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红人》 第552章 酒局上的规矩 会议之后，由市长孟新蕾牵头，邀请了徐东升参加私人晚宴。 徐东升本来还想拒绝。 但是孟新蕾提出了要跟他探讨益宁贪腐问题，让徐东升瞬间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会议上徐东升点名的那几个人，除了已经被带走的阮永风，剩下的这几个作为情况说明的同志。 在征求过徐东升意见之后，孟新蕾让他们也参加了这次晚宴。 宴会的地点选在了益宁一个小饭店。 规格不算是很高。 但是来的人，却是能让益宁发生改变的这一波人。 宴会上，市委副书记陈文奇率先向徐东升敬酒。 徐东升端着酒杯，并没有立刻去喝。 而是看着他笑呵呵道，“文奇同志，你我本来是要搭班工作的。” “但是我忽然收到了关于你的举报材料，若是不把这个说清楚，很难让我喝下这杯酒啊。” 说着话，他又看向了孟新蕾。 “孟市长，我觉得咱们这顿饭既然吃了，就要吃出效果，吃出规矩。” 孟新蕾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轻笑道，“东升同志，你想要什么规矩？” 徐东升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 而后才沉声道，“我不是喝不惯益宁这杯酒，也不是对你们个人有看法。” “同时，我还要声明一点，我也不是传言中的不近人情的人。” “但是有一点，我看的很重。” 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徐东升，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说点什么。 徐东升继续道，“首先就是关于个人羽毛的问题。”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这一点我不否认。” “但是这个错误也是有大有小，有主观性和被动性的区别。” “所以，在接下来的喝酒中，只要你们说的话，能让我对你们放心。” “能让我接下来能主动将工作交给你们，我就喝光杯中酒。” 陈文奇几人对视一眼。 而后又都看向了孟新蕾。 孟新蕾放下酒杯，轻哼一声道，“徐书记这是来确立山头来了啊？” 徐东升摇摇头，“孟市长你误会了，我不搞什么山头，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更不会去坏什么人的蛋糕，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刚才说的，我想为益宁做点事。” “我想完成上级给我的任务，我想在我离开的时候，益宁的老百姓不会指着我的脊梁骨骂。” 孟新蕾眼神开始变幻不定。 徐东升这话几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同时她也很好奇，徐东升来益宁的任务是什么，又是谁给他的任务。 想到此，孟新蕾便随口问道，“徐书记，我们既然都坐在这里了，你也说了，要开诚布公。”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们，你这次来，想要达成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也好让我们心中有数。” 徐东升抿了一口酒，瞥一眼孟新蕾道，“首要任务当然是发展益宁的经济。” “经济不发展，所有的问题都会接踵而来，所以接下来三年，我的任务就是，至少要将益宁的经济排名，在省内提升五个名次。” 听到这话，孟新蕾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个名次。 说的轻巧，落实到上，那可是近千亿的提升。 这个名次，要是放在其他落后省份也没什么，可是这可是滨城。 沿海地区。 要想在这里提升五个名次，难如登天。 再加上现在的产业格局基本已经定型。 特别是上次郑先功他们搞的轰轰烈烈的那次产业升级计划。 本来是益宁逆天改命的一次机会。 但是益宁没有把握住，这也就让他们错失了唯一的一次机会。 以至于张启文这么强势的一个人，在离开的时候，都带着满腔的不甘和落寞。 徐东升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在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又继续道，“上次的产业计划没赶上没关系，我们还有我们的优势。” “民以食为天，我近来翻阅咱们益宁的档案，发现咱们益宁市在食品产业上有天然的优势。” “所以我觉得如果从食品产业入手，冷链运输，物流等产业为辅，同时借助互联网红利，定能让益宁的经济面貌焕然一新。” 孟新蕾依旧皱眉。 她看着徐东升，“徐书记的意思是，要靠明举食品厂？” 说完，她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失望。 明举食品厂如今确实是益宁最大的食品企业。 但是他们的强大，得益于他们的垄断地位，以及各种政策的扶持。 若是没了这些，仅仅依靠他们自身，说不定早就倒闭了。 这也是蔡明举一直往政府部门塞人的原因之一。 同时也是孟新蕾这些人刻意疏远蔡明举的人的原因。 再看徐东升近来跟蔡小月走的颇为亲近。 就更加坐实了孟新蕾心中的这个猜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徐东升这时候却挥了挥手。 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明举食品厂的问题，我也观察到了一些。” “以前我的老领导曾经有过一个比喻，说的就是他们这一类的企业。” “老领导说啊，这一类企业就像是一头没有任何自己价值的猪” “得了一些好处，被临时喂养大了，撑门面而已，但是你要是想要他的肉。” “就会发现，他从内到外就没有一块好肉，全是虚的。” “所以我们的发展，首先要摒弃的便是这一类的企业。” “不但要摒弃，而且速度要快。” “我在这里表个态，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我建议就放在清除这一类的企业上。” “想要发展，先把自己身上的浓疮铲除干净，如此才能轻装上阵，也能走的更远。” 徐东升的这一番表态。 让在座的众人再次震惊。 他们不是没遇见过强势的领导。 但是像徐东升这么强势的，一来就要干掉本地的明星企业，他们还是真没见过。 说准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孟新蕾。 孟新蕾思索一番，然后轻声道，“我觉得徐书记定下的这个规矩挺好。” 说着，她就看向了陈文奇。 “那就从你开始吧。” 第553章 醉的未必是人 陈文奇算是看明白了。 如今的孟新蕾，就是被徐东升猛地出击，给一下子打蒙了。 以至于一退再退。 孟新蕾一开始可是跟他们几个都说好了。 等徐东升过来，要给他施以颜色。 可如今看来，不是他们给徐东升施以颜色，而是徐东升骑在他们头上打啊。 可恨孟新蕾这个带头大哥，偏偏还不为他们说话。 陈文奇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直接对徐东升道，“徐书记，我此前在益宁市，确实有过做的不对的地方。” “我个人认为，最大的一次错误，就是在郑书记前来指导经济工作的时候，我觉得他提的让益宁成为整个滨城的贸易枢纽不现实。” “所以在那段时间内，我就出现了消极怠工的情况出现，虽然我不敢托大，因为我的不作为，让郑书记主导的经济改革没能成功。” “但是这其中一定有我的过错，这一点我认，如果徐书记觉得我渎职，我也认。” 说完，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徐东升愣了愣，暗道陈文奇这个人可真够鸡贼的啊。 说话避重就轻。 政见不同而已，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徐东升能拿他如何？ 不过陈文奇这也算是为接下来的酒局开了个好头。 而且上来得罪的就是郑先功。 于是徐东升也不说什么，在陈文奇喝完之后，也端起面前的酒杯，跟着一饮而尽。 陈文奇大喜，然后激动的坐下。 他是坐下了，旁边的几个人可就难受了。 特别是洪洋易和胡高荣。 他们可没有陈文奇这么好的‘过错’可以坦白。 他们要是说，那就是伤筋动骨。 他们讷讷的看一眼孟新蕾。 谁知道孟新蕾此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东升呵呵一笑。 “既然今天是坦白局，陈书记又开了个好头，我做为提议者，自然也不能例外。” “我说一件我当秘书时候犯的错误吧。” 几人精神一震。 就连一直老神在在的孟新蕾，都诧异的看了一眼徐东升。 按理说，这个时候徐东升处于绝对的优势。 他完全没有自爆糗事。 他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孟新蕾一时间又陷入沉思。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已经落入下风，那就不妨示敌以弱，甚至是白送一些功劳给对方。 最大程度的麻痹了对方之后，再施行大招。 到时候一定能打的徐东升措手不及。 可如今看来，徐东升跟她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徐东升的话还在继续。 “那时候我跟着的江海市顾北春顾书记，他是个老成的人。” “做事也滴水不漏，我呢，不怕你们笑话，是有点愣头青。” “有次他让我去暗地里调查一下我们市长的把柄，我就这么去了。” “去了之后，我就好一顿调查，也真的查出了一些问题，然后我就开心啊。” “觉得我为领导做了事，还不得被领导器重。”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看洪洋易几人。 这几人面面相觑，总觉的徐东升嘴里是说他自己，可实际上说的却是他们几人。 甚至他们都开始猜测，徐东升说的这个事，很可能都不存在。 但是他们还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盯着徐东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徐东升呵呵一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我就把这个事，按照顾书记的要求，直接上报给了纪委。”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几人摇头。 徐东升笑道，“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上层的争斗，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左右的。” “而且，我也因为这个事，不但失去了顾书记的信任，还得罪了我们吴市长。” “那个时候我有多惨，你们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洪洋易皱眉，盯着徐东升道，“徐书记，得罪你们吴市长我能理解。” “可顾书记为什么不信任你啊，你可是按照他说的去做的啊。” 徐东升呵呵一笑，“你说为什么？因为我没达到他预期的目的啊。” “我在他眼里，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自然不会被信任。” 杀人诛心！ 孟新蕾这回算是彻底的听懂了徐东升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徐东升这是当着她的面打她的脸啊。 几乎已经在明着说，她已经放弃了眼前这几个人。 孟新蕾要是再这么沉默不语，将来就很难在益宁混下去了。 其余几人这会也都把目光看向了孟新蕾。 孟新蕾轻哼一声，端着酒杯道，“徐书记果然牙尖嘴利。” 徐东升哈哈一笑，“好说好说，秘书出身，就这点优点了。” 孟新蕾端着酒杯，“我看不是顾书记不信任你，而是你自己多疑，误会顾书记了吧？” “他要是真如你说的那么不信任你，他死后你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为他处理丧事？” “我觉得真实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顾书记看到了你的忠诚，故意表现的对你疏远。” “以此来迷惑那些想要对付你的人，但私下里，却把更加重要的任务　交给你。” “要不然的话，你如今也不会仅仅用了三四年，就从一个秘书，坐到了一个市的市委书记。” 徐东升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就给孟新蕾竖了个大拇指。 反应够快，处理也得当，还不把事情扩大化。 跟她斗，徐东升第一次有了旗鼓相当的感觉。 他哈哈大笑，举起杯，跟孟新蕾碰了一下道，“还是孟市长考虑的细致，也许是我想的简单了。” “这杯酒，算是我感谢你为我解开了多年心结的谢礼，要不然，我现在恐怕都还在误会顾书记。” 说着，徐东升哈哈一笑，一仰脖，就把酒干了。 孟新蕾看了一眼徐东升。 这杯酒她完全可以不喝的。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跟着徐东升一起喝了下去。 有了这个开端，接下来的氛围就活跃了许多。 各自说了不少自己的糗事，算是互送把柄了。 但又都知道，这些不可能做为真正的把柄，只是为了表达个态度罢了。 不知不觉，徐东升就有些醉了。 趴在桌子上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陈文奇看着他，对孟新蕾道，“领导，要不要把徐书记送回去？” 孟新蕾摆摆手道，“不用，你们都先回去吧，徐书记这边我来照顾。” 几人对视一眼，也不多说什么，纷纷离去。 等他们都走了，孟新蕾又自顾自的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 然后看向徐东升，“徐东升，你是真的喝醉了？” 第554章 划出道来 徐东升微微睁开眼。 “孟市长是想让我醉，还是不想让我醉啊？” 孟新蕾眼神飘忽，又喝了一口酒，幽幽道，“我只当你是醉的。” 徐东升呵呵一笑，继续闭上了眼。 孟新蕾深吸一口气，往徐东升身边坐了坐。 有些话，只有一个人醉了才好说。 哪怕是假装的。 “徐东升，益宁市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你以为我想为难你？” “还不是形势所迫，我要是不这么做，我接下来的工作就会受到影响。” “都说县乡是人情政治，可益宁市的情况比县乡还要复杂的多。” “而且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是如此，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 “甚至就连张启文书记来这边的时候，跟你我情况也都差不多。” “可又能如何呢？” 徐东升听到这里，心中忍不住就微微一叹。 孟新蕾这番话倒不像是假话。 不过她这些话中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把他们的失败，完全建立在本地环境不行上面。 而且还在想方设法的去为这种说辞找各种看似合理的道理。 她完全没想到，上头把他们调过来，为的就是改变这种环境的。 而不是被各种各样的环境所左右的。 是，改变一个地方的政治环境，营商环境，是难如登天。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不难的话，派他们这种能力强的人来干嘛？ 徐东升不觉得自己的能力就比别人强。 但是他就认准一点。 一切问题的根源就是人。 只要解决了人的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张启文和孟新蕾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敢去碰触这一个根源。 毕竟大规模的动人，势必会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 甚至会因此在自己的仕途上留下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录。 他们怕，徐东升不怕。 这是深层次的原因，徐东升看的清楚，想来张启文和孟新蕾也都能看得清。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权力。 谁不想自己说了算。 如果孟新蕾对权力不感兴趣，也不会一上来就给徐东升下马威。 说白了，还是一山不容二虎罢了。 如果徐东升这个时候明确表示，以后益宁市孟新蕾说了算。 估计孟新蕾现在说的这些问题，又都不是问题了。 想到此处，徐东升呵呵一笑，继续趴在那里想要听听孟新蕾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孟新蕾停顿了一会。 见徐东升一动不动，皱了皱眉继续道，“刚才说的是政治方面的问题。” “光是处理这些问题，就已经十分棘手，我故意表现的那么强势，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谁知道竟然让你误会了。” 徐东升冷笑。 误会？ 要不是自己强势反击，误会怕就是以后的事实了。 “徐东升，说真的，我是真不想跟你为敌。” “好了，不说这些了，接下来说说更严重的问题。” “益宁市如今就像是一架四处漏风的马车，无论谁来赶车，都不可能好看。” “政治问题是藏在水面下的，水面上的就是落后市县都有的人口流失问题，经济原因。” “你我都清楚，经济问题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要是不能把益宁市的经济问题解决了，就算做再多工作，都是白搭。” 对于孟新蕾的这个说法，徐东升倒是认同。 包括她说的那个人口流失问题。 在经济落后的地区，人口流失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孟新蕾幽幽一叹，“我要是想要发展经济，就必须要有话语权。” “你不愿意给，我理解，但我可以明着跟你说，益宁市的问题你解决不了。” “你是善于发展经济，上头派你过来，也是认可了你发展经济的能力。” “但就算如此，我还是不认可你能将益宁市的经济发展起来。” “我不是小瞧你，也不是不相信组织，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对益宁市的经济失望透顶。” “你是人中龙凤，我想让你跟张启文书记一样，三年后光光鲜鲜的离开。” “而不是像其他几个书记那样，临了临了了惹了一身骚。” 徐东升再也听不下去。 要说前面孟新蕾说的还在线。 后面这些完全就是为自己专权硬找理由了。 什么叫为他徐东升好。 她们没什么交情，她凭什么为自己好？ 徐东升从桌子上起身，盯着孟新蕾道，“孟市长，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里了，我要是再不醒，就有些不懂事了。” 孟新蕾微微点头，重新端起酒杯，不时抿上一口。 徐东升看她一眼。 从他的角度去看这个时候的孟新蕾，竟然发现这女人竟然有几分好看。 可她就算是再好看，也比不过白欣怡和卫文君。 而且她那一张国泰民安的脸，也确实有些不符合徐东升的胃口。 孟新蕾见他打量自己，不由的就坐直了几分。 将自己的骄傲展露出来。 徐东升转过眼去，轻声道，“益宁市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些。” “我认同你说的这几个问题，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们不是普通打工者，什么都要按照既定的规矩来。” “我们是父母官，是地区发展的掌舵人。” “我们要主动担起组织上赋予我们的责任和期待。” “要是照你说的，来个人就任由益宁市这么带着问题发展下去。” “然后还不去做什么改变，怕得罪人，怕担责任，怕惹一身骚。” “那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什么事都想捡现成的，而不是想着去做挖井人，我们又有什么用。” 孟新蕾皱起眉头，想要反驳徐东升。 可徐东升没有给她机会。 他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道，“就比如今天，这顿饭吃的意义在哪里？” “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你既然跟我交心，那我也辜负，我在这里也跟你表个态。” “我这人就不喜欢你好我好大家好。” 孟新蕾眼神一凛。 徐东升不去看她，轻哼一声继续道，“既然问题你指出来了。” “而且你还说你解决不了，那正好啊。” “接下来你配合我的工作，得罪人的事我去做，就从益宁市的明举食品厂开始。” “你们不敢啃这块骨头，我来啃。” “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毒瘤企业，还真就碰不得了。” 孟新蕾眉头皱的更紧。 她此刻心中已经冷笑不已。 在她看来，徐东升要是敢碰蔡明举，就是在自寻死路。 蔡明举的人脉广大。 好多来益宁的领导想要动他，最后下场没一个好的。 再加上这个食品厂已经是益宁市的明星企业。 要是动了，引起的社会反应，也一定是巨大的。 她早就听说徐东升是个愣头青。 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好，徐书记，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但是这个事，必须要有个期限。” 徐东升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 也直接表态道，“期限是肯定要有的，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企业，我们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在他身上。” 说着，他略一沉吟，“三个月吧，三个月内，我解决食品厂的问题。” 孟新蕾看向徐东升。 心中已经开始发笑。 在她看来，徐东升这就是在自寻死路。 张启文那么强势的人，啃了三年都没啃下来的骨头，他徐东升凭什么三个月就想啃下来。 不过这也恰好正中孟新蕾下怀。 徐东升被教育了，她也能更好的掌控全局。 于是她也不迟疑，当即就答应下来。 “好，那就三个月，这期间我会配合你的工作。” 徐东升嗯了一声。 如今既然跟孟新蕾划出道来，徐东升便不想多待。 徐东升走后，孟新蕾脸上的酒意瞬间消失不见。 阮永风也从一旁的隔间走了进来。 他往徐东升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凑到孟新蕾跟前道，“领导，要不然派人盯一下徐书记？” 孟新蕾摇摇头，“不要多生事端。” 阮永风迟疑道，“他方才都那么说了，明显是想要跟您争权啊。” “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要是再闹出什么事了，我们不好收场啊。” “就比如今天，付宁建的家人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孟新蕾暗暗咬牙，“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又蠢笨如狗，我要是徐东升，也会先拿他开刀。” “贪了钱不知道伪装好自己，就那么明摆着让自己家人去花。”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说着，她起身，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衣服架上的衣服。 阮永风忙跑过去拿过来，然后亲手给孟新蕾披上。 甚至就连前面的扣子，阮永风都弯下腰，一颗一颗的给孟新蕾扣上。 期间的碰触自然不可避免。 可孟新蕾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也没有半分不悦和回避。 等阮永风扣完扣子，孟新蕾看他一眼，幽幽道， “以后他家人再打电话过来，就直接跟他们说，要是再闹，可就不是他一个人进去那么简单了。” 阮永风点头，“好的领导。” 说完便陪在孟新蕾身边，一起出了饭店的大门。 而此刻的徐东升，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躺在床上后，却没有半分睡意。 最后索性爬起来，坐在靠窗的书桌边，一颗接一颗的抽烟。 酒桌上，话说出去了。 可想要真把明举食品厂办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555章 比想象的还有严重 首先就是人手问题。 徐东升初来乍到。 整个益宁市没几个自己人，三个月的时间期限，注定也不可能去培养一个自己的队伍。 一想到这里，徐东升就开始有些怀念在江海市的日子。 就在徐东升为此事发愁之际，他宿舍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如今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徐东升暗忖，难不成是史毓云来了。 于是他也没多想，走过去就把门打开了。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徐东升现在对市委和市政府的人员还认不全，便开口道，“你是？” 来人面带笑意，“你好徐书记，我是路卓宇，在咱们市发改委任职。” 徐东升记忆中快速蹦出了路卓宇的履历。 他也算是益宁的老人了。 从益宁市下面的县里升上来，一路坐到了市发改委主任的位置。 也算是一个能干的人。 徐东升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而后把他让进屋里。 “这么晚了，路主任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说着话，徐东升就想给他倒杯水。 拿起杯子，才发现自己这宿舍现在好些东西都没置办。 于是他只好冲着路卓宇举了举杯子道，“实在对不住，我这还没热水。” 路卓宇忙摆手道，“徐书记不用麻烦，我说几句话就走，也是看你宿舍的灯亮着，就跑过来碰碰运气。” 徐东升将他让在座位上，“好啊，路主任有话就说。” 路卓宇有些局促的看一下徐东升，停顿了好一阵，才试探道，“徐书记，我有个情况想跟你汇报一下。” “是关于明举食品厂的。” 说着，他密切的观察着徐东升的神色变化。 徐东升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清楚他这是试探自己来了。 只是徐东升这会还不清楚路卓宇的立场，便不露声色道，“哦？食品厂怎么了？” 路卓宇道，“是这样的，我们部门原本做了发展其他产业的规划。” “可现在有个问题，就是发展其他产业，需要财政支持。” “可我前几天去财政那边见夏诗琪，她竟然跟我说今年的财政预算已经花的七七八八。” “主要就是花在了明举食品厂身上，而且这种情况已经存在好几年了。” “这就导致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徐书记。” 徐东升皱眉道，“路主任的意思是，想让我把钱给你们发改委要过来？” 路卓宇心头一震。 同时眼底也浮现出一抹失望。 他起身，摇头苦笑道，“花出去的钱，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我就是跟你汇报一下我们工作上的问题，希望得到领导的谅解。” 徐东升点点头，“好，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后面要是有了什么解决方案，我会通知你的。” 路卓宇眼底的失望愈发浓郁，他语气也随即低沉了一些，“好，那我就不打扰书记休息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就在他快要走出宿舍门的时候，徐东升忽然喊住他，轻声道，“路主任觉得，要是明举食品厂被立案调查了，对益宁市是好事还是坏事？” 路卓宇方才是在试探徐东升。 而徐东升这句话问出，攻守易势，就成了徐东升试探路卓宇了。 路卓宇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头。 徐东升也不着急，就坐在那里盯着路卓宇的背影看。 好一会之后，路卓宇才开口道，“徐书记，您的名声和过往，我这两天看了许多。” “对您之前做的那些事，也着实佩服的很。” “所以这才这么晚来找你，你要是问我对明举食品厂的看法，我始终就一个看法。” “明举倒，益宁饱。” 徐东升一愣，随即呵呵一笑，“路主任，你是不是过分高看他们了。” “他蔡明举不是和珅，益宁也是嘉靖。” 路卓宇回头，看向徐东升，“徐书记，接下来的话，我之前跟张启文书记也说过。” “原本不想再说的，但是你既然问到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说一下的。” “明举食品厂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问题。” 徐东升皱眉，“哦？这么看来你是有自己的见解了，好，来坐下跟我好好说说。” 话到了这个份上，徐东升虽然不敢全信了路卓宇。 但是对他的印象，却已经好了几分。 路卓宇也是一样。 他这几日一直在研究徐东升的过往。 知道徐东升是个难得的办实事的人。 同时也对他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是益宁本地人。 对益宁的感情比他们这些空降过来的官员都要深。 他打心眼想让益宁发展的好。 可是在益宁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就看透了人心。 深知吃力不讨好的人不好遇见。 一开始张启文过来，他以为张启文是这种人。 可是三年下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而他的一腔热血，也就此破灭。 原本就此作罢，而后就庸庸碌碌的混到退休算了。 没想到徐东升来了。 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这才来寻徐东升，想要让徐东升改变益宁如今的状况。 重新坐下后，路卓宇便开口道，“徐书记，明举食品厂吃了益宁几乎全部的资源。” “这么说，也许您会觉得夸张，但情况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其他产业想要发展起来，只能靠他们自生自灭。” “政府方面给不了一点扶持和帮助。” “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前两年，张启文书记搞过一个益宁创业孵化基地。” “特地划出来一块场地，想要鼓励益宁的有为之士，盘活益宁的经济。” “可您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徐东升皱眉，“发生了什么？” 路卓宇脸上浮现出几分怒气，“明举食品厂几乎霸占了整个孵化基地。” “那里现在俨然已经成了明举食品厂的第二办公地。” “这还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江东贸易试验区。” “这可是郑书记亲自牵头的项目，原本也是想发展一下益宁的药材市场。” “可是蔡明举从中找到了空子，将贸易的对象变成了他们食品厂的牛肉袋。” “这一波政策和补助，又被他们全吃下了，徐书记，你就说这种情况下，益宁的经济如何发展的起来？” “他蔡明举的食品厂，存在这么多年，说白了就是靠着政府的扶持和补贴做大做强的。” “他这是在喝政府的血，喝广大纳税人的血。” 徐东升长出一口气，“这种情况就没人管么？监管呢？” 路卓宇嗤笑一声，“监管？这就是蔡明举聪明之处了。” “他这人拿了政府一千万补贴，就敢给税务那边缴税八百万。” “有次跟他一起喝酒，他酒后说整个益宁官场的工资都是他在发。” “你就说这种情况下，谁来监管他？” 徐东升深深地看一眼路卓宇，“启文书记对此有什么看法？” 路卓宇叹息一声，“我将这件事告诉启文书记，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大骂蔡明举不是东西，还说要严肃处理这种不正之风。” “可惜，后来这件事也是风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了。” “我相信启文书记是遇到了难处，以至于后面他每次找我谈话，都先说一句抱歉。” “他是个好官，要是换做别人，不可能跟我说抱歉。” 徐东升点点头。 脑海中又浮现出张启文的身影。 连他都搞不定的事，应该是被人点了。 只有在绝对的压力下，他才会隐忍不发。 可是蔡明举一个地方企业，保护伞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就在徐东升如此想的时候，路卓宇又开口了，“徐书记，我知道这个事不好办，张启文书记当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但我还是要汇报，因为我要是不汇报，其他同志更不敢汇报了。” 徐东升呵呵一笑，“为什么这么说？整个益宁市，就找不出第二个你路卓宇了？” 路卓宇摆摆手，“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我得了癌症，虽然治好了，但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 “而且我老伴去的早，家里也没孩子，我要是复发了，我路家就算是彻底没人了。” “我现在就想着，临走之前，为生我养我的地方再出一份力。” “所以接下来徐书记你要是决心为益宁铲除这个毒瘤的话，我愿意做你的排头兵。” 说着，路卓宇从怀里拿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纸和一个户口本。 徐东升接过来看了看。 那几张纸张是遗愿的化验单以及体检单。 当他看到胰腺癌三个字的时候，心中不由的就是一突。 随即他又翻开户口本。 上面也确实就路卓宇一个人，前面父母已经盖了销户章，后面妻子那一页，也是一样。 徐东升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 推动益宁的工作，难不成真的到了要用这种‘死士’的地步了么？ 还有这个蔡明举，难道真就丁点动不得！？ 徐东升不信这个邪。 于是他将这些东西还给路卓宇，盯着他的眼睛道，“路主任，你能跟我说这些，我代表益宁人民感谢你。” “但是有些话，我也想请你一定记住。” 路卓宇将东西重新放在怀里，“徐书记请讲。” 第556章 徐东升的三步走 “路卓宇同志，组织上从来不会说遇见困难，就让自己同志用命去抗衡。” “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所以，你接下来最要紧的还是保重身体，益宁的建设，少不了你的一份力。” 说着，徐东升拍了拍路卓宇的肩头，“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有空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趁着我现在还不是那么忙，给你开机服药，你将养着，以后千万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说完，便推着路卓宇出去。 路卓宇自打妻子离世，便少有人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 如今听徐东升这些话，不免就有些热泪盈眶。 有些人就是这样。 不怕压力。 也不怕别人打压。 就怕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徐东升能理解他的感受。 等送走了路卓宇，徐东升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发改委的主任，深夜来跟自己说这些话。 而且表明要用自己的命，去为益宁博一个明天。 “蔡明举，你背后站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徐东升喃喃道。 原本就有些睡不着的徐东升，这一下更加睡不着了。 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徐东升掏出了顾北春留下的那个官场笔记。 顾北春以前也是小地方市委书记走上来的。 当年也是遇到过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他想看看顾北春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可是看完了笔记，也没发现有什么良策。 倒是其中记载的一件小事，引起了徐东升的注意。 顾北春在笔记中写到，有次他去老乡家里做客。 一直觉得老乡对自己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便觉得奇怪。 平日里下乡调研或者慰问，下面同志早就安排好老乡等着，走走过场什么的，顾北春也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那次不一样。 那个老乡好像是真有什么冤屈一般，弄得顾北春心中犯嘀咕。 出于保护老乡的目的，他没有当场说什么。 而是事后让自己秘书，安排生人去调查。 这才知道那个村子里有个恶霸村长。 不但克扣各种惠农补贴，而且还打骂村民，仗着自己村长身份，到处占便宜。 别人家房子还漏雨的情况下，村长家已经住上了大别墅。 而且里面还是全套的国外豪华家具。 据说光是一套沙发，就二十几万。 在那个时候，二十几万可是一个农民几辈子都积攒不到的。 顾北春能一路高歌，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于是他就派人慢慢的搜集那个村长的证据，而后固定下来。 再让那人用检举人的身份，将这个事直接告发到了市委。 而顾北春自己，在这段时间则刻意表现出对这个村长的良好印象。 多次在会议上提到这个村长的名字，说他是全市的典范。 以此来麻痹大意他，同时还让他愈发张狂。 可等到检举的证据到位，顾北春便立刻以雷霆手段，将那个村长给带走。 这种小事，对顾北春而言不足挂齿。 但是他却记录在了自己的为官心得里。 足以说明顾北春对这个事情的看重程度，同时也能彰显他的施政手段。 如今蔡明举的问题，跟当年那个村长颇有几分相似。 徐东升又看了几遍那个案例。 然后伸手去摸烟盒，却发现里面早就空空如也。 他伸了个懒腰，走出门，溜达了许久，在离市委宿舍楼很远的小卖部买了一盒本地烟。 同时还跟小卖部老板攀谈了几句。 “老板，我是刚来这边，咱们本地这烟好抽吗？” 益宁附近有一条有名的大河，名字是白泽。 而本地的卷烟厂，也就用这个大河的名字，做了香烟的品牌名。 见徐东升如此问，那老板笑道，“老板，不瞒你说啊，白泽是我见过最好抽的烟之一了。” “不是我跟你吹，别看我们这个烟才卖十块，但是口感，香气和燃烧性，那都是不输给那些大几十的烟的。” “也就是我们这边的卷烟厂小，没有发展起来，要不然啊，现在这烟的价格，还要翻几番。” “还有啊，不少外地来的老板，临走的时候，都会带上几条。” “你先尝尝，要是觉得好，我也给你备上几条，等你离开的时候，也带上几条。” 徐东升呵呵一笑，“一定，我先尝尝。” 说完，便若有所思的往自己宿舍方向走去。 益宁这地方竟然还有卷烟厂！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无论是产业报告还是益宁企业辑录，好像都没看到这个卷烟厂的名字。 难道是自己看漏了。 徐东升如此想着，拆开烟，抽了一支。 果然如那个老板所言。 这种烟的口感，一点都不像是劣质烟，而且香味也应该是经过特意调教的。 入口并不是那么呛人，反而有几分柔和。 回到宿舍后，徐东升快速翻出益宁的材料。 经过几次的细致查看，终于在一本五年前的企业名录中，发现了这个益宁制烟厂的名字。 只是根据那个时候的记录来看，这个卷烟厂连年亏损，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一个卷烟厂，想要大赚也许不容易，但是能做到破产边缘，更难。 看来等食品厂的事情完事，有必要去摸查一下本地企业情况了。 徐东升将这个企业的名字暗暗记在脑子里，便继续规划对付明举食品厂的事宜。 出去走一趟，被冷风一吹，他思路清晰许多。 按照他的设想。 要想办明举食品厂，就要分三步。 这第一就是查清明举食品厂的真实利润以及厂子里的各种状况。 这个事他打算让史宇生去做。 他现如今已经在益宁张罗运输队，正好可以跟食品厂钩挂。 第二步便是梳理蔡明举的关系网。 这个就比较复杂了，而且难度不小。 但也不是没有方向。 路卓宇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在益宁多年，几乎是陪着明举食品厂一起成长起来的。 期间蔡明举的各种关系，旁人不清楚，他一定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路卓宇现在是发改委主任，要是让他去探查这些，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理由倒不是为了安抚路卓宇，主要是为了他接下来办事方便。 徐东升拿着笔的手，不住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击着。 如今孟新蕾已经答应配合他的行动。 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徐东升已经不是很在意。 他要的就是个态度。 而且他也没指望孟新蕾会全心全意的帮自己。 那就用市委和市政府的名义，成立一个经济发展调研组。 名义上是为益宁接下来的经济发展做前期摸排工作。 实际上则是要查清蔡明举的关系网。 如此一来，把路卓宇吸纳进来，让他做这个调研组的主张，就顺理成章了。 与此同时，徐东升自己也要有所动作。 他要麻痹蔡明举。 要让他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心里想的就是政绩。 想要政绩，就离不开他明举食品厂。 到时候他就跟当年的顾北春一样，多去夸奖蔡明举。 说不定也能让他更加膨胀，让路卓宇的工作更加好做一些。 这第三步，便是收网。 史宇生和路卓宇两方面的证据链只要完整，达到了抓人的程度。 徐东升就能施行第三步。 这倒不是说一定要让他俩抓住蔡明举的一切罪状。 以他俩的实力，也不可能抓住全部。 他要的只是一部分。 蔡明举盘踞益宁多年，做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抓完不容易，抓几条应该不难。 制定完这些，徐东升又来回推演一番，确认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之后，便起身给史宇生打去了电话。 约他来自己宿舍一趟。 同时约的，还有路卓宇。 两人来后，徐东升并未说多少客套话，直接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史宇生没感觉到有什么。 反正就是徐东升说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姐姐也多次跟他说过，以后跟着徐东升干，千万不敢有二心什么的。 史宇生牢记心中。 路卓宇却感慨万千，良久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徐书记，查出什么了，真会去办么？” 徐东升呵呵一笑，“自然，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在这里也给你们吃一个定心丸。“ “无论他蔡明举背后站着的是谁，我背后站着的人，永远都会比他大。” “所以我绝不可能向他妥协什么，你们也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去查。” “只要你们给力，我就不会让你们的付出打了水漂。” 这话说出来，极为提气。 路卓宇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原本的其他几个问题，也随着徐东升这番话，让他有些问不出口。 徐东升深吸一口气，伸出手。 史宇生想都没想，一把抓住徐东升的手，“大哥，我办事你放心。” 徐东升满脑袋的黑线，抽出手拍了下他的脑门，“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大哥，喊职务。” 史宇生挠挠头，“嘿嘿，习惯了，以后我一定改正。” 徐东升无语，指了指门外，“快去办事吧，办好了，你就是对益宁有功。” 史宇生哈哈一笑，“好嘞。” 说完，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他走后，徐东升再次伸出手，跟路卓宇握在一起，“老路啊，以后就是革命同志了，接下来的事，也要拜托你了。” 第557章 来自徐书记的肯定 跟路卓宇握手的同时，徐东升也在感受着路卓宇手心的温度。 他手心干燥，炙热。 徐东升微微皱眉，“老路，能让我给你号下脉么？” 说完，他解释道，“江海市的同志都知道，我是中医世家。” 路卓宇震惊了，“徐书记还有这手艺？” 徐东升哈哈一笑，“是啊，所以就算我不在体制内混了，当个江湖郎中也饿不死。” 路卓宇忙道，“哪能呢，你要是去做江湖郎中了，那就是组织的损失了。” 徐东升摆摆手，然后拉起了路卓宇的手腕，轻轻的搭上了两根手指。 路卓宇的身体确实不太妙。 有些过分的虚。 至于其他症状，徐东升倒是没有察觉。 于是徐东升就简单先写了个调养的方子递给他。 路卓宇感谢之后，拿着方子离开。 徐东升看了看时间，也前往市委。 调研组的事，没了孟新蕾的阻碍，很快就执行了下去。 调研组刚成立没一个小时。 蔡小月果然闻着味就敲开了徐东升办公室的门。 徐东升等的就是她。 只是他没想到蔡小月会来这么快。 “徐书记，听说咱们要开始展开全市的经济摸排调研了，第一个要去的是不是我们家的食品厂啊？” 徐东升哈哈一笑，“那当然了，你们的那个食品厂，可是咱们市里的支柱产业。” “小月啊，你来的正好，麻烦你跟你爸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时间，我想去食品厂看看。” 蔡小月面露惊喜，“哎呀，徐书记大驾光临，我爸肯定有时间。” “这两天他还念叨着要来拜访你呢，只是我跟他说你刚来，一堆事，恐怕没时间。” “这才打消了他马上过来的念头。” 徐东升摆摆手，“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忙，主要就是理顺一些工作上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要麻烦你带我跑一趟了，我现在还没有秘书，你这个生活秘书可要多承担一些了。” 这还是徐东升第一次明确承认她生活秘书的身份。 蔡小月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她连连点头道，“好好，徐书记，你等我，我这就去取车，咱们这就去我们食品厂。” 徐东升笑着点点头。 等蔡小月出去，徐东升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让史毓云同志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史毓云来到了徐东升办公室。 她前两日得了徐东升的滋润，整个人的状态明媚的有些过分。 眉眼间也多了许多柔意。 徐东升盯着她，“毓云，你这两天替我物色一下办公室主任和秘书的人选，标准的话，以能力为主。” 史毓云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徐书记，真以能力为主？外貌和年纪真就不考虑？” 徐东升瞪她一眼，“说什么呢，我可是正派的人，我要漂亮年轻的干嘛？” 史毓云撇撇嘴，“知道啦，您向来不近女色，一心为公。” 徐东升被她调侃的有些挂不住。 就走过来拍了一下她道，“少说这些怪话，要是再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史毓云脸上浮现两朵红云，盯着徐东升道，“你对我早就不客气了，我才不怕呢。” 徐东升要不是接下来还有事，真想这就对她不客气一下。 但是眼下事情繁杂，容不得他有多余时间为自己谋福利。 所以只能败下阵来，摆手道，“算你狠，你别等我有时间了。” 史毓云嘻嘻笑着跑出办公室。 她刚出去没一会，蔡小月又跑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是跑着去开车的。 整个人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喘。 “徐书记，都准备好了，刚才我还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他已经在食品厂等着了。” 徐东升起身，“好啊，那咱们这就去。” 明举食品厂位于益宁开发区。 这里本是前面几任领导，为了发展益宁经济，特别划分出来的政策扶持地带。 在这里设置的办事机构，也都比较集中。 为的也是给企业提供一站式的审批服务。 可如今走在开发区的路上，徐东升就感觉这边荒凉的像郊区。 只有快到食品厂这边的时候，各种商店和饭店才多起来。 蔡明举早已经带着几个食品厂的领导，侯在了厂门口。 蔡小月的车子一停下，五十多岁的蔡明举就小跑着过来。 他手搭凉棚，亲自为徐东升开车门，“徐书记，早就盼着您能来了。” 站在蔡明举身后的几个身体发福的中年人，也都面带笑容。 “是啊，我们厂子的发展，离不开市委领导的支持。” “只有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我们厂才能有正确的发展方向。” “我们啊，一直都盼着领导过来视察，没想到还真把领导盼来了。” 徐东升听他们这么说，笑道，“市里的领导只是大方向上的，具体到经营，还是要靠各位啊。” “在我还没来益宁之前，就听人说了你们厂。” “你们厂可不简单。” “我这不稍微有点时间，就赶紧过来，为的也是尽快的了解一下你们厂的实际情况，也好在接下的时间里，为你们做好服务啊。” 蔡明举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握紧徐东升的手，“徐书记言重了，我们就是个小厂子，远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快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去厂里看看。” 说着话，他回头看向一个戴眼镜的秃顶中年人道，“老吕，你让小文，小莉忙完也赶紧过来。” “她们经常接待领导，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领导来了，有时候都不知道倒杯茶。” 徐东升哈哈大笑，“蔡总，我来也不是喝茶的，走吧，让我也参观一下咱们市里的明星产业。” 蔡明举点点头，而后在前面带路，引着徐东升往厂里走。 厂子路面十分干净。 不远处还有不少大货车在装货。 见徐东升往那边看，蔡明举忙解释道，“徐书记，现在我们厂也在开辟国外市场，这一批货就是走海运，运往附近几个国家的。” 徐东升点点头，夸赞道，“好啊，大企业就要承担起大企业的责任。” “你们立足本土市场的同时，积极拓展海外市场的做法很不错，很值得推广，我看啊，以后有必要在全市开一个座谈会。” “到时候蔡总你就把自己的这一套管理理念和方法，也讲讲，争取在全市推广开来，也算是为咱们市其他企业家做个表率。” 蔡明举脸上的得意愈发浓郁。 他点头道，“一切听领导安排，我这人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你放心，我回头就好好写心得，争取把我这些年摸索出来的经验，都总结出来。” 徐东升点点头，“那我就在这里先替全市的企业家谢谢蔡总了。” 这种为全市表率的机会，并不多。 而且他能看得出来，徐东升说这些的时候，是认真的。 这就让他愈发自得了。 说话的时候，也更加热情。 随后带着徐东升又参观了厂房，亲自跟他讲食品厂引进的外国先进肉制品加工机械。 徐东升及时的对此表达了肯定。 参观完一半，此前蔡明举嘴里说到的小文小莉也出现了。 经过介绍，徐东升才知道她们也是蔡明举的女儿。 一个是蔡小月的姐姐，一个是蔡小月的妹妹。 一旁的食品厂领导笑着打趣道，“徐书记可能不知道，她们三个可是我们食品厂的三朵金花，好些事，要不是她们，我们食品厂可能都办不成。” 话音刚落，本来还一脸笑容的蔡明举瞬间脸色一暗，他轻咳一声，“老吕，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她们在厂里也就做一些边缘工作。” 老吕脸色一怔，忙道，“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徐书记，还请你谅解。” 徐东升摆摆手，笑道，“没事。” “虎父无犬子嘛，蔡总的实力在这摆着，他的女儿肯定也不会弱了。” 蔡小文和蔡小莉也是交际花类型。 一看此刻的氛围有些冷，便笑着解围。 有了她俩的加入，接下来的考察就又增添了不少笑声。 蔡明举刚才的不悦，也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快速消失不见。 只是那个老吕，在后半程忽然有事，没能继续陪着徐东升往下走。 徐东升内心一动。 暗忖这个食品厂，还真被蔡明举做成了家主企业了。 而且能看得出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手底下的副厂长，就说了一句他有些不满的话，就能被立刻喊走。 这种一言堂式的企业，就算是做大了，又能做多大？ 这种情况，也更加坚定了徐东升查食品厂的决心。 不过不得不说，食品厂现在的规模确实大。 徐东升原本还想过查了蔡明举后，是不是连带着食品厂一并给取缔了。 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了。 要是取缔，食品厂的员工安置就是一个大麻烦。 既然不能取缔，那就要找接盘的人。 徐东升带着这个考量，离开了食品厂，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史毓云的电话…… 第558章 新的班底 史毓云说是已经找到了几个办公室主任和秘书的人选。 想让徐东升看看。 在其他地方，办公室主任基本不用操心。 毕竟市委办公室可是有着铁打的办公室主任，流水的书记的说法的。 但益宁市情况不同。 在徐东升任职之前，益宁市的办公室主任就已经出现了空缺。 据说是张启文临走之时，将办公室主任给拿下了。 要说也是之前那个办公室主任自己活该。 跟蔡明举勾连就勾连吧。 这种事你私下里做做也就好了。 但他不，他眼看着张启文要走，非要膨胀的自己跳出来，对张启文以往的一些决策大放厥词。 还说什么要不是蔡明举一路支持，张启文根本不可能安稳走过这三年。 这让本来就对蔡明举有意见的张启文如何受得了。 于是在临走前，做的最后一件大事就是把市委办公室以办公室主任为首的，十几个跟张启文有勾连的人一起送进了纪委喝茶。 他的这种出气的行为，阴差阳错之下，反倒为徐东升清除了障碍。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而后史毓云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徐东升的办公室。 徐东升客气的让他们坐下。 并且让史毓云给他们倒了水。 一行人除了史毓云，全是男的。 这让徐东升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早知道就不让史毓云给他找这些人了。 倒不是说男人不行。 他自己是男人，原先也是做秘书。 见徐东升如此平易近人，这些被史毓云选拔上来的人心中愈发渴望得到认可。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他们各自做着自我介绍。 徐东升在此期间，看了一眼史毓云。 她倒是老神在在，一副我在全身心的为你办事的模样。 徐东升有些无语，暗道女人心思还真是不能常理夺之。 最终，徐东升选定了一个名叫陈大明的做了办公室主任。 之所以选他，主要是看中了他以前在市招商办的工作履历。 招商办接触的人多，人也会圆滑不少，做事会面面俱到一些。 如今做办公室主任，也能胜任。 至于秘书，徐东升再三考量之下，还是选择了一个清北刚毕业没多久的高材生武君奇。 一来是为了给年轻人多一些历练机会。 二来也是因为这种人素质高，智商高，学习能力强。 用好了，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能有奇效。 选了这两人之后，其余人脸上就多了几分落寞。 徐东升呵呵一笑，“你们虽然没有被选中，但是也不用有想法。” “没选你们，不是因为你们资历不够，也不是因为你们不够优秀。” “而是因为我接下来工作有所偏重，他们两个更符合我接下来工作方向。” 听徐东升如此说，其余人哪敢有什么意见，纷纷道是自己问题，接下来会继续努力工作。 送走了他们，徐东升就单独把史毓云给留了下来。 史毓云洋洋自得道，“徐书记，怎么样，我给你选的这一批人还算满意吧？” 徐东升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满意，当然满意了。” 说着，拍了一下她颇有弹性的地方，咬牙道，“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都是老爷们？” “你是不是故意断送我的幸福生活？” 史毓云脸色红红的，眨眨眼道，“啊？徐书记，你之前不是说能力为主么？也没说要有这方面的考量啊。” 徐东升哼了一声，直接就把她抱到了办公桌上，然后道，“那我不管，文君也不在这边，我可不想当三年和尚，接下来你可要做好陪我三年的准备。” 史毓云脸色愈发的红了，她咬着唇，攀着徐东升的脖子，“人家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 许久之后，徐东升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对还趴在那边的史毓云道，“如今既然有了办公室主任，你就不要再担那么多担子了。” “回头让陈大明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文员工作，好好做好花瓶就成。” 史毓云缓了一会，也开始整理衣服。 同时幽幽的看一眼徐东升，“你们男人呀，就爱心口不一。” “人家要是真做了花瓶，怕你又不乐意。” 徐东升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不乐意，花瓶也有花瓶的作用。” 史毓云有些奇怪，“花瓶除了摆设，还能有什么用？” 徐东升神秘一笑，“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送走了史毓云，徐东升也没在市委多待。 接下来益宁市的事务虽然千头万绪，但是最重要的依旧是明举食品厂的问题。 完全依靠政府补贴活下来的企业，做的越大，吸血就越多。 而且现在已经有了尾大不掉的趋势。 那么接下来就要为明举食品厂的蔡明举等人被拿下后做准备了。 徐东升此前一直在药材经济上摔打。 食品加工行业还真是不太了解。 他不了解，但是有人了解啊。 据他所知。 明举食品厂崛起之前，益宁的食品加工还是很发达的。 其中不乏老字号企业。 只是被明举食品厂积压的有些活不下去了而已。 武君奇刚被点为秘书，如今还没正式入职，徐东升只好独自一人开车前去。 按照益宁多年前的企业名录的记载，七拐八绕之下，徐东升来到了郊区的一处破败厂房旁。 跟明举食品厂比起来，这一家厂子，跟要饭的也没什么区别。 徐东升停好车，拍了拍有几处破洞的红色大铁门。 见没人出来开门，徐东升苦笑一声，只好自己推门进来。 这是一家名为于记的食品厂，主要做熟食加工。 也算是百年企业了。 在二十几年前，也算是名震滨城的大企业。 进来后，一股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就传到了徐东升鼻子里。 都这样了还在加工食品？ 徐东升皱眉，朝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的近了，映入眼帘的一幕，好悬没惊掉徐东升的下巴。 只见在破败的一个办公室内。 几个走路有些老态的人和几个年轻人，身穿白大褂，手拿试管，在对着一个不锈钢桶指指点点。 桌子上也是各种烧杯酒精灯干锅之类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址。 要不是确认了这确实是于记厂区，他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科研基地…… 第559章 老字号的自我拯救 这些人聚精会神，完全没有发现徐东升的到来。 徐东升在一旁看了好一会，才忍不住轻咳一声。 这一声，总算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腿脚有些不便的老者看向徐东升，推了推老花镜道，“你找谁？” 徐东升干笑一声，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听说是新到任的市委书记来了，老者眼底浮现一抹慌张。 然后忙招呼身边的一个戴着口罩和厚厚眼镜的女子道，“小蓉，快去给书记泡杯茶。” 徐东升摆摆手，凑到跟前，看了看不锈钢桶中的东西，“你们这是？” 老者道，“徐书记，我们这是在改进祖传的秘方。” 如今他们应该是进行到了关键处，嘴里说着给徐东升泡茶，却个个聚精会神的盯着各种捡漏的仪器和桶中肉汤和肉的色泽变化。 徐东升也只好站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们聊。 看得出来，他们对徐东升不是很欢迎。 甚至都有一些抵触。 对此徐东升也能理解。 毕竟整个益宁的资源全被明举食品厂给吃了。 他们这些食品厂，本身就艰难，竟然一点没吃上。 这么多年了，估计也跑了好多趟政府部门。 但是无一例外，应该都是无功而返。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艰难。 徐东升对他们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不厌其烦的问着他们如今的情况。 最后应该是被问烦了，那个老者来了一句，“我们还能怎么样？名义存在，实际上早就倒闭了。” “这不是你们政府导向的吗？你们要发展什么明星企业，优势产业，那就去发展好了。” “我们的死活不敢劳烦你们这些大老爷。” 徐东升苦笑，“于老，您不要激动，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摸排你们这些老字号企业的。” “而且你刚才说错了一点，我们这一届领导班子跟以往的发展理念不同。” 说着，徐东升将自己在江海市的经历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 随着徐东升的述说，本来还在全神贯注在试验的几人，纷纷看向了徐东升。 徐东升最后又四处看了看，颇为心痛道，“于老，我一直深信一点。”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开村满园！” “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你们这些富有生命力的良心企业，跟我一道，为益宁的经济建设再做一番作为的。” 于老爷子有些怀疑的看向徐东升，“你真是那个幺二零？” 徐东升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于老，我真是徐东升。” 同时他也不由得感慨。 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最后被人记住的，没想到竟然是莽撞之下得到的这个外号。 老爷子可能是被坑多了，还是一脸怀疑。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戴着口罩的女子忽然开口了，“爷爷，他真是徐东升。” 不知为何，徐东升总觉得她说话的声音很耳熟。 不由的就多看了她几眼。 女孩也察觉到了徐东升的目光。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烧杯，干净利索的摘下口罩。 当露出口罩下的绝美容颜的时候，徐东升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于蓉蓉！ 怎么会是她！ 于蓉蓉淡淡一笑，冲徐东升伸出手，“好久不见。” 于蓉蓉是徐东升读大学时候的同学。 那个时候，她还私下里跟徐东升说过，想要跟他交往。 一个女孩能主动说这些，在徐东升读大学那会，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只是那个时候，徐东升一心扑在吕青青身上，很随意的就拒绝了她的爱意。 而后便没了她的消息。 听说她中途办理了休学，直到徐东升快要毕业了，她才重新回到了学校。 重新回到大学，她就像是变了个人，跟学校申请转了专业。 而徐东升那会也忙着毕业的事，便没有再多关注。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再次遇见。 徐东升跟她握了手，感慨道，“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是于记的传人。” “你们搞这些，是想要二次创业？” 于蓉蓉淡淡一笑，脸上看不出失落，更多的是淡然。 她淡淡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归要有人去传承下去。“ “二次创业算不上吧，就是简单的想要活下去罢了。” 说着，她看向徐东升，“就是不知道你这父母官，会不会给我们这样的企业最后一个机会了。” 确认了徐东升的身份，于老爷子和其他几个老者，也都热情了不少。 徐东升随后也得知，他们这是在改良熟食的制作工艺和研发添加剂。 食品级的添加剂研发起来，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于蓉蓉大学转学了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几年下来，已经有了不小的突破。 徐东升对他们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佩服不已。 同时也由衷的感慨道，“好啊，正是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我们的传承和老字号才能焕发第二春。” 于老摇头道，“徐书记，我们不敢想那么多，就像小蓉说的，我们就简单的想活下去而已。” 徐东升嗯了一声。 而后看向于蓉蓉，“能跟你单独聊一下吗？” 于蓉蓉点点头。 两人来到厂区外面，站在杂草丛生的路边，徐东升将接下来要整治明举食品厂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于蓉蓉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徐东升呵呵一笑，“咱们是老同学，我还能骗你？” “等整治了他们，明举食品厂总是要用人接手的，要不然那么多资源砸出来的企业，还有那么多员工的就业问题，就这么取缔，对益宁来说损失过于巨大。” 于蓉蓉的眼睛亮了起来。 徐东升这种只说机会，而不说结论的谈话方式，让她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同时也让她误会徐东升这是想要好处，才肯把这个巨大的蛋糕分给于记吃一口。 可惜，她现在除了自己，没有一点可以利用的资本了。 徐东升不知道她心中想法，还在那里继续描绘着明举食品厂要是被他们这些老字号接手后的前景。 这在于蓉蓉看来，徐东升就是在等自己的承诺。 她往徐东升跟前走了两步，然后盯着他道，“徐东升，我们于记想要接手明举食品厂。” “但是我现在什么好处都给不了你，你要是，要是……” 她说着，脸色忽然红了起来。 过了片刻，才又鼓足勇气道，“你要是肯给我们，我今后就是你的人了！” 第560章 外松内紧 于蓉蓉的话让徐东升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印象中那个英姿飒爽，敢爱敢恨的女生。 如今竟然会跟自己说出这番话。 于蓉蓉低下了头。 骄傲如她，要不是被现实逼迫到一定份上，也决计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都怀疑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自己说出来的。 政府对一个企业的影响很大，她这几年对此深有体会。 她也听说了蔡明举各种上位的手段传闻。 其中不乏用自己女儿换资源的花边。 可是于记除了她，似乎没什么可以拿去交易的了。 无数个夜里，她一直在想，是不是也要牺牲一下自己，换取家族百年老字号存活下去。 每每升起这个念头，他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益宁各个相关部门领导的身形。 他们有的油腻，有的虚伪，有的让她实在不敢恭维。 直到徐东升的出现。 这个她大学时期的意难平。 她内心所有的希望和不甘，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在这这情绪的催动下，她的理智已经起不到半点作用。 她只想牢牢的抓住眼前这个人。 如果说她真是于记的最后希望，她最希望把自己卖给的人，也是眼前的这个人。 徐东升盯着低着头的于蓉蓉，轻叹一声，“蓉蓉，我来不是为了向你们索取什么好处的。” 于蓉蓉低低的嗯了一声。 徐东升继续道，“我是真想发展益宁的经济，也是真想为食品厂找一个合格的接盘者。” “我刚见到你们的时候，我是真开心啊，我以为我找到了。” “你们能在如此破败的厂房中坚持研究，改进老字号秘方，这种精神，是其他企业不具备的。” “更是那些吃老本的所谓知名企业不具备的，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生生不息的活力。” “我也相信，如果食品行业的大旗让你们这些人扛起，一定能走的更远，走的更久。” “可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让我的这些想法动摇了。” “如果连你们这种人都想要搞这些灰色交易，我不知道益宁的将来还能依靠谁。” “这是你们的悲哀，也是我的悲哀，更是整个益宁的悲哀。” 徐东升的话越说越沉重，越说越直击人心。 说的于蓉蓉大受震撼，也说的她眼泪婆娑。 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徐东升，不住道，“不是的，不是的。” “东升，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你相信我。” 徐东升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要不然也不会跟你说这些。” “蓉蓉，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了，请你相信一点，我来，就是为了改变益宁的现状的。” “你们做好你们该做的，接下来的都交给我就好，我不会让真正做事的人失望，也不会让益宁人民失望的。” 于蓉蓉连连点头。 这一刻徐东升的形象在于蓉蓉心中彻底高大起来。 她内心颤抖不已。 看向徐东升的眼神，也愈发的复杂起来。 跟着，于蓉蓉快速不顾形象的擦了一把眼泪，“东升，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你要是真这么想，我感觉我能帮到你。” 接着，于蓉蓉就把自己听到的那些关于蔡明举的消息说了一遍。 包括蔡明举如何打压同行的，如何利用自己女儿谋取各种政策扶持的。 还有就是他如何用自己获得的扶持资金，又去笼络各部门的。 这些对外人而言可能是秘密。 但是对他们这些行内人来说，很多都是公开的。 只是因为蔡明举关系够强大，他们就算是知道这些，去告了，也会被压下。 久而久之，蔡明举的这些做法，就成了不少企业正向模仿的对象。 甚至一些不合规的事情，到了这个行业，反而成了潜规则。 徐东升听完，皱着眉道，“你说他把自己女儿送人，送给谁了知道吗？” 于蓉蓉迟疑了一下，随即道，“蔡小文和蔡小莉姐妹是送给了周局长，蔡小月的话……” 说着，于蓉蓉看了眼徐东升。 徐东升苦笑，“你别看我，我可没那么饥不择食。” “再说了，在我眼里，你不知道比蔡小月强多少倍，我都没有下手，更不用说蔡小月了。” 听到这话，于蓉蓉心中又是一荡。 她含羞带怯的扫了一眼徐东升，而后低声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是说张书记。” 徐东升点点头，而后道，“你说的那个周局长，是不是省里主管食品健康安全的周曙光？” 徐东升虽然没跟周曙光打过交道。 但是也知道这人履历。 他之前主管食品健康，后来才调去了药监局。 按照时间推算，再加上蔡明举所从事的行业，能让他一次送去两个女儿的，也就周曙光了。 于蓉蓉点点头，“就是他，不过后来周局长去了药监局，蔡小文和蔡小莉也就从省里回到了益宁。” 周曙光是齐家的人，上次在江海市，徐东升还被齐家的齐景天坑了一把。 没想到这次竟然还能碰上，如此想想，还真是有几分冤家路窄的意味。 不过这个消息，也让徐东升陷入了片刻的犹豫。 以目前益宁的情况，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本来就恶劣的营商环境，要是再闹出很大的动静，日后就更难发展起来了。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内部解决了蔡明举，而后顺利的将明举食品厂给转到于记来。 于蓉蓉这会也在看着徐东升。 见他一直在那边皱眉沉思。 于蓉蓉脸上原本的希望，也在一点点消失。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便小声道，“东升，我知道周局长难办，要不这个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们现在虽然苟延残喘。” “但是我们的秘方一旦升级成功，我相信我们的企业一定会起死回生的。” 徐东升回过神，摆摆手道，“不是因为周局长，我在想其他事。” 说着，他又叹息道，“现如今益宁的情况你比我都清楚，要是破坏了益宁本就羸弱的市场环境，修复起来是个大问题。” “我们的目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扩大问题，这样吧蓉蓉，我来见你们的事，对谁都不要说。” “接下来咱们就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先麻痹蔡明举。” “而后我去一趟省里见见周曙光局长，一切行动，等我回来再说。” 第561章 怂的好快 于蓉蓉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让徐东升总觉得她在刻意向自己表露什么。 离开于记后，徐东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于蓉蓉的身影。 暗暗责备自己不该那么装逼。 原本送上门的就这么被自己大义凛然的拒绝了。 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与此同时，站在原地的于蓉蓉也收回了目光。 她脸上原本的苦大仇深，在这会也消散不少。 她低着头，喃喃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骑着白马，拯救我的王子，这次我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当年大学期间，她有次落水，就是徐东升奋不顾身的把她救了。 没想到这次也一样。 如今的生活，一度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落水的那一刻，窒息且看不到希望。 就在她遐想万分的时候，于老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蓉，嘟囔什么呢？” 于蓉蓉啊了一声，而后红着脸否认道，“没什么爷爷，对了，这次的实验结果怎么样？” 于老闻言，上来就拉住了于蓉蓉的胳膊，“你快来看，成了，小蓉，我们这次成了。” 于蓉蓉瞬间瞪大了眼，快步往厂房里面走。 经过反复检测，发现这次的调配，果然达到了预期。 无论色香味还是健康标准上，都比原先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的改良，他们还成功的将成本降低了百分之三十。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新产品只要能投产，将会在市场上拥有巨大的竞争优势。 于老老泪纵横，“苍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成了，小蓉，咱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于蓉蓉愣在当场。 方才光顾着喜悦了，差点把这个忘了。 于老跟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一旦技术突破，就会带着新配方，去别的城市东山再起。 而且那边的投资和场地也都谈的差不多了。 只是对方要求占股份的大头，让于蓉蓉有些接受不了。 可他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也不可能跟对方争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于老再次催促。 于蓉蓉咬着唇，看向在场的几人。 以前他们是没得选，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徐东升来了。 他给了于蓉蓉新的希望，更重要的是，他承诺要把明举食品厂交给于记打理。 现成的厂房和工人，以及各种荣誉都将会是于记的。 于是于蓉蓉就将自己此刻的想法跟于老爷子说了一下。 于老听后，叹息道，“他是你同学不假，可你别忘了，他也是个当官的。” “他们这些人心中，只有自己的政绩，只有往上爬的野心，哪会关心我们这些企业的死活。” 其余几人也都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于蓉蓉还在坚持，“爷爷，我想再等等，反正现在我们都已经有了结果。” “要是他也如你说的那般，我们再走不迟，而且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个机会。” 说着，她推了推自己厚厚的眼镜。 “爷爷，我们于记起源于益宁，发展也在益宁，我想看到他壮大也在益宁。” 提到了传承，于老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 他叹息道，“好吧，这些研发多亏了你，你既然要等，那我们就等等，不过有一点咱们先说好，一旦徐东升不能兑现诺言，咱们立刻就走。” 于蓉蓉点点头，“嗯，如果那样，不用你说，我带着大家立马走。” 于蓉蓉在安顿于记这些老人的时候，徐东升也已经坐上了前往省城的车。 如今郑先功还在任上，大概要到下个月才会将手中的权力全都交接给新来的书记。 徐东升到了省城后，按照惯例，还是先去拜访了他。 郑先功跟以前比起来，更加苍老了。 满头的白发被精致的打理，见徐东升过来，精神头很好的跟徐东升说着话。 只是他说的大多是家长里短，以及退休后跟卫老一起相约钓鱼之类的小事。 绝口不谈工作上的事。 徐东升明白他此刻的心境，也不去用工作上的事打扰他。 见完他之后，徐东升还想去拜访一下严世宽。 但是一想到上次陈慧珍见到自己时候的那个样子，他又有些迟疑。 如今陈慧珍一颗心全放在了孩子身上。 她不想孩子的生活得到丁点的影响。 自己过去，对孩子而言，就是个不确定因素。 纵然心中十分想念，徐东升还是按下了这种想法，直接就去了药监局。 经过工作人员通报，徐东升很快见到了周曙光。 周曙光比徐东升想象中的要年轻一些。 而且他外形庄严，给人一种什么都要公事公办的感觉。 但是一想到他还收了蔡明举一双儿女的事，徐东升对他的印象就实在公事公办不起来。 两人寒暄之后，周曙光呵呵笑道，“小徐啊，见过郑书记了？” 徐东升笑着点头，“见过了，郑书记精神状态挺好。” 周曙光给徐东升递来一瓶水，“我这边饮水机坏了，只能请你喝这个了。” 徐东升看了眼角落里的饮水机，笑道，“周局长真是节俭啊，这饮水机一看就有年头了，也该让下面人该换个新的了。” 周曙光摆摆手道，“修修就能用，公家的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徐东升听他如此说，便笑道，“周局长一心为公的理念，真是让我敬佩。” 说着，他话锋一转，直接道，“怕就怕下面人坏你的名声啊。” 周曙光眼神一凛，“小徐，我听说你去了益宁市，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徐东升摆摆手，“没有，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传闻罢了。” “有个做的不错的企业家，好像叫什么食品厂的老板，说你是他背后的人，让我们这些地方官员都小心伺候着，要不然一个电话甩到你这里，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地方小，经不起这么吓唬啊，所以这不，我特地跑来一趟，想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我们对你可是十分尊敬的，完全没有想跟你为敌的意思。” 周曙光顿时就怒了，“我之前是跟你们益宁的某些企业家有过接触，不过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背后扯我的虎皮。” 徐东升呵呵一笑，“哦？这么说来，周局长跟那个老板没有一点关系？” 周曙光起身，昂首道，“绝对没有！” 第562章 取舍最重要 眼看着周曙光撇清关系，徐东升也不穷追猛打。 想动周曙光的人很多。 徐东升没必要再给自己身上揽活。 而且这其中也牵扯到齐家。 可以说这会的他跟周曙光，对于这种情况都是心知肚明。 周曙光同样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了徐东升。 既然得到了周曙光后面不会再保蔡明举，徐东升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随即他就不准备在滨城多待。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来滨城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首先找到他的就是方嫣然。 她就在药监局工作，徐东升前脚从周曙光的办公室出来，就被方嫣然给拉到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徐东升，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方嫣然开门见山。 徐东升心中诧异，方家已经从钟爱民的事件中洗清了干系。 再加上方铁军也退居二线，应该不会再有人对他们穷追猛打了啊。 怎么看方嫣然的样子，还是一副遇上了大麻烦的样子。 “你愣着干嘛，说话啊，帮不帮？” 方嫣然声音有些急切。 徐东升苦笑，“我的大小姐哎，你光说帮忙，倒是跟我说说要帮什么啊。” “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答应吧？” 方嫣然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往办公室门口看了眼。 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齐景天他们要对方家下手了。” “我知道你跟白家的关系好，回头你去帮我们跟齐家说说，我们现在高挂免战牌，不参与他们几个大家族之间的任何利益纷争。” 徐东升皱眉，“据我所知，白家在齐家那边的话语权也不是很大吧？还有，为什么让我去说？” “这种事，你们直接跟他们说一句不就得了？” 方嫣然叹息道，“我们去说，他们不信啊。” “如今我爷爷已经去了茂林县那边，跟卫老作伴去了。” “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我爸，我爸那人情商又不高，以至于跟齐景天谈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徐东升。 徐东升瞪大眼，不敢置信道，“不会是谈崩了吧？” 方嫣然艰难的点点头，“就是谈崩了，我爸还当我爷爷在呢，在那跟齐景天硬碰硬。” “齐景天多强势啊，立马就不干了，扬言要让我们付出代价，东升，我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徐东升有些无语。 方嫣然咬了咬唇，盯着徐东升道，“爷爷之前跟我说过，要是碰到难事，可以求助你……” 徐东升忙摆手道，“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是我还在江海市，说的也是江海市的事。” “可我现在都去益宁了，再说这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吧？” 现如今徐东升跟这些势力没有太大利益冲突，也不想再搅合进去。 方嫣然自然也看出来了。 她抿着唇，看一眼徐东升，“东升，我方家如今虽然不如之前了，但资源还是有的。” “如果你这次帮了我们，我们方家，至少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她真正看中的不止是徐东升跟白家的关系，能说的上话这么简单。 还有就是徐东升跟沈老，范老的关系。 齐景天就算是不看白家的面子，沈老和范老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眼看着徐东升还不松口。 方嫣然咬了咬牙，起身来到了门口。 而后将办公室的房门反锁。 徐东升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是一突，“嫣然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方嫣然咬着唇，缓缓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东升，我知道如今说什么你都会有顾虑，我实在是没别的东西好承诺你的。” “我能想到的，能让你彻底相信我的，也只有把我交给你了。” 徐东升跟她认识已久。 之前在江海市的时候，也确实幻想过有朝一日能把她给拿下。 可那也只是属于男人睡不着时候的一些幻想罢了。 就凭方家的势力，他清楚方嫣然不可能甘心做别人的情人。 可风水轮流转，身在官场，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可预知的状况。 显然，方嫣然已经在这种局势下做出了自己的取舍。 徐东升盯着方嫣然，没有立刻开口。 他脑海中快速思索着这件事的利弊。 郑先功和严世宽下台后，滨城的形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已经有传言过来。 沈老和范老推荐的几个人，将会来到滨城。 当然了，就这几个主事人选，他们也跟卫明成提前打了招呼。 卫明成看过他们的履历，也觉得颇为合适。 显然，接下来滨城的局面将会是范老和沈老之间的暗中较量了。 徐东升对此自然不是太关心。 他现在还没做到那种高度，就算是关心，也关心不到。 可有一点他是必须要提前做到的。 那就是接下来站哪边的问题。 范老跟沈老，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他跟范老的关系，因为范恋雪的存在，还更亲近一些。 就在徐东升沉思之际，方嫣然已经欺身过来。 徐东升眼睛盯着此刻的方嫣然，一时间眼神有些难以挪开。 方嫣然对自己的身材，自然是骄傲的。 见徐东升如此，她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当初方石如那件事上，你就有机会得到我，只是你放弃了。” “为此，我还怀疑了我自己一段时间，后来才想明白，你是怕我爷爷找你算账。” “如今我爷爷退了，你总该不会有这种担心了吧？” 徐东升点点头，“是不担心了，不过你这么做，真的值吗？” 方嫣然笑了笑，“没什么值不值的，只有符不符合我们方家的利益罢了。” “我如今这么做，对我方家有好处，这就够了。” 说着，她的手已经勾住了徐东升的脖子。 都这样了，徐东升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伤人了。 …… 良久之后，徐东升抱着方嫣然，轻笑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这么主动，到底是馋我了，还是真的在为你们方家考虑。” 方嫣然被她说的羞红了脸。 她确实一直对徐东升有好感。 如今这一幕，也只是水到渠成的结合而已。 可徐东升说出来，就有些让她难堪了。 第563章 夸人也是有技巧的 方嫣然伸出拳头，打了一下徐东升。 “就你话多。” 徐东升哈哈大笑，而后道，“嫣然，你我如今既然有了这种关系，有些话我就不得不提前跟你说明了。” 方嫣然点点头。 徐东升道，“眼下滨城的局势还不明朗，齐家那边我可以去说，但是不会借助任何人的名头。” 方嫣然皱眉，“你就不怕沈，范两家说你是骑墙派？” 徐东升摇摇头，“我现在还是卫爷爷这边的人，怎么会是骑墙派。” “最多说我是三姓家奴罢了。” 说完，徐东升自嘲一笑。 可方嫣然却有些笑不出来。 徐东升要是不借助沈老或者范老的力量，就算是去找齐景天说了，估计也不会有很大的作用。 而且徐东升说自己是三姓家奴，也只是说说而已。 谁不知道卫老现在已经退休，而且他素来又以不站队著称。 徐东升站在那他那边，可以说就是站在了公理这一方。 这也是卫明成高明之处。 就连沈老和范老，对卫明成的这种做法，都钦佩的很。 但他们又都做不到如卫明成那般真正的大公无私。 至于沈老和范老这边的站队问题。 徐东升压根就不用着急。 他现在是益宁的市委书记。 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对谁都没有太大的利害关系。 所以徐东升站在哪一方，也就无关紧要了。 想到此，方嫣然不由的暗暗钦佩起徐东升背后的布局之人。 他们这个时候把徐东升调离江海市。 可能为的也是这个吧。 徐东升是安全了，可方家的未来就有些不乐观了。 方嫣然脸色阴郁。 徐东升拉住她的手，“你也不用太过忧虑，我跟齐景天也是打过交道的。” “而且上次在江海市，他还欠我一个人情没有还，如今我去找他，用那个人情换你们方家的暂时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方嫣然大喜过望，“真的？他还欠你人情？” 徐东升点点头，随即便拿出手机，给齐景天打去了电话。 齐景天如今正在燕京公干。 看到徐东升来电，不由的就皱了皱眉。 “他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齐景天对面坐着的是同样在燕京的白欣怡，闻言就笑道，“三姨夫，徐东升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给你打电话，准没好事，要不就别接了吧？” 说着，她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精致的咖啡杯。 齐景天这人有极强的好胜心，而且向来不愿意听人摆布。 白欣怡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是不信邪。 他看一眼白欣怡，“他现在都去益宁那种垃圾地方了，还能折腾出点什么，我倒要看看他要干嘛。” 说着，接通电话。 白欣怡在一旁轻轻一笑，然后就拉起一旁的陈舒婷，一起去了卫生间。 电话接通后，徐东升先是寒暄几句。 这让齐景天有些不耐烦，“小徐啊，这么久了都没跟我联系，说吧，这次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徐东升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年纪大了，忽然想起了不少往事，其中不乏跟您的交集啊。” 齐景天皱眉。 清楚徐东升这是在点他，也清楚他点的是什么事。 于是他轻哼一声，“你小子少在这拐弯抹角，上次在江海市，我答应你却没出手救你，是欠你一个人情，说吧，想要什么？” 徐东升看了一眼旁边紧张兮兮的方嫣然，幽幽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我跟方铁军方老有过约定。” “在他退下来后，尽可能的帮他们方家一次。” 齐景天沉声道，“你想把那个人情用在方家身上？” “徐东升，我可提醒你，我的人情可不好得到，希望你慎重之后再做决定。” 徐东升轻轻一笑，“我这就是慎重决定，麻烦您了。” 齐景天沉默了一会，“好，方家那边我会收手，你我之间两清了。” 说完，也不等徐东升再说什么，齐景天直接就挂了电话。 在他看来，徐东升能把这么珍贵的人情，用在一个注定没落的势力上面，就是蠢。 他不喜欢跟蠢的人多交流什么。 徐东升面带微笑将手机放进口袋，而后拍拍方嫣然的手，“成了，齐景天答应收手，接下来你们可以放心的发展了。” “不过也不要太过分了，要是下次再惹上他们，我可没人情可拿了。” 方嫣然使劲点头，“谢谢你。” 徐东升摆摆手，“不用，公平交易，你们方家不也付出了我想要的么。”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嫣然。 按照徐东升的眼光，方俊松压根就撑不起来方家。 方老之前留下的那些关系，他也利用不起来。 最后方家的掌舵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方嫣然了。 方嫣然低下了头，咬着唇不说话。 徐东升这次来滨城的目的，基本也都达到了。 于是也不在这里多待，告别了方嫣然，直接就回了益宁。 刚回到市委大院，蔡小月就追了上来。 “徐书记，你这次去省里干嘛去了呀？” “怎么去那么久啊？” 徐东升呵呵一笑，“有点小事，怎么？才去两天就开始想我了？” 蔡小月心中一荡，“我当然想了啊，不但我想，就连我爸也很想呢。” “我爸最近跟一家国外的养殖场正在洽谈合作，还想着你过去指导一下工作呢。” 徐东升心中冷冷一笑。 什么国外的合作。 明显是国内这些能申报补贴的借口，都被他们申报了个遍。 这次寻到国外，就是想借着进出口的名头，再捞一波罢了。 但是徐东升还不能明着点出。 他哈哈一笑，“是嘛？蔡总也太能干了。” “不瞒你说啊小月，我最近也一直在想进出口贸易，没想到蔡总竟然做到了我的前面。” “好，很好，你回去跟你爸说，我要是有空了，肯定过去为他站台。” 蔡小月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给我爸打电话。” 徐东升笑着摆摆手，“先不急，你既然这么能干，我觉得只做一个生活秘书，实在是委屈了你。” “这样，回头我让人给你也安排一个办公室，你除了生活秘书的活之外，再做一个我的联络员吧。” “专门负责我跟你们明举食品厂的联络事宜。” 蔡小月眼睛都亮了。 徐东升这番表态，明显是要大力仰仗他们家了啊…… 第564章 谁都不是傻子 蔡小月把这个消息传给蔡明举的时候，蔡明举正在会所招待阮永风。 他呵呵一笑，看了一眼阮永风，“既然咱们的徐大书记这么看得起我，小月，那你就把他带回来，我可要好好的招待招待他。” 阮永风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揽住了身边的女人。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可以说是这个会所里品质最高的了。 模特，一米八，最重要的还是个雏。 蔡明举为了拉拢阮永风，向来肯下本钱。 蔡小月从电话里听出了蔡明举语气里的不善，皱眉道，“爸，你怎么这么说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对于这个女儿，蔡明举总觉得她做事缺根筋。 要不然的话，就凭蔡小月的容貌，当初送去省城的，就不该是蔡小文和蔡小莉，而应该是她。 所以蔡明举也不多说什么，“没什么，徐书记看得起我们，这个脸我们得要，你带他回来就成。”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阮永风在一旁笑道，“老蔡，徐书记又要来视察了，你就不去准备一下？” 蔡明举狠狠的抓了一下身边的女人，把她痛彻心扉，却又不过叫出口，免得惹恼了眼前的大人物，她跟着遭殃。 “是要准备一下，我这次给他准备一个大的。” “哼，毛都没长齐的一个东西，上来就跟我耍心眼，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阮永风听到这话，嘴角也不由的再次勾起，“老蔡，这个徐东升可跟旁人不同，你切不可大意。” “这次他去省里，见了谁，说了什么话，我们都不知道。” “你不是在省里有关系么，要不打电话问问，别让人偷了家都还不知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 蔡明举当即拿出电话，而后挥挥手，让屋里的女人出去。 阮永风有些不舍的看着起身的模特。 蔡明举心中鄙夷。 暗道阮永风也真是没见过什么好玩意，一个十八线的小模特就把他迷成这样。 他淡淡道，“老弟，以后她就是你的了，我在城中心有房子，后面那房子就是你跟她的爱巢。” 阮永风大喜过望，“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心中却早已经在规划以后每周去几次了。 等女人出去，蔡明举便拿起电话，给周曙光打了过去。 周曙光一看是蔡明举的电话，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再跟蔡明举有半点瓜葛。 但是碍于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中，又不能不给面子。 于是等电话响了好一会，就在快要自动挂了的时候，才接起来笑呵呵道，“明举啊，你这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蔡明举也跟着笑道，“周局长，在您面前，我哪敢说忙啊，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有个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周曙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哦？什么事啊，你说。” 蔡明举当即就把徐东升去省城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还说道，“徐东升这小子来者不善，周局长，我们不得不防啊。” 周曙光皱眉，“你说的有理，他来省城的事我也听说了。” “按照我得到的消息，他是去见了郑书记，还有就是跟方家的人也接触了一下，应该还是方家跟齐家那边出了问题，他过来居中调和的。” “至于其他的，我就没听说了，不过明举你放心，我要是再有什么最新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 蔡明举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索性也不装了，“周局长，他就没去见您？” 周曙光脸色快速冷了下来，“蔡明举，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见我做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蔡明举幽幽道，“没有见最好，我只是想提醒您，我女儿可是为你打过三次胎，我这人有个小癖好，那就是收集这些被打掉的东西。” “属于你的那三份，至今都被我珍藏的很好。” 周曙光脸色大变。 他跟蔡小文，蔡小莉在一起的时候，十分谨慎。 都是在确保对方没有任何监听监视设备之后，才在一起的。 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防住他这一手。 同时他也惊讶于蔡明举的变态。 为了收集证据，拿捏自己，这个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后面一旦出事，他只要拿出那东西进行DNA比对，自己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他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冷，咬着牙道，“蔡明举，你这个疯子！” 蔡明举哈哈大笑，“周局长，我疯不疯取决于您的态度，还有就是，我没事，大家都没事，我要是有事了，拉着几个如您一样的大人物下水，我这辈子也算值了，你说呢？” 周曙光呼吸逐渐急促。 蔡明举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周曙光努力让自己心态平复下来。 跟着哈哈一笑道，“明举，咱们是自己人，你说这些不就外道了嘛。” “你放心，我是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不过你手里收藏医院里丢弃的那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吉利，这样吧。” “你把那些东西给我送来，我替你处理掉，同时徐东升今后在省城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第一时间跟你说，如何？” 蔡明举自然不傻。 他呵呵一笑道，“周局长，我省城还有其他人，监视他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你的话我不会轻易动，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因为我好，大家才会好，你说呢。” 周曙光咬牙切齿，但是嘴里却带着笑意道，“那是自然。” 蔡明举随后挂断电话。 他这一通电话下来，可把一旁的阮永风吓得不轻。 原本都想好了如何享用那个模特，如今这种心思也打消了。 他实在没想到，蔡明举这人会如此阴损。 蔡明举看他一眼，呵呵一笑，“阮秘书，我刚才就是吓唬他的，你该不会真信了吧？” 阮永风干笑两声，“老蔡，我当然不信，咱们知根知底的，我还不知道你嘛，你是个厚道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蔡明举叹息一声，“还是自己人了解我啊，唉，你说说他周曙光，我给了他多少好处，他如今竟然想要甩了我，我能不生气嘛？” 阮永风点点头，“是要生气，搁我我也生气啊。” 两人说着话，开始往外走。 与此同时，徐东升也在市委大院，坐上了蔡小月的车…… 第565章 撕破脸皮 来到明举食品厂。 蔡明举依旧带着厂子里的领导在大门口迎接。 徐东升哈哈笑着跟他握手。 “蔡总，听说你要开拓海外市场了，我高兴啊，来来来，跟我讲讲，这次准备开辟多大的市场。” 蔡明举心中冷笑，可是脸上却挂着憨厚且谄媚的笑容，“哎呀，徐书记，我这就是个初步设想，没想到把你都给惊动了。” 说着，就把徐东升往厂子里引。 而他背后的几个人，也在往办公室走的过程中，被各种事情叫走。 等走进办公室，就只剩下了蔡明举和徐东升两人。 就连蔡小月，都被蔡小文和蔡小莉以姐妹情深，想要聊一些私密话题喊走了。 这种异常，自然没逃过徐东升的眼睛。 他轻哼一声。 他去省城的事，本就没想过能瞒得住蔡明举。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就知晓了。 同时，他去省城，跟周曙光的交谈，应该不会传到他耳中。 他还是这种做派，很可能就是他在知晓自己去省城的事之外，还知道了一些其他的。 益宁本就四处漏风。 孟新蕾那边有多少人是站在蔡明举这边的，徐东升到现在都拿不准。 意识到这一点的徐东升，也不点破，继续笑呵呵的夸赞蔡明举。 一时间让蔡明举都觉得徐东升是真的想要拓展益宁的海外贸易。 他忙前忙后的给徐东升倒水泡茶，“徐书记，我也想为益宁做贡献啊。” “可是现在的市场行情你也清楚，不好干啊。” “不瞒你说，我们厂子都开始研究裁员了，第一期，我们准备裁员百分之五十，也不多，大概三千多人吧。” “你这次来了，正好我也把这个事跟你汇报一下。” 徐东升心中一沉。 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看到徐东升脸色大变，蔡明举心中冷笑不已。 暗道我蔡明举在益宁混这么久，历经几个书记不倒，真当我是随意拿捏的？ 一旦裁员，定然会招致社会反响。 到时候市政府，市委都要跟着吃瓜落。 这是他最直接的反击手段，也是最有效的。 以往这一招只要出了，这些干部无不认怂服软。 在他看来，眼前的徐东升也是一样。 几千万，看似不多。 可他们背后可都是一个个家庭，如此一算，影响到的人，甚至都能达到几万人了。 在益宁，如此规模的舆情，已经算得上重大社会事件了。 他不信徐东升能扛得住。 徐东升现在已经能确定，市委或者市政府，一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他看了一眼刻意表现出愁容的蔡明举，沉声道，“市场确实不太好，蔡总的这个决定我也能理解。” 蔡明举一愣。 心中不由呐喊，你理解个屁啊，赶紧认怂啊。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徐东升站起身，端着茶杯走了几步。 “蔡总，你有具体的裁员名单吗？” 蔡明举一愣。 什么意思？ 见蔡明举愣在那，徐东升长舒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你尽快拿出裁员名单，还有裁员的日期。” “我好让人做好接收工作，要不然这么一大批人下岗，带来的社会反响可不是闹着玩的。” 蔡明举咬牙，“徐书记这是支持我们裁员？” 徐东升理所当然道，“支持啊，为什么不支持？” “你都说了，现在行情不好，如果再把这么大的社会责任压在你头上，对你实在有些不公平。” “哦对了，你还可以多裁一些，轻装上阵，也能更好的为接下来的发展做铺垫。” 蔡明举人都傻了。 心中也是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徐东升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实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沉默了许久。 最后断定，徐东升这么说肯定是在诈自己。 整个益宁，除了自己的厂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企业能吸纳这么多员工。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以进为退，逼自己收回裁员的决定。 越想越是这种可能。 蔡明举咬牙，盯着徐东升道，“既然如此，回头我会让小月把裁员名单带给你。” 徐东升点点头，“哦对了，还有日期，也一块告诉我。” 蔡明举点头。 心道徐东升啊徐东升，跟我玩这种把戏，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等解决不了这些人的再就业，你还不是一样要过来求我。 到时候我能要的东西，可比现在多多了。 接着徐东升又提出想要再参观一下厂子的事。 蔡明举已经没心思继续陪他，抬手拿起座机，给副厂长打了电话。 让他陪着徐东升在厂房里转悠。 徐东升仔细看了厂房的先进设备。 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可都是财政的钱买的，可不能浪费了。 要说上次来是参观，这次徐东升再看这些东西，就有一些盘点的意味在里面了。 一路看下来。 蔡明举为了申请补助，可以说是什么设备都购买。 有些设备，甚至用都没用一下，就那么崭新的放在那里。 问了副厂长，才知道是厂子里没人懂操作。 徐东升不由皱眉。 这个蔡明举，连请外国技术人员的钱都省了。 当初申请补助和扶持的时候，他肯定是申请了这部分的钱的。 不用想，这些钱一定落进了他的腰包。 从食品厂出来，徐东升特地让蔡小月自己先回市委。 而他则自己打车在市里转悠了两圈，才给于蓉蓉打去了电话。 他现在对益宁市这些人，是真的谈不上信任。 将于蓉蓉约到了一家小茶馆后，徐东升开门见山，“蓉蓉，如果现在给你人，给你钱，你能让你们于记重新站起来么？” 于蓉蓉的心呼通呼通跳。 她这几日一直等的就是徐东升的这句话。 她使劲点头，“东升，我们的新配方已经研发出来，只要资金和人员到位，我们于记随时可以复工复产。” 徐东升点点头。 皱眉道，“钱的话，我可以出面为你约见几个银行行长，由他们贷款给你们。” “设备的话，就从明举食品厂那边拉，他们不是要缩小生产规模么，财政出资买的那些设备，归属权还在市里。” “他们用不上，正好拿来给你们，蔡明举如今跟我玩社会舆情，我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我倒要看看，这个益宁，到底谁是大王！” 第566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于蓉蓉盯着徐东升，心中颤抖不已。 大学时期的那种感觉，如今再次席卷心头。 他还是那么的自信，所有困难，到了他面前，似乎都称不上困难一般。 只是眼下物是人非，自己当初都那么说了，徐东升都没有松口。 看来心中早已有了其他人。 自己就算是上赶着，都得不到他的丁点青睐。 徐东升奇怪的看了一眼于蓉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生病了？” 于蓉蓉轻轻摇头，“东升，你说当初我们要是在一起了，现在会怎样？” 徐东升一愣。 他怎么也想不到，于蓉蓉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是又看于蓉蓉一脸的认真。 徐东升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道，“还能如何？跟其他夫妻一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吧。” “你我都是普通人，也不可能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好说。” 于蓉蓉微微一怔。 随即忽然笑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无趣。” 说完，她心中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徐东升挥挥手，“好了，不说这些，你还没跟我说，接下来要是有钱了，你打算如何做呢。” 于蓉蓉收拾心神，开始跟徐东升述说起于记的未来规划。 新的突破，就代表着新的机遇。 只要人工和设备还有材料跟得上，她有信心能将于记的生意快速恢复。 徐东升有了于蓉蓉的保证，心中也是稳了不少。 眼下最关键的就是钱。 徐东升告别了于蓉蓉，直接就来到了益宁的几个大的国有银行。 这些银行行长见徐东升过来，自然是小心伺候着。 但又因为他们不归徐东升管，而是直接归银监会和银保监会那边制衡。 所以倒也没什么胆战心惊的地方。 徐东升先是跟工行说了自己的意图。 工行资金充裕，又号称国内第一大行，每年的贷款额度自然是不少的。 而且工行的行长陈定生也是个鸡贼的人。 他给徐东升频频倒水，递烟，说奉承话，就是不说批条子给于记贷款的事。 徐东升最后急了，直接道，“陈行长，我这次来不是找你闲聊的。” 陈定生有些肥胖，站起身，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他哈哈笑着，“徐书记，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但是你要我现在吐口，我是真吐不了啊。” “我们这边有规定，大额贷款必须要有担保或者抵押，你看看现在于记还有什么？” “那个破厂区，还是不值钱的地段，我就算是把全县给他开到最大，撑死了也就几百万的额度。” “你刚才也说了，他们至少需要三千万，这么大的缺口，我怎么吐口啊。” 徐东升挥挥手，“要是我用市委的名义为他担保呢？” 陈定生一愣，随即奇怪的看着徐东升。 徐东升皱眉，“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陈定生长叹一声，“有些话说出来也不怕你生气，岂是益宁市委市政府的信誉，在我们银行内部早已经透支了。” “你之前不在这边，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前几任，早已经用市委的名义为市政工程，抢险救灾等等贷款过好多次了。” “那些窟窿，到现在都还没有补上，所以就算是你再用市委的名义担保，也贷不下来钱。” 徐东升稍微一想，便理清了其中的头绪。 上面拨付的钱，以及益宁自身的自留税收，大部分都是被明举食品厂这种企业给骗了去。 所以这些年益宁一直在苦哈哈过日子。 但是有些公共性项目，有时候又不得不做。 可要是做了，又没钱，只能跟银行贷款。 长此以往下去，老账还不上，新钱又贷不下来，益宁的这个贷款市场就形成了一个怪圈。 想到此，徐东升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被陈定生给打发了。 于是他盯着陈定生道，“陈行长，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陈定生迟疑了一下。 “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对于记而言，可能有些不太划算。” 徐东升跟着道，“这些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你嘴里的那个办法。” 陈定生沉声道，“其实也简单，如今于记想要东山再起，想必手中一定是握有什么秘密武器。” “要不然的话，于老爷子和于蓉蓉也不会沉寂这么多年，这会出来求着你来帮他们说和。” 徐东升是聪明人，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不过于记那边刚研发出来的秘方，是他们今后的立足之本。 又岂是能轻易交出去的。 一时间，徐东升陷入两难之境。 陈定生幽幽道，“要是于记能把他们的底牌亮出来，我们银行评估一下其价值，若是符合预期。”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把这张底牌的部分收益权给了我们银行，我们就可以给他贷款。” 徐东升都无语了。 “陈行长，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人家只是贷款，你却想吃了人家的活下去的希望。” “而且还只是贷款，又不是让你们投资，你张口就要把那东西归了你们银行，这吃相是不是有些过于难看了。” 陈定生哈哈一笑，“徐书记，你有所不知，我们银行给他们贷款，本就是风险投资了。” “既然担了风险，索要一些好处，总不过分吧。” 徐东升撇撇嘴，“少在这跟我混淆概念，怎么，你们银行是慈善机构，贷款不收利息的？” 陈定生尴尬的笑了笑，“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徐东升伸手指了指他，“你啊，为你们银行失去了一个大客户。” 说完，他直接离开工行，又跑了农商建几大行，无一例外都是碰壁。 最后徐东升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来到了益宁银行。 这是本地银行，服务的对象，也大都是本地商户。 徐东升的到来，让益宁银行产生了不小的震动。 而当徐东升提出自己的目的后，益宁市银行行长马海坡，当即就拍着胸脯道，“可以，徐书记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必须支持本地经济建设，这也是我们行的使命。” 说完，他又压低了几分嗓音，对徐东升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第56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书记，刚才我也说了，我们愿意支持本地企业。” “但是有一点，也请徐书记为我们考虑一下，那就是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也是受上头监管的，但是现在我们账上有一笔三个亿的贷款实在追不回来。” “我这两年求告无门，只要徐书记你答应帮我们做主， 去跟蔡明举把这笔贷款要回来，我立马就批了给于记的贷款。” 徐东升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随后他问清了缘由之后，这才得知这其中还有市委的事。 这笔贷款的是张启文之前的那任书记用市委的名义从中作保。 蔡明举又用当时明举食品厂的一块地做了抵押。 当时马海坡以为这个贷款稳了。 而且他当时还因为这笔贷款，成了整个益宁的金融界的名人。 可惜好景不长。 贷款一到期，蔡明举就表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那块地，他直接就给了银行。 就是拖着不给钱。 而且更要命的是，那个时期，蔡明举贷款所用的公司，也是蔡明举用自己老丈人的名义注册的一个公司。 如今蔡明举的老丈人离世，公司注销，那个书记也早就调离了益宁市。 马海坡可以说是求天天不应，告地地无门。 这才有了见到徐东升，就想让他帮着自己要回这笔钱的事情了。 徐东升弄明白这些后，拍了拍马海坡的肩头。 “老马啊，你能跟我说这些，说明你是个实在人。” “但是你说你，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都敢贷，他不坑你坑谁？” “我这不是取笑你，也不是数落你，而是实事求是。” “如果我没猜错，这笔钱在你们银行内部应该眼看是坏账了。” “说不定这笔债券，都被你们打包成金融包卖给别人了。” 马海坡诧异的看着徐东升，“徐书记，你还真是神了。” “这个债权确实被我们打包卖了，但是我不甘心啊。” 徐东升点点头，“不甘心没关系，有我在，坑你的那个蔡明举，蹦跶不了几天了。” “但是于记的钱，你还是要贷的，我也不要多，就一千万。” “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可以拿……” 徐东升说到这里，略一思索。 直接开口道，“我可以拿我们全市的路政收费权做保，如何？” “普通公司你怕倒了，市委你又信不过，路政你总不能再担心了吧？” 马海坡眼睛一亮，“要是如此，那我还有啥不放心的，徐书记你放心，这个钱，我批了。” 徐东升长舒了一口气。 至于以后万一于记还不上这个钱，马海坡会不会跟路政杠上。 徐东升就有些管不了了。 但是有一点徐东升是有信心的。 那就是有他在，于记输不了。 有了钱的于记，在短短两天之内，就翻新了厂房。 而后机器设备，在徐东升的指示下，也从明举食品厂大批运到了于记。 蔡明举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 蔡小文站在他身边。 犹豫了好一会，蔡小文还是开口道，“爸，真就让他们这么搬啊？” 蔡明举幽幽道，“当然啊，为什么不让他们搬？” 说着，他嗤笑一声。 “你以为他们搬的都是资产吗？” “不，在我看来，他们搬走的都是负债，都是不良资产。” “这些东西都是市委名义买的，堆在这里我还嫌碍事。” “不但如此，我每年还要给他们对账，说这些机器投资赚了多少钱。” “如今被他这么一拉走，咱们厂每年至少能节省七八百万的支出。” “这种大好事，你说我要不要阻止？” 蔡小文愣了一下，而后道，“确实不应该阻止，但是这个徐东升会不清楚吗？” “他要是明知道这个事，还是搬了，这说明什么？” 蔡明举哼了一声，“我管他说明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是无债一身轻。” “我甚至都想他把这个食品厂给我搬空了。” “那样的话，我就更滋润了，谁的钱都不欠，他们要账，就去找徐东升要去。” 蔡小文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蔡明举。 总觉得自己老爸有些过于乐观了。 蔡明举一直在益宁当地头蛇，很少跟徐东升打交道。 但是蔡小文和蔡小莉不同。 她们之前跟着周曙光的时候，正是徐东升活跃的时期。 徐幺二零的名号，在那个时候，就连周曙光都感慨后生可畏。 而且周曙光背后的那个齐景天，据说还跟徐东升有来往。 后来有次周曙光喝多了，甚至都跟她们姐妹说起过，他自己猜测，徐东升在燕京方面也有很深的关系。 要不然几次前往燕京，也不可能带回来那么多的成果。 这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徐东升在应对燕京四公子的时候。 按照周曙光的说法，那就是那四个公子哥，在徐东升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蔡小文当时有些不以为然。 但就算再不以为然，将周曙光的话打个五折去听，也能推断出徐东升轻易招惹不得。 可自己这个老爸，不但招惹了，如今竟然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蔡小文心头不由的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让人奇怪的是，蔡小文并没有继续劝说蔡明举，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来到了外面，找到了负责搬运这些机器的史宇生。 “史总，我是明举食品厂的经理，你们这次搬这么多机器，有地方放吗？” 史宇生也是直肠子，特别是在美女面前，嘴巴更是把不住门。 他当即哈哈大笑道，“我告诉你吧，就算是再有这么多机器，于记那边也能装的下。” “而且啊，我劝你还是尽快辞职吧，于记那边现如今有钱有人还有我大哥撑腰，你去了，保管给你个好职位。” “就是有一点，必须得是我带你去，事后咱俩再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按个摩啥的。” 蔡小文深深地看一眼史宇生，娇笑道，“好啊，史总既然这么照顾我，我现在就辞职。” 说着，她当着史宇生的面，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道，“姓蔡的你给我听好了，老娘不干了，老娘要去于记干了，再见。” 史宇生在一旁直接竖起大拇指，“霸气，我大哥就喜欢你这样霸气的女人，我也喜欢，走，我带你去见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