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嫁到,王爷扶腰找上门》 第929章 人偶:我不会让你输的 唐逆睨了眼,“你还知道这个呢?” 锦衣卫嘿嘿一笑,“不瞒大人,我平时爱看一些志怪书,书上看过。” 他指着中间的神像说,“最中间这尊,应该就是仙山里的师尊,旁边这些,应该都是祂的弟子们。” 中间的神像两边,还摆着几个矮小一点的尊像。 唐逆看的,是一尊女像。 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这尊女像,似乎有种眼熟的感觉。 但他确定。 自己没见过这尊像。 “大人,你这么盯着人家女仙,不好吧?”锦衣卫提醒他。 语气打趣。 唐逆横了眼,一脚踢过去,“用得着你教我。” 锦衣卫笑哈哈的走开。 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天光大亮,打盹的锦衣卫陆续醒过来。 唐逆背对着神像,望着外面的天光,“醒了?醒了就押上陈狱,回大理寺。” 锦衣卫揉揉眼睛,“大人,你一夜没睡?” 唐逆不语。 再一看,陈狱鼻青脸肿,已经换了种绑法。 昨夜只拷住他的双手,今日胳膊都被绑到了身后,动弹不得。 锦衣卫顿时意识到,“行啊陈狱,想逃是吧?” 狗东西一定是半夜趁他们睡觉,自己解开了锁拷,想逃。 陈狱悻悻,看了眼唐逆,不敢说话。 昨晚他确实想逃。 他没说,他还有一手开锁的技能。 熬鹰似的熬睡了所有人,结果,他一动,唐逆就睁开了眼睛。 挨一顿打不说,腿差点没给他打折了。 唐逆跟个门神似的,站了一夜。 别说逃了。 他连动都动不了啊。 清晨。 虞舒醒过来,就将谢母坐在她床边,“姑母,您是来赶我走的吗。” 是怕她,赖着不走吗? 姑母清早便来赶她了。 虞舒眼里闪过失落。 “说什么呢,姑母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姑母能帮上忙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谢母笑着。 虞舒扯了扯了嘴角,“就不劳烦姑母了,我马上就走。” 还说不是来赶她的。 姑母真的好狠心啊。 虞舒想哭。 “这个人偶,是你的吗,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偶陪你睡呢。”谢母忽然说。 她手中,正拿着一个人偶端详。 “啊!” 虞舒看到她手里的人偶,魂都吓飞了,“这人偶……” “怎么了?”谢母看她一脸受惊的样子,“你怕人偶还把它搁在床头呢?” 她可是一进来,就看到这个人偶在她床头呢。 还以为虞舒夜里害怕,让人偶陪呢。 “它,在我床头?”虞舒脸都白了。 这人偶,她明明昨天扔掉了! 怎么又回来了! 还跑到她床上来了? 不会一整晚都在看着她吧? 想到这个人偶盯了自己一晚上,虞舒就忍不住汗毛直栗,“姑母,这人偶不是我的,你快拿去扔了!” “不是你的,好,我让人拿去扔了。”谢母喊来翠枝,再次将人偶拿去丢掉。 虞舒松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姑母,我这就走。” 搬进谢母为她安排好的宅子了,宅子不大,一进一出,但住她一个人,已经非常宽敞了。 可没人的时候,虞舒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偷偷的哭。 “嘻嘻,别哭别哭,我不会让你输的。” 耳边突然响起笑声。 虞舒顿时脊背僵直,转头,丢掉的人偶再度回到了她身边! 坐在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包袱上! “你,你你你……”虞舒惊悚的看着它,“你为什么跟着我啊!” 阴魂不散啊!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虞舒跳脚。 “嘻嘻,你对我许愿了,愿望没实现,我不会走的哦。”人偶笑嘻嘻的说。 虞舒人麻了。 “所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帮你呀,你不是想要成为谢家的儿媳妇吗。”人偶说。 虞舒苦笑,“可我已经被谢家赶出来了。” “在外面不是更好吗,谢家还不方便呢。” 虞舒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又是不方便。 到底怎么才算方便,你倒是干点实事啊! 虞舒冷笑,她拿起人偶道,“我可以留着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灵不灵,要是不灵,我就一把火烧了你!” 人偶还是笑嘻嘻的。 笑的虞舒心底有点发毛。 她干脆将人偶塞到枕头底下,不看了。 诏狱环境阴黑。 唐逆审讯完犯人之后,扔下手里带血的刑具,“带去画押。” “是。” 突然…… 身后有异动。 唐逆直觉不对。 他回头,看到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提着一盏青灯,他眼神一冷,“什么人?” 下一秒,那身影如烟如雾般,消失了。 唐逆拧眉,错觉吗? “头儿?醒醒。” 唐逆陡然惊醒,看了眼四周,还在诏狱,他打个盹,竟然睡着了? 刚刚,是做梦? “什么事?”唐逆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哑。 “陈狱已经招供,头儿,你一夜没睡,回去睡会吧,这里有我们。” 唐逆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他起身道,“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是。” 唐家明明可以重振门楣。 但唐逆他们都没有要重振唐家的意思。 过去的唐家,已经过去了。 二哥自立门户。 唐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府邸。 宅子不大。 府上人口简单。 只有一个管家,负责料理杂事。 后厨有个厨娘,负责膳食。 不过因为唐逆的公职关系,经常不在家吃饭,甚至直接睡在了大理寺,所以他的宅子,大多时候都是不开火的。 唐逆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乏,便又看起了公文。 他想到自己两次看到的那个身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大人,你这脸色实在不好,办案劳累,大人还是去休息一下吧。”管家端来了参汤,让他补补元气 “放着吧。” 唐逆随口说。 管家叹气,“大人年岁也不小了,高居大理寺卿,又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大人您别怪老奴多话,老奴觉得吧……大人你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下了。” 唐逆抬头。 管家笑眯眯的说,“这府上有个女主人,就不一样了,大人回来,也不会如此冷清,大人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呀。” 唐逆扯嘴一笑,“知冷知热?” “是啊。”管家点头。 “哪来那么多知冷知热的人,再说,我若要找个人来照顾我,何须成亲,多买两个丫鬟回来不就行了。”唐逆好笑。 第930章 他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平时因为要办案,唐逆习惯性的板着脸,神色冷肃,今天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 “这……”给管家整不会了。 唐逆起身,路过管家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亲不是找个老妈子,我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唐逆不娶妻。 要娶就要娶个祖宗回来。 供着,养着,哄着的那种。 娶妻不是娶个姑娘回来受罪的。 至少目前,他没有娶妻的欲望。 也没有遇到心仪的人选。 终身大事。 再说吧。 主打一个随缘。 唐逆回房睡了一觉。 这次,他没有梦见不干净的东西,而是梦到了那间破道观。 梦到了里面那尊落满蛛网的女仙像。 醒来后,唐逆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大姐?” 这天,唐逆上街,无意间碰见了唐令仪。 看背影,很像唐令仪。 唐令仪正在一个巷子口,似乎犹豫要不要进去。 听到唐逆的声音,她猛地回头,脸上的情绪似乎来不及收敛,被唐逆瞧见。 “大姐,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唐逆看了眼唐令仪张望的巷子。 直觉里面有什么? 唐令仪眼底露出一丝慌张,面上却镇静的说,“没什么,我就是路过……” 半夏陪着她,小丫鬟一脸愤然。 唐逆是干什么的,大理寺卿,他何其敏锐,“大姐,你若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我没事……”唐令仪还想遮掩过去。 半夏心直口快,可忍不下去,“小姐哪里没事,是大姑爷他……” “半夏!”唐令仪呵斥住她,语气难得重,“不许胡说。” 半夏委屈的扶着她,“奴婢没有胡说……” 小姐都亲眼看到了! 唐令仪脸色有些白。 “大姐,我是你弟弟,出事为何不与我说?大姐是觉得,弟弟不能替你撑腰,还是大姐就没把我当成弟弟看待。” 唐逆察觉出不对,大姐眼睛里都是心酸,他问,“谢寻出什么事了?” “你是我弟弟,我怎会没把你当弟弟看。”唐令仪无奈,“他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什么?” 唐逆一听就懵了,“谢寻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他眉眼顿时就冷了下来。 “人在哪?”他冷声问。 谢寻,竟也学着负心薄幸那套,在外养了外室? 唐逆冷着脸,撸起袖子咬牙道,“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谢寻怎么敢? 他怎么敢养外室? 大姐对他一心一意的,陪他从寂寂无名到现在的大将军,他怎么敢这么对大姐? 敢伤大姐的心,要他好看! “四弟,你别冲动,兴许……是有别的隐情。”唐令仪拉着他道。 “我去把他揪出来。” 唐逆真要去打人了。 “你别……”唐令仪低声说,“我相信谢寻,大庭广众的,闹出什么事,多难看啊,四弟,听大姐的,别闹,若谢寻真有问题,我……我绝不拦着你,替我教训他。” 唐令仪还算理智。 可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不心酸难过是假的。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谢寻。 谢寻不会对不起她的。 也许是有什么隐情。 “行,那便听大姐的,我亲自送大姐回谢家。”唐逆忍了脾气,沉声道。 他必须要警告一下谢家! 谢家能有今日,全靠阿姐和君上的提携。 谢寻最好真的没有对不起大姐。 不然,他连谢家都不放过! 当唐逆冷着脸,出现在谢家的时候,谢母懵逼了,“小唐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府上了,快给小唐大人看茶啊,都是一家人,小唐大人别客气,随便坐。” “我遇到大姐,便顺路送大姐回来。”唐逆面无表情,先将唐令仪扶着坐下,他才落座,冷嘲道,“谢家,今非昔比了啊。” 谢母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着,唐逆语气有点怪怪的? 谢父混迹官场,是人精,这点话头要是听不出来,那他这个尚书也白当了,他清了清嗓音道。 “小唐大人气性有点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唐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唐逆正要开口,唐令仪对他轻轻摇头,请他不要和谢父起冲突。 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唐逆还算给谢父几分薄面,他缓了口气道,“谢寻人呢?为人丈夫,大姐想见他,还要去寻他,二老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谢父谢母一对视。 谢父琢磨着,怎么个意思? 还是谢母反应快,“小唐大人的意思,是说我家谢寻,在外面……乱搞?” 谢父:…… 竟是这么个意思? “断无可能!”谢父断然道,“谢寻对令仪那是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绝无可能在外面乱搞。” 倒不是他维护自己的儿子。 而是谢寻对唐令仪的呵护,他们两个老的都看在眼里。 不仅他们啊,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 唐令仪的洗脚水,都是谢寻端的。 说他出去乱搞,谢父不信。 “是啊,令仪,谢寻对你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你可不能听别人乱说。”谢母瞧了眼唐逆,意有所指道。 这个别人,显然就是在说他。 唐逆无所谓,“那我大姐夫人呢?” “人…人出去了呀,谢寻经常要去军营巡查的,哪能每日在家啊。”谢母说。 “军营是吧?来人,去军营请我大姐夫!”唐逆开口。 在厅外的锦衣卫颔首,“是。” 见唐逆来真的,二老心里有点突突的。 唐逆身为大理寺卿,做事应该有分寸。 也就是说,谢寻很有可能……真的在外面乱搞? 谢父不禁也怀疑了。 他心里明白,谢家有今日的尊荣,全是宫里给的。 很大一部分,是儿媳妇唐令仪带来的。 谢寻是娶了唐令仪,帝后才会重视谢寻,重视谢家。 谢寻该不会真犯此糊涂吧? 谢母也是眼皮子直跳,与谢父对视又对视,谢寻该不会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令仪的事吧? 谢母捂了捂心口,放缓声音对唐令仪说,“令仪,你是不是发现谢寻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你要是知道了什么,不必替他瞒着,我们给你做主!” 第931章 给你灭火 唐令仪垂眸,半响,说了句,“谢寻这几日都没回来。” 谢母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要死啊! 去军营也不至于几天不回家啊。 依谢寻的性子,即便在外过夜,也该跟唐令仪报备一下才是啊。 虽然说没分家,但谢母跟两个儿媳妇,是分了院子住的。 她现在也不爱搞晨昏定省那套。 所以儿媳妇院子里的具体情况,她也没时时打听啊。 并不知谢寻几日未归。 谢寻这浑球,不会真在外面做了什么混账事吧? 唐令仪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捕风捉影的事,她是不会乱说的。 谢母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这个浑球,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都说浪子回头,难能可贵。 可这寻花问柳的毛病,就跟赌瘾一样,也容易犯啊! 谢母这脑补的,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显然谢父也想到了谢寻从前的那些怪毛病,那小子要是真敢对出对不起令仪的事,他非得动家法,好好抽他一顿! 直到,锦衣卫回来传信,“大人,我们差人去问了,谢将军这几日并未去军营。” 谢母面色讪讪,暗骂了一声,“混账东西!” 唐逆皮笑肉不笑的勾唇,“如何?二老不妨猜猜,我那大姐夫去了何处。” 唐令仪闭了闭眼睛。 “我累了,四弟,我就不送你了,父亲,我先告退了。” 即便心里不痛快,唐令仪还是礼数周到。 唐逆也随之起身,他哼笑道,“我大姐温婉贤良,想来作为儿媳妇,她应该挑不出错处来,并无对不起你谢家之处,谢大人,休怪晚辈丑话说在前头,谢寻若叫我大姐伤心了,我第一个废了他。” 说完,他直接走了。 唐逆话说的很直接。 威胁警告的意思很直白。 谢父直接寒着脸,“令仪,待那孽障回来,为父定叫他给你一个交代!” 谢母唉声叹气,捂着受惊的小心脏。 看表情,心里骂骂咧咧的。 翠枝给她顺顺气,心想,三爷完了啊。 瞬间变成了混账东西、孽障了…… 路上,唐令仪半路停下,绕去了凉亭里坐了会。 她面上是冷静的,“半夏,你去打听一下,那巷子里住着谁。” 半夏当即明白,“小姐是要去捉奸?奴婢这就去!” 不行还要进宫告诉皇后娘娘! 大姑爷在外养了人! 半夏太生气了。 她陪着小姐,从京城到西北,小姐吃了多少苦啊。 大姑爷怎么能背叛小姐呢! 太生气了。 越想越生气! 听捉奸二字,让唐令仪无奈摇头,“半夏,不是……罢了,你去吧。” “是。”半夏福身去了。 小丫鬟本来想将这事告诉魏氏和二爷。 请魏氏和二爷为小姐做主。 可转念一想,小姐现在还是信任大姑爷的。 万一,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呢? 想了想,半夏又觉得,应该顾及小姐的颜面,先不声张。 于是她放弃了回小姐娘家告状的心思。 傍晚。 小院里。 葡萄架下,没有葡萄。 现在不是结葡萄的季节。 不过,葡萄架下悠然自得,还是挺有意境的。 谢寻望着葡萄架发呆,他总觉得,他不应该在这。 但又会不由自己的来到这。 “寻哥哥,我准备了两个小菜,回家吃饭吧。”虞舒笑吟吟的从屋里出来说。 谢寻拧眉。 虞舒,他久不见面的表妹。 但他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和表妹成家了? 谢寻觉得,他应该回去。 回家去。 有人等他回家。 可是,虞舒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谢寻抬脚,心头堵了一下,那种心疼的感觉又来了。 心里里有个声音,敲打他,进去就完了。 走! 谢寻脑海中,好像天人大战,他忍着神经错乱,当即道,“军营还有事,我先走了!” “寻哥哥!” 虞舒跺脚,连忙追上去。 可谢寻跟一阵风似的,已经马不停蹄的出门了。 背影透着一股慌乱的落荒而逃。 虞舒站在门口,气的咬牙切齿,脸色扭曲。 砰的一声关上门。 回去就从枕头底下,拿出人偶撒气,“你不是说,能留住谢寻吗?他走了!已经第三次了,他根本就没进我的房门!” “你到底行不行!” 虞舒气的揪它脖子,扯它头发,人偶那双眼睛,好似变得阴郁,“我已经让他来了你这,是你自己没留住人,你该找找自己的问题。” “你说什么?”虞舒气急,“你是在说我没有魅力,留不住谢寻?” 人偶不说话。 但沉默这个时候就好比无声的嘲讽。 就是这意思。 虞舒气的揪掉了人偶的胳膊,“你一点用都没有,还说什么许愿仙,我要烧了你!” 她起身就要去找火折子。 “喂!你来真的啊!” 虞舒找来火折子,靠近人偶,人偶如果有表情,一定是慌了。 “你别乱来啊,疯女人,我再把人给你弄回来就是了!” 人偶好商量。 虞舒冷笑,举着火折子,像个恶魔,“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每次都说能让谢寻认定,她才是谢寻的妻子。 可结果呢? 谢寻每次都半途跑路。 人偶也很苦恼啊。 谢寻只是个凡人,为什么还能抵抗得了它的蛊惑? 不应该啊? 虞舒拿火折子,开始点它的头发,人偶肢体僵硬,否则一定跳脚,“住手啊!喂,你来真的啊,你真点火啊!烧了烧了,快住手!” 虞舒冷哼,不理它。 人偶也被激怒了。 它眼神愈发阴沉,“虞舒,京城多的是富贵人,达官显贵你可以随便挑,我保管让你心想事成!” 同时,它盯着虞舒的眼睛,蛊惑她。 虞舒眼神迷茫了一阵。 “快把那东西拿开,把火灭了!” 人偶大吼。 虞舒呆呆的,捏着火折子,偏了一寸。 没再烧它。 啪! 虞舒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在人偶脑袋上。 人偶愤怒,“死女人,你干什么!” “给你灭火。”虞舒呆滞的说。 人偶:…… 淡定淡定。 不气不气。 不跟这个疯女人计较。 它堂堂魔灵,还拿捏不了一个女人吗? 第932章 你咋不上天? 还好还好,头上的火灭了。 人偶松了口气。 也还好,虞舒这女人很好蛊惑。 比谢寻好蛊惑多了。 谢寻心智坚韧,才会摇摆不定。 要不是魔君的命令,让它想办法接近宫里,它早掐死这疯女人了! 魔君还提醒它,宫里不好接近,可以从谢家入手,从谢居安入手,魔君的目标,是宫里的小太子。 且京城有神兵阵,专克魔物,不能现身,只能寄居在人偶里。 魔君从未放弃过,诛灭小太子! “你这个魔灵,自然杀不了太子,不过,你可以搞破坏啊,这不是魔灵最擅长的吗。” 魔君的原话是这样的。 所以,魔灵得到的指示,就是搞破坏。 人偶头上被火燎了一截,魔灵气死,“虞舒,你离我远点!” “哦。”虞舒呆呆的。 啪叽一下。 人偶摔在地上,气急败坏。 “虞舒,你在干什么!” 虞舒:“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的吗,我放手了。” 人偶:…… 魔灵内心狂啸,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啊! 死女人!疯女人!蠢女人! 难怪不得男人喜欢! 笨死算了! 让她离远点,她就把自己扔了。 魔灵觉得,它要被虞舒气的短命,“谢家的人,都不好亲近,你现在……重新换个目标,这个人最好和谢家有关。” 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有机会捣乱。 虞舒顿了顿,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想做皇妃。” 人偶:…… 魔灵:“你咋不上天?”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还想当皇妃! 老子还想当皇帝呢! 人偶魔灵如果能摆出表情,此刻一定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真会为难魔啊。 它要是能进宫,还找这个蠢女人做什么? 直接就配合魔君,杀进宫去了! 魔灵真想掐死这个女人啊。 偏虞舒被它蛊惑,说话就不过脑子,“是你说的,换个目标,和谢家有关,君上,和谢家有关。” 魔灵:“我没让你上天!” 虞舒不说话了。 整个人呆呆的。 “蠢女人,也许,你可以进宫。”人偶忽然说。 “嗯?”虞舒歪了歪头。 这样呆滞进宫,肯定是不行的。 魔灵无奈,只好撤除了他的魔气,让虞舒恢复清醒。 虞舒低头,看到人偶掉在地上,她怔了怔,然后哼的声,抬脚…… “虞舒,你干什么……” 魔灵的声音,被踩在脚下。 虞舒的脚,踩在人偶脸上,反复摩擦。 魔灵彻底疯了。 杀了她! 杀了她! 拧断她的脖子,再扒光她的皮! 它堂堂魔灵,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 它的脸,往哪搁! 它的脸,能不能要了! 它脸疼…… “哼,狗屁许愿仙,一点都不灵!”虞舒狠狠踩了两脚,才出气。 魔灵怒而自闭了。 晚饭时。 谢寻还没有回来。 更加坐实了,他在外面‘乱搞!’ 谢父寒着脸,“去把那个孽障给我找回来!” 谢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恨其不争道,“这个混账!” 反倒是唐令仪,很平静的坐着,“父亲,婆母,我们不等他了,先吃饭吧。” 谢母悻悻,“对,我们不等,令仪你饿了吧,动筷吧。” 谢父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 也很和谐。 但,谢母食不知味的。 吃不下啊。 她时不时的偷瞄唐令仪,她倒是该吃吃,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谢母一时拿不准,唐令仪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若知晓夫君在外有人了,不生气说明什么? 必然是在令仪心中,谢寻这个人不重要,对他不在乎了呀! 否则哪能不生气啊。 哪个女人不想独占自己丈夫? 谢母拍了拍自己胸口,嘴里无声念着阿弥陀佛,心想完了,坏了! 令仪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才是要坏事的啊! 谢母被自己的脑补给吓着了。 一顿饭吃完。 见二老放下筷子,唐令仪抬眸,“婆母,你给虞姑娘置办了一处院子?” 谢母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说起虞舒了,她随口道,“是啊,虞舒毕竟是来投奔我的,她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 说着,谢母忽然没了声音。 她瞧着唐令仪的神色。 顿时如遭雷击! “令仪,你是说……” 不会吧? 谢寻不会是…… “谢寻去了虞姑娘那。”唐令仪声音平静。 好。 谢母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虞舒为什么会搬出谢家,大家心知肚明。 谢恒都被她缠的离家出走了! 谢母脸色一阵抽搐。 所以,虞舒是眼瞅着谢恒那没了指望,便又将主意打到了谢寻身上? 还是说,她一开始,就是冲着谢寻来的? 谢母只觉得头疼,“令仪,我不知……” 罢了! 说再多都是徒劳。 谢母蹭的一下起身,磨牙道,“你等着,我去将那个混账拎回来!” 说罢,便气势汹汹的走了。 引狼入室。 竟是她引狼入室。 搅的家宅不宁啊! 亲戚果真不是好帮衬的。 同时,唐逆也到了虞舒的住处。 “大人,查到了,住在那院子里的姑娘姓虞,叫虞舒,是谢老夫人娘家的侄女。”锦衣卫道。 上次送大姐回家后,唐逆就让人去查了谢寻的行踪。 事关大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院子,也是谢老夫人给虞舒置办的。”锦衣卫又补充。 唐逆眯起眸子,“所以是谢老夫人安排的?” 安排自家侄女,来抢大姐的夫婿? 这种事,那些深宅妇人干的出来。 不稀奇。 唐逆磨了磨后槽牙,“人在里面?”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我们也没进去啊。”锦衣卫说。 唐逆冷嗤,“正好我找我大姐夫有事,进去问问,看看我那大姐夫在不在这。” 锦衣卫面面相视。 小舅子来抓姐夫的奸情。 这,不好吧…… “怎么?我不能去?”唐逆眸光冷然。 “呃,头儿,不是不能去,这……毕竟是你姐夫,若是真有个什么,你让你大姐姐的面子往哪搁啊?” “是啊,要不咱们还是私下再来,头儿,你觉得呢?” 锦衣卫们劝道。 提到大姐,唐逆犹豫了一下。 他自然是想保全大姐的颜面。 “头儿,那不是谢老夫人吗。” 就在唐逆犹豫时,锦衣卫抬手指了下。 唐逆抬眸,便见谢母走路带风,直接推开了他们盯着的院子门。 “虞舒,你来给姑母解释清楚,你太让姑母失望了!” 第933章 君上只会纵着皇后 谢母一进门就说。 结果,里面空空荡荡。 没人。 谢母又进屋,屋里也没人。 虞舒不在。 谢寻也不在。 谢母拧眉,沉了口气道,“去给我泡壶茶来,我就在这等虞舒。” “是。”翠枝立马去办。 唐逆在外面瞧着,谢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虞舒不在。 人不在,唐逆也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他带人离开。 却在转头之际,余光又瞥见了那个幽黑的身影一闪而过,仍是提着一盏青灯。 唐逆立马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谢母倒是坐在院子里喝茶。 门微微敞开着。 “头儿,怎么了?”身边人问他。 唐逆面色冷寒,“见了鬼。” 啊? 头儿见鬼了? 唐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衣卫一对视,赶紧跟上。 见鬼的事,可不敢乱说! “说吧,找我什么事?” 唐逆果断进宫,来找唐洛洛。 结果刚要开口,就看到唐洛洛这,坐着一个人。 他顿时冷了眉眼,“你怎么在这?” 谢寻正襟危坐,“你能来,我不能来?” 唐逆抿唇,“阿姐,他在外养了女人,对不起大姐。” 他很平静的陈诉事实,但眼睛里冷光直射。 谢寻拧眉,“别胡说,叫令仪听见,她该误会了。” “我大姐亲眼看到了,你还不认?”唐逆冷嗤。 要不是在阿姐宫里,他此刻已经拔刀了。 谢寻苦着脸,“令仪看到了?” 唐逆不语。 大姐夫能来找阿姐,想必是另有内情。 所以,唐逆没有太针对他。 “谢寻只是被魔气蛊惑了。” 唐洛洛说了句公道话。 “魔气?”唐逆脸色并未好看多少,“是上次安家村的那些魔物?” “京城的阵法,低阶魔物进不来,但魔君那样的魔物,应该是挡不住的。”唐洛洛琢磨着,“说不准,是魔物不死心,宫里进不来,便在外搞些小动作。” 谢寻就是不小心受了魔气的蛊惑。 不过好在,他自省很快。 发觉自己不对劲,便果断进宫来找她。 唐洛洛已经为他清除了身上的魔气。 谢寻这才感觉,仿佛无形中,卸下了一层枷锁。 “我得回家找令仪说清楚。”谢寻起身,着急回家,“谢寻告退。” 唐洛洛颔首。 “等等。” 唐逆叫住他。 正儿八经的对谢寻行个礼,“姐夫,抱歉,刚才是我声音大了些。” 谢寻:…… 唐洛洛噗嗤一笑。 谢寻拍了拍唐逆的肩膀,“都是为了你大姐,我明白,不怪你。” 被小舅子责问两句。 他能说什么吗? 就,听着呗。 “你来找我什么事?” 谢寻走后,唐洛洛又问唐逆。 她盯着唐逆的眉眼,若有所思。 其实唐逆今天来,不是因谢寻,而是因自己。 他不是来告大姐夫的状。 “阿姐,我来求张符,我觉得我见鬼。”唐逆直说。 唐洛洛挑眉,“见鬼了?怎么说?” 唐逆面色凝重,“我最近总是能看到一个鬼影,提着一盏灯,像是在……找人?” 唐洛洛淡定的看着他,“你看清它的样子了吗?” 唐逆摇头。 每回都只是一闪而过。 并未看清。 “你跟我来。” 唐洛洛忽然起身。 唐逆跟上。 去了御书房。 “娘娘怎么来了?”内侍监见她是笑盈盈的。 “君上在么?”唐洛洛看了眼里面。 “在呢。”内侍监笑的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线,“小唐大人也来了。” 唐逆微微颔首。 唐洛洛走了进去。 唐逆没动。 她回头,“跟上。” 唐逆这才入内。 即便是姐弟,也不可不讲规矩。 御书房不得召见,即便是首辅,也不得入内。 “洛洛怎么来了?可是想朕了。”萧衍一见她,便放下手边事。 眉眼缱绻都是她。 唐洛洛心里甜滋滋的,但在唐逆面前,还是注意点形象,她轻咳一声,“我来找点事。” 君上挑眉,好笑道,“皇后想找何事?” 唐洛洛便上去他案前,翻看桌上摆着的折子。 内侍监见怪不怪。 这折子,皇后想看就看。 君上只会纵着皇后。 唐洛洛翻了又翻,折子很多,每次都会有很多折子递上来。 能上到萧衍面前的,都不是什么小事。 萧衍问她,“洛洛想找什么,朕替你找。” “找到了。” 唐洛洛翻出一本折子,摊开给萧衍看了眼。 萧衍挑眉,睨了眼唐逆,“洛洛的意思,是让他去?” 唐洛洛颔首,“可以吗?” 决策上的事,还是得阿衍做主。 君上和阿姐,打什么哑谜呢? 唐逆默不作声的扫了眼。 “既是洛洛的意思,朕应了。”萧衍摆手。 内侍监当即心领神会,将折子递给了唐逆。 唐逆一看,“定州?祭祀山神?” 折子是定州的地方官送上来的,疑似定州有人用豆蔻少女祭祀山神。 原本是请朝廷派遣刑部协理调查。 交给大理寺,也没什么不妥。 故而唐洛洛提及,萧衍就允了。 “此事交由你去协助定州知府彻查。”萧衍道。 唐逆领命,“臣遵旨。” 出了御书房,唐逆便问,“阿姐让我去定州,就能摆脱那鬼影吗。” 唐洛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说,“差不多吧。” 唐逆点头,“臣弟知道了,臣弟告退。” 唐洛洛望着他的背影,微叹,“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机缘。” 此去定州,便是他的机缘。 唐洛洛正打算回宫,忽然瞧见一个宫人,行色匆匆的进了御书房。 没过一会儿,宫人有行色匆匆的从御书房出来,往宫门口去。 唐洛洛直觉,有事。 “娘娘,您果真料事如神,宫人带了个女子进宫,已经去了御书房见君上!” 唐洛洛先回宫了,让流珠去打探一下。 “女子,什么女子。”唐洛洛也不急,慢慢问。 “奴婢不知,好像是个寻常女子,没什么特别的。”流珠狐疑的说。 皇后娘娘要打听消息,御书房内外伺候的宫人,那还不是知无不言。 什么都跟流珠说了。 不过,那名女子,好像没什么特殊的。 不仅不特殊,还很普通的样子。 御书房。 女子行跪拜大礼,头碍着地面,似是不敢抬头看君上。 萧衍手中,摩擦着一块镂空玉佩,玉佩的雕花很精致,光线透过玉佩,在桌案上呈现出一个字。 第934章 赐婚 萧衍盯着那个字,有些出神。 这玉佩,他认得。 这个字,便是这个玉佩的独特之处。 也说明这个玉佩,就是当年那块。 半响,萧衍都没开口。 女子小心翼翼的半抬头,看了眼龙椅上君威凛凛的男人,试探道,“君上,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萧衍抬眸,女子又很快低下头去。 “你想要什么?”他语气平和不失威严。 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朕,定是有所求的。 女子勾唇,面上露出一丝娇羞,“我想……求君上赐民女一个恩赐。” 唐洛洛就在门外听着。 萧衍眸色幽深,淡淡瞧着那女子,“你说吧。” 女子这才诚惶诚恐的抬头,“民女……想要一个人。” 萧衍淡漠的目光,透过她,看向门外,眸中有了一丝宠溺,“洛洛,进来。” 唐洛洛撇撇嘴。 被发现了。 她正儿八经的走了进去。 女子看了她一眼,顿时又低下头。 她知道,这是皇后。 君上后宫唯一的女人。 萧衍将唐洛洛拉到自己面前,要不是有人,大概想让洛洛直接坐他腿上。 然后才看向那女子,“你既拿着这东西来找朕,想必早已想好了,直说吧,想要谁?” 女子含羞带怯的。 吐出一个名字。 唐洛洛眼神一闪,倒是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女子是奔着君上来的呢。 虽然,她还不知道其中有何渊源,但萧衍既然见了她,必是有一番因由的。 御书房有过片刻的死寂。 直到那名女子,退出御书房,宫人领着她,“君上命奴才送你出宫,姑娘,随奴才走吧。” “多谢。”女子轻声道。 若细听,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手掌心全都是汗。 面见君上,向君上提要求,天知道她有多紧张,有多害怕。 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迈出这一步! 但好歹,君上还是如当年那般,不是残暴不仁的。 她也算,为自己挣来了一个安宁和前程。 这便够了。 她的要求不多,只求一份安稳。 女子微微佝偻的脊背,渐渐挺立起来。 跟着宫人出了宫。 “说说吧,怎么回事?”唐洛洛问了句。 她抬手,摸了摸萧衍的眉心,“别皱眉,皱眉容易老。” 萧衍无奈,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脑袋搭在她肩头说,“那女子,是来挟恩图报的。” 唐洛洛闻言,沉默了。 挟恩图报。 这几个字,不好评价。 既是挟恩,便是有过恩,报恩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刚才那女子,可不是一个人。 唐洛洛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萧衍说。 亦是十多年前的旧恩了…… 崇王府。 “世子,世子出事了!” 萧洵正在陪崇王下棋,他无事,便会回来陪父王下下棋,免得父王寂寞。 一局棋没下完,小厮便跟火烧屁股似的跑来,嚷嚷着出事了。 萧世子随意瞥了眼,手中捏着棋子,还是专注着的看着棋盘,“我好得很,没出事。” “不是,是世子不好了!”小厮急的喘气。 “你看本世子哪不好了。”萧洵分了一个眼神给他,“来福啊,你家侯爷没教你,遇事要淡定些,别毛毛躁躁的。” 名叫来福的小厮换了口气。 说,“君上要给侯爷赐婚了。” “嗯。”萧洵还在研究下一步棋怎么下,脸色突然迷茫,“嗯?” “你再说一遍?” 崇王也抬起头,看了眼来报信的小厮。 十九弟,要给侯爷赐婚? “哪个侯爷?岑南舟?”萧洵茫然的问。 小厮着急啊,“还有哪个侯爷,自然是我们家侯爷呀!” 萧洵手抖了一下,棋子差点没扭稳,他脸色有些沉,“说什么胡话呢?谁不知道岑南舟是我的人,皇叔怎会给他赐婚?” 他心想,要赐婚,也是给他和岑南舟赐。 不过,碍于父王面前,萧洵还是有所收敛的。 给我和岑南舟赐婚这话,他就憋在心里说说。 当然他也知道,皇叔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给他赐婚。 那不现实。 “是真的!世子,你快回去看看吧,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小厮气的跺脚。 萧世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岑南舟身边的人,应当不会这么没分寸,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心口沉了一下。 仍下棋子,二话没说,一阵风似的,走了。 崇王拧眉,十九弟,给岑南舟赐婚? 小厮在萧洵离开后,给崇王行了个礼,便也跟上去了。 崇王起身,“管家。” 管家上前来,“王爷?” “将这盘棋收着,等萧洵回来下。”崇王道。 “是。”管家颔首。 崇王又说,“备马车,本王要进宫。” 萧洵毛毛躁躁的,遇点事沉不住气。 赐婚一事,还得去问问十九弟。 管家一并应下,去准备车马。 萧洵策马,很快回侯府,他带着疑问和火气,匆匆翻身下马,便随手扔了缰绳,也不管马儿有没有拴住。 却在侯府门前,瞳孔一震。 只见一个女子,被人搀扶着,从马车里下来,身边跟着的,是宫里的人。 萧洵心口当场就缩紧。 女子随着宫里的人,进了侯府。 萧世子怎会认不得,那是宫里来传旨的人。 他亦步趋步的跟着进门,听见宫人宣旨。 岑南舟跪在厅中接旨。 旨意内容大概是什么,萧洵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切切实实的听到了赐婚二字! “钦此!” “小侯爷,接旨吧。” 宫人宣旨的声音也不高。 大概是知道,这旨意岑侯爷定是不乐意的。 不仅侯爷不乐意,只怕萧世子也不乐意啊。 侯爷与世子的事,宫里内外,谁人不知。 就连君上和崇王,都默认了世子和侯爷是一对。 他们除了没有个正经的名分,他们就是一对啊。 与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的过日子。 甚至比寻常夫妻还要恩爱。 感情好着呢。 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横插一脚的,还找君上赐了婚,这不是要拆散侯爷与世子吗? 宫人心里还怪同情岑南舟的。 岑南舟抬头,视线恰好透过宫人,看到站在厅外的萧洵,四目相对,岑南舟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和坚定。 第935章 我们完了 他跪着不动道,“这旨意,恕臣不能接旨。” “这……”宫人也很为难啊。 侯爷不接旨。 抗旨是大罪啊。 他怎么回去跟君上交代啊? “侯爷,您别为难我啊。”宫人萋萋艾艾的说。 岑南舟却已经起身,同时给了萧洵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将目光放在宫人身上道,“公公只管回宫复命,就说我岑南舟抗旨了,任君处置。” 女子听岑南舟这么说,面露诧异。 她万万没想到,侯爷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这可是抗旨啊! 她暗中攥紧拳头,就是怕侯爷不同意,她才先进宫去求了君上的。 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未料到,侯爷宁可抗旨,也不娶她? 为什么? “这,侯爷,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宫人恭敬的,将一枚玉佩交给岑南舟,“君上说,侯爷若看了这个,还执意不娶,那便依侯爷,恩人就交由侯爷安置。” 说罢,宫人便抬起双手,将圣旨奉上。 岑南舟看到那枚玉佩,眼神就变了。 他捏紧玉佩,这才抬眸看向和宫人一道跟来的陌生女子。 女子的面容,是陌生的。 但若是细看,记忆袭来,还是能回忆起女子的长相。 确实是她。 女子温婉的微微屈膝,“甄稀见过侯爷,侯爷,还记得我吗?” 岑南舟没说话。 但显然是记起了。 甄稀语气平静的开口,“当年老侯爷和侯爷的兄长,以这玉佩为信物,许诺可以答应我爷爷一个承诺,不知如今还作数吗?” 岑南舟攥着信物的手很紧。 紧要几乎要捏碎信物。 “如今爷爷过世,甄稀无所依,只得厚颜,以当年的恩情与承诺,求侯爷收留。” 甄稀很谦卑。 谦卑的挟恩图报。 谦卑的叫岑南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侯爷?”宫人再度催促。 岑南舟脑子里很乱。 但最后还是抬手,接下了圣旨。 萧洵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接旨。 萧世子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只知道手指攥的死紧,心口瞬间有过窒息。 宫人回宫去复命了。 路过萧世子身边时,还微微行礼。 萧洵置若罔闻。 只死死地盯着岑南舟。 岑南舟与他地望着。 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见岑南舟没再强硬的拒绝,而是接旨,甄稀松了口气,又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是…… 甄稀是第一次进京,并不认识萧世子。 岑南舟隐忍着开口,“来福,安排一个院子,给她住下。” “是。”小厮应了声。 “侯爷……”甄稀想说点什么,岑南舟已经越过他,走到厅外,径直拉起了萧世子的手,离开了。 甄稀直觉不对,“他是谁?” 她问了句。 小厮看她一眼,“姑娘请吧。” 心说,那是我们侯府的男主人。 并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女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逼侯爷娶她! 甄稀察觉到,小厮态度不太好,侯府无人欢迎她。 不过不要紧,侯府能给她安稳日子就行。 回房后。 岑南舟推了盏茶给萧洵,“喝杯茶,消消气。” 萧世子不语。 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岑南舟无奈,“喝吧,我跟你说。” 萧洵还是不说话。 只死死地盯着他。 岑南舟明知道,接了圣旨意外着什么,他要娶那个女人? 岑南舟没办法,温柔并威胁道,“是不是要我把你绑起来,你才肯听话?” 这话放在平时,萧洵可以当做是情趣。 可岑南舟是不是忘记了,他是世子! 皇亲贵胄。 如果不是他甘愿,岑南舟绑得住他么? 萧洵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岑南舟,你把本世子当什么了?你是不是觉着,本世子现在就非你不可了?” 想着另寻新欢了? 岑南舟真无奈了,“祖宗,你能不能讲点道理?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嗯?” 萧世子现在就像一只傲娇炸毛的大狼狗,要人顺毛。 岑南舟低声哄着,萧洵虽然生气,但火气没那么重了。 “听我的,喝点水,我跟你解释,好吗。”岑南舟安抚着。 萧洵脸色没什么好转,直接一口闷。 现在可以说了吧? 岑南舟在他身边坐下,阻止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十多年前,我父兄还在,当时南境战乱,父兄领兵作为先锋,那时我与君上第一次入军中历练,便作为后援,支援父兄,父兄败了,中了敌军的圈套,我与君上赶到支援时,父兄的人马已经全军覆灭了。” 时隔多年,岑南舟只记得当时,他急疯了。 以为父兄战死。 在尸山堆里翻找父兄的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 烽火狼烟。 那是岑南舟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 听到这,萧洵翻了个白眼,既有反转,那便是,“你父兄没死,被人救了?” 岑南舟抓着他的手,幽幽说,“父兄命大,被一对爷孙给救了,我和君上带人找到父兄时,父兄已经休养的无大碍。” 所以,那对爷孙,对父兄有救命之恩。 是岑家的恩人。 临走时,岑父将一块玉佩给了那对爷孙,言明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那玉佩便是信物。 岑南舟拿出那块玉佩,交到萧洵手里,玉是上号的玉石,雕工精湛,萧世子很快发现这玉佩的玄机。 阳光下,玉佩中折射出一个‘岑’字。 代表岑家的信物。 这玉佩是岑家祖传的。 当时身处战乱,父兄身上并无其他信物可以留给恩人。 便将这枚玉佩留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萧衍第一眼看到这块玉佩,就知道是真的。 甄稀就是当年那个老人家的孙女。 她用当年恩情,求萧衍赐婚,她要嫁给岑南舟! 萧洵满眼苦涩,听完前因后果之后,他抬眸平静的看着岑南舟,“所以当年的恩人,现在要你娶她,便是报恩。” 岑南舟沉默片刻,“你知道我不会跟她有什么。” 所以呢? 萧世子站了起来,“你还是会娶她。” 这是岑家欠下的恩情。 岑南舟得认。 他不能阻拦岑南舟报恩啊。 那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萧洵忽然笑了,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他似笑非笑的低眉,语气玩世不恭道。 “岑南舟,我们完了。” 第936章 他不是第三者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岑南舟心口揪了一下。 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留下他。 留下他,又能说点什么。 他更怕萧洵真的言出必行,洒脱的说完了就完了。 萧世子揣着满肚子怒火,直奔皇宫。 他要去问问,皇叔为什么给他找事? 是见不得他和岑南舟好过? 赐的什么婚! 报恩的方式,难道只能赐婚吗? 要报当年的恩情,他和岑南舟,都能让那女子这辈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啊。 为什么非得娶她? 刚到宫门口,崇王便从宫里出来了。 马车就停在宫门外。 见到崇王,萧洵才缓了口气,“父王。” 崇王看他一眼,转而上了马车,“回家。” 萧洵没动。 崇王皱眉,“要我请你?” 萧洵这才不情愿的走过去。 崇王上了马车,吩咐道,“上来。” 萧洵抿唇,“父王,我有事要见皇叔。” 崇王面色平静,“你皇叔不会见你的,你想问的,我替你问过了。” 萧洵闻言,这才上了马车。 “回府。” 车夫驾车回崇王府。 一路上,萧洵都闷闷不乐的。 简直把烦躁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木已成舟,你怎么想?”崇王开口问他。 “什么木已成舟,岑南舟没说要娶妻。”萧世子嘴硬。 “你当君上的圣旨是儿戏?”崇王平淡道,“那女子于岑家有恩,岑南舟若不认,便是忘恩负义之人,那女子如今孤苦无依,你觉得岑南舟会将她赶走么。” 萧世子寒着脸。 不吭声。 若真将那女子赶走,岑南舟才真是忘恩负义。 萧洵心里很明白,岑南舟不是这样的人。 他也不会让岑南舟变成这样的人。 这才是他烦躁的根源。 “萧洵,你是王府世子,若岑南舟真的成亲了,你难道要去破坏人家夫妻的和睦吗?”崇王脸色严肃了几分。 崇王府世子,断不能做人品低劣之人。 萧洵心里不服气,明明岑南舟是他的。 凭什么一道圣旨,一夕之间,就要变成别人的? 这公平吗? “父王,我与岑南舟相识在先,并不是我插足别人!”萧洵强调。 父王说的,好像他是横插一脚的第三者似的! 他和岑南舟,除了没有正经的名分,他们不比别人差什么。 是这世道,束缚了他们给不了彼此名分。 “可他成婚,才是名正言顺的。”崇王冷声道。 萧洵没了声音。 因为无可反驳。 如果岑南舟真的成婚,那就是名正言顺的。 律法,世俗都认可的婚姻。 彼时,他和岑南舟还剩下什么? 萧世子忽然有些茫然,他和岑南舟,算什么? 凭什么世道只许男女成婚? 虽然他一气之下,放下和岑南舟完了的狠话,但想到他要娶别的女子,他就气的要疯了。 也嫉妒的要疯了。 萧世子竟然从一个陌生女子身上,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他脱力的靠在马车上,呵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 一连几天,岑南舟都没见着萧洵。 萧洵再也没来过侯府。 不回家,也不见他。 岑南舟是真的急了,他去了崇王府。 “王爷。” 见他的,是崇王。 彼时,崇王在摆弄棋盘,对他还算友好,“过来坐。” 岑南舟坐在对面。 崇王抬头,老实讲,甄稀出现之前,崇王真的已经打从心底里接受了岑南舟。 甚至将他当成一半的儿子看待。 可惜了。 崇王淡声道,“这盘棋是我和萧洵没下完的,那天听到你赐婚的消息,他扔下棋子就走了,有兴趣陪本王下一局么。” 岑南舟虽然急着见萧洵,但崇王开口,他还是定了定心声,“听王爷的。” 崇王执白子,忽然说,“你若是女子,应该喊我一声父王了。” 岑南舟神色平和,“南舟心中,亦是将王爷当成父亲。” 崇王抬头看他,忍不住叹息,“你打算如何处置。” 岑南舟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对那赐婚对象,怎么处置? “南舟无意娶妻。”岑南舟面色严谨,语气严肃。 “你想抗旨?”崇王挑眉。 岑南舟抿唇,“不过形式罢了。” 本质上,他和萧洵不会有任何改变。 崇王听明白了。 为报恩,他可以成婚。 但不会碰那女子。 他喜爱的,还是萧洵。 是这样么? 那女子,不过占着个侯夫人的名分? 都是男人,崇王岂会不明白岑南舟的心理,老实讲,这事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也会这么办。 因为崇王也不是怎么从一而终的好男人。 何况,岑南舟想护着的,还是他儿子。 按理说,崇王是该满意的。 但是…… 他却道,“你若还想和萧洵有以后,这话就不要在萧洵面前说了。” 岑南舟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这么做有愧于萧洵。 会让萧洵受委屈。 “我的儿子我了解,你即便只是给出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分,只要你成了婚,你与萧洵,再无可能。”崇王笃信道。 他儿子,即便放浪形骸,但绝不会做第三者。 萧洵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 岑南舟如果娶妻,便是自己斩断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岑南舟扯了扯嘴角,满脸苦涩,“父亲,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一声父亲,发自肺腑。 他岂会不知萧洵的性子。 他还没成婚,萧洵便气的说他们完了。 几天不见他。 他是真的害怕,萧洵放手放的干脆洒脱。 “结症还是在那女子身上。”崇王开口。 老父亲心底也是唉声叹气的,好不容易岑南舟和萧洵之间有了嫌隙,他应该趁此机会,分散二人。 让萧洵走上正途。 娶妻生子。 结果看到岑南舟,他还是违心的说了劝和的话。 他之前想让萧洵留下点血脉,可以不成婚,但要个孩子,岑南舟都炸毛。 反过来,现在岑南舟要成亲,萧洵能不炸吗。 “我明白了,多谢父亲。”岑南舟起身,正儿八经的行礼,“就让萧洵在家住几日,等我处理了侯府的事,再来接他。” 岑南舟走后,崇王瞥了眼门外,“进来吧。” 萧洵一直趴墙角。 “都听见了?”崇王头也不抬的说,“开心了?” 萧洵一屁股坐在岑南舟做过的位置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笃定,“岑南舟不会成婚的。” 第937章 我已有心仪之人 崇王抬眸看他,“出息。” 岑南舟回府,甄稀说,“侯爷你回来了?我做了几样小菜,侯爷吃点吧?” “不必。”岑南舟拒绝的话刚出口,便改口,“好。” 甄稀露出一丝笑意,“侯爷请。” 饭菜摆在偏厅里。 桌子很大。 就坐了她和岑南舟两个人。 甄稀有些拘束,但一想,以后她要和侯爷日日相处的,她不能总是紧张。 于是甄稀便尽力放松自己,甚至主动给岑南舟添菜,“侯爷,你尝尝这个,这是新鲜的鱼,肉质很嫩,侯爷若是喜欢,我天天给侯爷做。” 岑南舟本来动筷子,但甄稀的筷子,碰过他的碗,他便不吃了。 甄稀也注意到了,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无措道,“侯爷对不起,我……我就是想和侯爷熟悉一下,毕竟我们以后要……” 做夫妻的。 只是不等她说完,岑南舟便开口打断,“你叫什么?” 甄稀温柔的看他,“侯爷忘记了?” 岑南舟不语。 时隔十多年,他确实早忘了。 “我叫甄稀。”她说,“爷爷希望我以后能遇到一个珍惜我的人,所以给我取名甄稀。” “你爷爷……” “爷爷半年前过世了,临走前将岑家的信物留给了我,让我来京城投奔侯爷,侯爷与君上都是心地仁善之人,我很感激侯爷还能认下当年的恩情。” 甄稀含着泪道。 当年是她的爷爷,发现岑家父子还没死透,便用板车将重伤的岑家父兄拖回去救治。 后来岑南舟和君上,也就是当年的十九皇子带人找来。 爷爷和她才知道,救回来的是南境主帅。 岑家父子离开前,将岑家的信物留给了爷爷,此物便是一个承诺。 岑家欠爷爷一个恩情。 爷爷当时并未在意,他不是为了要恩情才救人的,所以这些人,爷爷都没来找过岑家。 直到爷爷死后,甄稀无所依,偶然间想起这枚玉佩,是京城岑家的信物。 所以,她才带着信物,千里迢迢来找人。 甄稀这话,看似感激,其实先入为主,提醒岑南舟,当年的恩情,君上记得,岑南舟不能不记得。 他不可以不认! “甄稀。”岑南舟平静的叫出她的名字,“当年的恩情,我没有不认,你爷爷对岑家有恩,我理应报答。” 甄稀一听,放下心来。 “但报答的方式有很多,恕我不能娶你。”岑南舟直言。 甄稀刚放下来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她茫然的看着岑南舟,“为,为什么?” 饭桌下,她紧张的揪着衣袖。 岑侯爷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已有心仪之人。”岑南舟说。 甄稀脸色一白,“可,可侯爷不是还没娶亲吗?” “我永远不会娶亲。” 岑南舟漂亮的脸上满是坚定。 甄稀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结巴的问,“为,为什么?” “甄稀,我可以给你在京城购买一座府邸,你对府邸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亦会让你衣食无忧,算是报答你爷爷当年的恩情。” 说罢,他径直起身,留下一句,“你考虑一下。” 甄稀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 事情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顺利。 即便是求来了赐婚圣旨,侯爷也不愿意。 甄稀很明白,她能留下来,全仰赖当年爷爷留下的一点恩情,但这点恩情,恐怕不足以逼迫岑南舟娶她。 逼婚是不成的。 恐怕会适得其反。 她可不想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于是,甄稀很冷静的观察了岑南舟几天。 当然,岑南舟从没主动来找过她。 她都是在岑南舟外出回府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 侯爷上下,对她不冷不热,不算好,也不算坏。 她住的院子,应有尽有,她更像一个客人,住在府上。 “迎春,听说你是陪在侯爷身边最久的人?” 侯府奴婢不多,岑南舟便让迎春去照顾甄稀。 迎春是了解侯爷的,也是亲眼看着,侯爷和世子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淡淡道,“奴婢只是在侯府呆的时间长,侯爷身边,不需要人陪。” 也包括你。 不过,甄稀并未读懂迎春的潜台词,“你知道……侯爷心仪的是何人吗?是不是,京城里的世家贵女?” 甄稀问这话时,咬紧唇瓣,显得很不自信。 她自知,她和那些高门大户的世家女子是不能比的。 她比不上高门贵女。 迎春眉眼微挑,诧异的看了眼甄稀,“甄姑娘不知道?” 侯爷和世子的事,全京城都知道吧? “我应该知道吗?”甄稀脸上出现一丝茫然。 看来,侯府上下都知道,侯爷心里有人。 迎春看着她,欲言又止,“侯爷的心上人,甄姑娘也见过的。” “我见过?”甄稀好奇。 她来京城,见过的人不多。 岑南舟的心上人,会是谁? 她还想再问,但迎春却不想多说了。 两天过去,甄稀不想这么熬下去,她必须尽快跟侯爷成婚,不然就败露了。 于是她再次找来岑南舟的院子。 “侯爷,甄姑娘来了。”来福禀报道。 岑南舟拿着刻刀,头也不抬,“让她进来。” “是。” 甄稀在来福的带领下,进了岑南舟的院子,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错落,岑南舟正在屋檐下雕东西。 “想通了?”岑南舟收起刻刀,看她一眼。 甄稀注意到,他雕的好像是一支木簪。 桃木的样式。 很简约。 是送给他心上人的? 甄稀如果想通了,岑南舟马上就会为她安排房产地契。 “侯爷,还有这手艺呢。”甄稀看着他手中的木簪说。 岑南舟拧眉,显然并不想与她多说。 甄稀又道,“侯爷上次说,已有心仪之人,甄稀也不想做拆散侯爷的罪人,所以……甄稀愿与那位姐姐一同侍奉侯爷。” 言下之意,她可以和岑南舟的心上人,一起嫁入侯府。 不分大小。 “我可以让出正妻之位,做个平妻就好。”甄稀很体贴的说。 她这么懂事,侯爷应该会满意的吧? 这样一来,大家都好。 她倒也没有过独占侯爷的心思。 第938章 找小倌,投他所好 侯爷既然跟她坦白,他有心上人,甄稀当然不会做恶人,这样与她所求的安稳无益。 退而求其次,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同侍奉侯爷?”莫说侯爷,来福听了都惊了。 她是真敢说啊。 要跟世子……姐妹相称? 来福嘴角抽搐。 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岑南舟脸色冷沉下来。 扫了眼来福。 来福立马闭嘴了。 甄稀拿不准,怎么觉得侯爷好像并不高兴,甄稀咬咬牙,“侯爷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甄姑娘,岑某这辈子不会娶任何一个人。”岑南舟直言。 甄稀不解,“可侯爷不是说,已有心仪之人吗……” “我心仪的人,是男子。” 岑南舟平静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 甄稀闻言,整个人都傻了,“男,男子……” 她满脸诧异。 岑南舟喜欢的是男子? 他……竟是断袖? 岑南舟并不在乎她怎么想,只说,“甄姑娘现在明白了,所以甄姑娘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我的条件,我给你房产地契,金银财帛,你可以留在京城过你想过的日子。” 甄稀:…… 她原本可以善解人意,说一大堆话的。 但现在,她哑口无言。 岑南舟喜爱的,是个男子! 她肚子里准备的那些话,便都成了废话。 “我……”甄稀一时组织不好语言。 “甄姑娘想来也并非对岑某情根深种,实在不必为了一个侯夫人的名头,耽误自己一生。” 岑南舟劝道。 甄稀面上带着一丝苦涩。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能让我再想想吗。”她迟疑道。 岑南舟抬手,“甄姑娘请便。” 然后,又低头拿起刻刀,继续雕刻木簪。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好像是对他心上人的呵护。 甄稀默默看了眼就走了。 出了院子,她便心悸的抓着迎春的手,微微颤抖,“迎春,你没跟我说,侯爷喜欢的……是男子啊。” 迎春见怪不怪,“甄姑娘随便打听打听就会知道。” 甄稀一阵无言。 “我没想到……侯爷是断袖……”说完,她又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侯爷有此嗜好!” 她是真的震惊到了。 迎春却说,“侯爷不是断袖。” “啊?”甄稀嘴快,“他不是喜欢男子吗?” “侯爷只喜欢那一个人。”迎春说。 并不是所有男子,侯爷都喜欢。 只不过是心之所向,喜爱世子罢了。 甄稀微愣。 好像明白。 又好像不明白。 “甄姑娘,恕奴婢多嘴,斗胆劝你一句,侯爷虽然是个好人,但他不会喜欢你,即便你以恩情胁迫,侯爷娶了你,只怕婚后,姑娘也会受尽冷落,这是姑娘想要的吗?” 迎春是过来人。 她太了解岑南舟了。 侯爷美艳,心善,却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忠贞。 他认定世子。 眼里心里便只有世子一人。 甄稀或许可以用恩情捆绑侯爷娶了她,但婚后,绝对只有独守空房的份。 甄稀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可我……只想要一份安稳。” 哪怕只是一个侯夫人的名号,她也认了。 这对她至关重要。 迎春不明白。 明明她答应侯爷的条件,就能过的安稳。 侯爷给她房产,金银财帛,还不够吗? 这女子,未免太过贪心了些。 甄稀离开之后,岑南舟停了一下刻刀,吩咐道,“去查一下甄稀过去的事。” 来福低头,“是。” 甄稀如果是奔着富贵来的,没理由不答应。 她执意要成婚,恐怕是另有隐情。 次日。 岑南舟出门。 甄稀便赶来见他。 “甄姑娘考虑明白了?”岑南舟耐着性子问道。 甄稀迟疑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侯爷,我不介意。” “什么?”岑南舟拧眉。 甄稀说,“我不介意侯爷喜欢男子,侯爷可以与心上人相处,我,我不会打搅你们的,侯爷只要让我有个安身的地方即可……” 她一副做出极大让步的样子。 岑南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淡漠,“你执意要嫁给本侯,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甄稀眼神微闪,“怎么会呢……我就是仰慕侯爷风采。” 岑南舟并不信这恭维的话,“甄姑娘,冥顽不灵,最后只会一无所获。” 说完,岑南舟径直走了。 刚才岑南舟的眼神,充满警告,让她心口有些发慌。 说白了,如果激怒了岑南舟,他不认当年的恩情,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甄姑娘,侯爷开出来的条件已是十分优待你,若是将侯爷耐心耗干了,只怕甄姑娘会得不偿失。” 迎春开口劝道。 说是劝。 其实何尝不是警告的意思。 让她见好就收。 甄稀只得苦笑。 她何尝不知道,岑南舟的条件很好,给她房产地契,金银财帛,足矣偿还当年的恩情。 但她最需要的,不是这些…… 甄稀犹豫之后,果断道,“迎春,你知道侯爷的心上人是谁吧?” 迎春抿唇。 “你一定是知道的,能带我去见他吗?”甄稀道。 迎春拧眉,“他不是甄姑娘想见就能见的,甄姑娘自私去见侯爷的人,不怕侯爷知道了,会生姑娘的气吗?” 迎春说的,她何尝不知。 但她还是坚定的说,“我想见见侯爷的心上人。” 萧世子这几日心情不畅快,便约了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聚聚。 丝竹悦耳,美人在侧。 恍惚间,萧洵又是那个放浪不羁的萧世子。 席间有人调侃,世子抱得美人归,怎么还来买醉? 众人口中的这个美人,指的自不是寻常美人。 而是美男子。 岑侯爷,岑南舟。 要说这一群花花公子,对萧世子断袖之癖并不稀奇。 萧洵也没解释。 世上只有一个岑南舟,萧洵心想,若他是个女子,他也会娶他的。 可现在,是岑南舟要娶别人了。 虽然,他自信岑南舟不会成婚。 但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一杯一杯的美酒下肚,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萧世子却越喝越清醒。 他心中惆怅,都写在脸上了。 寻常同他玩得好哥们儿察觉到萧世子的脸色,摆手道,“世子不爱这些美人,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寻几个合世子心意的来么?” 周围人当即心领神会,立马有公子哥起身,将萧世子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都赶走了。 有人立场,吩咐几句。 不久便有容貌清新脱俗的小倌被人领来。 萧洵嗤笑一声,这些人是觉得,找小倌来,投他所好么? 第939章 正宫的气势 “去,伺候好世子,有重赏。”公子哥挑眉,推了推小倌。 这可是南风馆的头牌! 萧世子看到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当没看到。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满脑子都是岑南舟。 小倌上前,跪坐在萧洵面前,倒了杯酒,就要喂给萧洵,并悄悄贴在萧洵耳边说,“世子,这酒里奴加了解酒药,世子喝多了也不会头疼,奴敬世子一杯。” 萧世子盯着小倌的眉眼,“不像他。” 小倌似乎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笑了笑说,“岑侯貌美,无人不知,我等自然是不能与侯爷相提并论的。” 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对方的手,喂到了他嘴边。 萧世子含着酒杯饮下。 众人叫好。 气氛正好。 可萧世子抬眸间,对上一双细长迷人的桃花眼,他整个人一激灵。 “岑南舟。” 他下意识的想扫开身边的人,可一动又想到,他为什么要慌? 他慵懒随性的坐着没动。 任由身边的小倌靠近他。 从岑南舟的角度看过去,小倌与萧洵,简直可谓是死亡视角! 小倌凑近他下巴,像是要亲上去似的。 二人,低眉细语。 刹那间,岑南舟的眸色变冷,浑身的戾气重了些。 他暗暗捏紧拳头,想开口,只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说什么。 想上去一脚踹翻桌子,将萧洵拽起来,问他在干什么! 最后发现,他不能。 萧洵气他。 恼他。 他不能再激怒萧洵。 不能再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和缝隙。 错不在萧洵。 是他的错。 岑南舟自己把自己给劝服了。 萧世子偷摸摸的吞了吞口水,岑南舟盯着他不说话,他心底有点发虚。 他来这种地方喝花酒,岑南舟会不会生气? 可他就是倔强的不肯先低头。 从岑南舟出现的某一瞬间,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岑侯这是,来捉奸了? 公子哥们很识趣,很默契的,谁也不吭声。 视线在萧世子和岑南舟之间来回扫动。 抱着吃瓜看热闹的心态。 个个一脸玩味。 只见岑南舟很平静的走过来,走到萧洵面前,低眉看了眼那小倌。 明明什么都没说,小倌却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心里吐槽,莫非这就是正宫的气势? 岑南舟盯着萧世子那肆意俊美的脸,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萧洵憋不下去了,“你想干……” 话未完,却见岑南舟抬手,往他头上插了个东西。 然后退后两步,收回视线,看了眼周围在座的,淡然道,“打搅了,诸位,尽兴。”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 萧世子愣了片刻。 岑南舟就这么,走了? 岑南舟离开后,众人松了口气。 刚都屏住呼吸。 还以为岑侯要掀桌子呢。 众人注意到萧世子头上的木簪,敢情岑侯是来宣誓主权的? 萧洵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他今天没束发,比较慵懒随意,只简单绑了根发带。 却有一根簪子,插在了他发带里。 萧洵拔下来一看,是只桃木簪,看起来是手工雕的,样式很简单,顶端有朵朵桃花的图样,木簪上还刻了祥云纹。 萧世子心口好像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这是他刻的? 他蹭的一下起身,目光热切。 “世子,干什么去?”公子哥看他突然变脸,语气透着几分打趣。 “追人。”萧洵迈开大长腿。 “追谁?”公子哥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不会是……” “再不去追,我的人都要跑了。” 没等那些人把话说完,萧洵一阵风似的走了。 众人呵笑,“谁能想到啊,风流一世的萧世子,竟然栽在一个男人身上。” 小倌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很羡慕岑侯。 他也想有个这么在乎他的人。 萧洵刚下楼,就在外面碰到迎春。 “世子。” 萧洵抬眸,见迎春身边还有个人,萧洵认出对方,但他并未注视,他问迎春,“有事?” 甄稀明显能感觉到,萧世子对她的漠视。 可以说,世子未曾将她方才眼中。 原来,岑南舟喜爱的人,是身份高贵的世子。 这模样,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与岑南舟是极为相配的。 如果不是她与世子都需要岑侯,她倒是也愿意祝福这对美男子和和美美的。 迎春看了眼甄稀,说,“甄姑娘想见见世子。” 萧洵:…… 他瞥了眼迎春。 死丫头。 枉他把这丫头当自己人。 结果这丫头站哪边的? 迎春无奈,只得说,“世子,甄姑娘说想跟你说清侯爷的事,奴婢便……带她来了。” 天地良心。 她真的不是背叛世子啊。 她也希望世子和侯爷在一起啊。 当然也不希望别人来破坏。 她可是很磕两位男主子的! 所以甄稀再三说情,说她只是想找世子说清楚,迎春才带她来的。 甄稀记得,面前这位俊美的公子,就是那天在侯府,被侯爷牵走的人。 她早该想到的。 侯爷看他时的眼神,就怪怪的。 原来他是王府世子。 这身份,即便是男子,她也没法比啊! “民女甄稀,见过世子。”甄稀上前,屈膝行礼道。 萧洵想去追岑南舟,但还是忍住了,他语气平缓道,“甄姑娘有事?” 他堂堂世子,可不能在情敌面前失了气度。 萧世子端的是从容稳重。 甄稀看了眼周围嘈杂的环境,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世子,可否与你单独聊聊?” 萧世子拧眉。 一时并未答应。 甄稀又说,“民女有些话,想与世子说明白,还请世子给民女一个机会。” “世子,也不想我们的事,就这么干耗着吧?” 她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萧洵明白,她说的是和岑南舟的婚事。 岑南舟不点头,她就成不了婚。 萧洵呵笑,怎么听着甄姑娘这口气,好像他才是第三者似的? 像是他横在她和岑南舟之间了? 萧世子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但他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好啊,甄姑娘想说什么,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第940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萧洵找了个环境清幽的茶楼。 十分体面。 面对甄稀,亦不失君子风度。 尽管心里不太舒坦。 但他对于他和岑南舟之间的约定,是百分百信任的。 岑南舟要是敢见异思迁,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甄姑娘,请坐吧。”萧世子淡然道。 反而是甄稀,略显局促,她定了定心神,道,“多谢世子。” 落座后,迎春守在雅座外面。 茶楼的雅座,中间是有一扇扇屏风隔开的。 能看到邻座有人,但看不清具体是谁那种。 迎春一抬头,就看到邻座的岑南舟。 她本来想叫人。 但岑南舟对她竖起手指,嘘。 噤声。 迎春乖乖站着,什么也没说。 岑南舟完全能听见萧洵的对话,萧世子声音平静,“甄姑娘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还请甄姑娘挑要紧的说,本世子不是很有空闲。” 让她不要废话。 他没空,也懒得听她废话的意思。 甄稀明白。 她阻止了一下语言,说,“侯爷都与我说了……原是我横在了世子与侯爷之间,我……”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横着?”萧世子冷然打断她。 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 说话也直白。 可谓是没给甄稀留什么面子,甄稀面上有些羞愧,“我……我之前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你知道岑南舟是我的,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萧世子可算是咄咄逼人。 甄稀显得有些慌,“我,是侯爷答应要报恩的。” 萧洵嗤笑一声,“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非得逼他娶你?只要你换个报恩的方式,我和南舟能给你的,远比你当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来的多。” 甄稀脸色一阵青白。 萧世子这话,不可谓不难听。 甚至,甄稀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嘲讽。 迎春在心里默默给世子竖起个大拇指,世子真勇。 说话直白。 真真是毫不怜香惜玉。 看看,邻座的侯爷,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甄稀慌的手指发颤,紧紧地捏着茶杯,给自己灌了口茶,才发现茶已经凉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我与侯爷,是君上赐婚,名正言顺,我不是奔着侯爷的家业来的!” 甄稀勇敢道。 她不想让自己受辱。 不想让人觉得,她是奔着侯府的家财来的! 她真的不是! 她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子。 萧洵面色平静,眸光深处却黯了一下,皇叔赐婚,名正言顺! 他没有质疑的权利。 可他与岑南舟,难道就不是名正言顺了吗! 萧世子忽然笑了,“所以呢,甄姑娘就想跟本世子说这个吗?既然你觉得你能让岑南舟奉旨成婚,本世子提前祝你喜当侯门主母?” 甄稀脸色隐忍。 萧世子这话,便是赤裸裸的讽刺。 迎春心中微叹,甄姑娘这是何必,何必自取其辱呢。 萧世子起身要走。 甄稀着急说,“不,世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无意拆散世子和侯爷!” 她声音有点大。 好在这个时辰,茶楼没什么客人。 还算清净。 萧世子对这话很感兴趣,“甄姑娘是何意?不妨言明。” 甄稀抿唇道,“民女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会阻挠侯爷与世子,我也不会做你们之间的……绊脚石。” 萧洵挑眉。 所以她到底想干什么? “甄姑娘,本世子耐心不太好,你见谅。”萧洵似笑非笑。 他没什么耐心。 听她说这些弯弯绕绕的。 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话萧洵不信。 若真只是如此,岑南舟的条件,便足以让她安身立命不是么? “侯爷与我成婚后,依,依旧可以和世子在一起,我不会阻挠,可是世子,你是不是也该为侯爷想一想?” 甄稀似是鼓足勇气,对萧洵对视道。 某些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甄稀脸色有些羞愧。 “甄姑娘,不妨直言。”萧世子面上没什么波动的强调一遍。 有话,不妨直说。 不必拐弯抹角的。 “岑家只剩侯爷一人,满门忠烈,世子即便与侯爷两厢情好,但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岑家的血脉就此断绝,而我,我可以给侯爷留下子嗣……” 甄稀脸上露出一丝羞耻。 这话她一个女儿家说出来,确实羞人。 但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萧洵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些。 眸光冷漠的看着这个评判他和岑南舟感情的女子。 “甄姑娘,未免有些太抬举自己了?”萧世子嘴角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笑意中透着一丝嘲弄。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地。 想给岑南舟生孩子? 萧洵想说一句非常没礼貌的话。 但他忍住了。 萧世子嘲讽的脸色不要太明显,甄稀是傻的才看不出来,她故作镇定道,“侯爷的心意,我是左右不了,但我能做到的事,世子却做不到!” “比如生孩子吗?”萧洵嗤笑。 甄稀羞红了脸。 羞耻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不能退缩。 她必须,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 看出甄稀的真实意图,萧洵反而不着急了,他慢悠悠的坐了回去,淡笑道,“甄姑娘,恕我直言,能生孩子的女人,遍地都是,不知你有什么特殊的?” 甄稀真被这话给羞到了。 羞辱的令她无地自容。 “世子说话何必这么难听!我说的也是实话……”她硬着脖子道。 “甄姑娘觉得难听?本世子还有更难听的。”萧世子勾唇一笑,“甄姑娘出身,不怎么样,容色,也普通,甚至比不过本世子,岑南舟如果想要有人为他生孩子,可以有很多选择,他为什么要选择你?” 甄稀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耻辱,难堪。 邻座的人轻笑一声,眼睛里都是笑意。 尤其听到那句比不过本世子,他不自觉心情变好。 甄稀眼眶都红了,好像被欺负的狠了,“世子为何要如此说我?我从未想过拆散你们呀,我只是……只是想求一份安稳罢了,并不是想与世子争什么,再说,这也是君上的意思,是君上赐婚……” “不必拿皇叔来压我,本世子离经叛道惯了,皇叔的话,我也不见得听。” 萧世子打断他,语气不以为意,“不是你不争,而是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是你的,我虽不知你为什么要盯着岑南舟不放,但若贪心不足,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眼泪在甄稀眼眶里打转。 她一再被萧世子羞辱! 迎春叹气,早告诉过她,世子看似好说话,其实一点都不好说话。 毒舌的勒! “世子难道是想让侯爷抗旨吗!”甄稀咬紧后牙,不服气道,“我已经做出让步,世子为何还要咄咄逼人?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第941章 好个大冤种啊 萧世子嘴角一抽。 加入他们? 你看我们需要吗? 吃瓜的迎春一整个无语住。 甄姑娘,有点疯啊! 她还想加入世子和侯爷? 迎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再看邻座的侯爷,脸色冷成了冰雕。 萧洵心想,万幸此时没有熟人在。 比如唐洛洛…… 若是唐洛洛在,不得叫她笑掉大牙? 皇婶肯定要无情的嘲笑他。 萧洵眸光淡漠的凝视着甄稀,她面上多了几分气急败坏,以为她是来挟恩图报的。 结果她是来给岑南舟生孩子的? 萧洵忽然觉得好笑。 岑侯爷,魅力大啊! 他心中暗暗将岑南舟骂了一顿。 生的那般招蜂引蝶,红颜……不,蓝颜祸水! “你不是来加入我们的,你是来找我……”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唐洛洛说过的。 接盘?还是背锅? 邻座的岑南舟出声,“你是来找我接盘的。” 他突然出声,萧洵诧异了一下,岑南舟起身走了过来,萧世子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早来了不说? 在这偷听呢! 岑南舟一笑,他自然而然的走到萧洵身侧,低眉看着他。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甄稀眼神微闪,很快收拾好自己的状态。 他自然而然往萧世子身边站的动作,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岑南舟转而看他。 眸光清透幽静。 甄稀却莫名有点心慌,好像被岑南舟看穿了什么。 她刻意避开了岑南舟的视线。 岑南舟却淡淡的吐出一句,“你有孕了。” 甄稀:…… 瞬间,她脸色煞白。 瞳孔颤栗的看着岑南舟。 岑南舟语气平静的一批。 却听的甄稀心里七上八下的。 瞒不住了吗? 诧异的还有萧世子,他下意识的看向甄稀的肚子。 怀孕了? 来给岑南舟接盘。 呵! “南舟,好个大冤种啊。” 萧世子呵笑,毫不留情的吐槽。 岑南舟无奈且幽怨的看他一眼,眉眼间都是纵容。 萧洵撇撇嘴,不说他了。 甄稀几乎站不稳,“侯爷,都知道了……” 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她羞愧且无地自容道,“对不起,我没办法了……我只是想求个安身的地方。” 她没有别的心思。 只想让腹中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若无个正经名分,孩子一出生,就会变成被人指指点点的私生子。 岑南舟已经让人去查清了。 “你爷爷去世后,你辗转到了定州,在那里,你遇到一个富家公子,但很可惜,那户人家看你一介孤女,不配为富家主母,故而安排你的心上人另娶她人。” 岑南舟声音很温和。 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 可他的每个字,对甄稀来说,都是剜心之痛。 萧世子则饶有兴味的听着。 甄稀脸色惨白,“侯爷,你查我?” “不该查吗。”岑南舟很自然的反问。 甄稀咬紧嘴唇,说不出话来。 岑南舟自然而然的坐下,随和道,“坐下喝口水压压惊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甄稀:…… 秘密被戳穿,谁脸色能好? 不过无所谓了。 她早该想到的。 瞒不了多久的。 甄稀腿软无力的坐回萧世子对面,岑南舟自然是坐到了萧洵旁边,再开口,语气透着一丝赞赏,“不过你很睿智,手段也狠,你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便狠心将心上人废了,让他此生不能再孕育子嗣,你带着富家的血脉离开,将来你肚子里的,就是那家唯一的子嗣。” 甄稀握着凉透的冷茶,没说话。 还真是,什么都被岑侯查到了啊。 “你这是,对心上人的报复吗。”岑南舟挑眉问她。 甄稀平静了一下心情,扯了扯嘴角道,“对,我就是要报复他,即便做不到,就不该轻易给出承诺,人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啊。” 够狠。 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没想到是个黑芯子的。 萧洵悻悻,“怀着别人的孩子,来找岑家报恩,让南舟娶你,甄姑娘平时算账也厉害吧,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萧世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既然瞒不住了,甄稀并不介意萧洵的冷嘲热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自然也想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谋一个好前程。” 她伸手抚摸小腹。 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被你们识破了,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侯爷不喜爱女子,更没算到,你们会情比金坚。” 多可笑啊。 甄稀露出自嘲的冷笑。 男女之情,尚且不过如此。 岑南舟却能为了一个男子,抗旨拒婚。 可见这世间,人人相似,却又人人不相似。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岑南舟问她。 甄稀呵笑一声,“侯爷什么都知道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岑南舟顿了顿,“让我接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爷爷于岑家有恩,我之前的提议还作数,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甄稀的选择了。 成婚,是不可能了。 她怎能怀着别家的孩子,以恩情逼迫岑南舟娶她,传出去,她会被千夫所指,被人唾骂的。 甄稀叹了声,良久后,她抬头道,“侯爷能保证我腹中孩子平安出生吗?” “可以。”岑南舟说,“但也仅限于此。” 甄稀明白。 岑南舟不可能因为恩情,照顾她和孩子一生。 那样太贪心了。 贪心往往使人厌恶。 甄稀决定及时止损,“我答应侯爷。” 岑南舟松了口气,“地契明日会送到你手里。” 甄稀知道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她起身,微微屈膝,“那就多谢侯爷了。” 离开前,她看了眼迎春。 迎春没动,“奴婢是侯府的人。” 甄稀懂了,她默默走了。 她答应了岑南舟的报恩,就要搬出侯府,迎春自然不可能再伺候她。 萧世子低眉,手中把玩着一支木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秒,一只手拿过簪子,戴在了他头上。 甄稀永远记得,她回头一看,岑南舟给萧洵带簪子的画面,两人在洒金的阳光下相视一笑。 原来天生一对,也可以用在男子身上。 萧洵发现,岑南舟手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他轻轻摩擦了一下,“做簪子弄的?” 岑南舟笑笑,“手艺不太好。” 萧世子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摸在那些划痕上,岑南舟觉得痒痒的,痛痛的,心里却也酥酥的。 便听见他说,“岑南舟,成婚吧。” 第942章 有东西混进宫了 岑南舟手一抖,神色微愣,“你说什么?” 萧洵抬眸,凝视着他,放肆一笑,“成婚,你敢么?” 岑南舟按着他的一截手指,用力摩擦,“你想好了?” “本世子离经叛道也不是第一次了。”萧世子哼笑。 经这一遭,萧世子觉得,名分是个不容忽视的东西。 男子为何不能成婚? 他们不作恶,不犯法,不伤天害理,碍着谁了? 可以不昭告天下。 可以不大肆操办。 但要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亦是名正言顺的。 当萧洵回家,提及成婚一事,崇王直接一口茶喷了,老父亲寒着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父王也为我高兴对吗?”萧洵嬉皮笑脸的。 崇王忍着将手中茶盏砸过去的冲动,冷脸道,“是谁同本王说,你与他不论婚嫁的?” 萧洵:…… 打脸了。 “就简单走个流程,父王只需高坐在堂,等着我们敬茶就行。”萧洵咂咂嘴。 崇王:“从古至今,你见过两个男子成婚的吗?” 他脸色阴沉。 在一起还不够。 还要成婚? 他们这是要挑战世俗? 是觉得舆论不够多吗? “没见过。”萧洵也很老实。 断袖之癖,说出去就很遭人非议了。 现在还要成婚,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从古至今,就没有过这个先例,成婚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崇王表示反对。 萧世子却很坚定,“没有先例,我便做这个先例,凡事总有第一次,父王,你这是歧视。” 崇王:…… 怎么办?好想叫他滚。 “萧洵,平时你胡闹,本王由着你,你对岑南舟有意,本王也没拦着你,但成婚,本王不允许。”崇王表明道。 萧洵拧眉,“为什么?” “如此离经叛道的事,你还问我为什么?”崇王气急,“你一个男人,要什么名分,就非得叫人看咱们王府的笑话吗。” 崇王狠狠地瞪了眼。 萧洵理直气壮,“男人怎么就不能要名分了。” 崇王:…… 混账东西! “父王,你这一生有过妻,有过妾,有过风光大婚,可你圆满吗?”萧洵却忽然问他。 给崇王干沉默了。 圆满? 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谈何圆满。 萧洵笑笑,“父王你看京城这么多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夫妻和睦的,男女又如何,多的是貌合神离的,男人在外花天酒地,在外寻欢作乐,女子守在深宅怨怼,是男是女重要吗?” “合得来最重要。” 崇王:…… 看似给萧洵劝服了。 但脸上并未好转。 萧洵所言,即便有理。 但改变不了男子成婚,违背世俗。 没人会祝福他们的。 只会叫人看笑话! 崇王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忍了下去,“既然你主意已定,何必来问本王?” 他现在不想看到萧洵。 这个不争气的。 萧洵说,“因为你是我父王,我得跟你说。” 崇王哼了声。 萧洵叹气,“父王如果觉得实在丢脸,不想敬茶,也可以不出面,做儿子的不会为难您。” 说完,他规规矩矩的退下。 独留崇王沉默良久。 “管家。”他声音透着一股沧桑。 “王爷,您想开些……世子成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管家何尝不震惊,他也只得稍加劝劝。 “是不是本王太纵容萧洵了,让他越发的……” 见崇王气的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管家劝说,“王爷,这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您想想,岑侯当初跟您保证,愿意用全副身家来换您点头,对世子又好,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崇王好没气的瞅他,“嚯嚯的不是你儿子,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管家讪讪笑笑,“我儿子,岑侯也看不上啊……” 崇王:…… 宫里。 唐洛洛正在躺椅上晒太阳赏花。 难得岑南舟求见。 说了句,“我要成婚了。” 唐洛洛吃瓜细胞顿时就觉醒了,“和谁?” 岑南舟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唐洛洛眼睛亮了,“你,想好了?” 乖乖。 这个世道。 求娶世子。 岑南舟是真勇啊! 说句不好听的,他不怕世俗的眼光,不怕别人的唾沫星子吗? 不过,唐洛洛却超兴奋的。 冲破世俗的禁锢,有点好磕! 岑南舟笑了笑,“他提的。” 唐洛洛啧啧。 磕到了。 看看,岑侯嘴角压不住了! 虽然但是……唐洛洛还是有些为他们担心,“虽说我是祝福你们的,但你们真的不怕么?” 被人议论。 可能走到哪,都会被人非议。 这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 抗压能力差一点都不行。 “君上需要我,我可以是忠毅侯,君上若不需要我,我可以和萧洵游历山河。”岑南舟笑着说。 言下之意,他不在乎别人的非议。 这心态好。 唐洛洛笑笑,“不过你跟我说没用啊,你得去跟君上说,成婚的事,还得君上和崇王点头吧?” “嗯,一会儿便去请命。”岑南舟说,“先来你这算个吉日。” 唐洛洛好笑,“吉日好说,你先去吧。” 岑南舟告辞了。 流珠诧异的不行,“娘娘,岑侯真要和世子成婚了呀!天呐,侯爷真的好有担当啊!” “岑南舟和萧洵,是很真挚的感情,不输男女之情。”唐洛洛感叹道。 “成婚?甄家的呢?” 岑南舟到了御书房,萧衍问他。 “甄稀已经安置好了,她有孕了。”岑南舟道。 萧衍了然,抬眸看他,认真道,“想好了?” 每个人都会问他,想好了? “自然。” 萧衍没什么要问的了,只说,“朕没什么意见,崇王点头即可。” 岑南舟给了甄稀一张地契,她从侯府搬了出去,彻底划清界限。 甄稀临走前,对他道谢,“侯爷,谢谢你。” “岑家的恩情,还完了。” 太阳西斜,唐洛洛伸了个懒腰,“太子要下学了,去吩咐厨房,准备他爱吃栗子糕。” “早就准备好了。”流珠笑嘻嘻的说,“太子爱吃,栗子糕每日都备着。” 有流珠在,唐洛洛真的很省心啊。 她去接太子下学,没走两步,便停下了,望着皇宫上方的虚空,微微勾唇。 “娘娘,怎么了?”流珠什么也没看到。 唐洛洛眸中透出一丝凌厉,“有东西混进宫了。” 第943章 你的床榻上已经没有我的位置 太子宫里。 小太子虽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但因为他太小,并没有搬去东宫,而是留在宫里,跟唐洛洛住。 萧衍单独给他辟出了一座宫殿,用作太子寝宫。 唐洛洛每天都会在太子下学时,带着吃的来看儿子。 “母后,你不用每天来接我的,我自己可以回宫。”小太子牵着唐洛洛的手,仰着小脑袋说。 唐洛洛笑笑,“怎么,嫌弃我啊?” “哪有啊,是不想母后每天来回奔波。”小太子笑嘻嘻的说。 “也没几步路,其实我能陪你的,也就这几年,等你长大了,就会离开母后。”唐洛洛感怀道。 太子拉着她的手,“母后,我不会离开你的。” 唐洛洛眼睛里都是疼爱,“雏鸟长大了,都会离开母亲的,母亲能陪伴你的,就是你年幼时。” 太子长大后,他有他的人生。 做父母的,不会永远参与其中。 该退场的时候,就要退场。 唐洛洛活的比任何人都通透。 孩子也只有在最幼小的几年,最为依赖父母。 等长大了,自会独立。 尤其,她儿子还这样特殊,是一国储君,将来还会是一国之君。 受到仙族冥府两方眷顾。 所以,唐洛洛只想趁现在,多陪陪孩子。 小太子撇嘴,“我知道父君和母后急于去过二人世界,父君早就想退位了吧,我要不是还小,他巴不得我现在就继位,替他处理国事。” 小家伙板着小脸吐槽。 给唐洛洛听笑了,“崽崽,这些话是你父君跟你说的吗?” “父君没说,但我知道。”小太子一板一眼道。 谁家父君,让一个三岁娃娃天天去听他议政,去跟他学批折子啊! 父君就是想不干了。 小太子哼哼唧唧的,他不想那么快长大。 唐洛洛叹气,谁家父子,连皇位都要推拒的啊。 她无奈,“你父君不会这么无情的,他会等你成年,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做打算。” 小太子撇撇嘴,心里吐槽。 他才不信呢。 父君可没将他当成三岁孩子来看待。 其实他现在也能独当一面。 但他不想那么快独当一面。 他还想在父君母后的羽翼下,愉快的多玩耍几年。 “坐下,跟母后说说,今天学了什么,流珠,把栗子糕拿来。” 回了太子寝宫,唐洛洛拉着小家伙坐下说话。 栗子糕外面酥酥的,香喷喷的可好吃了。 小太子很喜欢。 宫人送来茶水。 小太子吃糕点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 “太子,请用茶。”宫人恭敬奉茶。 唐洛洛敏锐的眸光落在宫人身上,“你是新来的?瞧着眼生。” 虞舒抬头看了眼皇后,见唐洛洛容颜清丽脱俗,清冷中透着尊荣,优雅仿佛天生,一双眸子更是好似能洞穿人心。 仅一眼,虞舒又很快低下头,“奴婢是新进宫的,拨到太子寝宫来伺候的。” 唐洛洛颔首,“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虞舒低眉顺眼的退走。 唐洛洛看着小家伙吃的满嘴都是,栗子糕好吃,但每次都吃的一嘴,外酥的表皮很容易散落,“今晚跟母后睡吧?” 小太子笑眯眯的,咬着糕点摇着头说,“母后,你的床榻上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小家伙嘟囔着,一脸委屈。 “怎么会。”唐洛洛给他擦掉嘴边的碎末,太子寝宫,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需要处理一下。 “母后你忘了,上次我跟你睡,半夜就被父君给丢了出来。”小太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谁家好父亲,能半夜将儿子丢出门外啊! “呃……”唐洛洛有些尴尬,她悻悻摸了摸鼻头,“这次不会了,上次我教训过你父君了,不是还陪你在太子寝宫住了半个月吗。” 上次,萧衍不想让崽崽霸占着她。 将崽崽从床上提起来,丢了出去。 被唐洛洛冷落了半个月。 后来,唐洛洛也不知道父子二人是怎么说的,崽崽就不跟她睡了。 乖乖睡到了自己的寝宫。 太子心里哀嚎,父君威胁他,要是再敢缠着母后,就要将他上学的时辰,从卯时提到寅时。 他控诉萧衍虐待儿子。 萧衍不为所动。 撒泼打滚都不顶用。 父君根本就不心软。 最后人小势弱的小家伙,只能屈服于父君的淫威,被迫妥协,不敢再黏着唐洛洛要抱抱了。 小太子吃完糕点,将最后一块栗子糕塞给了唐洛洛,并笑嘻嘻的说,“母后,信我,我可是母后的儿子,那些小玩意儿哪能伤我啊。” 唐洛洛挑眉,“看出来了?” 小太子嘿嘿。 当然。 就是个小小的魔物。 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碾碎。 也敢跑来太子宫里撒野。 太子忍不住摇头感叹,“现在的魔,是一茬不如一茬了。” 唐洛洛:…… 所以,她该说些什么呢? 儿子太特殊,她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入夜。 小太子安睡后。 宫里静悄悄的。 虞舒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推开了太子寝殿的门溜了进去。 她手里紧紧抱着个人偶,忍不住低声埋怨,“我要做的是皇妃,你让我来太子宫里干什么?太子才三岁,能做什么,我就算脱光了引诱他,他也不行啊!” 人偶:…… 天地间,怎么会有这么奇蠢无比的女人? 说她蠢笨如猪,都是侮辱猪了。 魔灵不停地安抚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它还得靠这女人来接近太子。 它马上,就能灭了小太子! 然后回去跟魔君邀功。 成为魔君面前最亮眼的魔灵! 说不定,还能晋升为魔君的左膀右臂。 魔灵已经迫不及待,“你快点,靠过去,看看太子可入睡了。” 虞舒很不耐烦,“小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还是听话。 毕竟是这人偶帮她进宫的。 她进宫时,将这人偶贴身藏着,才带进宫来的。 小太子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相很好,看起来很乖巧。 “看到了?我想做皇妃,你让我讨好太子,接近太子有什么用!”虞舒抱怨。 当然有用! 人偶两眼放光,“快,把我放到太子身上!” 再近些,它就能动手了。 离得远了,它用魔气,会被人察觉到。 帝后的寝宫离这不远,要是被发现,它可能没命出宫。 就不能向魔君邀功了。 虞舒惊讶了,“你想睡太子?你也太禽兽了吧!他才三岁……” 第944章 他可比你想象的要坏的多 “闭嘴!”人偶气急,“赶紧把我放上去!” 虞舒默默把声音憋了回去,嫌弃的将人偶放在了小太子身上。 人偶眼中溢出魔气,魔灵异常兴奋。 它马上就能拥有太子的灵魂了。 它要吸干太子的魂魄。 他是储君,运势一定也是极好的。 人偶盯着太子,如同要品尝一道美味佳肴般。 太子的肉身,魂魄,运势,无一不是极品! 魔灵尽情的吸食太子的魂魄,却不想,吸着吸着,忽然发现不对劲。 为什么? 它的魔气反而好像被吸走了? “怎么回事!”魔灵大惊。 奈何它栖身在人偶中,无法动弹。 它努力的想起身,想收回自己的魔气,反而,它的魔气,魔魂一点一点的都被吸出体外,融入了太子身体! 再一看,小太子还在闭眼睡着。 魔灵立马慌了! 它就要被吸干了啊! 人偶努力的偏头,“蠢女人,你还站着干什么,救我啊!” 虞舒歪着头,没看明白,“怎么救你?你怎么了?” 她看不见,人偶和小太子之间流动的魔气。 人偶不是好好地坐在太子身上吗? 是它自己要上去的。 现在又怎么了? “把我……拿下来啊!蠢死你算了!”人偶声音变得虚弱颤抖起来。 带着急切与怒吼。 虞舒似懂非懂,但她不乐意人偶老是说她蠢,“你再骂我,你就自己呆着吧,你不是厉害吗,我丢了你,你都能自己回来,现在你倒是自己下来啊。” 人偶:…… 它要是下得来,还用得着求救吗! 蠢女人! 虞舒真的要走,人偶急了,“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求你救我下来!” 虞舒轻哼,“这还差不多。” 她准备拿走人偶,突然…… 小太子睁眼了。 虞舒猝不及防,对上小太子的眼睛。 清亮,幽冷,像极了君上的眼神,不怒自威,还带着一丝邪性,虞舒莫名的,脊背发凉,嗖的一下缩回手,扑通跪了下去。 “太子恕罪!” 奇怪了。 太子明明只有三岁。 可是那眼神,跟君上简直是一模一样。 虞舒远远的看过君上一眼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比谢恒和谢寻,都要好看! 她更是下定决心,她要做皇妃! 小太子随性的坐在穿上,曲起一条小腿,神态悠然,一只手随意的捏着人偶,“这东西,是你带进来的?” “是……不,是它跟着奴婢进宫的!”虞舒心里突突的。 这人偶,一看就是不吉利的东西。 皇宫里特别忌讳这个。 她可不想被人偶连累。 虞舒这回脑子转的特别快。 “见异思迁的蠢女人!”人偶艰难出声。 太子看似随便捏着它,其实捏住了它的命门。 魔灵有种捏死它,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的感觉。 可恨这蠢女人,竟然背叛它。 着急忙慌的撇清关系! 虞舒心中吐槽,什么见异思迁,不会说话不要说,不会用词儿不要用! 见异思迁才不是这么用的呢! 她跟人偶,没关系。 顶多,算是合作过。 现在人偶败露了,合作终止,她当然得先自保了。 她与人偶,早已是‘心意相通’,她心里想的,魔灵都能听到。 这蠢女人都跟它躺过一个被窝了,怎么不算见异思迁? “这东西是魔,你怎么跟魔扯上关系?会没命的。”小太子声音脆脆的。 却叫虞舒脊背发凉,“魔?它是魔……” “嗯,是魔。”小太子勾唇,笑意幽冷,“一只作死的魔灵。” “小小魔灵,也想杀本太子?” 虞舒跌在地上。 人偶……魔灵,是想杀太子? 完了。 不会连累到她头上来吧? 虞舒顿时白了脸,连忙磕头,“太子明鉴,奴婢不知道它是魔,是它蛊惑奴婢的,奴婢都是被它威胁的,求太子救救奴婢。” 太子捏着人偶,从床上下来,负手而立,站在虞舒面前,眸光冷锐道,“你虽未害人命,但你心术不正,明日本太子会下令,让你去冷宫伺候,也算对你的惩戒,你退下吧。” “冷宫……”虞舒瞬间感觉天塌了。 她听闻,入了冷宫的人,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的皇妃梦,破灭了! “来人,将她带下去。”太子声音威严。 虞舒很快就被带走。 小太子坐回床上,哼哧道,“魔君让你来杀本太子的?” 人偶就在他面前。 并且迫于威压,自动摆成了双腿跪着的姿势。 魔灵自人偶中抬头,通过人偶的眼睛,看到小太子,人很小,但是其身后,却好似有个慵懒邪性的成年人影子。 那影子,只是一个眼神睥睨过来,便让魔灵不自觉打颤。 这便是……太子的神魂么? 不。 这强大的神魂中,带着古老的魔气。 是魔魂! “你,你也是魔?”魔灵差点,就反被太子吸干了。 谁知道啊,原以为能杀了太子邀功。 还能得到太子的魂魄。 结果自己反而差点成了大餐! 小太子故意留了它一口气,逗它玩! “你打扰到本太子睡觉了,本太子很不高兴。”太子死亡凝视着它。 一只肉肉的小手,将人偶拿了起来。 继而用力。 魔灵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分分钟就要魔魂溃散。 “别,别杀我,魔君不会放过你的……” 不等它说完,太子便徒手捏碎了人偶。 眨眼间,人偶化作粉末,掉的到处都是。 小太子嫌弃的皱眉,搓了搓自己的小手,“那只秃鹫下次再敢出现,就拔光他的毛,烤着吃。” 唐洛洛察觉到太子寝宫的动静,她掀开被褥,就要起身查看,下一秒,被一只手捞了回去。 “崽崽那里有情况,我去看看。”她无奈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洛洛,你总是小瞧我们的儿子,他可比你想象的要坏的多。”萧衍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沙哑。 魔灵而已,伤不了他儿子。 虽然说崽崽是仙魔之体,但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儿子,唐洛洛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崽崽也是你儿子,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居然说自己儿子坏。 是亲生的吗? 唐洛洛好没气的白了眼。 萧衍睁开眼,那双眼睛幽深沉静,眉梢带着一丝笑意,声音沙哑蛊惑道,“崽崽说,他想要个妹妹,虽然朕不想再要,但如果洛洛心疼儿子,朕也可以出一份力的……” 第945章 阴魂求救 唐洛洛:…… 她狠狠地瞪了眼身边跟大狗似的在她身上又嗅又闻的男人。 男人都是狗! 狗会占地盘撒尿。 这男人会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印子! “萧衍,这些年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你越来越……嗯。” 她忍不住,泄出嘤咛。 狗男人在她脖颈里啃了口。 堂堂君上,越来越不正经! 唐洛洛气恼的想将人一脚踹下床,结果,这男人直接打开了神魂,与她共赴沉沦…… 漂浮在欲海中,唐洛洛根本拒绝不了身体和神魂交融的快感。 搞得她都忘记了要去看太子的事。 果然儿子是捡来的…… “洛洛,朕是放肆了,洛洛许朕放肆多回了,不差这一回,朕愿听皇后责罚。” 天快亮时,唐洛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记得自己被萧衍从浴池里抱了起来。 她浑身无力,只想睡它个昏天黑地。 唐洛洛熟睡之后,萧衍则神清气爽的去上朝了。 岑南舟下朝之后,回到府中,竟看到了甄稀。 和萧世子同堂而坐。 “你怎么来了?”岑南舟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是对新府邸有什么不满意的?” 甄稀摇头,“我住的很好,侯爷安排的样样周到。” 岑南舟点头。 甄稀又说,“我来是有件事,思来想去,想与侯爷说……” 岑南舟看了眼萧洵,这人倒是气定神闲。 “甄姑娘请说。” 甄稀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岑南舟说,“侯爷知晓我是从定州而来,可侯爷说的不对,我并没有报复他。” 这个‘他’,指的是她在定州遇到的那个心上人? 也是她腹中孩子的生父。 岑南舟有些不解,“甄姑娘为何与我说这些?” 这些,与他何干? 恩情还完,甄稀过往如何,岑南舟并不感兴趣。 甄稀却摇头,“定州,有难。” 岑南舟眯起眸子,“何意?你说清楚些。” 甄稀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多了一丝惊惧,却还是强忍着镇定的说,“定州有人打着祭祀山神的幌子,残害少女,我……我命大,才逃了出来。” 岑南舟拧眉,“为何现在才说?” 甄稀白着脸,“我害怕……” 定州祭祀山神的事,岑南舟是知道的。 此事已经传到了朝堂上。 君上还派唐逆前去定州协助调查了。 “此事君上已经安排人手彻查,我会提醒他们的。”岑南舟道。 甄稀点点头,“我要说的说完了,告辞。” 还有一点。 甄稀没说。 她不是命大逃出来的。 她是被救出来的。 救她的,不是人。 定州。 唐逆到了定州。 便径直去了州府衙门。 衙门里的人起初还不正眼瞧他,直到他拿出了大理寺的腰牌,才有人匆匆去禀报知府大人。 不一会儿,知府大人急忙整理衣冠,匆匆赶来,“下官定州知府张良,见过小唐大人。” 唐逆要来协助知府的公文,早几天就已经发下来了。 唐逆身穿飞鱼服,官威十足,“张大人不必多礼。” “谢小唐大人。” “还有,把小字去掉。” 唐逆强调。 张知府顿时明白过来,“唐大人里面请。” 唐逆进了府衙,直接要来了祭祀山神的卷宗。 祭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是用活人祭祀,有违人伦律法。 君上早已明令禁止,一切以活人献祭的举动。 可这又是地方的民俗,纵然明令禁止,也还是勒令不止。 张知府无奈,只得上报朝廷。 请朝廷派人前来彻查。 说是彻查,其实就是镇压。 目前为止,被祭祀的‘祭品’已有七人,都是豆蔻少女。 唐逆看了卷宗,气的发毛,将卷宗拍在桌上,“女子祭祀,何其荒唐!简直愚昧!” 张知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悻悻道,“唐大人说的是,可这是地方上的民俗,下官实在是屡劝不止,乡民固然愚昧,可下官也不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啊……” 没办法。 这才请来了唐逆。 “祭祀的地方在哪,我亲自去一趟。”唐逆做事,雷厉风行。 “在定州辖制的昆山县,距离此处二百离,不远,骑上快马,一日可到。”张知府赶忙道。 这烫手山芋,可算甩出去了。 昆山县? 怎么这么耳熟? “昆山观。”唐逆想起自己到过的破道观。 好像就是在到过道观之后,他才见鬼的? 阿姐说,到了定州,就能摆脱那东西。 这几日,他倒当真没再看见过那鬼影。 “大人怎么知道,昆山县有个昆山观?”张知府好奇,“大人莫非来过定州?” “没来过,昆山观倒是见过一个破败的。”唐逆说。 张知府颔首,“原来如此,昆山县有个道观,就叫昆山观,香火还不错,大人若得空,也可去观赏一番,那里景致……” “唐某不是来赏景的。” 说完,便带着锦衣卫走了。 张知府嘴角抽抽。 唐逆此番出来,只带了两个人。 一到入夜,昆山县便陷入一片静谧。 青弦提着一盏灯,在寂静漆黑的街道上,显得有些诡异,“谢恒,你发现没有,这里不对劲。” “嗯,氛围很不对劲。” 她们来这县城里也有两天了。 白天,这里一切如常。 民俗朴实热情。 到了晚上,安静的宛若一座死城。 忽然…… 一股漆黑的气焰从屋顶掠过,直奔谢恒而来。 率先靠近的。 是一阵阴风。 阴气席卷而来,吹起谢恒和青弦的衣角。 一女子,似是急于奔命,摔倒在青弦脚下。 青弦提着灯,弯腰扶了把,“姑娘,你没事吧?” “你看得见我?”女子抬头,灯笼照的它脸色格外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求求你们,救我……” 显然。 这女子不是人。 而是阴魂。 阴魂在向他们求救。 第946章 不面善 “别怕。”青弦低声安抚了一句,她对同族,是很友好的,就在青弦扶起阴魂时,那股嚣张的气焰追了过来,很显然,是追着这阴魂来的。 那是魔气。 难怪这阴魂要逃。 青弦眯起眸子,她抓着阴魂的手,让它别害怕。 与此同时,谢恒抬手,灵力随着掌风挥出,一挥手,便将霸道的魔气逼退。 魔气漂浮在空中,听声音,是恼羞成怒了,“你是何人?敢与我作对!” “我说定州怎么不对劲呢,原来此处是有魔族作祟,遇上我与娘子,算你倒霉。” 谢恒身长玉立,气定神闲。 阴魂望着他的背影,莫名感到心安。 “大言不惭!识相的,将那阴魂交出来,否则连你们一起吃了!”魔气威胁道,“既知我是魔族,难道你不知道,魔族最爱吃人吗,尤其是像身边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子,皮肉都是最可口的。” 谢恒回头,委屈的看了眼青弦,“娘子,这魔物吓唬我。” 青弦:“好好说话!” “想吃我娘子,怕你牙口不好。”说完,谢恒抬手,灵力如排山倒海之势,倾斜而出。 淡青色的灵力裹挟着魔气,那团魔气瞬间动弹不得,隐隐有被击散的架势。 魔物感到一丝畏惧,“你,你是什么人……啊!” 最终,化为乌有。 阴魂捡回一条鬼命,感激的看着谢恒,“你们是道侣?” “嗯,这是我娘子。”谢恒眉眼含笑。 他和青弦离家,一路游历到了定州。 听说定州有用活人祭祀山神,他便来瞧瞧,是怎么个事。 至今,山神没看到,魔物倒是看到了。 看来这小小的昆山县,不简单呐。 “你为什么会被魔族追杀?怨气这般重,为何不入冥府?”青弦开口,凝视着阴魂。 明明身高相似,可阴魂却从对方的眼中,察觉出了威压。 它觉察到,青弦身上有冥府的气息,“你,你是阴司?” “曾经是。”青弦淡淡,“放心,我没打算揪你回冥府。” 阴魂明显松了口气,“我不走,我怨气未散,怨恨难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说说吧,或许我们能帮到你,我可助你往生。”谢恒道。 阴魂抿唇,“道长,你道法高,应该去救昆山县的百姓,昆山县有魔物作祟,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说罢,它竟一转头,溜了。 谢恒呵笑,“跑的还挺快,师父说,鬼话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娘子,你说它说的话能信吗。” 青弦提着灯笼,走了,“别问我,我也是鬼话,信不得。” 谢恒:…… 他噗嗤一笑。 无赖似的追上去,“娘子,我不是这意思……” 次日。 谢恒夫妇在昆山县转了圈,却没发现任何魔气。 证明白日里,魔物隐藏的很好。 听闻昆山观香火好,谢恒便领着青弦,前来瞧瞧。 道观很新。 看起来像是近两年新修的。 这个时候,道观里有道士在做法事。 很多百姓都跪着听。 谢恒瞧了眼,这道观供奉的不知道是哪位仙尊,瞧着眼生。 仙尊像旁边,还有另外几尊神像,谢恒表示,“没一个认识的。” 倒是青弦,一只盯着其中一个神像。 谢恒扫了眼,“娘子,你认识?” 青弦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尊女仙像。 好像她见过的那位女仙。 昆山观,供奉的会不会是昆仑山的仙族? 而且不知是不是青弦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道观让她不舒服。 感官上,不舒服。 谢恒用灵力探查过,道观里确实没有魔气的痕迹。 要么就是道观里的香火与信念,将魔气掩盖了。 信念也是有力量的。 这道观里求签问卦的人太多了。 众多的信念集结在一起,与香火相互缠绕,难以窥探。 谢恒抬眸,望了眼道观虚空,有一层虚无缥缈的屏障,勒死结界,那便是凝聚起来的信念之力。 按理说,有这曾力量,再加上这里供奉的是仙族,应该不会有妖魔入侵。 但谢恒直觉,这里有问题。 “小友可也是来听道法的?可去前面坐下慢慢听。”小道士上前道。 谢恒与青弦对视一眼,夫妇交换一个眼神,青弦当即揉了揉额头,身子软绵无力,谢恒扶着她。 “抱歉,我娘子身子弱,闻不得香火味,久闻便会头疼,今日的道法就不听了。” 离开了道观,青弦还靠在谢恒身上。 谢恒轻笑,“娘子,今日你有些粘我。” “别说了,我头疼,扶我回去。”青弦是真的头疼。 谢恒立马紧张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馆。” 说着,直接一个公主抱,将青弦抱了起来。 青弦无奈,靠在他肩上,“谢恒,你是不是忘了,道观那种地方,也克我。” 她虽然修为不弱。 但毕竟是阴体。 不代表不会受影响啊。 谢恒闻言,顿住脚步,脸上带着自责,“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以为我娘子阴德加身,不惧这些,却忘了,你也是个小姑娘,是夫君没护好你。” 刚刚他就应该用灵力护着她的。 这样她就不会受道观的影响了。 随即,谢恒便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到青弦体内,青弦感觉好了些,“够了。” 谢恒并未停下灵力。 青弦好笑,“现在有仙体了,灵力不要钱似的是吧。” “都给你,只要你好好地。”谢恒低声说。 他一双眉眼,温柔缱绻的看着她。 青弦脸皮一红,依赖在他胸口,“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嗯。” 谢恒听话的将她放下来。 青弦正想说,晚上再开道观一探究竟,忽然身边的人都在喊: “唐家人又在施粥布善了,这次不仅有肉,还有铜钱拿,快去啊!” 周围的人,一窝蜂跑了。 谢恒夫妇对视一眼,随着人群涌动。 道观不远,就有人在大量施粥,还有白花花的白面馒头,太过贫苦的,还可以给一吊铜钱。 多少人跪在地上,对唐家人感恩戴德。 谢恒看了眼,闲聊似的像身边排队的人打听,“老乡,那位面善的公子是谁啊?” “那是唐家主人,就是给我们施粥布善的主人公。” “唐家?” 谢恒挑眉。 或许是因为师父的缘故,他对唐家二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唐公子是大善人啊。” 谢恒听着周围人都在夸那位唐公子。 可,“善人么?” 青弦默契的配合他,“没看出来。” 二人相视一笑。 那位善人的面相,可不面善。 按理说,行善积德的人,从面相上,大多都能看出面善。 可施粥那位,并没有。 相反,谢恒觉得,其面相,透着阴鸷…… 第947章 律法不能还它公道! 并且…… 谢恒嘴角挑起玩味,哪个善人身后,跟着阴魂的啊? 那阴魂似乎看到了谢恒,一眨眼,溜了。 但那阴魂的戾气与怨气,谢恒看的清楚。 看来与这个唐家有仇怨? 入夜。 唐浩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回头一看,“人呢?” 突然之间,跟着他身后的小厮全都不见了! 街头起了大雾般。 漆黑朦胧。 看不真切。 却又阴森森的。 唐浩吞了吞口水,心里暗骂一声,贱人阴魂不散! 他撒丫子就跑起来,“救命,有没有人,救命啊!” 再一回头。 那披头散发的阴魂,就在他身后。 唐浩吓得一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别跟着我,贱人,死了都不放过我,亏我对你那么好!”唐浩恶狠狠地骂。 这话,却是彻底激怒了阴魂,“夺我家业,害我父母,这叫好,唐浩,我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它彻底暴怒。 怨气不断翻涌。 已然成了怨鬼。 它轻松拦住唐浩的去路,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阴魂双目血红,五指成爪,鬼爪阴黑,就要掏唐浩的心脏。 “救……” 唐浩双脚离地,拼命蹬着。 因为缺氧,喉咙窒息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谢恒就在不远处看着。 青弦问他,“不救人吗?” “我犹豫一下。”他说。 青弦:…… 再考虑一下,人就死了。 青弦发现,谢恒经过神木改造过,更像他师父了。 不管是气度,还是遇事的神态,都淡定的近乎冷漠。 不过她也没管。 短短时间内,阴魂就成了怨鬼,可见是对唐浩怨气很重。 谢恒没插手,想来也是因为看出了这层因果。 “休要伤人!” 然,就在这时,一把刀飞了过来。 尽管伤不了阴魂,但随之而来的一张符箓,却能击退阴魂,让唐浩从它手中捡回一条命。 唐浩跌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差点就死了。 唐逆提着一并绣春刀,从天而降,瞥了眼阴魂道,“他还不能死。” 他说的,是唐浩? 谢恒耸肩,“看,得救了。” 青弦:…… 唐逆竟然也来了昆山县。 唐逆扔出的那张符,着实厉害,它的手被灼伤一大片,那是离京前,唐洛洛给他防身用的。 阴魂不服,怨气凝重,指着唐浩,声嘶力竭道,“他作恶多端,你们为什么都要保他?他该死!” “他该不该杀,律法说了算。”唐逆正直无私道。 “律法?”阴魂冷嗤,眼睛里充满讽刺,“律法也护着他,律法不能还我苏家公道!” 律法偏袒的,是罪人! 唐逆拧眉,“你有何冤屈,可以说出来,律法必定公正严明。” “我要他死!” 阴魂怒吼。 阴气从它脚下蔓延,它不肯,也不想跟唐逆好好说。 它最不信的,就是当官的。 唐逆还穿着一身官服。 间接的,激起了阴魂的怨恨。 就是因为当官的,偏私袒护唐浩,它的冤屈,它生前父母的冤屈,才讨不到一个公道! 阴魂卷起阴风,鬼爪凌厉的袭击唐逆。 “冥顽不灵!” 唐逆知道,寻常刀剑,伤不了阴魂。 但他有阿姐的符箓。 唐逆摸出黄符,“镇鬼符!” “手下留情。” 谢恒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唐大人,它们是私人恩怨,一没报官,二没请你帮忙,你这样横加阻拦,不太好吧。” 同时,他侧目看了眼阴魂,“你也冷静些。” 阴魂不理。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它肩膀上,青弦的声音响在耳畔,“你最好听他的,他在保你。” 阴魂闻言,沉默了。 它看得出来,这对道侣的修为很高。 这阻拦它的女子,还是阴司之体。 它突然很好奇,阴司能和人结为道侣吗? “谢恒,你怎么在这?”见到熟人,唐逆倒是收起了符箓,颇有些意外。 谢恒说,“携夫人游历至此,不想遇到唐大人。” 唐逆面色缓和下来,“倒也不必如此生疏。” 谢恒笑了笑,“那行,唐逆,它伤人未必没有缘由,你不妨问问那位唐公子,认不认识这阴魂?” 唐浩心虚的抱着脑袋,甚至不敢抬头瞧阴魂。 他尽可能躲在唐逆身后,“大人救我!” 阴魂浑身怨气涌动,不顾阻拦,又要对唐浩下手。 “住手!你们干什么呢!” 这时,传来呵斥声。 以及脚步声。 谢恒闻言抬头,是县衙的人? 几个衙差匆匆赶来,拔刀打量着谢恒几人,“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想对我们姑爷做什么!” “姑爷?”谢恒挑眉。 唐浩已经被衙差扶了起来,衙差介绍道,“唐公子是我们县令大人的女婿,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外地人?” 谢恒与唐逆对视一眼,拉着青弦的手,道,“我与娘子游历至此,偶然遇到这位唐公子的。” 听着有理有据,衙差又看向唐逆,“那你呢?你又是何人,莫不是想对我们县令家的姑爷不利?” 唐逆脾气可没谢恒好。 他眸色冷漠,“不认识我手中的刀,应该认识这个吧?” 说话间,他提了块证明身份的腰牌起来。 “什么东西?”偏,有那么几个不太识货的,夺过唐逆的腰牌瞅了两眼,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识货,还是太晚天太黑没看清,“我看你就不像寻常老百姓,说,你来昆山县干什么!” 唐逆冷着眸子。 其中一个衙差,眼尖的瞥见腰牌上的字,依稀能看出大理寺的字样,“头儿,好像是官家的人。” 拿着令牌的人又仔细看了眼。 没等他看清,唐浩便率先出声,“这位,是大理寺的唐大人,你们不得无礼,方才是唐大人救了我。” 这些个目不识丁的,不识字,不识人。 他可认识。 从唐逆拿出腰牌时,他便看清了。 那是大理寺的腰牌。 此人是大理寺卿! 竟如此年轻有为。 几个衙差顿时脸色微变,赶忙行礼道,“原来是唐大人,卑职眼拙,还请唐大人恕罪。” 并恭敬的将腰牌还给唐逆。 此时再看唐逆,便觉得他官威凛凛! 唐逆将腰牌收下,挂回腰间,“唐公子是吗,烦请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你认识它吗?” 第948章 原配正室要杀人呢 唐浩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怎么又回到这问题上了。 他心虚的赔笑,似是想遮掩什么,“大人,鬼话连篇,如何能信?” 说着,他偷偷瞥了眼阴魂的方向,“人……鬼呢?” 阴魂哪去了? 一眨眼,不见了? 唐浩瞧了眼谢恒,是他? 此人莫非是修道之人?他莫非偏袒阴魂? 唐浩心里千回百转,谨慎的打量着谢恒,谢恒面带微笑,看起来很老实。 阴魂,在他手心捏着呢。 衙差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将阴魂藏了起来。 知晓唐浩的身份,谢恒仿佛明白,为何阴魂会说,律法还不了它公道了。 县令的女婿? 县令便代表了当地的律法啊。 如果连律法都站在唐浩这边…… “唐公子,你说什么?”衙差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鬼? 唐浩是个读书人,他明白鬼神乃无稽之谈,自然不会跟这些衙差多说,“没什么,你们先回去,替我像岳父大人问安,就说我没事,明日再去向岳父大人保平安。” 衙差们点头,“是。” 其实就是唐家下人来县衙,说姑爷丢了。 不见了。 他们这才着急出来寻人。 唐浩可是县令的女婿,是县令千金的心尖宠,谁都不敢怠慢。 唐逆是来查案子的,他道,“谢恒,我先去县衙,有事来寻我。” “别啊,一起吧。”谢恒开口。 唐逆总觉得,谢恒话里有话。 果然,便听谢恒道,“眼下这个时辰,你去县衙又能做什么,大半夜的让县令听你差遣么。” 唐逆顿住。 双手抱胸。 眉眼间挑起一丝玩味。 倒也是。 大半夜的,总不好让县令大人爬起来,听他查案。 不过他倒想听听,谢恒想干什么? “唐公子。”谢恒笑的一脸和善,低声道,“今日见唐公子施粥布善,行善积德,听闻唐公子是昆山县的大善人,我与唐大人初来乍到,这夜半无门的,不知唐公子可否收容我与唐大人一晚,谢某感激不尽。” 唐浩有瞬间的迟疑。 此人嘴上说着感激不尽,但唐浩感觉不到半分谢意。 总觉得此人不是善茬。 但他唐浩又是出了名的善人。 乐善好施,乐于助人。 不答应,似乎说不过去。 “谢公子客气了,寒舍简陋,谢公子和唐大人若不嫌弃,便去我府上将就一晚。”唐浩亦温和有礼。 “我叫谢恒,唐公子,多谢了。”谢恒微笑不失礼貌。 青弦自然是夫唱妇随。 阴魂在谢恒掌心挣扎,想出来,谢恒负手而立,拳头放在背后虚握,阴魂却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唐大人,请吧。” 唐浩似乎看出,唐逆的身份,比谢恒高出一截。 故而,请他先行。 唐逆也没拘泥,“那就多谢唐公子收留,明日我再去县衙拜访县令大人。” “明日我正好可以给唐大人带路。”阴魂不在,唐浩便不似之前惊慌,谈吐也是有气质的,“唐大人,你我还是本家呢,当真是有缘分。” 唐逆颔首,算是回应。 到了唐家府外。 谢恒抬头,看到门头上挂着‘唐府’二字。 他掌心的阴魂躁动的更加厉害了。 怨气差点从他指缝中溢出来。 被谢恒的灵力兜了回去。 青弦低眉扫了眼,权当没看见。 不仅如此,唐府里面有阵法,不是什么高级法阵,就是普通防阴鬼邪祟的。 谢恒笑笑,“唐公子府上,还设了阵法,寻常邪祟靠近不得。” 这话,也是说给阴魂听的。 想进去,就老实点。 否则这阵法,也够它喝一壶的。 唐浩露出丝诧异,“谢公子莫非还懂道法?” “略知一二。”谢恒倒也没藏着掖着。 较为谦虚道。 唐浩眼底闪过一丝幽光,面上带笑,“是我眼拙了,谢公子真人不露相啊。” “不敢当,唐公子不请我们进去么。”谢恒微笑着。 “怎会,谢公子与唐大人是贵客,里面请。”唐浩堆起笑脸。 笑的好假。 转个脸,唐浩就没了笑脸,不知道谢恒和那阴魂有什么关系? 可府上布了阵法,邪祟进不来。 应该无碍。 这么一想,唐浩心里放心了些。 殊不知,阴魂被谢恒捏在掌心,避过阵法,带了进去。 青弦感觉到手心一阵温热,低头,谢恒牵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笼罩在她周身。 青弦笑了笑,“我无事。” 谢恒是担心这里的法阵影响到她。 才用灵力护着她。 谢恒并没有收回灵力,而是一直牵着她。 到了府内,唐浩一回头,便说道,“谢公子与夫人感情真好。” 谢恒毫不避讳的说,“唐公子见笑了,我夫人比较粘我。” 惹得青弦瞪他一眼。 谢恒心里酥酥的。 唐逆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在京城秀不够,出门在外还是这么腻歪。 到底是谁黏谁啊。 也不知道谢夫人如何受得了他? 不过,他就是来看戏的。 唐逆也不客气,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下,绣春刀放在手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谢恒表演。 反倒是唐浩很有眼色,很快让下人奉了茶水来。 “姑爷,你今日回来晚了,小姐很担心你,一直在念叨你呢。”丫鬟说。 唐浩笑着,“你回去与夫人说一声,我无事,待我招待完贵客,就去陪她。” “是。” 丫鬟退走。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阴魂。 它在谢恒手心越发的心浮气躁。 谢恒暗暗将其按下,忽然说了句,“唐公子,听起来,你与你夫人亦是情比金坚啊。” 唐浩不好意思的笑笑,“谢公子,见笑了。” 但,一个人心虚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谢恒勾唇,“唐公子,我略会一些看相之术,观你面相,似有二婚,不知唐公子与县令千金,可是原配夫妻?” 唐浩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露声色,“谢公子说笑了,唐某虽不才,却也是读书人,我曾承诺内人,此生唯有一妻,不纳妾,我夫人自然是我的原配正室!” “是么?”谢恒似笑非笑,眸光清冽的盯着他,“你的原配正室,不是苏家姑娘么?” 要不是他拘着点,原配正室要杀人呢。 第949章 男人之间的趣味 唐浩当即变了脸色,“你……” 他怎么知道! 唐浩蹭的一下,跟屁股下有针扎似的,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眼睛里的惊慌暴露出来。 但唐浩似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佯装镇定的收敛情绪道,“谢公子不是第一次来昆山县么,你是听说了什么?” 谢恒笑笑,“嗯,确实听说了一些事。” 唐浩无意识的紧张起来。 两侧拳头紧握。 谢恒却悠闲松弛道,“听闻,唐公子的发妻,是一个名叫苏清清的姑娘,就连这座府邸,也是苏家的?” “你的发妻过世之后,唐公子才继承了亡妻的家业?” 唐浩此时咬紧牙关。 脸色不太好看。 他做了这么多善事,就是想今后有人提及他,议论的都是他的善举。 而非他的前尘往事! 唐逆挑眉。 是这么回事儿呢? 所以,按照套路,以及谢恒这修道的本性,他袒护的那个阴魂,就是唐浩的亡妻? 唐浩心里七上八下的,“谢公子,看走眼了吧?” “我没有过什么亡妻。” “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县令千金。” 唐浩语气中,隐隐多了几分威胁的意思,“谢公子如果想在昆山县行走,还是莫要偏听偏信的好,我家夫人性子是有些骄纵的,免得惹恼了她。” 这是在暗示谢恒。 他夫人是县令千金。 得罪他,就是得罪县令? 谢恒扯了扯嘴角,县令虽然是个七品小官,放在京城,或许不显眼。 但在地方上,县令一职,拿捏的是一方命脉。 “是吗,难道是苏清清胡说的?” 谢恒莞尔。 唐浩瞳孔一闪,“苏清清……它在哪?” 他顿时慌了。 左右查看。 谢恒抬眸,嘴角带笑,“它不就在你身后么。” 唐浩僵住。 瞳孔放大。 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一阵一阵的寒气窜上脊梁。 他僵硬着转头,慢慢看向身后。 空空如也。 没人…… 唐浩松了口气。 就在他扭头时,谢恒摆了摆手,攥着的掌心松开,一股阴风吹过,唐浩回头的瞬间,眼前赫然多了个双目漆黑,面色死白的鬼脸! “啊!” 唐浩吓得跌在椅子里,“清,苏清清……” 谢恒哎了声,“抱歉,看错了,它在你前面。” 唐逆:…… 谢恒还真是恶趣味啊。 “唐公子,你家怎么有阴魂啊?看这怨气,得是怨鬼了吧。” 谢恒恶劣的说道。 唐浩肝胆欲裂,他根本不敢动弹,“别过来……” 家里有法阵,它是怎么进来的? 透过阴魂,唐浩看向谢恒。 是他! 一定是他做的手脚! 将阴魂放了进来! 谢恒正襟危坐,目光凝视着他,仿佛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唐公子,我还是想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认识它吗?” 唐浩心惊胆战,“唐大人,救救我!” 他抱着一丝希望,向唐逆求救。 然而,唐逆和谢恒是一伙的啊。 “唐公子,你还是据实交代的好。”唐逆说。 唐浩惧怕的同时,又恨极了。 他竟引狼入室! 早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就不好心收留他们了。 阴魂死死地盯着他。 仿佛他敢说一句假话,就会撕碎他! “认,认识。”唐浩只得说,“它是苏清清。” “苏清清,是你什么人?”谢恒又问。 唐浩不想说,反而威吓道,“谢公子,你就不怕得罪县令大人吗!”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他此刻的威胁,毫无作用。 谢恒直言道,“莫说你,便是你那岳父来,也无法为你撑腰,大理寺卿还在这坐着呢,唐大人乃当今君上的小舅子,他做事,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你最好不要惹他。” 他搬出唐逆来吓唬唐浩。 虽然但是……吓唬有用。 比起唐浩这个县令女婿,显然是唐逆这个大理寺卿官职更大。 唐逆无语道,“你最好如实说,问你话的这位,是皇后的徒弟,你哪怕说了半个字的假话,他都知道。” 就,相互吹捧恭维呗。 谢恒嘴角抽抽。 青弦摇头一笑。 这便是男人之间的趣味么。 唐浩彻底虚了,“苏清清,是我的发妻。” 他终于承认了。 整个人脱力般,瘫在椅子里。 愧疚的望着眼前的阴魂,“清清,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虚情假意,我要你偿命!” 顷刻间,阴魂的脸色,出现大面积的烧伤。 那是它生前留下的痕迹。 它是被大火烧死的。 阴魂双目血红,掐着唐浩的脖子,“是你为了攀高枝,放火烧死了我,你还毒杀了我爹娘!” 谢恒眯起眸子。 他从唐浩的面相,以及阴魂的记忆中,得知真相确实如此。 唐浩原是读书人。 也算是腹有诗书。 苏家是商户,算得上富贵门庭,苏清清是独女,结识读书郎唐浩,并与之两情相悦,定下终生。 婚后唐浩就住在苏家。 享受着苏家的富贵。 却又不甘入赘,苏家虽未让他入赘,但昆山县人人都说,他是倒插门。 吃软饭。 听的多了。 属于男儿的自尊心便受到了打击。 渐渐地,难免生出怨怼。 怨怼积攒,便会酿成大祸。 直至,县令千金也看上了他,百般示好。 起初,唐浩是无情拒绝的。 读书人有骨气,他已经娶了妻子,不可能再耽误县令千金。 可县令千金并没有因此气馁,反而觉得他有情有义,更爱他身上的风骨。 于是疯狂的想占有他。 得不到的,往往都在骚动。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 谢恒用灵力,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苏清清的记忆。 包括唐家,也就是以前苏家的下人! 大家都惊愕的看着唐浩,“原来小姐和老爷夫人,是被他害死的!” “唐浩!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老爷夫人对你多好啊,小姐一心想着你,你竟然这么对她们,你还是人吗!” 府里的老人,都是从前苏家伺候的。 打从苏家人都相继离世后,唐浩作为未亡人,便名正言顺的接管了苏家的一切。 还慈悲的顾惜苏家的下人。 将苏宅改成了唐府! 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苏家的丫鬟婆子们,冲上来捶打唐浩,然后跪在地上哭,“我可怜的小姐啊……” 却看不见,小姐的阴魂就在这。 “住口!”唐浩似恼羞成怒般,跳起来指着丫鬟婆子就骂,“一群下等人,若不是我好心,留你们在府中,赏你们一口饭吃,你们早就成流浪汉了!” 还敢来指责他? 下等人也配! 第950章 无情又无耻 阴魂扬手,卷起阴风,一巴掌打在唐浩脸上。 砰的一声。 唐浩撞翻了椅子,摔的狼狈不堪,疼的脸都扭曲起来。 “凭你也配说我家的人,什么东西,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选了你!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我就想毁了!” 阴魂恶狠狠说道。 谢恒适时提醒,“冷静,注意影响,别吓着人。” 丫鬟是贴身伺候过它的丫鬟。 婆子是它生前的乳娘。 阴魂还是顾惜她们的。 “小姐,小姐是不是你?是你回来了吗。”丫鬟哭着说。 阴魂没法回答。 “阿浩!”这时,光鲜亮丽的女子跑来,心疼的扶起唐浩,“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啊?敢在我家里动粗,还伤了阿浩!” 谢恒眯起眸子,“你是唐浩的妻子,县令千金?” “不错,我就是阿浩的夫人!”她昂首挺胸道。 知道她是县令千金,还敢在她家动粗? 林娟不满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打了阿浩,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坐着不动? 谁才是唐府的主人! 阿浩从哪带回这些没礼貌的人? 林娟又看了眼闹事的丫鬟婆子们,“我看阿浩就是平时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一点规矩都没有!若你们顾念旧主,大可随旧主一起去了,不必留在府中委曲求全!” 丫鬟不服,“这本就是苏家的产业,我们是苏家的下人!” 啪! 林娟甩手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放肆,现在这家姓唐,不姓苏!” 丫鬟捂着脸,还是嘴硬道,“那也不姓林。” 轮不到林娟来耀武扬威的意思。 林娟顿时恼怒起来,“大胆……” 林娟还想打人,忽然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惊呆了,“谁打我!” 下一秒,一股阴风直逼她眼球。 虽然她看不见。 但鬼爪已经戳到她眼珠子上,仅有毫厘之差。 阴魂最终,并没有剜她眼珠子。 因为林娟手上,没有沾它的血。 它慢慢的放下鬼爪,不经意间与林娟对视一眼,下一秒,便听见林娟的惨叫。 “苏清清!” 她惊恐的指着阴魂,浑身都在颤抖,“你是苏清清!” 鬼。 它是鬼! 林娟险些呼吸不上来,就要晕死过去。 阴魂却直勾勾的盯着她,“我是苏清清,被唐浩害死的亡妻。” 视觉冲击太强,苏清清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脸上还有大面积的烧伤,林娟没忍住,直接吐了。 她头皮发麻,吐得昏天黑地。 直视阴魂的感觉,太恶心了! 恐惧是她腹部痉挛,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林娟痛苦的捂着肚子,“你说阿浩害你,他怎么可能害你……他对你那么深情,你不是意外而亡的吗!” 苏家意外失火,苏清清葬身火海。 林娟听闻,失火时,唐浩不顾危险的冲进去救人,却没能救下苏清清。 他萎靡不振了好一段时间。 是她悉心照料,日日陪在唐浩身边,才叫他重新振作起来。 阴魂凝视着躲在林娟身后的唐浩,“那场火,是他放的。” 林娟白了脸,“怎么可能……” 一阵寒意,窜上了脊背。 “是他在我的参汤中才了迷药,将我迷晕,打翻烛台放的火!”阴魂怨气怒涨。 唐浩拼命狡辩,“不是,不是这样的,夫人,你别听它的,它只是不甘心自己死了,而我还活着,它想让我陪它一起死!” 林娟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 她认识的唐浩,是谦谦君子,重情重义。 面对她的示好,知道她喜欢他,却因为有了苏清清,几次三番的拒绝她。 直到苏清清亡故后,才渐渐接受她。 她以为,她和唐浩是水到渠成,循序渐进的修成正果。 甚至唐浩接受苏家,照顾苏家的生意和下人,她都没说什么。 林娟认为,这都是唐浩重情义的表现。 唐浩揪着林娟的衣袖,“夫人,连你也不信我吗?” 他看似深情款款。 其实是将林娟挡在身前,若有个什么,便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见色忘义,始乱终弃,死有余辜。” 一直看戏的唐逆擦了擦他的刀。 谢恒啧啧,“唐公子,应该很会钓鱼吧?这是将县令千金当鱼钓呢。” 面对林娟的示好,唐浩想必是一边拒绝她,一边又不着痕迹的吊着她。 让林娟觉得他谦谦君子,有情有义。 林娟似乎明白过来,“阿浩,你是故意的?故意拒绝我,让我对你欲罢不能,苏清清,真的是你杀的?” “不是,我没有!是他们污蔑我的,夫人,你相信我,你信我。” 林娟不敢置信。 事实竟然是这样。 唐浩紧紧抓着她的手,着急解释,突然,他猛地将林娟拉到自己面前,唐浩在袖中藏了一把匕首。 此刻,锋利的刀刃正抵在林娟喉咙上。 县令千金,竟是成了人质! “唐浩,你想做什么?”唐逆站起身来,眸光犀利的盯着他。 “都别过来!别动!”唐浩挟持着林娟,“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竟是我看走眼了,好你们几个扮猪吃虎的,大理寺卿,皇后弟子,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枉顾人命吧?” 林娟悲从心来,她甚至错愕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成了人质,“阿浩,你要杀我?” “我也不想杀你,是他们逼我的!”唐浩俨然已经魔怔了。 “她可是你的夫人。”谢恒眯起眸子。 用自己的妻子做人质,来威胁他们? 此人,无情又无耻啊。 “放了她,我留你一个全尸。”唐逆沉声道。 谢恒叹气。 唐浩都狗急跳墙了,唐逆这样说,哪里还能震慑得住他? 唐浩无非是赌他们正直,有怜悯之心,不会不顾及林娟的性命,这才敢铤而走险,挟持林娟。 林娟冰冷的泪珠,抵在刀刃上,心如寒冰。 她突然就共情了苏清清的恨。 自己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人渣。 真是可笑又可恨! 林娟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若她此时死在唐浩的刀下,她定然也要化为厉鬼,向他索命! 唐浩面容狰狞,威胁着林娟一点一点往外退,警告谢恒等人道,“都别跟过来,你们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修道人士,应该不想草菅人命吧!” “无耻!”阴魂狠狠骂了句。 究竟是谁,草菅人命。 唐浩就这么带着林娟,慢慢退出了唐府。 唐逆要去追,被谢恒拦住,“别追了,他恶念很重,重的隐隐生出了魔气,昆山县的魔物想必与他有关。” 第951章 我们都是祭祀品 恶念,是最容易滋养出魔气,也是最容易吸引魔物的。 “你有什么打算?”唐逆忍了口气。 讲真。 好久没遇到这么无耻的人了。 唐少卿的怒气值直接拉满。 这个人渣,竟然出其不意,拿自己的妻子做人质,还让他给跑了。 不过,谢恒既然让唐浩跑了,想必是另有打算了? 谢恒是故意将让人放走的。 毕竟认识这么久,这点默契,唐逆还是有的。 “放长线,钓大鱼,我要用唐浩,钓出昆山县的魔。”谢恒神色淡定,显然是有把握。 谢恒抬手,祭出追踪符。 只见追踪符上,隐隐现出光泽。 唐浩逃不掉的。 昆山县还有其他的少女遇害,必须要将幕后之魔一网打尽。 谢恒猜想,唐浩应该就是魔物利用的棋子。 “进去!” 唐浩将林娟带到了一间地下密室,将她推了进去。 林娟不敢置信,“唐浩,你真要这么对我?你对得起我吗!” 唐浩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阴霾取代,“老实点!” 说罢,他便径直离开了。 林娟整个心都凉了下来。 突然…… 林娟听到了细碎的哭声。 这才发现,这间暗牢里,还有其他人。 她转过头,看到几个和她一般的女子,都被关在这里。 “你们……”林娟想到什么,脸色煞白,“是被唐浩关起来的?” 其中有个面容清冷的女子,看了眼林娟,“又多一个受害人。” “林小姐?你不是……唐浩的夫人吗?连你也被抓进来了?”有人认出了林娟。 林娟可是县令的千金啊。 唐浩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竟然也被关进来了? 明珠眯起眸子,“你是唐浩的夫人?” 林娟自嘲的笑了笑,“我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个日夜,竟然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害怕了。 来个人救救她啊。 她爹是县令,唐浩怎么敢的…… 可想到苏清清,林娟便浑身发寒。 她甚至觉得,唐浩比化作怨鬼的苏清清更加可怕。 “别怕,不会有事的。”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林娟肩膀上,带着安抚的力量。 林娟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直直的望着面前清冷的女子,“你们……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明珠抿唇,“你们……我们都是祭祀品。” 林娟似是明白什么,眼泪还在眼眶里,便瞪大了瞳孔。 祭品? 她们是祭品。 谁能来救救她们啊。 林娟遍体生寒。 这间暗牢,就在道观地下。 唐浩面前,有一团看不清人脸的黑雾。 那便是他效忠的魔。 “这次的祭品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这次我要换个条件!”唐浩迫不及待的与魔气谈条件。 下一瞬,那团魔气须臾变化,幻化出一个人形。 “这次的祭品中,有你的夫人,你竟舍得将自己的夫人拿出来当成祭品?” 此魔物,俨然是个魔王的级别的。 比一般的魔物,散魔级别都要高。 仅次于魔君之下。 唐浩脸色阴沉,“我们的事,被她发现了,你的人根本没用,连个阴魂都杀不死!” 他怨毒的盯着魔王。 魔王很欣赏这样阴毒的眼神。 够狠。 才够恶。 恶念才是万恶之源啊。 “原来如此,发现了也不要紧,待本座吸干了她,再将她的尸首丢到深山里去,便不会有人察觉到。”魔王露出享受的表情。 唐浩身上散发出来的恶,当真是让他心情愉悦。 “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昆山县来了个懂道法的人,还有大理寺也来人了,我已经败露了。” 唐浩话音一顿,眼神犀利道,“所以我要那两个人死!” 魔王挑眉,“道士?大理寺。” 朝廷的人? “再高的官职,在本座面前,就是个死。”魔王笃信道。 唐浩冷嗤,“那我便拭目以待,祭品给你,这次之后,你要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 尤其是县令大人。 忘记他娶过林娟。 否则,他往后如何在昆山县立足? “小事一桩,本座答应了。”魔王大气道。 唐浩这才放心。 昆山观外。 谢恒望着这座道观,“果然是这里。”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道观里异常安静。 但道观上笼罩的魔气却清晰可见。 追踪符追到了这里。 魔物的老巢,在这没跑了。 青弦依旧提着一盏灯,“直接打进去?” 谢恒微微摇头,“先救人。” 青弦了然。 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女孩们,要先确保她们的安全。 “我去吧。”青弦说。 谢恒拧眉,没等他不同意,青弦又说,“你用隐身符,跟着我。” 谢恒这才勉强同意。 片刻后,昆山观的大门被敲响。 一个小道士打扮的人来开门,探出一个头,“你找谁?” “道长,我来此处投奔亲戚,可是一时找不到亲戚家住哪,现在天色太晚了,我看这里有个道观,可不可以大发慈悲,收留我一晚?” 小道士看她提着灯,孤零零的。 大半夜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若是将其拒之门外,这姑娘怕是就要露宿街头荒野了。 于是小道士发了善心,打开半扇门道,“道观受的是百家的香火钱,自然慈悲为怀,姑娘进来吧。” 青弦欣喜一笑,“多谢道长。” 她进了道观。 微微侧目。 小道士关门前,谢恒也进了门。 只不过,他带着隐身符,小道士未曾发觉罢了。 青弦勾了勾唇。 她一袭青衣,看着纤细单薄,提着一盏青灯,孤灯残影下,看着更添几分柔弱。 小道士露出一丝笑容,多了个祭品,魔王大人一定会高兴的。 “道长,我住哪?即便是给我间柴房住,也是可以的。”青弦怯怯的说。 小道士露出和善的笑意,“哪能让姑娘住柴房啊,姑娘随我来吧,我给你找几个伴儿。” 让你住暗牢。 “道观中还有其他没地方去的同伴?”青弦当做没听懂对方的弦外之音。 露出单纯的表情。 小道士笑笑,“有的,你们可以做个伴。” “那再好不过了。”青弦也垂眸笑了起来。 第952章 一盏青灯,一对璧人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着,耳边传来谢恒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别怕。” 她自然不怕。 她可是阴司。 小道士带着她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阴暗的屋子里,推开门,密室中的光线很昏暗。 以至于小道士一时没看清,里面有没有人。 “又有新朋友来了?” 是有人的。 暗牢里有人吱声。 小道士没看清人数,但也没怀疑,反而是青弦探头探脑的往里看,“谁在说话?” 她怎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下一秒,小道士瞅准机会,趁青弦不备,将她一掌推入暗牢中。 “呀!道长,你为什么推我啊?今晚是让我借助在这里吗。”青弦惊讶的问。 小道士阴笑,“是啊,今晚你就住这。”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出门,正要从外面锁上,就被谢恒一记手刀劈晕了。 青弦因为提着灯笼,隐隐照亮了阴暗的暗牢密室。 密室中,有几个女子蜷缩在一起,她们都同情又狼狈的看着突然加入的青弦。 青弦提了提灯笼照亮,“你们好啊。” 姑娘们:…… 她的灯笼,照到一个人。 只是侧脸。 半个清冷的侧脸。 但青弦觉得,她有些眼熟。 没等她细想,一直纤细微凉的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去。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你们手拉着手,我送你们走!” 青弦挑眉,“送我们走?” “姑娘,你也是被骗进来的吧?这个道观的人不安好心,要拿咱们当祭品呢!”有女子说道,“这位姐姐会些道术,她说可以送我们离开,我们有救了!” 几个女子齐齐点头。 面露欣喜。 仿佛看到了救命的希望。 青弦这才顺着灯笼的微光,看向那面容清冷的女子,只一眼,她便怔住了。 “你们人多,我会以传送阵,送你们离开!” 说罢,明珠便开始抬手结印。 青弦眯起眸子。 确实,是仙术。 是她! 昆仑山的明珠仙子! 她竟然来下界了? 就在这是,明珠突然停下施术,冷然的目光朝着青弦看了过来,“你身边,还有人?” 青弦微顿。 不愧是昆仑山大师姐。 谢恒一直隐身在她身旁,被她察觉到了。 明珠想了想,“既是同道中人,为何不现身?是你?” 显然,她也认出青弦。 是那个擅闯昆仑,盗取神木的女阴司! 那她旁边的…… 就在明珠诧异时,谢恒撤掉了隐身符,现身时,与青弦并肩而立,“你认识我夫人?” 谢恒突然现身,吓了其他人一跳。 青弦赶忙说,“大家别慌,这是我夫君,他是来救你们的!”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明珠打量着谢恒,原来这个女阴司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有夫君。 “果然是神木淬炼出的躯体。”明珠幽深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阴司真的可以和人族成亲。 也可以为了爱人,勇闯昆仑仙境。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值得这般付出? 而这男子,由神木淬炼过的身体,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人了。 他已经拥有了仙体。 既如此,为何不入仙族? 按理,他既得了仙体,应该入仙族好好修炼,已便更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 可他却留在了妻子身边? 是因为这个阴司吗? 明珠眼底,流露出一丝疑似羡慕的情绪来,随即,她便收敛了心神,目光淡然的凝视谢恒道。 “既然你也懂道术,那便助我一起,将这些无辜者送离这里。” 谢恒没有理由拒绝。 尤其听到她说到神木二字,谢恒心头便多了一丝谨慎。 这女子,会施仙术。 又知道神木。 似乎还认识青弦。 难道是……昆仑仙山的人? 谢恒心中有些凝重。 当初青弦为他从昆仑盗取来了神木,她不会是认出了青弦,要找青弦的麻烦吧? 谢恒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 以至于他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抬手将青弦挡回身侧,与明珠道,“好,我助你。” 在救人这点上,谢恒倒是与明珠想到一起去了。 他原也是打算,找到这个被作为祭品的女子,用传送阵救人的。 与明珠的提议不谋而合。 明珠只是微微点头,二人便一起施术,徒手画出一个不算太大的传送阵。 大约是因为谢恒的躯体,由昆仑神木淬炼过,所以在那之后,他的灵力,便染上了昆仑的仙力,明珠又是昆仑山的大师姐,二人联手,灵力属性竟是出奇的一致。 仿佛师出同门。 传送阵很顺利的就启用了。 “姐姐,谢谢你。”林娟望着阵法外的明珠道谢。 明珠只说,“在心中默念一个安全的地方,传送阵会送你们过去。” 林娟点点头,“我要带她们回县衙,请我爹做主!将这里的罪行公之于众,还我们一个公道!” 明珠没说什么。 她对人族的公道,并不关心。 她只是顺手,来救人的。 随即,传送阵金光一闪,便将几个女子都送走了。 金光消失。 暗牢里便只剩谢恒夫妻,以及明珠三人。 明珠看了眼青弦,面色没什么波澜道,“我还有事,你们自便吧。” 一个阴司一个仙体,要离开道观,想必易如反掌。 明珠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说罢,便施展瞬移之术,离开了。 青弦想开口,都来不及。 “我们也走吧。”青弦说。 谢恒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指,“青弦,你认识方才那女子?” 青弦默了默,“见过,她是昆仑山的大师姐。” 在她盗取神木时,帮过她。 青弦心里,是记着明珠师姐一个人情的。 谢恒知道,必然与神木有关,“我没问过你,取神木一定很危险吧,青弦,谢谢你。” 为了救我,冒险闯取来神木。 也谢谢你,成为我的妻。 青弦心中一片柔软,好似有一片羽毛,飘在心湖上,痒痒的,涩涩的,她扯了扯嘴角,“说这些干什么,兴许这不单单是你的劫,也是我的劫。” 谢恒明白,这个劫,代表什么。 他笑了笑,轻轻抱着她,“我渡你。” 青弦:…… 不,你是来拉我入劫的。 她抬手,拍了拍谢恒的后背,“有人来了。” 有凌乱的脚步声,哒哒哒跑来。 密室的门被推开,唐浩进来一看,只见一盏青灯,一对璧人! 多么温馨,又多么煞风景的一幕! 第953章 他斩的,是她的头? 但这一幕,不该出现在这里! 唐浩面目瞬间扭曲起来,“人呢?你,姓谢的,你怎么在这!” 人呢? 那些女子,那些祭品,怎么都不见了? 小道士揉了揉眼睛,“刚,刚刚还在的……” 他只是去邀了个功,怎么回来人就不见了? 完了啊。 小道士骗来了青弦,便去找唐浩邀功,说自己多找了个祭品来。 唐浩听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深更半夜的,哪来的女子送上门来? 尤其他刚逃回来,自然格外敏感,心中觉得不安,便匆匆赶来一探究竟。 果然。 祭品就没了! 唐浩面目阴沉的一巴掌甩在小道士脸上,“看你干的好事,引狼入室!” 小道士捂着脸,被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恒似笑非笑,“唐浩,你逃不掉,与魔物为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迷途知返尚有一丝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让你们将我大卸八块的机会么!” 唐浩冷嗤,“姓谢的,我可不是什么蠢货,林娟也被你们救走了?我做下这些事,迷途知返你们就会放过我么?” 天真。 他才不会这么天真! 这种话,哄哄三岁孩子得了。 他当然不信。 却见谢恒抬手,掐的个手印,下一秒,乾坤移位,谢恒夫妻从密室里出来了,而唐浩,被关进了密室中! 唐浩顿时大惊,“姓谢的,你干了什么!放我出去!” 谢恒勾唇,“唐公子,别急,你得罪,不当由我来审判,但你也该罪有应得。” 然后,密室里传出凄厉的惨叫。 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外面,唐浩带人,包围了道观。 林娟回到县衙,便迅速与县令说明了情况。 唐逆恰好赶到。 表明身份后,县令立马派出了县衙所有当差的,随唐逆一道来昆山观拿人。 唐逆带人强势闯入,几个小道士想要阻拦,被他下令拿下。 大殿中依旧供奉着仙尊神像。 唐逆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 不顺眼。 “砸了。”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开口。 “这……”县衙的人手有些犹豫。 昆山观供奉的是仙尊,砸了会不会对仙尊大不敬啊? 没人动。 唐逆便回眸,“不敢?还是不听令?” “卑职不敢。” 神像前的供台,被踢翻了。 泥巴堆砌起来的神像,也被劈碎。 摔的粉碎。 一个女仙像的泥巴头,掉在了唐逆脚下。 他面无表情的垂眸,总觉得眼熟,脑海中,忽而有黑影身影闪过,青灯幽光,衬出幽绿。 唐逆眉头一皱,又见鬼了? 是这些神像有问题? 他扬手,提刀斩下,将女仙像斩了个粉碎。 忽然。 一团魔气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 它悄无声息的,钻入县衙官差们的口鼻之中。 从而控制他们的神智。 等唐逆察觉不对时,县衙的人都不动了。 不是不动了。 是不听他指令了。 反而提起刀,面向他,个个面露杀意。 “杀了他!” 接收到魔王命令,被控制的人,纷纷对唐逆下手。 这些官差虽然武功不高,但在县衙当差,唐逆也不想伤他们性命。 故而他在打斗间,退出了供奉的殿外。 外面宽敞,打架就方便多了。 那团魔气,在空中萦绕,遮天蔽月。 魔王动怒。 这些人,竟然放走了他的祭品! 即便被魔气控制,县衙的人,也不是唐逆的对手。 很快就被他干翻了。 倒一片。 那团魔气如果有表情,一定气的冒烟。 唐逆手握绣春刀,一身飞鱼服威风凛冽,夜风吹得他的衣摆微微浮动。 “一群废物!” 魔王气急。 便亲自上场。 魔气便上了一个道士的身。 那道士的功力,瞬间猛涨。 几刀下来,唐逆虽招架得住,但虎口忍不住隐隐发麻,震得发疼。 十根手指酸痛不已,险些握不住绣春刀。 魔王的力量,不容小觑。 谢恒赶来时,唐逆已经落了下来。 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他抬手祭出符箓,就要帮忙。 却不想,青弦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似乎,有阻止之意。 谢恒迟疑了一下。 “魔物,休要猖狂!” 这时,清冷的声音传来,明珠提剑,如踏月而来。 直逼被魔王附身的道士。 唐逆看到这抹身影的时候,不知因何,整个人无缘由的愣住了。 那抹倩影,直逼退了魔王。 是仙子吗? 唐逆脑子里无意识的想。 同时,脑海中闪过那个掉落在他脚下,被他一刀斩碎的泥巴脑袋。 他斩的,是她的头? 等唐逆回过神来,那道士竟然窜逃了。 “魔物,休走!” 而那仙子,二话不说的追了出去。 仿佛只是个过客。 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在场的人一眼,包括唐逆。 仿佛,他们这些‘俗物’,都入不了仙子的眼。 唐逆立马回头,“追!” 他带着为数不多的人,追了出去。 也不知,是在追谁? 是追那匆匆一瞥的仙子…… 还是追魔物! 旁观的谢恒琢磨着,“青弦不让我出手,莫非是唐逆与那仙子之间有什么因果?” 青弦抿唇,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 她望着唐逆追去的方向,久久失神。 相传青灯行者,一人入世,悬两盏青灯,引三四灵光,五更时分,行六街七巷之中,渡八方游魂,可他……始终渡不过那个人。 也许是苦等不至。 青灯行者便有了执念,真正入世了。 他等的那个人……也许早已不在人族,所以注定是等不到的。 天亮时,唐逆回来了。 带回了被魔王附身的那个道士。 然,那道士极力求饶,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谢恒查探过,“他身上并无魔气。” 于是,唐逆便让人将昆山观的人都关进了县衙的大牢里。 也包括唐浩。 唐浩已经被苏清清吓的有些精神失常了。 林娟来看他时,他已经疯疯癫癫了。 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儿的喊有鬼。 “你有今天,全是你的报应!”林娟今日便要彻底断了与他之间的情意,说完就走。 唐浩蓬头垢面,他颤抖的抬头,脸上竟有大片的溃烂,看上去与怨鬼苏清清脸上的烧伤一般无二。 这,便是报应! 第954章 魂牵梦萦 明珠立于一处山头,看了眼昆山县,准备回昆仑。 忽然有人出声,“明珠师姐。” 回头,青弦在她背后。 明珠微微蹙眉,“我不是你师姐,莫要乱叫。” 青弦笑笑,“明珠仙子要回昆仑了吗。” 明珠不语。 便是默认的意思。 “那魔物,可是除掉了?”青弦又问。 明珠抿唇,“让他逃了。” 魔物阴险,但不会再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 昆仑仙尊,就是她师父,既然受了昆山县百姓的供奉,便不会放任魔物肆意妄为。 故而,师尊派她来诛杀魔物。 青弦听明白了,若那魔王还敢来,昆仑山不会坐视不理的意思。 明珠与她,没什么要聊的。 毕竟不熟。 她要走,青弦又说,“仙子此前,来过人族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明珠淡淡看她。 青弦扯了个由头,“我听闻,仙族很多人,都是从人族修炼上午的,有些好奇,是这样吗?” 明珠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你何必没话找话,多此一问?” 青弦一噎。 “你是阴司,怎会不知,人族与仙族的桥梁,早就断了,人族曾触怒凤族的凤帝,凤帝斩断桥梁,不许人仙两族再过多来往。” 明珠语气平平的拆穿她,“如今的人族,想要修炼成仙,谈何容易,人死后,不都去了你们冥府吗?” 青弦悻悻。 虽然但是……她说的没错。 明珠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仙气十足,“如今的仙族,会自己结道侣,也能自己孕育后代,不需要人族为仙族添人数了。” 而她,是被师父从人族捡回去的。 师门很多人说,她是个幸运儿。 有幸被师父收为弟子,带回昆仑。 青弦涨知识了,“原来是这样……” 明珠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青弦觉得,那一眼,藏着羡慕。 明珠仙子,羡慕她么? 羡慕她什么呢? 但仙子很快收回了目光,又是一派清冷。 “仙子留步。” 第三次,青弦叫住她。 明珠拧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弦叹了声,眸色赤城的说,“仙子还记得,曾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 明珠一愣。 青灯…… “你有他的消息了?”明珠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甚至匆匆回头两步,向她靠近。 但似乎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明珠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可是我问的青灯行者?” 青弦颔首,“此前我问过我在冥府的同伴,她们都没有听过青灯行者这个人……大部分阴司也不知道冥府有此人物。” 明珠眼睛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似是满怀期待落了空。 她转过身去,将失落藏起来,怕自己在人前失态。 “不过……”青弦话音一转,“我在冥府阳卷上,找到了与其相关的记载。” 明珠心绪起伏不定,“阳卷?” “冥府阳卷,记人寿命,祸福旦夕,所以……”青弦露出一丝笑意,说,“青灯行者,很有可能已经入世了。” 明珠眼神闪烁。 入世? 意思是,他成了凡人? 就在茫茫人海的人族中? 明珠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紧握,声音有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和紧张,“他是谁?” 既说他入世了。 阳卷记载凡人寿数。 便说明,她知道那人是谁? 青弦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仙子你见过的。” 明珠愣住。 脑海中闪过什么…… 与她透漏这些,不过是回报她在昆仑山帮过她的恩情。 青弦心道,谁叫我这么记恩呢。 唐逆不知,魔物具体有没有被诛灭,但昆山县失踪的少女,都平安救出。 道观被查封。 魔物的巢穴也被捣毁。 此案,也算有了成果。 唐逆也算跟县衙,以及定州府衙那边,有了个交代。 权当,魔物已经被消灭了吧。 可,唐逆脑子里,时常想起那个从天而降,一闪而过的仙子。 他甚至连人家的样子都没看清。 却开始对人家,魂牵梦萦般…… 唐逆自嘲笑笑,他真是魔怔了。 偶尔晚上做梦,会梦到那个提着青灯的鬼影,依旧站在自己床边。 等他醒来。 又什么都没有。 唐逆不禁想,阿姐的话怎么不灵了呢? 不是说来了定州,解决少女祭祀一案,就能化解的吗? “大人,多谢大人救回小女及县里的女子啊,下官感激不尽。” 林县令带着女儿林娟,亲自前来道谢。 唐逆收敛了思绪,虚虚抬手,“县令大人不必客气,唐某职责所在,如今魔物已除,唐某也该回了。” “下官准备了酒水,想款待大人一二,聊表谢意,大人这就要走了?” 林县令道。 “县令大人的好意,唐某领了,款待就不必了,公务在身,恕不便久留。” 唐逆都这么说了,林县令也不好强留啊,“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下官送送唐大人。” 送到县衙门口,唐逆说了句留步,就走了。 林县令目送他走远,“幸亏是大理寺卿,将这桩棘手的案子解决了,不然我这乌纱帽,肯定就保不住了,连我闺女都回不来了!” 林娟想到之前的凶险,忍不住落泪。 说到这,林县令就一肚子火气,一拍大腿道,“唐浩呢?把他给本官提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唐逆打算原路先回一趟定州,将昆山县的结案卷宗给府衙瞧一眼,再回京复命。 结果刚出县城,就碰上了谢恒。 “在等我?” “等了半个时辰。” “谢兄不继续游历了?” “下次吧,唐兄,一道么?” 唐逆笑笑。 一道就一道。 只是,在看到谢恒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时,唐逆微愣,继而眼睛一亮。 是她! 仙子! 心口处莫名传来一阵悸动,唐逆压抑着情绪,不动声色道,“这位姑娘是……” 谢恒挑眉,轻笑道,“明珠姑娘,与我们同路,故而同行,唐兄没意见吧?” 唐逆几乎脱口而出,“没意见。” 话音出口,唐逆脑子里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 那个提着青灯的鬼影似乎从他脑海深处,迅速向前移动。 直至,出现在他眼前,他看清了……那双如琉璃般,透着淡漠的眸子。 刹那间,唐逆的视线有过片刻的迷糊。 “你没事吧?” 清冷的声音中似乎夹着不易察觉的关心,唐逆感到不适的时间很短,当他视线聚拢,目光清明时便看到一双抓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唐逆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人甩开。 浑身带着抗拒和戒备。 冷酷的面上,带着一丝不耐。 几乎是从眼睛里蔓延出三个字,别碰我! 第955章 山神吃人 明珠被推开,双手骤然落空,她显得有些局促,手指僵硬的垂下,极力让自己看上去神态自若,“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我会些医术,可以替你看看。” 推开她,是无意识的。 因为唐逆又看到了那个提灯鬼影。 他眉心紧拧,此刻甚至有种,那鬼影就寄居在他身体里的错觉! 当唐逆意识到,他推开的,是仙子,他抬手,想说点什么,明珠却已经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 明珠颔首致歉道。 唐逆有什么话,好像梗在了心口。 喉咙里好像上了锁,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无事,是我不习惯,与人靠近。”唐逆生硬的说。 一行人上路,返回定州。 路上,唐逆没再跟明珠说过一句话。 青弦寻了个机会问她,“仙子怎么不理他呢?” 明珠抿唇,“他不需要。” 唐逆抗拒她。 她便识趣的与他保持距离。 “可你为了他留下来……” “我并非为了他。”青弦话未完,便被明珠打断,“我是为了除魔。” 那魔王逃了。 只是这理由,怕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分明是为了唐逆留下来的。 明珠只是想……送他一程。 等他安全回京,她便离开。 返回定州后,张知府早早就在等候,见唐逆归来,张良连忙迎上去,“唐大人,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听说昆山县的邪祟已经被铲除了,多亏了唐大人啊……” “邪祟并没有铲除。”唐逆路上已经知道了魔王逃窜的事,他说,“邪祟逃了。” 张良脸色微变,“这……那邪祟,不会来了定州作乱吧?” 他面色凝重。 唐逆听出了言外之音,“张大人此话何意?” “大人,下官正要与大人说,定州近日也出现了山神吃人的传闻,经本官查问,方知是有猎户进山打猎,便再也没有回来,有百姓说,山中都是人骨,是……山神吃人。” 张良汗颜道。 依理,府衙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但唐逆拿回的卷宗里,确实邪祟作祟。 故而,张良不禁想,山神吃人,会不会是邪祟的同伙。 “什么山?”唐逆皱眉,哪来的山神,还吃人? 吃人的就不可能是所谓的神。 “是,是定州城外的小雷山。”张良道。 “除了猎户,可还有其他受害者?”唐逆沉声问。 “唐兄,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不妨进去慢慢说?” 没等张知府开口,谢恒提议道。 唐逆不知为何,看了眼明珠,姑娘家,赶路应该挺累的。 于是他颔首。 “是下官糊涂,唐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几位先入府衙休整,山神的事,我们再慢慢细说。” 张良恭敬道。 事后,唐逆等人从张良口中,了解到小雷山吃人的内情。 说是有猎户在山里迷了路,被人发现时,人已经成了一具骸骨。 猎户常年奔走在山中,对山里地形再熟悉不过,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 可是连猎户都迷路走不出来,可见山中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有人说,看到小雷山里真的有山神。 那山神身躯高大,足有两人高。 见到过山神的人,活着逃出来的,都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听完前因后果,明珠若有所思的说,“魔物喜欢蛊惑人心,食人恶念,现在的魔族,应该都不吃人了,魔族觉得吃人太粗俗,所以改为吸食恶念。” 张良听的脊背直发寒,“姑娘似乎很了解邪祟啊?姑娘方才说什么,魔族?姑娘的意思是,小雷山吃人的,不是山神,是邪魔?” “暂不确定。”明珠直言。 她不确定,是不是昆山观的魔王,逃到了小雷山。 明珠起身,“我去一趟。” 说罢便要走。 被张良拦住,“姑娘不可!” “非是下官轻视姑娘,而是姑娘你一介弱女子,若真是邪魔所为,姑娘你去岂不危险啊!” 张良还是很有良心的。 他劝阻明珠,也是为了明珠的安全着想。 但明珠却非寻常女子,她微微一笑,“无妨。” “这……”张良心想,这姑娘怎么不听劝呢? “我与明珠姑娘去。”唐逆开口。 明珠一愣。 唐逆无意识的,避开她的目光,起身说,“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不是山神吃人,得亲眼去瞧一瞧。” 张良当即道,“下官将府衙的人手都派给唐大人。” 唐逆颔首,没拒绝。 多带点人手,总没坏处。 “相公,让你寻的法师,可有消息了?” 这时,走来一个衣着低调不失身份的妇人。 看起来三十来岁。 妇人面上带着忧虑。 张良扶着人,“夫人你怎么来了,待寻到人,我自会与夫人说的。” “来不及了呀!若再找不到驱鬼的法师,默娘她就危险了呀!”妇人越说越着急,“她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如何等得起?” “夫人你先别急,告示我已经贴出去了,莫急莫急……” “怎么能不急!不是你家的人,你当然不急!”妇人闷闷的,一把甩开了张良的手。 “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叫不是我家的人,我与夫人一样上心啊。”张良解释。 但妇人心情不佳。 不想理会。 谢恒挑眉,插了句嘴,“张大人,你夫人刚才说,要找驱鬼的法师?” 差点忘了。 谢恒还没走。 张良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哎,都是些邪乎事儿!” 张夫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她方才确实失态了些,“我不知,相公你这还有客人?” 谢恒本来要走了,听到驱鬼二字,他职业病般停下了脚步,“大人不妨说说,什么邪乎事?” “你……”这算是家事,张良其实不太想说。 青弦便指了指谢恒道,“他会驱鬼。” “当真?”张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位兄台你会驱鬼?” 谢恒是跟着唐逆一起回来的。 张良只当他是客人。 并不认识谢恒。 谢恒笑笑,“谢某修道,驱鬼也算精通,张大人若信得过,不妨说说看,兴许谢某能帮得上忙。” 青弦勾唇。 谢恒如今,倒也不谦虚了。 “你是道士?”要找法师的张夫人面露欣喜,“谢道长,你会驱鬼?太好了!默娘有救了!” “默娘是……”谢恒挑眉。 张夫人激动的正要开口,张良无奈地说,“夫人,你先坐下,切莫急躁,我们坐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