖煮时间不够,牛肉太硬,汤底味道寡淡,面条煮过火了,失了筋道。”
简淮风:“……”
忠言利于行,但实在逆耳。
呆呆冷漠:“你何苦问。”
13. 课时13
也怪简淮风一开始就对自己认知不足,一个厨艺白痴要获得老饕的认可,简直是异想天开,还以为魏南庭是个好人呢,说话半分情面不留,把这份番茄牛腩面批得一无是处。
但矛盾的是,他吃完了,一滴汤汁都没剩下,搞得简淮风尸体暖暖的。
“碗放着吧,晚点我让人来收拾。”
简淮风把碗一推,心里也不是很想再进那个混乱的厨房,愉快地接受了建议。
请了一天假,家里也没法回,刚吃饱了饭头晕乎乎的,哪儿也不想去,简淮风窝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盘算着只要魏南庭不提,他就打算在这儿赖一下午。
魏南庭把餐具受尽厨房,出来就撞上一个大大的哈欠,他道:“困了就去楼上睡会儿,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简淮风起身,又听魏南庭补充,“那是我的主卧。”
简淮风回身看着他,困倦的眼神里透着困惑。
魏南庭回望,“我没事收拾客卧做什么?你有洁癖?”
“没有。”简淮风本来也没想什么,这一上午参加比赛已经够累的了,回来还在厨房奔忙了快一个小时,这会儿吃饱了血液都涌上头,他只想赶紧躺下。
这间公寓没什么住人的痕迹,看得出魏南庭平时很少回这里,家政阿姨打扫房间换床单的频率比他回来的次数都多。
简淮风倒在床上时吸了口气,果然是一股洗过之后再阳光曝晒的干净味道,令他感到舒适安心,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顶层采光很好,橘黄色的夕阳从落地窗投映在地面,将半张床染成暖金色,简淮风坐起身来,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下楼时,发现魏南庭已经离开了,沙发上坐着魏南庭的助理闫思齐,闫思齐听见声音回过头,“你醒了?魏总有事回公司了,让我来等你醒后把你送回去。”
……
叫家长请假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复赛那天,简淮风直接给魏南庭去了个电话,叫他来给他请假,连多余的客套都没了。
“小舅,请假。”魏南庭接起电话时,就是这么一道开门见山毫不见外的声音。
彼时他正在公司开早会,无奈一笑,“小朋友,你知不知道现在是财务报季报,筹备年底预算的时候?”
“哦。”简淮风踹飞一颗小石子,“那你来不来?”
“……”魏南庭道:“等着。”
挂了电话后没多久,他让闫思齐去给校长打了个电话请假,让财务加快汇报完便结束了会议,驱车去学校接人。
年纪轻轻,他有一种养了个不省心的孩子随时都在叫家长的感觉。
在后台一起准备的其他选手都有些赛前紧张,相比起来简淮风倒是和初赛一样毫无压力,少了些紧张后,上台水准也能发挥到最好。
他的顺序是第三,比完下场后,魏南庭还坐在评委席,简淮风就去休息室等他,结果半道碰见了简君雅。
他很是意外,语气里又带着一丝心虚,“姐,你怎么在这里?!”
简君雅抱着手严肃地看着他,“好啊老三,你瞒着我们所有人,翘课来参加钢琴比赛?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这件事告诉爸妈他们会不让你参加?”
简淮风语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欲言又止地挠挠头发。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憋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他是没想到家里还会有人无聊到看钢琴比赛。
简君雅一声冷笑:“呵,你以为你带个面具我就不认识你了?你那一头小卷毛,那背影,那手指头,就是化成灰我也能闻出味儿来。”
简淮风:“……”
“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简淮风沉默。
简君雅此人没什么耐心,见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索性不问了,过道里人来来往往,她招呼简淮风,“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这两天干的事儿一件比一件奇怪,我也懒得问,不过你做什么,姐都会支持你的。”
她有恢复了那种没心没肺拉着人谈天说地的样子,“你记不记得之前上大学我要学戏曲,爸妈死活不同意,差点瞒着我给我改了专业,那会儿我还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后来你看见我哭,就跑去爸妈面前哭,天天哭,特吵人,后来爸妈态度才软化,懒得管我了。”
简淮风就跟在回忆上辈子的事儿一样,记忆模糊很不真切,小时候的事了,他也想不出当时的逻辑。
简君雅正要拉开休息室的门,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里面传来一道摔东西的声音。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只是复赛,你为什么会发挥失误?你不是练了很多遍吗?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简淮风和简君雅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好奇,于是顿在原地没挪地儿。
接着一道唯唯诺诺的少年音传出来,“对不起妈妈,我当时只是有点紧张,不过没关系,我的积分还是很高的,进决赛应该没有问题,妈妈你别生气了。”
女人情绪很是激动,“复赛你都能因为紧张而失误,那决赛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了让你学钢琴付出了多少?我为了支持你,跟你爸离了婚,把房子卖了,给你请最好的老师,现在我一天打三份工还欠着别人钱,给你买一台钢琴就能花光我所有积蓄,你要是这次不能拿第一,妈妈连送你去国外深造的钱都没有,我已经在你身上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要止步于此吗?你能不能争气一点!”
少年似乎是沉默了,简淮风侧了侧,从门缝隙往里面看,那个少年他记得,叫薛淼,就在他前一个出场,他在后台听过他的表演,这孩子确实天赋极高,但是据说家庭条件很一般,跟同组大部分选手没得比。
薛淼低着头,两只手死死地揪着白衬衫一角,一滴眼泪打在他手指上,满心都是自责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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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对自己有信心,可是这次参赛的选手个个都很厉害,他自己也有天赋也有努力,可就是比不上有些人出生在艺术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最好的资源都唾手可得,那是他需要花费成倍的努力才能赶上的现实差距。
呆呆听着八卦摇着头,“他不仅比不上那些有钱的艺术世家,也比不上那些有系统金手指的,人生啊,处处都是不公平。”
简淮风:“……”
薛淼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脑袋越垂越低,简直要把自己缩成球,女人发泄完情绪后,马上又心疼,“对不起淼淼,是妈妈情绪太激动了,妈妈这阵子压力太大,说话比较急,你别怪妈妈,妈妈知道你天赋高,很热爱钢琴,妈妈只是希望你能赢得比赛,能够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别哭了啊,不要紧张,我们回去准备决赛吧,不管怎样,妈妈都会让你可以一直弹钢琴的。”
母子俩抱在一起哭,简君雅听完了八卦,拉着简淮风离开,一路上感叹了好一阵子比赛残酷的话,简淮风看着车窗外默默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呆呆跑出来看热闹,“宿主你的心动摇了,可是没办法啊,你俩是竞争对手,你们都有自己的目的。”
简淮风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也知道,有些人是真的热爱钢琴,从小为钢琴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甚至是在燃烧生命。
而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达到称号,在系统金手指帮助下半路起家而已,如果他输了比赛,损失不大,他想做的事有很多其他办法可以完成,只是要费些时间。而有些人要是输了,未来的人生道路都会发生变化。
发呆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发了进来。
他手机原本是静音,简君雅嫌平时联系不到他,给调成了响铃,简淮风觉得太吵,一来一回折中调成了震动。
他和魏南庭现在还没加上对方社交账号,都是电话短信交流。
魏南庭:在哪?
比赛结束后,魏南庭本想直接去休息室接简淮风去吃饭,但被雷恩斯拉着分析赛况,耐着心听他滔滔不绝地赞叹了一轮今天表现出色的好几个选手。
雷恩斯道:“实不相瞒,我最近有些灵感枯竭,为了找灵感,我已经一个人在欧洲大陆晃悠了大半年,我想找到我的灵感缪斯,参与我下一年的一个计划,我想创作出能震惊世界的音乐,庭,我来参加你举办的这场比赛真是来对了,你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出少年……”
魏南庭礼貌地听他说话,间隙给简淮风发了条短信,估摸着按简淮风那个手机就是装饰品的习惯,应该要好半天才会回复,没想到刚收手机不久,对面就回了话。
简淮风:“我和我二姐先走了。被她发现了。”
后面还加了一个垂头丧气的emoji表情。
魏南庭嘴角勾了勾,很快对面又来了一条消息,问:小舅舅,能不能问一下,薛淼的排名?
14. 课时14
复赛的成绩排名当天会由评审做出裁决,但是要在三天后才会向选手公布,这期间评审还需要更细致的复盘,以确保成绩公正准确。
简淮风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不是叫上“小舅舅”了么,魏南庭算是看出他有奶就是娘的坏毛病,有事求人知道嘴甜一点,平时没事就爱答不理,简直恶劣。
他故意没及时回消息,跟雷恩斯聊完后,才给简淮风去了个电话。
“你的成绩目前第一,薛淼第二,但是比分差的不多,决赛分数的权重不一样,所以他是你最大的劲敌,怎么,现在知道紧张了?”
简君雅知道简淮风不想告诉父母后,没有带他回家,而是转到带他去了自己学校,一进校门又故态复萌,撇下他去跟学弟学妹还有留校的师兄师姐们交际去了,简淮风习以为常,独自在学校转悠。
他在一颗老榕树下的长椅上坐下,宽阔的校园大道上起了风,他道:“我有信心,只是好奇而已。”
魏南庭道:“有信心是好事,不过不妨提前告诉你一下,决赛的赛制不一样,最后一轮是评委为选曲,难度会很高,而且会在最后两天随随机配给选手,意味着选手只有两天时间提前准备,这就更考验功底,我记得你学钢琴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简家这样的豪门家庭,并非艺术世家,给孩子报钢琴课不过是陶冶一下情操,并不是奔着把人往大艺术家培训的,加上他提前了解过,简淮风从小就对这门兴趣课无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虽然主动往琴房跑了,但也没待多久。
让简淮风这么自信的可能是天赋,但这次比赛的选手中最不缺有天赋且更加努力的人。
长椅对面是足球场,宽阔的草坪连着蓝色的长天,吸引了简淮风的注意力,良久他道:“小舅,比赛完后你能请我吃顿饭吗?”
魏南庭道:“到时候需要我安慰你吗?”
简淮风摇头,“赢家不是可以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吗?我们边吃边提。”
对面似乎是被他狂到了,发出一道低笑,“行,我会提前订好餐厅。”
挂掉电话,简淮风把手机往包里一塞,坐在长椅上认认真真看操场上的人踢球,还被路过的几个姐姐投喂了冰淇淋和小零食。
呆呆很是欣慰地点头,“还以为宿主你会心软,把第一让给薛淼呢,竞争就是这样啦,很残酷,大家各凭本事就好。而且你不可能会输的,你现在的天赋值高得可怕。”
简淮风舔了一口冰淇淋,笑了笑没说话,一个人在学校坐了很久,久到一道广播拉回了他的思绪,“简淮风同学你好,你的姐姐简君雅正在找你,请听到广播后到广播楼三楼汇合,如不认识路请求助路过的学姐学长。”
简淮风从包里取出手机一看,发现简君雅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听见。
呆呆吐槽道:“你姐路子真野。”
简淮风:“……”
……
复赛过后,简淮风在网上名气更大了,无数人跑去节目组官号下问决赛可不可以让这位叫“wind”的选手摘掉面具。
不少人在扒他的真实身份,但魏南庭有过交代,没有人能查到什么。
一晃眼一周过去,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一,魏南庭主动把车开来了学校,提前跟校长打好招呼,把人拉走了。
前天评委组向所有选手发布了本次比赛曲目,简淮风看了看,一共十首曲子,每一首都是那种为炫技而生的超高难度曲子,要不是特地练习过,就是看着谱子都很难弹完整。而且其中有一半他听都没听过。
简淮风可能是运气不好,分配给他的那首正好就是他只有耳闻但从没弹过的曲子——《镜》
得到曲目后,呆呆比他还紧张,他拿出小黑屋扭了扭脖子跃跃欲试,“怎么样,这次调多大的流速比?要不你先在小黑屋里练个一年半载吧。”
简淮风:“……”
简淮风没有进小黑屋,而是去了琴房待了两天,期间还骚扰呆呆,让他给他查这次的评委的资料。
呆呆简直都要怀疑他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想私下里跟评委做什么交易,但简淮风就是不说,他也只好任劳任怨地给他最全面的资料。
自己摊上的宿主,哭着也要宠到底。
进入决赛的只有十个人,出场顺序也是随机的,简淮风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主办方有为每个选手在后台提供单独的训练室,简淮风坐在钢琴前,却没有在联系,而是闭着眼,似乎在脑中回味什么曲子。
两个多小时后,工作人员来催他上台了,他才慢条斯理地戴上他的面具,然后起身出门。
他不紧不慢,呆呆都替他紧张,“我刚去听了薛淼的现场,他真不愧是天赋和努力并存,不看谱子他都能把一首《B小调鸣奏曲》弹得很完整,并且他现在是全场得分最高的,你有点悬了——等等,我先说明哈,我是学习系统,不鼓励作弊行为,我是不会给你在脑内提供曲谱的。”
简淮风失笑:“你紧张什么,你要是不放心,一会儿可以自己去小黑屋里待着。”
呆呆抗议:“我才不要,我要看你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决赛是直播,简淮风戴着熟悉的面具上场后,弹幕瞬间炸开。
[天呐,这比赛简直是神仙打架,前面九个人的演出给我看的脑袋都要炸掉了,难怪每个选手谈完后都有十五分钟间隙,要是不停这一会儿,恐怕钢琴都要烧起来。]
[谁懂啊,参加比赛的又不是我,我却不敢呼吸。]
[好期待wind的表演,前面的选手真的很厉害,尤其是那个叫薛淼的少年,wind得拿多少分才能超过他啊,开始紧张了。]
[为什么冠军只能有一个人?这俩宝贝谁赢了,另一个在我心里都也是冠军!]
……
简淮风步履从容地上了台,台下十分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台上聚光灯所在的一小方天地。
台上的少年身着白衣,发色浅浅,在灯光下散发着光芒,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天地,旁若无人地抚摸着琴键。
其实节目组发布曲目后,在网上引起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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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片讨论,说这些曲目难度如此之高,应该放在成人组的,这简直是有意为难这群十几岁的少年。
但评委组有自己的考量,他们的评判标准并非是一定要他们把这些高难度曲子完美地弹出来,而是要看他们的音乐素养和情感表达能力,要怎么在短短两天内处理好一首根本不可能完美演出的演奏,才是他们要考量的重点。
少年们的潜力是无限的,从薛淼的表演上,评委们越发肯定这次的选择是对的。
《镜》的难度很高,评委们视线落在简淮风身上,像对之前的所有选手一样,一开始就没有期待他能弹得多好。
简淮风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过了好几分钟后,他才开始弹奏这首曲子。
前面几个音很简单,简淮风用一只手在琴键上敲击,几秒后他抬起了另一只手,节奏正是要变化的时机,他的曲子竟然毫无预兆地往另一个方向转变。
就像是一架在跑道上起步冲刺的飞机,你以为它马上就要抬头起飞了,结果他只是掉了个方向,开向了另一条跑道。
座下的评委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简淮风现在弹的完全是另一首曲子,而且听前奏不是任何一首他们听过的,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代表他直接放弃了。
雷恩斯皱着眉听下去,片刻后道:“这是原创,应该是他自己作的曲,听一听吧。”
不管他是不是要放弃,只要他还没结束,评委就会给足他尊重。
曲子很短,只有四分钟,演奏结束后,简淮风起身向台下鞠躬,直到他转身离开舞台,台下都是一片鸦雀无声。
他一走,评委们纷纷摇头,“他这首曲子虽然不错,也显示了他的天赋,但决赛规定的是弹指定曲目,规则就是规则,如果我们要通过这首原创曲子来给他打分,我想是对其他选手的不尊重。”
其他评委纷纷表示认同,最后他们讨论得差不多后,一致看向雷恩斯,雷恩斯还在发愣,被旁边的人小心提醒,他才回过神,不知不觉间眼泪从他的眼眶滑落。
“抱歉,你们刚才说什么?”
其他评委又跟他转述了一番他们的讨论,雷恩斯点点头,“我们现在需要临时给选手评分,我同你你们的说法,给零分,但是在比赛结果向大众公布前,我们还有三天时间需要复盘,我想我们需要慎重评判一下。”
其他评委们都同意。
比赛当天,简淮风毫不意外地拿到了零分的结果。简君雅一直都在观众席看他比赛,结束后她只是默默安慰他,赛前他提前了解过他的曲目,也知道对他来说会很困难,所以对他临场换弹别的曲子的做法只有鼓励和安慰。
“没关系,我觉得很好听,回头我联系节目组把母带给我,我帮你去投给一些靠谱的音乐制作公司给你发行,就算输了比赛,你凭这首原创也能收获许多粉丝的。”
……
比赛结束后,雷恩斯找到了魏南庭,又是一番滔滔不绝,但这次他没讲别人,全程的话题中心都是简淮风。
“庭,我想我的灵感缪斯已经找到了。”
15. 课时15
“你听到他决赛弹得那首曲子了吗?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这首曲子有多伟大,你是懂音乐鉴赏的,相信你在一开始就被wind的旋律所吸引,你觉不觉得,他在描述一场惨痛的沉重的战争,但是他的音乐,全程没有一丝压抑。”
有些人或许在某方面并不擅长,但鉴赏技能却能点满,魏南庭在钢琴上就是这样,所以他才跟雷恩斯关系这么好,就是因为他的点评每次都能一针见血地说到他心坎上,所以即便不是同行,雷恩斯也很喜欢和魏南庭交流。
简淮风创作的曲子,在用一种很平静的方式描述一种极度沉重的哀恸,在他的音乐里,你似乎能看见一片废墟,废墟上没有压抑,而是清风扫过,蝴蝶在漆黑的泥土上盘旋。
这是一种平静的痛苦,一种在黑暗中待久了而对阳光产生的一种惊惧,眼前的平和与静谧都是那样令人难以适应,这种极端的矛盾都藏在水波纹一般郎朗轻快的曲调中,直到最后也没有改变。
情感浓烈的人,会很容易陷入曲子里那种充满希望的迷茫中,难以自拔。
雷恩斯生在和平年代,但他的国土曾经陷入过混战,庄园被摧毁,家人流离失所,他有个叔叔就曾参军被俘虏,战争结束后才被放回来,患上了战后创伤综合征。
世界一天天变得更美好,他的心却始终在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直到他死去,雷恩斯将他埋在石碑林立的英雄公墓,望着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山丘,他陷入了迷茫。
叔叔生前他一直想要探寻他的内心世界,在他去世后似乎看清了,却难以表达出来,所以他放下了创作,独自走遍整个欧洲,直到来到了燕市,听见了wind的曲子。
“庭,你听我说,最后我们评委组或许还是会把奖项颁发给薛淼,但是wind他是一个天才,你一定不能放弃他。”
雷恩斯激动地走来走去晃个不停,忽然停下来一拍手,“oh~天呐我怎么没想到,如果他失去了你的资助,我可以邀请他和我一起出国,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为他提供职业生涯所有帮助。”
魏南庭:“……”
三天后,颁奖典礼。
这是一场实时直播,还没开始,直播间已经挤满了人,讨论度最高的就是决赛当天wind的表现。
有人觉得他是因为功力不够,所以在直接在比赛时选择弃权,换了一首自己的原创,也算是对比赛的尊重,没有乱弹一气,或者直接心态崩掉当场大哭。
也有人说,他的创作平平无奇,听得他都快睡着了,评委组给的零分很公正,只是有点可惜了他之前的表现。
最后还有那么一拨人贼心不死,还是想看看wind面具底下的的真容,那架势大有要盖过其他所有他讨论的倾向。
呆呆啧啧叹道:“因为你的骚操作,薛淼一个好好的少年组冠军,愣是没有一点关注度。”
简淮风脸很大,“这对他而言或许是件好事呢?”
呆呆不屑地哼了一声,想起什么,问:“看样子你是拿不到第一了,一百万没了,你也不能跟魏南庭提要求,那你现在可以个告诉我你本来是打算找他做什么吧?”
“呆呆。”简淮风道:“我没有输。”
“是是是,你的孤独,虽败犹荣。”
“……”
颁奖典礼开始,所有参赛选手都回到了观众席,简淮风坐在其间,因为决赛得了零分,他连季军都没得到。
雷恩斯亲手将奖杯颁发给了薛淼,薛淼激动地在台上留下了眼泪,感谢词里全是他的母亲。
最后,雷恩斯接过话筒,在台上发表了这么一席话,他先是把薛淼夸了一遍,说他天赋极佳,很是看好他的未来,并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同台演奏。
接着又开始讲自己的感想,“我真的非常荣幸能够受邀以评委的身份来参加这次比赛,在比赛中我看到了许多优秀的少年天才演奏家,我也很幸运,在这次旅途中找到了我的灵感缪斯,他就是wind。”
讲到这里弹幕开始激动,因为按常理来说,致辞人都cue到当事人了,那么镜头应该马上切那个人才对,但是节目组总是反其道而行,镜头依然稳稳地落在雷恩斯脸上。
弹幕都给气笑了——他们在期待什么?
简淮风事先并不知道这一环节,没有给他镜头也是魏南庭授意,因为他今天可没有戴面具。
简淮风的席位就坐在魏南庭旁边,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大家都以为wind是直接没有出席颁奖典礼。
雷恩斯的演讲还在继续,“wind也是一个天才,虽然很可惜,因为比赛规则,他最后的表现没有得到评分,但是他弹奏的音乐却深深印在我的心中,他对于音乐有着非凡的创造力和表现力,他是我心中的无冕之王。对此,经过我们评委组和主办方一致同意,决定给wind颁发一个特别奖,以此鼓励。”
弹幕整个燃了起来。
[是的,我也想说,就算wind最后没有获奖,他也是我心里的无冕之王。他和薛淼一样,未来可期。]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导播还不切wind?]
[这都特别奖了,总要上台领奖吧,wind难道没有来?这个特别奖难道只是一个口头鼓励?]
呆呆也好奇道:“这也在你计划之中?”
简淮风摇头,“不,我只是想只要得到了评委组的认可,我至少可以以此为由继续向小舅谈判。”
既然他是无冕之王,同样优秀,那么抛开比赛的奖金和魏氏的支持,一个口头上的条件是可以答应的吧?
魏南庭曾经承诺,如果简淮风获奖,会亲自为他颁发奖杯,原来并不是指他就是那个颁奖的人,至少薛淼的奖杯不是他颁发的,他本人就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台下观礼。
直到宣布特别奖的时候,他才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面具递给简淮风,道:“去吧,该给你颁奖了,无冕之王。”
简淮风握着那张和自己先前选的一模一样的白色狐狸面具微微发愣,道:“特别奖是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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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我不插手评委评分。”魏南庭否认,“你不是很自信吗?怎么也开始自我怀疑?”
简淮风迟疑地戴上面具,在魏南庭的带领下去了颁奖台。
[差点以为wind是不打算出席最终颁奖礼,要找个人替他领奖了呢。]
[怎么会这样!都到最后了wind也不打算露脸吗?]
[宝宝!宝宝摘下面具让姐姐看一眼,就看一眼!]
特别奖是一块专门打造的勋章,魏南庭郑重地颁发给他时,凑过来在他耳边道,“祝贺你,小钢琴家。”
没有拿到那一百万,简淮风还是有些遗憾,不过握着那枚纯金打造的小小奖牌时,心里头一次升起一种成就感。
没人不喜欢获得的别人的认可,尤其是在经历过不懈的努力和付出后。
呆呆也在为他放鞭炮庆贺,“宿主快看,黑白键精灵的称号亮了一半!”
简淮风着实没想到,称号还能一半一半的亮,不过没关系,他不会止步,迟早要把他完全点亮。
颁奖典礼结束后,因为有事不能来的简君雅在直播间看到这一幕,没想到自家三弟居然还拿了个特别奖,马上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没想到这几个评委还挺灵活,既尊重了比赛规则,又不辜负有才华的选手,老三,很棒啊,等着姐现在过来接你,请你吃大餐。”
简淮风接到他电话时,魏南庭的车已经开到他面前,自动门缓缓打开,魏南庭偏了偏脑袋,示意他上车。
简淮风道:“抱歉啊二姐,我答应了要跟小舅去吃饭。”
“谁?”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小众的词汇,“小舅?就是母亲母家那边的那个小舅?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简淮风仓促地看了一眼开车的魏南庭,小声道:“他给我颁奖。”
说到颁奖,简君雅就更纳闷儿了,怎么他一个主办方,不去给冠军颁奖,也不给亚军和季军颁奖,就给他一个特别奖获得者亲自颁发?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他小舅?
要不是因为知道他是他们小舅,她还真会怀疑是金主看上他家小弟,有意勾搭呢。
如果真是魏南庭,简君雅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行了你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后,简淮风吐了口气。
魏南庭选了家燕市地标建筑顶层的私房菜馆,菜品摆盘精致,分量很小。
简淮风内心吐槽,这能有他做的番茄牛腩面好吃吗?
浅尝了一口,眼睛亮了。
两人都知道这顿饭的真正目的,但也都认为美食不可辜负,菜都上了,怎么能放着不动。
何况简淮风一下午没吃东西,现在是真饿,他吃东西很慢,除了所有豆类和一些淀粉重的菜,也不怎么挑食,看他一小口一小口把食物送进嘴里,然后埋着脑袋不徐不疾地咀嚼,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看他吃得差不多,魏南庭放下餐具,进入了正题,“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16. 课时16
简淮风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闷着头酝酿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望着魏南庭。
“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呆呆:“噗!”一口热茶被喷了出去。
“宿主你什么意思?”别看呆呆平时捧着本书一副正经学者的样子,其实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书名叫《漂亮金丝雀和大佬的包养协议》,所以听见他这么问,很难不往歪了想。
简淮风似乎也意识到有歧义,换了个问法,“或者说,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想的是什么?”
魏南庭的第一想法和呆呆是一样的,他这样的出身,从小到大权.色交易看得太多,对那些刻意接近自己的人很敏感,但简淮风那单纯的目光里显然没掺杂什么邪恶的念头,魏南庭没有回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舅,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长相和我家里人没有一点相似,外面的人都在怀疑我身上到底是不是流着简家的血。”简淮风语气平和,就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无关,“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吗?”
魏南庭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怀疑过。”
简淮风垂了垂眼睫,嘴角似有若无地扬了扬,似乎是无奈,“你们怀疑的没错,我确实不是简家亲生的孩子。”
魏南庭看着丝毫不意外,“你希望我怎么做?”
简淮风晶亮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你很难想象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前是不是已经经历了一遍从震惊、害怕、怀疑,再到确认后的失望和难过,才会在现在说出口时这般平静。
一瞬间,魏南庭又想起了简淮风所作的那首钢琴曲。
简淮风抿了抿唇,认真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简家真正的小少爷,我想离开这里。”
魏南庭怔住。
换做是他,如果他知道自己非魏家亲生,一定会先把消息压住,然后暗中派人把所谓的真少爷找到,想尽办法让他永远没法回到魏家。
简淮风不一样,他经历过上辈子那些复杂的纠葛,也不想再报复谁,只想尽早离开这里,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
事情凑巧,那天魏南庭把简淮风送回家后,闫思齐告诉他,他已经找到了简家真少爷,还带回了对方带着毛囊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比对,确认了身份。
找到了人,闫思齐没做多余的事,先回来告知老板。
魏南庭看着资料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偷拍的侧面照,血缘这东西还真是复杂,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衣着朴素的少年眉眼间和魏姝兰的相似之处。
闫思齐提醒道:“既然真少爷已经找到,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策划曝光的事?”
“我改主意了。”魏南庭道:“你猜wind向我提的什么要求?”
他忽然转变话题,闫思齐大脑飞速运转,wind就是那个获得特别奖的少年组钢琴选手,原来魏总破格同意满足特别奖获得者一个要求,既然他此时提起这件事,那么这个wind的身份应该和这件事有关联。
闫思齐观察力很强,很快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联想起来,“wind就是简小少爷?”
“嗯。”
闫思齐问:“他说了什么?”
魏南庭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简家亲生孩子的事,想让我帮他找到真少爷,以一种合理的方式让他回到简家。”
闫思齐思索一番,揣测道:“既然简小少爷都知道了这件事,说明简振江大概率也知道了,有关于当年他出轨的丑闻,他一定会想办法捂得死死的,我们在这个时候曝光,未必能直击要害。”
魏南庭点头,“简振江要藏,就让他藏着吧,魏鸿升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否则也不会老大不小了才从魏家上桌,有的是别的办法对付他。”
“那苏林那边……”
魏南庭的手压在一张黑胶唱片上,那是他让节目组专门制作的,录的就是简淮风的那首原创钢琴曲。
他目光瞬间放柔和了一些,“先放着吧,他年纪还小,就算要离开,也不是现在。”
……
自从比赛结束后,简淮风主要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得亏了系统那“不学习就去死”的催命态度,他已经把初中的课本全都复习完,已经开始打卡高中知识了。
本来还想拉一拉任务进度,浅试一下“塞上小飞燕”下面的任务,结果出师不利,刚跟魏姝兰提起自己想学马术,就被立马驳回。
简小少爷虽然从小被溺爱,但本质上还是温室的花朵,所有危险的项目,魏姝兰都不许他碰,尤其是在绑架案发生后。
没有经济独立前,简家不同意的,他也没办法自己偷偷去学,小黑屋也不能凭空变出一匹马来。
于是他暂时放下了这个目标,先去把答应过别人的事做了。
秦家小院,简淮风放了学就直奔秦老爷子家,拿出前几天选好的木料,对着一张图纸开始在木头上刷样。
秦楼月凑过来问:“你答应给我雕的财神爷不是已经摆博古架上了,这回又雕个什么?”
简淮风不愧是心灵手巧,拿了一个财神雕像样本给他照着雕,他居然一次就雕了出来,虽说有些粗糙,但在秦楼月的指导下精修打磨过后,竟然也有模有样的。
看了眼图纸,青楼月喜道:“不错,有了财神爷还得有个善财童子,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简淮风纠正道:“秦爷爷,善财童子是观世音菩萨座下的。”
“……”秦楼月挽尊道:“我知道,考你呢。”
“那不是我财神座下的,是要送给谁的?”老爷子十分八卦。
简淮风专注地刷样画线,发现有一根画歪了,于是用手去擦,发现擦不掉,强迫症犯了,抄起一把雕刀直接把那一块削掉,他头也不抬道:“送给小舅。”
“怎么忽然想起送给他了?”秦楼月虽然希望甥舅俩关系好一点,但是也不免纳闷,这俩人虽然每周都能在他这碰个头,但表面上看着总是淡淡的,全程交流还不如跟他这个老头儿多。
他只当是这俩人都不懂表达情感,但心都是热乎的,只是把感情放在心里而已。
“对了秦爷爷,我能在你这里开直播吗?”
“直播?”秦楼月现在一听见网络词汇就头疼,免不了会想起他那个带了十来年的徒弟兼孙子,忽然说不干了要去参加选秀节目搞唱跳rap。
这简淮风虽然不是他的徒弟,但现在忽然想搞什么直播,万一到时候又被网络的花花世界吸引,再也不来他这里玩无聊的木头了,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直播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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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淮风指了指手上的东西,“就直播做这个,你放心吧爷爷,我就播来玩玩,不会吵到你的。”
“哼。”秦楼月吹了吹胡子走开了,算作默认。
他不乐意还能怎么样,要是直接决绝,孩子说不定直接不来了就在家里搞直播多方便。
得到了默许,简淮风从包里摸出手机和早就准备好的手机支架,架好设备调了条位置,让摄像头能刚好框柱自己和工作台。
呆呆:“你又搞什么花样?”
简淮风长吁短叹,“哎,一百万没拿到,没钱啊。”
没有钱,万一哪天真少爷回来了他要搬出去,兜里没钱将寸步难行。
别人家的少爷被抱错,好歹还有个亲生家庭可以回,可他情况复杂,生母就是为了报复情人,不惜把自己孩子送出去,完事后又出国一走了之,他已经没有所谓的家可以回了。
哪怕是一个破碎不堪的家也没有。
呆呆啧啧两声,顾自唱起了小曲儿:“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简淮风:“……”
简单调好设备后,简淮风这才点开自己昨天才下载好的直播软件,准备开个直播间,接着就遇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坎。
——未成年人禁止直播。
简淮风:“……”
呆呆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把那首凄惨的童谣唱的更欢快了。
简淮风懊恼,他怎么事先没了解到这么重要的规定?
秦楼月还在那边吹胡子瞪眼,丝毫不知道隔壁小孩“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口里来来回回地嘀咕年轻人啊浮躁啊。
最后还拿起了手机偷偷拍了张简淮风架直播设备的照片给魏南庭发了过去。
配文也很经典:孩子得富养,否则容易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被骗。
魏南庭的电话打来了,“哪家直播平台?我找人封杀了。”
秦楼月:“……”
他不知道未成年禁止直播的规定,只觉得年轻人不仅浮躁,杀气还很重。
简淮风也是要面子的,不能在已经把直播的事告诉秦老爷子后,又没有缘由地突然不播了。
所以这手机就这么架了一下午,开的是前置摄像头录像模式。
魏南庭提着晚饭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过去直接取下了手机,对着屏幕一看,直接就揭穿了某个要面子的少年人的秘密。
他扬起嘴角一声轻笑,直接关掉了视频录制。
魏南庭:“缺钱了?”
简淮风:“暂时没有。”
不过很快就缺了,只要魏南庭愿意,他相信找到一个简家流落在外的真少爷还是很容易的。
魏南庭把手机拍在桌上,转身靠在桌沿,侧头看简淮风正雕刻木头,道:“怎么,现在连一声小舅都不愿意叫了?”
刀一偏,简淮风差点划到手,连忙把雕刀拿远一点,抬头不解地看着魏南庭。
“可我并不是简家的孩子。”简淮风看见那人戏谑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是在逗自己,低下头继续比划,“你尽快找到真少爷,我想他会很乐意天天叫你小舅的。”
魏南庭眸子一暗,似乎对那个画面并不是很喜闻乐见,但他没说什么,转身去张罗晚饭。
17. 课时17
“这都两个多月了,你这善财童子怎么还没雕好?不就巴掌那么大点。”
秦楼月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听广播,时不时往工作台那边瞄一眼。
简淮风鼓捣来鼓捣去,雕了好几个都不满意,现在手头这个已经是第八个了。
秦楼月哼道:“这么上心,平时也没见你嘴甜一点多问候人家几句。”
简淮风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真实原因他说不出口。
这不快要过年了,他和魏南庭这种似甥舅非甥舅的关系实在太尴尬,逢年过节都不知道应不应该串个门送点礼。
既然这现成的有一个早就约定好了的东西要给他,不如把时间压一压,放到过年一起送。
这样不仅解决了尴尬,还能省下一份礼的钱。一举两得呀!
这理由把呆呆惊呆了,“人家小魏对你挺好的,你不要太抠搜。”
……
一转眼冬日已深,燕市昨夜下过了一场雪,一觉醒来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简君雅在简家的花园里种了棵柿子树,但树龄尚幼,枝条脆弱,经不住雪压,一晚上断了好几条,大早上的佣人在扫雪,简淮风被简君雅拉着捡树枝。
今天是大年三十,简从裕也回了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气氛变得很怪,简淮风不仅要躲他大哥,简振江和魏姝兰在知道他非亲生的事情后,对他的态度发生的微妙转变也让他觉得不自在,于是吃过年夜饭后,简淮风便打算偷偷溜出去。
魏姝兰知道他又要往秦楼月家跑,也没拦他,还给他装了一道菜让他好好给秦爷爷拜个年。
简淮风走后,魏姝兰肩膀一耷,脸上带着些许忧愁。这几个月,简淮风以及那个被抱错后还不知身在何处命运如何的亲儿子的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心里装着事,人就格外敏感,他看简淮风这几个月人变了不少,性子冷了,也不爱待在家,不禁心想,难道是他有所察觉了吗?
“刘叔,你回你家吃年夜饭吧,不用在这里等我,回去我直接打车就行。”
刘叔连忙摇头,绑架的事发生后,夫人特地嘱咐过他,小少爷的上下接送一点都不能马虎。
但这除夕夜还不能回家跟家里人吃饭,情理上他就有些松动,最后简淮风答应,自己要回去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这才开着车回了自己家。
秦家今晚很热闹,秦楼月那五个儿子还有满堂的孙子孙女都来了,倒是让简淮风有些局促,站在门口脚步踟蹰,迟迟没有进门。
“你就是简淮风?”
身后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简淮风转身,发现是个穿的很潮,染了一头蓝紫色头发的男生。
“你就是秦爷爷那个去学唱跳rap的孙子?”简淮风很快将他的形象和平时秦楼月的描述对上,看着年纪比自己没大多少,顶多大学还没毕业。难怪老爷子生气。
“小鬼头怎么这么没礼貌,你就是那个老来老爷子家蹭饭的小孩儿吧?”他语气不是很好,早听家里人提起过老爷子似乎又收了个徒弟,他虽然明白是自己放弃退出,但总有种被人趁虚而入替代位置的感觉,有点不爽。
他昂了昂下巴,指着简淮风怀里抱着的食盒,语气里有些嘲讽,“又来蹭饭啊,这回不错,还知道自己带上家伙什儿。”
“……我来给秦爷爷拜年。”
“哦,那你怎么不进去?”
简淮风没说话,站在影壁下头,朝里望了望,院子里灯火通明热热闹闹,一听人就不少。
简淮风虽然挺老爷子说起过他的家人,却几乎没见过,早知道他就明天晚点再来拜年了。
“你社恐啊。”秦见青看出他的犹豫,估摸这这小孩儿怕是社恐,不好意思见那么多陌生人,眼珠子转了转,就说:“我也不想进去,每年都要被一群长辈揪着骂,但我要是过年不来,那来年一整年我都没有好日子过。”
秦见青拉了拉简淮风的胳膊,将他从门槛里拉出来,道:“咱们从后院的小门进去吧,我估计这会儿爷爷正吃完饭跟奶奶的牌位说话呢,不去跟那些大人周旋,给老爷子拜个年就成。”
简淮风很赞同他的主意,跟着他从后门进了院子,不出所料,秦楼月的卧房点着灯,里面就他一个人。
秦见青敲了敲门,做贼似的,“爷爷,爷爷开门,你看我带谁来了。”
“秦见青?!你还知道回来!”
门开得很快,就像是里面的人听见声音立马就冲了出来似的,秦见青就知道老爷子没好脸色,连忙把简淮风薅过来挡在他跟前,讪讪道:“哎爷爷,有外人在呢,您就别发火啦。”
简淮风这才知道这人好心带自己进来就是为了拿他当免死金牌,不过也确实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他也就甘心帮他挡着。
“秦爷爷,我给您带了一道松鼠桂鱼,祝您年年有余。”简淮风乖巧地把食盒送出去,几乎怼到了秦老爷子面门,秦见青没忍住,噗得一声笑出来。
他没见过谁拜年拜得这么一板一眼的,心下觉得这小孩儿挺可爱,又想到自己辜负了老爷子多年传授技艺,总要有个人来替他填补亏欠,瞬间对他那种莫名的敌意就消失了。
秦楼月瞪了秦见青一眼,让开门让两人进屋。
“淮风是吃过饭来的吧?外面冷不冷?”秦楼月对俩人是两幅态度,就跟做木雕之余还修了一门川剧变脸似的。
“我吃过了,不冷。”简淮风把食盒打开,这食盒内里有保温层,拿出来的时候还保留着温度,他把筷子拿出来,三个人都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秦见青坐不住,起来到处转悠,在老爷子的博古架上看有没有不错的摆件儿可以拿去玩儿。
秦楼月没好气地冲他背影瞪了瞪,随即又觉得可惜。
他这孙子性子很奇怪,你说他干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吧,他又会为了一件当下感兴趣的事研究琢磨好几年,就比如这木雕,当初可是他主动要求要跟着老爷子学这门手艺。
说他专注也算不上,他喜欢的东西可多,有些东西就算他已经坚持了好几年,但只要发现下一个爱好,他就会立马抛掉手上的。
就连他自己都说,唱跳rap他虽然现在很喜欢,但指不定几年后就不想做了。
秦楼月对此也只能叹息,秦见青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内心深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而已。
他这些孙子,不管亲生的非亲生的,各个都有让他愁的点,想到这里,他忽然对简淮风说:“这会儿时间还早,你要是不着急回家的话,去给南庭送道菜吧,你们来之前他还给我打了电话,我听他身边儿挺清净,多半也是跟你一样,在家走个过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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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但是除夕夜没人陪着一起守岁,那多凄惨啊。”
人年老了最怕逢年过节孤苦伶仃,连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他儿孙满堂很幸运没有遇到这种事,但是魏南庭却年纪轻轻就晚景凄凉了,他一老头子都看不下去。
简淮风想起自己雕的善财童子还要作为新年礼物送给魏南庭,现在赶巧了,早送晚送都一样,他本来还担心新年这几天魏南庭会很忙,找不到他人。
简淮风起身快步走到秦见青身边,秦见青见架子上放着个财神配善财的组合,心里还在想老爷子果然年纪大了连佛教道教都分不清的时候,就被简淮风一把将手里的善财童子捏了过去,那动作真是迅速又利落。
简淮风丝毫不关心秦见青的脸色,又从另一个格子上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把善财童子好好地放进去,然后风风火火就走了。
秦见青摇头评价:“年轻人就是浮躁。”
秦楼月:“你有什么脸?”
……
除夕雪夜,简淮风忙的不行,做了回燕市送温暖雪中小天使,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先前来过一次的顶层复式公寓。
魏南庭提前接到了秦楼月的电话,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他起身去开门,就见到一个头顶覆了一层薄雪的少年抱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盒子,安安静静地等他开门。
魏南庭愣了有一瞬,在听到简淮风疑惑地叫了一声“小舅”后,这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把人拉了进来。
“怎么不打伞?先把衣服换了吧,头上的雪擦一擦。”他递给简淮风一条干毛巾。
简淮风接过毛巾,随意地搭在脑袋上,也不去擦它,抬起双手拿毛巾捂住冻得有些红的耳朵。
他往里望了一眼,公寓暖气开的很足,但是整个房子里只有魏南庭一个人,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和秦家小院简直两个世界,灯开得也不多,只有客厅和过道亮着冷色的光,显得更凄清了。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魏南庭调了调遥控器,客厅渐渐亮了起来,灯光也换成了暖色。
简淮风离开小院等车的时候,秦见青也跟了出来,非要和他挤同一辆车,“顺路,一起走呗。”
简淮风不知道他是真顺路还是假顺路,但也不能把人赶走,只能给他让了个位置出来。
他本来看着窗外,想起什么扭过头去,问:“小舅今天为什么不来秦爷爷家吃饭?”
按照魏南庭来秦家小院的频率,偏偏过年不来才不正常。
秦见青低头玩手机,闻言抬起脑袋,“小舅?你是说魏哥?”
“……!”简淮风瞬间就后悔了。
果然,秦见青眼睛一亮,整个人凑了过来,“那按这辈分,你得叫我叔啊!哈哈哈哈大侄子!”
简淮风不是很想说话。
秦见青抱着他笑够了,这才说道:“我叔叔们年年都打电话邀请魏哥来吃年夜饭,但魏哥都拒绝了,总要等到初三初四才会登门,爷爷非说他见外,不想打扰我们合家欢,我看啊,老人家就是太敏感,想太多。”
“我猜,魏哥可能根本就不爱过年。”他说着又凑了过去,很是八卦地放低了声音,“你既然是他侄子,应该知道魏家的传统,血亲之间关系淡薄,不说来往不密切,不斗个你死我活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好好地坐下来吃顿饭?”
18. 课时18
魏家从魏南庭爷爷辈开始就风流成性,家里除了合法的那位主母,还光明正大地养着好几房姨太太,魏南庭那几个叔叔,基本上都是同父异母。
叔叔辈延续了爷爷的基因,也都个个风流,明面上养的私下包的不少,这就导致血亲之间关系亲近不起来。
魏南庭的父亲也不例外,不过他都还算好的,只有一个正房一个二姨太,魏南庭就是二姨太生的,不过在魏南庭很小的时候早早去世,年幼失恃的他就被交给了主母抚养。
主母自己还有个儿子,对魏南庭自然提不上心,不过后来的事简淮风也知道了,主母的儿子被魏南庭发配了新加坡,亲儿子被别的女人生的贱种挤走,主母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
秦见青啧啧摇头,“这种家庭关系,换我我也不乐意回去,反正魏哥在他们家挺厉害的,他不去应酬,也有的是人要主动去巴结他,这种时候过年团圆反而是一种麻烦,不如一个人。”
……
简淮风耳朵渐渐焐热后,没去管头上已经化成水的雪,把毛巾随手往椅子上一搭,就去拆那一大一小两盒子。
魏南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接他后手又拿起毛巾,仔细地在他脑袋上擦了几下,“你要是在我这病倒了,要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简淮风脑袋被带着摇晃一番,没有反驳什么,任人搓圆捏扁,等着魏南庭擦得差不多了,才把放在上面的小盒子递给魏南庭,“这是礼物,小舅新年快乐。”
他头发带着湿意,乱糟糟的,像只在雪地里打滚,把自己雪白软绵绵的绒毛弄得乱蓬蓬的小狗,但一双眼睛晶亮湿漉漉,让人看了不忍心责备。
魏南庭有些意外,意外的不是这小兔崽子会送他新年礼物,而是意外明明几个月前就说好的是给他雕的木雕摆件儿,怎么这么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新年礼物?
他眉峰扬了扬,将木盒子打开,一个双手合十憨态可掬的善财娃娃映入眼帘。
都说创作是受心境影响,一个人的内心景象往往会投映在作品上,反过来作品也会影响心境。
他曾经就听说过一个民间画师,因为常年接的单都是画恶魔恶鬼等狰狞可怕的形象,久而久之内心也变得压抑,甚至五官和表情都透露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后来有人建议他多画画神灵吧,于是那画师就开始画各种菩萨,几年过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面孔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简淮风因为技术水准问题,还达不到这种心境和作品互相影响的境界,但单看这个善财童子细节间的神态,也能联想到他本人那副安静乖巧招人喜爱的样子。
魏南庭想,如果这小木头人儿的发型不是颇具喜感的一绺抓髻,而是一头茂密柔软的卷发就更好了,他道:“老爷子说你有天赋,看来也不全是感情分。”
简淮风:“……”
他该说谢谢吗?
魏南庭看他小脸一拉,忍俊不禁,“行了,谢谢你的新年礼物,我没准备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送你做回礼。”
这下简淮风精神了,捏着下巴想了好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要一匹马!”
魏南庭自从开始给他充当家长去学校请假开始,就有些享受简淮风直截了当地向他提要求或者要什么东西的感觉,当下答应,“等你十八岁,小舅送你一辆悍马。”
“……不,我要的是……”简淮风摇头道:“汗血宝马。”
既然魏姝兰不让他学,那他就另辟蹊径,小舅既然能送他一匹马,他还能找不到训练的马场和教他骑马的教练?
魏南庭:“……”
悍马容易,但是汗血宝马魏南庭没有立马答应,理由是他还没有马高。
只是无法直视少年那灼灼期待的目光,只好答应他有空带他去马术俱乐部看看。
简淮风也不着急,任务就是要循序渐进慢慢来,问题有了解决方向后面的都好说,他马上又去拿第二个盒子,说,“那我们吃年夜饭吧。”
简家的晚宴他没吃多少东西,接着又几个地方跑来跑去,肚子已经饿了,完全可以再吃这今晚的第三顿。
但是打开食盒后,他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走的急,当时一老二少三个人,没有一个想起来松鼠桂鱼已经被他们一人几筷子戳得千疮百孔。
魏南庭走过去看是什么菜,一瞧,眉毛高高挑起,“我以为你至少会带一道完整的菜。”
简淮风讪笑,“我说是路上颠的你信吗?”
……
魏南庭再不想跟家族的人周旋,身处他的位置,也不可能在过年这种活络人际关系的特殊时期完全置身事外。
所以自那次大年三十一起吃了一顿“残羹冷炙”年夜饭后,简淮风再没见过他。
初二那天,魏淑兰带着家人回魏家拜年,简淮风跟着去了,但一没见到他那名义上的外公魏鸿升,二没见到魏南庭。
魏鸿升作为魏淑兰这一脉的大家长,过年没有出席还是很不正常的,简君雅告诉他,听说是最近公司的业务出了问题,正忙着处理,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只是看情形,问题还不小。
魏南庭以及其他支系的也没怎么来就更好理解了,秦见青说的没错,魏家家族关系之间确实一般。
刚吃过饭没多久,家长们关上门私谈去了,简从裕虽然跟他们一个辈分,但也属于家长那一列,毕竟是能做决策的掌权者之一。
如此一来简家兄妹就只剩下俩人,简君雅觉得无聊,拉着简淮风陪她逛花园,见四周无人,简君雅神神秘秘道:“老三,你不会真会算命吧?”
简淮风想了想,应该是那个能给简君雅事业带来关键起色的剧组找上她了,于是点头,“这下你相信我了吧,能离梁桦远一点了吗?”
“哎知道了,不用你说,我最近要进组,忙得很,暂时没空理他了。”
简淮风一听,简君雅也没有要跟梁桦断掉的意思,就知道自己毕竟在别人眼里还算小孩儿,人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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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况且感情的事外人的确不好插手,就算他是她亲弟弟,也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不喜欢梁桦,就能让人家直接分手的。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决定要想个办法,让简君雅看清梁桦的真面目。
简君雅心情很好,毕竟这是她毕业后接到的头一份主角剧本,剧本她已经看过,确实很不错,且不管这个电影能不能播出或者大卖,能够参与这场制作她已经很开心。
她一把揽过简淮风的肩膀,道:“剧组那边发通知,说初七就要进组,你那会儿还没开学,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去剧组看看吧,毕竟这次机会还是你帮我算出来的,你正好去现场帮我参谋参谋,朝哪个方向拜能让姐一炮而红!”
简淮风:“……”
这他还真算不出来,不过去剧组看看也好,既然都邀请他去探班了,那梁桦那小子肯定也会去。
前世的简淮风只知道简君雅因为这个剧本开始的她的电影生涯,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这个电影上映了,他却没有机会去看。
初七那天,简君雅带着家属进了组,剧组在一座山里,交通不是很方便,还好拐个山头就是景区,里面有民宿酒店等,生活上还不算太艰苦。
简淮风接过简君雅递过来的剧本,立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简君雅是女主角,剧本还算比较厚,但开头就很吸引人。
这是一个武侠故事,女主角是弃婴,被某个门派的掌门收为弟子,因天赋极佳,掌门将他视如己出,又给她和门中大师兄,也就是他的亲儿子订了娃娃亲,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后来,女主发现大师兄有二心,便抽刀断水,主动退亲后离开山门浪迹江湖,四处行侠仗义期间。
后来因为一场意外,被卷入了武林一场即将爆发的大乱中,女主被牵扯进其中,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回到山门,发现师门上下已经尽数被灭。
他的大师兄也死在这场大乱中,意外通过幸存下来的门童得知,曾经的一切都是误会,大师兄从始至终心里只有她一人,逼她离开山门也只是不想让她卷入灾祸。
知道真相时一切都晚了,女主伤心欲绝,再次离开山门,花了十年为师门复仇,重建山门后,她再次放弃一切独自前往曾经和大师兄约定的地方。
那是一个沙漠中的绿洲,她余生隐居在此,从此江湖再也没人见过她。
电影名字叫《白头吟》,简淮风看完后,深叹编剧实在太会写悲剧,爱人错过,阴阳两隔,有情人无法白头到老,沙漠也永远不会下雪。
简君雅看简淮风看得很认真,去给他热了一杯牛奶,等见他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才给他递过去,激动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简淮风喝了口牛奶,点头道:“我很欣赏女主角,发现对象是渣男后,立马断绝关系,从此江湖不见。”
简君雅:“……”
她现在很好奇梁桦和她这个三弟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老三见缝就插针,这么希望他们俩分开?
19. 课时19
《白头吟》是小成本制作,说白了就是没拿到多少投资,剧组很穷,就算能住这边的民宿,条件也并不是特别好,简君雅作为女主角,带个家属来看看倒也没什么,只是预算有限,只能给他们提供双床房。
简淮风丝毫不介意,反正他也待不了多久,简君雅没有带助理,他现在就是她的小跟班,忙前忙后端茶倒水。
简君雅性格大方为人仗义,和女主那种侠气的人设很契合,加上她曾经是学戏曲的,专门练过眼神和仪态,妆造做好后,只需要简单几个动作和台词,人物就立住了。
简淮风每天就提着一条折叠小马扎看她拍戏,拍完了收好小马扎,给她递上一杯热水,然后回休息室。
“演戏还是挺有意思的。”简淮风坐在小马扎上,捧着脸评价道。
呆呆回道:“宿主可以自动选择增加称号打卡,如果你想成为影帝的话。”
简淮风看着正在吊威亚,被甩来甩去还NG十几次的简君雅,连忙甩了甩脑袋,敬谢不敏,“不了,我觉得舞文弄墨更适合我一些。”
呆呆凉凉道:“但愿你在马背上也有舞文弄墨那么优雅。”
简淮风:“……”
现在拍摄的是女主角还没下山的阶段,估计要在这山里待上一个月,简淮风在这待了两天,梁桦就来探班了。
简君雅知道简淮风不喜欢梁桦,所以每次梁桦来,她都尽量把两人分开,一个在休息室,一个在民宿。
如果简君雅让他在民宿休息,那就是梁桦来了。简淮风带了高中课本提前学习,刷够了每日基础任务后,他转了转笔,然后起身,打算去剧组看看。
谁知才一靠近剧组,呆呆就对他发出紧急提示,“宿主宿主,快去休息室,有大瓜。”
“?”
简淮风紧张起来,还以为是简君雅出了什么事,连忙快步跑去了休息室,刚到门口,呆呆说:“不是这间,是隔壁,那个男三号的休息室。”
男三号?简淮风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他的脸,演的好像是师门里的一个师弟,不过后来师门被屠,没多久就要下线,和她姐的对手戏份不算很多。
这样想着,简淮风转了方向,走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休息室。
休息室不大,隔音效果也不强,这会儿女主角出去拍戏了,因此过道上也没什么人,简淮风刚一走近,发现门没关严实。
他放轻声音凑过去,通过门缝往里一看,竟然看到了梁桦,他看见梁桦将一个人按在桌子上忘情地接吻,他身形比较高大,完全把另一个人挡住了,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低吟从里面传出来。
简淮风轻轻把人拉开一些,侧了个角度再看,发现那个被梁桦压住的人就是那个男三号。
“!”简淮风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这是两个男人!
他以为梁桦只是人品不好,没想到还是个双性恋,一边和简君雅谈恋爱,一边出轨男人。
简淮风捏紧了拳头,想要拍下证据告诉简君雅,然而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手机。
呆呆戏谑,“现在知道手机的重要性了吧,都进了这深山老林了都不长点心,万一被狼调走了都没法求救!”
简淮风脸色很难看,他现在也很后悔,但是也没办法,如果现在回去拿,回来之后估计也拍不到什么了,简君雅现在正在拍戏,也不能马上叫她过来。
况且,他要让她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也不能用这样激进的方式。毕竟这个机会对简君雅很重要,他不希望这种污糟的事影响到她拍戏。
简淮风气冲冲地扭头离开,跑去了片场,然而这次没有带小马扎,只能干站着喂蚊子,杨导看到他,让助理给他送了把椅子过来。
简淮风不知道杨导怎么还会在焦头烂额中关注到他,又不便去问,遥遥道了声谢,坐下了,思考着怎么温和地让简君雅知道这件事。
呆呆看了眼任务板,见“塞上小飞燕”称号下刷新了一个小任务,立马戳简淮风,“宿主宿主,这个小任务做完能解锁小道具哦。”
简淮风点开一看:
不羁:不靠任何人帮助,独自在骑在马背上,时间超过十分钟。
简淮风默默地划走,什么小道具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去做?他用魏南庭对他说的一句话拒绝呆呆:“不要,我还没有马高。”
呆呆面无表情道:“这次的道具和上次主动学习的奖励差不多,是‘心电感应''buff,可以了解到小动物们的情绪和感受。”
也就是说只要能获得这个buff,以后他学习马术,不管是再烈的马,他也能很好的驾驭,不仅是马,做个驯兽师,和一切动物都能有效沟通。
简淮风有点意动。
他面上没说什么,只是现在有点坐不住了,撑着下巴看了一会简君雅那边,就独自起身往马棚那边走。
简淮风是女主角的弟弟,加上他那一头小卷毛和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剧组很难有人不记得他,有好几个比较热情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甚至还会直接上手摸他头发。
简淮风不喜欢别人摸他脑袋,又难以躲开,每次只能尽量躲在简君雅身后,一副害羞社恐的样子,弄得那群人更兴奋,揉搓他的想法更盛了。
见他走过来,管理马棚的工作人员阿海朝他打了个招呼,问他要不要过去摸一摸这匹马。
《白头吟》剧组有不少马戏镜头,因为骑马本身有一定危险性,不是所有剧组拍戏都会用真马,这样成本和风险都很高。
但是杨导是个有点追求的,不仅要真马,还提前给演员们统一安排了马术训练,马戏镜头要集中拍摄,所以马也被提前牵过来了。
简淮风看着那几匹毛色油光发亮的枣红黑鬃大家伙,个个身高都在163cm以上,看见他走过来甩甩马蹄打个响鼻,一撅蹄子就能把他踢到另一座山头。
阿海见他害怕,站在他和马匹中间隔开距离,道:“别怕,这些马都是受过特训的,不会攻击人,你看这个。”
他把简淮风带到最末尾一匹马前,道:“她叫阿白,是这几匹当众脾气最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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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试试摸一摸她?”
简淮风不仅是因为要完成称号,本身也对骑马有一点兴趣,见可以摸,不由得跃跃欲试,果然阿白性情好,陌生人摸他也不炸毛,反而偏过身子用脖子蹭简淮风。
简淮风大受鼓舞,不仅要摸,还提出要骑上去试一试,阿海是驯兽师,跟剧组的人都不太熟,大家都忙着拍戏,就他一个人在这儿怪无聊,难得有个闲人过来,不用他主动提他也想邀请人家玩一玩,“可以啊,阿白最适合新人,从不发性,不过你没有专门训练过,还是先把护具都戴上。”
系统只说不让人帮助,没说不能戴护具,他也怕疼,老老实实戴好了护膝护腕,踩着马镫轻盈地翻了上去。
阿白原地踏了两步,简淮风没坐稳晃了晃,阿海一边帮他牵着马一边虚扶住他的腰,道:“别怕,我帮你牵着缰绳走两步,你找找马感。”
简淮风不知道马感是什么意思,忙着努力寻找重心免得身体晃悠,发现自己平衡力还可以,于是渐渐提出可以放手。
阿海还有点犹豫,不过这附近是一块平地,阿白受过特训,是专门供初学者尝试的马,只要他不吹口哨,阿白就不会加速,于是见他坐稳了,就放心丢了缰绳。
简淮风道:“呆呆,开始计时。”
呆呆也给自己戴了个头盔,摸样十分专业地按下秒表,“开始咯。”
骑在马上的感觉不错,阿白也如阿海所说,性情温顺,一直带着他绕着这一小块平底漫步。
简淮风心想,这种称号下的小任务只是槽点多了些,但是难度都不高,先前的确是他多虑了。山里凉爽,空气里混杂着青草的味道,十分惬意,秒表很快走到了十分。
呆呆按下秒表,欢快到:“恭喜宿主,获得‘心电感应’buff,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阿白的感受,有了这个buff,很容易就能培养出阿海所说的马感。”
简淮风试着摸了摸阿白的鬃毛,就像之前套上心灵手巧buff时一样,莫名其妙地就能感觉到阿白的行走步调,走动时身上肌肉的力量分布,以及她接下来要往那边拐弯。
他才觉得自己能感受到阿白的情绪,正不可思议,忽然发现阿白有些不对劲,好像隐隐有些躁动,落蹄的力量发生了变化,变得轻重不一且没有规律。
正不知这代表什么,阿白忽然扬起了前蹄,在阿海没有吹口哨,周遭也没什么大响动能够惊到马匹的情况下开始左冲右撞。
简淮风只来得及感受到阿白腹部剧痛,失去了方向感,就被重重地甩了下去。一切都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被猛烈撞击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草地上藏了些不大不小的石头擦破了皮,脑袋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头顶是一块陌生的天花板。这种感觉并不好,他还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不过这次房间里并不止他一个人,他发了会神刚一扭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20. 课时20
简淮风后背渐渐僵硬,他在简君雅偏僻的小剧组里摔倒,醒来为什么不是简君雅和剧组的人,而是简从裕守在他身边?
“二姐呢?”简淮风并不是很想和简从裕单独待在一起,尤其是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很清晰地感觉到简从裕那张面具一样的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一种极其危险的情绪,像是一团藏着雷电的阴云一样将他包裹住,令他喘不过气来。
人和人之间的情绪需要通过感官等外物传达,然而他却平白接收到了简从裕的情绪信号,想见了下一步会发生的事,或者说是简从裕想要做的事。
他想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当中又牵扯出一些压抑和忍耐,最后都被理智压下去,理智上头落着一道徐徐图之的方法论,最后全都化成胜券在握和不死不休。
简淮风惊得睁大了眼,下意识地往枕头里面缩了缩。
他不知道他的大哥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那道眼神落在他身上时,明明没什么情绪波动,却总让他感觉像是被蛇缠住一般。
“呆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脑袋摔坏了,开始有被害妄想症了?
呆呆“啊”了一声,道:“忘记告诉你了,‘心电感应’是对动物有效,包括人类这种高级动物,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轻易做到和身边人的精神或心情交相感应,以前其他任务者都是用这个来看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的。”
简淮风:“……”
简从裕见他醒来,便在床沿坐下,给他递了杯热水,“喝了它。”
简淮风哆嗦一下,虽然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但因为从小就怕大哥,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简从裕见他喝完,道:“我让她回去了,既然她照顾不好你,剧组你就别去了,这几天就在这里休息,开学前一天我会送你回家里。”
简淮风感受了他的迁怒,连忙解释道:“是我自己要去骑马,二姐在拍戏,顾及不到我,不能怪她。”
简从裕霜寒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沉声道:“你摔下来时戴着护具,没什么内伤,只有几处皮肤被擦破,但却昏迷了三个小时,医生说是作息饮食不规律加低血糖引起的。”
简淮风正要说什么,简从裕又道:“简君雅拍戏没有时间观念,经常熬夜早起,你跟她住在一起,作息受她影响,三餐也不定时,她明知你是长身体的年纪还不注意,这叫能照顾好你?”
简从裕音色很冷,配上他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随时都是一种不怒自威的腔调。
简淮风知道简从裕的决定轻易无法改变,但是现在他没功夫跟他掰扯这次从马上摔下来是谁的错,而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大哥三俩句话之间已经限制了他这段时间的自由。
“我没事,我还要回剧组拿东西,过两天我让刘叔来接我,大哥你不用管我。”他越说声音越低,并非是底气不足,而是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重,困意挡都挡不住地朝他袭来。
感受到宿主的疑惑,呆呆这才从痴迷的小说里抬起头来,道:“刚才那杯水,你接过来时没发现他有点浑浊吗?”
简淮风纳罕,“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呆呆处变不惊,安抚了一声,道:“你刚才有感觉到他想伤害你吗?”
简淮风仔细回想,自从他从简从裕的眼神里读出那种令他不自在的情绪后,他已经在有意不去和简从裕产生“心电感应”,但他才刚得到这个技能不久,还不太受他控制。
因此还是被动的发现,刚才简从裕给他递水时是没有别的心思的。
呆呆安慰道:“只是放了几片安眠药而已,用量很小心,只会让你今晚睡得比较沉而已。”
虽然简从裕没什么不好的企图,但在陌生的地方失去防备能力,换谁都不会安心,他眼皮几乎快睁不开,呢喃道:“我的手机……”
简从裕抓住他伸出被窝胡乱摸寻的手,将之塞回被窝,声音放轻,像是催眠,“别玩手机了,睡吧,大哥这几天都会陪着你。”
床上的人只是轻微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便彻底睡了过去,简从裕却没有离开,而是俯下身凑近了些,手掌在他额头抚过,最终落在他柔软的发丝中,良久他才低声开口,“上高中后你从简家搬出去好不好?”
熟睡的少年当然不会回答他,他只是在沉默地看了少年好一会儿,才轻声离开了房间。
简淮风天天认真完成基础学习任务,已经很久没被电过了,不过今晚他非常庆幸自己再次被电击。
因为今天没来的及学习打卡,凌晨一过,他是被生生痛醒的,这种惩罚不是浑身过一下电的短暂痛楚,而是长达好几分钟的折磨。
简淮风被电成了虾,好不容易挨了过去,安眠药的效力也快过去了,获得一丝清明后,第一反应就是找手机。
还好简从裕并没有收走他的手机,而是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他借着一点窗外透进来的月色看到手机的位置,颤颤地伸出手去拿。
等他拨通魏南庭的号码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有多虚弱,“小舅,你能来接一下我吗?”
……
翌日早晨,简淮风醒的很早,昨晚发生的事一点一点回溯,他想起最后给魏南庭打的电话。
当时他的状态不太好,听着气若游丝的,不管对面的人怎么追问,他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最后实在没力气了睡了过去。
此刻他拿起手机一看,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他丧气地按了按眉心,当时自己只是下意识找魏南庭帮忙,但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魏南庭那边会不会着急。
他翻身起床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在一个酒店套房房间里,从窗外看去,城市景色很陌生,因为楼层高,还能看到城市边缘若隐若现的山峰轮廓。
这里应该是离简君雅剧组比较近的一个城市,但具体是哪里很难判断,只能先想办法把手机开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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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找了半天,房间里连根数据线都没有,很快,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简从裕见人不在床上,问:“醒了,在找什么?”
简淮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手机没电了,我想给二姐打电话。”
简从裕似乎是在打量他有没有说谎,好一会儿才走进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用我的手机打吧,打完出来吃早饭。”
等门再次被关上后,简淮风这才拨通简君雅的电话,那边看来是没在拍戏,很快就接通了,“大哥,老三他——”
“二姐,是我。”简淮风打断了对方,简单地问了问他当时摔下马的情况,他语气很匆忙,怕简从裕要限制他打电话的时间,等久了要进来催促。
简君雅道:“听说是那匹马在山里吃了菌子中毒了,所以才突然发性,你可不知道,当时我和导演还有阿海都吓坏了,你那小身板怎么经得起摔啊,不过还好戴了护具,怎么样了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简淮风跟她说没事,又疑惑地问:“是你通知大哥的吗?”
“不是啊。”简君雅也挺激动,“当时我们把你送去了景区那边的医院,没过多久大哥就来了,我还纳闷儿呢,你摔倒的事我还没敢告诉家里人啊,大哥又是怎么知道的,为这个我还被大哥好一顿骂呢。”
她也是看见导演跟简从裕说话时听到两句,才知道是导演给简从裕打的电话,后来她好奇去问了问,毕竟导演跟她弟弟又不熟,为什么会在她在的情况下还要通知简从裕,而且偏偏是简从裕而不是父母。
当时她还不禁多想,难道这次女主角的机会不是凭她的实力,而是她大哥在背后投钱了?
导演否认了她的猜测,说他和简从裕只是私交,闲暇时提起过拍戏这件事,简从裕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多照顾照顾他的弟弟妹妹。一切都在情理中,简君雅也没做多想。
简淮风心道难怪,难怪他总是觉得杨导一个总导演,整天统筹剧组的一切忙得晕头转向的,还要偶尔关注一下他。
“我本来想请一天假陪陪你,但大哥说让我们回去拍戏,他先带你去城里的酒店休息休息,之后直接一起回燕市,所以我就先走了。”
简淮风皱眉,没功夫再纠结这些细节,更重要的是搞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他不是很想跟简从裕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多天。
谁知简君雅心比他还大,“我没问诶,你想知道在哪里,直接问大哥不就好了?难道他把你丢下自己出去了?”
“……没有。”
简君雅:“那不就行了,没事儿,正好你就跟着大哥回去吧,我这儿条件不好,你玩儿两天得了,等下次去横店拍的时候我再叫你来玩儿,你别跟爸妈告状啊,不然以后不带你了。”
说着,电话对面好像有谁叫了她一声,她应了应,转头又跟简淮风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简淮风默默地从窗户往楼下看,思索着从从这里跳下去幸存的概率大不大。
21. 课时21
呆呆难能可贵地反思了一晚上,觉得没有在简淮风喝下那杯水前提醒他水里有药这件事实数不该,如果简淮风没喝那杯水,就不会没时间完成每日基础学习任务了,对于学习系统来说,这是一种失职。
于是趁简淮风打电话期间做了件好事,这会儿瞅着他打完电话,立马叉着腰邀功,“宿主,别担心,我刚刚已经把你的定位发给小魏了,他人在燕市,最快今晚或者明天就能来接你。”
简淮风安了心,这才有心思跟呆呆算旧账,“我可以给你打差评吗?”
呆呆缩了缩脖子,“本系统未开放评价通道!”
简从裕订的外卖,此时热粥和小菜已经摆上桌,简淮风觉得怄那口没必要的气没意思,该吃还是要吃,不能饿着自己,便没什么负担地吃了起来。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对了大哥,我记得你和嫂子已经定了婚,什么时候能参加你们的婚宴?”
简从裕和简淮风二人同桌吃饭一向的风景是大哥看报小弟闷声埋头吃,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因为简从裕不喜欢人吃饭的时候说话,闻言他果然没什么好脸色,“吃饭,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还有,还没结婚,不要叫嫂子。”
“我只是觉得。”简淮风不死心,一心想要唤醒大哥的良知,“大哥你每天这么忙,还要花这么多时间照顾我,要是……你的未婚妻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
简从裕这才放下了早报,意味不明地看着简淮风,简淮风心道不妙,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又出现了,下一秒,简从裕就凑近了些,道:“你要是怕这个嫂子不高兴,那我给你换一个?”
“……”简淮风下意识地后退,与他隔开一些距离,心中后悔干嘛要抖这个机灵。
之后,简淮风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别的,简从裕似乎是铁了心要让他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既不让他回剧组也不送他回简家大宅,说是要他好好修养。
可他什么事没有,根本不需要休养,况且要是再不把落在剧组的学习资料拿回来,今天也没法打卡,他又要折寿了。
简淮风跟呆呆打商量,能不能让魏南庭来的时候顺便帮他带两本奥数。
呆呆非常鼓励这种学习态度,正要给小魏发消息,门就在这时候被敲响了,时间尚早,简淮风不觉得会是来解救他的人,便没精打采地往沙发窝了窝。
简从裕起身去开门。
这门一打开,来者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魏南庭来者不善,目光越过开门的简从裕,凛然看向里面,语气听着也跟二三月下了霜的早晨一样冰冷,“简淮风,出来。”
简淮风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跟打满气的气球一样精神一振,从沙发上一挺,像掷出去的小飞饼一样跑到门口,惊喜地喊,“小舅!”
他这突然看见救星,心里感动得不行,想到不用被电击不用折寿也不用跟简从裕呼吸同一屋子的空气濒临窒息,简直三喜临门,又多日不见魏南庭心中喜悦,竟然直接越过简从裕,扑进了小舅怀里。
魏南庭顺手一捞把他带了出来,衣料间携带的寒气全都蹭在简淮风身上,激得他一哆嗦,却也没想着放手。
简从裕眸光一暗,却还是要维持着礼貌跟魏南庭周旋,“小舅怎么来了?外面冷,进来坐坐?”
魏南庭却是没搭他的话,揉了揉简淮风的脑袋,将他的脸抬起来看着自己,面色依然冷凝,但眸子却化了开,“闯什么祸了?”
这一抬头,简淮风方才仔细看过魏南庭,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眼神冷冽却带着疲惫,眼下挂着一层浅青,下巴上还冒出一圈薄薄的胡茬,一看就是来的仓促。
他这才想起,呆呆才把他定位发给魏南庭不久,他委实不该来这么快的,除非是凌晨接到电话就通宵往这边赶。
简淮风一时有愧,毕竟自己到底没遇到什么危险,一通不明就里的电话就害人折腾了一夜,他有些过意不去,便羞赧地把头埋下去,老实巴交地道歉,“对不起。”
那运用还不娴熟的心电感应又冒出来发挥功效了,他以为魏南庭会生他的气,但是他没感受到怒火,只有一种久违的温暖,就像是上辈子,简家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不是简家亲生孩子之前,他拥有父母无条件的爱,无限的包容,那种如水一般深沉的亲情将他包裹着。
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不需要亲情了,只是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
魏南庭还什么都没说呢,他莫名就委屈上了,眼睛里汩出了泪花,全浸在魏南庭的衣服上,两只手把人圈的更紧。
魏南庭纵有再多责难,也被这似撒娇似讨好的一通蹭给压了下去,只得拍抚少年的脊背,放软了声音道:“回去再说。”
眼看人要走,简从裕立马拦道:“小舅不知道,昨天我家小弟从马上摔了下来,身体还没恢复,需要好好调理,外面风大,万一再着凉就更不好了,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待着,过几天等他好了我自己带他回简家。”
他这话里话外都区分着亲疏,但他理应想得明白,真要这么容易把人打发走了,那魏南庭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反倒不合理了。
魏南庭来势汹汹,可说白了他要抢人,立场是有些不足的,毕竟两家关系本就不怎么样,今年过年都没打过照面,简淮风非亲生的事到底还没捅破,别人的家事,他有几分理由掺合?
此刻他脑子里在想,或许开了春该安排那个苏林回来了。
眼看着僵持不下,简从裕又不肯让,简淮风灵机一动,觉醒了一些曾经混不吝的血脉,抱着魏南庭撒泼,“我没病!我不要休养,我要去秦爷爷家找秦见青玩儿!”
他这泼一撒完,两人都静了静,接着就听头顶传来一声不明显的轻笑,魏南庭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拉着他就走了,简从裕竟也没再拦。
简淮风一向骄纵惯了,这一通下来简直信手拈来。
他为什么要怕简从裕?该怕他的应该是苏林,简家的一切都本该是苏林的,那这有洁癖强迫症吹毛求疵又变态的大哥该去管的人也该是苏林。
想着以后苏林回来后也跟自己上辈子一样怵简从裕,简淮风心情都好了起来,甚至想苏林要适应这个家估计也怪心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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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被塞进魏南庭车里,暖气烘得他身上发热,下意识把外套褪了开,才发现车一直没有发动,魏南庭就这样用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看着他。
简淮风又开始熟门熟路的自我反思,“对不起小舅,我不该大半夜给你打那种让人担心的电话,我只是摔了一下,没什么事儿,昨晚太累了……”
他不能说自己要他来接他的真实原因,便绞尽脑汁地圆。
魏南庭看着他左一句右一句地编,没有追究什么,只等他说完把手伸出去道:“手机给我。”
简淮风不明就里,但还是从裤子兜兜里摸出来手机递过去,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这是一块冷冰冰的废铁而把他弃在酒店。
魏南庭直接连上车上的充电器,没过多久打开了手机,当着简淮风的面,打开了定位共享,共享人当然是他自己,弄完了这一切,他才把手机甩给简淮风,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引擎。
简淮风摸了摸鼻子,默默捡起了手机,什么都没说。
其实魏南庭这个行为,和简从裕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差别,都是试图把他放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监控他的行踪,限制他的自由,但他对魏南庭却生不出反感,觉得这个行为很正常,手机设置这个功能不就是为了这个?
车开上了回燕市的高速,天色始终灰蒙蒙的,车窗紧闭,被一层玻璃冲减噪音后传进来的车流声变得平稳浅淡,简淮风又想起了旁边开车的人这一晚上的风雨兼程,不由得偏过脑袋问:“小舅,你就不怀疑我是恶作剧吗?”
魏南庭缓缓打着方向盘,凉凉道:“你最好咬死了说不是。”
“……”简淮风打了个抖,没再提这个事儿。
春节还没复工,高速路上算不上太堵,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市区,那团乌云背后不知是雪还是雨的东西始终没有落下来,最后魏南庭没有把他送回简家,而是回了那套复式公寓。
没有算账,没有责备,也没有提昨晚是个什么情形,魏南庭只是扔了外套便进了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后回了房间补觉,只嘱咐了一句饿了找闫思齐。
简淮风想着魏南庭这么累,都是为了他昨晚那个午夜凶铃,怎么也要弥补一下,于是又生了点想要亲自下厨再试一次的心。
呆呆只是默默把那龟爬一般的任务进度条摆给他看,他又很快认清现实,不能让小舅已经累了一天一夜,醒来还要吃不好吃的菜,那也太可怜了,于是还是用魏南庭手机给闫思齐打了个电话。
闫思齐不愧是金牌助理,他简单说了说情况,说魏南庭还在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要是醒来菜已经凉了或者还没送到都不太尽善尽美,闫思齐只说了解了,然后挂了电话。
他的了解了是真的了解了,不早不晚刚好卡在魏南庭醒过来前十分钟把菜布置齐全,简淮风想着人家跑了一趟辛苦,邀请他一起留下来吃饭。
闫思齐莞尔一笑,拒绝了。
离开公寓后,闫思齐一脸严肃地开始重新评估简淮风的事今后在他这里的优先程度。
毕竟,……刚才简淮风是拿老板的手机给他打的电话啊!
22. 课时22
一晃小半年过去,简淮风已经结束中考,突然间不用每天紧张的学习备考,放松下来让他有种解脱的感觉。
毕竟在基础学习方面,系统除了偶尔电击他几次让他脑袋更灵光之外,没有提供任何别的帮助。他是实实在在的在一年的时间里补完了三年的知识,要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于是考完最后一门课后,他和大多数解放的中学生一样,选择放纵三天,赵俊他们也有此意,特地制定了八套计划备选。
简淮风一目十行地看完,还是老几样,一群人凑在一起在各种不同的场所轰趴,一点心意也没有,难为他们能把同一种活动玩出花来。
简淮风婉拒过后,选择宅在家里玩游戏,呆呆的学习系统宗旨是学无止境,范围是宇宙银河,万事万物都有它值得学习的点,一般人眼里不务正业的爱好,学到极致就是神,于是他翻开一张“电竞之光”的称号问简淮风要不要尝试,声称可以让他在暑假的两个月颠覆电竞圈。
“俄罗斯方块也有电竞比赛吗?”简淮风把手机转给呆呆看,呆呆麻木地看着屏幕上飞速落下的形状不一的方块组合,悄悄沉默住了。
好奇心是第一驱动力,呆呆还真去查了一下,发现还真有俄罗斯方块世界杯竞赛,从眼花缭乱的视频来看,还挺热血。
“只可惜现在没有。”呆呆叹气。
简淮风趴在床上晃了晃小腿,“差一点我就成俄罗斯方块之神了。”
遗憾与“电竞之神”称号错肩,不过“梨园小黄莺”下面倒是刷新了一条小任务,简淮风扔了手机坐了起来,现在考试已经结束,他得赶一赶主线任务进度了。
他点了点面板,任务内容弹了出来:
扮相:化妆成一个京剧人物角色,在不借助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获得一百万欣赏值。
简淮风:“?”
现在的任务越来越迷惑了,“请问,欣赏值怎么量化?”
呆呆一脸看书呆子的表情看他,嫌弃地撇撇嘴,“你到底上不上网啊,就是让你拍照发网上,获得一百万转评赞呗。”
简淮风:“……”
这其实是有点难度的,他仅有的一些社交平台账号都不过是素人号,好友屈指可数,在没有知名人士帮忙转发宣传的情况下,获得一百万转评赞真的很突兀。
他翻了个面,仰面朝天陷入思考,忽然耳边一震,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拿过手机一看,是简君雅。
“妈说你这几天都不出门,在家养蘑菇呢?”简君雅那边声音很嘈杂,似乎是在聚会,“今天正好杀青宴,剧组的主创们都来了,很多你都认识,要不要过来玩?”
简淮风不爱去人多地方,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立马想到自己还有个未完成的任务,便点头答应,那边说让他现在出门,她让人过来接他。
下楼时,发现简振江和魏姝兰在客厅说话,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便停止了声音,抬头看向下楼的人。
“小宝要出门?”魏姝兰有些不自然地对他笑了笑。
简淮风奇怪,点点头道:“我去找二姐。”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别让她灌你酒。”魏姝兰叮嘱道。
这句叮嘱可不是空穴来风,简君雅小姐的人生精彩热烈,从幼儿园开始就贪米酒,长大一些还要在宴席上用筷子沾长辈酒杯里的白酒红酒尝,虽然后来长大懂事了收敛许多,但以众人对她的了解,她不过是隐藏的很好而已。
曾经每次简君雅带简淮风出去玩,魏姝兰都怕老二偷偷给老三酒喝,把人送回来时还要悄悄闻一下简淮风身上有没有酒味。
简淮风离开后,简振江把关掉的手机又打了开,页面停留在助理发给他的视频上,这个视频博主是一个慈善组织的成员,他的视频主要是他和团队去到贫困地区为儿童建造图书馆,教他们看书识字,带他们看电影学画画音乐跳舞等内容。
他点开的这一期很长,有半个小时时间,里面单独介绍了好几个贫困山区留守儿童,其中有一个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是这里里面年纪最大的哥哥,但是据视频博主介绍,这个孩子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人很聪明,学习成绩优异,不仅如此,他在音乐方面还有独特的天赋。
博主的目的就是发现这些孩子们的天赋,然后帮他们争取更多机会,于是就买了电子钢琴带回去教少年弹,少年学的很快,悟性也很高,博主每次说到他都连连称赞。
但是让简振江夫妇震惊的并不是这个少年有多聪明多有才,而是他的长相,眉宇之间像极了魏姝兰,鼻梁和嘴唇又和简振江相似,当他弹钢琴时露出的喜悦的笑,那微表情动作和魏姝兰简直如出一辙。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魏姝兰已经不想再看助理发来的其他证据,就已经认定这就是他的孩子。她靠在简振江怀里,捂着嘴流下了眼泪。
简振江咬紧牙关,心里升起一股火,苏雅雅那个女人真是歹毒,居然把他的儿子扔在这么个穷困破落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十多年得受了多少苦!
播完视频,他立马告诉助理让他联系这个博主背后的慈善组织,他们愿意捐一笔钱给组织,但是这个视频必须要删掉。
……
起先打电话时,简君雅告诉他他们是在一家私房菜馆吃饭,然而等司机把人送到一栋楼下,简君雅勾着他脖子把他领了上去后,才知道他们一群人已经转了下一场,来了夜总会。
这让简淮风会想起了这些年被简君雅指鹿为马说是糖水哄着喝下去的那些酒沫子,见怪不怪了。
虽说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但简君雅只要敢带他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这点数她还是有的。
简君雅把他带进了一个大包间,一眼巡望过去,倒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是剧组里的熟面孔,导演和编剧在沙发拐角那说着什么,几个演员在唱歌,底下人大多在推杯换盏。
大家都认识,也就省去了介绍的环节,简淮风心里真是谢天谢地,只想找个没人的角落躲着,结果一进门就被杨导看见,特地撇了编剧过来拉着他,同他提起上回摔马的事,还问他身体又没有大碍。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能有什么大碍,简淮风不着痕迹地躲开一些距离,怕自己被着一身酒气冲晕了,到底还是在介意杨导替简从裕监视自己那回事儿。
杨导哪知道小孩儿那些心思,简从裕的请求在他眼里那是合情合理,当中还没品出什么门道,只当他一直有些腼腆,叫人给他送了些果子饮料,就回了编剧旁边儿。
简君雅历来是把人叫出来就放养令其自生自灭的,把人带进来招呼两句就拿了杯酒去和另一个女演员说话了,简淮风忍不住上前拉过她,问:“你没叫梁桦来吗?”
包间嘈杂,简君雅扯着嗓子回话,“我说你小子,就这么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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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付?哎呀怪我,这次没想到你能答应出来,已经把他叫过来了,他说隔壁有熟人,串场子去了,你等我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在那边多待一会儿。”
简君雅说着就要摸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简淮风不禁担心,娱乐圈这种地方的乱连他一圈外人都有所耳闻,就她大大咧咧不设防的性子,以后怕是少不了要吃亏。
不过转念一想,她首先是简君雅,然后姓简,不管是性格还是后台,都不是容易被欺负的主,除非是梁桦那种小人算计。
简淮风帮他从沙发缝里找出了手机,但也没由着她打电话,只是塞进她手里,说:“算了,我坐会儿就走。”
“那行,想回家了告诉姐。”说完她又回了交际中心。
摊上这么个姐,没点生存能力是不行的,简淮风被几个平时最爱捏他脸的演员拉着说了几句话,就悄悄潜出了包间。
花花绿绿迷宫一样的走廊时不时开盲盒一样,从某扇门里冲出一两个酒鬼,或者是一对酒鬼,黏黏糊糊底拉着撞开了其他包厢的门。
兴许也跟梁桦一样是到处串场的,也有那么几个不串场纯出来吐的,猛地看见简淮风这么个清新脱俗的宝贝,也不管是谁了就直接扑上来。
简淮风仗着自己清醒灵活,轻巧地就躲了开,还顺带把人随便塞进了别的包间。
此地不宜久留,但还要仔细找过。
呆呆觉得嘈杂,小说看不进去了,就问:“你打算怎么做?”
简淮风先是去了卫生间,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开盲盒,一无所获后又回了走廊开始往各包间里探,“在我出来前,那个男三号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包间,但是他不在厕所。”
呆呆:“所以你怀疑他是出去找梁桦偷情了?”
简淮风一间一间看过去,道:“不是没这个可能,试一试,万一撞上了,这次我可带了手机。”
他想着,要是这俩又像上回那样背着人在哪处亲热,他也不必叫简君雅过来捉奸了,直接拍下照片就好,想着莫名生出一种正义狗仔的使命感,势要揭开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然而这一层包间看过去,没什么收获,心里想着偷情就要找没人去的地方,兴许在楼道也不一定,于是又往廊道最末尾的安全通道拐去,谁知门还没打开,这最清冷的末尾包厢里传出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托系统的福,他现在给电得分外耳聪目明,当即就停下脚步,贴着墙往包间门靠过去。
又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动作,他打开一丝缝隙往里瞧,只是这一次不太一样,上回不过是两个衣着整齐的男人面贴面亲热,而这回,他看见沙发上躺着的是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赤.裸身影。
房间里灯光昏暗,简淮风借几个壁灯的光看清了梁桦的脸,下面那个还在喘气的正是刚才借故离席的男三号。
简淮风呆愣在原地,举了一半的手机滞在半空,一点一点地从主人手心里滑落。
他尤记得当时看到这幅充满原始冲击力的画面时的震撼,却不知道手机是何时掉落又被人接住,只知道当时身后有一个人靠了过来,他手掌很大,掌心温热,略带着些薄茧,一只手捂住他的双眼,一只手堵住他下意识想要惊呼出声的嘴。
那人拢下身影,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嘘。”
随即他就被带进一个坚厚的臂弯,被轻巧地带着去了另一个安静的包间。
23. 课时23
简淮风只在被人捂住眼唇那一秒有过惊慌,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魏南庭此人似乎挺长情,自他在医院第一次见他以来,他身上用的都是同一种香。
虽不太懂香水,但是气味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那是一种温醇沉稳的木调香,像是被覆上一层薄雪的松柏,孤渺地立在高山崖璧上,故而初见时,魏南庭就给他一种生人勿进的疏离感,然而相处久了,便又觉出安心可靠。
“老爷子说你考完试要放纵几天,你倒是会消遣,跑来夜总会偷窥?”
捂着他眼睛的手终于松开,视线才得以清明,他被带到了这一层的一个包间,包间里空空荡荡,只有矮几上放着三个被喝空的酒杯,和一个用过的烟灰缸。
魏南庭刚见完几个商场上的合作伙伴,没着急离开,坐在包间里抽了支烟,空出来的手便打开手机,点开了位置共享。
不过是想着随便看看这会儿那少年在什么地方打发暑假,没想到发现那颗小蓝点坐标竟然和自己的位置重叠。
他眸光闪了闪,在半暗的灯光中熄灭了烟,起身去抓人,还真就让他抓到了。
简淮风重生后立志重新做人,虽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但却不愿意让魏南庭把他往歪处想,“我和二姐一起来的,刚才那两个人,他们……是两个男人!”
魏南庭正在调酒台上找出了一瓶青柠汁给他到了一杯,闻言耸起了眉,“你对这个更感兴趣?”
“……”简淮风有些着急,现在照片没拍到,但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于是拿出手机打算给简君雅打电话,“不是,是其中有个一个是我二姐的男朋友,他出轨了,我必须告诉我二姐让他们分手!”
他的电话刚拨出去,还没人接通,魏南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夺走了他的电话,直接点了挂断。
“小舅你做什么?”简淮风不解地看向他。
魏南庭却没把手机还给他,道:“你准备怎么跟她说?告诉她她男朋友在和别的男人偷情,你觉得以你姐的性格,她是偷偷瞒着所有人独自去验证,看到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当场撞破分手然后打碎牙和血吞,还是怒气冲冲去捉奸,引来同伴好奇,最后闹得圈内人尽皆知,难堪收场?”
简淮风哑住了,他暂时没想到那么多,不过他并不希望简君雅亲眼看见那恶心的一幕。但有一点魏南庭说对了,以简君雅的性子,她必然沉不住气,最后的结局会和魏南庭预设的第二种差不多。
何况简君雅还喝了酒,正是一点就燃的状态,如果她这时候真的过去了,那才是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那个梁桦他不是好人,如果我没有证据,我姐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过去了怎么办……”简淮风有些难过,想到梁桦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刀,想到她姐每天用赤诚的心面对欺骗和背叛,他就心如火烤。
魏南庭眸色一沉,在他对面坐下,轻柔地将他脸抬起来,“怎么,他欺负你了?”
简淮风摇头,没法解释他对梁桦的敌意,只能含糊道:“没有,他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背叛我姐也是事实。”
魏南庭轻笑,有时大人会觉得小孩子对人的讨厌和排斥很孩子气,莫名其妙,但其实只是大人和小孩在意的点不一样,他揉了揉简淮风的脑袋,道:“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交给我怎么样?”
简淮风下意识地往他手掌心靠了靠,“要多久……”
魏南庭:“三天。”
……
两天后,简君雅戴着鸭舌帽出现在街边一家咖啡厅,服务员过来给她点单,她要了杯热水就往后一靠刷手机,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两分钟,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直接在简君雅对面坐下。
简君雅抬眸也了一眼,“别搞得跟特工接头似的,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娱乐圈的人被狗仔找上,那肯定是没什么好事,多半是他手里拿到什么关于你的黑料,想让你出钱买下来。
简君雅接到电话时挺不以为意,心里还飘飘然地想,难道姐真的要因为那部戏一炮而红了?这不戏都还没剪好送审呢,已经有狗仔闻到味儿要提前跟她这个未来的影后做交易了?
那狗仔废话也不多说,摸出一堆照片放在桌上送过去,示意她先验货。
简君雅喝了一口白开水,这才摸起那堆照片,她其实自认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要命的把柄,但狗仔都送到她面前了,不由得还是有点紧张,脑子里迅速闪过自己大学时期那些“黑料”。
结果拿起来一看,倒是意料之外,她越看越沉默,最后脸色已经黑的能吞人了,她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把那堆照片甩给对方,冷冷道:“你觉得我会买这个?”
照片翻开在桌面,一张张都是关于梁桦和他的情人进出酒店以及在地下停车场亲热的照片,不止一个对象,男的女的都有,且张张清晰,意味明确,让人想解释都找不到理由。
狗仔也不拿照片,只是冲她笑了笑,“这是你男朋友吧,我觉得你应该比他的经纪公司更愿意买。”
简君雅抱着手,态度很冷淡,“那你想错了,我可不是冤大头,被绿了还要出钱给他擦屁股。”
狗仔道:“你当然不是为了给他擦屁股,还得要保一下自己的面子啊,你跟他谈恋爱的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要多少?”
狗仔一张手掌,道:“五十万。”
简君雅嗤鼻一笑,“我给你五百,爱要不要吧,不要你就尽管拿去找他经纪公司,或者直接曝光,你看看能掀起多大浪,啊,我给忘了,一根羽毛落在水面应该惊不起多大波澜。”
最后,狗仔还是收了她五百块,最后还被勒令把咖啡和白开水的钱付了。
简君雅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离开了咖啡厅,她面色很平静,虽然平静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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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波涛已经快要按压不住,但她还有空余想了想,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挺奇怪的。
那狗仔应当是费了些功夫打探出她和梁桦的关系以及自己的背景,否则不会觉得自己会愿意为这点儿面子就出高价买几张照片,也不会最后轻易就被五百块打发。
不过她能感觉到,那边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乐得白承这个情,摸出手机给梁桦打了个电话。
……
魏南庭说到做到,三天后,简淮风就没在家里看到过简君雅,简淮风正担心是不是梁桦出轨的事对她来说打击太大,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没过几天,简君雅又回来了。
在她离开前简淮风看到她的最后一面时,她还是一副心情郁郁的样子,但回来后和从前无二,成天没心没肺,白天睡到十二点,深更半夜兴致来了还要唱两嗓子武家坡。
不需多问,他就知道魏南庭把这事儿办妥了,只是心里好奇,想着下次见到他要问问他是怎么做的。
……
漫长的暑假就这样开始了,简淮风也没闲着,每天去给秦楼月家打杂时,还不忘在手机某招聘软件上找工作,他投的都是些餐饮行业的服务员,回复他的倒是挺多,但最后了解他的信息后,都无情地拒绝了他。
理由也很简单——本店不招童工。
简淮风:“……”
他有些恼,摸着一把小铁锤一下一下锤在地砖的缝隙上,就像嫌它裂得不够开似的。
未成年真是什么都干不了啊,直播不能开,打工不能打。
不过他也没气馁多久,秦见青来的时候他以及放下了铁锤,把人拉到一边询问什么。
秦见青穿着件连帽风衣,帽子是翻到头顶的,下面还叠了个鸭舌帽,穿的就是一个潮流,他手还没从兜里摸出来呢,就被问了一大堆,“什么?你要找摄影师拍写真?”
简淮风赶忙拉他,“嘘,小声点,别让秦爷爷听见。”
秦见青好笑,“怎么了大侄子,臭美还怕人知道啊?”
“……”简淮风也不是不好意思,只是不想让魏南庭知道而已。
秦见青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这小孩儿平时看着安静内敛,甚至是有些高冷,怎么逗都不苟言笑,顶着张嫩出水的少年面庞做出老头子的气派,没想到私下里这么自恋,还要特地找人给自己拍写真。
“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有一大学室友摄影部的,从小玩这个,有点儿水平,让他给你拍比外面那些写真馆便宜,而且保准拍的比外边儿好。”
聊着两人没在小院待多久,秦见青就把人领到自己学校去,简淮风想起了他那唱跳rap的爱好,问:“你是音乐系的?”
秦见青撩了撩头发,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怎么会,我学计算机的,看不出我是块码农的料子吗?我可是我们系数一数二的代码挖掘机!”
“……”这都什么称号,简直和他系统取称号的路数一脉相承。
24. 课时24
自从简淮风提到了专业的问题,秦见青就跟孔雀开屏了似的,时不时就抬手撩一把头发,左一撩又一撩,没完没了。
简淮风左右看了看,学校这会儿没什么人,更不存在路过什么美女,不由得问:“你头皮痒吗?”
秦见青撩头皮的动作一顿,“你这张嘴真是一点不可爱。”
他去搭简淮风肩膀被躲开,不放弃地又去捞了过来,贼笑道:“上了大学后新添的习惯动作,你去了我们宿舍就知道为什么了。”
彼时中考才结束不久,大学生们离期末还有一阵子,正是中午放饭时间,图书馆涌出来一大堆灰头土脸的赶考人。
秦见青指了指他们两眼发青蓬头垢面的造型,道:“都是些企图用一周时间学完一整个学期内容的时间管理大师,再看你叔我,根本不用复习,期末考试还不是轻松拿下。”
“……还有多久到?”简淮风从没见过这么絮絮叨叨的人。
秦见青拍了拍他肩膀,“急什么,前面不就是了。”
他们逆着人群去了三楼,秦见青宿舍是六人间,饭点居然都在,他道:“我们宿舍的规矩,每顿派个代表拿根杆儿出去打饭,今儿就是我那摄影师舍友去的,等会儿他就回来了。你坐我床上。”
这时候有几个开黑的舍友听见有陌生的声音,齐齐伸出脑袋来瞧,“老秦带人回来了?哟,是个小弟弟,还这么可爱!”
放眼望过去,简淮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秦见青爱撩头发。这排成两排的四颗脑袋从头发上来看,各有各的难言之隐。
有些发际线退潮了,有些中顶隐隐可见地中海趋势,总之发量已经显现出专业优势,在聪明绝顶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反观秦见青,不愧是敢跑去偶像训练营比拼出道的,头发这一块一旦沾了地理要素,可就再也没那个资本了。
最近他听戏听得多,看见这萧索的一幕,心里冷不丁地响起了小曲儿,“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秃了头发……”
走神的空隙,舍友们已经搁下电脑围了过来,“乖乖,你是混血儿吗,眼睛的颜色好像外国人,头发也是卷的,可以摸吗?”
说着就要伸出手,秦见青一巴掌把他呼开,“把你那咸猪手收回去,这我侄子,少逗人家,谭天儿出去多久了?”
“你还有这么漂亮的侄子?”那舍友收回了手还有点可惜,“一早就出去排队了,你不早说有人要来,饭没打够,一会儿你别吃了,把你那份给弟弟。”
秦见青回手就给了舍友一拳,“我会让我侄子吃食堂那些劳什子玩意儿?上你的分去吧。”
插科打诨间,谭天已经化缘回来了,简淮风没过过宿舍集体生活,不知道一个人为了养活整个宿舍可以把智慧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谭天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留的长发,随意拢起来扎到脑后,看着是一股艺术家气息,肩上却挑着根拆了半截的晾衣杆,前后满满当当地串了十来份打包盒,就跟个挑旦的卖瓜农似的,风尘仆仆地回了宿舍。
舍友们猴叫着去迎接谭天,就跟英雄回归似的,拎走了饭菜,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秦见青就把他堵住,“哎别吃了,有事儿找你呢,跟你说过的我一个侄子,想找你帮忙拍艺术照,人傻钱多好商量。”
“……”谭天辛辛苦苦排队买饭,好不容易可以吃了却连门都不让进,叫苦道:“哎哟哥哥,最近要考试您不知道啊,我连粉丝那边都说好最近不更视频的,真的没有功夫拍照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很在意学分的。”
见被拒绝,秦见青一点都不慌,昂着一副得意的神情把人拉进门让开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先看看我给你找的模特再说话。”
“哎他不吃,别去骚扰人家。”秦见青赶走邀请简淮风一起吃饭的舍友,又冲谭天使眼色。
谭天起初不以为意,扶了扶眼镜看向乖乖坐在床沿的少年,眼神直了两秒,一边吸气一边自言自语,“我这辈子都被正太给毁了……”
“宝贝儿,是你想拍艺术照吗?你想拍什么样子的?哥哥给你拍组希腊美少年风好不好?”谭天一个小鬼步走过去半蹲在少年面前,似乎是想把他手拉起来。
他从小痴迷于摄影,但是摄影内容多年来都是那么一种——只拍人物,他家境条件不错,从小就开始自己走遍全球去拍各种各样的人物照片,拿过不少摄影奖。
后来上了大学,有人建议他把他寻找素材的过程排成视频记录下来发到网上,因为视频内容不仅展现了各地人文风俗特色,审美还很有高度,一下子吸引了很多粉丝,现在是某站旅行摄影区知名博主。
秦见青看他那痴汉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成了,故意寒碜他,“哎哟最近要考试,没有时间……”
谭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还在简淮风身上,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没张开,就连骨缝里都透露出青涩的少年气息,你却能从他们干净的眉眼上,看到世间所有最纯净的东西。
“我在意学分,但我更在意艺术追求,当缪斯站在我面前,那些世俗的东西,全都变得微不足道。”谭天连饭也不想吃了,跑去拿自己的摄影装备,兴致勃勃道:“宝贝儿,去哪儿拍?要不就在这里先来一张?我那有一条jk——”
秦见青一个枕头就给他扔过去了,怒骂道:“谭天儿我警告你啊,别在我侄子面前说奇怪的话,你那些破玩意儿一个也别拿出来辣眼睛!”
谭天悻悻地摆手,“开玩笑开玩笑,那jk可是给你准备的,我这辈子一定会拍到你穿那条裙子唱跳。”
在他说出“给你准备”四个字的时候,秦见青就想去捂他的嘴了,只可惜这人嘴特快,见拦不住,索性直接拉着简淮风就走,装作自己没听见。
“别听他瞎胡说,我可没他那种鬼迷日眼的癖好。”秦见青见他埋着头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大侄子,吓傻了?”
简淮风冷不丁道:“我在想象。”
秦见青:“……靠。”
最后在谭天迫不及待的催促下,三个人饭也没吃,打了个车去谭天的工作室。
他的工作室就设在他自己家里,因为离学校远,所以申请了半走读,课业不忙的时候都在家里鼓捣他的视频和摄影。
路上,简淮风给谭天描述了一番自己想要拍摄的风格,谭天脑子里已经有了好几种想法,一一说出来问过简淮风的意思。
谭天道:“我大概有底了,化妆方面我可以试试,但是我工作室没有戏曲方面的服饰,这个可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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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现租,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得找个人问问。”
简淮风抿唇想了想,有了主意,“去我家吧,我二姐有戏服。”
于是乎三人很快掉头去了简家大宅,秦见青只知道简淮风是魏南庭的亲外甥,家境可能不普通,也没做过仔细了解,等车开进了别墅区,他才大致有了底。
确实不是一般有钱人家。
车停在别墅门口,简淮风还在跟他们说他二姐和父母今天都不在家,不用拘束,一下车就看到大门口小狗一样蹲着个人。
赵俊跟个路边蹲街的小流氓似的,嘴里叼着根草,百无聊赖地逗蚂蚁,一见简淮风回来了,眼神都有点躲闪。
最近,他们纨绔圈里开始风传一个八卦,其实这个八卦早就有铺垫,也就是不少人都怀疑简淮风跟简家人长得不像这件事儿。
从前只是怀疑,现在却有了铁证,连简家真少爷叫什么都知道了。
不少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事不关己地说一句:“你看,我就说吧。”
有几个爱搞事的二世祖就来劲儿了,纷纷猜测那真少爷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之后简淮风该怎么办?要送回原来的家庭吗?
有人嘲道:“简淮风从小娇生惯养的,你让他回那穷乡下,他能立马哭晕,他受得了那种苦日子?”
“受不了又怎样,他又不是简家的亲生孩子,亲儿子都回来了,简家难道还要继续养着他?他们就算想养,人家不还有亲生父母?送走一个了还不领回去一个,那这么多年白养,不亏死?”
“你们说简淮风会不会死皮赖脸地赖在简家?”
一条语音发了出来,语气很是嘲弄,“他当然会想方设法留在简家咯,他从小就是天子娇子一样被养大,拿鼻孔看人,最瞧不起那些出身低的,现在你告诉他他不是简家亲生,而是山里不知道哪个穷人的儿子,他能接受这落差?”
说这话的叫李奇明,是他们二世祖圈子比较活跃的一个,众人都知道他跟简淮风不太对付,因为李奇明是私生子,从小觉得自己矮人一截,虽然被李家正式承认了继承人身份,但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有次这几个二世祖约着一块去一个山庄里玩儿,出发前李奇明来晚了些,拖了队伍的行程,简淮风那天不知道被谁点了火,脾气大得很,问谁还没来,得了回答说了句,“就是李家那个私生子啊,还没被李家承认呢,架子就这么大。”
说完他就让司机先走了,其实其他二世祖们也怪看不上这个私生子,都跟他想得一样,看他走了也懒得再等,纷纷跟了上去。
最后李奇明来了之后发现没人,还以为大家都没到,等了半天才有人通知到他们已经到了山庄,让他自己过去,说罢就挂了电话。
但最后也没人告诉他那个山庄在哪里。
李奇明至今对这事儿耿耿于怀,嘲了几句忽然圈了赵俊,道:“他不是就在你家隔壁吗?这样,咱们开个包间,你把他叫来一起玩,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群里立刻有人表示赞同,都想试探一下这个板上钉钉的假少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赵俊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说着是一起来玩,实则是要试探他,顺便拿他寻开心,看乐子的看乐子,有怨的则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