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芷萧景弋》 第227章 站位东宫 得益于宁皇后和宁国公府的运作,关于太子和姜令芷的谣言已经彻底澄清。 萧国公府众人从玉泉山回上京时,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太子殿下的仁德。 姜令芷松了口气。 上京的水深不可测,各方势力从中博弈,既然已经决定站位东宫,那自然是希望东宫安稳。 前面便是国公府,她便要放下车帘,准备下车。 忽而听一阵马蹄哒哒,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车帘,紧接着姜浔那张大脸凑上前来:“阿芷!” 姜令芷吓了一跳。 好歹也是及冠的人了,就不能正经一点嘛! 她甚至有些怀念,最开始见他时,他冷着一张脸,像谁都欠了他一百万两银子一样。 她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呀?” 姜浔不满道:“你什么态度?” 说着便哼了一声:“本来还想把我手上的铺子都给你呢,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 “别呀!好二哥,我方才就是与你玩笑的,”姜令芷一听他那么说,变脸变得也快,笑嘻嘻的,“这泼天的富贵我有兴趣!我相当有兴趣!” 姜浔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瞧瞧你这一副钻进钱眼里的样子。” “那咋了,”姜令芷回答得也理直气壮,她挑了挑眉:“旁人都说阿娘曾是大雍女首富,我身为她的女儿,跟银子亲近些,也很合理吧?” 姜浔无语地哼了一声:“什么歪理?算了不跟你计较,走吧,去岚翠轩。” 姜令芷回头看了眼萧景弋,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萧景弋这几日在山上吃饱喝足了,对她自然无有不应的,见温声道:“叫孟白跟着你。” “嗯!” 狄青狄红扶着萧景弋下了马车后,孟白又赶着马车,跟姜浔一起往铺子里去。 铺子里的生意仍旧兴隆,柳三娘一见他们过来,便叫下人去沏茶水。 姜浔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与姜令芷待在茶室说话,而是带着她进了后院的那栋二层小楼。 她于是跟着他上了二楼——来过岚翠轩这么多次,这还是她头一次到这里来。 里面倒是很素雅整洁,满满一面墙的书架,两面摆着一对甜白釉,一张小叶子南的大书桌,上面还放着一把用旧的算盘。 书桌旁还有一张简单的雕花架子床,上面放着一只天青色的瓷枕,像是用了很多年的,彩绘的图案是空谷幽兰。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屋里的摆设并不是姜浔的风格,更像是女子的闺房。 而屋里的物件都已经有些年头了,不难猜得出,这里曾是母亲魏岚居住的地方。 姜令芷一瞬间有种奇异的感觉,她不免开始想象,当年的魏岚,便是坐在桌案后盘账,累了就躺在那里小歇一会儿...... 正想着呢,那边姜浔就已经走到一只柜子旁打开柜门,从里面拖出一只箱子来。 他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怀念:“阿芷,你来。” 姜令芷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 他弯腰打开箱子,从中拿出一只玉牌——跟当初回门时,他愤怒地扔给她的那只像是一对。 姜令芷摸了摸腰间,可惜她并没有带。 姜浔难得的正经:“拿着这对玉牌,阿娘铺子里的掌柜,都全凭你吩咐。还有箱子里有所有铺子的契书,你有空去衙门改到你名下。 从前阿爹和大哥都忙,阿娘的这些生意只能我来管着。虽然我经商并不算擅长,但旁人来管,我也不放心。早就想交给你的,一直耽搁着。” 姜令芷点点头,她刚管家时,姜浔就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一直没顾得上。 她拿起那些契书翻了翻,内心越发震撼。 她知道魏岚曾是大雍女首富,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资产。 整整一箱子的契书,少说也有上千份,涉及到南洋的珍珠、西域的宝石香料,北疆的皮毛马匹,东洋的矿脉...... 比十个萧国公府加起来还要富有。 怪不得能将大雍在短短五年内养得兵强马壮,实在是钱太多了,硬是用银子堆起来的! 姜浔将玉牌递给她,她很是忐忑地接过,待接过了才想起来,她竟连一句客气话都没说。 姜浔倒是没留意她什么反应,他只是弯腰又拉开书桌上的抽屉,又从中取出一只盒子,打开推到姜令芷面前。 “这应该是阿娘留给你的,” 姜浔看着盒子中那只金项圈:“我和大哥都有,你的这一只更精致些,听说,是母亲跟着工匠学了打金,亲手为你打的。以前我想阿娘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现在把它也给你吧。” 阿娘亲手打的金项圈? 姜令芷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一只用料十分足的项圈,上头打着许多吉言,有健康如意,有快乐吉祥,每一句都是祝福的话。 她有一瞬间觉得鼻酸。 东西贵重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在她未出世之前,目前也是深深地期盼着她,爱着她,希望她健康长大。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金项圈。 抬头又看向姜浔,问道:“你这么急着把这些都给我,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事,要离家出走,远走高飞之类的?” 姜浔无语地白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挠了挠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打算入仕,往后定然是管不过来的。” 他已经从萧钰那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了,永定侯府已经答应了退婚的事。 说是萧国公府从玉泉山上下来,便要商议退亲。 那赵书珩考中探花,如今又在户部做员外郎,他又怎么甘心被比下去。 姜令芷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只觉得算是合情合理。 姜浔说是管着这些生意,却也不过是照着从前母亲留下来的经营法子,他自己开的那几家铺子,没有赚钱的。 也实在是不适合经商。 她又问道:“那你打算做什么官?” 姜浔道:“多亏太子殿下赏识,让我去东宫,做个文书府丞,我想着比去翰林院强些。” 他考过了进士,去翰林院可以做正七品的庶吉士,但在东宫,文书府丞是从六品的官阶。 晚了一年入仕,如今已经晚了赵书珩一步,再加上玉泉山上与太子相处这几日,他衡量过后,决定站位东宫。 姜令芷点点头:“你觉得好,那就去。” 做官的事她也不懂,不知道像是姜浔这种考过进士的人,是如何谋前程的。 不过,姜浔虽然有时候吊儿郎当的,但他不是个傻子。 他觉得可以做的事,自有他的评判。 第228章 你小点声,叫人听见怎么办? 姜令芷想了想,总觉得这么多的资产,自己拿着手软。 她跟姜浔商议:“阿娘留下的这些,分作三份,待你成婚时,交给你的新妇。” 至于多出来的那一份,待姜泽什么时候回上京时,给他便是。 姜浔弯了弯唇角,意有所指道:“倒也不急。你若是觉得管不过来,不如带上萧大姑娘一起。” 说着,像是生怕姜令芷误会一样,又补充道:“我是听萧钰说的,他说要与永定侯府退婚了,左右也是闲着。” 姜令芷:“......” 她面色古怪的看了姜浔一眼,他上回就关心萧玥退婚的事,这回倒好,直接要把铺子让萧玥帮忙管了。 再看他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姜令芷只觉得心都漏跳了一下,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姜浔:“二哥你......你......萧玥可是我侄女儿!” 姜浔赶紧就伸手在嘴边“嘘”了一下:“你小点声,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当心人家姑娘的名声!” 姜令芷瞪大眼睛,好呀,他......他居然没否认! 他成天一见她就跟她嬉笑怒骂拉拉扯扯的,现在倒好,居然还知道顾忌姑娘的名声?了! 怪不得这么急着把这摊子生意甩给她,又改邪归正似的要入朝,原来是春心萌动了! 姜令芷简直想笑,不过,她想了一圈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玥儿知道吗?” 姜浔摇摇头,理所当然道:“自然不知道了!总得等她退了亲,过些时日,我才好托媒人上门呀!” 说到这,他又认真道:“你不是给国公府办过婚宴吗?你把那聘礼单子写一份给我,到时候,我比着聘公主的礼数来。” 姜令芷哭笑不得:“......你倒是雄心勃勃,你就那么确定我二哥二嫂会答应了你的求亲啊?” 姜浔拍了拍胸脯:“且不说小爷我品行高洁,一表人才,那家世和前程也是拿得出手的,硬件过得去,若是他们不同意,我就求到他们同意。” 姜令芷:“......” 行吧。 “那我回去替你探探口风,”姜令芷觉得这桩亲事倒也不错,于是又嘱咐道:“求亲的事你最好是认真的,别想一出是一出的。” 姜浔当场发誓,若是亲事能成,绝不会有二心。 姜令芷这才满意,随后便让孟白搬了箱子回国公府。 ...... 回到府中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府里的管家说,赵夫人带着赵书珩已经上门了,正在前厅商议退亲的事。 姜令芷冷笑一声,算他们识相。 不过她现在顾不得这些,她得好好理一理姜浔给她的这些东西。 前厅中。 二房一家都在。 赵夫人其实不想来的。 但是没办法。 赵若微上回回府时,就把这事儿给安排好了,特意叮嘱了要她一定得照做。 得先主动退亲,才能让萧玥求着嫁进永定侯府。 唉,可她现在是真不想退这门亲事呀! 尤其是,如今满上京都是夸太子仁德的传言,而萧国公府跟太子关系又这般亲近。 要是永定侯府和萧国公府结亲,那自然是好处多多,书珩自然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那荣国公府虽然现在赫赫威名,但眼瞅着那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周贵妃已经彻底失宠被打入冷宫,三皇子虽然封了宣王,但是断腿的王爷,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算是现在荣国公府的世子周柏珹,是佑宁帝看重的左相,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呀。 等太子登基了,还有荣国公府什么事? 唉! 赵夫人这会儿是越想越难受。 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了,当时非要去攀附荣国公府做什么? ......她当时就不该给萧玥送什么女则女戒,就该多给她送两幅红宝石头面,哄着她早点嫁过去再说! 她现在简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只能寄希望于,若微是真的有法子,能让萧玥回过头去求着嫁进永定侯府。 顾氏冷着脸,把婚书和下聘时的礼单拿出来,客气而又疏离道:“侯爷,侯夫人,也算是我们玥儿和你们永定侯府无缘,这门亲事咱们退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赵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不敢看顾氏,只好又看向萧玥,开始打感情牌:“玥儿,你和书珩也算是两情相悦,怎么就走到今日这一步了。” 萧玥一脸淡漠:“还自然是多亏了赵夫人。” 赵夫人神色难看了一瞬,又开始掉眼泪:“......我知道,都是我不好,玥儿你大人有大量,莫要怪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家了。” 萧玥别过头去,没再理会赵夫人这般装腔作势的样子。 赵书珩却是不愿意了:“萧玥,我母亲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待她需得客气些!” 萧玥忍不住反驳道:“赵公子,烦请你睁大眼睛看看,分明是你母亲无礼在先,我不过顺着她说了句实话,她便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这也能怪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她像是彻底忍不住了一样,打开了话匣子:“赵公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怎么还像是没断奶的孩子一般,事事都是围着你母亲?” “萧大姑娘!”赵夫人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你有没有教养,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唉哟,唉哟......” 赵书珩护着赵夫人,阴沉着脸指着萧玥:“你还不快向我母亲道歉!” 二夫人顾氏气得一拍桌子:“都给我住口!” 她扶着肚子站起身来,指着赵书珩和赵夫人: “这里是萧国公府,你们母子二人想在这闹什么?退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们永定侯府送的聘礼,明日便悉数送回!从此以后再不相干!” 赵夫人自觉被落了面子,一时也忍不住了:“不相干就不相干!有你们求着我们的那一天!” “送客!” 赵书珩冷哼一声,似乎对于退婚这事儿也不甚在意。 他扶着赵夫人往外走:“母亲,咱们走!” 第229章 还有后招 赵夫人哭天抹泪的,被赵书珩扶着,凄凄艾艾地往外走。 还未出萧国公府的大门,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喊:“嫂子,书珩。” 赵夫人擦擦眼泪,一回头便瞧见了赵若微。 她忙顿住脚步,几步上前去,紧紧地抓着赵若微的手,又是担忧又是气恼的:“若微,我可都是照你说......” “好了嫂子,我都知道!” 赵若微抬高声音,打断了赵夫人的那些将要说出口的话,话中带着些隐隐的提醒:“退婚的事是两个孩子无缘,我送你们出去。” “哦,对,对!”赵夫人意识到有些事说出来到底不妥,忙顺着赵若微的话点点头:“结不成亲,也莫结仇才是。” 赵若微在另一边扶着赵夫人,三人一起往外走。 到了马车边上,眼见着是离萧国公府远了,附近无人关注,赵夫人一时又着急了:“若微......” 赵若微还是轻声安抚道:“嫂子,接下来的事,我得跟书珩交代一番,让他去做,你且安心在马车上等着。“ 赵夫人无法,只好先上了马车。 赵书珩朝着赵若微一拱手:“姑母,不知有什么话要交代侄儿?” “书珩,”赵若微抬手虚浮了他一把,随后又往他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退了婚也不必担心,只需要照我说的做.....” 她贴着赵书珩的耳边极快地说了几句话,赵书珩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愕然。 他踌躇着,疑惑道:“可是如此以来,不也彻底得罪了萧二爷吗?听说,国公爷有意要为二爷请封世子......” 娶萧玥,本就是为了借着萧国公府和东宫的关系,搭上东宫,让永定侯府朝着权利中心更近一步。 可若是为了娶亲与萧国公府交恶,那就本末倒置了,结亲还有什么意义? 赵若微弯了弯唇角,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晚霞映衬下的萧国公府,唇角的笑意变得讥讽。 请封二房为世子吗? 那也要看他萧景晖到底有没有这个命。 她回头看向赵书珩,笑道:“怎么会呢?玥儿是个心软的,你把人娶进门,好好哄一哄,她迟早会原谅你的。你想想,玥儿往后是要靠着你过日子的,二房怎么会记恨你,耽搁你的前程。” 赵书珩一想也是。 萧二爷和二夫人将萧玥看得如珠如宝的,只要萧玥嫁进永定侯府,他们做爹娘的,还能真和自己这个女婿过不去吗? 于是他点点头,又朝赵若微一拱手:“多谢姑母筹谋。” 赵若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随后赵书珩也上了马车。 赵若微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往萧国公府回。 永定侯府庇佑她长大成人,也给了她体面的身份,她很是感谢,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为了淮王府的仇,她会让永定侯府在她的谋划里,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那么接下来,便是荣安长公主和老四两口子...... 回到颂院,她下厨做了些桂花藕粉糖糕,吩咐丫鬟香秀:“给各院都送去些。” “是。” ...... 雪莺拎着食盒进到里屋时,姜令芷才将将把那些契书都翻了一遍。 母亲的铺子几乎遍布大雍,且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实在是庞大。 好在,总店大多在上京。 雪莺把那碟子藕粉桂花糖糕放在下,轻声道:“夫人,这是三夫人送来的,说是今日永定侯府行事多有得罪,请大家莫要放在心上。” 姜令芷喔了一声。 方才前厅退婚的情形,她也听说了些许,无非是赵夫人分不清形势,有些不甘心地说了些狠话。 赵若微倒是惯会做好人的。 只是玉泉山上那一出戏码后,也算是彻底撕破脸,这点小恩小惠,姜令芷自然不会看在眼里。 “放着吧,” 她吩咐了一声,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这几日叫门房盯着些,可有药王谷的来信。” 写去给牧大夫的信也有十来日了,算算时日,若是有回信,也差不多该送回来了。 “是。” 正说着话,二房的李嬷嬷也来了。 她瞧见桌上那碟子藕粉桂花糖糕,先是一怔,继而又神色如常地笑道:“咱们三夫人心细,永定侯府不体面,倒要累的三夫人给府里各院都送吃食。” 姜令芷轻笑了一声。 她明白,李嬷嬷身为顾氏的心腹嬷嬷,自然对永定侯府多有不满。 赵若微想用一碟子藕粉桂花糖糕想要收买人心,李嬷嬷自然是瞧不上的。 她随意道:“我倒不爱吃这些甜食。” 说着,吩咐雪莺将点心撤了下去。 李嬷嬷知道姜令芷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有些不好意思:“......四夫人,实在是那永定侯府实在是不像话极了,老奴一时气不过。” 姜令芷摆摆手:“不打紧,嬷嬷有什么事,直说吧。” 总不至于是特意跑过来,跟她讨论这碟子藕粉桂花糖糕的。 李嬷嬷忙道:“这再有半月,便是中秋了,二老爷说是,想在府里办一场菊花宴,好好庆祝庆祝。” 照萧国公的安排,过了中秋便要上奏,替萧景晖请封世子,再加上,中秋又是个极其热闹节日,自然是该好好庆祝的。 这席面的事情倒是好说,但这花花草草的事情,她也不懂。 想了想,便对李嬷嬷道:“席面的事情我来安排,那些菊花,就得二爷去亲自采办。这样,我先给二爷批五千两银子,若是回头少了不够,嬷嬷就再多跑几趟。” 她看过账本,上回牡丹宴也差不多是这个花费,想来应该是差不离的。 李嬷嬷忙道:“唉哟,四夫人,这五千两准够的!” 姜令芷笑笑,又吩咐道:“对了嬷嬷,还有桩事,正好你来了。你回去跟大姑娘带个话,她明日若是无事,随我一起去看看铺子。” 退婚的事情已经商议好。 明日萧国公府会将永定侯府的聘礼退回去,这也不必萧玥出场。 索性带她去看看铺子,一来,免得她在府里触景生情......二来嘛,也顺便展示一番姜浔的实力。 “是!”李嬷嬷忙应下。 第23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姜令芷把手边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妥当后,已经夜深了。 姜令芷沐浴过后,和萧景弋并排躺在床上。 虽然屋里放着冰桶,但空气还闷热得不行。 姜令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萧景弋忽然开口道:“要下雨了。” 说着,外头一声炸雷,闪电从窗外照进来,隔着床帐,也照得亮如白昼。 山雨欲来风满楼。 姜令芷有些害怕打雷,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咕哝了一句,说明日还想带萧玥出门呢。 萧景弋伸出胳膊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胳膊:“夏日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明日一早便是晴天了。” 姜令芷嗯了一声,两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着雷声,都有些睡不着。 后来他撑着身子,将另一只闲着的手往她探了过去。 姜令芷低了头,呼吸渐渐发紧,嘤咛一声,到底没有推拒。 电闪雷鸣中,将床帐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玲珑有致的身段,腻白如雪,他将她拢在身下,低吟:“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姜令芷恰到好处的看道他脸上沉溺的表情。 姜令芷有些害羞的咬了咬唇,想去扯着被子遮住自己,他却已经箍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俯身吻了下来。 于是二人呼吸交错纠缠的更紧。 隔了一会儿,她娇嗔一声:“你弄疼我了。” “那你来,”他不由分说,躺回床榻上,干脆利落的捞起她的腰。 这是姜令芷与他成婚以来,最熟悉的姿势。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箍着她的腰,帮着她一起动。 余下的只有一连声的求饶。 停歇时,雷雨声早停了。 萧景弋躺在她的身侧,一脸餍足,拿着一旁的团扇替她扇着凉风,温声道:“怎么样,夏日的雷雨,持续不了多久的。” 姜令芷:“......” 你可比打雷下雨要坚挺得多。 她撑着身子,去浴房洗了洗,又打湿了巾子替他擦了擦,又躺了回去。 不过下了这一场雨,空气中的闷热散去,继而带着丝丝凉意,二人抱在一起,也就渐渐睡着了。 翌日一早。 果然又是个艳阳天。 多大的风雨,都会有天晴在等着。 她梳洗妥当,换好衣裳时,外头已经来通传,说是大姑娘来了,在顺园的花厅里坐着。 姜令芷点点头:“我这便过去。” 说着她便跟萧景弋告了别,带着孟白往前厅去。 萧景弋看着姜令芷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 刚醒来时,佑宁帝将改革兵部的事交给了他,那时还忙得很。 但他“腿废”了以后,这桩差事也搁置了。 所以他现在闲得很。 人闲下来的时候,就有大把的时间,去细细查清楚,身边的牛鬼蛇神都存着些什么心思。 他偏头问狄红:“赵若微的身世,查得如何了?” 狄红道:“已经查到当初永定侯府请的奶娘,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对龙凤胎的确是被妾室给掐死了。 故而,赵若微绝对不是永定侯府的血脉,至于她到底是谁,原先的赵国公从哪抱回来的,属下还未查清楚。 不过属下想着,能让原先的赵国公替她掩盖身份,想来她的身世也不容小觑。” “那便继续查下去,”萧景弋手指轻轻敲了敲素舆,:“去给东宫送个信,让太子也提防着些,静观其变。” 狄红想的没错,赵若微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否则,玉泉山上那场风波,也不会变成了泼在太子身上的脏水。 不过,无论她图谋些什么,亦或是她背后藏着谁,这都是送上门来的把柄。 若能利用得好,将其一网打尽,太子的储君之位只会越坐越稳。 萧国公府,也不会被殃及池鱼。 狄红忙道:“是。” 顿了顿,狄红又道:“昨日属下偷听到,赵若微怂恿赵书珩,似乎是有意要算计大姑娘的婚事......” 萧景弋喔了一声,手指又轻轻地在素舆上敲了两下:“静观其变,莫要打草惊蛇。” ...... 底下暗流汹涌,表面倒是和平。 姜令芷和萧玥出了国公府,先往永安街上去。 萧玥瞧见岚翠轩的招牌时,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并不是失落退婚,而是觉得期盼了许久的事情,忽然落空,所产生的那种怅然。 毕竟,上一次来这铺子,她还在精心挑选着压箱底的嫁妆,小厮带她上了三楼,给她推荐的首饰样式,她样样都觉得好看。 而这一次,姜令芷直接让孟白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萧玥不免就疑惑了:“四婶,咱们不是去你的铺子里吗?” 姜令芷眨眨眼,一副财大气粗的语气:“谁告诉你我就只有一间铺子的?昨日我二哥把他手上的铺子都交给我,让我帮着打理了。” 那一箱子的契书,她一天看一家,能不重样地看一年都看不完。 萧玥果然震惊:“姜二公子居然这般富有。” 姜令芷趁热打铁替姜浔说起了好话:“是呀,你也知道,我母亲曾是大雍的女首富,那些资产一直在我二哥手上管着。 不过我二哥这个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了些,但一到正事上却是靠谱得很! 这些铺子在他手上,每一间都是盈利的。 只是如今他得了太子殿下的赏识,要去东宫做个文书丞相,为着前程,这铺子便有些管不过来了。 我暂且替他管一管,等他以后娶了妻,便将这些铺子分出三分之一来交给他的新妇。” 说到这,姜令芷又夸上了:“但是这么多铺子我也管不过来,想着玥儿你跟着二嫂也学了不少管家理账的本事,闲着无事帮着我一起打理打理。” 萧玥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四婶,这有些不合适吧,如你所说,日后这些铺子是要交给姜二公子的新妇,我......” 姜令芷笑着说:“那不还没影的事?就他这样的,上京排得上号的纨绔子弟,谁家姑娘瞧得上他?” “总比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好,”萧玥似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不自觉地就替姜浔说话:“姜二公子一表人才,瞧着是爱玩闹些,实则稳妥有担当,何愁没有好亲事?” “喔,”姜令芷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玥一眼,至少,萧玥对姜浔印象还不错。 看来倒是有戏。 “你把他夸得这么好,”姜令芷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那我问你,若是让你嫁给我二哥,你可愿意?” 随后没等她开口,姜令芷就继续说:“哎呀,算了算了,当我胡说的,你不过是看在我的份上,说些场面话。怎么可能瞧上我二哥呢?” 萧玥:“......”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实上,她方才夸姜浔的那些话,也并非只是让四婶舒心的场面话......她真觉得姜二公子此人还不错。 虽然四婶跟她说这些,就好像是话赶话的笑言,但却莫名叫她有些心头闪过一抹微微的悸动。 第231章 一桩好事 萧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姜浔那张嘻嘻哈哈的脸。 只觉得一阵脸热,立刻不敢再多想。 好在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孟白在外头说道:“夫人,大姑娘,到了。” 姜令芷唔了一声,瞧了眼萧玥那似是有些害羞的样子,心里有数了。 二哥啊二哥,你也是艳福不浅哦。 “先来瞧瞧这家,”姜令芷掀开车帘往下走,看着岚香堂的牌子,“说是上京最大的胭脂铺。” “好。”萧玥揉了揉自己的脸,稳了稳心神,忙带上帷帽跟着下去了。 岚香堂同样也在永安街上,从外头瞧着,铺子的招牌样式和岚翠轩一致。 光是站在门口,便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香气。 姜令芷一跨过门槛,就瞧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她撑着胳膊倚在柜台上,一身轻薄的绿衫罩着齐胸的水红襦裙,头发编成圆髻,脸颊丰润如脂膏。 瞧见姜令芷和萧玥走进来,立刻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唉哟,夫人,姑娘,要买些什么?凝香给您拿好的!” 说罢,就引着二人往里走。 姜令芷拿出玉佩在她面前晃了一晃:“这玉佩你可认得?” 凝香定睛瞧了瞧那玉佩,又细细地看了姜令芷几眼,恭敬而又小心地问道:“夫人?您是?” 姜令芷顿了顿,弯了弯唇角:“魏岚是我娘。” “原来是萧四夫人,”凝香恍然,脸上的笑意更恭敬亲切了几分,“请后院坐。” 姜令芷点点头,带着萧玥往后院去。 岚香堂的后院布置得和岚翠轩差不多,都有一间茶室。 姜令芷和萧玥才刚坐定,便有丫鬟送了茶水过来,凝香随后便捧着铺子里的账册过来,嘴里的称呼已经换了:“东家,这是铺子里的账本,您先瞧瞧。” 姜令芷问萧玥:“胭脂铺子你可有兴趣?” 萧玥此时已经取下了帷帽,她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插花制香茶道并称为大雍三大雅事,上京高门大户的姑娘家都学过,而她在此道上更是精通。 姜令芷笑了笑,便将账册推到萧玥跟前:“那你瞧瞧。” 凝香在一旁陪着坐,视线在二人中间转了个来回,斟酌着问道:“夫人,这位是?” 姜令芷想了想,倒也没瞒她:“萧国公府的大姑娘。这些铺子我一个人管不过来,便叫她来帮忙。我二哥亦是知道的。” 凝香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又瞧了萧玥两眼,抿唇一笑,没再多问。 继而又细致地说起了如今铺子里的经营法子,萧玥听得仔细,时不时地提些问题,凝香都一一作答。 等从凝香堂出来时,已经快要午时了。 萧玥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经营铺子的门道实在是太多了,只是光靠说是说不完的。 故而她跟凝香约好了,除了看账册,她也会尽量抽些功夫,亲自来铺子里观摩一番。 第一家铺子交接得如此顺利,姜令芷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便和萧玥找了间酒楼用饭。 萧玥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见到的掌柜凝香,那副自信又意气风发的样子,当真叫她大为震撼。 她不由得感慨:“从前总在后宅待着,但凡出门,不是参加诗会,就是赏花赴宴,比拼个才气名声,就为了到时候能嫁个好人家。如今跟着四婶,瞧过了柳三娘和凝香的样子,才知道,原来女子在这时间,还有这么肆意的活法。” 大雍的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的严格,也是允许女子抛头露面经商做生意的。 譬如姜令芷,隔三差五地往铺子里跑,萧老夫人也从未说过什么。 但是大多勋贵人家的姑娘,自小规矩还是严格得很,若是没有女性长辈带着,便不允许随意的出门。 经营个好名声,选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君,便是她们一生最大的事业。 萧玥自小便是这样教养着长大的。 姜令芷弯了弯唇,笑道:“其实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女子不论是抛头露面做生意,还是挑选夫婿嫁人,都是要认真仔细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不好。” 人生就是这样,不论选择哪条路,都有好有坏。 永远不要去美化那条自己没有选择的路,否则总想着错过失去的东西,一辈子都是数不尽的遗憾。 萧玥眼睛亮亮的:“还是四婶通透。” 不能瞧过旁人的好,就全盘否认自己的过去。 二人用罢午膳,歇了片刻,又去了布庄和书局。 那些掌柜的瞧见玉佩便信了一半,再一看姜令芷那张与魏岚七分相似的脸,更是没有一丝怀疑。 皆是恭恭敬敬地捧出账册来。 姜令芷同样是先问了萧玥的意思,让她挑些感兴趣的上手打理着。 萧玥便又照着自己的兴趣选了书局。 回到萧国公府时,太阳已经西沉了,但萧玥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一点也没觉得劳累。 姜令芷问她:“明日接着去瞧?” 萧玥点点头:“好啊!”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铺子的事情这般有意思! 出门时那点因为退婚而失意的心思,完全消失不见了。 ...... 顺园。 萧景弋坐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正听着狄红的禀报。 狄红神色有些犹豫:“将军,属下查到,当年赵国公抱回府的那个孩子,似乎是从夫人的母亲,魏岚手上接过去的。” “魏岚?”萧景弋眯了眯眼:“那便再去查一查,魏岚当年有什么交好的闺中密友。” 狄红忙道:“是。” 正说着,萧景弋瞧见不远处拐进来一道身影,他轻声补了一句:“这些事情暂且不要对夫人提起。” “属下明白。” 姜令芷远远的瞧见萧景弋坐在凉亭里,脚下一拐,便朝着他走了过去。 “夫君,”姜令芷弯了弯唇角,“怎么这般有雅兴,在这赏花吟月。” 萧景弋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儿是回顺园的必经之路,你一回来,我便能瞧见你。” 姜令芷:“......” 会还是你会。 唉,只是也不知道他在这坐了多久,让她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在她的愧疚之意还没浮上来的时候,萧景弋已经好奇道:“玥儿对你二哥的实力可还满意?” 姜令芷:“???” 不是,他怎么看出来的? 萧景弋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轻笑了一声:“男人最懂男人。” 姜令芷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这么大一个将军,也对男女之事这么好奇呢。 她嗔了他一眼,到底跟他交了底:“瞧着倒是对我二哥不反感,回头我得把这好消息告诉他去。” 萧景弋弯了弯唇角,“这倒是一桩好事。” 姜令芷也笑了一声。 她身边总是层出不穷的麻烦事,难得有这么一桩好事。 如此想着,她偏头问萧景弋:“夫君,三嫂那边可有查到什么不妥之处?” 萧景弋回过头来看她,良久,才温声道:“未曾查到什么,只等牧大夫的信来,才好知道,滴血验亲一事有没有什么蹊跷。” 姜令芷哦了一声,也没怀疑什么,跟他说起了今日在铺子里遇到的稀奇事,萧景弋一直饶有兴致的听着。 直到天色越来越晚,姜令芷才推着他往回走。 第232章 买花杀人 连着三四日,姜令芷和萧玥早出晚归地去看铺子。 这一日一上车,萧玥就一脸无奈:“四婶,方才我出门时,我爹也在那缠着我娘,说要出门,我娘就不让他去。” 姜令芷挑了挑眉:“哦?为何呀?” 萧玥靠着车厢叹气:“还不是为着中秋菊花宴的事,他买了上前盆菊花还嫌不够,又要去买。” 姜令芷震惊:“上千盆还不够啊?” 她可就给二房批了五千两银子。 那些名贵的菊花动辄就是几十两乃至成百上千两,为着这场菊花宴,二房要贴进去多少银子呀! ......难怪顾氏不让二老爷去呢。 萧玥满肚子的怨念:“是啊!我娘也这般说! 咱们府里的花房,本就有不少名贵的品种,像是墨菊、凤凰振羽、红衣绿裳,我爹这些时日又买来些雪珠红梅、鬃掸佛尘、西湖堤月等等。 那些名贵的菊花,好看是好看,但我爹还是不满意。要去西市的花鸟市场买什么帅旗!” 姜令芷啧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说,你娘最后会不会让你爹去?” 萧玥又是一阵无奈:“肯定会啊!我爹那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说什么我娘都同意。” 姜令芷劝她:“买就买吧,总归过了中秋,国公爷便要为你爹就要请封世子了,到底是一场大好事。” 萧玥忧心忡忡的:“说真的,四婶,虽然他是我爹,但我真的担心,他做了国公,会不会把家业给败完。” 看了这几日的铺子,萧玥对账目的事情看得更为透彻,说起她亲爹的这些离谱行为,也不免有些咂舌。 “还有你哥哥呢,他是个靠谱的,”姜令芷拍了拍萧玥的胳膊,“正好,咱们今日去看西市的成衣铺子,先去瞧瞧那帅旗长什么样。” 萧玥点点头:“听四婶的。” ...... 正如萧玥所猜测的那般。 萧景晖说想要去买那盆帅旗,顾氏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顾氏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嗔道:“夫君,已经买了这一院子的菊花了,办一场菊花宴那是足够了。” 萧景晖满脸的兴奋:“芳吟呀,你不知道,这一院子的菊花加起来,都比不过那一盆帅旗!好不容易才有人肯出手一盆,为夫去把它买回来,中秋时最是应景不过了!” 顾氏到底拗不过他,只好叫李嬷嬷去自己的私库里又给他取了两千两银子:“夫君觉得好,那便去买吧!” 跟二老爷成婚这么多年,花草的事情她也听了不少。 帅旗这个品种的菊花,的确是又贵重又难培育,这么多年,也难得听到有人肯卖的。 萧景晖见顾氏这般体贴,顿时感动不已:“好芳吟,你好好在府里待着,为夫买完那盆菊花,回来给你带你爱吃的点心。” 顾氏又嗔道:“我才不要点心,给我带盒胭脂吧。” 萧景晖笑眯眯的:“夫人哪还需要胭脂?眉不画而浓,唇不点而红,素面朝天也把为夫迷得死死的。” “快别贫嘴了,”顾氏被逗得合不拢嘴,“夫君快去快回。” “好。” 萧景晖揣了银子,带了府里的下人便到了西市的花鸟市场。 一进门便瞧见了有个花匠抱着盆花站在市场中间的那处台子上,台子底下围的三层外三层。 帅旗这个品种的菊花名副其实,犹如一面帅旗,花瓣正面紫红色,背面金黄色,花姿雄劲,美观又奇特。 不过是往那一放,就惹得众人啧啧称奇。 萧景晖一见之下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地往前头挤,他看着梦寐以求的奇花,忍不住想伸手摸了摸。 “哎!”那抱着帅旗的花匠立刻不愿意了:“我这花矜贵着呢,摸什么摸?” 萧景晖一抬头,瞧见了花匠的长相,立刻便认出了,这是永定侯府的张花匠。 他眼前一亮,当即便要打招呼。 不过转念一想,哎呀,不行,如今已经和永定侯府退婚了,不好跟人套近乎,还是公事公办得好。 反正他今日也带够了银子! 于是萧景晖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不摸就不摸!这盆帅旗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沸腾起来了:“凭什么你说要就卖给你呀?我也瞧上了!” “就是!显着你有银子了是不是?” 这盆帅旗实在是珍贵,台下的大多都是懂货的,这会儿都牟足了劲地要去抢这一盆。 萧景晖更是摆出了十足的势在必得的样子。 张花匠瞥了萧景晖一眼,他也认出了,此人正是跟府里退亲的萧二爷。 他想着今日出门时,世子爷的嘱咐,心里有了数。 他抱着那盆帅旗,在台上走了一圈,像台下的众人展示了一圈,而后清了清嗓子:“诸位,我这盆帅旗,满上京仅此一盆!今日若不是急用银子,也不会拿出来卖了它! 各位叫价吧,这花,今日价高者得!” 台下于是更兴奋了起来。 立刻便有人出口报价:“我出一百两!” 随即便有人嗤笑道:“就这点银子也敢来买花?我出三百两!” “你比他好到哪去了?三百两也就够买片帅旗的花叶子吧!我出八百两!” “我出一千两!” 当有人喊出一千两之后,兴奋的众人便安静不少。 这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了,能在上京繁华地段买一处三进的宅子了。 这帅旗就算是再珍贵,这也不过是一盆花。 见众人都安静了,萧景晖松了口气,他今日出门时,可是带着两千两银子呢! 这盆花他定要拿下! 于是他便开口道:“我出一千五百两!” 方才叫价的年轻人似是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豪横,一咬牙:“我出两千两!” 萧景晖一咬牙,跟他较上劲了:“我出三千两!” 他想着反正这里离国公府也不远,叫人再回去取银子便是了! 年轻人气恼道:“你疯啦!花三千两银子买盆花?” 萧景晖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愿意!管得着吗你?” “行行行,算你厉害!” 在场众人看萧景晖的眼神,一半是羡慕,一半则是觉得他是个人傻钱多的蠢货。 但萧景晖并不在意。 他买到自己喜欢的花,高兴得不行,当即从一旁的台阶上了台子。 张花匠捧着花,对萧景晖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花!” “这里是两千两,剩下的一千两,我叫下人回去取!”萧景晖利落地从怀里摸出银子塞过去,然后就要从张花匠手里拿花。 谁知道,张花匠紧紧地抱着花盆就是不放:“这可不行!说是三千两一分都不能少!你没银子就银子,怎么还骗人呀!” 方才那个没拍到花的年轻人立刻道:“你要是没有三千两银子,这花还是让给我吧!我有!” 张花匠立刻道:“你出三千两,那就卖给你!” 萧景晖一下子就急了,好不容易买到的花,哪能就这样让给别人呀! 他当即便要去抢。 张花匠紧紧抱着花盆不放。 推搡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听“砰”的一声,那盆花摔落在地。 被萧景晖给一脚踩烂。 “我的帅旗!”张花匠像是疯了一样,立刻便抓着萧景晖的脖领子:“你赔我的花!你赔我的花!” 萧景晖也气的不行,好不容易买的花没了,还无端挨了打,他哪受过这种气? 他一把将张花匠推开,当即一拳抡了回去。 陪着萧景晖出门的那几个小厮见状,立刻也冲上台去,要把张花匠和二老爷给扯开。 可还没等他们跑过去呢,张花匠就已经被萧景晖这一拳给打的口吐鲜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随后,人群中立刻喊开了:“杀人啦!杀人啦!” 第233章 一拳把人打死了? 萧景晖一下子就吓傻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也没使劲啊,这个张花匠怎么就吐血而死了。 他吓得连连后退,忙不迭地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啊!” 说罢,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快报官!这个杀人凶手要逃走!”人群中立刻便响起几道激昂的声音。 底下围观的众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不轻,根本反应不过来,听见这话,立刻便围了上去,将萧景晖和几个小厮围在中间。 “不是我......”萧景晖惨白着一张脸,抱着脑袋,害怕地浑身发抖。 自小,他便是在富贵锦绣堆里长大的。 读书习武的苦没吃过,赚钱养家的难他也没挨过,妻子精明能干,儿女孝顺又聪慧,府里大事小情都不用他来操心。 别说杀人了,他连只鸡都没杀过。 不过是想要一盆稀奇的菊花而已,他又不是买不起。 就算是花个几万两银子,他求一求顾氏,再不济求一求国公爷,都也会给他的。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人群中闹哄哄的,很快就又冲出一个衣着简朴的小姑娘来。 小姑娘扑在张花匠的身上就开始哭喊:“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出门时还说要卖花给娘看病,好好的,怎么会没命了呀?让我和我娘可怎么活呀?”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看得围观的百姓看得那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对着萧景晖就指指点点起来。 “畜生不如的东西!没银子买花就敢把人打死,呸!什么玩意儿!” 萧景晖战战兢兢地反驳道:“......我有银子!我是萧国公府的二老爷,我有的是银子,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搬出萧国公府,那小姑娘立刻嚎哭起来:“爹,您听到了吗?那杀人凶手是萧国公府的,您这条命就白死了......” 围观众人越发愤怒,手指头都要戳到萧景晖脸上去了:“萧国公府怎么了?萧国公府就能目无法纪,随意杀人了?” 萧景晖急得不行,他哪是这个意思啊,他是想说自己根本不缺银子啊! 眼见着围观百姓一副磨拳霍霍要替天行道的模样,小厮赶紧护着萧景晖,免得拳脚无眼伤着他。 姜令芷和萧玥的马车赶到西市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爹!” 萧玥瞧见这一幕,惊慌不已,当即便要下车去看怎么一回事。 姜令芷赶紧拦住她,这么多义愤填膺的百姓,她一个千金闺秀过去,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路边看热闹的百姓不少, “这里离岚医堂不远,你先去找大夫来,”她看着萧玥,“你放心,你爹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过,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见萧玥犹豫,姜令芷忙又道:“从前我在永安街上见过这种手段,我未来大嫂给一个小乞丐包子,随后那小乞丐装死,那老乞丐就哭天抹泪地讹银子。好了,快去吧。” 说着,把自己的玉佩也塞给萧玥。 萧玥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点点头,下了马车,带着自己的丫鬟往一旁的岚医堂去。 姜令芷则抬脚朝着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台子上走去。 只是她的神色不见丝毫轻松。 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安抚萧玥的,今日花市这架势,瞧着就不像是讹银子那般简单。 因为,人群中时不时响起的“报官”之类的话,那扑在尸体上哭泣的小姑娘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倒真像是个杀人案子。 孟白在前头开路,姜令芷从围观百姓中挤了进去。 就见萧景晖抱着脑袋呜呜地哭着,一旁的小姑娘也扑在花匠的尸体上掉眼泪,旁边还有被踩烂成一团的花。 姜令芷轻轻唤了一声,“二老爷。” 萧景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见是姜令芷,一时又忙不迭地喊道:“......四弟妹,你快去找四弟来救我,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呀!” 他说了半天,嘴里只知道喊着要人救他,其余的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姜令芷无法,又抓着一旁的小厮问了个清楚。 小厮战战兢兢地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而围观的百姓一听姜令芷也是萧国公府的,顿时目光也变得仇视起来:“这萧国公府都是蛇鼠一窝!” 姜令芷没有理会众人,只是深深的看了萧景晖一眼。 大庭广众的,堂堂国公府二老爷,板上钉钉的国公府世子,就因为买花没带够银子,便和一个花匠抢花互殴。 这叫个什么荒唐事啊? 荒唐也不能不管。 她转头看向那小姑娘,随后蹲在那花匠身旁,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脖颈。 触手还是温软的,但已经没有任何鼻息和心跳。 哭泣的小姑娘抬起头来,满脸警惕地看着姜令芷,一把打开她的手:“你做什么?!我已经报官了!” “这么大的事,自是要报官的,”姜令芷顿了顿,看着那小姑娘,温声道,“只是方才听府里的小厮说,你爹出来卖花,是给你娘看病的。这菊花贵如此重,想来你娘的病很严重,萧国公府愿意给你娘请个好大夫,再替你爹备一份棺木,好好下葬。” 照大雍律法,杀人偿命。 但若是能获得死者家属的谅解,也可以留下性命,改判流放。 如今,虽然不知道这花匠的死有没有蹊跷,却也不能先跟这死者家属交恶。 等会儿萧玥把那岚医堂的大夫来了,再细瞧瞧到底怎么一回事。 但那小姑娘一点也不领情,冷哼道:“呸!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一定会求青天大老爷,让你们杀人偿命!” 旁边抱着脑袋的萧景晖又是嗷的一嗓子尖叫,他几近崩溃地喊道:“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呀!” 正嚎着,人群中挤进来一队官差,领头的是京兆尹的刘大人。 刘大人瞧见姜令芷,先是一愣:“萧四夫人,您怎么在这呀?” 上回姜令芷的铺子被砸,便是和姜浔一起报官到京兆尹,故而,彼此也有个印象。 姜令芷顿了顿:“路过。” 刘大人喔了一声,又拱了拱手。 他的视线又看向地上崩溃嚎哭的萧景晖,又看了看一旁倒地不醒的张花匠,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谁报的官?” “我!是我报的官!” 方才哭喊的小姑娘擦了擦眼泪,便冲着刘大人磕头:“他们萧国公府的二老爷,买花不成,就打死了我爹!大家伙都瞧见了!”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就将方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刘大人的脸色越发诧异。 一拳就把人给打死了? 那得是多大的力气啊?! 他狐疑地看了萧景晖一眼,纵然萧二爷也是武将之后,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有这本事的人。 ......要说萧景弋一拳把人打死了,他倒是信。 第234章 防不胜防 虽然,刘大人以往对这些勋贵也都十分客气。 但今日,他可并非冲着萧国公府的门楣才包庇偏袒。 只是此事实在是蹊跷。 刘大人大手一挥:“把人都带回京兆尹,待仵作验尸后,本官再行判案!” “京兆尹?” 那小姑娘脸色闪过一抹茫然。 不对啊,今日出门时,世子嘱咐的,可不是京兆尹呀! 好像叫什么......刑部! 对,得是刑部的官差来了才行! 于是她立刻便护在张花匠的尸首上,满脸抗拒道:“我们不去京兆尹!你这个当官的,一来就跟那杀手凶手打招呼,眼见着就是一伙的!我们才不去!” “你胡说什么?”刘大人皱着眉头气得跺脚:“本官在京兆尹做官多年,什么时候做过那等包庇之事?” 真是的,说他谄媚可以,但怎么能说他跟杀人凶手一伙的呢? 哦不对。 仵作还没验尸的,现在就定了萧二老爷的罪名,还为时尚早! 姜令芷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问那小姑娘:“京兆尹管着上京的治安,你不愿意去那里,那你想去哪里?” “我......我......”小姑娘一时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说要去刑部。 因为,她就是一个小丫鬟,照理说,也不知道刑部呀! 于是便又坚持着喊道:“反正不去京兆尹!不然,我爹可就白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大人气得直跺脚,嘿,为了他前半辈子苦心经营的名声,这案子他还非接不可了! 他一抬手:“带走!本官今日便要当堂审案!” 那小姑娘立刻又哭了起来:“......不行,你们不能带走我爹!我爹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都是大老爷,难道,连我爹的尸首都不放过吗?” 女人的眼泪是武器。 尤其是当她本就处于弱势时。 见这小姑娘哭得可怜,围观的百姓渐渐地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话里话外的,都是对刘大人和萧国公府的不满。 刘大人简直气得要死。 老天爷啊,他的一世英名! 恰在此时,萧玥也带着岚翠轩的大夫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她顾不上安慰自己亲爹,就急忙让大夫去看张花匠:“大夫,快,快瞧瞧怎么回事!” “哎!哎!”老大夫一瞧见地上的尸首,顿时面色一紧。 忙就放下药箱,要去查看张花匠的情况。 那小姑娘脸色又是一懵,怎么,还有大夫来啊? 世子只交代,让她站在人群里等着。 等她爹被萧二爷打倒在地,她便立刻上前去,扑在她爹的尸首上哭喊一番。 然后等着刑部的官差来把人带走就行。 可没说,怎么应对大夫的事呀! 她怔愣这一会儿的功夫,岚翠轩的老大夫便已经皱起了眉头,开始拿着银针开始戳入张花匠的头顶。 “......你别动我爹!”小姑娘顾不得多想,又要去推那老大夫。 孟白立刻便伸手扯住她。 姜令芷道:“大夫不过是验一验你爹的死因,就算是去了衙门,仵作也要验的。” 大夫抽出银针,看了看,一时有些拿不准:“这银针青的发紫,像是淤血,却又像是中了毒......” “什么?”在场众人大惊失色:“是中毒?” 萧玥听见这话,又惊又慌,急声问道:“大夫,真是中毒吗?他的死,和我爹没有关系,是不是?” 小姑娘这下是真急了:“......不,不!你们都是一伙的,这是要将我爹的死,说成是他自己个的原因!我告诉你们,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我爹是永定侯府的花匠!你们萧国公府就是故意报复杀人!” 姜令芷眯了眯眼。 总觉得哪里古怪的,原来......是永定侯府。 那今日这事情可就不妙了。 永定侯府前脚才和萧国公府退了亲,退亲之时,还闹得极不愉快。 后脚,萧国公府的二老爷便当众打死了永定侯府的花匠。 让本就意外的杀人案,变得像是寻衅报复。 ......如此一来,简直就要把罪名钉死在二老爷头上。 事不宜迟,不能再拖了。 她偏头看向刘大人,温声道:“大人,此事实在蹊跷,还请刘大人将此案查明,还萧国公府一个清白!” 刘大人还在发愣,怎么又扯上永定侯府了? 还故意报复杀人? 永定侯府和萧国公府什么时候结的仇? ......他是真不知道呀! 京兆尹衙门每天忙得和狗似的,哪里顾得上去打探这些高门大户的恩恩怨怨啊?! 不过,这也不打紧。 要紧的是,这事儿是在他管辖的地界发生的,总得他来处置才是。 这岚医堂的大夫是给活人看病的,毕竟不是专业的仵作,还得带回衙门里验尸才是! 他当即一抬手:“都带回京兆尹!” “是!” 那些官差再不犹豫,立刻便上前去,打算抬着张花匠的尸首回京兆尹衙门。 小姑娘这下是真慌了。 怎么回事啊,刑部的人怎么还不来啊? 再不来,今日这事儿可就要办砸了呀! 世子答应过她,等她办妥了这事,就抬她做姨娘的呀!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人群中又想起一道高亢的喊声:“慢着!” 众人的视线随之望过去。 就见永定侯府的世子赵书珩,带着一队官差正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方才还惊慌失措的小姑娘立刻就破涕为笑:“世子,您可算来了,您要为我爹做主啊!” 姜令芷唇角勾起一抹讥嘲,来的可还真是及时呢。 她偏头看了看萧玥。 虽然萧玥还带着帷帽,但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透露出她不安的内心。 刘大人疑惑道:“赵大人,京兆尹查案,你带人阻拦喊话,可是异议?” 他对赵书珩并算不客气。 毕竟,他是正四品的京兆尹,而赵书珩只是正六品的户部员外郎。 中间差着一大截呢。 再者说,京兆尹查案查得好好的,一个户部的官员,带着官差来阻拦,那不是来打他的脸吗? 赵书珩神色淡然地朝着刘大人一拱手:“自然是有异议的。下官便是来知会刘大人一声,鉴于此案涉及萧国公府和永定侯府,此案便归刑部处置。” 刘大人皱着眉头:“刑部?” 刑部倒是有权主审天下所有案件,此案虽然不算大,但涉及永定侯府和萧国公府,也十分重要。 交给刑部嘛,倒也合理......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赵书珩来接手吧? 赵书珩回答了他的疑问:“是,还未告诉刘大人,下官如今已经调职到刑部了。” 刘大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姜令芷。 ......案子若是交给永定侯府世子赵书珩来审,他可就无法公正了。 姜令芷自然也清楚。 她只是有些意外,这个计划居然如此缜密,连赵书珩都为此调去了刑部。 要知道满上京有资格查案的部门,不是京兆尹,就是刑部。 喔,还有告御状。 只是这事儿从明面上就是二老爷不占理,且刑部眼下也没有断案。 就算告到御前,对佑宁帝来说,也不过是鸡零狗碎的小事。 想到这,姜令芷心头涌上一阵烦闷之感。 ......那么这一次,又是赵若微的手笔吗? 是因为她的侄儿没有娶到萧玥,所以故意报复泄愤? 还是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三房也想争一争? 亦或是,她还有什么旁的计划? 赵若微此人,就像是藏在雾里的风,叫人看不透摸不着查不清。 姜令芷很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事情。 她早先预感过,瑞王死后,宫里的周太后定然会有反扑的动作。 她也预料到,周贵妃被打入冷宫后,荣国公府不会轻易认命。 还有宣王和舞阳...... 但这些,她都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跳出来的会是赵若微。 一出手,便叫人防不胜防。 第235章 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照着大雍的法纪,刑部要拿人,京兆尹是拦不住的。 更何况,来的还是蓄谋已久的赵书珩。 萧景晖原本一直在努力澄清自己,但这会儿的呜咽的声音却小了些。 他又害怕又为难,想哀求赵书珩,又不想跌了女儿的面子,所以就干脆垂着脑袋低声抽噎。 可萧玥到底是心疼父亲的。 她看着赵书珩,颤声道:“赵公子......不,赵大人,此事定然有蹊跷,还望您明察秋毫......” 赵书珩偏过头,瞧着带着帷帽的萧玥。 ......姑母说的,定会让萧玥求着嫁进永定侯府,不过如此简单。 他弯了弯唇角,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想摸摸她的脸:“玥儿......” 萧玥却是立刻后退一步,她咬着唇:“赵大人请自重。” 赵书珩的手就那么停在空中。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萧玥一眼,忽而又将手腕抬起,一副秉公执法,为民除害的态度:“把人都带走,如此恶劣的案子,刑部定会严加惩处!” 围观百姓顿时响起一阵激动的喊声:“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赵大人!”萧玥哆嗦了一下,声音哽咽着:“你......” 她想跟赵书珩争执,现下还未查清事实,就当众这般定罪,分明是公报私仇。 可她又怕,赵书珩此人心胸狭隘,说出这些话后,会让他恼羞成怒,继而越发要将这桩案子做成铁案。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书珩却得寸进尺般地朝她走近一步,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道:“玥儿,我知道你爹是冤枉的。不过这会儿人多,有些话不好说,入夜之后,你到永定侯府来。” 萧玥紧紧咬着唇,隔着一层帷帽,恨不能一拳砸在赵书珩的脸上。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境地?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她能怎么办呢? 惹祸的人是她亲爹啊!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跟着四婶看铺子的这几天,她见了很多,也想了很多,觉得心胸都比以往要更加开阔。 女子的天地不仅仅是在后宅里。 她满眼都是在期待着未来的大好时光。 可现下,这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似乎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同意赵书珩的要求,到永定侯府去,求他高抬贵手...... 再如他所愿那般,搭上后半生,嫁给他...... 赵书珩语气暧昧:“玥儿,可别让我失望呢。” “你......”萧玥刚要说话,却被姜令芷一把拉在身后。 前头的话,姜令芷没听到。 但赵书珩说的那最后一句,她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脸色阴沉如冰。 办案自有法纪。 但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折辱萧国公府的姑娘,那就别怪她给他好看。 她利落地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袖箭,冲着赵书珩的两腿之间,毫不犹豫地摁下了开关。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到赵书珩捂着裤裆,惨叫声便冲破天际。 京兆尹的刘大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老天爷,这萧四夫人简直太可怕了。 长得好似天仙下凡一般,怎么一下手就叫男人再也做不成男人了呀! ......也就只有萧将军这样的煞神,才敢娶这样的悍妇。 而赵书珩带来的那些刑部的官差也都愣住了。 这萧四夫人怎么这般凶狠蛮横?! ......京兆尹那帮人怎么不上去抓人啊,没看到赵大人都被重伤了吗? 赵书珩都快疼疯了。 老天爷!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他捂着裤裆痛得大汗淋漓。 再没有方才那般的高傲体面,立刻就滚在地上就不受控制地来回翻滚。 偏偏姜令芷还没完。 又是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厉声喝问道:“赵大人,此案还没查明呢,你就急着来胁迫我侄女委身于你了?我且问问你,照大雍律,调戏官家千金,该当何罪?” 赵书珩脸色痛得发白,又被这话气得脸色涨红。 照大雍律,调戏良家女子,罚五十棍,调戏官家女子,罚宫刑。 ......不是,她怎么动完手了还要来羞辱人啊?! “赵大人不是都调到刑部了吗?怎么连这都不清楚啊?说!”姜令芷说着,又亮出了胳膊上的袖箭,冲着他的胸口。 赵书珩惊恐地又打了个冷颤,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大庭广众的,她竟然要杀了朝廷命官?! 赵书珩艰难地憋出几个字:“萧四夫人你这是污蔑!本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倒是你蓄意伤人......” 姜令芷看着他,轻蔑地冷哼一声:“是吗?” 随手那袖箭又往下挪,再次冲着赵书珩的两腿之间。 吓得赵书珩立刻惊恐大喊:“我......我没有折辱萧玥,我只是不想跟她退婚......” 姜令芷冷笑一声,放下袖箭,看向刘大人:“大人也听到了,是赵大人言语不当在先,我这可不是蓄意伤人,实在是维护侄女儿心切。” 刘大人早就退了一丈远,捂着裤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萧四夫人此举并无不妥之处。” 姜令芷鄙夷地看了赵书珩一眼,收回了脚。 身后传来萧玥的哭声:“四婶......我爹可怎么办呀......” 她知道,四婶是为她出头,可如此一来,只怕是和永定侯府结下死仇,她爹可怎么办呀..... 姜令芷安抚了一声:“别怕。” 今日之事,的确是永定侯府占着法理。 唯一可能有转机,便是方才如那岚医堂的大夫所说,这张花匠可能早已中了毒。 永定侯府有势力,萧国公府同样有,更别提萧景弋还与太子李承祚走得那么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赵书珩: “赵大人,今日这案子恐怕你们刑部还接不了手。这死了的花匠是你们永定侯府的,未免你从中包庇,我们萧国公府会要求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便是刑部,京兆尹,和朝廷的督察院一同审理重大、疑难的案子。 今日这案子虽然不算大,但如赵书珩所说,牵扯上永定侯府和萧国公府两家勋贵,京兆尹还不够格。 那么真要这么论起来,刑部自然也不够格! 赵书珩本就痛不欲生,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别说三司会审了,就算你去告御状,萧二爷也得杀人偿命!” ......那张花匠的确是服了毒的。 确切地说,是蛊毒。 姑母说了,这种蛊毒会让人的脑子里布满瘀血,就像是跌倒之后撞击产生的一样。 而且人死之后,这种蛊毒也会彻底消失。 方才,张花匠刚死,那岚医堂的大夫还能验出来一些。 但是,等到两个时辰,就会什么也验不出来。 到时候,三司会审,只会彻底给萧二爷定下死罪! ......还有这个姜氏,竟敢当众这般辱他,他定会告诉萧玥,是姜氏这个贱妇,彻底堵死了萧二爷的生路! 等着和二房反目成仇吧! 第236章 煽猪的本事可是一绝 赵书珩这边正想着呢,姜令芷看他半天不说话,便以为他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抬起脚掌,又狠狠地跺在了方才那根袖箭上。 赵书珩痛呼一声,终于受不了地开始嚎哭起来! 姜令芷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赵大人伤重如此,还是先顾及自己个吧。三审会审的事情,我们萧国公府会出面上奏折,今日先将人放在京兆尹衙门,赵大人若是不放心,可叫你手下的官差去京兆尹时刻盯着。” 赵书珩立刻便咬牙反对:“纵然是三思会审,也要将人先放在刑部......” 不等他说完,姜令芷就又开始撸袖子,露出袖箭,冲着他一字一句道道:“赵大人!我自小在乡下养猪,煽猪的本事可是一绝!方才,我手下可留着情呢!你现在若是去医馆找个大夫,说不定还有一边是能用的。若是执意在这与我对峙,我保证你赵家绝后。” 赵书珩迅速闭上嘴,夹起了裤裆。 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刽子手! 他不得已,看向自己带来的一队官差,随手指了个两个:“抬我去医馆!剩下去,都跟去京兆尹盯着!” 姜令芷弯了弯唇角,这才听话嘛。 她回头又看向刘大人:“大人为人刚正,今日案子实在蹊跷,还望三司会审前,大人莫要擅动私刑,也莫要让旁人靠近二老爷。” 刘大人忙应下:“萧四夫人放心便是。” 笑话,他又不是脑子有病,就萧四夫人这火爆脾气,谁惹了她,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把人给废了。 他何必去给自己惹不自在。 再说了,他也犯不着去得罪萧国公府呀! 都要三司会审了,他疯了才冲在前头去做那不长眼的! 姜令芷点点头,道了声谢。 随即拉着萧玥便走:“回府去。” 萧玥忙小跑着跟上。 刘大人随即吩咐手下人,将一干涉案人等,都带回了京兆尹,刑部的那几个官差也谨记着赵书珩的吩咐,也都跟了上去。 一干围观百姓瞧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唏嘘着散开了。 ...... 萧国公府。 顾氏得知此事后,已经哭晕了过去。 姜令芷带着萧玥到了荣安堂,萧国公与萧老夫人坐在前厅里,萧景弋也在一旁的素舆里坐着。 丫鬟下人全都被打发了出去。 “老四媳妇,玥儿,你们是亲眼瞧见了,怎么一回事?”萧国公忙问道:“怎么会是当街杀人那么大的罪名?” 萧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是泪:“祖父!我爹他哪有胆子做这种事呀,那死了的花匠是永定侯府的,这定然就是个专门针对我爹的圈套!永定侯府想以此事来拿捏我,赵书珩方才他还,他还......还好有四婶在......” 萧国公听罢,气得皱起眉头,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焦灼不已。 人家设下圈套,他就真朝里钻啊! 老二这个不争气的蠢玩意儿,养个花花草草,都能上了这样的当! 从前老大野心勃勃,为了一己之私,恨不得要整个萧国公府去死。 萧国公才觉得老二整日吃喝玩乐不惹祸,是件好事。 却没想,他为了花花草草也能荒唐至此,惹下这样的麻烦,如今,得让所有人都花心思去救他。 可这祸事却又实在麻烦,叫人想捞他都不知道从哪入手。 萧老夫人也觉得此事有些为难。 且不说案发时,百姓们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是老二一拳打下去后,那花匠才倒地不起的。 纵然她是长公主,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越过法纪去。 老四媳妇能想出三司会审的主意,已经是极大的给老二争取活命的机会了。 只要仵作能从那花匠身上检验出服毒的征兆,老二或许还能留下一命,免于刑法。 其它的,她也实在无法徇私。 否则,激起民愤,只怕是整个萧国公府都没法应付。 萧国公沉吟了一番后,到底还是把视线看向了萧景弋:“景弋,你可有什么法子?” 一时间,屋里其它四人的视线也都看向了萧景弋。 萧景弋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且先等着三司会审吧。” 三司会审,查一桩闹市杀人案,必会多方查验问话。 若是二哥当真无辜,定然不会冤了他。 今日这桩案子,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针对萧景晖设下的圈套。 眼下看来,赵书珩应该是没这个脑子。 想来,便是赵若微的主意。 就是不知,到底是她心疼自己侄儿,为了让赵书珩娶到萧玥,还是,有其他谋划? 不过正好,让他好好观察观察,赵若微被破坏计划后的,会做些什么。 他这几日一直让狄红在查赵若微。 当年,魏岚在出宫时,曾心善收留过一个抱着孩子的丫鬟,没过多久,那孩子便被赵国公府给抱回如今的永定侯府了。 狄红没能查到,那抱孩子的丫鬟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赵若微的身世的线索便断了。 毕竟,魏岚已经死了。 而当初那个抱孩子的丫鬟也不知所踪。 赵若微这个人神秘的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 她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低调行事,却在瑞王死后,忽然开始躁动起来。 ......对她的身世和目的,萧景弋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揣测。 今日之事只是个开始,破坏赵若微的计划,让她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她才会做得越多,暴露得越多。 他只要静静观察便是。 ......再者,此事虽然是赵若微有意设计,但二哥此番也实在是荒唐,在牢里受几日教训,长长记性也好。 只是他说完话后,屋里安静了一瞬,气氛立刻沉闷下来。 萧国公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明显有些失望。 萧玥哭了起来:“可我爹怎么办呀?若是三司会审时,仵作验尸说那花匠没有中毒,那我爹杀人的罪名便坐实了,只剩死路一条啊......” 她爹成了杀人犯,要被当街斩首,母亲怎么办?母亲还怀着孩子呢! 还有,哥哥的前程怎么办..... 照着大雍律法,重刑犯的三代子嗣,皆不允许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哥哥已经考过举人了,明年入春便要考进士,这下全都完了呀。 萧玥闭了闭眼,心里哀伤之余,竟有些后悔。 她方才就应该放下那可恨的清高和规矩体面,豁出去,答应赵书珩..... 哪怕以她的命,换回爹爹的命,让母亲和哥哥后半辈子安稳呢。 姜令芷一时有些不忍心,伸手扯了扯萧景弋的袖子:“夫君,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萧景弋默了默。 三司会审不是儿戏,仵作验尸只是佐证罢了,有没有中毒,都不是定罪的关键。 可阿芷问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解决问题的办法,自然不止静观其变一条。 第237章 她现在就要弄死姜氏这个贱妇 他拍了拍姜令芷的胳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无非是,将一切提前而已。 他看向萧玥:“你爹不会有事的,不必担心。” 萧玥忙擦了擦眼泪:“谢谢四叔。” 他看向萧国公:“父亲,我这便入宫去见太子,先将二哥放回来。” 萧国公一时有些犹豫:“这岂不是欠下太子的人情......” 虽然他久离朝堂,但是武将与皇子关系太近,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景弋他不过是一个“腿废”了的武将,就算手上的兵符还未上交,也没什么好忌惮的。 先将老二接回府也好,哪怕是过几日再去三司会审,至少能安一安府里人的心。 这样想着,萧国公府眉心松了松:“好好好,依你便是。” 众人散去,姜令芷推着萧景弋往顺园走。 她叹了口气:“唉,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 实在是荒唐离谱又莫名其妙。 萧景弋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别想那么多。” 姜令芷也不想,想那么多,但一来,自打她嫁进萧国公府以来,二房一家一直待她不错,如今出了事,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二来,她二哥姜浔还瞧上了萧玥,她总不能容忍,那退了婚的永定侯府,又把主意打到萧玥身上。 这事儿实在是麻烦,却又不得不管。 回到顺园,萧景弋换了身衣裳,便出门入宫了,姜令芷就在顺园待着。 没一会儿,他就又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二老爷萧景晖。 那京兆尹的刘大人看在萧国公府的面子上,也没苛待萧景晖,给他安排的牢房都是单独一间的。 但萧景晖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就这小半日的功夫,他都委屈得不行。 从进了大门就开始嚎,一路嚎到荣安堂,抱着萧国公的大腿嚎了一回,又回二房继续嚎。 如此一来,整个萧国公府便都知道了,二老爷回来了。 等萧景弋回了顺园,姜令芷马上问:“可还顺利?” 萧景弋点点头:“太子作保,刘大人自然不敢拦着。已经安排了刑部和京兆尹先去走访查证,安排仵作验尸,一应证据交由督察院。待三日后,二哥再按时过去听审便是。” 姜令芷松了口气:“那二嫂那边也能放心了。” 萧景弋刚要说话,狄红进来禀报,说是三夫人赵若微出门了,朝着永定侯府的方向去了。 “喔,”萧景弋弯了弯唇角,“果然等不及了。” 姜令芷脸上浮现一抹讶异,继而又变得笃定。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是啊,今日之事,定然和赵若微有关。 就赵书珩那沉不住气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能想出这般缜密计划之人。 她和萧景弋对视一眼,只觉得有些事情越发呼之欲出。 “赵若微,她到底想干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 赵若微坐在马车里,脸色铁青。 原本,在她的这一步计划里,萧景晖会因为当街杀人,而被关进刑部大牢。 而萧玥会为了她爹的安危,到永定侯府求赵书珩。 随后,赵书珩便会答应萧玥放过萧景晖,然后提出要求,要娶萧玥为妻。 娶萧玥,对赵书珩和永定侯府来说,都是个极有诱惑的条件。 所以赵书珩才会不惜余力地帮她。 但赵若微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帮着“侄儿”娶到萧玥攀上萧国公府。 毕竟,她又不是许愿包灵的大菩萨大善人。 赵书珩娶萧玥,只是她计划的第二步。 而第一步,早在玉泉山时,便已经铺垫好了。 那漫山遍野的毒蛇,和太子带着护卫上山去救人,都只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那些关于太子殿下和萧四夫人的流言,的确是她故意叫人散播出去的。因为她早就算好了,太子一党,必然会迅速澄清玉泉山上的事情。 她的目的,是让满上京所有人知道,太子救的人中,有萧国公府的大姑娘萧玥。 诚然,萧玥并不惹眼。 但如果,她因为玉泉山上的事情,和太子李承祚产生情愫,甚至两情相悦,却又不得不为了救父而嫁给永定侯府世子赵书珩呢? 那么太子殿下,怒而夺臣妻,杀了赵书珩,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反正,她早已和周太后通过气,让东宫的丫鬟藏了萧玥的肚兜,和伪造的二人来往书信。 太子李承祚势必会惹上仗势妄为、暴戾淫行、强占臣妻、悖逆纲常的污名。 这才是她的第三步计划。 流言如刀,会杀人于无形。 朝廷中那些支持宣王的大臣,会立刻抓住机会,要求废太子! 周太后的意思她懂,宣王殿下是自己人,只有宣王殿下登上皇位,才会还淮王府以清白。 而对她来讲,这个计划更是一箭双雕。 二老爷做出这样为了买花就当街杀人的荒唐事,萧国公定然不会再考虑将世子之位交给二房,那么,顺延下来,便该给她的夫君萧景明。 到那个时候,她会腾出手来,好好的给荣安长公主,和老四夫妇,安排他们的死法! ......但现在,她天衣无缝的计划,却硬生生的被姜氏那个贱妇给毁了! 她一个乡野村妇,凭什么知道三司会审? 如今,事情彻底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不仅赵书珩受了重伤,当众被姜氏那对贱妇戳破对萧玥的不轨之心,就连萧景弋那个废物也去求了太子,直接就把萧景晖给放出来。 那她的计划怎么办? ......她方才回永定侯府时,想的还是,要去杀了赵书珩。 虽然原计划被破坏了,但萧景晖到底是托了太子的面子才救出来的,那么夺臣妻这种污名,也还能污蔑到太子身上。 ......但是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而这一切,都怪姜氏这个贱人! 赵若微双手握拳,指甲狠狠戳进掌心,几乎要戳出血来。 她一拳砸在车厢上,气得浑身发抖。 她想错了,她不该把姜氏这个贱妇放在最后对付,她应该一开始就弄死她! 外头的车夫吓了一跳,忙将马车停下来,回头问道:“三夫人,您还好吧?” 赵若微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些许怒火:“有些不舒服,不去永定侯府了,回府吧。” 她现在就要回去弄死姜氏那个贱妇! 第238章 引火上身(二章合一章) 赵若微再回到萧国公府时,天已经黑了。 她回到颂院就将自己关进屋里,随后坐在妆匣前,抽出了最底层的一个小匣子,从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壶。 对着烛火轻轻晃了一晃,里头的液体随之撞击在瓶壁上。 她眯了眯眼,随即将这玉瓶狠狠地握在掌心。 姜氏若是喝下这东西,不出月余,必死无疑。 可顺园如今跟个铁桶似的,姜氏身边的丫鬟又如此贴心,实在难找着机会。 ......找不着机会,就创造个机会! 那姜氏不是伤了书珩吗? 让书珩也告她一状! 虽说这案子定然是判不了姜氏,但姜氏上了公堂听审,回到萧国公府时,不就有理由让她喝下解晦酒了? “香秀,去给永定侯府送封信!” “是!” ...... 赵书珩收到信时,正躺在床榻上痛得死去活来。 那只小巧锋利的袖箭,将他左边那颗传宗接代的玩意儿,扎了个对穿。 袖箭倒是能取出来,但那玩意儿是保不住了。 只能寄希望于,摘了一颗之后,剩下一个还能用。 但是寻常大夫哪动过这种刀子啊,于是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寻宫里净身房的公公,来给他摘了。 ......赵书珩疼得五官拧巴在一起,又别无他法,只得叫府里管家拿着他的名牌进宫去找个公公。 要知道,公公平时都是手起刀落一下拆两颗的,这还是头一回遇上只摘一颗的,一时也为难。 不过好在他手法了得,就像是煽猪一样,将表面划破了一层皮后,就将那颗坏掉的东西,给挤了出来。 赵书珩:“......” 他如今是个不完整的男人。 他简直要变态了!!! 赵若微在信上说,会替他报仇的。让他一定要告姜氏一状。 赵书珩如今已经是刑部的官员,自然知道,像他这种情况本就不占理,就算他去告姜氏,姜氏也多半不会判刑。 但他实在太恨了。 恨不得让姜氏立刻去死。 于是他再一次病急乱投医,就像信任净身房的公公能帮他拆弹一样,寄希望于赵若微有法子替他报仇。 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第二日晌午,姜令芷便收到了京兆尹的传话,说是明日三司会审时,让她一并去听审。 萧景弋手指轻敲了敲桌案,“昨夜,赵若微往永定侯府送了信,许是说的便是此事。” 姜令芷疑惑道:“......可是,照大雍律,女子若是受到歹徒调戏,反抗是不定罪的呀。他就算是告我一状,也告不赢。徒走个过场罢了。” 萧景弋嘲讽似的弯了弯唇角:“赵若微的那令人摸不着头脑行事作风来看,她凡事都爱兜个大圈子,以为这般便能隐匿踪迹,藏住真实意图。看似计划缜密,实则处处都是漏洞。” 姜令芷喔了一声,所以告她的状只是表面功夫,真正的目的,还在后头藏着呢。 果然,没一会儿,狄红便进来禀报。 “将军,夫人,三夫人方才去了荣安堂,说是萧婵小姐午睡做了噩梦,要请道士驱邪。” 姜令芷眨了眨眼:“驱邪?” 怎么,打算大庭广众之下,买通道士,把她当成邪祟驱了吗? 不至于这么蠢吧? 狄红忙道:“是,国公爷已经应下了,说是请个道士也好,明日等二老爷和四夫人回府后,也驱驱晦气。” 姜令芷讥讽地弯了弯唇角。 管她什么计划了,驱晦气是吧?她倒要瞧瞧,到底谁才是那个晦气! ...... 翌日。 二房和四房各自乘了马车往京兆尹去。 到了门口,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只有姜令芷和萧景晖便进去听审。 这三日的功夫,京兆尹和刑部各自走访查证,仵作验尸后,将证据提交给督察院。 京兆尹坚称,萧景晖和并非故意闹事杀人,他和那花匠争夺一盆菊花,是推搡间花匠摔倒致死,只能算互殴。 并且有岚医堂的大夫作证,那花匠疑似早已经中毒。 还有那花匠的女儿秀云,乃是赵书珩的通房丫鬟,且曾无意透露过,世子会抬她为姨娘等言论。 以及案发当时,赵书珩言语间调戏萧家姑娘,意图让她献身换萧二爷安稳。 怀疑此案,乃是永定侯府不愿与萧国公府退婚,故意设计。 而刑部那边则是坚称,说此案就是故意杀人。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是萧二爷一拳将张花匠殴打倒地,随后吐血而亡。 而且仵作验尸时,并未在张花匠体内发现中毒迹象,反倒是脑中满是瘀血,是摔倒所致。 二老爷萧景晖跪在堂前,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 他是单纯,却也不是真傻。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了,还有啥不明白的,刑部这些人,是真想让他死啊! ......好一个赵书珩,为了娶玥儿,居然想出这样的损招来! 他当时已经认出那花匠是永定候府的,却只想着装不认识买了花钱货两清,就此别过。 只是没想到,这花儿居然就是套他的陷阱啊! 萧景晖越想越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转头看向刑部那边想要去找寻赵书珩的身影,好将他臭骂一顿。 找了半天没找着,这才想起来,哦,赵书珩伤着命根子,没脸出门。 ......也罢,算是出了口恶气。 京兆尹的刘大人,和刑部侍郎许历二人唇枪舌战,据理力争,各说各有理。 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听了半天,细细排查了证据,最终没有将此案办成是重案,判的是误杀。 二老爷萧景晖并非故意杀人,但那花匠的确也因他而死。 可以不用斩首,也不必流放,向朝廷赔付一万两银子赎身。 至于永定侯府的嫌疑,到底证据不足,不再追究。 而赵书珩所状告的,萧四夫人蓄意伤人一案,也是因为他自己当众调戏官家千金在先,乃是他自作自受! 案子就这么了结了。 见着萧景晖和姜令芷完好的走出来,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氏和萧景晖抱头痛哭了一阵,又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 姜令芷走到萧景弋的素舆边上,把三司会审的判案结果跟萧景弋说了。 本以为这闹事杀人案会很麻烦呢,但三司会审,并不是只看表面证据。 那张花匠身上动的手脚,最终也是白盘算一场。 “快些回府吧,”姜令芷推他到马车边,“还没见过驱邪呢,怪好奇的。” ...... 萧国公府大门敞开着。 萧国公和萧老夫人都在门口等着,赵若微也带着萧婵,站在略略靠后的位置。 姜令芷才刚下了马车,便瞧见门口有个跳大神的道士。 他穿着一身八卦袍,手中拎着把桃木剑在那上蹿下跳,手中还时不时地扔些黄纸。 瞧着倒是不陌生。 ......毕竟,她那会儿差点被活埋时,在她脑袋顶上做法的道士,也是这架势。 道士很有两把耍把戏的功夫,时不时的还喝口酒,往那剑上一吐,就变成一道火龙,再在空中一舞,就又变成一道符。 姜令芷瞪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上回那些道士加起来都没这个会耍。 看着看着,那道士手中的剑朝着姜令芷一指。 立刻便有小丫鬟快步跑上前来。 手里拿着沾了水的艾草叶,往她身上淋着,嘴里还说着些扫除污晦的吉祥话。 姜令芷定睛一瞧,倒是上好的艾叶。 随后那道士又朝着萧景晖指了一番。 小丫鬟又拎着艾叶朝萧景晖跑过去,萧景晖乐呵呵地,张开双手,甚至还转了个身,让小丫鬟洒得均匀些。 只听那道士大喝一声:“收!” 这第一道关算是完了,姜令芷一边继续往屋里走,一边想着,这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再往前走,便离那道士近了。 道士也很识相地收起了剑,指挥着小厮抱出了一只铜盆,里头放着干艾草。 倒是又开始做法,手指夹着那符纸上下左右舞了一道后,一手拎起自己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而后吐在那符篆上。 符篆神奇地又着了火,火星落入盆里的艾草上,先是滚滚浓烟,继而又燃起火来。 这时左右两边分别出来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托盘上放着一只浅口的海碗,里头装着酒水。 这时,那道士便伸手,先是冲着海碗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朝着那火盆做了个请的手势。 照那道士的意思,应当是喝了酒水,然后再跨过火盆。 二老爷还是高高兴兴的,端起那海碗就一口喝下酒水,然后撩起衣摆就跨过了火盆。 姜令芷微微弯了弯唇角,有意无意地看了赵若微一眼,不出所料地看到她眼里的期待。 ......哈,在这等着她呢。 姜令芷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火盆,倒是可以跨。只是我实在不胜酒力,这酒便算了吧。” “不碍事。”萧国公随意地摆摆手:“天热,快回府吧。” 他本也不是迷信的人,今日请这道士,也不过是因为老三媳妇说,萧婵做了噩梦,所以要找个道士来驱驱邪,驱驱晦气。 老四媳妇方才也够给面子了,让那丫鬟洒了艾草水,这酒不想喝就不喝吧,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难道萧国公府这么大的门楣,还怕晦气? 那赵若微可就急了。 她苦心孤诣才布置出这个局面,那酒里放的东西那般珍贵,这姜氏怎么能不喝呢? 不喝可是对不起她这般心血啊!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道:“四弟妹莫要担心,这是厨房泡的艾叶酒,用的是度数不高的清酒。女子少喝些,很养身的。” 姜令芷像是来了兴致一样,“养身的?有多养?” 喝一口,直接到西天极乐世界的那种养吗? 赵若微眼珠子转了转,视线似有若无地瞄过姜令芷的肚子:“可以调养体寒的,保不准四弟妹喝了,就能养好身子,怀上孩子了。” 她始终记着,萧景弋没醒来的时候,姜令芷为了要个孩子有多拼命。 如今萧景弋醒来也有些时日了,姜令芷却还是没怀上,她心里肯定也急得不行。 说着,她伸手端起那碗酒,往前一步递给了姜令芷,温声道:“四弟妹,浅酌一口,也是个意思。” 只要她姜令芷今日沾了这酒,往后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 姜令芷静静地看着赵若微。 其实赵若微五官生的很是貌美秀气。 但人一眼望过去,最先记住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身上柔善可亲的气质。 天生的就带着蛊惑人心的本事。 所以她屡屡像是个老鼠一般躲在人后,便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小动作,看不出她的阴险。 “也好,”姜令芷点点头,像是被说服了一样,伸手接过赵若微手中的酒碗,往自己唇边凑了凑:“还挺香醇的,那我便尝一尝吧,图个吉利。” “这才对嘛,”赵若微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令芷,“希望四弟妹喝了这驱晦气的酒,往后日子光明璀璨......啊......” 姜令芷原本要喝酒的,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手上就一个没端稳。 随后那酒水便露了一些进火盆里,火焰腾的一下烧起来。 姜令芷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直接就把酒碗给扔了,脚下一踢,那火盆也被踢翻了过去。 好巧不巧地,刚才非要给她端酒的赵若微,就站在她对面, 那半碗酒泼了赵若微一身,而那从火盆里的卷起来的火苗,冲着赵若微就扑了过去。 夏日的衣裳本就单薄,又是丝绸裁制的,再加上又沾了酒水,瞬间就将赵若微裹成了一个火人。 “啊,救命啊......”赵若微惊慌失措地在地上打滚,“救救我......” 姜令芷吓得瑟瑟发抖,惊呼道:“哎呀,三嫂,你这是怎么了呀?这可是驱邪的呀......” 国公府众人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 只是想请个道士给做噩梦的孩子驱邪,顺便给府里惹上官非的主子驱驱晦气而已,怎么会出这种乱子啊? 怔愣过后,立刻叫下人救火。 那做法的道士也傻了。 他做法事做了这么多年了,头一次遇见这种,自己个儿引火上身的......别真是个什么邪祟吧? 第239章 关起门来互通有无 “三夫人!” 下人们反应倒快,忙去院里的水缸中取水,几桶水下去,赵若微身上的火苗总算是被浇灭。 但她衣裳已经烧成一坨,头发也被烧得焦灰,身上到处都是燎泡,整个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快快,快将三夫人抬回颂院去,快去请太医,”萧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是!是!” 门房找来一副担架,手脚粗壮的嬷嬷们将赵若微搬上担架,往三房的颂院抬去。 管家忙叫人拿了府里的名帖,进宫去请太医来诊治。 随后,那满地的符纸和香灰也都被收拾干净。 只余下心有余悸的众人,和那举着桃木剑满脸为难的道士。 ......银子还没付清呢! 想张口要银子吧,哎,这法事把府里的贵人给烧伤了,万一一张口,再被牵连。 可,不要银子吧,方才跳了那么半天也怪累的。 难搞哦。 正犹疑着,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抬头一瞧,是萧老夫人正蹙眉盯着他。 道士:“.......” 这老妇人好犀利的眼神和气势! 该不会是要找他算账吧? ......还要什么银子啊? 保命要紧! 他手上挽了个剑花,将桃木剑收到背后:“贵府邪祟已除,也算是功德一件,银子就不收了,贫道告辞!” 说罢,抬脚一溜烟地往外跑。 生怕跑得慢了,会把小命留在这。 萧老夫人看着那道士跑走的背影,遗憾地叹了口气,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事到如今,连她都不免怀疑,这萧国公府是不是祖坟风水出问题了,怎么就没有一日能安宁的。 ......还想让这道士再做一场法事的,怎么就走得这么急! 不,不对。 她忽然偏头深深地看了姜令芷一眼。 方才那祸事,分明是令芷有意为之的。 倒也不能说是全是令芷的缘故。 是老三媳妇劝着令芷饮酒,令芷才故意泼了酒水,踢翻火盆。 这令芷虽然性子泼辣蛮横些,却也并非那等故意作恶之人,一向是旁人惹了她,她才会还击反抗。 ......但劝个酒而已,总不至于如此吧? 除非是......那酒水中有问题,而令芷早就知道。 亦或是,她和老三媳妇还有旁的恩怨。 如此想着,萧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先是吩咐众人:“好了,都散了吧,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胡说八道。” 随后看向姜令芷:“令芷,你随我到荣安堂来。” 从踢翻火盆到现在,姜令芷一直是“吓呆”了的神情。 听见萧老夫人这话,忙应了声“是,婆母。” 正好,也该告状了。 这般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也不能总是自己扛着,实在心累。 她推着萧景弋的素舆,跟在萧老夫人身后,一路到了荣安堂。 萧老夫人仍旧沉着一张脸:“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萧国公原本还有些心有余悸,在他看来,方才那事儿只是一场意外。 这会儿瞧着萧老夫人这般疾言厉色,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是正襟危坐,不好随意发话。 姜令芷想了想,便从萧景弋还昏迷时,春娘抱着孩子上门来滴血验亲开始说起: “......婆母可还记得,当时夫君眼见着再也醒不过来,那春娘抱着孩子上门来,婆母高兴不已,便让那孩子和夫君滴血验亲。” 萧老夫人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一说起这事,她这个做婆母的,瞬间就觉得愧疚起来。 当时眼见着唯一的儿子快醒不过来,她这个做母亲难过悲恸不已,许多事情顾不得细想,才被那叫春娘的女子钻了空子。 她自认英明果决一世,却也因着爱子心切,在那件事儿上被迷了眼,白白让儿媳妇后来受了那么大委屈。 这事儿的确是她对不住令芷。 “婆母,儿媳提起这事,并非是埋怨怪罪之意,”姜令芷又道:“只是想请婆母回想一番,当时,三嫂便是在一旁拱火,怂恿着让我给夫君陪葬。” 萧老夫人仔细一回想,迟疑着点点头:“......是。” 姜令芷又道:“在那之前,三嫂也对我有些似有若无的恶意,我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但在那件事之后,我便确定。 但,后来在玉泉山上,三嫂又特意让萧婵给我一个防身的香囊,我想不通她此举何意,便去寻她问话。” 萧老夫人蹙了蹙眉:“她怎么说的?” “三嫂向我解释说,她原先针对我,是因为三老爷的缘故,”姜令芷把那日在玉泉山上和赵若微的说过的话,又像萧老夫人复述了一遍, “她一开始说,三老爷的生母白氏,是被您逼死的,她心疼三老爷,所以也不喜您,不喜将军,更加不喜我这个弟媳妇,才针对我。” 听见这话,萧老夫人的脸色变了一瞬。 白氏? 她从未想过,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能牵扯出这些前尘往事。 不等她说话,萧国公便一拍桌子站起来,气愤地开口道:“这赵氏就是胡说八道!” 那年,他随着佑宁帝御驾亲征,打赢羌越,接荣安长公主回大雍。 路上收到信,说续弦白氏病入膏肓。 宫里的太医都去看过,只说白氏是天生的心疾,能活到二十多年,本就不易。 也是那时,萧国公才知道,自己娶的续弦竟有这样的重病。 而白氏的娘家见此事藏不住了,等萧国公回到上京后,立刻便到萧国公府商议,说愿意等白氏死后,把白氏的妹妹嫁进来赔罪。 要知道,那时的萧国公才立下战功,被封为国公,是整个上京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白家此举,攀附之心,实在是令人生厌。 萧国公气怒白家,竟如此无情贪婪,便对此提议,断然拒绝。 白氏知道此事后,当夜就气绝身亡。 可拒了白家,萧国公也没能清净下来。 渐渐地,满上京来提亲之人几乎要将萧国公府的门槛踏破。 他不胜其扰,便向佑宁帝求娶当时被流言缠身的荣安长公主。 大雍那五年的安稳,是靠着女子的裙摆换来的。 但在某些忘恩负义的人心里,换取和平的女子,最好的结局便是被埋进土里,刻在碑上。 而不是活着,提醒所有人那段屈辱的历史。 后来,佑宁帝问过荣安长公主的意思后,同意了赐婚。 次年,萧国公与荣安长公主成了婚。 谁知那白家还不死心,又悄悄拉拢白氏的孩子萧景明。 那孩子当时才七岁,心智还不成熟,被人三言两语一挑拨,便将荣安长公主视为杀母仇人一般,整日顶撞作对,闹得家宅不宁。 后来,他忍无可忍将白家远远赶走,又跟景明细细解释了一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将老三那被挑拨歪了的心思给掰过来。 这么多年,府里倒也相安无事。 ......万万没想到,这老三媳妇倒是打抱不平上了。 萧国公气愤过后,将这些事仔细讲了一遍,又叮嘱姜令芷:“老四媳妇,你可别信她胡说八道!” 第240章 她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姜令芷忙道:“公爹放心。” 这些陈年往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感慨人心难测。 萧老夫人此刻也已经冷静下来,脸色好看了不少,接着问道:“既然如此,她又是如何向你解释给你那防身的香囊的?” 姜令芷抬头看向萧老夫人,平静道:“她说,她可怜我,说我和三老爷一样,都是因为您,才没了母亲,所以她决定不再针对我了。 她说,母亲在生我之前,与您见过一面,随后便突然发作,血崩致死。” 萧老夫人眼底浮起一抹痛色,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拐棍。 令芷的母亲魏岚,曾是她做公主时的伴读,亦是她的闺中密友。 当初她从羌越回到大雍,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唯有魏岚时常进宫与她作伴。 当时,她能同意姜令芷灵堂换亲改嫁景弋,未必没有魏岚的缘故。 她艰难地开口道:“你母亲生产前,我的确见过她,不过是寻常的赏赏花,说说话。” 彼时,她已经回到大雍六七年了,当初的风波早已过去,日子风平浪静。 她得知魏岚那一胎怀的是个女儿,稀罕得不行,便时常与她见面。 ......那一日,她照旧约着魏岚出门赏花游湖,却在回城路上,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魏岚的妹妹,魏锦。 同在异国他乡的羌越皇宫待了五年,荣安长公主与魏锦自然相熟。 一开始,羌越国君拓跋玉十分不满和亲之人不是魏岚,但渐渐地,他对魏锦越发着迷,宠爱异常。 后来,羌越国破之时,拓跋玉带着彼时已经被立为皇贵妃的魏锦,于皇宫中自焚而亡。 死去多年的人忽然又活过来,甚至还抱着个刚出世的孩子,任谁都觉得惊悚诡异。 而彼时的魏锦一脸虚弱,求魏岚看在当初替她和亲的份上,把孩子养在名下,视若己出。 说罢,硬是将孩子塞到魏岚怀里。 不等问清孩子的身世,魏锦便抽出一把匕首,捅进自己的心窝,血溅三尺,横尸当场。 魏岚因此大受惊吓,才刚七个多月的身子,当场便发作起来。 荣安长公主急忙将她送回江山舒服。 可次日,却听到了魏岚难产血崩,不治而亡的消息。 那才刚出生的孩子,也被姜川以命硬克母的名义送到了乡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一直不敢问姜川,那个送去乡下的孩子,到底是魏岚的,还是魏锦的。 萧老夫人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姜令芷。 她的五官和魏岚有七分相像,可那总是带着坚韧意味,微微上翘的唇角......却也有魏锦的影子。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 要紧的是,如今,令芷是个好孩子,也是她的好儿媳。 萧老夫人缓了缓神色,无比坚定的告诉她:“令芷,不过是些挑拨离间的话,我和你母亲关系匪浅,你别信她。” 姜令芷一直看着萧老夫人,自然没能错过她视线中一闪而过的犹疑和心疼。 犹疑什么呢? 她不知道。 想来她就算问了,萧老夫人也不会说的。 姜令芷只当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还是平静道:“婆母放心,我当时便说,我不信这些浑话,还警告她,此后萧国公府出了所有事,都会算在她头上。” 萧老夫人闻言,神色缓和了几分。 说清与赵若微的这些各人恩怨后,姜令芷才又解释起了今日的这番作为,“我想着三嫂一直不说实话,也不清楚三嫂到底想干什么,便一直防着她,” 姜令芷叹了口气,“玥儿与永定侯府退婚后,二老爷便摊上了这为他量身定做的人命官司。不巧的是,那日儿媳也在场,破坏了这计划......所以,三嫂今日招来这驱晦气的道士,还劝我喝下那酒,我便动手反击。” 这些事情一直放在心里,也很是沉重,如今说出来,倒是轻松不少。 萧国公与萧老夫人脸色皆是沉重。 听了这么半晌,他们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这老三媳妇,不,这赵若微,如今是在无差别的针对这国公府每一个人。 可她嫁进国公府这么多年,一直平和低调。 又到底是因着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彻底不装了呢。 要知道,在萧国公府去玉泉山之前,萧国公府并未有什么异常。 而彼时上京最大的变动,便是瑞王府的倒台。 再有,便是周贵妃被打入冷宫,宣王和舞阳受封...... 可这和赵若微有什么关系? “三嫂行事实在是叫人一头雾水,”姜令芷说着,又看向萧景弋,“所以在玉泉山时,我和夫君商议了一番后,便叫人暗中去查了查此事。” 萧国公和萧老夫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看向萧景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的身世极有可能有问题,”萧景弋手指轻轻的在素舆上敲了敲:“虽然还未有确切证据,但我怀疑,她是淮王遗孤,而且,她自己应当也知晓。” “淮王遗孤?”萧老夫人一瞬间瞪大眼睛。 淮王李贤已经死了二十九年了,竟还有个女儿留在世上吗? ......还如此嫁进了萧国公府,做了她名义上的儿媳。 可若真是如此,似乎一切又都说的通了。 她在太极殿上一剑诛杀李贤,李贤的女儿为了复仇,便要将她的家眷搅的天翻地覆。 “不对呀,她不是永定侯府的姑娘吗?”萧国公疑惑道:“当时,抱回府之前,还叫了族老,请了宫里的太医,去滴血验亲了呢!” 每一道工序都有无数双眼睛瞧着,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萧景弋默了默。 查了这么久,所有的事情都昭然若揭,唯有滴血验亲一事,怎么也说不通。 “滴血验亲一事,或许有些蹊跷,”他解释道:“令芷给牧大夫写了信问询,只是还未收到回信,再等一等便知晓。” 屋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听儿子与儿媳说了这么许多,萧国公和萧老夫人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一家人坐在一起,把彼此不知道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好像之间也拉近了不少亲近之感。 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偌大一个国公府,遇上这些麻烦事,竟不知不觉的,都被这老四和令芷这两个孩子给挡了过去。 做父母的,总想给孩子遮风挡雨。 可孩子长大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撑开羽翼,将所有风雨都挡在了外头。 “那便等一等牧大夫的回信,兹事体大,总要有实证才是。”萧老夫人说着,跺了跺手中的拐棍,“往后遇上什么事,早些和父亲母亲说一说,别总自己个儿扛着!你爹他上了年纪老糊涂了,你娘我还未老!” 萧国公:“......咳!” 羞辱谁呢? 姜令芷和萧景弋对视一眼,笑了:“是。” 萧老夫人又道:“今日那着火一事,只对外说,是一场意外......” 话音还未落,外头忽然响起柳嬷嬷的声音:“四夫人,方才门房送来封信,说是药王谷送来的。” 第241章 是药三分毒(两章合一章) 屋里众人不免有些激动,牧大夫可是萧国公府的大恩人。 当时萧景弋醒后,牧大夫便提出要回药王谷,算起来也有几个月未见了。 再加上方才说起滴血验亲的事,就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牧大夫。 萧国公忙又站起身,吩咐柳嬷嬷,“快去收拾住处,叫厨房备好晚膳。” “是。” 屋里几人步伐匆匆,从荣安堂到前厅去。 牧大夫穿着身宽松麻布衣裳,脚上踩着双草鞋,满身的草药味,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 他捧着国公府那雅致的方斗杯,品着上好的安溪铁观音,满足地熨叹一声:“好茶~” 但坐在他旁边的冯康就没有这么自在了。 他同样穿着身粗布衣裳,端端整整的坐在椅子里,时不时地咽口唾沫,紧张的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你小子这么紧张做什么?”牧大夫笑眯眯的看他一眼:“等一会儿,将军看见你,不知道多高兴呢!” 冯康的眼眶红了几分,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手心的汗在裤子上蹭了蹭。 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牢呆了许久,他的记忆有些混沌。 但他记得,是将军将他从那生不如死的地牢里救出来,又裹的像个蚕茧似的送到药王谷去,才保住他这条小命。 身上的伤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已经在渐渐恢复中,不会再危及性命,还有那染上药瘾,如今也勉强可以控制住。 能再或者回到上京,他不知道有多激动。 他想见见将军,他想见见自己年迈的父母,他更想知道,妻子给他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牧大夫见冯康听不进去,也不再管他,继续品着手中的茶水。 唉哟。 这茶叶真是不错,上回拿回去的那些都被药王谷的小崽子们偷喝完了,这回得顺手再拿一些。 得亏姜氏那小丫头给他写的信,要不然他还找不到理由来这上京一趟呢。 ......能改变滴血验亲的东西,可是个极有意思的东西呢。 正想着呢,听得外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牧大夫!”萧国公迈过门槛,神色激动不已:“您一路风尘,早该叫人送个信来,老夫叫人备了车马,接您过来。” “不妨事,不妨事,”牧大夫赶紧放下茶水,道:“多日不见,国公爷身子骨可还好?” 说着,手指头下意识地就扣住了萧国公的手腕,脉象急促,却也稳健有力,不过是有些激动。 萧国公乐呵呵的,任由牧大夫给他把脉,瞧见牧大夫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顿时放心了。 随后,牧大夫又给萧老夫人把了脉,也不过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再往后一瞧。 他脸上的神色继而变得诧异。 ......萧景弋他闲着没事又坐素舆做什么? 没等他问出口呢,一旁的冯康几步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萧景弋的素舆前。 牧大夫给他刮骨疗毒时,他咬紧牙关一声没坑,这会却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呀?” 明明......明明......他记得将军将他送去药王谷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莫不是,将军又杀回朔州时,受了重伤,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哭得太过投入,以至于萧景弋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他装个残废容易吗? 冯康哭嚎的这会儿功夫,牧大夫就已经皱着眉头上前来抓住萧景弋的手腕开始把脉了。 萧景弋忙道:“......不妨事,不过是在朔州时有些用力过度,养一养便好了。” 说着,看向牧大夫:“并无大碍,是吧?” 牧大夫神情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还是吧? 是个屁! 他一点毛病都没有! ......要非找点毛病出来,也就房事需节制这一条。 算了,这上京的人啊,人人恨不得长八百个心眼子,他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牧大夫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道:“将军心里有数便是。” “大夫都说了没事,别哭了,”萧景弋又劝了几句,总算是劝住了冯康。 冯康这才擦了擦眼泪,“是,将军!” 站起身来,瞧见推着素舆的姜令芷,又赶紧一拱手:“嫂夫人!” 姜令芷笑了笑:“冯将军,府里一切安稳。你回来的正巧,你妻子林氏也就这几日便要生产了,知道你回来,定然心里高兴呢。” 冯康激动的又是一阵手足无措:“是,是,多谢嫂夫人照顾我妻儿!” 随后又看向萧景弋:“将军,我......” 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 “叫狄青先陪你回去瞧瞧,”萧景弋又朝着管家吩咐:“再备上一车厚礼,送到冯家。”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冯康激动的朝屋里众人又行了个礼,再顾不得旁的,便朝外走去。 狄青忙跟过去,陪他去马房挑马,赶回冯府去。 随后众人各自坐下,丫鬟进来送了茶水,又给牧大夫添了茶水,便退下了。 屋里都是熟人,说话便没什么顾忌的。 萧国公神色郑重了几分:“牧大夫这才到上京来,若有什么事情要办,萧国公府若有能帮上忙,牧大夫尽管开口。” “国公爷如此说话,那老夫便不客气了。老夫此番来,的确是有事,”牧大夫又捋了捋那一撮山羊胡子,看向姜令芷:“丫头,你先说说,你为何会问起那滴血验亲的事?” 他的确知道有法子,能改变滴血验亲的结果。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药王谷生死存亡的大秘密。 药王谷有一味蛊虫,原本是治疯病的。 但有个副作用,就是能使其血液与任何人都能相融。 上一任老谷主曾在上京给宫里的贵人看病时,曾给过那贵人一只蛊虫。 几年后,那贵人又送信到药王谷,半是胁迫半是恳切地向老谷主又要了一只蛊虫。 ......老谷主临死前,总觉得有些不妥,便将此事告知了现任谷主,和几位心腹,让他们防备着。 所以他收到信后,便立刻禀明了现任谷主,亲自来上京一趟。 姜令芷顿了顿,向萧国公和萧老夫人投去问询的眼神,得到允准后,便细致道:“牧大夫,您也知道,萧国公府一直不安宁......前因后果便是如此。” 经年累月的纠葛,说起来,到底是复杂的。 好在牧大夫到底在上京待过一阵,对这些皇室的关系也并不算陌生,很快捋清了其中那些恩怨。 牧大夫略一沉吟,也不敢隐瞒,将那蛊虫的事情和盘托出:“......照老谷主所说,向他索要蛊虫的那位贵人,便是如今宫里的那位周太后。至于,她将那蛊虫用在谁身上,想来其中一只,应当是用在那淮王的女儿身上,至于另一只......” 照令芷这丫头说的,皇帝跟那一双儿女都验了血,还都相融的......那剩下一只蛊虫定然是用在了皇帝身上。 老天啊,是药三分毒。 那蛊虫本就是毒虫毒草炼出来的一味猛药,有疯病的人吃了,药到病除。 那没有疯病的人吃了,一旦大脑受到什么刺激,便会慢慢的变成个失控又暴躁的狂徒。 这回头,要是宫里的那些太医们查出皇帝有病,算起账来,牵扯到药王谷......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众人听到牧大夫这么说,哪里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佑宁帝因着上回的事情颇受打击,俨然已经有些性情大变的意思,若是当真诱发那疯病,只怕是朝堂大乱。 ......万万没想到,周太后竟胆大至此。 不仅纵容儿子和后妃偷情,为了瞒天过海,还早有预谋的给皇帝下蛊毒。 事情俨然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萧老夫人蹙了蹙眉,深深的叹息一声,皇帝再如何,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她看向牧大夫:“那药王谷的蛊虫,可能取出?” 牧大夫叹了口气,要是能取出来,这事情可就再简单不过了。 他脸色不算好看:“......年份太久了,怕只怕已经和融入骨血,老夫也没十足的把握。” 这话一出,就好像是在屋里每个人心口放了一颗不定时炸弹。 姜令芷想了想,便道:“牧大夫若是方便,可否移步后院,先瞧瞧赵若微身上的蛊虫如何了?” 牧大夫立刻便起身:“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能有个病例让他先了解了解什么情况,心里也好有个底。 屋里几人随之又往后院去。 姜令芷推着萧景弋的素舆跟在最后。 她想着,总得先得试试,那蛊虫是不是能取出...... 若是不能取出,便再想旁的法子...... 若是有朝一日皇帝真疯了,不还有太子吗? 她垂眸看向萧景弋,萧景弋随即了然。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谁说她不懂朝政之事的? 能有这般敏锐的后招,便已经让朝堂里许多酒囊饭袋八辈子都赶不上了。 他微微一抬手,狄红立刻附耳过来。 萧景弋轻声吩咐道:“去将此事告诉太子。” ...... 东宫。 温氏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逼问道:“你一直在太子书房,说,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宫女哭哭啼啼的:“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敢说呀......” 太子李承祚走进太子妃温氏的宫殿,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一改往日的温和,一脚踹了过去。 宫女顿时被踹趴在地上,不敢哭,也不敢喊疼。 太子妃温氏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正殿的软榻上,旁边的桌案上胡乱堆放着几只女子的肚兜,和十几封拆封的信笺。 如果仔细查看,还能瞧得出,那肚兜上的右下角,绣着望舒两个小字。 萧玥的小字,便是望舒。 这东西,是温氏今日在书房里找书册时,无意间在一处隐秘的箱子里翻到的。 在玉泉山上那十几日的相处,她瞧得出,姜二公子对萧玥很是有些好感,而萧大姑娘,也对姜二公子并不反感。 如今永定侯府和萧国公府退了婚事,她原本也想着,姜二公主和萧大姑娘这根红线,说不定也真能牵上。 现在倒好。 萧大姑娘的私物居然出现在了东宫。 身为太子妃,她自然清楚,她和太子之间除了情爱,更多的,便是要替他打理后院,好稳定前堂的关系。 太子若是瞧上那萧大姑娘,来与她说一句便是,她自然给足了体面,将那萧大姑娘风风光光的迎进东宫来。 她气恼的是,从那信件上看,萧大姑娘还未退婚,就与太子私相授受。 此事若是传出去,他可有想过什么下场? ......那宣王虽然断了腿,朝中支持他的人并不在少数。 若是被朝臣们抓住这个把柄,就算不能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也只怕是要让他元气大伤。 李承祚在温氏身旁坐下,伸手去抓她的手。 温氏心里有气,可挣扎了一番,到底还是任由他紧紧握住。 她忍不住埋怨一声:“殿下,您此番实在是有些不妥,若是喜欢......” “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孤,”不等她说完,李承祚便急着解释,他捏了捏她的手背,温声道:“孤与那萧大姑娘一清二白,面都未见过几回,话也未说过几句,更别说有什么私情。不过,方才孤得了些消息,或与今日之事有关,孤一会与你细说。” 温氏心里一松,甚至隐隐有些高兴,她是太子妃,可天底下哪有女人真心大度到愿和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但旋即,她便越发忧心起来:“何人胆敢陷害殿下?” 有人暗中将手伸到了东宫,企图污蔑太子,这可比太子瞧上个女人,要严重的多得多。 温氏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宫女。 这宫女是太子书房的丫鬟,跟在太子身边也有十几年了。 太子对她虽然说不上十分信任,却也是用惯了的。 却不想,这宫女却也是旁人安插进东宫的钉子。 “来人,去厨房拿个炭盆,”温氏冷静下来后,便开始展现身为太子妃的稳重和手腕,她冷声道:“你若不想受罪,便从实招来。” 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折磨人的本事,不信从这宫女嘴里撬不出来话。 “不必这般麻烦,”李承稷看都不看她一样,吩咐道,“直接打死,送去永寿宫便是。” 宫女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她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啊,殿下,您宅心仁厚,饶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