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们都叫我外神》 第529章 你在耍我！ 搞了半天，原来是那女人为祂添加了产卵和孕育新生的功能。 “母神的信徒……” 萨勒异常气愤，可对面联绵不绝的攻击让他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向莉莉丝问罪，因而便将这怒火转移向眼前的神话生物。 【■■■！我■你■！】 萨勒使用触须缠绕住神话生物的脖颈，硬生生地将祂的脖颈和翅膀扯断，而对方也飞快伸出头颅撕咬祂的身体表面，伴随着那些人头张开大嘴发出毁灭的吟唱，萨勒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步变得僵硬。 【不能听它们的声音】 萨勒飞快后退，任凭自己的“子嗣”将神话生物缠绕得越来越紧，又徒然化作黄金的雕塑将内部的生命困死。 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萨勒很快就发现那些人头会吞食黄金，而且吞食得越多，祂的体表就会长出更多的头颅。 【好像比我想象得更棘手……哈，有点意思】 “加油啊！愿母神庇护你。” 莉莉丝在下方朝着上方的萨勒加油打气，然而却根本没有围观到底的打算。 祂一个瞬身来到一座还算完好的屋顶，抬头望向展露锈红色彩的红月，没人清楚这位天使此时此刻都在想些什么。 利德什市，一只干瘪的小手挖破了土壤，而后将自己的鼻子透出空隙，贪婪地吸取着周遭的空气。 但那与其说是空气，倒不如说是人们的财运，被吸取了财运的人将会变得越发贫穷，家财散尽最终横死街头。 而这些财运通通会转移到天使阿莱的身上，祂会变得越来越富裕，与此同时作为本体的幼童体型也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干瘪。 或许在成为天使之前祂也是个成年人。 【好吃……好吃……】 阿莱不知足地继续深呼吸，那些藤蔓也肆虐得越来越无节制，它们会刺穿生灵的血肉，将其化作自己身上的果实。 阿莱就是这样贪婪的生命，和另一位天使裘列拉不同，阿莱更懂得隐忍，几乎很少有人有机会见到祂的本体。 天使与天使之间的力量也并不能相提并论，很多时候，祂们距离成神也就差了那么一个神格，故而阿莱一直认为自己就是模因零之下位列第一的那只大天使，根本就没把自己的同伴放在眼里。 自然，祂也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种事一直持续到有人对着祂露出土壤的鼻子脱下裤子拉屎之前，祂都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祂看着那污秽之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啪”地一下糊了自己一脸。 还是带稀的。 阿莱当即就怒了，那拉屎的人随手揪过旁边藤蔓上的人手叶子，在上面擦了擦屁股，而后笑眯眯地躲到一旁，模样却是个看上去不到六岁的小孩子。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这里是厕所。”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有失我的身份，但是仔细想想，我现在用的是赫菲斯格图的身体，他们失了身份也不关我的事。” 孩子笑得格外开心，唯一睁着的那只眼中却是阴鸷到狰狞的幽绿蛇瞳。 “你说对不对啊，灾祸的走狗……” 【你是谁！？】 “啊，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一定听过我的名字。” 那只蛇瞳扩张一瞬又收缩：“我是赫菲斯格图。” 【……】 【你在耍我！】 这年头随便蹦出个阿猫阿狗都能自称自己是赫菲斯格图，而且真假很难分辨，赫菲斯格图这个群体的名声自然也就被搞得越来越差，关键他们本身还乐在其中，把这一切当乐子看。 阿莱顿时气愤得想要蹿出土壤将胆敢对自己不敬的人千刀万剐，可又想到自己身上还带有污秽之物，只好伸手将自己的皮血淋淋扒下充当藤蔓养分，而后控制那些藤蔓朝着“赫菲斯格图”刺去。 至于祂自己，则按照惯例一脑袋朝着土壤钻去，试图将本体隐藏起来。 可惜祂的打算落空了，当祂接触土壤时，那些土壤中忽地蹿出成千上万条蛇，“嘶嘶”地朝着祂张开血盆大口，群蛇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尖锐的如同泡沫板摩擦玻璃般的声音。 阿莱立即从充满毒蛇的土壤中钻出，看着蹲在一旁的“赫菲斯格图”咧开嘴，用猩红的长舌舐过自己的尖牙。 “希望你能让我尽兴一点，毕竟我一个老年蛇出一次洞不容易。” 【这是你自找的】 二者两看相厌，很快便缠斗在一起。 在不远处一座还算是完好的建筑顶端，伊凡德目睹着这一切，狂风吹动他的头发与衣摆，而其整个人却站得稳稳当当。 “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伊凡德捂着自己的心口，尽量压制自身和黑伊凡德贸然融合后产生的恶念。 “赫菲斯格图们敢借出自己的身体来充当世界蛇化身，可见他们也开始害怕了。” “你都联想到了什么？”黑伊凡德的意识开口询问。 “我在想，这会不会也是灾星的布局，祂一直都属于外神中的激进派，想要唤醒原初让一切都步向毁灭，为了今天这个局面，祂寄生了光耀旭日，让一切都纳入祂自己的掌控中，就是等着有一天以【黑商】为主模因的神格意识与祂接触。 不愧是代表【预言家】的模因，这步棋估计祂从上次的神战之日就开始布置，趁着诸神沉睡之时一步步对祂们展开侵蚀。 说到底那些超凡者还真是可怜。” “你在可怜你自己吗？” “我可没有那个心思去晋升成神，比起他们，我就幸运多了。” “但是我想成为模因零。” 听见自己的阴暗面居然有这番野心，伊凡德再也按捺不住嘲笑起来，现场只有祂一人，但祂的表现却如同得了精神分裂。 “你？你想跟门做对啊，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事。 我讨厌蠢货，要是换做平常我一定多笑话你半天，但现在还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 伊凡德闭上眼睛，任凭身体如一盘沙般被风吹散。 “现在，该去好好开导一下我们陷入迷茫的学生了。” (本章完) 第530章 老师？ 这位迷茫的学生指代的自然是里亚。 然而现在的里亚并不迷茫。 他清醒得很。 清醒地看着那些蚰蜒般的生物自虚无中深入自己的身体，又化作一根根丝线将其操纵，动用他的力量，腐蚀他的思维。 他只是目前根本控制不了身体而已，来自灾星的污染已经彻底将那具虚弱的躯体侵蚀，将里亚的意识困于其中，甚至还在不断尝试将其彻底吞没。 曾经里亚在颂念光耀旭日的祷告词时所见到的蚰蜒和丝线均为灾星格赫罗斯的产物，祂或许盯上自己的时间比自己预想得还要早，就比如现在，里亚仍旧可以听到脑海中那些来自外神的低语。 他听不懂，但依稀能感受出对方言语间充斥的恶念，横竖那绝非什么好话，而且听多了会让里亚心生与其相同的恶念，变得嗜杀且残暴。 【杀了■■■■，所有■■都■■死——】 “……” 【■■■■死，无■■旧日■■■还是新生■■，所有■■■都■死！】 “您的思想疑似有些太过极端，真不考虑给自己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吗？” 【你■去杀了■所有■■，阿■托斯】 “你好像认错人了，我不是祂。” 里亚变得越来越烦躁，潜意识尚且如此，外在的表现也就越发张狂，漆黑雾气凝聚在他的周身形成斗篷般的衣物，面部的眼睛被遮挡，一只金黄的眼睛纹路彻底将他原有的眼睛取代。 “史瓦尔，你还好吗？” 里亚试图呼唤史瓦尔，却等不到它传来的任何声音。 一柄镰刀缓缓地出现在外面那道人影的手上，现在的他黑气溢散，比任何人看上去都像是来切割灵魂的死神。 佩尔曼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面前，而“自己”也满是愉悦地向着他挥动镰刀，砍断对方的脖颈、手脚和发育并不完全的翅膀，耐心地等待着它们再生。 “你好像很痛苦。” 黑影缓缓浮向半空，低头怜悯地俯视着自己的敌人，但还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又高举起手中的镰刃：“但还不够，你要偿还的代价远远高于此。” “刺啦——” 犹如时空被切割的声音，黑到透露不出一丝光亮的刃光飞速斩落，佩尔曼德冷不丁地转身躲闪过攻击，而后就看到地面上无声无息地多出一条长达几百英尺的裂缝，其深度更是无法测量。 蠕动的触手像是虫豸般从其中钻出，而上方那道黑影的状态看上去并不乐观，他的斗篷底部出现了触手，而后衣物表面也出现了蠕动的痕迹。 那已经不再是人类，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扭曲的遮蔽物包裹封印的一团怪物，而此时那怪物正迫不及待冲离束缚，向世人展露自己的真正神话姿态。 他散发的污染，正在抽取方圆几千英里内生物最本质的欲望，而世人的欲望越薄弱，这位主宰就会变得愈发贪婪和不知足。 此乃饥荒。 “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佩尔曼德发现面前生物的打法完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而且这还并非他最根本的实力，随着拖延的时间越久，从黑影身上传出的气息就越可怖。 现在不宜恋战，再打下去是真的有可能会死。 还是活命要紧。 佩尔曼德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转身便打算离开，可另一道身影却直接挡住了他的退路。 伊凡德嘴里叼着一根烟轻飘飘地看向他，然而那不轻不重的眼神却让佩尔曼德感受到了十足的杀意。 “我记得里亚那孩子前不久还是好好的，结果刚到你这里才没过多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想死吗？” 简单的一句疑问，没有过多赘述，甚至没有询问“是不是你干的”，导师便像是法庭上的审判官一般敲定了佩尔曼德的命运。 佩尔曼德感受到了来自门之眷属的压迫，他大气都不敢喘，背后的骨翅颤抖着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而后猛地弯曲朝着自己刺去。 他大概也是打算杀了自己然后逃窜，高阶超凡者的劣性就是仗着后手充足从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如同壁虎一般稍有不慎就喜欢断尾逃生。 佩尔曼德更是如此，既然当初他可以在临死前拼着舍弃一切来占据索非亚的身体，如今的他自然也可以舍弃这具肉身去寻找更完美的适格者。 只是像索非亚这样合适的肉体大概是很难找到第二个。 佩尔曼德异常不甘，他明明就差一步就能成为天使，如果舍弃一切还需要从头再来，但为了更长远的利益，舍弃这点蝇头小利又算得了什么？ “再见了蠢货们！” 佩尔曼德眼看就要成功自杀，然而就在那锋利的骨骼距离他的头颅不到一寸时，他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你好像非常想要离开我啊，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你怎么忍心呢？” 索非亚的声音突兀地从那具身体中响起，无数只手从地面窜出，层层叠叠地向上攀附，抓住佩尔曼德的躯干和四肢。 “你是摆脱不了我的，佩尔曼德。”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滚！你给我滚！”佩尔曼德歇斯底里地怒吼，抓挠着自己的血肉，一时间将自己原本就惨不忍睹的血肉抓得更加千疮百孔犹如蚁穴。 舌头被抓穿了，眼睛也被刺烂了。 他痛苦地倒地翻滚，时笑时哭，伊凡德再度瞥了他一眼，便转移目光直接向着里亚的方向走去。 前方的生物无疑十分危险，团聚而不得溢散的触手群拥挤地蠕动在那漆黑浓雾的缩影中，上半只脑袋上那只金瞳花纹散发出强烈诡异而扭曲的光，仿佛水中浸没油脂那样的异彩色泽。 那完全看不出是个人了，如果不是黑雾的阻挡，他最终会展露什么样的姿态也未曾可知。 铁锈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刺穿着他的身躯，显得这生物越发像是被万千锁链禁锢悬挂在半空的恶魔。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伊凡德向着他走近，而那团生物感受到新的生命痕迹，也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挥动触手。 “老……师……？” (本章完) 第531章 围巾 “您是导师，是我的导师……伊凡德.查理。” 众触手停歇了所有的蠕动弧度，似乎罕见地为一人而安伏下来。 然而那些安静毕竟只是错觉，在伊凡德再靠近的瞬间，它们忽地暴动，明显是不留情面地想要杀面前之人一个出其不意，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没想到你还残存一点不受控制的智慧，虽然这点小聪明并没什么用。” 伊凡德缓缓弯起嘴角，祂早就知道里亚会这么做，没有任何反抗地任凭那些触手刺穿自己的身躯，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他不紧不慢地从口袋中取出一根竖笛。 “但这根偷来的笛子应该会对你有用，过来吧乖孩子，再过来这里一点。” 导师似是随手把玩着手中那根骨笛，对着面前的生物招了招手后退着引诱他前进，而后，祂将笛孔靠在嘴边，骤然吹响。 “唳！！！！！” 笛子的乐声并不动听，甚至是刺耳地嘈杂，然而对于那团不可名状的生物而言，却仿佛是世上最美妙的乐声一般，令它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里亚被封存起来的意识也听到了笛乐的响动，他沉默片刻，只觉得那笛声给人的感觉十分熟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对了，赫菲斯格图也吹奏过一样的调子，只是当时他们吹奏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如今由作为天使的导师来吹奏，其曲效就大不相同。 “我得想办法清醒过来。” 里亚感受到自己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摸，那竟然是眼泪。 可里亚自己并不感觉悲伤，眼泪的来源也并非是自己。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头顶存在一只巨大的长满宽厚黑羽毛的生物头颅，再一看，那生物赫然是与他待在一个意识空间内的史瓦尔。 史瓦尔还维持着自己与猫头鹰颇为相似的外观，只是此时的体型大了几倍不止，光是蹲着就有一人多高，若是膨胀起羽毛来，那所谓的体型还能再大上几分。 “史瓦尔，你怎么了？” 里亚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才发现它身上有多处被丝线贯穿的痕迹，那些线还联接在它的身上，于是里亚再也顾不得其他，而是起身直接伸手，试着帮它扯断那些线。 在扯线时，里亚仍旧能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他不由苦笑一声：“我也是出息了……让我打导师？真的假的。” 他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伊凡德，倒不如说，哪怕在原身和导师的关系差到最极端的日子里，他也从未想过要以自身来对抗导师。 这人太过无解，以人之身成为了秩序协会的传奇调查员，又以人之身连模因都没有演绎便直接被犹格索托斯收作眷属，晋升为大天使，受尽了各方忌惮。 导师有多强无人得知，许多人拼尽一生只为了到达罗马，而有的人天生就在罗马。 如果伊凡德恢复到全盛状态的话，祂同样也可以做到以一己之力对抗不久之前的那两只神话生物，甚至杀了祂们。 然而这样的状态必须要两种被分离的人格进行完全的融合，对两边已经独立许久的人格而言，这比杀了祂们还难受。 “咔！” 里亚伸手抓上丝线打算将其扯断，然而刚刚触及丝线的瞬间，他竟是直接看到了极其令人费解的一幕。 位于无尽黑渊的群星之中，一颗不知名的行星上，白发的女子被钉子钉穿在锈红十字架上，无论是脑袋、四肢、乃至头颅和心脏，都存在着长钉的痕迹。 猩红的血液自那体表流出，顺着皮肤与发丝好似微型河流般淌落在地。 里亚站在她的前方，对着女子露出了稍带困惑的神情，而此时那女子也睁开了猩红双目，颤抖着口型似乎在说些什么古老的、沙哑的语言。 【阿……特拉克……】 【抱歉……】 里亚听不太清，正当他想要凑近一些继续听时，锈红十字架上的人骤然抬眼，将目光对准了他。 那是一双极红的眸，从中再看不到半分其它色彩，与此同时里亚也注意到这名女子的身体也在如同蜡油般融化。 那些白花花的蜡油滚烫而炙热地滴落在地面，冷却后化作一条条蠕虫想要爬向这边，却又碍于长钉的封印重新回到原点。 “您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里亚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大概是祂现在太过虚弱，甚至虚弱到对现在的里亚产生不了半分威胁，但偏偏又无法死亡。 执掌“死”之权柄的神不会死，祂拥有不计其数次死亡的机会，然而这样的权柄却在被缓慢且无情地剥夺，一旦真正失去死亡权柄，即便是神化生物也会被驱逐、被流放甚至永恒地封印。 而与此同时，另一夺去权柄之主将会获得永恒的生机。 【吾名……弥赛丝.艾格特希安】 【其真身为月球暗面巢窟内活动的月虫虫母，由于自身过于贪食，而杀光了同类成为月球上唯一的活物】 祂在试图和里亚，和这寂静之地唯一的活物交流。 里亚感觉祂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在听到对方自曝的身份后立刻判断出了祂是谁。 是红月。 可是现在居然成了这幅模样。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里亚问。 【你看见了我，马上就会死亡】 “我不会死。” 【没有什么是绝对永恒的】 “我不会死。”里亚再次重复一遍，他与那猩红的血瞳对视片刻后，蹲下身在自己的影子中摸索片刻，而后，一条黑色触手卷着一条纯白的围巾，交到了他的手上。 “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曾经多次向您献祭……但最后我都活着，而且我也不打算趁人之危，过去我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东西献祭给您，但现在看见这一幕，觉得还是主动交于您比较好。” “毕竟这应该也是我的那位老朋友所希望的事。” 说着，他走了过去，将手中那条完全由蛛丝织就的围巾放在地面上，放在弥赛丝的眼前。 (本章完) 第532章 死亡权柄 【围巾？】 弥赛丝盯着那围巾，无神的双瞳中似乎出现了些许光亮。 而那光亮又过于转瞬即逝，就像临死之人看到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楼，靠近后只余下更深的绝望。 按理来说神话生物不该有绝望这种情绪，甚至不会有感情，弥赛丝也不会有，祂只是单纯觉得不舒服，那条围巾扎得祂混身刺痛。 【这似乎是阿特拉克的纺织品】 祂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祂曾让我把这东西交于您。” 【为什么要给我？】 “给在乎的人送自己亲手织的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里亚一针见血。 【……】 【愚蠢的蜘蛛】 弥赛丝闭上眼睛，忽地想到自己已经将阿特拉克永恒囚禁在了自己的虫窟中，表面上是为了保护祂，但实际上就是凭借私心想把自己的东西永远留在自己的地盘，防止被别人给惦记或者偷走。 神都是毫无人性、冷血且自私的，藏匿自己的东西只是生物本能，在弥赛丝相当久远的记忆中，互送礼物这件事只有人类才会做。 阿特拉克可能和祂的那些信徒学坏了。 【我不需要这东西，你身上有类似于交易的权柄，收了这东西会对我不利】 弥赛丝摇摇头。 里亚歪了歪脑袋，实在是听不懂对方的脑回路，他这番只是纯粹还阿特拉克的人情，没有别的想法。 但见到弥赛丝如此，他忽地起了坏心思：“那我帮您把它烧了，没有用的东西不该留着占地方。” 【不行！】 弥赛丝在听到“烧”这个词汇时，反应终于剧烈起来，祂挣扎再三，看着地上的那一抹纯白还是妥协。 【把它给我吧，套在我的胳膊上就好】 一条触手将地上的围巾重新卷起，分离上方灰尘后像缠绕绷带那般缠绕在弥赛丝的手臂上。 感受着丝织物带来的轻柔触感，弥赛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是多么柔和。 【真好】 祂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不是那么孤独了……尽管我将再也见不到祂】 【人，如果你有机会去到月球背面的话，请帮助我释放阿特拉克】 “这件事还是您亲自去比较好。” 里亚用触手拟造出镰刀，试图破坏那十字架，可几番尝试下来它还是纹丝不动，反倒是这边的动静似乎招致了未知存在的注视。 【我不能去，我就要被永恒地流放了】 弥赛丝的语气不见悲伤，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灾星已经注意到了你，你最好小心一些…… 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抵抗，但你的出现让我觉得事情可能也不会那么糟】 【在我全盛时期祂们视我为可怖之物，死亡权柄让所有敢于接触我的生物尽数难逃一死，也只有在梦中，阿特拉克才能活着】 “您的意思是……” 【阿特拉克已经死了，祂现在只能也必须存活于幻梦境，所以找月亮时记得去幻梦境，千万别搞错目标】 【然后我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弥赛丝弯起眼睛，目光忽地变得狡黠起来。 【太阳已经彻底被灾星给变成空壳，祂和祂们都想要夺去我的权柄，而我不打算如祂们所愿】 【你身上似乎有强制交易的特质，你给了我阿特拉克的围巾，我就必须交给你一些东西】 【我想与其给你那些有的没的，干脆——我直接将死亡权柄交付于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祂再也忍不住抬眼对着虚无中的某一点大笑起来。 “狗东西！你就是等着我察觉到太阳不对劲时去主动找你吧，然后你就可以想办法把我也变成如同光耀旭日那般，但这下你的白日梦怕是要落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你个丧门星！” 弥赛丝笑得凄厉，与此同时祂的躯体也在瞬间被猩红的光彩蒙蔽，体型膨胀上百倍，但那十字架仍旧钉着祂，无论祂变作什么模样都稳如磐石。 于是里亚在接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团如同被挤压到极致的面团一般的巨型蠕虫，祂挥动着背部畸形的，如同触手般的羽翼，浑身的红刺显得怪异又丑陋，满头的红眼睛中又存在一只位于正中央的乌黑眼睛。 这就是弥赛丝的神话生物形态，月之虫的虫母，一只羽化失败的月之虫却又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随后便在月球背面创造自己的王座与子嗣。 “咕噜……咕噜——” 祂挣扎着想要脱离十字架的封锁，但几番尝试都是无济于事，因此最后便放弃了抵抗，只是伸出尖锐而锋利的口器瞄准了里亚的脑袋，“咔嚓”一声将其刺穿。 祂的动作相当快，快到其他存在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在里亚头颅被刺穿的瞬间，里亚整个人也消失在原地，只是他的影子似乎特意慢了一步，等里亚完全消失后便涌出无数触手朝着那未知的虚无狠狠刺去。 【没用的】 弥赛丝收起口器，摇晃巨大的脑袋对那些触手说道。 【祂的本体不在这里，我们伤不到祂】 说到这里弥赛丝的声音顿了顿，变得压抑起来。 【话说回来我还要恭喜您，索希普大人，恭喜您找到了目标】 “………………” 听到这个名字，漆黑的触手们顿时变得僵硬，片刻后，它们一声不响化作一摊无形的黑雾消散。 现场再度变得空寂，弥赛丝安静地蠕动着体表的绒毛，目光中充斥着所有人都看不透的嘲讽。 【啊，格赫罗斯，你大可以永远把我关着】 【我的神格就算是丢了都不会给你】 【至于那些闻声而来的神话生物，应该够你喝一壶的吧】 【你也有今天】 弥赛丝在原地讽刺了格赫罗斯半天，都不见对方回应，不免开始无聊。 祂看向自己肢节上绑着的一条丝巾，就那么看着看着，整条神话生物如同石化般什么都不再做，祂停止了蠕动、停止了思考、停止了任何生命活动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更改那一个简单的姿势。 神话生物很难死亡，祂们只是活得太久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继而也丢失了自己最初的人性。 永恒也许就是原初的诅咒，人们向原初祈求了永恒，现在也该是偿还代价之时。 【我好像有点困了，晚安，阿特拉克……】 【说起来我们是怎么认识来着？】 祂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们背靠背坐在夜晚山顶的草地上，一旁是篝火和帐篷，一旁是白色的萨摩耶和天文望远镜，她们可以一直那样待在一起，观赏着月亮和星星。 观赏着群星。 (本章完) 第533章 入侵者 “……” 里亚感觉很疼，混身都火辣辣的疼，那种如骨附蛆深入灵魂中的剧痛让他捂着脑袋，身体表面不受控制地变得漆黑，随后蠕动地鼓动，伸展出大片大片的触手来。 那些触手不受控制地狂舞，足以证明它们的情绪十分亢奋。 这一幕与常态相悖，几乎没人能面对几重将灵魂撕裂又重组后的痛感还能感到喜悦，但里亚就是能在痛感中感到莫名其妙的亢奋。 大概疼痛是唯一能证明他还存活的事物，若是有一天里亚连这些也感受不到，他说不定会开始变得区分不出自己和那些神话里的怪物。 “我的情绪好像发生了错乱，总在不该表达的地方胡乱表达，再这样下去不会觉醒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冷静，冷静，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里亚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因情绪而嘈乱的触手们收回。 他伸出手，手中是一颗奇异的血色光团，这东西就是弥赛丝交给他的神格，光是触碰就已经感受到其超乎想象的威力，与先前几位模因一的骑士权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伴随着他接触光团的时间增长，他的皮肤便开始腐烂散发刺鼻的气味，但随后又会自动修补，表面上出现一些猩红色如真菌菌丝蔓延的纹路。 这些纹路代表着红月的神格与他灵魂的融合，权利的滋味固然使人欣喜若狂，无尽的神力也近乎无人可拒绝，但里亚并不打算以自身来消化祂。 “我的身体容纳不了你。” 模因二的人怎么能容纳得了模因零的神格？里亚行事向来谨慎，不该贪心的地方他不会贪，比如这次他只是打算将红月的神格交给原初的神格—— 就是那颗浑身散发金色色彩，近乎无穷大的巨瞳，相传那是盲目痴愚之主阿撒托斯被诸神趁着沉睡而剥离出的东西，随后诸神又对祂施展了不知名的把戏，让祂得以留存在蓝星附近某处难以被寻觅的虚无。 祂们对外称这巨大的事物是唯一苏醒的神格。 可清醒与沉睡，谁又能区分，既然世界都是原初主宰的一场梦，在梦中醒来与睡去又有什么差别。 里亚思考片刻，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再深想下去，否则很容易陷入哲学误区让自己变得神经质。 他握紧了手中的神格，意识沉沦在一片漆黑中，四周的黑暗压抑而黏腻，但里亚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的面前是那巨大的金色眼睛，二者就那样对视许久，随后里亚才默默伸手交出了红月的权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给你权柄也相当于我可以动用那部分的权柄。” “我们两个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帮你收集诸神权柄……要是原初苏醒，还希望您能帮我说个情啊。” “毕竟和我做交易可不是免费的。” 里亚半开玩笑地说道，随后看着红月的权柄被那颗越发庞大的眼睛从虚无中伸出的触手缠绕，每位神的神格模样都不同，通常，神格会幻化为祂们曾经最珍视之物。 若是神格的模样变得无形，则说明那位神并无珍视的物件，亦或者物件早已消失。 里亚也很好奇自己的贸易神格会变化成什么模样，等到模因零时，估计那颗成熟的神格就会展露自己的真正姿态。 届时可能会变成金钱的模样，也许是史瓦尔的模样也说不准。 “咕噜……咕呜……” 那些触手将红月的权柄缠绕，如同裹茧般将它彻底封存起来，拖回虚无深处，而后，又有一根灰黑色的触手伸向里亚，其中是一团小小的、被净化过后的权柄。 这东西就是他目前能适应的极限，不多不少，少了权柄消散，多了则会令他再也维持不住人类的模样，化作一团不成型的神话生物。 里亚将其接住，那猩红的物质自动融入他的意识中，这东西代表里亚自此之后便拥有了掌控死亡的权利，好在是削弱版本，不然来个信徒向他献祭后信徒便死亡，里亚估计很快就会没有信徒。 现在也是时候让意识回归，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 里亚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摩挲着手杖把柄，刚打算转身离去，却在刹那间瞳孔收缩，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两点钟的方向甩动手杖，那根手杖化作一把利剑，径直刺入地面的一团锈红。 他的反应极快，而那片锈迹的动静也更为迅速，顷刻间便消散得干净又在四面八方的虚无中刺出无数条丝线将里亚贯穿，另他动弹不得。 这时，地面上再度出现锈红的踪影，它们如同滚烫的熔岩般开始泛滥出气泡，伴随着气泡的破裂，一只手也开始从中伸出。 最开始只是一只手，而后那只手扒住了地面，试图缓慢地将整个身体从地底拔出，可以看出这一过程并不容易，而且伴随着这人的身形展露，里亚身后的那团神格竟罕见地展露了暴怒的本能情绪。 “别那么着急嘛，你知道我找你们找了多久吗？” 里亚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脸一片模糊，似乎长相颇为英俊，又似乎极为平凡，平凡到让人过目就忘。 这人穿着一身复古的暗红色礼服，内衬马甲却是醒目的荧光绿色，就连手套都是不对称的一堆黄绿丝绒半指。 从审美来看，这人穿得简直糟糕透顶，但对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为了这么隆重的一天，祂大概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衣服搭配给带了过来。 “真是好久不见，我都记不清我有多久没有以这个姿态展露过了。” 男人只剩两条腿没有拔出，祂嘴角含笑看着里亚，目光就像盯着一团货物。 里亚双目泛金，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第一眼看见这人起就打心底地厌恶至极。 这情绪对他来说还蛮罕见，毕竟哪怕是第一次见赫菲斯格图，里亚也没有像这般本能反感起他们，这股情绪出现得突兀，简直让他恨不得立即挣脱束缚，杀了对方后再将对方千刀万剐捣成肉泥混进水泥中铺路。 (本章完) 第534章 外神格赫罗斯 整个空间的排斥反应越来越强烈，杀戮的欲望充斥着里亚的内心，他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哪怕拼着那些锋利的丝线将自己切割成碎块，分离自己的骨肉和内脏，他的本能也在叫嚣着立即杀死对方，抹除对方的一切存在。 与此同时，里亚也在一瞬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格赫罗斯。 外神格赫罗斯。 这条信息源自知识污染，是被强制植入他思维的产物，尽管里亚凭借自己也大致能猜出对方的身份，但不得不说，格赫罗斯的这一手挑衅成功让里亚本就绷紧的理性更是雪上加霜。 整片空间震荡得愈发激烈，那些充斥在此地的黑雾中无数金黄瞳孔飞快朝着各自的方向作无规则转动。 而格赫罗斯也感到了压迫，祂注意到自己进入这片空间的身体正在被排斥，那些灰黑的浑沌雾气侵蚀着祂的身体，并试图彻底将祂驱逐。 格赫罗斯顿住了片刻，随后忽地抬起头露出意外的目光：“原初的神格变得这么弱了啊，弱到我都有些难以置信。” “而且原初您为什么要敌视我，我们不是最好的盟友吗？我一直都很支持您的理念，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地追随您，您是那样的崇高和伟大，合该主宰世间的生死与万物。” “蝼蚁不配忤逆您。” 格赫罗斯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在这片空间中产生了回响。 而后，他的面容又扭曲一瞬：“可是，好多事都超出了我的计划之外，您的神格居然会对我产生排斥，这大概是那该死的混沌又趁着您盲目痴愚没有思维之时对您做了什么手脚。” “就像一台没有自主意识但能维持世界运转的机械，混沌为您植入了不该有的程序病毒，但是您不用担心，我可以为您将这些病毒清理干净。” 说到这里时，他对里亚伸出手，朝着他的方向做出一个握紧的动作，而里亚也瞬间感受到自己的脖颈上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道，他眯了眯眼，地面瞬间伸出漆黑尖刺将其格赫罗斯的手腕贯穿。 即便如此，那人就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祂的手越发用力：“虽然很遗憾，但是原初的神格不需要谁来管控，更何况你只是奈亚布下的棋子……” “所以，你想杀了我吗？” 里亚面色轻松地提出疑问，同时，他也毫不留情地讽刺：“就算你不想杀了我，我身后的神格也疯狂地叫嚣着想要杀了你。” “啊，要是你真这么在乎原初，当初祂的神格就不会落在混沌手上，说到底还是你自身的实力不足，如今却又以卑劣的手段借助我来接触神格。” 格赫罗斯面不改色：“我现在捏死你，简单到就像捏死一只虫子。” “是吗？”里亚被丝线贯穿着悬挂在半空，双手被高高吊起，整个人如同一只狼狈无助到即将被献祭的可怜羔羊，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也没有分毫畏惧，反而充斥着挑衅。 “要是你真能杀了我，我现在估计早就灰飞烟灭，可为什么我还活得好好的，是你心软？还是你的实力根本不够。” 里亚俯视着格赫罗斯：“是后者吧，现在神格的意识是我，是我在主宰着祂，为此地制定规则的也是我，在我的地盘上，你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里的规则说：擅闯者死。” 一瞬间，整片空间的重力磁场发生史无前例的变化，格赫罗斯只感觉数亿兆强压施加在自己身上，瞬间便将祂的身体压向地面，而后地面上又出现不知名的物质将祂的躯干腐蚀，祂现在甚至连动一下都万分困难。 而里亚也咬紧了牙关，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他正在和格赫罗斯的意识对抗，只有真正接触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一行为有多么极端多么冒险，毕竟哪怕有神格的加持，对面的存在也是一位外神。 是寻常人哪怕窥见其影就能精神崩溃化作一摊脓水的外神。 顷刻间，他的喉头一腥，张嘴喷出大量触手来，那些触手连接着他的脏器几乎要将脏器尽数拖拽而出。 它们的颜色呈渐变质的灰黑，在接触到外界时便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般四处扭动，“叽咕叽咕”地眨着一只只眼睛回望着他。 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不成人形了。 但里亚不敢有分毫懈怠，他或许现在还杀不死格赫罗斯，但必须将这个巨大的威胁从这里驱逐，祂必须远离神格，否则就会发生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想象的事。 成功的路上总要伴随着代价与牺牲，故而里亚在瞬间便无视了自身的异变，第一次试图去与神格连接，将自身作为那枚神格来驱逐甚至抹杀外来者。 “我都说了，你不该敌视我。” 格赫罗斯即便身体被压扁，但语气仍旧轻松。 祂盯着原初的那颗神格，忽地开口：“我们曾是那么好的朋友，您一直是我的憧憬，为了您的愿望，我可以舍弃一切来助其完成。 您说我的存在代表着毁灭，那我就给予万物毁灭，您说想要重启，那我就助您重启，哪怕代价是我自身的灭亡，这点我也无怨无悔。 可主啊，那些卑劣的造物却想要泯灭您的崇高意志，贪婪地向您索取却不知任何回报，为了苟且偷生向您下手使您坠入永无止境的噩梦—— 阿撒托斯！我可以结束这一切！只有我能让你清醒过来！！！” “你应该信任我！只有我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祂的语气忽地变得激动，目光直视着那颗巨大的眼瞳，里亚的目光也徒然变得冰冷，与那颗眼瞳的情绪近乎一致。 【说完了吗？】 他现在无法正常说话，故而那声音便从各方黑暗中的眼睛处传出。 而在里亚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格赫罗斯的头顶便猝然出现一大片巨型的黑暗，那些黑得深不见底与周边灰黑格格不入的雾气边缘狰狞地扭动，而后化作一条巨龙抬爪毫不留情地拍向了祂。 “轰！！！！！” (本章完) 第535章 普通人类 史瓦尔毫不留情，巨大的力度甚至能将一些神话生物拍成肉泥，然而下一刻，却有无数锈红色的蚰蜒自祂的爪下钻出，又瞬间被黑雾形成的尖刺给贯穿。 黑龙拍打翅膀，试图以锋利的翅尖切断丝线帮助里亚脱困，里亚见到它后表情和缓了不少，只是目光仍旧未能从那些地面上被刺穿的蚰蜒身上离开。 【祂没那么好对付，既然祂现在还没有杀了我，只能说明对方现在只是在拖延时间】 “奥，你很聪明嘛。” “而且你怎么对我和对这头龙的态度完全不同，祂可比我危险得多了。” 地上的蚰蜒发出人声，似是在嘲讽：“不久前的某人还在自称是【我】最虔诚的羔羊和追随者，若不是我知道我并非光耀旭日，怕不都是要被感动哭。” “讲真，这种行为让我十分……嫉妒。” 这句话让祂的语气出现一瞬间的扭曲。 “你的本质比我想象得更恶劣，很符合奈亚的个性，简直像是和祂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产物—— 你怕是想不到，从你第一次向光耀旭日献祭时我便盯上了你，你的每一句祷告都要从我这边过一下，如果不是我清楚你的身份，怕是真要把那些假话当真。” 【我不觉得那些话有什么问题，毕竟我又不是真的信仰神，对谁都可以这么说】 里亚完全没有撒谎的内疚，甚至被挑起了几分幸灾乐祸。 【如果你现在放开我，我可以让原初的神格对你说一遍同样的话，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闻言，那些蚰蜒头颅上长出的人脸愣了一瞬。 里亚眯了下眼睛，继续蛊惑。 【想想你为什么会嫉妒？想想那位至高无上的神愿意侍奉你为你所用的情景，反正祂现在只是一部不会思考的机器了不是吗？ 别告诉我你就没有把我杀了后夺取神格控制权的想法，人们总会瞻仰比自己高等的存在，却又何尝不想着将其取代，让其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别说什么永远忠诚的话了，无论神性和人性都是一样的卑劣，自私才是所有生物的本质】 【本质上来讲，所有生物都是一样的——】 里亚俯视着神。 【大家都想要主宰一切的权利】 “你以为你把我激怒我就会对你动手？区区奈亚的一颗棋子，看在原初的份上我倒是愿意多与你聊聊。” 祂太久没有与原初交流过，盲目痴愚的主宰者也无法再产生类似“交流”的这种意图，故而里亚便被当成了打发时间的替代品。 众多的蚰蜒延展身体逐渐联接成一条万足虫，而后那虫子又化作人形，可仍旧逃不过被重力压瘪的命运，身体也在逐步被拖向这片空间之外。 “我已经达成了我的目的，瞧瞧外界吧，你的身体在失去意识后彻底陷入了癫狂，接着就是肆虐，你会亲手杀了所有人。 这和伏行混沌的意愿相违背，祂会见证到自己的棋子失去掌控，然后死在我的手中，那时候，祂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你怎么就笃定了我一定会死？】 “因为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普通……】 听到这句话，里亚险些失去面部表情管理。 【如果说普通是针对旧日的人类，那我的确很普通】 他的血肉已经从自身脱离掉落在地，现在那一条条丝线所贯穿的，是眼睛、尖锐牙齿与诸多触手混杂的灰黑色产物，其中甚至还延伸出一根根骨节，看上去完全失去了美观性，活生生就是一团难以形容的物质。 他很疼，但心理却是无法言喻地兴奋，恶劣的戏耍欲望超越了对死亡和压迫的恐惧，让他只想更残忍地引出身边一切事物的负面情绪，然后高高在上亦或是跌落尘埃般地欣赏祂们的卑劣。 【你也看到了，我无法抗拒超凡对我的污染，也无法彻底消亡】 【你现在不杀我，我也杀不了你，既然要闲聊，不如聊一些有意思的事物，比如说我们可以聊一下我可爱的孩子】 【史瓦尔，不和客人打个招呼吗？】 “孩子？” 格赫罗斯忍不住将目光放在那些环绕在祂周围、恨不得将祂碎尸万段的恶心触手身上。 它们若是单纯的触手还好，但这些触手时常处于一种半气态半固态的交叠状，随时可以自由发生变化，唯独其中的诸多眼睛无论是气态还是固态仍旧留存。 这种物质不止出现在格赫罗斯的可见范围，它们甚至填充着整个禁锢神格的空间，将其庇护得严严实实。 也许用封存这个词会更加妥当。 “你将祂称为孩子？” 【是的，很荣幸为客人您介绍这一神话生物，我将其命名为史瓦尔，史瓦尔.克尔查……我是它的寄主】 “呜——”史瓦尔发出低吼。 【其实应该也用不上我多介绍，我曾经多次将它的羽毛献祭给您，不知道您还喜欢吗】 “这些东西可是在我的星系上灭了一颗行星。” 【它的战绩还蛮光荣的】 里亚再度为史瓦尔感到了骄傲。 格赫罗斯持续打量着那些在黑雾中滚动的眼球，目光似乎在透过它们看向另一事物，片刻后，祂彻底化作人形，保持着上半身露出地面的姿势支起了自己的脑袋，顺便为自己变出了一盏红茶。 不加糖的红茶冒着热气，格赫罗斯端起茶杯吹了吹，刚要品鉴，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那茶杯被一条触手拍了个粉碎，内部的茶水瞬间汽化。 格赫罗斯顿了顿，语气忽地上扬：“我明白了，你是想从我这里套身份。” “看你的态度，你根本不清楚这些黑雾和触手是何种生物，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告诉你祂的真名。 想必他们只是警告过你这东西很危险，但你却完全无视了他们的警告，仍旧冥顽不灵地与其待在一起，久而久之，你的心态与精神会发生改变，变得离开这种东西就活不下去。” 格赫罗斯发出沉闷的笑声：“呵呵呵呵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完全可以来和你讲讲……你不了解祂，但我可太理解这东西的危害性了。” 当初地球的七日终末倒计时，大气中到处都是硝烟气息，臭氧层被黑雾吞没，无数的眼瞳出现在虚无中直视每个人的灵魂。 (本章完) 第536章 灾 火山喷发、瘟疫肆虐，无论是动物植物甚至微生物身上都开始出现诡异的改变，朝着非人的方向不断发展。 凡是经历过那次末日的人，恐怕都会对那肆虐的触手、黑雾与眼睛记忆犹新。 进而所有人都会认为：世界的灭亡与这东西脱不了干系，是祂的到来，宣判着末日的来临。 灾厄的巨龙、无形的雾霭、俯视一切的亿万星辰之眸。 “等我念出那个名字，祂的本体就会察觉到这边而后干预世界，你是抱有这个打算吗？” 【不错……但看起来你是不会告诉我祂的真名了】 里亚有些遗憾，他本以为能借机从格赫罗斯这里套出史瓦尔本体的真名，神话级别的生物只要被念诵真名，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必定会第一时间知晓并投下注视。 现在的史瓦尔只是一具分身，多一份助力多一份胜算，如果能引来祂本体的目光，对付格赫罗斯的胜算便能多上不少。 至于祂的降临所带来的灾祸？格赫罗斯本就是灾祸的源头，蚊子多了不痒，再混乱还能混乱到哪里去。 但他的念头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格赫罗斯并不介意念出那个名讳，并彻底打破里亚那可怜的念头。 所有能摧毁神格意识的手段祂都十分乐意在里亚身上使一遍。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由我来告诉你祂的身份……” “希望你不会因此而后悔。” 格赫罗斯彻底变化回人形的姿态，一脸玩味地盯着模样越发杂乱无序的里亚。 祂会告知这个灵魂自己依赖的精神支柱究竟是何物。 祂会告知这位存在为何会毫无疑问地选择里亚并寄生他。 同样的，祂也会告知里亚这被命名为“史瓦尔”的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祂是——” 格赫罗斯的声音忽地变得急促且尖锐，而也是在这时，那些触手们似乎察觉到了祂的险恶用心，“唰”地毫不留情地涌向了祂将祂的身体刺穿。 在强烈意识的影响下，格赫罗斯的身躯竟然真的被驱逐出了这片空间。 最后只剩一颗头颅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而格赫罗斯的声音最终也传播在虚无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不想让我告诉他？就这么不想让他知道吗？可我偏要说出口！” “你！无名之雾、不洁之雾……奈奥格.索希普的分身。” “其本体真名寓意为被遗弃的孩子，乃是至高神主盲目痴愚之神的直系子嗣，说到这里，难道我们聪明的里亚.克尔查先生还不明白这种神话生物接近你的意图吗？” 【……我】 【……】 【……】 里亚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如果说他本来还在因为那些丝线对精神的迫害还在疯狂挣扎试图逃离的话，这句话的出现让他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凭触手将自己原本的血肉替代。 但同时，他还是有一瞬间看向史瓦尔。 史瓦尔从一开始就找到了他，跟随着他寄生在他的身体之中，一直试图表现自己的无害。 但对他人而言，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原本里亚也是这样想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思维开始被改变，逐渐变得离开史瓦尔后就开始焦躁不安甚至忿怒。 里亚也尝试过分离它来解决这些问题，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它赋予了里亚扭曲的力量，也悄无声息地束缚住了他的灵魂。 如今得知它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为什么，里亚竟然松了一口气。 果然，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另一方示好，喜爱是可以伪装的感情，史瓦尔会接触自己估计也是察觉到了阿撒托斯的气息，借此来看守祂的神格。 这次来的只是分身，奈奥格的分身也不负所望，成功树立了庇护神格的警卫线，就像人体内的白细胞一般无情吞噬所有外来的“病毒”。 而自己，就真的像格赫罗斯所说，只是奈亚拉托提普的一颗棋子，从万千灵魂中侥幸存活，卑劣地行走在世间等候末日的到来，届时以预定好的命途对抗神性，对抗阿撒托斯。 输则消亡，赢则获得至高神性，被消除一切理智成为新一轮支持世界运作的巨大机械。 他毕竟是渺小的，他只是一个人类，以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抗衡整片宇宙？ 所有人的生命都会变成一场悲剧，过去亦是，现在亦是，未来亦是…… 那他为什么要继续坚持下去？ 里亚的身形开始变得越发模糊，甚至开始散发出死气，见状，格赫罗斯笑得越发狰狞。 祂猛地发力，甚至有了些挤入混沌空间的手段，那些触手无法再阻止祂，只能眼睁睁看着祂进入空间的部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最终…… “啪”地一声，漆黑程亮的皮鞋踩在镜子般的地面，格赫罗斯伸手猛地抓住面前的触手将其撕裂，随后抬脚向着里亚的方向走去。 他鼓着掌，执行着自己古典反派般的怪异美学，最后就站在那硕大的新生怪物面前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状。 “终于……” “终于！你是我的了！！！” …… “呼，没想到这小子疯起来力气竟然这么大。” 伊凡德抹了一把自己不存在的汗水，看着已经倒在地上恢复成正常人形的里亚叹了一口气，随后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部：“真是老了，我的腰啊。” 另外两片区域的天使级神话生物也有各自的对手前去处理，为了这次的灾难，赫菲斯格图们甚至提前唤醒了世界巨蛇的一部分，要按照其余人来看他们纯属是没事找事还嫌时态不够乱。 只有那群赫菲斯格图们才明白，自己做的根本就不够！ “有什么地方正在变得越来越糟。” “该死的！被偷家了！” “祂现在就要醒了吗？祂现在醒来谁能抗衡！？” “我就说当时留灾星一命就是个错误决定！” “轰隆”一声巨响，一条巨大的裂痕自天际蔓延而开，就仿佛天空被谁硬生生撕裂，而从后方涌出的，是漫无止境地黑暗。 黑暗就像浸入清水的墨滴一般飞速蔓延，所接触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绝对的死寂，变得灰白。 它们，正在剥离这个世界本该有的生机与色彩。 (本章完) 第537章 骗局 “啧，死亡。” “看起来，红月还是移交出了祂的权柄，的亏死亡骑士尚未复苏，不然可就有意思了。” 那些无面的人们嗤笑着，但语气中却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怒意。 所有人都在惶恐，在颤抖，死亡的威胁大于一切，孩童们为止哭泣，女人们为之哀嚎，男人们为之胆战心惊，所有人都发了疯地祈求着神祇的救赎，无论信仰者亦或者非信仰者纷纷跪地求饶。 殊不知，带来这一切灾祸的就是神祇本身。 神，从不爱世人，亦不会怜悯世人。 因为在那位带来天灾的主宰看来，无人值得被其所垂怜。 这就是个早该被摧毁的破败世界。 里亚的脑海彻底被极端的忿怒与悲哀填充，憎恨比一切更为深刻，这一刻，他更加贴合神格，从中汲取到了那兆亿年间来自至高神主的灭世意愿。 祂消耗自身维持宇宙运转，生命的消逝本就如同细胞的更替，然而总有细胞不愿就此离去，它们癌变，它们肆虐，它们疯狂掠夺老细胞和新生细胞的营养，最终甚至要扼杀主体的意志。 阿撒托斯觉得自己病了，祂需要为自己治病，祂需要重启。 与所有人不同，祂即宇宙本身，祂来自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界域，人们能接触到的任何可能是祂的存在均为其投影。 一旦这样的存在发怒，灭世也只是顷刻之间。 格赫罗斯还在狂妄地嬉笑，祂牵起一根触手开始跳舞，而在虚无之外，里亚也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干净的，没有半分杂质的金瞳，但过于干净了，干净得像水晶般没有分毫思绪和感情，仅剩下纯粹的冰冷。 “导师。” 里亚看着伊凡德，忽地开口，然而伊凡德不仅没有为其叫住自己而喜悦，反而毫不犹豫地挥动着手中镰刀砍了上去。 里亚眼睛都不眨，伸手轻轻一挡，那利刃顷刻间切入了他的血肉，止于他的骨骼。 猩红的血液第一次从中流出，看得伊凡德瞳孔一缩。 “你是谁？” “我不知道。” 面对这个问题，里亚似一名孩童般先是思索片刻，而后认真告知了伊凡德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我是谁。”他道。 “你是里亚.克尔查。” “不，我不是里亚……我也不是李亚……我谁都不是，我只是一枚棋子。” 里亚摇摇脑袋，一切都不值得信任，既然记忆可以造假，他的过去又为何不可能是虚假的。 那一场场的梦已经摧毁了他对过去的唯一希冀，史瓦尔也只不过是为了神格才来接近他，利用他。 他是谁，他只是奈亚拉托提普的造物，是一枚黑棋，而且和那些普通的赫菲斯格图不同，他的处境更为极端且危险，生来就是要为了成为【白痴】，生来就是为了遏制毁灭。 他是个厄运儿，幸运很少会降临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在那个世界，费力得到的幸运也从他的离开而终止。 无论哪边世界都像是假的。 他的存在也像是假的。 里亚发现自己的思绪从未向如今这般清醒，没有人会爱他，人们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来接近他，而后将他把玩在命运中。 所有人都是悲惨的，所有人活着都像是活在泥沼中，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继续挣扎下去？ 干脆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里亚现在平静得很，但他越是平静，伊凡德越是心惊，在祂的视野中，里亚的身体周围已然满是猩红丝线，他就像一具彻头彻尾的人偶，毫无挣扎地被操纵着站在剧场中间，抬手间引发混乱。 这样的里亚简直比他疯狂时更加危险，而且伊凡德已经无法再从里亚身上感知到史瓦尔的存在。 这种危急关头，那只与里亚形影不离的神话生物又去了哪里？ 恶兆的天象下，灰白的废墟间，伊凡德缓缓伸出了自己的三对羽翼，一名睁着一只蛇瞳的孩童带着满天冥河水母般的巨大神话生物一齐来到了此处。 同时奔赴的还有五位身着白衣头戴面具的伪天使，然而面对着里亚祂们只是就那样站在原处平静地观望着看好戏，并无出手之意。 甚至细听之下，还有人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秩序协会和守秘人的人纷纷赶到，却被祂们拦住：“住手吧，你们的武器不该用来对付他。” “你们问我们他是谁？啊……那只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可怜人。” “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不如多给我们一些金币呢？” 这边的伪天使们还能面对里亚的异常谈笑风生，可战局中的人们却无一例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里亚现在表现得十分平静，然而他越是平静，人们就越是紧张。 而他只是轻飘飘地朝着所有人扫了一眼，随后抬手提了提自己有些滑落的单片眼镜：“你们为什么还在挣扎，是还对着什么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下一秒，他弯起嘴角：“啊，我来给你们看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吧。” “啪”地一声，青年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而这时，天空中也出现一个巨大的，范围甚至大到足以被所有恩得勒斯人得见的景象。 一名浑身伤痕累累的君主被整整二百零六块骨钉刺穿着倒吊在逆位十字架上，那些骨钉由祂的骨骼打磨而成，失去了人体全部骨骼的君主眼下就是一摊被倒吊的皮肉。 “你们或许不怎么认识这位倒吊人，那就由我重新为各位介绍一番。” 里亚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向着世界传声：“祂，索迪里斯，光芒的代行者，仁慈的执政大君，热辉大帝，如果还有人不清楚祂的身份，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祂的另一个称呼——” “别说出来！”所有人都想要阻止里亚，但里亚仍旧念出了，向着全世界的信仰者念出了那个名讳。 “光耀旭日！” 他还是说出了口，向全世界揭露这一场巨大的骗局。 “你们所信奉的神祇，你们无所不能的太阳光耀旭日，祂早已彻底沦为了彻头彻尾的战俘，你们的信仰根本就是虚假的，你们的信仰一文不值。” “你们这些年信仰的光耀旭日是灾星格赫罗斯！所有人都被欺骗了！” 第538章 天启降临 真相还是被说出了口，里亚的眼神倒是看起来越发惬意。 世界在毁灭，信仰在坍塌，所有人的结局都指向终焉，毫无希望可存。 假使那信仰是人落水后的救命稻草，那里亚的行为则是在亲手将这根伪装成稻草的毒蛇真面目揭露。 世界蛇盯着他许久，忽地开口：“格赫罗斯？” “我在啊。”里亚笑意盎然，但语气却是淡漠的。 “你果真是格赫罗斯。” “别那么大敌意，现在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仍旧是里亚.克尔查本身，我只不过是在适当的时间引导一把而已。” “不过好巧不巧，他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已经有了灭世想法，但你们又怎么反击？灭了这具身体他可就真的出问题了，有谁想试一试吗？” 里亚抬手伸了个懒腰：“有些时候，末日的出现甚至不需要我本身亲临，人类便会自己促成末日，玩起来可真是令人愉快啊。” 天空中的投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猩红的太阳。 大气中的温度在急剧升高，数不清的超凡生物正在从废墟中诞生，而后将爪牙肆虐向那些活物。 “啧。” 目睹着这一切，世界蛇的脸色变得十分地差，祂面对着那轮被热气蒸腾得越发模糊的太阳，只是随口念出了几句咒语，周边的气温随即恢复如初，废墟也回复到被摧毁前的模样。 “你要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格赫罗斯。” “过去的你的确令人忌惮，但现在你占据的仅仅是一个模因二超凡者的身体。” “是吗？那诸位天使大人为何大费周章地来围攻一个区区模因二的超凡者。” 里亚摩挲着手杖：“因为你们不希望我受伤，我是最后的屏障，若是我消失，格赫罗斯就会借助神格直接唤醒原初，届时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这么看起来，优势还是在我这边。” 里亚的情绪越发高昂：“你们不敢对我动手，可是我敢对你们动手，借死亡权柄之名，今日我将召集天启！” 瘟疫，战争，饥荒，死亡，四项权柄皆在于里亚自身，而他也将借助红月的权柄，彻底唤醒死亡骑士。 圣经预言中的话语再度炸响于每个人的耳畔——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一则无形的契约书出现在里亚面前，而里亚抬手间将其击个破碎，顿时，地动山摇，犹如亘古的野兽正在复苏，用自身的利爪撕裂束缚自己的山脉。 众人意识到不能再放任里亚继续活动，不然他是真有可能毁灭一切，然而当祂们试图靠近时，一柄巨大的镰刀又横在了祂们的眼前。 骑着灰色骷髅马的伟岸亡灵手持镰刀，胯下的马匹高达百米，暗紫色的幽冥火自其脑袋直接从脊骨处延伸至长尾。 而自祂现身的那一刻，骑着白马的巨人、骑着红马的巨人、骑着黑马的巨人纷纷现身，祂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弓、大刀、长枪站在一起，其身形遮天蔽日。 萨勒有些难以置信：“那都是什么鬼东西！？” “是天启四骑士，但很古怪，按理来说天启四骑士都被抹杀了才对……” 伊凡德感到几分意外，但随即便做出了了然的神情。 “只要世间还存在灾祸，天启便不会消亡，格赫罗斯恐怕是故意让里亚去集齐权柄，为的就是这一天。 祂们的权柄被封存在了原初的神格上，而格赫罗斯一旦掌控了那颗神格，就意味着其中权柄祂皆可调用，所以即便是天启四骑士的肉身已经消亡，祂也可以为祂们重塑肉身。” “不愧是导师，就是知识渊博。” 里亚轻轻地为其答复鼓起了掌，四名骑士齐聚后所带来的影响力远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天空中红月与太阳同时出现，而后就是日全食，全球降温，从一个热的极端抵达另一个冷的极端。 “啪嗒”几声，原来是天空中开始落下冰雹，星体间的引力开始失控，海平面短短几分钟间便已经上涨了一米高。 越来越多的超凡生物从海中爬向陆地，那些被封印的神话生物亦是在阴暗又腥湿的缝隙中蠢蠢欲动。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你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贸易这个权柄的上限和下限，本质上来讲，它更接近于一种置换概念，再扩展一些……它就是创世规则。” 在创世之初，物质与物质之间相互置换发生异变，在不同的温度中交织出不同的反应，星体诞生、星体破灭，生命诞生生命破灭，而那些破灭的物质仍旧留存于世间等待着下一次被重启。 物质守恒，将不同的物质与不同的物质放在一起就能产生不同的效果。 用氢气和氧气 交换水，代价为高温，用氢气和氯气交换盐酸，代价为高温或光照。 造物主拥有一切物质的归属权，祂将这一切有序排列，从而诞生了世界。 “也许我应该试试这样的能力，比如我认为世界上的氧气和氢气都应该被换成……” 里亚的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瞬息之间接近了他伸手攥住他的下半张脸，就这样捏着他的颚骨将其提起。 伊凡德满脸杀意，那三对羽翼的羽毛已经化作利刃，就这样曲折着直接刺向里亚的脑袋。 天使的速度毕竟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即便里亚如今已经成为了模因二的超凡者，即便他拥有着诸多权柄，但围攻他的天使们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彻底展现实力的机会。 方才伊凡德便是一直在寻找里亚放松戒备的空隙，这人十分谨慎，他知道自己面对几名天使根本没有胜算，故而一直与祂们僵持，不断挑衅般地试探着祂们的底线。 里亚放松戒备的时间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且这还很有可能是他特意布下的诱饵。 伊凡德太了解里亚了。 (本章完) 第539章 救命啊，打人了！ 这人是个聪明人，说好听点就是防备心重，说难听点就是狡滑莫测，平日里几乎没有信任过谁，唯一能打破他那防备心的大概就是时常与他形影不离的那只神话生物。所有人都清楚神话生物很危险，里亚自身也很清楚，他起初必然会对那只生物万分防备，可时间长了，神话生物竟然真的消除了他内心的芥蒂。祂对他相当重要。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点，聪明点的人若是想从里亚的弱点下手也只能找那只神话生物，可神话生物的真实实力至今是个谜团。也就是说里亚其实没有弱点。也就是这么刁钻的地方硬生生地让格赫罗斯找到了突破口，祂告知里亚真相，使得两者之间的信任出现隔阂，进而将两者分离。格赫罗斯告诉里亚，那只神话生物估计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背叛”的机会。不只是祂，所有人都觉得史瓦尔是抱了这样的心思，凡是能看出些端倪的人，绝不会认为史瓦尔是什么善类。“别打了！你这该死的，要不是我现在的本体还在沉睡，你以为你一个人类……啊！别踢了！”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我们都清楚现在你所做的一切并非你的本性，再坚持一下，我们会想办法将格赫罗斯分离出去。”但对于里亚而言，那是他唯一的亲人。里亚分析得头头是道，伊凡德没有回复他，而是摇摇脑袋。“世界是假的，爱是真的……我能去相信这一点吗？”伊凡德不可置信：“你居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现在的祂距离苏醒只差一步之遥，而格赫罗斯寄存在我身上，如同触及到了定时炸弹的按钮，所以你们会忌惮也是正常的。”“不，你不能。”伊凡德抓着里亚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可这时，里亚却嗤笑一声：“你们真虚伪。”“杀了我吧。”伊凡德注视着里亚自暴自弃的模样，一股无名火忽地从心头而生，当机立断地，祂直接松开手猛地一拳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击倒在地。天启四骑士的武器瞬间对准了祂，而伊凡德并没有露出半分畏惧神色，反而还有继续殴打里亚的念头。“不，我没有疯，我清醒得很。”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你对不起诸神的付出，对不起奈奥格的追随，世界或许是假的，但爱都是真的，是你自己将自己封闭才感受不到这些！”格赫罗斯疼得满地打滚，伊凡德动用一些手段，即可令那些伤害都被落实在格赫罗斯的意识表面，而里亚则毫发无损。“你疯了。”“砰！砰！砰！”随着一脚一脚力度的加剧，被里亚强行拉出来挡刀的格赫罗斯终于忍不住大喊：“你打他就行了，你他妈的打的是我！你打我干什么！”“它去哪儿了？”他眯起了眼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格赫罗斯的意识寄生了我自己，打从见到祂的第一眼起我便无比厌恶着祂。想到这里，里亚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尽管已经在意识空间内化作神话生物形态的他也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来。“看看，一群天使围拢我这样的小人物，深渊的分身身躯、世界蛇的化身、门之匙的使徒，再外围还有伏行混沌的诸多分身，秩序协会的大批量收容武器。”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并非我所愿，但导师，我希望您能听一下我的决策，末日已经不可避免，但还有一种方法能让这个时间继续被延长。”导师似乎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了很大的信息量，他确实很在乎自己，作为言传身教的师者而言，伊凡德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责任。“祂们都只是为了利用你，你应当怨恨祂们，杀死祂们，杀了所有人才是最优解！”就算损了也不要紧，这点小伤他动动手指都能恢复。“什么都是虚假的，你不能相信也不应该相信任何人的任何话语。”格赫罗斯的声音在他周围回荡。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杀了我，封印神格，不然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在你们眼中，他们就是会取代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原初作为执行者只需一声令下就能将这一切化作真实。他大抵能看出诸位对格赫罗斯的怨念有多么地深，但同时也不由开始思考导师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他喃喃自语。“我让你想死！让你想死！”里亚在说到这里时，忍不住眼角发红，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好吧，导师是唯一敢动手的。”“连带格赫罗斯的意识一起，这么多天使齐聚于此，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做到，我会以我的生命和权柄作为诅咒格赫罗斯的代价，而神格失去意识后，你们可以重新再为祂找寻新的意识。”“那些天使应该就在等一次把格赫罗斯的意识拉出来封印的机会，祂们不敢轻易动手，只能从格赫罗斯下手。”“我已经很累了，导师。”“何等豪华的阵容啊，但你们却迟迟不对我出手任凭我制造的天灾肆虐平民，归根结底，你们并不在乎他们。“想想背叛你的那些人，尤其是那只神话生物，祂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里亚被封存起来的意识忍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还敢乱喊，我打的就是你，给我滚出我学生的身体！”“你想死？我教你那么久可不是为了教出你这种念头！伏行混沌拼着沉睡也要找寻亿万意识可不是为了看到今日的画面。“杀了我！”“什么？”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继续重复那句话：“杀了我吧。”“……”“在真名被念出的那一刻，祂就已经被本体收回，至少戏耍你的这个目的，祂已经达成。”格赫罗斯似乎颇为骄傲：“看看，整片封存神格的空间之中再无半分无名之雾的痕迹，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妈的怎么外面那个该死的还在打人！？”“活该。”里亚嘲讽祂，但自身的处境并没有好到哪里，被寄生许久的宿主一旦失去寄生物便如同失去内脏的鱼，生不如死。(本章完) 第540章 谁都会有不容易的时候 猜忌、憎恶、杀意正在不断侵蚀着里亚为数不多的心神，但他仍旧拼命压抑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与其做争斗。许久后，他放松了下来。格赫罗斯还以为里亚妥协了，还没高兴多久，祂便听到面前神话生物磨擦着诸多尖锐牙齿缓缓发出人言，语气中满是骇人的执拗。“我不在乎它会离开我，也不在乎它会跑到哪里。”“怎么，你是不在乎祂了吗？”“不，恰恰相反。”里亚一词一顿：“我不在乎它会离开我，因为我清楚我们的命运早已被纠缠在一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把它给找回来。”格赫罗斯：“哪怕你们的身份与位格相差甚远，想要再接近祂，就必须接受自身成为原初失去理智的命运……你简直愚不可及。”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号角声持续不断地响起。达摩克里斯之剑就是这样一把防不胜防的凶剑，被铸造而出之日，只是被工匠之神在白天轻轻一划，参与过铸剑之人尽数死在了当天晚上。“什么？”“……知道吗，你就是个傲慢至极的疯子。”“知道吗，就在刚刚我突然又有了活着的动力，既然无名之雾是原初的直系，那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成为原初，在此，我以预言家的身份撂下预言——世界蛇无奈的同时又有了几分欣慰，可祂的目光反而变得愈发谨慎：“如果是达摩克里斯剑那我们就必须小心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的攻击会从哪个方向刺来。”“但是你也没有动手，因为你不敢赌。”“你们与我为敌，就是与全恩得勒斯人为敌——看着自己昔日的子民如今臣服于我与自己为敌的感受如何啊，世界巨蛇阁下。”格赫罗斯听闻里亚的回复后，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居然痴心妄想去在被污染侵蚀到不能更严重的世界建立乌托邦。“不。”在演绎过程中，预言家不可说谎，所说的言语必须在未来实现，不然这个演绎就不成立。“你不敢赌奈亚拉托提普有没有其他后手，不敢赌我消失后祂就会现身，更不敢赌我的身份会不会其实就是一名作为诱饵的赫菲斯格图。“你在白日做梦。”“看起来，它这是找到了君主了啊。”天使们布下隔离外界的屏障，那些信徒们却发了疯般想要进入其中，想要抹杀所有与自己的主宰为敌的恶魔。天穹之上两名主模因为黑商的天使扇动“羽翼”，吹奏着末日来临时的号角，而此时，周围也涌出了许多浑浑噩噩被猩红丝线所牵扯的人。“当时我贫困潦倒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就把它给卖了……十个史瓦尔。”“呜呜呜呜——————”“唰——”只有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共赢方式，你的理想短时间内难以实现，目前我们处于腹背受敌的状况，何不集思广益，来听听我的主意？”他忽地伸手，天启四骑士的利刃顿时袭击向伊凡德，伊凡德猛地回头用镰刃阻挡，周围的天使们也在此时动手，亿万锁链自大地窜出死死缠绕在祂们的身躯。锋利的剑刃闪烁寒光，届时世界蛇的眼神一动，萨勒看着他的反应，不由疑惑：“你认识那把剑？”里亚向格赫罗斯发出邀请：“我想成为原初，我想更改世界，将它重新置换回最理想的模样。”“你们不肯杀我，那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倘若成为原初，我将复苏所有人，我会抹消超凡的存在，扭曲皆会回归正常。”“这就是你的上台宣言？”一切的一切终会相逢，即便命运并非如此书写，我也会撕碎命运。“我根本没有帮你的理由，你是白痴吗？我们两个是对立面，我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极端的理想主义即是极端的傲慢，但格赫罗斯知道里亚是真有可能这么做，因为他眼下打算演绎的模因便是【预言家】。“利剑只会允许自己所承认的人使用自己，它只会认可【君主】，一旦认主，绝不背弃。”“为什么他会得到那么凶的玩意儿！？”萨勒十分不解，“它以前是你的武器吧，这么凶的玩意儿你自己怎么不看好？”格赫罗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里亚的合作请求，里亚有些遗憾，遗憾之余，他也分出精力来看向伊凡德，不如说是在看着祂黑暗的那一面。“导师，我知晓您的考验仍在继续，七宗原罪我全犯了个遍，眼下的罪行便是【傲慢】。”“但傲慢何不是我们每个人都会犯的罪？”“那曾经是我的武器，后来在大战中下落不明，但按理来说，不该有人能使用它才对。”格赫罗斯冷笑着：“为了这一天，我于漆黑冰冷的囚禁之地守候了无数个日夜，看看吧，我凭借着自己一举将光耀旭日的信仰发展成恩得勒斯第一大教，使得所有人都成为了我的奴仆。”“不然我又怎么能成为【盲目痴愚】？”里亚抬手，拿起手杖变化而成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剑指前方。“论战术，你们所有人都远不及我。”即便是使用者背对着敌人劈砍，那锋刃的剑光也完全能做到跨越时空将地方抹杀。被声音所吸引而来的群众皆为光耀旭日的信徒，在听闻号角声后，他们已然全身心沦为了格赫罗斯的傀儡。“所以格赫罗斯，来帮我吧。”里亚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一道惨白且冒着黑晕的光束自天而降，伊凡德直接一个瞬身便躲开了攻击范围，“轰”地一声巨响，原地已经出现一个深达数十米的巨坑，坑内的里亚和骑士们倒是完好无损，只是被光束触及过的事物皆化作了尘埃。里亚轻声道：“这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也是我理想中世界应有的模样。”“谁都会有不容易的时候。”说到这里，世界蛇有些别扭起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哈！！！！？”萨勒看着身边人这幅扭扭捏捏的模样，不管祂是不是什么神祇化身都有了想把对方一触须拍死的冲动。(本章完) 第541章 生祭 再怎么饿也不能卖自己武器啊，而且这家伙把武器卖了多少钱……十个史瓦尔！？就算曾经的货币不如现在值钱，这家伙也不能这么做慈善啊！祂把武器当什么了！？见萨勒的目光越发质疑，世界蛇挠了挠头。“你是没有体会过极端饥饿的时候，那会天启四骑士还在满世界无拘无束地晃荡，一个面包能卖到五十万金币。武器金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路边的行人被大批量饿死，而商人们却还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将牛奶倒入河中。”“当年的我甚至大半夜饿得吞自己尾巴，然后被人将衔尾蛇奉为神圣与和平的象征，后来莫名其妙他们就开始推选我为王。”萨勒：“……”祂大概能想到世界蛇的言论有相当大的因素是在开玩笑，但那句把自己的武器十史瓦尔卖了的话语绝不是假的。“轰！！！”漆黑的锋铓已经朝着这边斩下，萨勒连忙伸出触须拉身边的水母挡刀，但那锋刃却在即将接近水母的时候消失不见。下一秒，它出现在祂的身后。萨勒一惊，看着自己被切断的诸多触须迅速游离现场，回头又见一道黑芒斩落，而这时的锋刃在触及祂时却再度消失，下一刻，只听“刺啦”一声，世界蛇伸手挡在了自己的脖颈前。祂的手上出现无数细密的白色蛇鳞，而这时那些蛇鳞中央则出现一道醒目的裂痕。可想而知如果刚刚祂没有用手挡住脖颈，下一刻掉落的就会是那一颗头颅。这就是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可怖之处。不过世界蛇蛇鳞的坚韧程度也大大超过了萨勒的想象，祂游走到世界蛇身边啧啧称奇：“不愧是被誉为【世界之墙】、【恩得勒斯国境线】的大蛇化身，果然够硬。”这是萨勒的反应，而世界蛇则是看着自己的鳞片，瞳孔有了一瞬间收缩。“我受伤了？”自己的蛇鳞有多么坚硬世界蛇再清楚不过，即便这只是借赫菲斯格图之身捏造的一具化身，尽管其实力不及本体的千分之一，但其鳞片硬度除非几名天使合击，不然不可能被攻破半分。祂的鳞片即最坚硬的盾。然而，祂的剑即最锋利的矛。“这可真是矛盾至极了啊。”世界蛇再度伸出手挡住额头，竟然硬生生抓住了达摩克里斯剑的锋刃，锐利的蛇瞳与剑后方的持剑者相觑。下一秒，祂张开了嘴，毒刺从中喷出。里亚瞬息间拿出了自己的黑色礼帽向着头部一盖，整个人都在礼帽的遮掩下消失不见，下一秒，他出现在半空，可伊凡德早就向预料好一般提着镰刀向其现身的方向砍去。“咔嚓——”里亚的头发被斩断，若是他躲得再慢一些，被斩断的恐怕就要变成他的脑袋。随着青年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原本被束缚好的长发在经历切割后尽数散开，化作满是阴暗与狼狈的狼尾造型。而里亚也在这时将帽子扣向伊凡德的镰刀散出的锋芒，成功借助魔术师的能力将锋芒甩向了地面。论天使数量，他这边召唤的几位可丝毫不比对面的少，上方的二天使仍旧在吹奏着号角，下方骑着马匹的骑士们号召群众起来造反，顺便找准一切机会去杀死伊凡德祂们。地底还有模因二的佩尔曼德准备伺机而动，吹号天使不死，他大概很难成为真正的天使了。面对如此压迫，伊凡德不屑地“切”了一声，只觉得这些天使相当可怜，天启四骑士与两位吹号天使昔日皆侍奉光耀旭日，然而此时失去理智的祂们只会奉仇敌为主。若是其中有谁还清醒，恐怕会为自己的行为而懊悔不止进而以死谢罪。但现实没有那么多的若是，格赫罗斯蛊惑人心的群众比光耀旭日更强，曾经的光耀旭日或许是拥有诸多追随者，但绝对达不到如今的这般规模。这些年沉睡的灾星肆意享受着太阳追随者的信仰，从中汲取着他们的力量，无论如何，诸神都不可能再放过祂。“格赫罗斯，只有你——你必须死。”“别说那么多大话了，与其我们在这里僵持不下，不如就让我来表演一些余兴节目……先让我的信徒们表演一个献祭怎么样？”听到祂借助里亚的身体说出来的话，所有天使皆陷入震惊：“你说什么？”这时祂们才可悲地发现，被置于屏障之外的民众不知何时已经手提一桶桶的血浆倾泻在大地，那些都是家畜的血，但只凭这些还不够。向邪神献祭的标配：用一点点腥味引起神祇注意，再以自我生命与灵魂取悦神明，将身心尽献与祂，为其复苏贡献所有。猩红的符文被万众在大地上铭刻，所有人皆匍匐在地，举着刀对准自我的心脏——【审判之星辰】【沉寂的预兆者】【飘荡行歌的先驱乐者】犹如集体吟唱一般，他们满脸虔诚且痴迷地颂念了祂的祷告词。【万众随其乐章步入毁灭，世界延续步伐沉沦崩解】【唯愿死兆星永恒升起】【赞美灾星】“格赫罗斯，你竟敢——”伊凡德的瞳孔凶戾得惊人，漆黑已经完全填充了祂的眼白，这是被恶面反噬失控的前兆。而“格赫罗斯”轻蔑地伸手捏住了伊凡德的下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们知道这一刻我有多爽吗？”“一切的隐忍，一切的屈辱在此时都是值得的，来吧……来吧！我的臣民们！向你们的主宰者献上你们卑微的生命！”这一刻，所有人都将利刃对准了自己，“格赫罗斯”的笑容也几近狰狞，可半晌后，祂仍旧没有得到来自信徒的反馈。“怎么回事？”祂开始疑惑，而在同一时间，屏障外围的秩序协会中，成群结队的调查员早已忙炸了锅。“已启用4-036号收容物介入，进行大规模记忆消除！”“已启用3-010号收容物介入，溶解固定参数的金属产物，目标特定为：想要自我了断之人手中的刀，溶解完成。”(本章完) 第542章 不必害怕，孩子们 “已启用5-365号收容物介入，屏蔽超凡影响中，屏蔽数值：56%，状态良好！”“还不够，再去解除1-023的封印和2-003的封印！把地上的血都给消除！”佩戴着金属双齿轮徽章的调查员们撕心裂肺地大喊，在这一刻，他们已然无暇顾及动用那些被收容的超凡物品会产生什么样的代价。所有人只剩下一个目的——为了人类的文明，不惜一切。他们每个人就像机器中的齿轮，要让这台完美无瑕的机器运作，每个齿轮都会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份。人类太过渺小，但他们有很多人，超凡无法摧毁他们，末日无法摧毁他们。高层指挥官的命令被有序地层层传递，一层层的命令被不断执行，伴随着里亚放出那段真实的光耀旭日的景象，恩得勒斯早已一片人心惶惶，人们会质疑，会崩溃。而绝不该被人趁虚而入，那段影像反倒是成为了秩序协会扭转灾难的关键，他们知晓信仰无法被轻易根除，便将太阳是虚假的这一点深深植入人心。所有人都不该再继续信仰那虚假的太阳，他们应当挽回真正的神主，万众瞩目的太阳是生命之源，绝不该是被灾星轻易替代的目标。无谁，可与旭日争辉。“我们现在就要启动方舟吗？”高层的人们已经急到在原地走来走去，不到真正的关键时刻，他们所有人都不想真正让那座方舟现世，毕竟它出现的代价即是秩序协会与守秘人的覆灭。至少是建筑意义上的覆灭。一切被收容的超凡物品，超凡生物，届时都将会成为它的能源，供其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滋养十万人整整五十年。这十万人是方舟能容纳的极限，也是人类仅存的最后的希望。“我们……”高层人员咬紧牙关，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却有人指出了监控录像中天空上出现的诸多黑影。“乌鸦。”那人喃喃自语。“乌鸦，什么乌鸦？”高层原本还在疑惑，这么回头一看，顿时被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乌鸦所惊。“嘎——嘎——”漫天鸦群自不知名的方向相聚，而后盘旋，最终扭曲在一处形成一只无比巨大的，眼睛、黑羽与无数金属零件和齿轮组装在一处的神话生物。生之天使，诸多模因一的疫医齐聚在一起形成的位格极高的大天使，距离真神只差一个神格，其名为，加米尔多恩。传说祂会在死亡笼罩大地之时，为众生带来唯一生机，尽管其可怖狰狞的模样看上去远比死亡更骇人。但祂会对所有人说——【不必害怕，孩子们】就像疫病来临之际，行走于大地的鸟嘴医生们那样劝告的一般，加米尔多恩自寰宇中回归，而后驱散着死亡的阴霾。祂挥动羽翼，地面上已成符文的血迹顿时飞灰湮灭，人们也捂着脑袋，缓缓站起身怔怔地注视着祂。天空中下起了雨，那些雨滴落在人身上使得他们觉得暖洋洋的，一切恐惧与苦痛仿佛在此刻皆被驱逐。一名妇人抱着孩童抬头观望，孩童见那些纷纷扬扬的雨水，咿咿呀呀地伸着手想去抓住它们，又看到漆黑的生之天使，便对着祂露出纯真的笑容。加米尔多恩目睹着这一切，又转动眼球看向秩序协会的方向，仿佛在隔着建筑与内部人员对视。【还不到动用方舟的时候，不过你们这次倒是做得很不错，接下来就将一切尽数交给我吧】“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祂长长嘶鸣一声，其声就如同那传闻中浴火重生的不死神鸟，届时，附着里亚身体的格赫罗斯浑身冷不丁一震：“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自己的好事被人给搅乱，格赫罗斯此时的心情已经沉闷到了极点，在祂的计划中，一切的轨迹就应当按照祂的旨意去运转，根本没有失败的可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献祭仪式怎么可能失败，人类怎么可能去抵抗神的意志？见到祂似乎不服气，里亚在意识空间内耐心劝解道：“一步错，步步皆输，看来在战术家的造诣上，还是我们更胜一筹。”“你的计划很完美，格赫罗斯先生，完美得近乎无可挑剔，但事实证明，你沉睡了太久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你不再了解自己，也不再了解人类。这群人为了生存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在说到这里时，他终于趁着格赫罗斯的意识无防备之际对准祂动了手，“噗嗤”一声，里亚毫不留情地用灰黑色的触手将那道穿着奇异的身影洞穿。从力度和准头来判断，他已经想这么干很久了。格赫罗斯没有发出惨叫声，只是面色阴沉地可怕，脸色黑到仿佛能滴出墨水来：“我的计划不可能出错。”“而且……你刚刚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当然是指我和导师的阴暗面的一场博弈对局，不久前我们二人还在讨论人性与神性的原罪，也在讨论谁的博弈战术更胜一筹。战术家，以自身为棋手操纵万物，当然也能够将自己当做棋子投向战局，左右一切。这么说吧，先生，你又怎么知道你在将自己当做棋手的时候，不会成为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这场博弈，终究是我们赢了。”话音落下，“轰”地一声巨响，由众天使布下的屏障破碎。天穹之上巨大的生之天使降临，伴随着祂的现身，无数超凡者也飞快朝着这边涌来，向着天启宣战。“轰隆！！！！”又是一声巨响，加米尔多恩直接轰碎了吹号天使的号角，将祂们的身形暂停后直接对准里亚的方向，化身作一名头戴兜帽的鸟嘴医生提着手术刀狠狠刺了上去。自此，这具身体便无法消亡。这时，伊凡德、世界蛇与萨勒像是懂了什么般，纷纷用尽各自的手段向其发动攻击，惨烈的轰击声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本章完) 第543章 走马灯 但这一刻没有人会产生半分怜悯。 终于，里亚从那烟尘中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满眼尽是猩红，他张大嘴巴，铁线虫般的丝线顿时从喉中涌出扭曲成巨大的半透明蚰蜒，挣扎着便想要逃窜。 可这时，祂的后方躯干忽地一紧。 蚰蜒回头，便看到不成人样的里亚于此时已经死死抓住了祂的身体，朝着祂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格赫罗斯顿时暴怒：“你以为你能抓住我？你以为你们能阻止我？无论人类做什么样无谓的挣扎，末日仍旧会按时到来，你们的消亡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诸位臣服于我的天使，动手。” “而且佩尔曼德，你不是想要成为模因一的天使吗，眼下该是你展现自我的时候了，杀了祂们！！！” 这一瞬间，祂竟然是想要让己方的六位天使们共同自爆，而在听到这番言论后，佩尔曼德也满脸阴沉地从阴影中钻出。 与其是钻出，倒更像是被丝线拖拽着硬生生地扯出。 他的身体已经被腐蚀得不成人形，满身肌肉爆凸，血管附着在表面一动一动，简直与失去皮肤的丧尸如出一辙。 如果他还是个聪明人，如果他此时但凡还有半分理智可言，就不该听从格赫罗斯的话，以模因二无限接近模因一的实力敌众天使简直是愚蠢到不能更愚蠢的行为。 尽管里亚也这么干了，但他毕竟情况特殊，而且是关系户，真要打起来，天使们必然不会对佩尔曼德抱有任何像里亚那样的耐心。 眼下他寻求众天使的帮助来斩断格赫罗斯的操纵，为自己证名才是上上之策，黑商都是聪明人，很少会主动做出失去理智的蠢事。 但佩尔曼德对成为天使的渴望早已已经超越了对生死的追求。 他固然可悲，然而在这超凡世界可悲是最不值得同情的。 佩尔曼德盯着眼前化作人形的加米尔多恩，目光中闪烁憎恨：“当初是你们承诺过会治好我的病，但几千名疫医没有人做到，正相反，在发现我难以掌控之际下令让詹姆斯来杀死我的也是你们。” “可恨的骗子，一群庸医。” 加米尔多恩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拿起了手中的手术刀朝着对面的脖颈处比画：“你病得很严重，需要及时治疗。” “我没病！病的是你们所有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所有人都是疯子！” 他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身体内的超凡能力充斥着每一条经络，使得这人看上去就像一个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神经会发光的特殊标本。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意图—— 他要自爆，即将身体内部的超凡因子极力压缩，在它们压缩至极点时会因为彼此之间的斥力猛地炸开，模因二的超凡者自爆威力甚至不亚于核爆。 毕竟超凡能力可不是什么纯粹的事物，它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污染。 佩尔曼德如此表态让格赫罗斯感到了些许欣慰，今日只需要耗费光耀旭日的追随者便可以重创甚至杀死现场的众多天使，这个买卖简直再划算不过。 代表规则的天使们只要对应规则不灭便可重生，但那又如何，祂们重生的过程向来漫长，趁着那段时间，已经足够自己复苏。 毁灭吧。 祂摊开双臂，自豪道。 “世上要有光。” 于是世界在一瞬间充满了光亮。 刺目的光辉掠过眼皮与一切遮挡进入所有生命的视野，哪怕是个瞎子，目光中的虚无也化作了一片醒目到足以令人眼睛淌血的白。 这是毁灭的前兆，格赫罗斯狞笑着，目睹着与自己敌对者在一瞬间脸色剧变，连忙使出了各种手段来对抗灭亡。 这时已经不再允许任何人安逸，整整六位天使的自爆如若不瞬间拿出全身力量来与之抗衡，大概率会被轰得渣都不剩，格赫罗斯就是个极端主义者。 祂想要所有人死，所有人。 天空变得漆黑，这是黎明的前兆。 世界充斥惨白，这亦是消亡的瞬间。 这一刻，很多人甚至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或许上一秒还在吃饭、睡觉，和亲人朋友打闹，和爱人温存，奈何快门被神摁动，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刹那。 也是在这一刻，格赫罗斯放弃了里亚的身体操纵权，祂的意识从里亚的身体中钻出化作实体，而后伸手一推，亲手将他推向了爆炸中心。 6◇9◇书◇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倍放慢，面前的一切都像是老式胶片般被一帧帧播放，里亚回头，看到了佩尔曼德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又发现他的目光徒然变得悲伤，那是索非亚。 “我们赢不了的。” 里亚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见他被慢放的口型，兴许是受到了加米尔多恩的能力影响，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缓慢，但他无法忤逆时间的流逝，也无法更改注定的结局。 只能像是被凌迟般目睹着一切的发生。 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很多。 首都王座上故作成熟让所有人不要慌张，实际上自己慌得要命，意识也模糊得要命的女王、泄愤般拆着光耀旭日教会的赫菲斯格图、被带到秩序协会内部避难的人群、焦虑得直啃自己指甲的协会高层人员…… 他还看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原身第一次与导师相见，而后是他被塞入棺中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条游鱼被海葵捕获挣扎、着名的歌剧演员因为一段失误被人丢臭鸡蛋、一棵种子终于在石缝中发了芽，新生的超凡生物终于捕获了自己的第一顿食物…… 大大小小杂乱的记忆与影像片段涌入他的脑海，里亚清楚这大概就是走马灯。 神格中曾容纳了亿万灵魂，这些都是它们的记忆，它们要警告自己马上就要消失。 这一次死亡过后，按照生之天使与死亡权柄的加持来看，里亚仍旧能存在于世，但也仅仅是存在，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存在便不得而知。 或许他会成为一缕烟，一团火，进而继续见证末日的降临。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4章 我反对！！！ 这太可悲了。 【你想活着吗？】 不知名的声音传来。 “想，我还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有要做的事。” 【所有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这理由不成立——你想做什么？】 “我要找到史瓦尔，然后改写世界命运，让一切回归正常。” 【听上去很困难，你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吧？】 “知道。” 【你不怕吗？】 【你会丧失自我沦为和机械无二的神话生物，再无思维和感知，这一切都比死亡更可怕】 “说不怕怎么可能……”里亚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 “但是这些却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 无数次尝试，无数次挣扎，无数次推演，这也是里亚能给出的惟一答复。 【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 【你确定要交给我这样的剧本吗？作为你交出剧本的交换，我能出手抹消这一次的危难，但下不为例】 虚无之中似乎出现一声喟叹，里亚终于按捺不住疑虑：“你是谁？” 【我……】 那声音雌雄莫辨，但总归男性的部分占据更多，听上去是不难听的。 【人们都称呼我为伏行之混沌、外神的使者兼代行者，你也可以直呼吾名——奈亚拉托提普】 奈亚……奈亚拉托提普！？ 里亚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人们都说是奈亚造就了现在的自己，也有过许多人认为里亚本身很有可能就是一名赫菲斯格图。 毕竟里亚确确实实轻易地容纳了千面之神的神格，也接受了祂的祷告词，这可不是寻常人或者神能做到的事。 而且奈亚也完全可以做到为自己的分身编写过去经历甚至是记忆。 这还是里亚第一次与奈亚本尊对话，过去的那些分身都极尽一切手段试着将自身与祂分割。 奈亚拉托提普本尊的语气听上去倒是比他们温和有礼得多，像是一名游刃有余的贵族。 【里亚.克尔查】 见里亚许久未搭话，奈亚拉托提普沉声，温和地叫出了里亚的名字。 【我们的时间不多，这或许是我问你的最后一次】 【你确定要实行你方才定下的剧本吗？】 祂使用了“剧本”这个名词。 里亚还未多想，便看到一张羊皮纸出现在自己面前，旁边还悬浮着一支漆黑色的钢笔，似乎只需要自己在上面写下“我同意”几个词汇，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没什么大不了的。 里亚心想。 再不会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他伸手握住了那只钢笔，笔尖距离羊皮纸的方向越来越近，最终落墨—— 同意吧，这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唯一的结局。 【我】 【我反对】 在看清羊皮纸上出现了什么时，里亚竟然有些意外，因为那并非他写下的词汇，而是突然出现在面前，甚至都不需要钢笔的墨水便自动生成的内容—— 我反对。 而奈亚的语气似乎也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 【这样啊，我倒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看来有人不太满意我们的会晤，呵呵呵呵，期待你的下一次答案，里亚.克尔查，如果你还能有下一次的机会见到我的话】 祂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也没有气恼，反而发出一声细微的、轻轻的嗤笑，慢慢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而里亚却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作动弹，满脑子全是疑问。 交易被取消了，是谁？谁替代他否认了交易？ 那可是在奈亚拉托提普眼底下的交易。 里亚有些茫然地抬头，只看见目光中尽是一片惨白。 生之天使对时间的掌控毕竟有限，不可能完全阻止灭世般爆炸威力的扩散。 6◇9◇书◇吧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爆炸甚至可以摧毁周边十五颗以上的行星。 余波污染更是能使得半径七万光年内的星球上失去所有生命，亦或者让星球本身发生异变产生超凡生物。 这种时候，瞬移已经无法将自身置于安全境地，唯有反抗。 即便是面对死亡也要反抗。 他对着天空张开手，巨大的屏障逐渐将自身包裹，而后那屏障继续向外蔓延。 “不错，还知道反抗嘛，我还以为你只会傻站着。” 加米尔多恩站在一旁嘲笑他，但从其颤抖的身体来看，延缓爆炸并不容易。 这语气令里亚想到了詹姆斯：“这位天使先生，您该不会也不喜欢洗面具吧？” “……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而且什么洗面具！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鸟头！纯天然的自己长的！” “那为什么要往鸟头外面再套一个鸟嘴面具，这样会显得更帅吗？有人会夸你看起来更帅了吗？” “我乐意！” 加米尔多恩不屑地仰起了脑袋：“克尔查，你嘴碎的毛病真是一点没改。” 这下倒是詹姆斯的声线了。 里亚不由笑了起来，面对这样的灾祸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倒是少见：“最后能听到你的声音还不赖，记得你还欠我那么多钱，要是后面还活着记得还我。” “哈！？我什么时候又欠你钱了。” “利息，利滚利滚利。” “你赶紧去死吧克尔查，我讨厌你！” “哦，但是你知道吗，你其实可以把我推出屏障的，这样我就可以‘砰’地一声消失了，渣都不剩。” 里亚的话顿时让加米尔多恩陷入了沉默，祂盯着里亚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把他推出去。 只是生死危机之时，人总不由自主地会说出一些想说很久的话。 “克尔查。” 祂深吸一口气：“其实佩尔曼德说的不对，我们一直比任何人都想救你们。” “……” “但是你也看到了，没有谁能对抗超凡，谁也不例外，哪怕是造物主，如今也逃离不了沉睡的命运。” 鸟嘴医生闭上兜帽后的眼睛：“我们自天下医者的意识中诞生，花费无数时间精力和人力最终也只不过将部分超凡者控制在自己手中，让他们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从蚊子中抓出部分蚊子样品进行改造，允许它们和外面的同类自相残杀。 等到蚊子知晓的事物过多变得不可控时就会抹杀它们，这件事也被秩序协会默许，然而哪怕他们再允许，看到蚊子也会按捺不住将其消灭。”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5章 不速之客 “那这可真是‘不好听’，怪不得我们叫做【守秘人】，不过让我知道这些，你们就不怕我把这些说出去？” “反正现在不说未来说不定也没有机会了，克尔查你知道吗，其实詹姆斯还和我们夸过你是他带过最省事的患者，别看他那样，他其实最喜欢——闭嘴！！！” “再多说一句话我就不干了！” 加米尔多恩就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开始内哄，伊凡德在一旁煽风点火，借此教育里亚：“你看我就说他们疫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也闭嘴！”世界蛇吼道，露出口中尖锐的獠牙，“现在是拌嘴的时候吗？让你联系门之匙半天联系不通，拌嘴什么时候不能拌，我们可是马上就要没了！” “联系上了也没办法，祂本体还在亿万光年之外的群星间沉睡，与其等待远水救近火，世界蛇阁下就不能让本体复苏？” “人类，你以为有那么容易？”世界蛇眯起眼睛。 “妈的一群大脑残！”萨勒骂出的话更是重量级，祂向来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今天就是狂风与深渊之主亲临祂也要骂对方半天。 可以说是将没有素质这个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生死之际有一大群人在耳边吵闹，里亚只觉得头都大了，他只得看向加米尔多恩：“我们能从这次爆炸余波中平安生还的概率是多少？” “保守估计百分之十。” 伊凡德：“不保守呢？” “百分之零。” “……这算保的哪门子的守？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我可不想等个成百上千年再复活，有没有什么直接解决灾难的方法？” 萨勒的语气越发着急，里亚很想告诉祂这样的方法原本有，只需要他签个字就能解决问题，然而签字栏那边却另有其人替自己填写了完全相反的信息。 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想在一张羊皮纸上填“同意”，里亚自身便是管理这些大大小小交易条约的主宰，自然知道填写之后的后果。 每一个字母在契约书上的填写，都需要慎之再慎。 “很不甘心对吧？很愤怒对吧？” “可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看来天要亡你们，命运终归还是站在了我这一边。” 格赫罗斯的声音再度从耳边响起，祂之前表现得过于沉默，以至于大部分人忘了，祂还存在于屏障之中。 里亚听见祂的话，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目光中满是杀戮欲望：“是你干的？” 格赫罗斯一挑眉，祂不明白里亚突然在说些什么，但此时任何能刺激到他的事祂都很乐意干，除却这些，祂还有一项更刺激的手段。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看着你们在这里苦苦支撑，苦苦哀嚎，竟然让我突兀地升起浓烈的罪恶感了，一瞬间，我感觉我就像那些文学作品中罪无可恕的大反派，我怎么这么可恶，简直该死啊。” “你现在其实就能死的。”萨勒不合时宜地插嘴。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也为了给各位苦苦挣扎的正派们一个交代，这名反派居然在将近结局之时幡然醒悟自己的罪孽，好消息！祂决定以死谢罪。” 听到祂这样的话，所有人都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下一瞬，人们便看到格赫罗斯缓慢地伸出左脚，右脚置于左脚左后方，右手捂着心口左手后仰，屈身做了一个优雅的行礼动作。 “你们以为我只是一个意识体就不能自爆了？不不不，你们错了。” “我还遗留着部分意志在里亚体内，所以——” 里亚不妙的预感加重。 他忽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得炙热，瞳孔中的金色更是浓烈得可怕。 接着，他张开嘴，听到自己发出古典反派般的笑声，进而继续接着格赫罗斯方才的话语开口。 “但你们若是认为这位反派的反派生涯到此为止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一个合格的恶人就应该将罪与美学贯彻到底。 故事的最后，这位反派决定以自爆来退场，但是爆炸范围的人怎么办呢？没错，相信各位观众也猜到了！” “一个，都，别想活。” 所有人都得死，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格赫罗斯完全可以连带自己的意识体全部牺牲。 这个所有人，甚至可以包含祂本身。 “轰！！！！！！！” 祂控制里亚自爆了。 屏障内部，里亚的身体发出惨白而剧烈的光，顷刻间吞没了内部的一切。 白与白相接，中间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如今却沦为了困住所有人的囚笼，而且还在双方夹击下变得愈发薄弱。 这一刻，死亡的威胁顿时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祂们也见识到了何为真正歇斯底里的疯子。 与格赫罗斯相对比，赫菲斯格图们平时的所作所为简直都成了真正的玩笑。 6◇9◇书◇吧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里亚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格赫罗斯那阴谋得逞的笑脸。 他会消失，就算不会死也变得和【白痴】无异，而格赫罗斯将直接掌控神格，达成自己的目的。 最糟糕的结局还是出现了。 格赫罗斯的笑脸在里亚的印象中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狰狞，甚至越来越黑。 等等，越来越黑！？ “轰！！！！！！！” 伴随着那阵刺耳且尖锐的爆炸声响起，无上高处忽地闪烁一道黑芒，紧接着，那黑芒便以六十八万千米每秒超越光线的速度径直刺破了屏障，刺入了格赫罗斯还在面带诡笑的脑袋中。 当场，将其诛杀。 “……” 全场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 时间大约回溯至一小时前。 “我来告诉你吧，祂的身份……” 格赫罗斯彻底变化回人形的姿态，一脸玩味地盯着模样越发杂乱无序的里亚。 “祂是——” “……” “为什么不想让我告诉他？我偏要说出口！” “你！无名之雾、不洁之雾……奈奥格.索希普的分身。” “其本体真名寓意为被遗弃的孩子，乃是至高神主盲目痴愚之神的直系子嗣，我说到这里，难道我们聪慧的里亚.克尔查先生还不明白这种神话生物接近你的意图吗？”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6章 奈奥格索希普 格赫罗斯的面容越来越阴险。 “咕呜！！？” 听到这一番话，史瓦尔顿时慌了神，它异常慌张地看向里亚，而后发现里亚也在看着它。 但那目光并非平时的信任与依赖，而是戒备、不解甚至是悲哀。 “咕！！！！” 史瓦尔迫切想要向里亚解释，顺便抹杀了那名居然敢于说出真相的恶徒，但就在那个名字被念出的一刻，史瓦尔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步虚弱。 它正在消失。 身体一点点化作黑雾，那些触手也在逐步被分解，无论再怎样着急，史瓦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格赫罗斯将自己曾经寸步不离也要守护的地方给一寸寸侵占。 它不甘，但它也大致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状。 分身身形的消散往往意味着本体的进一步复苏，有人念诵了本体的名讳，而本体原本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睡觉与否对祂的影响并不深。 祂被呼唤了真名后必定会有所察觉，进而出现自我防御机制下意识收回一切分身。 可恶的格赫罗斯，杀了祂，它一定要杀了祂！ 史瓦尔的杀意从未像今日这般浓烈，里亚的目光更是加重了它内心的烦躁与不安。 但这不安还未持续多久，史瓦尔便像一团雾般彻底消散。 而等它再度恢复意识后，只发现自己待在宇宙中一片甚至连群星都不可见的区域，无数颗闪烁金光的巨大眼瞳替代那些星辰散发光亮。 而这可怖的，绵延达数兆亿英里的区域竟全是一头神话生物的无形身躯。 祂只是静静待在那里，眼球们便像星球般于宇宙中自成轨迹，浩瀚的星云翻动，那也只是祂呼吸的频率。 奈奥格.索希普，这头无比巨大的外神鲜少有着自行活动的痕迹，而如今星云的翻滚幅度却显得格外急促，甚至都凭借自身的翻滚磨擦出了大簇大簇的雷电。 又回到了这里。 奈奥格沉寂许久，回归的分身带来了相应的记忆，想起格赫罗斯的所作所为，极端的愤怒近乎吞没了祂，漆黑的雾霭中蔓延出无数触手肆意扭动，狂暴地摧毁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几百颗行星。 然而眼下还有更值得自己做的事，即便自身还在沉睡，但强烈的意愿仍旧能够操纵自身的躯体。 “呜！！！” 奈奥格伸出触手，直接将一团触手截断，而后那条触手蠕动着相互攀附着最终化作一头漆黑巨龙。 而祂半梦半醒之间所带来的巨大动静自然也引来了其它不速之客的围观，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巨型神话生物在感知到奈奥格的异常后，还沉眠中的情绪忽地被调动了起来。 【好像有很有趣的事发生了】 “吼——————” 神话黑龙嘶吼着穿越无数星系打算重新回到里亚身边，而飞着飞着，祂又开始嫌弃自身的速度太慢，于是便化作一道黑色光束，疯狂朝着里亚的方向赶去。 …… 四十分钟后。 【里亚.克尔查】 见里亚许久未搭话，奈亚拉托提普沉声，温和地叫出了里亚的名字。 【我们的时间不多，这或许是我问你的最后一次】 【你确定要实行你方才定下的剧本吗？】 祂使用了“剧本”这个名词。 里亚还未多想，便看到一张羊皮纸出现在自己面前，旁边还悬浮着一支漆黑色的钢笔，似乎只需要自己在上面写下“我同意”几个词汇，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没什么大不了的。 里亚心想。 再不会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他伸手握住了那只钢笔，笔尖距离羊皮纸的方向越来越近，最终落墨—— 【我】 漆黑的光彩于此刻降临，墨痕就此延伸。 【我反对】 而奈亚的语气似乎也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 ………… 6◇9◇书◇吧 现在。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万物的耳膜，毫无杂质的白飞快扩散，而这片惨白中间却极为突兀地出现了一道无法被忽视的黑。 它的色彩近乎能够吸收所有光亮，使得无论周围的光有多强烈，人们总能在其中发现那道漆黑的从天而降的光束。 没人清楚它来自何处，也没人知晓它究竟是何物。 人们只知道，它吸收了白光的色彩，吸收了白光的声音，甚至在吸收着白光内部所蕴含的巨大污染，直接凭一己之力终止了爆炸。 在里亚诧异的目光中，格赫罗斯就那样维持着诡笑被穿破屏障的黑色光束所洞穿，而后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地倒了下去。 漆黑笼罩了一切，肆虐的触手将污染的余波尽数吞噬一干二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视野突然变白又突然变黑，而后便一切如常。 但也只是看上去一切如常，实际上经过这番劫难后，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变得不同，无人可见之处暗流涌动。 “咕。” 来自星空之外的力量尽散，当万籁俱寂之时，一只篮球大小的漆黑生物就那样静静地呆在爆炸中心。 它鼓动着喉咙颇有存在感地发出猫头鹰般的叫声，而后睁着两只金黄色的圆瞳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里亚。 “咕？” 渐渐地，它发现里亚还没有理会自己，便膨胀着羽毛竖起耳羽，迈动四肢走向他，见面前的人还在走神，不由速度加快，甚至直接张开了羽翼飞扑向他。 里亚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还未彻底回神的他只是下意识伸出手，谁知道下一秒底下的神话生物突然像疯狗一样朝着自己扑来，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就被它扑到了脸上。 那只诡异的神话生物的羽毛抖动，突然，它从羽毛缝隙中钻出大量的触须固定住里亚的上下颚，就这样伸进了他的嘴里顺着喉管径直而下。 下一秒，它又变戏法般从青年的影子中钻出，绕着他的腿蹭来蹭去，所作所为一如他们初见。 曾经在里亚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史瓦尔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它不愿亿万兆英里的距离自星空之中奔赴向他的身边，认可他成为自己的寄主。 而如今，史瓦尔更加认可里亚作为自己的亲人。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7章 欢迎回来 里亚不需要签订什么不平等条约才能见到自己，也不需要被迫地做出什么自己不想做的事。它曾许诺自身永不背弃，只要里亚想见它，它永远都会在。“史瓦尔？”里亚看着下方混身漆黑的神话生物，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史瓦尔听到呼唤也“咕”了一声。“史瓦尔，你不是已经……”里亚的表情十分僵硬，似乎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他的大脑正处于宕机状态，青年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出现了什么幻觉。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过度的惊喜令里亚不断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在此时做出什么样的神情，以至于那副面容看上去似悲非悲，似笑又非笑，怪异得很。但片刻后，里亚最终还是闭了闭眼，蹲下身伸出手来触碰面前的神话生物，而史瓦尔的目光也转移到里亚伸出的那只手上。里亚轻轻弯起嘴角。“欢迎回来。”“咕呜！”史瓦尔伸出了两只前爪，以后肢发力的姿势站起身握住了里亚的手，二者看上去一副其乐融融，然后下一秒，通体漆黑的神话生物瞳孔缩成针尖状。它徒然发力，全身变成触手如同群蛇般直接冲向宿主。周围一众天使看着里亚抱着一堆触手任凭触手在自己血肉中钻来钻去，甚至“咔哧”一声钻出太阳穴的诡异一幕纷纷愕然，感到了极度的不真实。世界蛇看不懂但大为震撼：“他们一直都这样吗？”伊凡德与加米尔多恩的表情也算不上多好看，但还是扭过头只能当做自己没看见。“咳咳，尽量习惯就好。”祂们抬头看着恢复如初的天空：“说起来，天使级别的自爆……这就解决了？”“那乌漆嘛黑的猫头鹰居然这么厉害——”萨勒：“同样是鸟，某位疫医怎么就不行？”加米尔多恩“啧”了一声：“我还不至于自大到拿自己和外神对比。”方才的一瞬间，模因二往上的超凡者都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仿佛灵魂过电一边的颤栗和毛骨悚然感，毫无疑问是来自群星之上某位存在的目光投向了此处。那位存在对格赫罗斯的行为感到了极端的愤怒，故而出了手。一击，仅仅是一击就抹平了格赫罗斯所带来的末日威胁。眼下暴虐的六名隶属于光耀旭日的天使尽数消失殆尽，没有人知晓祂们去往了何处，也许是已经化作尘埃，也许是回到了真正光耀旭日的身边。眼下所有人看着史瓦尔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忌惮，而史瓦尔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不如说就算察觉这些它也不会在乎。每一位神祇都有自身所代表的象征规则，也凭借自身维持世界运转，而史瓦尔的使命是以自身看守和镇压神格。故而在回到里亚身边后，它便借助里亚重新进入了那神格所在的空间，化作漆黑的雾霭将祂包裹，无数只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巨物。这次的防御系统强度远超以往，像是史瓦尔生怕神格出什么意外。但实际上它是害怕外加非常害怕里亚再出什么意外，什么神格现在对它而言都是次要的——格赫罗斯必须死。假如许愿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的话，那么史瓦尔，不，应该说奈奥格的最大愿望就是将格赫罗斯湮灭。只可惜那家伙将自己的本体位置隐藏得很好，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祂。“嗷……”真可惜。“嘶嘶嘶，头疼死了。”不远处的废墟中，一只不成样子的手艰难地伸了出来，用力将自己拔出建筑的碎屑。加米尔多恩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便朝着他走去，而后俯身亲切地伸手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顿时，白骨重新被血肉覆盖，血管、神经与肌肉相互在骨骼上延伸，而后是皮肤，皮肤和毛发。索非亚艰难地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身黑袍头戴金属鸟嘴面具的疫医，祂的手被冰冷而锋利的暗银色金属覆盖，除此之外，黑袍内部还包裹着足够炙热却不外散的苍白蒸汽。“你醒了？”加米尔多恩的声音像是机械本身。看到索非亚，一旁的天使们纷纷看热闹般围了上去，索非亚一时沉默，然后一阵风吹来，他只感到浑身凉嗖嗖的。于是他低头一看，脸色骤变：“我怎么没穿衣服！？”不远处的里亚轻飘飘道：“你在害羞什么，你什么样我没见过？”“你在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索非亚找到一块砖头试图遮蔽自己的重要部位，最终还是加米尔多恩看不下去变了个防毒面具给他。“为什么要给我面具？”索非亚有些不能理解。而且对方给他的还不是鸟嘴面具，只是普通的防毒面具。“遮住脸谁还知道你是谁？”“啊啊？啊啊啊！！！”里亚感觉索非亚马上就要疯了，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有这么强的自尊心，最终还是导师一边嫌弃一边帮他变化了一件新衣服。事实证明奈亚的权柄还是太广泛，无论是谁都喜欢戏耍他人用他们取乐，更何况是一群聚集在一处的天使。但加米尔多恩却说这都是索非亚自找的，看在他之前的行为大多都是被佩尔曼德戏耍的份上祂可以不追究其责任，但条件便是他的产业要被守秘人入一笔股，最起码也要分个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索非亚觉得疫医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然而眼下他也没有权利说“不”，毕竟他打不过对方，也打不过现场的任何一人。唯一和他模因等级相同的是里亚，但里亚并非那么好对付，就算对付得了里亚，他身边的那头虎视眈眈的神话生物估计也很乐意找他来一次“亲切而和蔼”的谈话。真可悲，自己被佩尔曼德附身不说，还赔了百分之五十的股权。但很快，索非亚便发现佩尔曼德已经从自己体内彻底消失，无论他如何呼唤和寻找，都再也找不到佩尔曼德半分存在的踪迹。一时间，他又喜从中来。佩尔曼德消失了？他真的消失了！自己自由了！(本章完) 第548章 恩得勒斯 （ps：第五百四十七章，我怎么又把章节序号打错了） 于是一群人又看着索非亚开始傻乐，里亚思索片刻，又想起克拉登还被自己关着，连忙把他放了出来。 可怜的克拉登重见天日之后一直处于目光呆滞的状态，他大概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心理辅导。 “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也无法医治我内心的创伤，我现在看见钱就恶心。” 偏偏那些废墟中黄金碎屑遍布，金光闪闪搞得他头晕眼花。 于是克拉登睁眼没多久就吐了。 神经紧绷的时候还好，可一旦放松下来，那些被抑制的污染就会迅速充斥每个人的神经，化作一场场夜晚逃离不掉的噩梦。 而里亚就是这一切噩梦的源头。 “呕——” 克拉登捂着心口弯腰狂吐，结果偏偏自己吐出来的也是一颗颗的金粒，当他看到那些金粒时吐得愈发严重，边吐边朝着四周环视，发现能求助的好像也只有看似恢复正常的索非亚。 于是他向着索非亚的方向伸出手：“老大救我！我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索非亚回答，加米尔多恩便走近克拉登，毫不嫌弃地俯身伸手从地上捡起一粒金子放在眼前捻了捻，那粒金子被炙热的蒸汽带来的高温所融化。 下一秒，它又凝固如初，目睹这一切的加米尔多恩不由发出赞美：“纯度相当高的黄金，杂质近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我猜，这其中应当有克尔查你的手笔吧？” “咳咳。” 里亚转移目光：“这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能做到让模因污染逆转，让超凡者最恐惧的事物成真？” 加米尔多恩一边调侃里亚，一边熟练地打开自己面具的镜片，将金子当做研究样本给塞了进去。 很快内部就传来贵金属被粉碎的声音。 “嗯……”祂沉吟半晌似品鉴美酒，对那颗黄金做一系列的剖析。 “被逆转的模因污染只是暂时的，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这些幻想造物过一段时间也会消失，可即便如此仍旧很不可思议，克尔查，在你之前，没人能做到逆转模因污染的事。” “那意味着我不会死了吗，医生？”克拉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询。 “不会，当然不会，你可以当做自己中了一个恶作剧般的诅咒，在这段时间里可以无视甚至逆转主模因带来的污染影响，甚至化恐惧为现实。 当然你被影响时最喜欢的事物也会化作你最厌恶的事物，你应该为自己主模因是黑商而感到庆幸，毕竟如果你要是乌鸦模因的话，现在就会有一大群情人追着你跑。” 克拉登：“……” 天塌了。 加米尔多恩一方面安慰他不是绝症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想要又从里亚那里得知这种能力是从什么时候出现，他又能否顺利将其控制完善的问题。 里亚不打算隐藏：“如果不是佩尔曼德先生安排的贪婪之门，我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天赋，最起码用于短暂地逃避主模因污染还蛮有用。 它们来自于我晋升模因二时无意识的行为，我个人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如何操纵它们。” “那你现在对这遍地的金子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它们都是假的，就算现在是真的，过一段时间也会恢复原样。” “但你完全可以做到趁着这段时间将假物售出，这也很符合你们黑商的个性。” “听起来倒是不错。”里亚目光微微发亮，但很快又转移话题，“但我想你们肯定不会乐意我这样做的，对吗？” 世界蛇：“对，这能力已经威胁到了现实的秩序，如果你敢这样做，我们将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 “我就知道您会这样说，陛下。” 青年摇摇脑袋：“扭转污染的能力，我将它命名为【失衡】，目前的我还不能自由把控这失衡的能力，姑且先不提它。” “但就因为我很清楚它们都是虚构造物，时间一到就会消失亦或者恢复它们本来的面目，正因如此我才要提问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说着，他看向了加米尔多恩那被金属鸟嘴面具所覆盖的面庞。 加米尔多恩：“请说。” “生之天使阁下，我想问您为什么要吃别人的呕吐物？”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口，现场许多人在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又想到加米尔多恩刚刚干了什么后，面色均纷纷一变。 对啊，那些金子本质上都是呕吐物，尽管生之天使的身体本质上与医疗机械无异，但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向着祂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原文在六#9@书/吧看！ 而里亚也借机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 “您也不喜欢洗面具吗？” “……” 在这个问题被问出时，加米尔多恩斗篷内泄露的蒸汽飘动幅度 越发剧烈，甚至隐隐有了发红的迹象，所有人只听到祂冷哼一声，而后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萨勒：“啧啧啧，你看看堂堂天使气量这么小。” 世界蛇解释：“祂并非气量小，只是重新分解成了无数位疫医。” “那还是气量小。” “好像有些道理……”世界蛇陷入沉思，很快，祂看向里亚，“赫菲斯格图们给的时间到了，我大概也要重新将意识归于本体，离去之前，还望你慎重对待那把剑。” “它是诡异之物，在今日斩出的锋刃来日很可能会毫无预兆地命中你自身，此外，它能认可你大抵是你有着成为领导者的资质，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来守护这个国家。” “我会的。”里亚将那把利刃重新化作手杖的模样，向世界蛇的化身许以承诺，眼看面前的少年就要消失，他又上前一步。 “陛下，不知是否有幸能得知您的名讳？” “你想要我的真名？” 世界蛇的语气有些玩味，但祂还是没有拒绝。 “我的真名你早已得知，事实上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名字。” “这片国土之中每一个人在呼唤自己的国家时，即是在唤出吾名。” “吾名为恩得勒斯（endless），寓意……永不终结。” 第549章 狮子大开口 “永不终结……衔尾蛇吗？”里亚若有所思。恩得勒斯.威尔顿，恩得勒斯国土中的君主，其本体为一条长度无法测量鳞片锋利的巨大白蛇，以自身铸就盖柯索、巴瑞纳尔、坎刻因等多条山脉以及海洋群岛。这些山与海岛呈环状逐步将国土包裹，据说当在地壳板块运动下蛇头与蛇尾的部份完全相连呈现圆形时，巨蛇就会完全复苏。这些都是世界蛇告知里亚的信息，祂在知识的分享上毫不吝啬，甚至看其表情还十分期望所有人来称赞自身。里亚凭借这一点，猜测世界蛇阁下当初登基被万众瞩目时应当是祂这辈子最快活的一天。此外，祂的子孙后代真的很多。想到这里，里亚的目光稍微透露了几分奇异，世界蛇并不清楚里亚在想什么，祂只是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保证后便匆匆离去，看起来这样利用化身来逃离原初沉睡诅咒的方式对自身的消耗不可谓不大。加米尔多恩走了，世界蛇离开了，导师在安定过后突然面色大变也匆匆离去，里亚猜想应该是两个人格不和准备再次大打出手。索非亚见祂们离开，终究还是别扭地对里亚倒了谢，并含蓄地表示：“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他现在得好好处理一下天使们遗留的烂摊子了。“老大，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克拉登说着就想马上回家，结果刚迈开腿，后领就被索非亚一把给抓住。“走，你想去哪里？”“老大我想回家了。”克拉登几乎要哭出来。“我想妈妈。”“回什么家，那个该死的佩尔曼德终于消失了，现在我要重整黑之手，现在我任命你是我的第一批心腹。”“……啊？”“啊什么啊，你现在只需要保持微笑然后答应，不然我一枪崩了你。”“好的老大！”克拉登生怕自己被一枪崩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站直身体大喊一声，同时，他也在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里亚，里亚轻咳一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是讨厌钱了对吧？”“对。”克拉登不明白里亚为什么要这么说。“身上还有钱吗？”“好像还有。”“给我。”“好。”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后，克拉登就这样付了里亚钱，而里亚掂量了几下那些钞票后，便表示这以后就是对方的保护费，有什么难题可以通过献祭的方法向他求助。克拉登惊呆了，他现在就需要帮助啊，非得献祭吗？索非亚也惊呆了：“堂堂贸易之主，这么敛财？”里亚：“你也有份。”“什么？”“我需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们是狮子大开口吧？我已经给了疫医百分之五十股份了。”“我帮你从疫医那边抢回百分之四十，然后你再把剩余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交给我如何？”“不如何，都是黑商没必要……”索非亚哪里不清楚里亚在想什么，从疫医那里把股份抢回来，可抢回来又没说要还给他。但他也不能说什么，黑商这一群体本就是势力大的抢劫势力小的，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在他们身上体现了个极致。“您太贪婪了，克尔查先生。”索非亚有些无奈，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怨憎，反而充斥着钦佩和欣赏：“不过我很敬佩您的手段，这都是您应得的。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大概只能落个被佩尔曼德消灭的结局。”“相信我们日后还有许多可以合作的地方，经此一劫后城市会重建，我也会帮您建一座教会，至于信仰的发展情况就靠您自己了。”“那真是感激不尽。”里亚与索非亚一阵客套后目睹着他们离开，最后留下的是萨勒，萨勒伸出触须指着周围成群的水母要求里亚解除丰壤污染，不然就不让他走。里亚看出这是莉莉丝的手笔，便尝试呼唤天使们，片刻后，几人果真降临了现场。祂们挥手间便消去了污染，甚至连带大地上的黄金一并抹除，萨勒目睹着这一切，想起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厄弥加纳，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里亚觉得祂虽然喜欢出言不逊，但实则还是蛮重感情，小史瓦尔也重重点了点头，明显是认同里亚的话。“我们该走了。”里亚伸手让小史瓦尔站在自己的手臂上，他走了两步，而后看向那些身着白袍的天使们，发现祂们也在盯着自己。“你们不走吗？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只是有些怀念。”天使们离里亚更近了一些，语气复杂：“你之后若是想要演绎预言家，模因越高越难以演绎更何况是预言之术，为此，你应该摆出和演绎主模因一样的精力去演绎它。”“我知道。”里亚点点头，这些天使从某种程度来说都是来自未来的自己，祂们的建议很有参考价值。“而且成为天使的路上必须去接触模因……你要去接触黑商的代表光耀旭日，那么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从格赫罗斯的手中救回光耀旭日，亦或者，从格赫罗斯的手下杀了光耀旭日，你来成为祂。”【成为旭日】不知为何，那句祷告词又在里亚的耳边炸响，里亚低头沉默片刻，只是说自己知道了。这两种选择无论哪一种都难如登天，格赫罗斯的可怕任谁都清楚，只凭一道意识就能将众人耍得团团转，还险些提前掀动末日降临，如果自己想要接触光耀旭日，势必要接触格赫罗斯。仅凭没有成为模因零的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故而里亚只能另辟奇径。“比如……”里亚喃喃自语。一旁的天使接了他的话：“去唤醒伏行混沌。”“那看来我未来成功了，不然你们也不会出现。”里亚看着祂们，祂们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接话。“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本不该出现在现在，如果你观察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我们里面一直都少了个人。”(本章完) 第550章 这什么破运气 主【幸运儿】的罗尔特.莱茵，主【乌鸦】的杰奥.布莱克，主【女巫】的莉莉丝.美狄亚，以及主【丘比特】的俄狄洛斯。如果里亚的模因一去演绎预言家，那么空余的未被演绎的模因之中应该还会存在一位【白痴】。但白痴并未出现，从四位天使的反应来看这位【白痴】是存在的，可是祂却从未现身。这个模因总给里亚一种不好的观感，他忍不住问：“还有一人去哪里了？”“祂并未和我们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未来的时空。”俄狄洛斯摇摇脑袋，无人得知其面具后的神情。“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太久，因为受到某种不可说的因素影响，我们会不断变换时空处境，日后若是想找寻我们可能并非太容易。所以我们会在这一次也只会在这一次留下时空坐标，切记不要弄丢了它。”说着，罗尔特主动站了出来，背对着里亚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一阵湿滑黏腻的声响过后，祂回头伸手交给了里亚一只眼睛。带血的眼睛。里亚不清楚有多久没看到过自己的血了，从不久前被格赫罗斯附身开始，他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也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里亚的直觉告诉他，这并非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也不代表着污染在他身上逐步消失。“好了，放轻松点朋友，未来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罗尔特给里亚加油打气，但祂的个性却和里亚大不相同。只见这名幸运儿看向小史瓦尔，当着里亚的面凑近了几分：“小史瓦尔！我们的天才猫头鹰、天才小雾霾，原初在上，你还是那么可爱，那么毛茸茸，那么……黑。”“咕！”小史瓦尔骄傲地挺起胸膛，膨胀羽毛后显得体型大了一圈。里亚：“我不记得我会这么说话。”罗尔特：“嘿，得了吧，你就是这么想的，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自己。”杰奥点点头：“祂说的对，你就是这么想的。”里亚：“……你们能走了吗？”“哈哈哈哈逗以前的自己真好玩。”天使们自发笑了起来，和现在相比，这些天使显得有人性不少，然而里亚并不清楚这是否是伪装的结果。如果他现在想的话，他也可以伪装出各种人性化的情绪。比如他现在很难高兴，也很难悲伤，更难以感到忿怒，可里亚还是会凭着丰富的经验将这些东西重新一一模仿。被夸应该高兴，被骂应该愤怒，失去一切也应该感到悲伤和绝望。这些情绪是人类天生具有的，只是里亚在逐步丢失。情绪是值得钻研的东西，里亚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找寻一些相关书籍看，避免某些时候别人把自己当成怪胎，虽然他已经是了。不过天使们说的不错，现在的里亚确实觉得小史瓦尔很可爱。小史瓦尔更高兴了。在它的视野中，那几名天使身上都携带着里亚的气息，成群的里亚等于成群的快乐。所有人在看到小史瓦尔后心情都好了不少，这就是心灵锚定物的作用。“我们就要离开了，记得小心任何和白痴相关的事物，我们并不想看到自己变成白痴……此外你有必要去见一下伏行混沌，哪怕为此前往沙漠也要想办法找到唤醒祂的方法。”“这是我们能给予的最大的提示。”“你们告诉我这些，就不怕对未来产生影响？”里亚面露好奇。“现在的一切已经是干涉过的结果了，就像这个国家的名字，恩得勒斯……永不停歇，永远没有终点的国度，我们所有人都陷入命运的轨迹中，一切看似偶然的事物都是必然。”祂们说的十分高深，在讲完这些话后，最后的人群也散去，徒留一人一“鸟”滞留在原地。黑夜消散，黎明将至，天空异常晴朗，但里亚就是能感觉到天马上就要变了。光耀旭日的信仰崩塌，那些被放出的光耀旭日被囚禁的景象足以让祂的信徒数量降至冰点。毕竟在人的印象中，神就应该是高高在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如此狼狈？让他们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都是虚假的，真实的信仰早已被这虚伪信仰囚禁，简直比处以他们绞刑还难受。这次事件后，会有相当多的信众一蹶不振，也许会出现一部分坚定信仰者想要拯救光耀旭日，挽回一切，也许还会出现一部分追随格赫罗斯的人。毕竟他们一直以来追随的都是格赫罗斯，再继续追随祂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里亚想要取代光耀旭日，趁着这个乱子发展信仰再合适不过，但传教让教主本人来传并不大合适，毕竟他对自身接下来的安排是要去往黄沙淹没之地面见伏行混沌，不可能对恩得勒斯的事项面面俱到。“模因一的预言家……我对预言的事一窍不通，话说我可以预言自己买彩票会中头彩吗？”里亚带着史瓦尔行走在一片废墟之中，随手将沿途的建筑物恢复如初。没过多久，他停下了脚步，只见一家彩票店屹立在坍塌的狼藉中，招牌如新，仿佛黑白中的唯一一抹色彩。看着这一幕里亚不由挑了挑眉。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这彩票店并不一般，简直就像荒野中突然出现的豪宅令人想要极力远离避避风头。但里亚却毫不在意，他随手将彩票店附近的建筑给恢复，而后走入内部购买了一张刮刮乐，刮开后发现无事发生。“可能是一张概率太小了，我应该试试一次性多买点。”于是里亚一次性买了十张，仍旧是无事发生，一枚史瓦尔都没中。这一刻，他再度认识到了自己的运气。怪不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演绎成功过幸运儿。“先生，不要着急，这种事情急不得。”彩票店老板是一位老人，他看里亚好像有些失望，便走出来笑得更殷勤地劝他。“上个月有人在我们这里买了一张彩票中了五万金币，这个月刚进的新货，头奖还在，说不定多买几张，下一个幸运儿就是您了呢？”(本章完) 第551章 以白面具教主的身份 里亚闻言，冷静了下来。 他想了想，用这种方式测试预言能力属实是不太方便，但人总会对自己的运气抱有莫名的侥幸心理，幻想自己中头彩，幻想自己发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或许他可以投资一下彩票店去忽悠那些惟利是图的人，至于自己刮彩票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然哪怕是他也很有可能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里亚凭借可怕的毅力硬生生终止了自己的“赌博”行为。 而后他将自己的想法同店老板讲了一下，店老板同意了他的要求，不仅同意，还仍旧维持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颇为和善。 “有人愿意来投资小店我们怎么忍心拒绝，更何况来者是您，啊——我伟大的、慷慨的投资人先生，为了感谢您的信任，这只小家伙可以充当我们之间合作的赠品。” 说着，他从桌底掏出了一只鸽子大小长相诡异的甲壳虫“啪嗒”一声将其后背朝下地丢在桌上。 这只甲虫的十条腿上都长满了黑乎乎的触须，此时随着腿的摆动而摇晃，三张嘴也蠕动着发出如同海绵滑动玻璃一般的噪音。 里亚当即就认出这只虫子的身份。 夏盖虫，夏恩。 他沉默了一瞬。 “赫菲斯格图。” “我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无面教主？”扮演着老板身份的赫菲斯格图笑容更深。 “我们之间是老熟人，用不着那么兜兜绕绕——你们把夏恩抓过来谢尔格清楚这事吗？” “无人在意他，教主，无人在意。” 老板笑嘻嘻：“他最好着急死。” 假扮成彩票店老板的赫菲斯格图嘴里说着无人在意，但他越来越狰狞的面容还是说明了这人有多幸灾乐祸。 里亚不由为谢尔格默哀三秒，他其实对这些赫菲斯格图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但这次的战役让他发现赫菲斯格图们居然隶属于混沌偏秩序的一方，倒是令里亚有些意外。 尽管偏的并不多，但这群家伙其实比谁都不想见到世界末日的到来。 “说实话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诧异，不过还是多谢你们的相助，看起来即便是你们也会有像人的一天。” “砰！”里亚刚说完这句话，面前的赫菲斯格图突然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而后他又十分震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找出一块眼镜布直往耳朵里捅，表现得异常惊讶。 “您刚刚说了什么！？” 赫菲斯格图相当惊喜，仿佛是自己中彩票中了一百万：“您是在感谢我们吗？” “我在说你们难得像人。” “等等，不要回答，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外公外婆叔叔婶婶爸爸妈妈大舅……” 里亚再度张了张嘴，还没多说什么，便听到了自己脑海里猝不及防出现诸多声音。 【无面感谢咱们了】 【什么！？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个该死的白面具】 【是真的】 【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明天就要死了吗？】 【你们谁能剁了我一只手，我怀疑我出现了人生的第四大幻觉】人生三大幻觉：设备响了，有人敲门，她喜欢我。 现在第四大幻觉——里亚对赫菲斯格图们道谢。 这一切发生得过于魔幻，魔幻到让那群乐子人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无面您没事吧，需要找疫医治疗一下吗？】 【看起来是人性彻底丧失的结果，按照无面原本的个性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正在学习如何当一个正常人，我们应该给他鼓励】 【你们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就是这群声音对着里亚一阵狂吹捧，尽管听上去很像嘲讽。 里亚不想同他们多说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不想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然而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怕是逃不开和这群白面具们打交道，毕竟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伏行混沌。 “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里亚随手敲了敲夏恩的壳，阻止它继续乱叫。 “我有事需要你们做，也可以说现在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您需要我们！？当然，当然可以我们伟大的无面教主！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帮到您的？”彩票店老板的神情越发殷勤和谄媚。 “只要是您的要求，我们什么都乐意做。” “真的吗？”里亚语调微微上扬。 “当然是真的！” “那好——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唤醒伏行混沌。” “伏行混沌？”听到这个名字，面前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里亚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白面具们虽然是由伏行混沌创造的分身，却无一例外地对着祂抱有极大的敌意，这样的敌意甚至能让他们在里亚面前卸下伪装露出真实的面目。 “……”老板沉默半晌后，叹息一声背过手，审视地看向里亚。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们合作？贸易之主？神格容器？还是一位虚假的无面之神，恕我直言，我们可不是会为权利买账的懦夫，即便是杀了我们也无济于事。 没有白面具想看本体真正醒来，我们恨不得在祂酣睡之时将其彻底抹杀。” “原来你们也知道那所谓的无面之神是虚职啊，真的祂现在还被封存在沙漠的国度中吧。” 里亚漫不经心地敲打着夏盖虫的甲壳，影子中的诸多触手早已蠢蠢欲动。 但里亚还是让它们安静了下来，毕竟他的主要目的是谈合作，并非杀人。 “我会给出我的诚意，既然你们想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来见你们，那我就如实相告。” 说着，青年的五官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部出现一只从额头连接至下巴的、金黄色的眼睛。 “以赫菲斯格图的身份、以你们同类的身份，以白面具教主的身份，我将召集所有的赫菲斯格图共同觐见本体伏行混沌。” “什么！？”老板显然是没想到里亚居然在这一刻承认了自己就是赫菲斯格图。 他们还以为这人永远都不会主动承认这个身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2章 他怎么就走了 说实话，老板很意外，其他赫菲斯格图们也很意外，但这份意外还不足以成为里亚能说服他们的借口，毕竟即便里亚承认自己是他们的同类，也只不过是将双方拉到了一个相较容易交流的高度。 没有威逼利诱，没有兜兜转转，这一刻他们的角度是难得的平等。 但是他们相信里亚也清楚，即便是同类，这群人也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眼下所有赫菲斯格图都抱着看好戏的角度，迫不及待想要听听里亚接下来又打算用什么样的理由来糊弄他们。 “在前不久的生死之际，我接触到了本体的意志，祂给出了一些很有趣的讯息，怎么说呢，祂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称之为……” “什么？” “称之为——”里亚说到最后一个单词时故作停顿，店老板眼神略带希冀地看着他，然后就等了足足一分钟还没有等来后续。 “啊，最近记性不好，我怎么就忘记了，后续内容可以等你们同意了再谈，也许那时候我能努努力想起来，当然，我一度尊重自己的合作伙伴，你们完全有拒绝的权利。” 里亚伸出食指轻轻置于唇前“嘘”了一声，硬生生打断了那群乐子人的好奇心。 “那么有时间再会吧，我就先走了。” 恰到好处的停顿，里亚在他们对自己本身和所说出的内容兴致最高时硬生生将其截断，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最近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难得放松，我想想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快活。” 里亚漫不经心道。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于他们而言，伏行浑沌近期活动的讯息具有绝对的诱惑力，他们既然想要和本体为敌，就必定秉持着想要知己知彼的欲望。 而里亚和赫菲斯格图交易的优势就是他持有这份所有人都不知晓的讯息，优势在于他。 好比交易过程中要恰当表现出“我也不是非买\/卖不可的态度，让主导权时刻维持在自己手上，太容易得到手的事物只会让人不珍惜。 得不到事物的永远会在人的欲望之中不断被完善美化，进而转变为势在必得。 一个合格的黑商要懂得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不惜利用一下外神，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心理战术？ “吱呀。” 里亚推开了门走出彩票店：“小史瓦尔，想去哪里玩？” “咕。” 后方的赫菲斯格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而后脑子里传来一阵杂乱声。 【他怎么就走了？】 【后续呢，后续呢！这和旧日电影里那些要死的人突然说“其实凶手就是”话还没说完就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们甚至没有搞清楚他新的祷告词是什么，一群蠢货，我要向秩序协会举报你们！】 【……】 【不是，谁举报的我，现在我家门口全是他们的人！哈哈哈哈哈很好啊，既然我不好过，那就别怪我不念同类情谊，我一定要把你们的住址都开户给秩序协会与守秘人发一份】 【真的吗？兄弟给我发，我在协会当调查员刚好缺业绩】 【已经举报你是卧底了】 【（恩得勒斯脏话）】 赫菲斯格图们又乱成了一锅粥。 而对比之下再看里亚这边，他眼下表现得十分放松，一点都不担心那些赫菲斯格图不会来找自己。 在贸易权柄的加持下，自己大概不出三天就能重新看到他们。 而现在，里亚正在凭借着高超的眼力在大街上寻找那些月蠕虫。 自从他得到红月的权柄后，这些小家伙便格外喜欢跟在他身边，但偏偏又不想让他发现这一点。 毕竟小史瓦尔会无差别杀死那些乱凑过来的月蠕虫。 里亚拍了拍它的脑袋，随后从阴影中伸出一条触手将肥硕的月蠕虫抓到自己面前，随意地擦去表皮的泥土后啃了起来。 这东西没什么味道，就像偏硬的凉果冻，大概加入什么调料就会变成什么滋味，相比之下，里亚喜欢原滋原味。 因为提前使用了障眼法，他的所作所为在路上的群众眼中再正常不过，他们真的都以为那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人在路上啃面包。 和之前相比，人们的情绪毫无变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里亚很清楚这都是秩序协会干预的结果，如果没有他们干预，这些人估计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当然所谓正常也只是表面正常，很多人都开始碎碎念，就当里亚经过他们身边时也听到他们正在自言自语：“太阳是虚假的，太阳是虚假的……我们应该重新替换信仰。” 当一辆蒸汽汽车路过摁动喇叭发出“滴滴”声时，这些人又开始重复：“滴滴，滴滴……” “这就是秩序协会那些人动用的收容物的副作用？” 里亚微微挑了一下眉，而后凑到其中一人身边恶趣味地轻声低语：“赞美贸易。” 然后对方就只会重复那一句，很快，所有人都在重复那一句话。 “赞美贸易，赞美贸易。” “卖报卖报！今日特报！赞美贸易！先生，要来一份今天的报纸吗？” 一名头戴棕黑色报童帽的小男孩凑到了里亚面前，询问他需不需要看一下今日份的报纸。 “当然。” 里亚买了所有报纸，给了这孩子三张纸勒的小费，对方立刻兴高采烈地把报纸全部一股脑塞给了他，然后又大喊了一句赞美贸易后离开了。 还留在原地的里亚则坐到路边的座椅上开始翻看报纸，报纸上什么特别地方都没有记录，只是写着某某明星代言了新的香水广告，某某商场开业促销，还有某某明星和某某贵族搞地下恋情。 唯一看起来特别的地方就是它在很微不足道的角落提到了一句“今日出现百年难遇天象奇观，但摄影者的相机无一例外出现故障，无照片留存”。 “这就是真相从不该为人所知吗？” 新闻三要素：时效性、重要性和新奇性，但此时，报纸展现出的内容也只是超凡者想要让群众看到的内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3章 人性练习 里亚觉得这群人是悲哀的，但又开始觉得或许他们才是幸福的。 能力不足，知晓得越多就越容易无能为力。 但好巧不巧的是，他并不属于一无所知的群体，这一路的坎坷磨砺出了里亚现在的超凡能力，从模因九到模因二，所途径的时间甚至不到一年。 天空似乎再次有乌云聚集了起来，将恩得勒斯笼罩上灰蒙蒙的阴霾，里亚抬头看了一眼连多余的动作都不需要做，那些乌云与雾霭便自行散去。 阳光重新洒遍大地，自此雾之国度难得地迎来了长达数日的晴天。 这就是模因二的失序者，仅次于天使的超凡阶级。 从天赋上来讲，里亚的晋升速度堪称可怖，而他的能力又不逊色甚至压制着所有同阶级的人与超凡生物。 他还年轻，应该有着大好的前途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应该像早晨八九点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 但现在本该“朝气蓬勃”的里亚只是一味啃着月蠕虫汲取营养，然后在看完报纸后把那些买到的报纸以一纸勒一张的价格给卖了，完全不辜负自己黑商的使命。 中途有自称是贸易之主信徒的孩子过来找他，声称要给他建一座大教会，里亚给对方塞了一张报纸说自己知道了，玩儿去吧，然后看着对方一蹦一跳地走了。 他不由感到自己好像真的是缺乏活力，就像一个老年人一般难以对绝大多数东西提起兴趣，真要说起来，他其实也懒得发展信仰，始终保持着管种不管发展，发展成什么样他其实都无所谓的态度。 “这是不正常的。” 里亚深吸一口气，开始回想自己原本的生活，开始沉思正常人是怎么为人处世，又开始购买一些书籍带到旅店，和小史瓦尔一起探讨人性。 他们对着镜子比画笑容，扮演在不同场景下不同的笑容弧度，精确到每一个眼神，每一寸肌肉拉扯弧度。 微笑、轻笑、嗤笑、狂笑…… 然后是愤怒，在他愤怒的一瞬，大地开始震动。 “咔嚓”一声巨响，面前镜子破碎成粉末，逼迫二者不得不收敛又动用超凡能力将一切恢复如常。 “悲哀……哭是怎么哭来着，流泪吗。” 里亚试着哭泣，但憋了半天没憋出一滴眼泪，倒是把眼白硬生生从白憋到红，最终憋成黑色渗出漆黑的触须，看起来比原先更渗人更像是邪物。 比起这种情感强烈的表达，也许很多时候低头沉默才是最佳表达方式。 小史瓦尔自然也不清楚何为人性，它并不热衷以人的姿态降临世间，不过对于雾来说，随意伪装成任何模样不成难事。 里亚拍了拍小史瓦尔的脑袋，指着书上的哭脸插画，可以学习这个想想一些令你伤心的事：“哭。” 小史瓦尔盯着那图画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绝望往事，眼睛疯狂“啪嗒啪嗒”流泪，险些没把房间给淹了。 “很好。”里亚夸奖了小史瓦尔演技逼真后它将那些泪水全部清理干净，二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半晌，实在是不清楚谁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会有人为了表现得更像人而专门在房间里做这种事？” 若是传出去，怕不是要引得一群人来嘲笑他，然后问他要不要去精神病院待着。 里亚觉得自己的行为应该算得上是滑稽，不过这些措施都是必要的，即便青年当前的人性已经相当微弱，他也努力想要将这些属于人属于自身的情感铭记。 不能沦为那副好似无机物般的模样。 奈亚拉托提普给出的条例中有他将原初替代的选项，但里亚并不愿意，奈奥格也提出了反对。 成神的路上注定要失去什么……遗忘人性，那就学习人性，把遗失的事物通通补足。 里亚相当期待自己走向模因零的那一天，他很想看看，最终会是神性高于人性，还是人性永恒高于一切—— “首先月蠕虫应该是不能吃了，我们应该选择正常的食物，比如面包、干酪和咖啡。” “咕。”小史瓦尔把储存的月蠕虫给掏出来预备丢进垃圾桶。 “你还是能吃这些的。” “嗷！”小史瓦尔又塞回嘴里。 接下来的时间内二者就待在一起安静地吃东西，吃完后看书，看各种纸质类作品，除了人性和故事书籍中提到的神性外，里亚也在翻阅那些与沙漠的国度有关的资料。 黄沙、金字塔、陵墓、石碑、古文明。 死亡骑士的咒印还未被揭开，目前已身死的三位咒印都归于里亚自身，但死亡咒印没有，也许自祂消失后便继续沉眠在了黄沙的领土。 “那里有着伏行混沌的召唤方法，毕竟这是祂行走在人间时诸多化身的故土。” “既然已经决定启程，我们不妨策划一份出国的方案书，届时可以体会一番异域人文，而现在我们则应该来考量一番哪种出行方式较为实惠…… 你觉得我们应该坐船还是乘坐列车？” 尽管已经知晓了小史瓦尔的真实身份，但里亚还是习惯用以往的态度对它。 “咕！”小史瓦尔举起前爪，它觉得可以骑龙，速度特别快。 小史瓦尔的多重身份中毕竟有一个龙王，只要它一声令下，需要多少条龙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那些巨龙皆为浑身死气泛滥的森寒骨龙，小史瓦尔并不乐意让它们靠近里亚。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它勉为其难地接过这个工作，由自己带着里亚前往沙漠。 里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最主要是省钱，于是接下来便开始坐到桌前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拿起羽毛笔蘸取墨水做未来规划，顺便记录一下目前已知的祷告词避免遗漏。 他写得很快，“啪”最后一笔落下时，里亚静默半晌不再有任何反应，就当小史瓦尔看向他时，“咚”地一声，他忽地倒在桌上睡着了。 里亚大概是太累了，需要安静休息。 阳光从白色窗帘的间隙中透过洒落在他的身上，照射那半边轮廓金灿灿的，好似一件完美又无害的艺术品，令人不忍惊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4章 来自赫菲的信 但某一时刻，这人又在无意识情况下半睁开眼睛，淡金内又搀杂着几分邪恶而混乱的猩红。 格赫罗斯的意识已经离去，但一抹神力未曾消散，这份夹带着毁灭、混乱狰狞的气息便是纯粹神力尚存的最佳体现。 它并不会自行离去，而是如骨附蛆地附着在里亚的精神体内，只要这东西还在里亚身上，格赫罗斯仍旧可以快速找到他。 当然这也是一种选择，是里亚自行选择不将其彻底驱逐。 他需要留下这一份神力，晋升模因二后，凭借里亚自身的意志将其压制并不困难，格赫罗斯留在人世间的神力并不多，大多数是借助光耀旭日的神力，这残存的为数不多的力量则属于祂本身。 如果没有了这东西当参考，人们很难再在格赫罗斯的意识离开后感受到祂活动的轨迹，祂或许可以凭此寻味找到里亚，但里亚又何尝不能循着这丝神力将灾星监视。 眼下光耀旭日的信仰被分给了格赫罗斯，自己留着祂的神力也总能瓜分到一杯羹，即便是他把这神力彻底驱逐，该来的总会到来。 某一日，灾星必定会完全复苏，末日之下无人可幸免，但趁着那一天未曾到来之际，盗用一下格赫罗斯的身份又有何不可。 【成为旭日——成为灾星】 一个合格的扮演者，应该能够充分地扮演任何事物，哪怕是人，哪怕是神。 “嗷嗷嗷嗷呜……” 小史瓦尔盯着沉睡的里亚瞳孔缩成针尖状，许久之后，它发现那些神力并未产生暴动，便慢慢伸出触手将被子卷起盖在宿主身上，又连带着里亚和被子一起卷到床上。 做完这些，它盯着里亚确定他睡熟后才溜到盥洗室，对着镜子开始练习起喜怒哀乐来。 虽然它不清楚为什么里亚要练习这些，不过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为了以后提醒里亚不忘却人性，小史瓦尔会试着把自己变得比任何神话生物都有人性。 “嗷！” 它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容，嘴角近乎裂到脑后根，露出满嘴的喉管和利齿，那口腔中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发光眼睛。 非常完美！ 看看，多么完美又和蔼可亲的笑容，多么治愈的表情，简直是登峰造极的杰作。 注视着这一切的神话生物缓缓眯起了眼睛活泼地在原地转圈，再然后，它回头看向里亚的方向，周身的漆黑雾气蠕动着吸收了房间全部的光亮，一切的光接触到那团黑雾都会消失。 不详的雾霭充斥着房间，无处不在无处不入地地包裹着里亚全身，使他得以享有一场绝对静谧的安眠，里亚的手指微微动弹，皮肤表面温热而压抑的触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是回归母体，又像是…… 他的意识不断下沉。 等再度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早晨，桌上是丰盛的早餐，面包被烘烤得焦脆喷香，上层放了煎过的培根、七分熟的肉排和小番茄，又密密麻麻撒了厚厚一层芝士。 旁边放着的是一碟撒了焗豆的炸薯块和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外加一碟猪血、面粉和胡椒调味而成的黑布丁。 “这是旅店配送的早餐吗？”里亚起床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拉开窗帘任凭阳光尽数倾泻而下。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是前所未有地好，而小史瓦尔则待在桌上肯定了里亚刚刚的想法，那些人天天为了送餐而敲门，每一次小史瓦尔都模仿里亚的声音说自己不需要。 也只有今天它才让那些人把东西送了进来，当然，仅仅是让他们将东西放在了门口，或许工作人员也会察觉这房间内存在古怪，但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也不能说些什么。 甚至如果有必要，小史瓦尔可以把这些麻烦通通解决。 今天早上它就解决了几个。 “咕。” 小史瓦尔伸出一条触手刺进自己的脑袋，然后硬生生从其中扯出一片纯白色且不具备五官的面具。 “这是赫菲斯格图的面具？” 小史瓦尔点了点头，随后，它又指了指门的方向，里亚将门打开，只发现地面上存在一大摊猩红的血迹。 不用多想，里亚大概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群赫菲斯格图终于还是抵挡不了里亚言语的诱惑，选择和他合作，送来的这片白面具就是诚意，也说明了他们已经认可里亚成为他们真正同类中的一员。 搞不好，这群人还想要给里亚举办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然后清晨戴着派对帽堵在门外，又被小史瓦尔给通通吞下去钻出门丢在路边。 那面具的夹层中甚至还带着一张纸条，里亚摸索了片刻，将纸条抽出展开缓缓扫视—— “亲爱的里亚先生！” 是很丑很乱的字。 “见字如见我们，很高兴我们的合作终于能有实质性的进展，鬼知道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愿意和我们共进退，我们有了共同的理想和目标，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你想见我们的本体，那我们当然乐意帮你实现心愿，至于报酬……我们并不需要你所说的本体的部分话语，我们需要知晓的是全部。 祂所说的祂所想做的一切我们都在渴求。 我们供你驱使，你也愿意帮我们，这交易很公平，伟大的贸易主宰，这片面具是足以屏蔽神只感知的神秘物品，去往那个国度时将它带上，它会自动记录一切，而你要完好无损地将它带回来。 当然，这片面具曾经属于无面之神，交给你也是再合适不过，那些土着见到这东西自然会愿意帮助你，祝你一路顺风，至于我们……并不会跟着你回去，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和老公和情人，也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敬我们最好最好的朋友里亚.克尔查。 你的，朋友兼狂信者们。” “这写的什么——这么多错词和病句。” 里亚忍不住腹诽一声，信件的内容乍一看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懂也读不通，还是里亚费力翻译半天的结果，这些人似乎很热衷展示他们多国语言的混合天赋文化底蕴，写一句话能带八国单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5章 喂祂 多亏里亚对文字无师自通，不然他恐怕还要亲自去找那些人一趟，顺便给他们报名社会闲散人员高考。 “不过一向爱凑热闹的他们居然不愿意跟来，还想了个这么蹩脚的理由，看来伏行浑沌本体对他们的压迫感还是太强了些。” 里亚收好那封信，和小史瓦尔一起共度了一段难得安宁而平和的早餐时间。 在那之后，他便将房间内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看着和刚来时如出一辙的房间，里亚忍不住感慨：“总是住旅店也不是个办法，如果有天能有个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尽管实际情况是即便他买一座建筑，自己也没时间天天待在里面。 但是买了等待升值也不错。 里亚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不过也要等到有空后再去实施，他接下来要与灾星的复苏争分夺秒，乱七八糟的事只能被他能省则省地暂且安放在一边，毕竟天灾面前可没人去保证一个房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就这样，他离开了旅店，目前街上的行人看上去比三天前正常不少，秩序协会的人们属实在这件事上立了不少功。 那些建筑都被修缮完整，就连里亚将物品的位置替换都做不到如此完美的效果，它们的形状完美得与曾经如出一辙，就像被时间回溯了一般。 “慢着，时间回溯……时间？” 里亚刚察觉到这一点，便又听到了自己脑海中传出熟悉的、阴郁的声音。 “里亚，我的学生。” “导师……”里亚的步伐一顿，他清楚导师的两个人格还未完全统一，强行交融只会让祂自身的状态愈发恶化，届时失控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三天前导师便自行离开，如今祂主动联系自己，声音却显得格外虚弱和不真实。 更主要的是，那声音听上去不像是原本的伊凡德，更像是他的堕落面。 “您现在怎么样了？”里亚斟酌着开口。 “来见我。” “好，您在哪里？” “克兰贝亚的秩序协会。” 时间仿佛陷入一刹那的凝滞，那一刻，里亚的大脑快速掠过了导师因为两种人格交战而后两败俱伤再度被抓的悲壮画面，但伊凡德却很快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是自愿留在了协会。” “自愿？”里亚略显不解，秩序协会和导师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和解的，无论是哪个人格的祂估计都对协会憎恶得半死，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自愿这种话。 祂苏醒后不把协会给拆了都算是耐性好。 但接下来无论里亚如何询问，那边都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里亚只得和小史瓦尔前往克兰贝亚的秩序协会，他的真实身份足够让他在协会里横行，因而并不担心被拘留的问题。 最开始，驻留在外的哨兵拦下了他，而很快那名哨兵在对讲机里听到了些什么后，便面色剧变地对里亚放行。而里亚也如愿进入到协会的内部，这里的布局有些类似于旧日的军事基地，外层是一大片城中无人区，诸多神秘物品打造的基石可以保证普通民众绝对找不到这里。 而内部则是下层建筑，随着深入会出现向下的防空洞和无数条阶梯，这一路上的武装人员各持武器驻守一方，戒备程度相较之前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每个人的胸前都佩戴有金属双齿轮徽章，这亦是协会成员的标识，徽章的内部凹槽中也自带两颗药，一颗用于最大程度地刺激肾上腺素，让人短时间内忘却疼痛各类状态都被提升至极限，而另一颗则是服下即死的毒药。 “向你致敬，长官。” 里亚站在门前端详那些人的装束时，他们向里亚敬了个礼，里亚弯起嘴角，随后嘴角下沉也伸手回敬了他们。 “是我应该向你们致敬。” 守门人：“人类文明永不将歇，愿秩序永存。” “愿秩序永存，人类文明永不将歇。” 他如此说着，随后便一言不发地进入了秩序协会的总部，一名头发乱七八糟像是鸡窝的中年瘦弱男人接待了他，这男人下颚还留着稀疏胡渣，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都显得苍白阴暗无比。 但他却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工作服，胸前也挂有自己的名牌—— “杰克博士，负责研究收容物和克隆收容物。” “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您称呼我为杰克就好。” “杰克？好名字。” 里亚点点头：“十个恩得勒斯人里面至少有三个都和你同名。” “呵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您真是幽默。” 杰克声音嘶哑地笑了笑：“我怎么称呼您？秩序协会大检察官、超凡生物研究博士、真理会的会长先生？还是贸易之主，模因二的失序者，会移动的神格。” 他每说一句，都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自身的每一寸血肉都像被施加了万磅重压，但这人仍旧把这些名讳全部说出了口，里亚仍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 “称呼我克尔查就好，看起来这些年，协会的高层知道的东西远比我想象得多。” “您知道的，我们的调查员活一天以上都能被称作资深，而高层，可都是从血潭中摸爬滚打上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杰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当然我们知晓您本次的来意，您想要来见导师，刚好，祂就在我们这里。” “我可以见祂吗？” “当然，导师也是如此期望着和您见面，尽管祂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杰克博士说到这里，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随后便带着里亚去往导师被关押的地方，一边走一边和里亚交谈：“祂之前自行越狱吓了我们一跳，没想到后面会自己回来。” “我负责看管和研究祂，自从导师回来后，祂就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不吃不喝，甚至不成人形，简直和那些暴乱的收容物没什么差别……” “不成人形？”里亚扭头看向杰克，杰克则叹息一声，带着里亚兜兜转转一番后在铁门前的冰箱里拿出一大块带骨头和血丝的生肉。 “是的，不成人形……祂此时就在里面，您要进去喂祂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6章 我接受 “我不是很喜欢阁下的措辞，在我看来，【喂】这个词汇在这种情景下有些类似于高高在上的人给牲畜的嘉奖。很明显，你们没有把祂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你们还在忌惮祂，因为一个模因一的天使想要摧毁这里大闹一番简直是再容易不过，尽管祂现在的状态欠佳。”“不过想让你们这些科研疯子懂什么是人道主义估计也很困难。”杰克：“感谢您的理解。”里亚接过冰冷的肉。“为什么要给祂生肉？”“因为祂在目前对食物的反应中，只有带血的生肉能激发祂的兴趣，啊，这么说还是太过肤浅，您可以亲自去见见导师，届时就会明白一切。”杰克在打开那扇门前给自己戴好了更为厚实的眼镜，这东西可以更改人的认知，不至于让人一见到超出自己理解的污染聚合物就疯掉或者死掉。就当他打算把那东西也给里亚一份时，里亚看也不看地推门进入了室内。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同样带着眼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来来往往的人，那些人的前方是多片无比厚重和巨大的透明类玻璃屏障，而在屏障后方，高达百米的混身满是羽毛、粘液和眼球的人形神话生物挥动着祂的巨型时钟脑袋，重重地将脑袋砸向屏障。“轰——轰——轰——”“轰！！！！！”三层屏障破碎，十五层屏障出现了大大小小受损程度不一的裂痕，而后那些破碎的屏障与受损的屏障又被更换。屏障后的怪物明显状态异常，可即便如此祂带来的破坏力仍旧不容小觑。【你想要知识吗？】【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你想要知识吗！！？】最后一句，祂徒然压低脑袋俯身，将钟表脑袋中的多只眼睛对准了里亚，而里亚看了手中的生肉一眼，直接将其丢在了一边，转而自己向着屏障前方走去。“危险！不要靠近！”有人惊呼，他充耳不闻，反而表情复杂地将一只手贴上了屏障，好像在想几天前导师看自己时，是否也与现在自己看祂的思维一致。“导师，几天不见您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您的两个人格最终还是选择了融合吗？”原本里亚还不清楚导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可在靠近祂的那一刹那，他便什么都懂了。天使可以轻易摧毁全部的屏障，但是祂在压抑自己的力量，转而将自己束缚在此处。导师何其聪明，祂对秩序协会充斥着怨恨，可也懂得反过来利用他们。那些仪器和药物可以帮助压制恶面带来的反噬，如果借此融合的话，不仅可以剥夺恶面的力量，也可以最大限度地让自身的意识作为主导。只是之后的性格可能就会变得不再那么平易近人。【你想要知识吗！！？】那头神话生物重新询问里亚，语气癫狂又阴狠。里亚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祂，点了点头：“想。”神话生物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像是诱惑。【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代价是什么？”【成为我的……食物】那诸多的眼睛眯起，嘶哑地笑着，若非此时面前的目标不是里亚而是一个普通人，在听到自己的第一声发问后他就会迫不及待地拿着刀对准自己，而后不受控制地戳刺。最终，他们会为了知识愉悦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除了脑袋外——均成为烂泥。【刚刚的问题也算一个知识，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啊，是这样吗导师？”里亚微微侧着脑袋，面上仍旧是平易近人的笑容：“刚刚的回答也算是一次交易。”里亚并没有做出任何自我伤害的举动，仍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拿一个问题想买我的命还不够。”“导师，您其实还有意识还认识我的对吧，不然也不会对我刚刚丢出的生肉不管不顾，连一个目光都不施舍给它。”“嗯……我们来聊会天吧。”于是所有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还狂暴的天使级神话生物现在安静地蹲坐在里亚面前，那些眼球再没有其它转动，而是完完全全盯上了面前的年轻人。【你很聪明】“我知道。”里亚完全没有谦逊的意思。【该说果然像你吗？里亚，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妨来猜猜我呼唤你来到这里的目的】“这很简单。”里亚放下手：“您选择对抗天灾，为此不得不放下内讧将两个人格融合，而期间带来的反噬只能依靠秩序协会来压制，因为他们已经囚禁了您不计其数的岁月，最懂如何压制的也应当是他们。为了共同的敌人，我们都做出了牺牲，我马上就要离开恩得勒斯，您此番叫我前来除了这件事外应该还有别的事，比如您即将重新陷入沉睡……”【这都被你发现了】神话生物翁声，似乎有些触动。【但你的回答还不够，里亚，我让你来到秩序协会的目的并不仅限于此……回头看看这些人，告诉我你信任他们吗？】里亚扭头，那些人正在全副武装，满是戒备地举着武器对准伊凡德，而杰克博士则是在里亚看向他时默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像是在投降。他重新扭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导师却突然向着里亚的脑海传声。【你身上还残存着灾星的神力，我不反对你的选择，但是这个举动过于危险，即便是你身边那头神话生物也不能完全保证某天灾星会不会再度于你身上复苏】【我不清楚祂是如何召唤本体的力量，但在原初苏醒之前这一行为是绝对的禁忌，祂会受到原初当初设下规则的惩戒，具体是什么惩戒也无人得知】里亚闻言，微微一怔。【所以你应该学着多去信任人类，虽然我曾经憎恶他们，但如今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把灾星神力的检测权交给他们吧，一旦出现问题，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压制——当然，这么做的选择权在你，你完全可以选择拒绝】“不。”里亚摇了摇头。“我接受。”(本章完) 第557章 您有什么吩咐 把神力的检测权交给秩序协会，之前他从未想到这个方案，亦或者里亚下意识地不愿向那一个方向想。但这一路上协会的作风他都看在眼里，不管过去如何，如今他们已然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为了人类文明而蛰伏于暗中拼补的组织。他可以信任他们，也应该去试着信任他们。于是里亚答应了导师的提议，导师像是欣慰他的成长，语气愈发淡然，就像困倦来临时的模样。随后，祂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像最初那般疯狂地拿着脑袋砸屏障，并且这时的祂已然将全部的视线转移向了地上那块生肉。里亚用触手将生肉拖向阴影，那块生肉转而出现在屏障内部，神话生物嗅到血腥气，几乎是立刻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用指针般的长舌将生肉拖入口中。“我说，杰克博士。”里亚注视着这一切。“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多给祂点吃的吗，我认为这一小块肉不够吃。”“一小块……”那可是小半头猪啊。杰克博士还没说什么，就看见里亚走了过来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卡：“食物费用从里面扣，不用担心余额不足。”“您清楚要填满一头神话生物的肚子需要耗费多少食物多少钱吗？”杰克博士只感觉相当不可思议，作为高层，他早对里亚的敛财程度有所耳闻，在他的预设中里亚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才对。而里亚却笑了笑：“无所谓的，反正这也不是我的卡。”那是谁的！？杰克博士愈发不解，但里亚只是保持他一贯得体且神秘的微笑，笑得人内心发毛。最终他也没有得出这张卡是谁的结论，只知道里面有余额，有很多余额，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余额。“克尔查先生，这不会是贷款吧？”“我像是那种人？”里亚挑了挑眉，最终他们还是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转而换向另一话题。“博士，除了你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研究员作为导师总负责人？”杰克博士摸着下巴：“我和娜西尔博士都是，导师的情况非常特殊，我们必须严加防备不能再有任何损失。我们敬重祂对人类所带来的贡献，可正因如此，我们也清楚祂有多危险，不能轻易放祂离开。”“听上去很有安全感，那么我就直说来意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再在协会内部增加一件可能有些危险的收容物？”“什么收容物？”在杰克博士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后，他猛然察觉到身旁里亚的气势徒变，青年身上原本平和的气息荡然无存，反而变得压抑、阴暗和狰狞，让他一度呼吸停滞，心脏战栗。同一时间，协会内此起彼伏地响起警报声，数不胜数的调查员全副武装地携武器赶到现场，在他们的头盔反射镜中，站在杰克博士身边的人早已不像是人。他被猩红的雾霭所笼罩，金色眼睛内那份猩色更甚，仿佛它们直接透过了雾霭在审视着每个人的灵魂。一瞬间，现场的人们都捂着脑袋惨叫起来，并不悦耳的音乐就那样不受控制地进入每个人的脑海。“啪！”里亚拍了一下手，一切的一切危害气息荡然无存，现场则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咳咳咳——这叫可能有些危险吗？”杰克博士站得距离里亚最近，他咳嗽了几声，“全体人员都散了吧，这里没你们的事。”“大人啊，我年纪大了不经折腾，你就不要随便吓我了。”“是吗，我倒是觉得博士的体质很不错，有成为超凡者的天赋。”里亚只是随口一说，而杰克博士见里亚没有失控的意思，继续喝令那些调查员退下后便带着他前往一处空房间，“吱呀”一声关上门。“那东西是什么？”二人终于可以详谈。“这就是我提到的收容物了，我相信你们会对它很感兴趣——出于某种因素，我自身携带了灾星的部份神力，这种力量或许会很危险，但却是我们能凭此监测到灾星的唯一手段。”他深吸一口气：“我会把灾星神力的检测权给你们，至于我自己则会离开恩得勒斯前往巴克利调查伏行混沌。”“可别跟我说这么大的事啊，我只是个博士，自己做不了那么大的主。”“博士不也是高层吗？”“您就不怕这件事被捅出来后，协会把您关起来不让您离开？”“他们不会的。”里亚摇摇头：“孰轻孰重我想高层们也该分得清，以大检察官的名义，那些人绝不敢再对我动手。”“杰克博士，你承认我的身份吗？”里亚取出一枚特殊的，属于大检察官的胸牌放在他面前，杰克博士总是耷拉着的眼顿时有了神色，而后站直了身体，对着里亚敬了个礼。“当然！长官。”“下属的使命是什么？”“是绝对的服从，下级应当服从上级的一切命令。”“很好。”里亚点点头：“很好。”这件事就这样被轻松解决，杰克博士召集一大批人向上请示，而后他们聚在一起开了个会。会议内容里亚暂且不知，只知道一个检察官模样的人出门后便对着里亚行礼，而后派专人带他前往实验室采取了一些组织样本。“只需要您的一些血液就好，很快的……不会疼的。”温柔且成熟的女士组装好手中的针，示意里亚将手放在桌上并安慰里亚，这人大概就是杰克提到过的娜西尔博士。但里亚盯着针头，却摇了摇脑袋。“您是怕疼吗，真的不会很……”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里亚撸起袖子右手伸向左臂手肘用力“嘎嘣”一声，掰断了自己左手的半边手臂，而后他又用力一扯，将左臂随意放在了桌上，全程的表情甚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直接用这些吧，比较省时省力，还有其它想研究的也可以尽情研究。”说完这些他又对着美丽的女士行了一个简单的脱帽礼，而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本章完) 第558章 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身后的娜西尔博士大概是鲜少面对这一由活人表现而出的诡异画面，只是盯着桌上那摊不久前还是手臂的漆黑触手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就此，里亚完成了与导师的承诺，协会的那些人在他的身上安装了一个微型芯片，用于时刻检测格赫罗斯神力的波动。目前它们还处于蛰伏期，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如果出现难以抑制的狂乱，这芯片也会迅速释放特殊的电波溯回而上，捕捉由格赫罗斯本体活动而促成的电波。这也很好。里亚活动着早已恢复完全的左手站在路边吹风，等一辆马车停留在自己面前，而后里亚登上马车，任凭车夫将马驱赶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地。阳光金灿灿的，照得人和马都无比舒适，车夫带着藤条编织的帽子甩动马鞭，忍不住询问里亚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去。他的装扮可不像是猎人亦或者樵夫。“我只是喜欢清净，那些鳞次栉比的树木总能给我治愈的感觉。”“没想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竟然会热衷于这种清净办法，我儿子也经常喊着什么清净清净不让我们烦他，唉，青春期啊。”“他会好起来的。”里亚的语气轻松，等到达森林外围后，他也没有要求车夫再深入其中，而是在付了钱后自己走了进去。森林中没有什么人，自然也没有人会注意里亚在其中召唤出一头黑龙然后准备骑着龙飞走的事，这一切看上去太过奇幻，就算是大多数人看见了也只会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从恩得勒斯出国需要几步？里亚给出的答案是：召唤龙，骑上龙，起飞，就这么简单，尽管两国之间的距离相差两千六百英里，即便快如巨龙，不吃不喝不休息飞过去也需要足足十五天。这同样也是里亚觉得时间紧迫的原因，他得花费许多时间在路上，因此在来到森林之前，他便买好了路上解闷用的书籍。除了有关人性神性圣经之类的书外，他甚至还购买了一堆占卜用道具，用于在未来更好地演绎预言家。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甚至他选择让史瓦尔起飞的地方也是林中的一大片无人空地，可就当里亚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居然站满了人。“嘿无面大人，我们来给您送行了！”赫菲斯格图们看见里亚出现，兴奋地朝着他挥手，结果下一秒那手就被一阵黑色的风给毫不留情地砍断。原来是他们身边的疫医实在是忍不了，各自拿着武器追捕赫菲斯格图，赫菲斯格图们边跑还边抽出时间跟里亚打招呼。蕾拉娜、厄弥加纳和萨勒，以及一些里亚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詹姆斯直接从疫医群中走了出来气势冲冲地奔向里亚。“好你个克尔查，你是不是把我工资卡盗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回去几天都没找到那张卡！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就打算这么带着我的卡远走高飞！？”“什么工资卡，你的工资不都在我这儿？”“你还敢提，我跟你没完！”他突然变成乌鸦的模样张大嘴巴就要来啄里亚，这时，小史瓦尔也猛地从阴影中窜出一把咬上他的脑袋，两只鸟就这样不顾形象如同真正的鸟类那样打了起来。里亚见状，连忙去拉架，然后被詹姆斯咬掉了两根手指。但好歹这架是成功拉下来了，他忍不住捂着脑袋看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个我都知道，我先解释我先说！”厄弥加纳突然举着手插嘴：“在不久前，有个孩子找到我们，说想要为您建造一所比肩光耀旭日的大教会，然后我们几人一合计都觉得主意不错，就开始召集设计师和工人。这群赫菲斯格图过来说他们很乐意帮忙，然后他们又说您就要离开恩得勒斯了，我们当然要去为您送行。但是赫菲斯格图们一扎堆，疫医们就过来打他们，我们也不知道该为那边加油，因为从理论上来说我们该为疫医加油，可赫菲斯格图他们是我们的设计师兼土木工人，四舍五入就是自己人……”他说的越来越乱，然后被萨勒给一巴掌打了脑袋，蕾拉娜在一旁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他们的环境艺术顾问。”“还有我！我是主办方！”他们身后一个孩子疯狂示意，里亚认出了这个男孩，他就是当时突然跑来说要给自己建造教会的人。但里亚实在对他没什么印象，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污染过他。“你是？”“您好，我是瑞文！是一名失序者，是您的超级大粉丝！”“失序者？”里亚看向乌鸦詹姆斯，詹姆斯“噗”地一口吐出一嘴的毛，那些黑毛沾到地面立即化作触须融入阴影。“这小子是由我的同事负责的患者，刚成为失序者没多久，前不久是你救了他们全家，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可能是无心之举。”里亚看向瑞文，他的行为或许挽回过很多人的家庭，但自己也不可能都记得他们，他也没想到会有人能记得自己。“这才不是无心之举！您就是大英雄！”瑞文迫不及待地看着里亚，眼睛是亮亮的：“我在临死前见到了您的身影，简直就像是神一般，原本他们要删除所有平民的记忆，只因我是超凡者才幸免于难。在得救后，我就疯狂地想要得知您的全部信息，于是加入了守秘人……啊，我真的见到我的偶像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要为您建造世上最大的教会！”他实在是过于热情，里亚在他面前倒显得拘谨了几分，詹姆斯嗤笑：“没想到你还能有真信徒。”这话刚说完，他就被瑞文给劈头盖脸骂了：“不许你说吾主坏话！”“嘿，小子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吗敢这么跟我说话，惹急了我我连你疫医一块儿打。”瑞文：“我要向卫健委举报你殴打患者和同事。”詹姆斯：“……”不愧是里亚信徒，在某些行为上简直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本章完) 第559章 诃奴神 这一举措实在是让很多人忍俊不禁，里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瑞文的脑袋：“既然你有这个心想建造教会，等教会建立的那一刻，你就是大主教了。”“真的吗！？您不反对？”里亚失笑：“我为什么要反对？”“太棒了！！！”瑞文惊喜万分，然后看见里亚递给自己一张卡：“缺钱就刷这个，随便刷，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要时刻记住，我们是执掌贸易的教会，我们不可能缺钱。”“好的！”瑞文的眼睛更亮，对里亚的崇拜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是一边的詹姆斯情绪怎么看怎么不对，他用喙在自己的羽毛中翻翻找找，终于勃然大怒。“克尔查！那是我最后一张卡！”“是吗？我不信。”“我要杀了你！”乌鸦又开始追着里亚跑，然后小史瓦尔忿怒地追着乌鸦跑，瑞文也跟在小史瓦尔身后追着乌鸦跑，其他疫医在打赫菲斯格图，赫菲斯格图们在给里亚加油助威。蕾拉娜等人则在一边看热闹，看着看着，她感慨一声：“简直是世界名画。”“好混乱！”像是还怕现场不够乱一般，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瘦弱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这里，手里还拿着一把淡蓝色发着光的钥匙边跑边叫喊。“克尔查先生，您把东西落下了，我忘了把这东西给您了！”杰克博士叫喊着冲了过来，他手里这东西是导师指名要交给里亚的，但当时所有人都很忙，忙着忙着开完会后他就把这东西给忘了，如果不是同事提醒他现在还没想起来。当机立断，杰克博士便脱了自己的工作服和棕色皮鞋，换上跑鞋，打算亲自把这东西给里亚送过去，结果刚找到里亚他就和一大群人面面相觑。里亚也停下了动作假装缓解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上前接过那把钥匙。“这是？”“是导师给您留下的神秘物品【悲悯之匙】，使用它则可以在面前召唤一个门，有两次穿越任何空间的作用，不过仅限两次，两次后悲悯之匙就会自动破碎并让您流泪一年。但这个解决方法导师也想到了！他给了我另一件神秘物品【镀金戒指】。”镀金戒指：由于佩戴者没怎么花钱就让他得到了这东西，并凭借伪造的金饰以假乱真地参加上流晚宴获得公主赏识，他狂笑了一年最后把自己笑死了。“在悲悯之匙破碎时佩戴镀金戒指两者会相互抵消副作用，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杰克博士说完就打算离开，他貌似有些社恐，并不习惯待在这种人多且嘈杂的地方，更何况这里人的身份拉出去一个比一个吓人。詹姆斯死死盯着他：“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我工资卡的气味。”“你是狗吗？”里亚让杰克博士马上走，而后用手杖敲詹姆斯的鸟嘴，敲着敲着，他停下了所有动作，开始端详起手中的神秘物品来。如果使用悲悯之匙就能快速到达巴克利，他岂不是不需要再浪费十五天的时间，对他来说这真是帮了个大忙。导师一向为自己准备得十分妥当，不如说祂一直都像一个合格的长辈。“赞美导师。”里亚在内心默念一声，而后在和现场的人告别后，使用手中的钥匙召唤了那扇门。站在圆形的黑漆漆的甚至不能被称之为“门”的孔洞前，青年陷入了一瞬间的沉思：“这东西应该没有版权问题吧？”所有人都在和里亚告别，里亚也缓缓扫视着他们的脸，为了对抗共同的敌人，本不可能站在一起的人都站在了一起。不知道下次见面，又该是何种模样，但时间驻留在此刻已经弥足珍贵。“那么各位，再见了。”他脱下帽子向所有人致意，小史瓦尔则仍旧想要按照他们原先约定的一般化作巨龙模样，跟在里亚身后，硬生生将自己给挤进了门中。漆黑的门扉随即消失。而在里亚消失的一瞬间，赫菲斯格图们拔腿就跑，疫医们继续拿着手术刀边砍边追，蕾拉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杯红茶，品鉴起来：“我认为教会的设计需要结合古今元素，为此还需要前往皇宫寻找灵感。”“随便，我困了。”萨勒转身就想找个地方睡觉，却被蕾拉娜抱起来举高：“陪我去拜访皇室吧，我一个人女孩子去会害怕。”“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愚蠢的女人！”“我我我，我也要去！”厄弥加纳生怕他们两个玩不带自己，连忙冲了上去，瑞文也想加入他们，便自发地充当起带路的向导。几人结成了新的四人小队，尽管萨勒的话来讲，他们的友谊吹弹可破。大家也不知道这是好话还是坏话，横竖萨勒的话反着听就好。“他们的友谊坚不可摧。”………………“恭迎您，伟大的王。”“赞美您，无上的主宰，永恒的领导者。”“未知的存在，吾等祈求您的现身，祈求您的降临为这凄凉国度的子民带来安息。”“出现、出现、出现！”“诃奴神，出现、出现、出现！”巴克利国度的城外之地，一片神庙废墟中，鳞次栉比的柱子被夕阳映射得拉长了投影，将内部的人们包裹在赤红的阴暗中。而那些人穿着灰白布料，手持长矛，此时正绕着一个由鲜血绘制的祭阵转圈，他们中一名年长者持续用油灯的火焰灼烧着干草，将草灰撒向祭阵。“诃奴神，出现、出现、出现！”随着他们的呼喊与咒语，原本一动不动的祭阵逐渐发生了扭曲，那油灯中的火焰也在一瞬间暴涨三米高，直接烧掉了老人的所有头发和胡子。他尖叫地拍打着自身的火焰，甚至被烈火灼烧到满地翻滚，火焰也随之延伸至祭阵的图案表面，很快便将全部的图案填充。“呼————”一条触手从祭阵中央伸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触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人们看着它们纷纷感到了狂喜，不顾还在被焚烧的同伴直接跪地，满眼全是激动的泪光。(本章完) 第560章 巨人与矮人 而那些触手体型越来越大，它们先是无规律地扭动一番，而后从表面睁开无数只金黄色眼睛扫视一周，紧接着才逐渐扭曲在一起形态发生巨大变化，化作了一头漆黑的、长有多根对称利角高达数十米的黑龙。黑龙在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一边翅膀从地上掀开，露出里面的一名穿着怪异的青年。“诃奴神！！！”那些人更加激动，他们疯狂地拿着自己的脑袋砸地以表示自己对神的敬爱，但在里亚睁眼的一瞬间，他只感觉一片茫然。“这里是哪儿？”他应该是到了巴克利，可眼下是什么情况。异域风的群众服饰、异国语言、信徒、祭阵、神庙残骸，还有那个地上打滚的快要被烧成碳的老头儿。很正常的祭祀仪式，看起来无论是哪个国家的祭祀都是这么大差不差，只是存在环境和人文上的差别，就比如这里的人文……人好像太大了点。里亚观察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十分健壮，皮肤较恩得勒斯人来说偏深一些，体表也被有力而结实的肌肉覆盖。他们中长得最高的甚至能达到三米往上，这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类的极限。话说这会是不是应该先救老头儿。“噗！”史瓦尔张嘴喷出水，直接浇灭了老人身上的火，而老人在得救后全然不顾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势，张嘴发出“赫赫”的声响后便用尽一切力气朝着里亚的方向爬过去。一条触手阻拦了他的道路，可那人居然就直接伸手一把捧住了触手，任凭身体被触手体表的强酸腐蚀。“诃奴神……您终于现身了，请实现我们的愿望。”诃奴神是什么？里亚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念头，随后，他又花费了一秒时间理清楚现状。悲悯之匙带来的门具有传送作用，但传送的范围还是太模糊了些，里亚便是这么刚好不好地被传送到了巴克利土著的召唤仪式上，又好巧不巧地被他们误认成了所谓的“诃奴神”。只是自己难道和那位神长得很像吗？他第一次来巴克利，总不能刚见面就被认错。而且来之前里亚也在地理人文的书籍上提前做过功课——这里的人坚信着法老就是他们的至高神化身，除此之外也存在执掌死亡、生育、智慧的神祇。据里亚了解，巴克利本土的居民们崇拜动物，那些被信仰的神或多或少都携带有动物的特征，且均于沙漠中存在。但最多也就只有模因一，还达不到旧日或外神的层次。如果里亚想想办法，也能在这里混个信仰的位置，但他目前还没这个想法，也根本没从任何地方听说过这位“诃奴神”。里亚有些为他们感到惋惜，因为这些人没有等到自己召唤的目标不说，还等来了一位“邪神”，但凡此次降临的不是他换一个脾气差点的，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请实现我们的愿望！”那些人不顾被烧得惨不忍睹的老人，还在继续高呼。里亚斟酌着语言，换成了他们的词汇，此时此刻，再考虑谁是诃奴已然无济于事：“你们有什么愿望？”“什么都可以吗？”老人似乎没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能召唤成功，在面对里亚的疑问时，他一时间没组织好措辞，只想试试面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我渴望重见世界！”“？”里亚观察这大老头很久了，他的眼睛没有瞎，顶多是高度近视。于是老人得到了老花镜，一条触手亲自伸过去将老花镜佩戴在老人的面上，而等老人一直以来的高度近视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他才愣了起来。错愕过后，是忿怒。“你不是诃奴神，你是谁，邪恶的家伙……”老人似乎是祭祀群体中具有相当地位的人物，他原本叫喊着里亚是诃奴神，其他人才不疑有他地纷纷将里亚视为神祇，而等老人看清楚里亚后，所有人才发现他们根本就召唤错了目标。诃奴神是巨人中的巨人，这个人长得甚至都没有他们族里的未成年高。他是矮人族的家伙！当即，被戏耍的愤怒、憎恨一股脑涌上众人心头，他们拿起长矛疯狂地跑上来想要抹杀里亚这个居然敢冒充巨人神的矮人。里亚看着他们一动也不动，那些人的自身的倒影中便突兀地伸出触手将所有人束缚得严严实实。“这就是我们的见面礼吗？一开始就打打杀杀不太符合我的风格。”里亚离开祭阵，慢条斯理地拄着手杖走向那名光头老人，不出意外地发现他身上的烧伤竟然在自动恢复，也怪不得那时的所有人都对他的伤势视若无睹。“听着，不管你们之前想要召唤的是谁，现在既然被召唤的是我，而且我也给了你们想要的东西，那现在就必须为我献出相应的祭品……懂吗？”他的瞳孔泛出不似人类的金光，随后，所有人看见那名青年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想要你们的记忆。”无形的天秤被配平，交易成立。而里亚的大脑也在即刻便接收到了这个国度的诸多讯息。面前的老人叫西西托鲁。在他身边的这些人包括他自身都有一个统一的种族称谓：诃奴（被厌恶的奴隶），也被称为巨人族。巨人族曾是巴克利国度最骁勇善战的种族，造物主在创造他们时，似乎格外钟情地给予这些人超乎一切的体魄、狂劲的战力以及硕大的体格，相对的，他们也有了小于常人的大脑。没错，这些人虽然看着唬人但脑子不大灵光，至多也就保持在正常人的水平，根本出不了什么天才。而被他们称为“矮人族”的人则是巴克利的正常公民，公民们觉得诃奴不享有任何选举与被选举权。他们才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一批，其余的种族都应该被发配为奴隶自觉去参与金字塔的搬砖工程。甚至就连称呼，他们也乐意当着他们的面戏称他们为“诃奴”，一种相当侮辱人的称谓。“明明当初战争时，所有人都求着我们守住他们的领地，守住国境线，法老也承诺了若是我们战争胜利凯旋归来，就给我们应有的身份与地位。”(本章完) 第561章 归位 “可是，他失信了……不仅失信，还当着所有国民的面像是耍白痴一样无情地将我们放逐。”巨人们纷纷握紧了手，青筋在他们的肌肉上爆凸：“既然他们无法容纳我们，那超凡生物可以，神也可以。”“我们的神、我们的领袖终将归来，给与那群卑猥小人毁灭，我们要让他们清楚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巨人们撕裂曾经桎梏于脖颈上的枷锁，朝着王发动了战争，然而一次次的反抗带来的只是更深的压迫。他们的领袖“诃奴神”死了，诃奴们就像发疯一般坚信着领袖从未离他们而去，他只是回归了神位，而只要不断召唤就能将其召唤而出。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成百上千次，只要能杀了黄金王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疯子，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被放逐的巨人们如是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怨念也越来越深，眼看就要彻底失控，发动新一轮暴乱。好在巴克利的法老一向是聪明人，他给了巨人族其中一些诃奴关于超凡的好处，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进而与族群割裂成为王手中随意戏耍的矛。这些人也需要定期为王室上缴贡品。好巧不巧，西西托鲁便是属于伪装成亲王派的一员，而最近就是要向法老王纳贡的日子。他日思夜想地意图弑君，因此不断尝试、不眠不休地召唤领袖，结果就把里亚给“召唤”了出来。那位诃奴神的名讳为“拉玛奥费德”。里亚觉得这名字熟悉，后来才想起来，拉玛奥费德原本是被奈亚拉托提普亲手塞入神格内部的灵魂之一。曾经里亚在混乱时便听见过他的声音，但如今那些灵魂的意识除了自己，绝大多数已经被消磨殆尽，再想寻找完整的拉玛奥非德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巴克利的法老一直被人认为是“伏行混沌”奈亚拉托提普行走于世的化身。据赫菲们说：祂曾连任过几任法老，父亲当完儿子当，儿子当完孙子当，孙子当完父亲诈尸继续当。如果他们的领袖在当时死去，那极大概率就是伏行混沌干的好事，祂的化身不仅杀了诃奴们的领袖，还将其灵魂丢入神格“炼蛊”，任其永不超生。里亚为其感到遗憾，在聆听众人的祷告词时，他的内心也涌现过想要将一切高高在上的事物摧毁殆尽的愤怒。只是由于人性的匮乏，他并未能彻底理解与共情这一情绪。“既然这是你的夙愿，那不妨就由我来帮你的子民一把。”“把他们交给我吧。”里亚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那些被积压的戾气明显变少了一些。他后退几步，史瓦尔低头看了看里亚又看了看那些诃奴，随即伸爪让里亚站上去，又将他放在头顶。它认为这样里亚就不会再有被俯视的感觉，相对应的，他们还可以不失位格地俯视所有人。不得不说，史瓦尔想的真的很全面。“你对我做了什么！？”西西托鲁刚刚被里亚靠近的一刹那，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回过头来就看见那名青年已经站在了漆黑巨龙的头顶，与巨龙一起玩味打量着自身。听到他这样的疑问，里亚反而笑容更深，下一秒，只见他骤然压下了嘴角，声线产生变化后扩散，犹如亘古的回响。“西西托鲁，我感受到了你们的意志，我，拉玛奥费德如今已然回归，势必要让那些高位者享受我们被积压了千百年的汹涌怒火。”“西西托鲁，你们的王就在这里。”“我回来了。”那语气平和，却又带着坚韧，好似他此时真正成为了一名高大的，善战的泰坦。“……”西西托鲁听着被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愕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嘴唇颤抖，突然，有热流从他的脸颊上划过，滴落在地。“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那是泪，是对于不公不义被压迫的奴隶的眼泪。犹如困兽迫切想要撕裂囚牢向困兽之人死斗到底的抗争洪流。“不是梦……这是真的，这不是梦。”西西托鲁的双目越发模糊：“这是您的声音，这是您的意志，我感觉到了，是您在呼唤我的名字。”“王——我们的、唯一的王！”所有人俯身，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没有再出现任何质疑，甚至没有再问询任何缘由：“恭迎归来。”“杀戮！杀戮！！！！！！”众人震声高喝，磅礴的神庙如今也被那声音震出了回响，好似千军万马的杀伐战场。里亚就站在巨龙的头顶静静看着他们的臣服，身后恍惚间出现了一道极其高大的虚影。那影子也用同样的表情注视底部的所有人，它大概就是那传说中的诃奴神，所有巨人们的精神领袖。拉玛奥费德。如今归位。……在发现里亚真的就是他们召唤而出的诃奴神后，巨人们对待里亚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给里亚准备了全族最好最高最大的居所，大到里亚躺在里面的床上，坐在里面的凳子上都衬得自己像个手办。那些食物也是大得不像话，人头那么大的果实在他们那里只能算是开胃，巨人们一顿能吃掉一个正常人那么高的被堆积的食物，无论再坚硬的果实外壳也能被他们一口咬碎。据说这里的人平时锻炼牙口的方式就是比赛啃石头。巨人族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体格都相当强健，完美得就像一头头狮子，因此当他们看见里亚时都表现出了异常的敌意和好奇心，在得知里亚就是他们在等待的神后又吃惊到连话都说不出。甚至有人当场表现出了悲哀的情绪。他们觉得里亚这具身体一定是被虐待了才长得这么瘦小，于是便在接下来拼命拿着肉想献给里亚，里亚不吃他们就开始哭，哭着大喊他们命苦，他们的神怎么也这么命苦。于是里亚为了让他们安静下来，就一直不停地吃东西，但他的本体早已不再是人类，即便是吃再多食物体型也不会出现任何变化。(本章完) 第562章 沙暴 搞不好他的外貌也不会再随着时间发生更大的改变，除非是他自己想要尝试一番新的模样。“可以了，不必再给我吃的了。”里亚擦了擦嘴，为了更好地融入当地的土著文化，他已经将自身的衣服换成了诃奴大祭司为他准备的服装。比起原先的衣服，现在的衣服明显更充满野性，苍白布料、肌肉与金饰完美结合，里亚也是难得体会一件完全赤着上身的衣物，他本身并不瘦弱，如今倒是能将苍劲而充满爆发力的身姿一展无遗。有人觉得里亚的肤色太白了，大祭司西西托鲁却坚持认为只要晒晒太阳就会好的。“您怎么变成这么瘦弱的模样了……曾经的您高得就像巨树，即便是金字塔也只配做您的垫脚石，可恨的塔巴尔夫居然敢这样对您。”塔巴尔夫是巴克利君主的名号，从塔巴尔夫一世向后排列，目前已经传到了第十五世。值得一提的是，杀死诃奴神的君主就是塔巴尔夫三世，他和一世二世均有血缘关系。这位三世在位期间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出名，他还喜欢驱使诃奴为自己建造多座陵墓，越多越好，秉持着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逼的态度，在位期间共经历八场战争。没人清楚他最后因何而死，死后便按照惯例被葬于其在位期间建造的最大的陵墓中。此外，这位君主还有一个称谓——黑法老。“西西托鲁，不必太过在意我的体型，体型可以随意变化。”里亚已经不知道西西托鲁把这个话题重复了多少次，他耳朵都快生出茧子：“和我讲讲接下来的计划吧，今年的王室害虫又要求我们向他们进贡什么？”一说到这个话题，西西托鲁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他们要三百号人当苦力，要三百吨煤矿，还要分割我们这里的帕戈湖。”“这么狮子大开口？”里亚微微眯起眼睛：“他们给了亲王派什么好处？”“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机会。”“成功了吗？”“至少在我和其他六人身上成功了。”西西托鲁低垂下头，不敢与里亚对视：“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族人成功，这样就能更好地与他们对抗。”“你……唉，算了。”里亚不能奢求他们想到更好的方案，但西西托鲁又说：“原本我们是应该继续今年的纳贡，但既然您已经归来，我们便直接打过去，杀死他们所有人，让他们感受一番何为巨人的忿怒！”西西托鲁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人臣服于巨人脚下的一天。但里亚却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想法。西西托鲁不可思议：“您不打算与他们发生战争！？”“暂时不需要，一味莽撞只能重蹈覆辙，我这里有更好的方案。”王城能在众多巨人掀动的战争中留存至今，王室传承不朽必然有其手段，搞不好贸然打过去只会被一群“神”围攻。“那些自命清高的人认为我们没什么头脑，就像一块块愚蠢的木头一般好摆弄，这么想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里亚让西西托鲁低下头听听自己的计划，西西托鲁照做，而后眼睛越瞪越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里亚：“王，我们真的要这么干？”“当然。”“我明白了，既然这是您的意志，我会无条件服从您。”西西托鲁转身离开了。次日，他给里亚带了一件带有兜帽的长袍，又看着里亚将自己的体型越变越大，变成了一位身高接近三米，肤色与他们一致的巨人。接着里亚穿戴好长袍，接过西西托鲁为自己准备的一些占卜用具，这幅打扮倒是与诃奴族群里擅长祭祀与预言的先知外貌一致。诃奴们虽然脑力比不上城中公民，但在自然感知的方面却是无人可及，他们可以靠着最本能的预感来预知未来，能被称之为“先知”的人更是预知未来的佼佼者。而里亚要做的就是以这个姿态混入城中，最好能凭借诡辩的预言术直接面见君主。“这一路都会很顺利的。”不是祈求，是肯定。里亚伸出指节敲了敲着悬浮在自己身前的水晶球，犹如已经从中看到了未来。而其余的巨人看到他先是疑惑，在得知真相后又纷纷感到惊喜。当然这份惊喜并不是出于他们里面可算出了一位懂得动脑子的人，而是出于他们的王终于长成了正常人的体型。但是为什么他们的王突然从“战士”转变成“法师”？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看起来他们昨天给王投喂那些东西还是很有效果，巨人果然要多吃东西才能长高长壮。就是不清楚要恢复王曾经那般的泰坦体型，还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消耗多少食物。“族人们，我们走了，我会多争取几个超凡者的位置，让你们更多人得到拥有超凡力量的机会。”西西托鲁带着一众族人与一堆东西踏上了前往王城的路，而里亚混在其中，小史瓦尔藏在他的兜帽下，头一次感觉里亚的臂膀竟然如此宽阔。就这样，他们耗费了三天的时间走到了王城，这一路上除了沙漠还是沙漠，绿植少得可怜，而所谓的王城，则是一座环绕绿洲搭建的城市。它并不绿意盎然，在几万人口的常年索取下，那点绿意早已消失殆尽，仅剩零星的植被和水源还能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一片丰饶绿洲。里亚看向后方的一众大得不像话的骆驼，这些骆驼也是巨人族的特产，用于载具、运输和食用，但据说口感相当硬，不建议除诃奴之外的种族品尝。他们抵达了城门前，高耸的巨石将城内的一切通通遮挡，守城的士兵头裹布巾，见到他们后顿时皱眉：“怎么来得这么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的先知预言说这几天沙暴会比较猛烈，这个时间来正合适。”“沙暴？哪里来的沙暴……”士兵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刚要说些什么，里亚藏匿在长袍下的手指微动，狂风夹杂着黄沙骤然从地平线的另一端袭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昏黑龙卷。(本章完) 第563章 你是冒充的 天空在一瞬间变得阴暗，那硕大的龙卷呼啸着仿佛能联接天地，毫不留情地向着王城碾压而来。这下士兵的脸色更难看了，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逃窜，而是四处观望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呼————”风暴卷起满天黄沙，范围越发可怖，在自然天灾面前，无论是人还是巨人都显得如此渺小，这样的风暴史无前例，若是让它进入王城尽情肆虐，估计不出一个小时城内将再也找不出正常人类的活口。“该死的！”士兵咬紧牙关，浑身肌肉微微颤抖，也是在这时，就在风暴即将把所有人卷入之际，它忽地消失了。不错，就是凭空消失，一切都像是未曾发生过一般陷入了寂静，而在城门后，也出现一道浑身挂满金饰，眼线画得极深的男人身影。“神官大人！”士兵和群众们看到大神官的出现，纷纷欢呼喝彩，刚刚就是这位神官出手摆平了灾祸，将安宁重新归还于他们。“安静——诃奴们也来了吗？”大神官罗因漫步闲庭地走出了城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面前的那些诃奴，尤其是里亚，他微微感到疑惑，诃奴们寿命悠长，他们全族的亲王派自己都认识，可偏偏就没有见过这个诃奴。而且这人用兜帽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看起来属实是可疑。接着他又想到了刚刚的风暴，那风暴绝非自然形成……“你们终于开始展露爪牙了吗。”罗因走到里亚面前，抬头严厉地注视着他：“摘下兜帽。”里亚顺从地摘下兜帽，露出后方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面孔，之所以说是丑陋，因为他的头顶存在一道疤痕，而这疤痕直接斜向地从头顶穿过眼睛和鼻梁，头顶上生有疤痕的地方则缺了许多头发。而在他将脸露出来的那一刻，里亚也不自觉地撇过了头，似乎是不愿让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新来的？我似乎没有见过你。”面对罗因的审问，一旁的西西托鲁连忙解释道：“大人，他是我族的先知，此次前来便是因为预知到了与王族有关的变故，特来觐见法老王。”“先知？变故？”这下罗因的眼神更加不对了，他知道诃奴族的先知一向神秘，他们很少做出预言，但一旦开始预言就意味着文明的更改亦或是灾变的开端。如今这里竟然出现了一名诃奴族的先知，莫非亲王派当真这么忠心耿耿，甚至忠诚到愿意献出自族先知？罗因不信任这群诃奴，但王选择接纳他们一定有王的道理。其他人姑且正常可以按照正常流程处理，但这名先知，罗因有必要亲自将其审押，上报王后再做打算。“把兜帽戴上吧，你跟我走。”他给那些士兵使了眼色，很快就有士兵带着枷锁靠近里亚，示意他蹲下来，而后，他们将他的双手双脚乃至是脖颈都束缚。自始至终里亚都没有出现反抗，他感受着身上蛮有分量的金属，忽地发现它们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遏制超凡能力。“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面对变数，里亚内心竟是意外地喜悦，那名神官驱散了他制造的风暴，尽管里亚在制造风暴时并未出太大的力，可能将其瞬息之间驱散也并非常人该有的能耐。看来一开始不鲁莽地对法老王宣战是个正确决定。里亚垂着眼，兜帽底下的阴影中是无数金光闪烁，就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他已经感受到了数十道不同目光的注视，这些目光的主人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证实他们……亦或者是祂们绝非善类。“天使，十三位天使，但目光又不似活物，或许是祂们正在透过某些介质朝这里投下了视线。”“是壁画？”里亚不经意地看向那些建筑表面雕刻的花纹，却发现花纹上也存在诸多眼睛。巴克利本就充斥着眼睛崇拜，荷鲁斯之眼图案更是高贵的王权象征，法老王借此来沟通太阳和月亮。罗因要带着里亚先行离开，里亚也借此传声告诉西西托鲁自己不会有事，自己只是先一步去见法老而已。他不信那位法老会对突如其来的诃奴族先知不感兴趣，这预言可大可小，只要里亚愿意，他甚至可以声称自己的预言直接关乎着法老的王位。于是他就这么和巨人们分离，罗因押送着他一路将他带往王宫的大牢，但他们只是刚靠近王宫的大门，里亚便像察觉到什么一般抬起头。入目的是人，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那些人搭弓射箭，将利箭的箭矢对准了里亚的方向，里亚看向罗因：“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罗因冷哼一声，拔剑直指里亚，“你过于可疑，诃奴，你在冒充这个身份时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有一位擅长预言的神，祂可没有预言过今天会出现什么诃奴族的先知。”“那么接下来只能有一个答案，你是冒充的。卑猥的诃奴，想要借此来进入王宫，你的身份和演技都还不够格——”“噢，原来还有另一位预言家啊……”里亚喃喃自语，随即他微笑道，“但祂预言不出我的存在，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诃奴族的灵感何其强大，岂是你们那什么神能匹敌。”“注意你的措辞。”罗因眼神一凌，抬手间斩落里亚一条手臂，里亚惨叫一声捂住胳膊，语气越愈发偏执。“您着急了，神官大人，承认不足并非一件可耻之事，否则您可以试着让那位神预言我的来意，然后就会发现祂根本什么也预言不出。”“不仅预言不出，祂连我是谁都不清楚。”他的语气逐渐加快，而罗因也在这时睁大了眼睛，因为他此时已经看到坠落在地的那条手臂从断面处延伸出漆黑的肉须。不过须臾间，那些肉须化作漆黑而诡谲的触手挣扎着与里亚的伤口相连，最后完整地将自己给接了回去。而里亚也在此时对着满城墙的敌人唤出了放大版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本章完) 第564章 猫之女神 “诃奴的来意是投诚，既然你们不信任我们，我就只能将你们杀个干净，然后再去告诉法老王一些他应该知道的事了。”“以巨人的先知名义起誓，这一切不会太迟。”“唰——”他挥动长剑甩出一道锋刃，那道锋刃径直被甩向城墙，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锋刃越来越近时，那道锋铓忽地消失。下一秒，位于王宫深处居于黄金王座上的主宰睁开了眼睛，微微侧目看着自己身后被切割的王座，以及贯穿后方所有墙壁和石柱的巨大裂痕。从顶部，垂直到地板。裂痕所触及的位置仅距离那位王一毫之遥。快到壁画之中的诸神都反应不及，所有的烛火在那一瞬被锋刃斩灭，阴暗中只剩十三座壁画面部眼睛闪烁的辉光。“不错，好一个打招呼的方式。”君主微微蜷起了手指，手臂支撑着自己缓缓从王座上起身，那黄白长袍在贵金属的弧度上缓缓拖动，金光就如同蛇一般危险又绮丽。壁画们开始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法老王却抬手制止了祂们继续言语。“你们清楚，我一向敬重与神有关的一切，神、神官，甚至是预言之人，在我这里都该被归为贵宾。”“无聊的试探也该结束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真要打起来，你们不一定能在他手中讨到多少好处。”塔巴尔夫伸手摩挲着那坚固王座上断裂的痕迹，最终还是让所有人放下武器，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迎里亚进宫。“我不是怕了，这是必要的试探。”【……】他重复：“我真的不是怕了，你们不能质疑一位王的尊严——记得立刻帮我把那些裂痕修好，会客可不能在废墟中会。”于是没过多久，里亚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位法老王。他隔着斗篷的布料与其对视，顺便缓缓扫视过法老身边的众侍卫和神官，规规矩矩地伸手抚胸：“赞美您，崇高的君王。”神官们不齿：“你为什么不下跪？”里亚：“我来到这里并非是为了下跪，即便是诃奴也该有自己的尊严。”“笑话，诃奴要什么尊严，你们不过就是……”“好了。”塔尔巴夫十五世重新倚靠在王座上，整理着自身厚重的头巾：“先知的身份特殊，不用行那么多的礼数，告诉我吧先知，你所带来的预言是什么？”“王，我的预言只能由您一人倾听，其他人都应该回避。”“大胆。”那些神官更加愤怒：“诃奴根本没有提要求的权利，谁给你的胆量，你想死吗？”面对神官们的不齿，塔尔巴夫咂了咂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同意了里亚的要求。他觉得神官们喜欢多管闲事，便喝令所有人退下，一时间，这里仅剩下了塔尔巴夫十五世与里亚二人。但四周墙壁上的壁画目光仍旧令人难以忽视，犹如里亚此时在面对的不只是法老王一人，而是整整十三名天使级别的神话生物。“说吧，说出你带来的预言，给我一个信任你的理由。”塔尔巴夫对里亚比划一个“请”的手势。而里亚也笑了笑，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件事物。“王，在我讲述那些预言之前，我想向您询问，您是否认得这东西。”“啪。”一片苍白的面具被里亚丢在了地上，其表面散发的气息让塔尔巴夫眼神一滞，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还是被里亚捕捉到了眼底。“这面具来自于无面之神，而我今日要讲述预言，则不得不先提起一个名讳——伏行混沌。”“假使我的预言像是一整个积木，那么与这位相关的一切就是这积木缺失的最后部分，说到这里，我相信您也清楚我的来意。”“我清楚王族历史中存在祂的影子，因此需要有关伏行混沌的一切资料，越多越好。”“这也是预言所必要的？”塔尔巴夫停顿了半晌，问。他没有问伏行混沌是谁，这足以证明了里亚的想法。于是里亚恭敬回复：“是，一场占卜仪式，天时地利人和，以及预言者所掌控的知识和作为媒介的道具，缺一不可。”请...您....收藏6...9...书....吧....！“好。”塔尔巴夫点点头：“你的确知道得很多，连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这足以证明你在超凡领域的建树。有关你提及的那个名讳在我的国度一向是个禁忌，我许可你前往书库查看禁书，但在那之后，你若是做不出什么像样的预言，将会死得很难看，你的那些同族也会死无葬身之地。”“您是在拿他们当人质威胁我？”“是又如何？”法老卑劣地笑着，而里亚也笑了，他从地上重新捡起那枚面具，这时壁画中突然出现异动，一只灰白色浑身充满点状花纹、头顶有着圣甲虫图案的猫从中跳出，而后抬爪走到里亚面前。祂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高贵优雅的气质，脖颈，耳朵与尾巴上均有黄金与玛瑙装饰。塔巴尔夫解释道：“这位是猫之女神卡尼丝，擅长预言与占卜，既然先知在预言上有难题，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祂。”“此外，祂也会带你去往王族的藏书禁地，希望你能在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喵呜！”卡尼丝叫了一声，随后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走去。祂已经等得不耐烦，从祂的表情来看，这位猫之女神非常不待见里亚，在祂看来里亚根本就不懂得占卜，却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但古怪的是祂也无法预言出里亚的存在，就好像在世上根本没有里亚这号人一般，所有的预言在他身上尽数消失。预言家的预言在里亚身上失效了，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事，里亚面对这些也不得不感慨一声自己真的是变了。他距离神格越来越近，自己的时间也所剩无几。那位猫之女神不断晃动着尾巴，带领里亚在宫殿中一路向下，兜兜转转之后，他们来到一处森冷的地下室。而后，映入他们面前的是无数猫的石像，地下室两侧大大小小的，全都是猫。(本章完) 第565章 里亚的迷茫 那些猫的眼睛也由特殊的宝石材质构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向它们，都会发现它们的瞳孔正朝着自己一边。“再向前就是禁书区。”那只猫忽地开口说话，然后便猛地迈开四肢做出冲刺，似是有一股屏障被徒然击破，四周的场景变换，数不胜数的书籍正安静地躺在高耸的书架上方。而那些猫形石像，此时也化作了一只只的活猫，在藏书处悠哉地自由活动。面对此番场景，卡尼丝只是简单解释：“它们都是我的信徒，有什么需要的书籍，告诉它们它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帮忙找寻。”“有关伏行浑沌的书在哪里？”里亚没有问那些猫，而是直接问了猫之女神本尊，祂的尾巴晃动得更厉害：“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个名讳，但我奉劝你不要对祂抱有过度的好奇心，你知道因为祂我们吃过多大的麻烦吗？”“如果你需要祂的相关资料，直接去看塔尔巴夫的史书就好，别的书一概不建议乱碰。”“碰了会怎么样？”“不怎么样，会显得你很叛逆。”“哈。”里亚笑了一声，随后便按照卡尼丝的指引找到了存放塔尔巴夫史册的位置，认真翻阅起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文字，摄取重点信息。【这是一段永恒且真实的王族密辛】【在第五王朝，人类还位于饥寒交迫的年代，一位携火者从天而降。祂带来了新的火种与希望，祂带来了秩序与安宁，人们自愿奉其为领袖，供奉祂成为第五王朝的第一代法老，塔巴尔夫一世】【三年后，祂有了子嗣，人们供其子嗣为第二代法老王，为第一代建造陵墓，现存为巴克利最大金字塔】【祂的子嗣在十七年后也有了子嗣，按照规矩，人们奉祂的子嗣的子嗣登基，塔巴尔夫三世行为作风较先代雷厉风行，在位期间大肆掀动战争，行为奢靡，昏君无道，后被人钉死于陵墓内部】【在三世下位后，一世被盗墓贼从陵墓中发现活动迹象，祂离开陵墓，重新登基，自诩为塔巴尔夫四世】【四世登基不久，宣告怀有一子，封为五世，相传五世为盗墓贼与法老王之子】【人们开始察觉出异常】里亚也开始察觉出异常。他抬起头捂着脑袋，有些茫然地问卡尼丝：“塔巴尔夫一世是男是女？”“你在疑惑什么？第五王朝的法老除了七世外全是男人。”卡尼丝蹲坐在桌上，觉得里亚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于是让他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通通说出口，不必藏着掖着。接着祂就听到里亚开口：“你们这史册似乎没有册。”“？”“没什么。”里亚继续看书。【第六世法老靠着篡位得到了黄金王座，在他看来，过去所谓的君王简直就像是个笑话，于是这位六世便联合城内城外的反动派彻底将五世谋杀。为了避免其继续诈尸，便将其尸骨粉碎，分别埋葬在不同的位置，其中包括王座】【然而谋权者也终究会被权利诛杀，六世在位时被超凡污染大搞食人运动，反动派杀了他，将其妹妹推上王位后架空，成为七世】【七世仁爱受人敬仰，作为一名女法老，她爱民如子，仁慈有加，但其血脉之中同样蕴含着被污染的欲望。不久之后，她因喜食婴孩肉成为了人人生畏的食尸鬼女王，后被施以圣甲虫刑钉死在棺中】【自此，法老王结束了世袭制，开始有德有能者居上的选举制，那过去的几位法老也成为了众人避而不谈的噩梦】看到这里，里亚觉得后面的已经无需再看下去，他着重将注意全部转移到第一至第五世的法老王身上。“史册中并未提及伏行混沌的名讳，但直觉告诉我祂无处不在……”就比如那前五代的法老王，行事作风便很有祂的风格，主打一个我行我素行为混沌没有逻辑，简直就像一场天大的恶作剧。六世把五世给分了尸，其中的一部分被埋藏在黄金王座之中，但里亚却不打算借此为占卜材料去预言外神。那是致命的，没有预言家会做也没有预言家敢于做出如此丰功伟绩，或许有，但那位预言家一定会在窥探到神祇的第一眼化作肉汁。里亚要做的就是找到那部分遗躯，与祂的意志相沟通，找到自己演绎预言家的关键节点所在，为此，就不得不问询出光耀旭日的被困之所。请...您....收藏6...9...书....吧....！他的晋升需要主模因的承认，他需要光耀旭日亲口承认自己作为祂座下天使的身份。这一切的一切靠里亚自身无法完成，他需要奈亚拉托提普的协助，而这一切，都是未来那些天使分身所向里亚倾告的最优解。“我已经找到埋藏尸骨的节点，接下来又该如何召唤祂——我对祭阵的刻画方案、祷告词与祭品都一无所知。”祭品。祭品……想到这个词汇时，里亚的瞳孔中忽地掠过一丝暗光。方才他思考的那些都是正常的、用于神性与人性之间沟通的祷告方式，也是人们能想到的与神祇意志接触的最佳方法。但若是手段极端一些做出重大的事项，例如把祂曾经行走于世时的国家给灭亡，那么祂也会不得不向这里投下视线。“我应该用整个国家当做祭品吗？”里亚思索着，微微陷入了迷茫。这份迷茫并非是出自怜悯与不忍，而是在考虑万一用整个国家充当祭品也召唤不出祂的意志该怎么办。这并不划算。尽管如果动用贸易的手段，促成这些并不难。那些天使或许会成为最大阻碍，但就在里亚的观察中，发现祂们的本体藏匿于壁画，将壁画转移至幻梦境后祂们将短时间内无法再对里亚构成任何威胁。一旁的卡尼丝只觉得正在看书的里亚周身散发的气息越发狰狞扭曲，却不清楚这份扭曲从何而来。祂本能地露出人性化的憎恶面孔，皱起眉头，悄然退去。(本章完) 第566章 烤串 而当里亚合上一本书正打算翻开下一本时，这才发现自己身边早已没有任何一只猫存在，原本的入口也已经被封锁。 现在位于他周身的，是整整十三道合拢成圆形的墙壁，尽管比起墙壁，它们看上去更相似于某种石碑。 十三道石碑上，天使们的画像显现于其中，若是从艺术角度来评判，这些画像都相当有巴克利古文明的特点——平面化，色采简单化。 里亚合拢书籍，看着整整十三位有着动物头颅亦或者动物面具的天使从中走出，自己也渐渐站直了身体，漆黑色的触手在兜袍下蠢蠢欲动。 “怎么了吗，诸位？” “我们在你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里不欢迎你。” “可王不是这样说的，你们要对诃奴族的先知动手吗？” “他对我们下的命令是杀了你。” 一名苍鹰脑袋的天使展开了自己身后硕大的羽翼，语气毫不留情：“你以为王座上的那位是什么简单人物，会那么容易被你们哄骗？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他便断定了你绝非人类。” “你的存在会招致毁灭，故而神官将你引到了王的面前，而你又当着王的面提起了那个不该被提前的名讳，使得他不得不下令让我们将你引到了这里。 为了王朝的稳定，虽然你的身份尚且存疑，但赋予你死亡或是封印总比继续让你活着强。” 里亚：“就因为这些便宣告我死刑吗？” “灾兽！别再以人类的模样装腔作势，你的同伴已经被我们全部羁押，立刻说出你的目的，你到底是谁？” “灾兽？” 里亚侧过脑袋，像是对这个称呼感到了十足的新奇：“怪不得那位法老会让我一个诃奴族的外人查看禁书，原来在他眼中，我早就是个死物啊。”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信任诃奴，对他们只是利用……看起来也没有我想象的那般愚昧。”他喟叹道。 “至于你们羁押那群巨人想借此来威胁我……谁在乎。” 里亚以一己之力面对整整十三名天使级别的存在，竟没有感到任何畏惧，正相反，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此时此刻充满了对厮杀的欲望。 那些眼睛同样如此渴望着。 想破坏生命完整的结构，撕裂祂们的血肉，分离祂们的血管，将祂们的内脏与骨骼尽情在地面上碾碎。 想听到所有人的哀求，那些绝望的眼神就是世上最欢快的绝响。 里亚的理性告诉他这是不正常的，但理性又告诉他这就是他最想要的，在这里他可以尽情展露自己充满暴戾的一面。 暴戾，何尝不是人性的另一种体现？ 至于史瓦尔是否会阻止……史瓦尔除了不希望被分离外从不会阻拦里亚的任何决定，无论他的决定是错是对。 这也是众人忌惮它的原因之一。 一把锋利的剑，在勇者手中便是圣剑，可若是落在了嗜血的恶魔手中，那便是屠尽文明的灾祸。 天天伪装成彬彬有礼的温和模样来压抑自己，如今也是时候该展露本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天使发觉里亚身上的气势越发诡异，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犹如无数只手紧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这很不对劲，明明面前的人根本不该是祂们的对手才对。 “你们是巴克利民众所信仰的神，可实力只是天使……” 里亚在斗篷遮罩下的血肉逐步变得灰黑，而后不计其数的触手支撑着那斗篷，在其内部扭曲成一个个突兀的弧度。 【哪位神座下的天使……说出来让我听听】 【算了，我其实也什么没兴趣】 【你们可以去死了】 漆黑色的雾霭逐步将空间填充，内部数不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十三位天使，而里亚就以神话生物的姿态潜藏在黑雾之中，无人看得清他现在究竟变化成了何种模样。 而当里亚说出最后一句话后，强烈的自我杀戮欲望顿时溢满在每个天使的脑海。 祂们满脑子叫嚣着将自己的武器对准自己，割裂自我咽喉将鲜血尽情展露给死亡之神，取悦他，讨好他。 但等级的差距毕竟摆在前，祂们很快就挣脱了这样的念头，反而各自以不同的方向向着里亚袭击而去。 里亚也清楚自己不是祂们加起来的对手，这一战凶多吉少，但即便代价是自身的重伤和消亡，他也想要放纵地厮杀一场。 他的人性近乎无存，那就以神话生物的身份，来享受这一盛宴。 这应当也是伏行混沌想要看到的。 【史瓦尔，你相信我还能保持理智吗？】 蠕动的里亚向着那些漆黑色雾霭发问，而它们也同样蠕动着给了里亚答案。 于是下一秒，那位于黑雾之中的神话生物大张着嘴巴，尽数将雾霭吞吐体内，那些黑雾又从它的体表渗透而出，在其表层不断更改以及调整着形状。 最终，它们构成了一件崭新的斗篷，而斗篷内部，眼球、尖牙与触手们拥挤地被塞在一处形成整体，如同被打碎亦或是发育畸形的血肉组织。 其暗色下摆处则有多条巨大灰色触手漫无规则地涌出，从表面裂开布满尖牙的嘴部，而那些口腔的内部则生满了眼白为黑色的眼睛，看上去颇为可怖。 这是里亚的神话生物形态，并不美观，甚至普通人盯着看上一眼就会疯癫，贪婪的欲望会无情地将他们的理性蚕食殆尽。 但里亚却很喜欢自己目前的这幅状态。 牙齿、嘴巴、眼睛与用于抓捕的触手一应俱全，这意味着自身的神话生物形态极为擅长狩猎，盯紧猎物将其捕获，而后吞噬，是生物最原始的本能。 【战争、瘟疫、饥荒……死亡】 里亚每吐露一个词汇，四周空气就会变得愈发粘稠几分，灰暗的真菌在地面生长，喷出不计其数的带来病害的孢子。 接触到这些孢子会变得嗜血而饥饿，亦会将昔日的同伴视为罪无可恕的敌人。 里亚看着一个个眼底已经有发红趋势的天使，欢笑着裂开狰狞的大嘴冲向祂们。 “他是想吃了我们！？” 一位狮子脑袋的天使目睹着那头怪物越来越近，连忙伸出六条手臂挥动大刀将其拦住，而后祂的肌肉猛地发力，刀锋一斩，六道刃光即刻将面前的生物切割成块。 可那生物不仅不躲避，反而一反常态地化作雾态将天使包裹在内，剧烈的且带有污染的腐蚀性不断侵蚀着天使的血肉。 祂咬紧牙关猛地挣脱浓雾，那些雾反而如骨附蛆地紧随着祂不放。 里亚的语气充满笑意 【你们想看大变活人吗？我要开始表演魔术啦】 他说着，地上的触手盘蜷着，忽地上升将四面八方的墙壁全部变成了镜子，于是每一位天使都在其中找到了祂们自己的身影。 正当祂们感到愕然之时，镜子四面八方的镜像忽地朝着祂们露出了狰狞神情，一步步离开镜面最终完全脱离。 在这一刻，那些触手们竟然是变化成了祂们所有人的模样，而且还在用强烈的暗示污染告诉所有人，镜子里的祂们才是真实的，他们的自我全都不存在。 “不对劲，这人绝不是诃奴，诃奴不可能这么邪性。” 头戴蛇冠的女人高举着蛇杖，一把将面前的镜像切割，那些镜子尽数粉碎，可镜像还在，在被分离的瞬间便从裂口处伸展出无数触手相连，最终重新回归一个整体。 “他并非普通的怪物，这种邪性的程度甚至让我联想到了几百年前的场面。” “你是说夏盖妖虫施展召唤仪式的那一次？” “……” 当初，夏盖虫族于金字塔塔顶召唤撒达赫格拉。 那一日天地变色，天灾频发，不明的灰黑色浓雾在不同地区突兀地出现，接触到这些浓雾的人均开始自相残杀。 最终是第五代法老王派兵前去剿灭，这才平息了那场极有可能会毁灭一个国家的灾祸。 而现在，黑雾再次出现。 由不得天使们不应激。 “灾厄回来了——我们不能留活口，消灭他！必须消灭他！！！” 天使们变化为神话生物形态，使出各自的力量将那些黑雾禁锢，石碑重新出现，祂们嘶吼着将里亚封印在石碑上方。 黑雾逐渐消失，仅存的也只有石碑上的那一尊神话生物壁画，尽管变得平面化，但它的模样仍旧狰狞。 只需打碎这一石碑，其中被封印的生物就会死亡。 众天使满脸郑重地靠近，鹰、狮子、猫、蛇、斯芬克斯、胡狼、蜥蜴、圣甲虫、鳄鱼、牛、豹子和獴齐聚一处。 这些神话生物在此刻全身散发出金光，用于抵御那些镜像的攻击，而后看着它们在吼叫声中破碎。 “达努拉斯，你来动手吧，你的重锤是我们中最无坚不摧的武器。” 卡尼丝看向那尊赤红色的大牛，而祂闷哼一声，瞬间从四肢着地的姿态站了起来，手中也出现一柄巨锤。 在巨锤现身的一刻 ，大地仿佛都在震颤，而红色的牛神身上也冒出了汗水。 “看我砸烂你！” 祂怒吼一声，提着锤子就向石碑砸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碎石与烟尘四溅，那座石碑自然是被砸得粉碎。 众天使随即松了一口气，祂们纷纷向牛神发出赞叹，可牛神没有对同伴们的赞叹做出任何回应。 等了半天，天使们也没有再听到那头牛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祂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嘀嗒……嘀嗒——” 有鲜红的液体落在地面。 而天使们这才发觉，滴落的那些液体是牛神的血液，祂的脑袋此时竟然空空如也。 一瞬间，祂的脑袋凭空消失了。 牛神似乎也在诧异，于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脑袋，那些鲜血顿时像大雨般喷溅而出，其中夹带着蠕虫般的灰黑触须。 “你们看上面！” 祂们听到了同伴的尖叫声，纷纷抬头，紧接着，便与一头蜷居在顶部的、满身都是触手、眼睛与尖牙的神话生物面面相觑。 神话生物此时就以类似章鱼的形态用触手上的吸盘吸附墙壁，将自身固定，余下的一些触手则在抓着一些血肉往嘴里塞，边塞还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些猩红血丝则不受控制地从高处淌落。 那些血肉与骨渣，赫然就是牛神消失的头颅。 这一幕着实令人毛骨悚然，那头怪物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吃着“自助餐”，在啃完了嘴里的牛头后，他便再度伸出触手向着其他天使抓去。 “这不可能，石碑被砸碎它应该死了才对！” “我们刚刚明明将它封印了。” “慢着，我们真的将它封印了吗？被封印的究竟是谁？” 天使们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祂们在陷入恐慌之际，牛之神再度缓慢而戏谑地举起了手中的那柄重锤，身体化作黏腻的触手。 “轰！！！” 祂手持重锤向着天使们砸去。 天使们这才惊觉被祂们封印的居然是自己的同伴。 灰色的怪物用邪术欺瞒过了祂们所有人。 【你们的力量和模样似乎和我见过的天使不太一样……太正常了】 【这种正常的模样我只在旧日的神话传说中见到过】 顶部的神话生物陷入短暂的沉思。 【不是正常生物靠着污染晋升，而是壁画与石像靠着纯粹信仰维持能力吗？】 在他言语间，自身又被钉上了几百根钢钉，而后下方的烈火与寒冰不要命地朝着自身袭击而来。 里亚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楚，情绪反而变得越发亢奋，他甚至就没想躲开那些攻击，是任凭诸多攻击加注其身。 神话生物的体型也越来越小，最后被那些惨烈的攻击围殴得仅剩一人大小，从墙壁上“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蜷缩着触手，简直与上岸后被太阳炙烤的可怜章鱼如出一辙。 “真难杀，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卡尼丝冷着脸甩动断了一半的长尾，尾巴上的金属环敲击地面，顿时延展出更多金色长钉将那只生物洞穿。 这下它被长钉高高架起，反而更像是一串还未被架于火上的烧烤。(本章完) 第567章 奈亚拉托提普 就像里亚之前认为的，他一个人并非是这群天使的对手，能一打十三将祂们重创到这个地步，说出去也不算太过丢人。 只是，祂们还杀不了他。 【各位，感谢你们陪我练手，不过眼下祭品的条件已经被满足，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祭品的条件？” 【呵呵呵……这就要从我最擅长的事说起了】 那团灰黑色的生物发出嘶哑的声音，而后，一片苍白的面具出现在其体表。 他的声音缓缓回荡。 【浑沌深处呓语的至高灵魂】 【徘徊于世见证群生无面的不羁游者】 【重建虚无极乐、赋予沉沦欢愉漆黑真理，愿望化身】 【我等歌颂欲望，献礼血肉】 【赞美无面】 赞美无面—— 这一祷告词所指向的并非里亚自己，而是那在现实素未谋面的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真正的无面之神。 这里是巴克利，是距离祂最近的地方，里亚手中有祂的面具，身边有足够丰盛的祭品，而他献给祂的仪式则是这一场荒诞原始而疯狂的血战。 至于祭品，所谓的祭品并非众天使，而是此时呈现神话生物状态的里亚自身。 【我在此呼唤您的名讳，祈求您的注视】 随着里亚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这片空间，那片苍白面具也逐渐贴合他的身躯。 期间有天使察觉出不对劲，拼尽一切想要毁掉那片面具，但哪怕将里亚的身躯击破千疮百孔，白色面具仍旧完好如初。 【以赫菲斯格图的名义】 里亚已经摒弃了那份虚假的祷告词，如今重新颂念这份祷告词，只会指向最真实的结果。 一瞬间，那些破碎的血肉与触手疯狂向着面具的底部聚合，当着十三名天使的面，白色面具被染上漆黑，一道狮身无面的庞大虚影在其身后浮现。 祂轻轻地迈动前爪，那些惊恐的天使也在瞬间回归石碑表面。 而里亚也借此机会挥动触手，在半空划出一道裂痕，将石碑们尽数丢往幻梦境。 短时间内，这群天使将造不成任何阻碍。 【去王座的位置，那里藏匿着祂的部分残躯……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无面之神指引着里亚，而里亚也重新变回人形，只是脸上的面具仍旧扯不掉。 既然扯不下来，他索性就不再浪费力气，继而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 王座上，塔巴尔夫将权杖圈在手臂中，若有所思地盯着四周墙壁上消失的画像。 再然后，他便看到原本离开的巨人重新归来，面部还扣有一张纯黑色面具，乍一看，就仿佛那兜帽后方空空如也一般。 “原来如此，那些神奈何不了你吗？” 塔巴尔夫的坐姿逐渐端正，四周的墙壁缝隙中也逐渐出现沙子流动的轻响，一只只金黄色的圣甲虫从中爬出。 “早在你提起伏行混沌的名讳时我便猜到了你和祂有着什么关联，如果你对王室的历史有所了解，那也该清楚我们有多么忌惮和憎恶祂，有关祂的一切都是禁忌。” “包括你身下坐着的那张椅子吗？沙王。” 里亚向前走去，四面八方的圣甲虫也如潮水般将他包围，可围拢到一定范围时，它们像是嗅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般，不肯再上前一步。 “我清楚你有手段可以阻拦我拖延时间，但命运不可更改，把王座交出来吧。” “你没有这个资格。” 塔尔巴夫的瞳孔微微发亮，似乎有些意外还能听到“沙王”这个称谓。 他抬起手，整座宫殿的地面瞬间被黄沙淹没，并充斥着巨大的吸力暴虐地试图将里亚拖入其中掩埋。 “该逝去的就不必再归来，长眠的也不必再苏醒，我们曾经花费惨痛代价将暴君扯下王座，如今就不可能再让祂接触它。” “任何人都不可能，尤其是你们——赫菲斯格图，你们，也只有你们……必须死！” 塔巴尔夫终于还是对着里亚念出了那个名字，看起来，他所发现的事物远比里亚想象得多。 “毁灭……殆尽……” 【＃￥■▲%！】 沙王站起了身挥起权杖，嘴里开始颂念那些晦涩难懂的咒文。 然而下一秒，里亚的身形便从原地消失，转瞬间出现在塔巴尔夫的身后。 他与那位君主背对背，仍旧维持巨人模样的高大身影缓缓俯身，触碰到了法老的王座。 也是在这一刻，里亚的背后忽地窜出大量触手将塔巴尔夫吞没。 “来做个交易吧，沙王。” 嘶哑的声音贯穿塔巴尔夫的耳膜。 “我要借用这个国家一分钟的时间，代价是我暂时不杀你。” “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那么，我们一分钟后见——” 里亚还不等对方回答，便无耻地轻笑一声，转瞬间将人送往幻梦境。 自从阿特拉克那克亚被弥赛丝囚禁在红月，又被其窃取权柄，而红月自身的权柄又归于里亚自身，幻梦境的出入便相较曾经容易了许多。 他有能力在目标出其不意时将其送往幻梦境。 若是被送走的人不懂得空间能力，怕是很难再回得来，但与此同时，这一传送也有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魔术师。 魔术师这一模因普遍擅长空间术法，高阶的尤其是天使级别的魔术师向来能更快脱困，故而里亚的此番作为也只是在尽量拖延时间。 当然塔巴尔夫被自己暗算成功还是有一个关键原因—— 他的施法吟唱前摇实在是太长了，料想在战争中这位君主更适合作为辅助角色而非前线人员。 在塔巴尔夫十五世消失的瞬间，那些黄沙与圣甲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里亚也感觉到了面前王座似乎有哪里存在着异常。 他的指间在发热，就当里亚试图将王座切开来寻找其中藏匿的物品时，黄金王座上突然浮现一道坐于其上的人影。 该人影的身体包括面庞都模糊不清，但它像是察觉到了自己身前的人，抬起脑袋看向里亚。 毫无缘由地，里亚感觉它此时应该是愉悦的，甚至愉悦过了头。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的友人，是你在呼唤我吗？” 里亚看着它，很快就察觉出这是一份来自历史的投影，但往昔之影居然能与如今的他沟通，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该说很久不见，还是我们居然那么快又见面了。” 面前的虚影张开五指，死死地抓住了里亚的手腕，在那绝对禁锢的力度下，里亚发现自身的伪装也在被抓住的同时尽数消失。 他重新变回自己最原本的人类模样。 而那道人影也在此时伸出另一只手触碰他的面部边缘，手指轻勾，毫不费力地便从其上摘下了那张无面之神的面具。 在这个过程中，里亚的身体动弹不得，甚至连思维都在变得凝滞。 “我很想你。”虚影忽然开口诉说一件莫名其妙的事，里亚从中听出，它在极力压制着癫狂的欲望。 “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虚幻的人影拉着里亚，将他向着自身的方向带：“你不在的时间里，再短暂的时间对我来说都是煎熬，只有你本身的存在才能带给我最大的欢愉！” “所以再来陪我一会儿吧，我的朋友，■■■■，就像我们过去那样，看看，我们这次有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你清楚一分钟的时间意味着什么吗？” 它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你清醒着，而这段时间完完全全属于【我们】，作为本次交易的代价，我也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里亚不能理解这人影说话的含义，再此时也无法言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人影越来越近之时，那人影突然化作光束融入在里亚的身体中，里亚也如同失去思想的傀儡般转身坐在了那尊黄金王座之上，低下脑袋。 现在，在一分钟之内，他就是位于黄金王座上的绝对孤王。 …… 时间似乎在倒退，不断倒退。 一分钟的时间在从一至零，最终前面多出了一个负号，后续的数字也在不断叠加。 一分钟、零分钟、负一分钟、负二分钟、负三分钟……负二十六亿两千八百万分钟…… 随意更改时间的任性，这似乎和约定者最初所说的“一分钟”并不相符。 在那个还在茹毛饮血使用简单粗糙的冷兵器的时代，一位颇有个性的“造物主”向着这里投下了目光。 原罪、美德、形体、高低贵贱，要怎么做才能做一个人？ “造物主”藏匿在虚无的高处触手支撑着脑袋，思索着何为人性与神性，但很快，祂就发现被自己看过的人全都在一瞬间暴毙。 里亚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猛地回神：“我现在是‘造物主’？” 【卡！演员不需要说话，只需要按照剧本来走，我们再来一次】 青年的脑海中响起了旁白，准确来说，是之前那道人影的声音。 若是里亚猜测的不错，这投影必定含有着伏行混沌本身的意志，甚至就当里亚与其接触的一刻，祂的部分意志凭此真正被唤醒。。 旁白继续讲解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里亚也被动地跟着“表演”，回溯过往的事。 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场景与人物全都是黑白，他们就像是在表演一场默剧，除了那活跃的旁白属实是有些出戏。 它们在里亚的脑子里造了个黑色方屏，而后输出了白色字幕，字幕上下运用了至少三十八国语言—— “造物主”不甘心，祂复活那些人，而后向同类发问自己是否也能拥有人性，但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神不能拥有人性，但是祂又向往着人，向往着混乱而有趣的多样化情绪，而不是整日如同机械一般按照设定履行自我规则。 “太无聊了，太无聊了，我要让世界变得有趣。” 祂说。 “你要是实在闲，不如来和我一起参与法则的运算与编程吧，奈亚。”犹格索托斯邀请祂。 “不干，无聊。” “那，来和我生孩子吧，奈亚。”莎布.尼古拉斯邀请祂，“这是我能想到最有意思的事。 “这能不能写啊！” 奈亚拉托提普变得异常烦躁，祂时不时将视线投往那些有生命存在的星球。 尤其是对于新生的人类，祂几乎像是爱护玩具一般爱护他们，就连自己的视线也做了“无公害”处理，变得不再那么具有杀伤力。 “人类又开始打仗了……我支持的那边赢了。” “他们开始过节，这堆乱七八糟的节日是谁想出来的。” “哈哈，有人摔倒了，真有意思！” 奈亚拉托提普总是孤单地自娱自乐，祂为自己创造了许多化身，这些化身被祂赋予了各自的意识，防止祂本身太过无聊。 那些人类之间的闹剧，也被其充当游戏般看待。 终于有一天，祂亲自下场参与了这场游戏。 首先就是创造人类的分身，操纵角色带领己方阵营打烂敌方阵营，成为万众的领袖，获得其追随。 而后觉得他们整天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实在是过于可笑。 “还是太无聊，不够有趣，剧本上是怎么写后续来着？” 初代君王拿出一张莎草纸，随意看了看，发现上面一片空白，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写这东西的习惯。 “那就写……为了让世间不再无聊，我创造了无数分身投入人群，毕竟我像这么有趣的性格可不能只有一个。” 神说，要欢乐、要趣味、要混沌，不要平淡，要冲突——要将人性的美发挥到极致！ 于是，黑暗住民出现了。 他们混杂在人群中，扭曲他们的理智，挑起他们的矛盾与争端，引诱人们向君主发出向外侵略的祈求，然后建立更大更完美的国度。 “这样就够了吗？” 君主站在无上高处俯瞰黄沙国度，那些黑暗住民穿梭在人群中伪装成正常人，大喊着不够，不够。 “你在位时间太久，也该传位给其他人了，凭什么就只有你可以天天高高在上压迫其他人，凭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新王？” 第568章 你是我捡来的 神的分身攒动着向另一边的分身谋反，甚至都引领起了各自的阵营打了起来。 “造物主”的意识就这样不断欣赏着由自己创造的闹剧，祂看着自己的分身自相残杀，又逐渐衍生反叛意识注意到本体的存在，叫嚣着自由反奴隶制。 他们要杀祂。 “这样还算有趣。” “造物主”不吝神力地向世界继续投放自己的“影子”—— 黑暗住民、夜魔、黑法老、无面之神、肿胀之女…… 人们几乎能在所有混乱的地方看到祂的影子，祂无处不在。 初代法老是祂，二代法老也是祂，三代四代甚至五代通通都是祂。 祂生出自己，祂复活自己，祂取悦自己。 而后祂被杀。 【卡！】 第一幕的“剧本”演绎到此结束，旁白向里亚递出一瓶水，里亚还保持着祂的姿态盯着面前小得可怜的一瓶水陷入了沉默。 他没办法喝水，面对着陌生的身体他甚至找不到这身体的嘴在哪。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我的朋友，你有什么疑问想问我的吗？】 “有。” 里亚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崇高的存在，既然您给我看到了这一切，那么也应该想到了我会问出什么问题。” 【我当然知道，你想问我当着你的面放那么多分身的剧本，你自己和他们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关系，你是否也是那些造物之中的一员】 【呵，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是。” 【那么好吧，我的朋友，谁让我是个信守承诺的神，这所谓的困扰你许久的问题答案就是……】 【完全没有关系！】 【你知道吗，你当年其实是我从下水道里捡来的，那是一个下雨天，天很黑，雨很大】 里亚：“……？” 【本来我正为了某件事在世界的不同时空里四处收集灵魂，而后发现了某个倒楣虫掉到下水道了，我便顺手把你捞了起来，谁能想象当时的无心之举竟然能出现这么意外的结果】 听到这种答案，里亚先是沉默，而后便直觉出那声音在某种程度上隐瞒了真相。 祂的回答看似滴水不漏全是实话，但将实话只说半句又何尝不是撒谎。 伏行混沌最擅长愚弄世人。 祂的声音还在持续。 【说真的，我多希望你是我的造物，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花费那么多力气，而是可以像掌控棋子一般彻底掌控你】 【但目前看起来，你并不信任我，我们之间还是隔着可悲的隔阂】 祂戏谑的声音微微停顿，似乎对不能彻底掌控里亚这件事有些遗憾。 “这么说，你的每一个分身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当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类似于木偶师与他的木偶们，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在我沉睡之时，木偶师的丝线松动，给了那些木偶可以自由活动的时机，但终归它们只是木偶和棋子，它们不会得到真正想要的自由】 “那我呢？”里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你也不会，你甚至不应该怜悯他们，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他们更没有被你怜悯的资格】 【你也无需和那些分身相比较，至少和他们比起来，此刻的你是独立的】 伏行混沌似乎看出里亚还是不信邪，于是将他投放在过去的虚影中，让他肆意寻找“自我”。 他们的时间足够久，被压缩的时间久到有数千年。 而里亚也在这些时间中不断搜寻自己，最终他都没有发现任何自己存在的踪迹，那么答案很明显了。 他并非是由奈亚拉托提普创造的造物，和他共同挤在一个神格中的也不是。 里亚从不相信概率问题，这么多灵魂里面唯独自己是最不可能活下来的那一个 在得到神祇否定的答案后，里亚内心逐渐变得不安，好像唯一的答案也要抛弃他而去。 渐渐的，里亚重新幻化为自己原本的身体，他在命运的轨迹中边寻找自我边进行预言，开始演绎。 那些旁白像一位合格的老师般告诉他一名预言家应该如何扮演，预言从不拘泥在未来，而是可以概括一切时间。 【你可以在世界中预言“关键词”，它就像一个程序般会为你即刻搜寻到最优答案】 “是不是有些太过智能了？” 【超凡也需要与时俱进，朋友，在未来的时空里谁能保证我们不会经历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现在告诉我，我的朋友，你想搜寻什么？】 “自我，我想搜寻自我。” 【啊，这是预言里最难的部分，预言家很难预言到自己的一切，但是我预言你会成为一名最优秀的预言家】 【现在我们先试试最简单的部分，比如预言我的完整祷告词，并将我的部分躯体加以召唤】 “预言祷告词？” 【重点是灵感的部分，超凡者的灵感比什么都重要，靠着直觉一切都好说】 【但是小心，不要预知不该预知的场面】 奈亚拉托提普似乎发现了里亚需要祂的祷告词，但祂的祷告词过于分散，那些字母被藏匿在各处并且用不同语言切割，要预言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伏行混沌把里亚安放在一片空地上给了他一张羊皮纸和一支钢笔，让他用灵感检索词汇。 于是里亚思索再三，于纸上写下围成圆圈状的二十六个字母与七十八个符号，又变换出一条灵摆将其置于中心位置。 【闭上眼睛，相信你的灵感和直觉】 里亚照做，而此时他手中那条灵摆也逐渐开始抖动，顺时针转起圈来，最终指向一个字母的方位，而里亚也迅速提笔将那字母记录。 【非常棒，你学得很快！现在我们来预知第二个】 里亚继续在大脑中念诵着自己想要搜寻的事物，接着继续预知，随着纸上的字母与符号不断叠加。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也是在伏行混沌的一顿吹捧中—— “砰！” 他的脑袋炸开了。 “噗通”一声，里亚的身躯栽倒在地，脑浆混合着那些金色碎屑缓缓从碎裂的颅骨中流出，而伏行混沌的声音也在此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祂笑个不停，里亚伸出手，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 【等等，你没死，你居然还活着还能说话啊，太有意思了，我都有点舍不得让你回去了】 【你能不能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 里亚没有回复，而是在专注修补自己的脑袋。 【要我说，你也不必再演绎什么黑商的主模因，你完全可以把那条模因抛弃来选择更权威的乌鸦，相信我，我可以一路保你保到半神，期间不会让你吃半点苦头】 “不用了，谢谢。” 里亚重新坐直身体，顶着正在逐渐被灰色触手修补的脑袋有些无言以对。 他都被奈亚的恶作剧炸成这样了，要真的完全相信祂的话摒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主模因，怕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这位被称为“混沌”可是有原因的，你永远不清楚祂会在下一步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祂所教导的灵感预知法却是相当有用，自己会爆炸这件事怨不得别人，预言与高维存在相关的一切本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就好比一个人没有进入书库的方法，却要硬生生凭借手段得到里面的知识。 预言家的手段就是凭空制造一把打开万物的钥匙。 【继续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等到你完全预言出我的祷告词为止】 【在此期间，你也可以好好锻炼一下自身的灵感】 【对超凡者而言灵感是很重要的，但能提升它们的机会可不多见】 伏行混沌的生命几乎无尽，祂不会放过任何能取乐的机会，对任何乐子都充满了高得可怖的兴致和耐心。 里亚很想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一措辞。 轻而易举便能把一分钟延迟至几千年，只能说不愧是创生三大柱神之一。 他伸出手，将最后一根触手塞回头颅，重新提起灵摆开始消耗灵感，奈亚说把这一切当游戏就好，等他的头炸了就是灵感已经清空，等自己恢复好灵感的阈值也会随之提升。 小史瓦尔在这期间一直很安静，它或许不是不想出来，只是被神力给屏蔽无法出现。 奈亚拉托提普大概并不乐意见到它。 里亚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接下来的感知里，他已经模糊了时间的边界，只知道自己一直在重复同一件事，脑海中铭记着那一个名讳不断推断、不断消耗灵感，不断炸开又不断愈合。 这个过程当然是痛苦且煎熬的，它带来的疲惫感与折磨不仅作用于肉体，更大部分直接作用于精神。 “砰！” “砰！！” “砰！！！” 在不知道第几次将自己炸开后又愈合后，里亚的脸色愈发惨白，而此时，那道声音终于大发慈悲。 【休息一下吧，我们的时间很长，用不着这么拼命】 【你饿吗，想吃东西吗？我给你抓我的分身吃】 “……” 【哈，开玩笑的】 奈亚在原地变化出许多食物，不同口味不同国家甚至不同时空的都有，这些堆积如山的食材占地足足一个足球场大小。 里亚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明显也被这么多的食物给惊到了，不过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从阴影中探出一条触手抓了一根面包，而后边吃边整理着自己目前得到的祷告词内容。 “亿万疯狂与失序的源头，蠕行的混沌主宰，恶作剧之主……” 后方的内容还是一片空白，但对于他目前已经得到的这些成果，奈亚拉托提普还是表现出了高度赞扬。 【这才短短几个月，你居然就能搜集到如此多正确的祷告词，要知道我的祷告词已经由于分身的过多而失传许久。 绝大多数预言家只会花费几年甚至几十年做无用功，然后倒霉地预测到我某个分身的祷告词】 【不愧是能在神格里活到最后的灵魂，有这样的天赋，相信距离你成就模因零的时间不会太久】 里亚将最后一口面包塞入口中：“所以我会在模因零的时候走向那个最坏的结局，沦为维持世界平衡的工具吗？” 这个问题他问得十分平静，好似根本不在意结果一般，但奈亚还是能感受到里亚十分期待自己的答复。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啊，预言家所预言到的内容也许只是诸多结果的其中之一，你身边那头生物已经替你拒绝了这条选项，那么结果也只能是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当然，也许比原先的更糟糕呢——】 奈亚恶趣味地拖长了声音，里亚点了点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不再沉迷于于祂交谈，而是沉浸在消耗灵感又将其不断补充的过程中。 随着灵感的大幅度提高，他能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空中听到更多的声音，面前的一切场景也变得不真实。 里亚朝着一块石头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它，居然发现那块石头上似乎出现了不计其数的横竖线，而随着线条被推动，石头的形状也被轻而易举地改变。 “简直就像是在建模的基础上更改模型。” 里亚有些诧异于这种能力，而奈亚却在此时突然出声。 祂告诉他。 【灵感越强，就越能看到万物的本质，你现在已经能发现这片空间和过去的场景是被我复刻出来的虚假产物，并能影响到其中的场景与生命】 【为什么不试试复制一个石头出来？】 “复制？” 里亚盯着那块上方出现线条的石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将其复制，毕竟即便是贸易权柄，本质上也是交换，不可能凭空就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产物。 不然里亚早就自己履行起造币机的职责。 “我该怎么复制，就算是建模，也需要提前拉出一个基础模型吧。” 里亚盯着石头思索片刻。 慢着，建模，基础模型？ 他伸出手去扯动原本的石头，而后从上方硬生生扯长了一节。 第569章 第二幕剧本 接着，他又将那一截模型割断，放在地上按照原本石头的模样为其塑型。 “以新模型的一小段为交易，等比复制旧模型的材质与形状。” 当他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规则生效。 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出现在原地，而里亚的手中也出现一小块长满线条的“初始模型”。 “居然真的成功了。” 里亚看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微微睁大眼睛，也正是在此时，耳边出现某位存在鼓掌的声音。 祂似乎十分欣慰于里亚的天赋，就像看着一个自己亲手培养的孩子一步步成长。 【恭喜你，我的朋友，你成功复制出了一块石头】 【你已经学会了造物的第一步】 【接下来，每当你动用灵感创造新的物体，我都会给你一个祷告词里的字母作为回馈】 奈亚拉托提普的语气温和。 【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撕扯。” 里亚如实回答，其实他形容的感觉还算是轻状，实际上里亚的头不仅仅是晕眩，它时刻有着再度炸开的可能。 “要看清物体上的线条必须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复制它们对灵感的损耗也比我想象的更大。” 【你打算放弃吗？】 “不。” 里亚坚定地摇了摇头：“越是困难的事办起来就越有挑战性，不过是复制几块石头而已……” 复制几块石头，由一到二，由二到三，由三至万物。 造物的权柄从里亚的口中说出，却说得那么简单容易。 他可能不清楚，这能力别说天使级别的半神，哪怕是模因零的诸神，能做到此事的存在也渺渺无几。 若是被祂们得知一个小小的模因二居然掌控了造物之能，怕是全都会陷入恐慌，恨不得无视一切规则降下神罚当场将这人杀得渣都不剩。 因为这一幕代表着人，已经能够逐步威胁到神。 蚂蚁，发明了可控核聚变技术。 但亲自引导并目睹了一切的奈亚拉托提普却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可怕的事，祂欣赏里亚的天赋，也想看看这样的天赋究竟能够被引导至何等的高度。 至于众神的死活与祂们的想法？ 无人在意。 奈亚拉托提普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步步引导里亚耗尽灵感造物，又在其灵感无限接近于零时为其补充。 这一机械般的过程若是换成一个普通人来承受，那人一定会当场死得不能再死，但对于人性无多的里亚而言，他除了脑袋经常爆炸便没有什么过于特别的感触。 只是在灵感消耗过多的时候，他总能在脑海中看到七颗巨大的眼睛。 那些眼睛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但每次里亚刚一听到它们的声音，自己的头便“砰”地一声炸开。 奈亚总是会不厌其烦地等待里亚自我恢复，如果他疲惫了还会出手帮他一把，加快他的恢复进程。 于是就在时间的不断流逝中，里亚身前的石头越来越多，他对于造物的熟练度也不断提升，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了百分之百成功。 这一成功率最终断于地上的一只蚂蚁。 伏行浑沌创造了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蚂蚁，示意里亚按照生命来创造生命。 对比石头那庞大的体型，蚂蚁的确是轻盈又渺小得多，但也就是面对这样一只蚂蚁，里亚失败了。 他看到蚂蚁身上那远超石头数千倍的精密线条，纵横交错，那就是死物所不能企及的生命之繁琐。 【也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创生的难度还是太大了些】 奈亚拉托提普若有所思，目前祂的祷告词已经被里亚写在纸上记录得满满当当，仅差最后一个词汇便能完成。 奈亚正想提议里亚是否需要继续方才的过程从祂这里获取字母或是符号，便看到里亚抓起那支金属钢笔，毫无停顿地在上方写下了后续的词汇。 “啪——” 在他写下最后一个字母的尾端时，笔尖在纸上断裂，而里亚也睁开自己金色的眼瞳看向虚无的某端。 “已经完成了。” 【你竟然能靠着灵感预知到一个完整的词汇？】 伏行混沌越发惊喜，距离祂和里亚接触的时间才不过两个月，可这两个月来里亚的灵感甚至增长得足以匹敌半神。 这就是绝对的天赋。 奈亚拉托提普肯定了里亚，祂在接下来与里亚沟通时，语气甚至已经夹带了欣慰。 【你是一个优秀的超凡者，朋友，你的天赋高得可怕，远超我的所有分身】 【虽然祂们也用不上什么天赋】 【但是既然你已经凭借灵感将我的祷告词预言完整，那就颂念它吧，现在是时候了……】 回荡的声音逐渐失去了所有情绪。 【颂念我的祷告词，向我的本体发出祈求】 【万众所求，求之必应】 里亚看着羊皮纸上那些被记录的祷告词，又看向地面上刚刚好被排列成一个交叠五芒星图案的石头。 直觉告诉他自己接下来要做的选择很有可能会影响未来的走向。 他可以选择不信任奈亚拉托提普，就此离开祂也不会强行将他留下，接着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与光耀旭日沟通的方法，让祂接纳自己成为祂的座下天使，晋升模因一。 亦或者信任奈亚拉托提普，获得一份属于真相的答案，借助外神的能力击破格赫罗斯的屏障，救赎光耀旭日使其成为己方战力，最终共同迎战格赫罗斯。 那么现在留下一个问题。 祂真的可信吗？ 里亚脑海中掠过这一念头，随后，他又将这一问题丢在一边。 没什么可不可信的。 从理性的最大推断来看，方案二才是最优答案，里亚既然已经得到了伏行混沌的祷告词，那么便会不计代价地向祂发出祷告。 这是丢失便不会再复得的机会。 “没想到我也会有一天说出不计代价这种话……”里亚叹息一声，伸出手来任凭皮肤破裂，鲜血从中流落徐徐流淌至石阵中央。 “但这是人类为数不多的救赎了。” 那些石头在接触到他的血液时，竟在瞬间裂开无数眼瞳，而后被染上一层层渐变的黑红。 地面开始变得残破，灰黑色的霉斑自鲜血中心向外扩散。 “亿万疯狂与失序的源头， 蠕行的混沌主宰， 恶作剧之主。 您是自无上崇高衍生的奇迹， 您是起源的游戏， 您是至暗囚笼， 您是吹笛人， 您是嘶吼也是欢笑，是人性也是神性体现的无穷高。” “伟大的伏行混沌，伟大的奈亚拉托提普，您盲目的追随者向您发出祈祷。” 里亚身体内的血液流失过度，显得他此时的脸色都苍白无比：“我祈求觐见您，向您提问过去现在与未来。” “我的过去在何处，我们现在该如何做才能与灾星抗衡，人类文明未来的生存希望又该在何方？” 三个问题被问出口，里亚发现那片阵法毫无动静，于是又看向自己已经停止出血的那条手臂，直接扯断了自己的左手丢了上去。 “我渴求得到答案，为此不惜一切。” 见阵法还是没有反应，里亚脑海中掠过一丝疑惑。 他的影子里窜出触手，又硬生生地缠住他，帮助他将那条右手扯断放入阵法中。 “还是没有反应？” 里亚与触手上裂开的眼睛对视，它们像是明白了里亚的意愿般朝着他眼眶的位置刺去。小說中文網 里亚的本意是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放在一边，自己走进阵法中间，不过就当他打算这样做时，地上的阵法忽地在瞬间吸收了所有的血液爆发令人心悸的昏光。 数不胜数的低语声和狂笑声一齐涌入里亚的脑海，里亚看到那片阵法的图案自发变得越发繁杂，面积也在不断扩大。 最终，它延伸到里亚脚下，直至将他包裹在内完整地拖入阵法中。 这一刻，虚无中出现愉悦且满足的笑声。 【不惜一切？这可是你说的】 【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作为代价就由你……来替我完善接下来的剧本】 …… 【剧本第二幕】 【导演/编剧/舞台设计/灯光：奈亚拉托提普】 【主演：？？？（里亚.克尔查饰）】 【友情出演：？？？】 【赞助商：？？？】 【本剧本由？？？倾情赞助】 【孩子咳嗽老不好，怎么办呢，多半是废了，来接纳？？？的赐福，丢掉废物孩子孕育优质子嗣，只有强者才配做我的孩子！】 广告费五百颗行星一条，记得删掉括号 …… 【开拍！】 …… 里亚是被一阵窃窃私语声吵醒的，等他睁开眼睛后，入目之处已经变成了完全黑白的场景。 身边是一片类似于巨大剧院的地方，他待在舞台正中央，被笼子关着，笼子上罩有半透明的黑色布料，布料上画满了金黄色的眼睛。 而在笼子外，堆满了盒子。 里亚大致将这些场景观察完毕，而后打算使用能力摧毁关押自己的囚笼，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使不上力气。 因为就在他打算动弹时，四周的那些盒子顿时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掀开，一只只黑毛白眼的兔子在他的耳边吵个不停。 它们中的一只蹦蹦跳跳地离开盒子，跑到里亚面前盯着他，随后当着里亚的面变成了镜子。 而里亚也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也变成了一只兔子。 但这只兔子是彩色的，面部与身体上皆被涂满了油彩，鼻子上戴有一颗鲜红小番茄，就连头上也戴有红绿白三色交叉的高顶小丑帽。 “你快乐吗？” 面前的那面镜子问他，镜子中的影像摘掉帽子蹦蹦跳跳，简直就像默剧演员一样滑稽，但这是里亚从未做出的动作。 “我为什么要快乐？放我出去。” 里亚皱起眉头，没有人能在自己被关着时还能笑出声，除非这个人有精神问题或者特殊癖好。 台下作为观众的兔子们都在笑，里亚能清楚听到它们的欢笑声，似乎只要自己被关着，它们就能感到十足欢乐。 “你看！”面前的镜像指向四周，“大家都很快乐，为什么只有你不快乐。” “因为我被关着。” “为什么你总是闷闷不乐，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快乐，告诉我们吧，我们想让你快乐。” “因为我被关着，把我放出去。” “啊，真是让兔子难猜，为什么你就不快乐呢，你这只兔子也太难搞了。” 镜像完全对里亚的话置若罔闻，里亚身上的兔毛有些炸开：“把我放出去。” 镜像不说话了，它指了指四周的黑兔：“你们去逗笑他。” 于是那些黑兔开始不断给里亚讲笑话，做鬼脸，试图取悦他，但里亚完全不觉得有哪里好笑，他就看着它们在那里做出各种各样滑稽的动作，变化出烟花与枪火对着同伴乱轰。 最可怕的是，这些黑兔子边做动作还边问他有没有意思，好不好笑。 里亚很想回答它们等他出去的第一时间就把它们给撕成渣，但他的这些话只会被黑兔们置若罔闻。 于是逼不得已，里亚笑了起来：“好笑。” “你在撒谎！！！” 黑兔们听到他这样的话，顿时将连压向牢笼，那些利爪用力到几乎要将笼子上的黑布撕裂。 “快乐是很重要的东西，适当的混沌给人愉悦，而极致的混沌则是神的欢宴，你缺失了这样的欢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那些兔子夺走了你的一切。” 黑兔们指着观众席上充满欢乐的白兔们。 “我们看出来了，先生，你是个缺少乐趣的兔子，你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在它们看来，里亚就像一位无趣的投资人或者观众始终在看着无趣的表演，任凭演员如何努力都无法取悦他分毫，演员们和编剧们看着这一切也会心情不好。 没谁会喜欢给机械表演，就算要演，那也最好是个能捧场的智能机械。 “很遗憾我们无法给你自由，但是——啊，我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然你不喜欢这牢笼，那就假装它不存在，你来成为演员与观众之一怎么样？” 第570章 收容失效 “千万份快乐总高于一份快乐。” “假装不存在？” 就当里亚还在疑惑它们话语中的含义时，困于他四周的牢笼凭空不见。 但里亚看出原本带有眼睛图案的黑布并非消失，它们仍旧存在，并于此时将整个剧场的墙壁替换。 现在，整个剧场到处都挂满了眼睛，这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图案上方的瞳孔转动，无论里亚走到哪里都紧紧跟随着他。 “现在大家都来笼子里陪你了。” 那些黑兔笑嘻嘻：“你不喜欢原本的笼子，那我们就为你准备更大的笼子……” “你现在应该变得快乐了吧，不要再想着离开牢笼了。” 里亚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分离，变成不同的模样，很快，舞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由他分裂而成的兔子。 黑兔们笑嘻嘻地将其中一大群兔子赶往台下，只留寥寥无几还在台上。 而随着那些兔子进入观众席，观众席上的兔子们变得惊慌，被分裂而出的兔子也变得高兴起来。 “我们既是演员，也是观众。”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黑兔们拉着舞台上的小丑兔随乐声跳起癫狂而迤逦的舞步。 “我们说，要有混乱，要让剧本足够有趣。” “我们说，你将永远不能离开牢笼。” “你永远不得离开牢笼，作为代价，我们会将你永恒看守，成为你最佳的玩伴，最佳的朋友，为你编制最佳的游戏——” “朋友，永远留在这里吧。” …… 此时此刻，远在恩得勒斯克兰贝亚的秩序协会总部，负责研究里亚那条手臂的研究人员们面对着嘈乱的数据波动，纷纷发出惊呼。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博士，博士您快来看啊！” 研究人员们呼唤四处呼唤着杰克博士，杰克博士好不容易在连续工作三天后趴在床铺上眯一会儿，下一秒，“砰”地一声，他的休息室门被人踹开，两名身高体壮的研究员拖起他就向外“咚咚咚”地狂奔。 “你们干什么！我的鞋！我还没穿鞋！” “你们就这么对待患有嵌甲和甲沟炎的中年人？我其实还有脚气！痔疮，我的痔疮犯了！” 杰克博士胡言乱语地大喊着，但无人理会他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他们直接将其架到了研究装置的前面将其脸怼向屏幕。 杰克博士上一秒还在惺松着睡眼，下一秒就险些被屏幕上的绿光闪瞎了眼珠子。 “我眼镜呢！？” “在这里，博士。” 有人专门给博士送来了眼镜，而杰克博士也在接过眼镜的第一时间向着屏幕看去。 “砰！！！” 他的瞳孔在极短的时间内收缩，眼白迅速被血丝填充，甚至因为一时间的震惊大脑充血，险些重新栽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呢！？” …… A-351收容室，娜西尔刚刚结束了对导师生理活动状态的检测。 此时的导师仍旧维持着神话生物的姿态陷入沉睡，被高达数十层的超凡屏障加以封锁收容，目前该神话生物体征一切正常，短期内没有苏醒的可能。 “看起来我的工作终于可以难得地轻松一阵子了。” 娜西尔手捧着记录册，刚刚离开收容室将门关闭，便看到一名研究员慌慌张张地冲到自己面前。 “博士，不好了博士，出大问题了！” “怎么，杰克博士又把厕所拉堵了？” “不是，不是！”研究员疯狂摇头，“是有关之前大检察官留下的那条手臂，我们的数据检测出现问题，上面检测出大检察官他……他……” “你慢点说。” 娜西尔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大检察官，我记得他好像是叫……里亚.克尔查？” “对对，就是他。” “轰！！！！！！” 当这个名字被念出之时，娜西尔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阵不可忽视的剧烈震动，玻璃般的碎裂声，众研究员的嘶喊声与庞然大物猛然落地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这一刻，娜西尔浑身僵硬地回头，便看到身后本应封闭的门被人缓缓打开，一头银白长发的导师面色冷得可怕地出现在门后，阴森宛如厉鬼。 “……” “……” “嘶……” 场面一度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继续说。” 伊凡德单手扶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名研究员：“里亚怎么了？” …… 克罗伊是秩序协会里的一个小研究员。 当初他第一次进入协会成为调查员时，便发现这一行业的死亡率简直高到可怕。 与他一同入职的十个同事不过一星期便死了五个疯了两个，当机立断地，克罗伊决定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他向上申请研究员考核，这段时间的克罗伊疯狂读书和了解各类超凡物品超凡生物超凡等级，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一个掰成十个用。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上岸了。 他考上了研究员，今天是他当研究员的第一天，他也接到了自己成为研究员后的第一个任务，去给知性又温婉的娜西尔博士传个消息。 这消息十分紧急，克罗伊不断在脑海中重复自己要传递的内容，生怕有遗漏，当然，他也很想给博士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他能在成为研究员的第一天干的第一个工作内容就是能和博士级别的大美人接触，这简直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象的事！ 他就知道知识能够改变命运。 直到一分钟前，克罗伊仍旧相信着知识改变命运这件事。 可一分钟后，他刚刚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娜西尔博士，还没有同其说上几句话—— 天使……半神级别的收容物就这么收容失效了。 这位代号“导师”的收容物当着他的面硬生生将收容房间的门打开，原本坚固的门和门后不计其数的屏障与禁锢装置对祂而言就如同纸糊一般。 克罗伊看到祂在盯着自己，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可能马上要死了。 这破协会三天两头发生收容失效，人类一败涂地得彻底，无论是调查员还是研究员，他们的处境都是不安全的。 区别就是死得快点或者亦或者死得慢点而已。 协会里存在一头半神级别的收容物，他也有所耳闻，只是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他——” 克罗伊的大腿颤抖，在伊凡德的目光中根本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伊凡德见此，也没有与他多废话，而是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脑袋。 “不要杀他。”娜西尔看向伊凡德，伊凡德闻言也没有过多动作，只是瞳孔缓缓转动，挤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 “原来在你们的眼中，我是这种人。” “您的人格融合还不完善，这样强制取得身体控制权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极大损伤。” 娜西尔言简意赅，但谁料伊凡德根本不在乎：“我不需要这假惺惺的关怀。” 克罗伊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死死钳制住，他感觉到自己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信息正在被抽取，整片记忆皆失去了隐私，成为了任凭对面的男人翻阅的书籍。 而后，克罗伊看到面前的男人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他松开手，也没有杀人，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便向着存放里亚手臂的那座实验室赶去。尛說Φ紋網 克罗伊慌里慌张：“不好了博士，导师收容失效了，他现在要杀了我们协会的所有人。” “闭嘴。” 娜西尔忍不住揉了揉眉头，抬眼看向上方的警报装置：“为什么这些都没有反应？我们真的奈何不了半神吗？” “那我们现在应该通知……” “不需要，导师没有杀你，就说明祂现在还没有处于狂暴状态，我们去跟着祂，也许祂只是在担心大检察官。” “可是，可是——” 克罗伊的声音越发颤抖：“那才是我们最应该担心的部分啊。” 他们说着说着，发现导师已经走远，便快步跟了上去，途中实在打不开的门伊凡德会用暴力拆除，需要语音解锁亦或者基因解锁的地方会模仿出各式各样的语音和基因。 后方的二人就这样一路胆战心惊地跟着，他们发现在这期间导师竟然没有触及任何警报装置，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吱——” 终于到了最后一扇门，金属门的右侧存在一部身份验证机，伊凡德只是站在那里，它便射出一条绿光将其扫描完整。 【身份验证中……身份验证失败……身份验证失败……重新验证……身份验证失败】 【检测到不明敌人】 【攻……】 验证机的“攻击”还未彻底脱口，伊凡德便伸出手来轻轻敲了敲它的表面。 下一秒，验证机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身份验证成功，欢迎您！伟大的导师！】 门开了。 实验室内部众多仪器运转时产出的光立刻将门前的地面以及伊凡德本人铺上了一层绿色调，巨大的齿轮相互周转，支撑着养分在培养容器中的流转。 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中，里亚的手臂安静地待在溶液中间。 它的表面被插上了数百条细软管，凭借肉眼，人们也可以最直观地观测到该手臂的断口处时不时有灰黑色的触手仿照铁线虫那般蠕动。 一只只金黄色的眼睛出现在手臂表层，随着人员的走动而旋转，像是存在自我意识一般。 当伊凡德出现在那些眼睛的视野中时，金黄色的眼睛们便将注意转移到了祂的身上，看着他向自己的方向移动，最终彻底暴露在数百只金瞳的视野中。 一群研究员目瞪口呆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伊凡德，就当他们之中有人将导师认出，就要呐喊时，娜西尔与克罗伊匆匆赶到，杰克也连忙给了那名不会看时机胡乱发出噪音的人一肘。 开玩笑，现在大喊大叫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吗？ “导师先生，不知您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杰克强行欢笑地迎了上去，而伊凡德也在这时看向他：“我听说你们取得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研究成果。” “是这样没错，但这发现可称不上有意思，它很有可能关乎着人类未来的命运走向。” “人类未来，命运走向？” 伊凡德忽地笑起来，这笑声让全实验室的研究员内心发寒，几乎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 “当着我的面把你们的发现重新复述一遍如何，杰克博士。 当然，我不建议你们对我撒谎，毕竟如果我要得知一些信息，完全可以采用更极端的，把你们所有人直接变成白痴的手段强行提取全部记忆，懂了吗？” “懂了，我懂了。” 杰克的身体僵硬，但他还是一步步走到那收纳手臂的容器前，拿起边台处的一份档案。 面对着一尊半神，即便是心脏跳成了狂窜的马蜂，杰克的声音仍旧平稳，如同在追忆：“在声明这件事之前，我们不得不提起协会中一份被封存，封存等级为S的档案。 0148事件档案。 在那个事件中，我们的调查员接收到一份来自沙漠国度巴克利的求救信，涉及到的生物为信仰原初神祇（阿撒托斯）化身（撒达.赫格拉）的生物，夏盖妖虫。 这些虫子相当稀有，据说在过去它们的数量繁多，自故乡被灾星毁灭而后降临在巴克利，而后便试图与原初的化身沟通甚至加以召唤。 可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召唤仪式被中断，它们的族群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你能直接说重点吗？”伊凡德蹙起眉头。 “当然，当然。” 杰克继续说道：“我们的驻巴克利调查员去往目的地调查的时候，便看到了报案人所说的夏盖妖虫，它只有一只，但状态却明显出现了异常。” “怎么说呢，它没有生命特征却仍然在活动，浑身上下都布满了灰黑色的触手，没有理性、没有智慧，无差别攻击靠近自己的所有活物。 甚至靠近它的生命都会在一瞬间失忆，变得宛如新生儿满地乱爬，最终被它杀死。” 杰克说到这里时，见导师没有打断自己而是陷入了思索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继续向下讲述。 第571章 【自我】的代价 “我们的调查员花费了大代价消除了它所有的活动特征并将其带回，最终发现造成该超凡生物呈【僵尸】状态的主因是其腹部的一小块微不可查的肉团。” “经研究，该肉团来自于它们曾经的召唤仪式召唤出的产物，那位原初的化身。” “而现在，我们不得不阐述一个可怕的事实，先生。”杰克博士的面色越发压抑，他也在这时抬头，看向了被浸泡在溶液中似乎还具有生命特征的手臂。 那就是…… “从夏盖妖虫体内取出的肉团基因，与我们从这条手臂中提取的基因吻合度高达99.99%，甚至更高。” “我想我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曾经是个完全的人类。”伊凡德像是在验证般，开口说道。 “是的，当然！这一点毋庸置疑。” 杰克放下手中的档案，面上的表情越发严肃：“可现在不再是了。” “那具躯体原本是人类，其中蕴藏的灵魂也是人类，可后来降临的灵魂逐步将那躯体侵蚀，最终完全替代，蜕变于神话生物的基因。”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本着科学的严谨性我还是要将这些说出口，伊凡德先生。 您是否考虑过自己的学生自死而复生后，占据他身体的人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神话生物的意识，只是祂自己从不清楚这件事？” “而这神话生物之所以被选中拥有原初的神格并能发挥其中力量，也只是因为那本来就是祂的东西。” 说到这里，杰克博士的语气已经开始颤抖：“祂是外神，是人类的敌人。” “而且不单单是人类，原初，也是人和神祇共同的……” “砰！！！” 当其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原本还安静地待在原地的伊凡德眼神骤然一凌，祂的身影飞快地扑向杰克，而后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将其摁在墙上，甚至不需要用力，他就能将这个人轻易杀死。 “咳咳咳……” 杰克博士咳嗽个不停，伊凡德的目光近乎狠戾：“再让我从你们里面任何一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的措辞，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 “即便是如此我也要说——”杰克博士的眼镜从面部掉落，头发凌乱属实是狼狈至极，“祂不是您的学生，您真正的学生已经不在了！” “你很有勇气和魄力嘛——” “是啊，他不在了，那又如何？”伊凡德声音喑哑地反问。 祂一直都清楚里亚内里的灵魂早就和原先不同，原本的里亚早已死亡，但伊凡德在与其接触后，还是选择将他们两个视为同一个人看待。 这两个人的性格很像，而且，现在的里亚或许是过去的那个里亚所留下来的惟一“遗物”了。 “他愿意信任你们，将自己的手臂交出是因为他想要站在人类的一方，如果连你们也背叛了他，他还能去信任谁？” “我希望你们能在这时候用你们的生锈的废物脑子好好思考思考。 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和你们好好交流，是因为里亚把你们视为盟友，可一旦你们选择与他为敌，我会瞬间解开这里所有收容物的封锁杀了你们所有人。 任何人都可以选择背弃他，但我不会背弃，我永远无条件地支持和信任他，无论他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 所以懂了吗蠢货们。 在我还留在秩序协会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然后不断祈祷他还在乎你们的死活。” 伊凡德说完这些，就像丢弃垃圾一般将杰克博士甩在一边，自行回到了原本收容自己的房间，而后又自行将屏障复原在其中变化为神话生物的姿态安眠。 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祂走了，余下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杰克博士捂着自己的脖颈从地上站起身来，扶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仪器咳嗽个不停。 “你觉得这是我们能插手的事吗？祂们邪神的事还是交给祂们自己解决，我们只负责做好科学家的本职工作就好。” “但既然被我们发现了那位的真实身份，灾星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祂想要唤醒原初，现在灾星的部分神力隐藏在原初意识的体内，这危险程度简直不亚于向火药桶旁边放火。” 杰克博士与娜西尔博士对视一眼，皆读懂了对方目光中的情绪。 “加大对神力的监视力度，有什么新的动静第一时间向上汇报。” “是！长官！！！” …… 里亚仍旧被一堆兔子围拢在大剧院中。 其中很多兔子是他，却也不是他，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切割成了很多份，每一份都有了自己的个性。 也许奈亚拉托提普想要让自己看到的不只是兔子那么简单，祂在借助兔子讲述别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和自己息息相关。 他耐心地看着，发现这些兔子在和自己分裂出去的兔子接触的过程中，逐渐分成了三派。 亲近派，中立派，以及反对派。 亲近派想要让他永远留在剧院中，中立派负责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反对派中也出现了两路极端分子。 一是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二是否认现在被分裂的兔子，想要原本那只完整的兔子重新回归。 但无论是哪一方，它们赞美他，但同时又深深地畏惧他。 【你看懂我们表演的是什么内容了吗，朋友】 旁白再度向里亚发问，还不等里亚回答，它便清空了一切的场景与演员，开始向里亚讲述一个对他而言十分极端的故事。 也是在这时候，四方的黑暗中有黄金色的眼瞳剧烈地一闪而过，但旁白却将其视而不见。 【你应该清楚了宇宙中存在一种规则，旧的事物会不断被新事物取代，万物更迭交替，在这个过程中，连神也无法得到永恒】 【而促成这一切的就是掌管宇宙规则的主宰者，祂比群星更久远，比永恒更崇高，祂即是万物的尺度，万物的天秤】 说到这里，旁白的声音中透露出一分骄傲。 【祂是我的父，我的朋友，我的创造者，被人们称之为盲目痴愚之神、原初之神的造物主】 【于整片宇宙，祂也是最能理解我的意志最纵容我，最愿意为了我创造出更多混沌来任凭我取乐的神】 里亚听出奈亚拉托提普在追忆之时的语气愈发怪异和眷恋。 【祂创造出了无名之雾，创造出了三大支柱，而其中的两大支柱相互结合诞下亵渎之双子，双子又衍生万物】 【祂是名副其实的造物主，是我们绝对拥护的主宰者，但在涉及规则上，祂又冷漠没有丝毫人性，为了新宇宙的建立可以在上瞬间抹除自己的造物重新扶持，重新创造出一模一样的、更为年轻的事物】 【对祂而言，宇宙中除了祂自身都是可以被摒弃，被置换的】 【于是不愿逝去的旧神针对原初的神战就这么爆发了】 在奈亚拉托提普简短的讲述间，里亚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神与神之间的血战，从爱戴拥护到彼此间反目成仇，三个派别展开了无止无休的。 至于神战的结果？显而易见。 阿撒托斯带着阴森而浓烈的憎恶拖旧神们陷入长眠，祂开始在梦境中扶持新神，但碍于旧神们的阻拦，想要成为新神简直难如登天。 为了防止原初苏醒将一切都泯灭，奈亚拉托提普的灵魂自发为其铸就了绝对漆黑的宫殿，祂们吹奏着长笛在那宫殿四周环绕，带给原初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至于原初为什么会变得盲目痴愚，全都是因为奈亚拉托提普借助自身权柄将祂的意识尽数分裂，投往宇宙中无数个世界。 祂被封存起来的身躯便成为了一具空壳。 其中的亲近派在努力稳定其分离的意识，让其对各个世界产生归属感，中立派在监视。 至于反对派，他们仍旧怀揣着杀死原初亦或者扶持新的“原初”的方法，让自身彻底得到不受束缚永恒。 而反对派中的极端份子，大抵指的就是格赫罗斯这一种绝对拥护原初，费尽心力想要祂的意识全部回归或者消亡，然后抹杀宇宙中所有旧神（不包括祂自己）的用心险恶的外神。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的朋友，为了稳定住你的意识我究竟花费了多大心血，我甚至为了防止你觉得世界无聊而投下了不计其数的分身，也希望这些玩具你还玩得开心】 【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不喜欢就杀了他们，喜欢就可以留下】 “……” 里亚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现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良久后，里亚听到自己的语气微微颤抖，简直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是你想要知道的啊，朋友，你想要得知自我，而这就是你的自我】 奈亚拉托提普的声音十分愉悦，似乎祂已经为这一天的到来准备很久了。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所谓的真相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诅咒吗？】 【你所存在的所谓家园都是由梦境编制而成，它们都是虚构的，说不定就连你现在的处境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祂的笑声越来越大。 【是不是很有意思，朋友，既然你对我说出不计代价这种话，那么我的愿望就是邀请你来参与我的新剧本——以世界为舞台的剧本】 【你的身份会被泄露，你会看到世人对你恐惧的神情，你会体会到与世为敌孤苦无依的感觉，你终将承受孤独，待在虚伪的梦境中发现自己对任何事物都无可奈何】 【最终，你的选择只有两种】 【接受末日的命运，让自己的意识消亡，亦或者清醒过来重回原初神座】 【无论是那条路，我这位尽心尽责的编剧都早已为你规划好了路线，我和那些神不同，我不在乎世界与自身的命运，我只想让自己快活】 【这就是我诞生的意义，也是“你”纵容的结果】 【你会喜欢吧，毕竟，你可是最溺爱我的啊】 无数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亲昵而黏腻地将里亚缠绕，犹如命运的织网囚住了一只可怜的飞蛾。 它们带有些许颗粒的体表在里亚的身体表面滑动，桎梏他的四肢缠绕他的手臂与手指，它们欢快地摆动起来，邀请身边的青年跳一支不容被拒绝的舞蹈。 在其中里亚只体会到了伏行混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至极点的扭曲控制欲。 【我用分离你的意识的方法稳住了那些旧神，让祂们觉得自己可以过一段清净又安稳的时光，但另一方面，我瞒着所有神重新收集起你的意识塞回神格中，等待着你重新回归的那一天】 【我的主，我的父，相信我，一切都是我对您最好的编排】 【既然苏醒是您的愿望，我们可以用更精彩的手法将其呈现】 【对了，您还喜欢我为您吹奏的笛子吗？】 一条触手缓缓蜷曲，将里亚的眼睛遮蔽。 【现在我们再吹一曲怎么样？】 万事万物皆是其安排下的剧本，成为棋子供其取乐，就连那些不断挣扎的分身们，也被祂轻飘飘地称之为“随意可弃的玩具”。 祂把世界当成一场游戏。 在那些触手如同摆弄傀儡一般缠着里亚跳舞时，四方黑暗处的金色眼睛愈发明显。 嘈杂的笛乐声响起。 而金黄的眼瞳们也在疯狂地转动着自身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瞳孔飞快收缩又扩散，眼神中的杀意与嫉恨简直浓烈到足以实质化。 “我是……假的。” 他的过去是假的。 “我不是人类……” 他是原初被分裂的意识之一，如今被聚合的意识中只有他活了下来。 那只能说明，现在的他完全能代表真正的原初。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如果说自己是原初的意识，那么他曾经做的每一场梦都可以代表真实的世界，他是真的在其中杀死了自己的“父母”无数次。 也是自己在一步步将自己的后路扯断，把自己逼上绝路。 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第572章 千分之一面 史瓦尔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哪里，无论他走到何处都紧随其身，也是因为原初与无名之雾之间确确实实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对了，对啊，它是原初的造物，会眷顾里亚也是理所应当。 按照这段关系来讲，无名之雾奈奥格.索希普甚至还能称得上是伏行浑沌奈亚拉托提普的兄弟。 或许是祂早就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对里亚如此地患得患失。 奈亚拉托提普的灵魂负责看守原初本体，而奈奥格.索希普的分身则充当起看守原初神格的职责。 原初所代表的模因是【白痴】，那就是说，主模因为白痴的超凡者想要登临半神，也需要经过里亚这一关，但成就模因零就变成了痴心妄想。 超凡者们根本没多少可能成神，他们的路早已被诸神垄断。 原本的里亚同样存在着这样的烦恼，但现在他的烦恼通通没有了。 但是有了更新更大的麻烦。 “你应该清楚，我们拒绝了那份方案。” 在无数只昏暗的人影拥簇在里亚身旁，就要吹响天笛为他奏乐时，里亚伸出手来抓住了遮挡自己眼睛的那条触手。 “我不会成为原初。” 随后，他强硬又不容置疑地将它抓开，重新恢复了视野。 “我答应过它不会让自己置于那种盲目痴愚的境地。” 【答应过……它？】 奈亚拉托提普若有所思。 【“它”是指无名之雾的分身？】 祂没有唤出那个真名，而是代指其尊名名讳，此时此刻四周金黄眼瞳的光芒色泽更加醒目。 那寥寥几笔“我反对”还像钉子一般刺在奈亚拉托提普的心头。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未知的目光投向四面八方的眼瞳。 【无名之雾，你想和我作对吗？】 【我应该清楚地警告过你，做好你本职规则内的事，禁止来干涉我的剧本】 “这和它无关。” 里亚抓握触手的手猛地收拢，竟在瞬间将那条触手捏碎成灰烬。 这点倒是让奈亚拉托提普微微另眼相看，毕竟按照祂的想法，里亚现在应该发挥不出足以抵抗自己的能力才对。 “无关我的身份，我只将自己视为一个人类，而人类的命运就是对抗外神，抵御群星换取生存空间。” “我向你发起了祷告，既然你和我交易，应该清楚我们的交易还未结束，你要协助我找到光耀旭日换取晋升机会才是最紧要的事，为了对抗灾星，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奈亚拉托提普像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笑话。 【你在阻止灾星将“你”唤醒，简直愚蠢，简直可笑！】 【你在得知了这些后还想要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只是人类！！？那站在外神的角度来想，你又会做些什么！？】 “外神的角度……” 里亚闭上眼睛，随后轻轻抬起眼皮，语气是说不出的诡谲和冰冷。 “站在外神的角度，我是原初的造物主，是一个灵魂从绝对意义上高于一切的生灵，是独立的个体。” “没有谁有这个资格将我摆布和作为傀儡，哪怕是你，奈亚拉托提普，向你祷告只是做个流程，并非我承认你的地位高于了我。 你的剧本我不感兴趣，相反，我的命令你应该无条件服从。 我虽然不了解曾经的我的个性，但按照现在的我来评判—— 我顺着你的的前提是：你只能去按照我的心意发展，你以为的纵容只不过是一切恰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何尝不是强买强卖贸易的真谛呢，这就是资本，给出一些甜头就能让下属当牛做马，乐此不疲。” 【……】 【你果然从未有过人性】 “所以我才要学习啊，从过去到现在都是我学习人性……学习人的的过程，我学得像吗？” 这一刻，里亚忽地黯淡地笑起来，他的身体化作一团无形的雾霭从触手和幽暗吹奏者人影的禁锢中消散。 他的目的达到了。 “感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告诉我真相，这些东西我很喜欢，记得把我剩下的报酬都送过来。 我不接受你的剧本，但是我这里有一份新的，你或许可以来参观甚至来参演它——” “勇者将干翻恶龙（灾星），营救公主（光耀旭日），这个题材还喜欢吗？ 来和我一起演绎它吧，朋友，就当我在邀请你玩耍……偶尔去当当正面角色也不错。” 里亚的身影就这样如同快速升华的干冰般消失不见，随之而去的是四方愈发黯淡直至消失的眼睛们。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持笛的吹奏之影在原地僵硬了许久，这才忍不住攥着手中的乐器开始狂笑，它们最开始的笑声十分阴郁和嘶哑，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十足尖锐，充斥整片空间的狂欢。 【阿撒托斯……阿撒托斯！】 【太让我意外了，他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反客为主，堂而皇之地邀请我参加祂的剧本】 【真是疯子，疯子，第一次有人敢和我说这样的话】 人偶对操纵者说，你只是一味安排剧本看着我们玩有什么意思，我们可以一起当人偶，一起找乐子。 奈亚拉托提普觉得十分可笑，祂忍不住地愤怒、暴躁，但在那些情绪中，又潜藏着几分欢欣和雀跃。 最终，一切喧嚣归于寂静。 漫无边际的黑暗之地，一句晦涩不清的呢喃徒然掠过，如风而去。 【好啊】 好啊。 祂承认祂被煽动了。 …… 里亚醒了，面前仍旧是一片漆黑，“一分钟”的时间仍未结束。 他浑身酸痛地活动了一番手脚，听到它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才发觉无面之神的面具居然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早上好，我崇高又俊美、人见人爱的父亲，您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一会儿吗？”wＷＷ.xszＷω㈧.йêt 里亚听到那面具突然开始说话，一时间险些没把它直接扔了，好在是它自己的求生欲保住了自己一命。 “不要扔我，我只是一个易碎的神秘物品！” “你在叫谁父亲？”里亚质问它，自己明明无论从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结过婚，怎么一个两个都显得自己好像老当益壮了一样。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确年纪很大了。 里亚将那片面具从脸上扯下，放在手里，这才发现它的模样已经发生改变，原本的“无面”也多出了一张嘴，嘴巴就像被血涂出一般，是完全的鲜红。 “有点恶心。” 里亚的审美早已被扭曲，嘴巴并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说着他就打算摔了它。 “住手！手下留面具！我有利用价值，我是伏行混沌大人特意留下来帮助您排忧解难的道具，我可以解答如何对抗灾星，我体内还储存着伏行混沌大人的神力，您不能就这样毁了我！” “啪！！！” “啊！！！” 它话音还没落，里亚便毫不留情地将它甩在了地上。 结果这一下居然没砸坏，不仅没砸坏，面具还人性化地发出了惨叫声。 这下里亚只能重新把它捡起来，并肯定了这东西的质量。 “质量不错。” “那当然，我的硬度与碳60平分秋色，但仍然属于易碎品，顺便提一嘴……父亲，您刚刚砸得我好爽啊。” “再来砸我吧，用力摔我。” 里亚：“……？” 这还是个 他感觉自己的嘴角在微微抽搐，当即要求这个面具换一种称呼，只要不是父亲什么都可以。 最终在里亚的强烈要求下这面具总算把对里亚的称谓从“父亲”改成了“先生”。 无面面具的改变大概也意味着伏行混沌间接承认了里亚的作风，并愿意在格赫罗斯消亡之前协助他。 尽管里亚觉得小史瓦尔好像不是很喜欢它。 好吧，不是好像。 小史瓦尔根本不喜欢它。 据面具自我介绍，它的名字是“千分之一面”，是伏行混沌其中一个造物人格的具象化。 它拥有绝对的智慧与引导力，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事，佩戴它即可在短时间内共享伏行混沌的神力。 但凡物皆有副作用，这东西的副作用就是它很容易感到孤独和没有安全感，喜欢喋喋不休，如果在一天内没有被回应就会自己默默破碎然后死亡。 “怎么听上去这么凄惨。” 面具在里亚心中的印象已经从一个变为一个凄惨又忧郁的 “您知道吗，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和爷爷一起长大，爷爷承包了一片茶园，我负责给爷爷卖茶叶。 可是我的爷爷却生病了，家里一切的重担积压在我自己身上，为了帮助我的爷爷，您愿意买……” “不愿意。”里亚听到它开始讲一些老到不能再老的段子当即打断了它的发言。 他不打算再与它废话，而是开始询问它那些有关光耀旭日的重点问题。 比如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要去救光耀旭日有多大可能成功，又需要寻找哪些帮手，提前做哪些准备。 “救光耀旭日？” 千分之一面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正经，可当里亚问到它这些重点时，它还是很快给出了答复。 “是我想的那个光耀旭日吗？” “先生，要营救光耀旭日至少也要晋升成模因一的水平，但是晋升模因一就必须要光耀旭日的许可。” “那不就成为了一个死循环？”里亚微微皱起眉头。 “不不不，这怎么会是个死循环呢？大多数人的思维只能想到必须救光耀旭日，如果救不了祂祂便只能等死。 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祂可是一名掌管整个太阳系代表元素为火的外神啊。” 面具的嘴角越发上扬。 “不要小看了光耀旭日，于灾星侵蚀祂的同时，祂亦在反侵蚀着灾星本身，光耀旭日维持着太阳星系的平衡，既然星系还在平稳运转，便说明祂并无大碍。” 里亚先生，如果您想要接触真正的光耀旭日，我们完全可以设法避开格赫罗斯的探查，集合天启四骑士的权柄以此为敲门砖前往祂的精神国度。 光耀旭日对下属一向体贴，当祂察觉到下属的气息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无论愿不愿意都会选择见您一面。 而这时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向祂发出祈祷并说明情况，杀了祂座下原本的天使成为祂座下模因一的天使。” “但你刚刚也说了光耀旭日对下属一向不错，祂会这么容易同意我杀死祂的天使吗？” “祂别无选择，那些天使既然认错了自己日日夜夜追随的主宰并被其污染，只能说明祂们都是一群废物。 光耀旭日只能信任您，您也是祂逃离灾星掌控的唯一机会，这将是一场相互利用的局，所有人都是利用别人又被别人利用的一方。” 但面见真神并非一件易事，光耀旭日阁下本体和意识皆被灾星束缚，寻常的祷告只会被灾星所接受，除非祂主动躲开灾星的监视寻找着您投下目光。 但这对于如今祂的身体状况来看，明显是不切实际的。 您需要一些特殊的吸引手段。” “什么手段？” “呵呵呵，里亚先生，您知道苦修吗？” “苦修……” 里亚当然知道苦修是什么，在前世某些国家中的一些教徒便行与祷告截然不同的苦修之法，指教徒舍弃诸如好衣、三餐、多眠等世间贪欲，精进办道，修行无我的中道。 这种修炼方式的底层逻辑是通过屏蔽与世俗的连接，减少追求真理过程中的干扰，专心借助身体和宇宙的连接来洞察真理。 通常包括严格的身体和精神训练，如长时间的坐禅、冥想等。 “你认为凭借这些可以联系到真正的光耀旭日？” “当然不一定，但这样做的概率可比普通祷告联系到祂的概率大得多，先生。” 虔诚的苦修带来的威力不可小觑。 第573章 你不是这里唯一的天使 千分之一面向里亚举例某个国度的苦修人士从三岁起就把右手举过头顶举了整整五十年，就为了求神瞥视自己一眼实现自己的愿望。 “需要我把右手举过头顶举五十年？” 里亚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按理来说这样做也不是不行，但他等不了那么久。 对于这个主意，千分之一面当然同样将其否决。 它的嘴角上扬幅度越来越大，颜色也越发鲜艳。小說中文網 “我们不需要那样做，先生。” “既然之前有成功的案例，那就说明在世界上已经有无数人开始效仿那份案例，向着各自的神发出苦修。 可他们根本不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只是一个个视他们为蝼蚁的刽子手，就连极其偶然的回应也只不过是被苦修之力吵得烦躁，为了稳定信仰的源头逼不得已的出手。” 鲜红的色采已经开始隐隐发光，表层渗出像血一般的黏液。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信仰全部替换，让他们所信奉的神通通变换为光耀旭日本身，让他们全身心投入苦修脑海里除了太阳就再也容不下别物。” “而后，我们将窃取他们的劳动成果——” “将苦修之力汇聚至光耀旭日。” “听上去不错。” 里亚给出了赞许，随后拿着面具开始发问：“但为什么我们要做的是正义的事情听上去却一股反派味？” “啊，父亲，不需要在意那些细节，有些事只有充满背德感做起来才更有动力。” 它又开始胡乱称呼了，里亚懒得再纠正它，只是觉得既然面具会说话，而且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利用到它的机会很多，不妨先给它起一个新名字。 然而里亚忘了自己并不擅长起名，在他灵机一动后，千分之一面就多出了一个新名字。 达勒斯。 Dollars。 仍旧和钱脱不了干系，但达勒斯似乎相当喜欢自己的新名字，一直欢快地夸赞里亚夸个不停，把他赞美成一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人人爱戴受人敬仰的神。 “伟大的父，愿您的神国每一寸土地都由黄金构建，愿您的每一丝血肉都由黄金填充。” “闭嘴吧，你太吵了。” 里亚将它抓在手中随意一丢，任凭阴影中的触手将其吞没，小史瓦尔大概很乐意与面具进行一番亲切又友好的交流。 但眼下，里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一分钟”的屏障撑不了多久，里亚甚至能在此刻看到自己方圆五米内的空间出现了裂痕。 他盯着那些渗出黄沙的裂痕看了片刻，又瞥向自己身后的王座，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轻笑一声转身入座。 青年的动作一向游刃有余，流畅而优雅，他双腿交叠，稳稳地坐于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座，一只漆黑的手杖则被他随意地搭在腿上。 也是在这时，那些原本缓慢扩大的裂痕突然加速，黄沙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疯狂地涌入裂痕之中，其速度之快，已不亚于湍急的流水。 终于，在抵达某个未知的阀点时，整个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 “轰！！！！！” 时间屏障破碎产生的巨响震彻天际，连王宫外炽热的阳光都为之一黯。 一道透明的屏障如破碎的玻璃般轰然倒塌，万千闪烁着黄金微光的碎片四散飞溅，如同星辰陨落，点亮了这片沉寂而阴森的王宫。 在屏障破碎的瞬间，一位手持权杖的君王身影缓缓浮现，他的身影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战神。 君主的瞳孔缓缓收缩至针状，闪烁冷冽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伪与欺诈。 而在他身边，十三位身着洁白衣装的天使围拢而上，祂们手持各种神器，面容肃穆。 然而，当祂们的目光落在王座上的里亚时，便看到无耻之人对他们举起了一只不知来自何处的酒杯，似乎在做一些邀请。 逆光倚靠于自己王座上的篡位者长相俊美得超乎寻常，五官如同雕刻般立体，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但他的表情却满是玩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反倒是把自身衬托出了另一种气质，不像是小人登临王位得志，反倒像是神对君王的审视。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你之前说的自己是什么先知全是假的。” 塔巴尔夫冷声说道，而里亚无视他的质问，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将空杯丢给身旁的触手，看着它重新将那只酒杯拖入阴影中。 这么做并非是他在挑衅，而是他自己确实渴了，但落在他人的眼中就完全变了味。 “说到这个，君王您又何尝不是呢？” 里亚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王座扶手的边沿，愉快地听着黄金被敲击时发出的脆响。 “巴克利的民众如此爱戴您，也爱戴着您创造出的神祇。” 塔巴尔夫握紧了手中权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那好。” 里亚抓着手杖缓缓指过那些形态各异的天使。 “我所见到过的神话生物都是被污染过后的造物，你身边的那些我只在历史的神话书或是童话书中见到过，与真正的神话生物相比，祂们太过正常。” “而且这么多天使没有展露自己的模因，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却毫无反叛之心地侍奉着您，这一点也相当奇怪。” “所以……” 里亚收回手杖：“这里位阶真正达到模因一的只能是你，巴克利的君王，这些天使何尝不是你的力量体现，你在倚仗祂们庇护的同时任祂们汲取子民的信仰，让自己的地位更牢固。” 说到这里，他不由为其鼓起掌来。 “好手段，怪不得你们能同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幻梦境中离开，也怪不得你们能击碎由无面之神的神力构建的屏障。” “这些天使共享着你的力量，实际上击破祂们其中之一就很容易将祂们彻底瓦解，而你的力量比起祂们来说又太过弱小，我只能猜测你的本体还在别的地方。” “那么是哪里呢，棺材内？金字塔？还是……” 宫殿之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勉强照亮了这幽深的空间。 里亚坐于王座，面对着神色阴沉如墨的塔巴尔夫，发声轻得就像在低语， 然而对听者而言，每一句话从他的唇间吐出，都像是触动了某种禁忌。 塔巴尔夫的面色愈发阴沉，仿佛乌云压顶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到最后，他再也无法抑制住体内那股愤怒与压抑。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如同沙暴般席卷开来，与之前那平和的姿态截然不同，这股力量带着古老与暴虐的恐怖。 里亚却仿佛置身事外，他静静地看着面前之人的暴乱，视野之中却映入了另一股景象。 四面八方的阴影在不断如同黏菌般自我分裂向外延展，铺天盖地的黑暗雾霭自那阴影中出现。 它们不仅仅是黑暗，更是绝望的实体化，带着一种比神力更加阴冷、绝望、黏腻的压迫感，将宫殿内的所有人都紧紧包裹。 雾霭中隐藏着无数扭曲的身影，它们眨动着黄金眼瞳低声呢喃着不可名状的语言，每一声都直击心灵，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肩头。 在这股压迫之下，宫殿内的空气变得凝固，呼吸变得困难。 塔巴尔夫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苍白，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如同被丢入了无尽的冰窟之中，不仅身体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就连灵魂也被这股绝望紧紧缠绕。 四周的墙壁上，那些古老的浮雕也彻底活了过来，它们扭曲、蠕动，释放出更加诡异的气息，与周围的雾霭交织在一起—— 不可名状的怪物在肆虐，有被绝望吞噬的城市，有星空下低声吟唱的神……每一幕都让人心生颤栗。 “忘了告诉您了，塔巴尔夫十五世先生，天使级别的存在固然很可怖，但你并非这里唯一的模因一天使。” 随着里亚自身实力的增加，史瓦尔自身的力量也在不断加强，以它的力量，压制一个本体不在的天使简直易如反掌。 之前里亚与那些“天使”打那么久，也只不过是对祂们的姿态感到疑惑而假意试探，而现在就没有再伪装的必要。 “杀死天使会招致相对模因的神注意，我不会杀你，不如来和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里亚说着便在黑雾的围拢中从王座上起身，一步步向着浑身在止不住冒出掺杂沙子的塔巴尔夫走去。 他似乎对眼下的局面相当诧异，不安、惶恐逐渐笼罩在他的心头，但他还是咬紧了牙关：“我当初就该将你们赶尽杀绝，赫菲斯格图。” “你以为我是赫菲斯格图？” 要真的是就好了，最起码里亚觉得比起自己，他们的处境还算幸福。 不过他并没有辩解的意思，而是任凭误会不断发酵。 “我也应该把那群诃奴赶尽杀绝，要是没有他们，就不会……” “这么喜欢杀，不如我先杀了你怎么样？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你的本体，想必杀了你你的【主模因】也不会说些什么。” 里亚越想越觉得有趣，手杖自发变化成剑的模样，而后他将剑尖对准了法老王的心脏，猛地向前一步刺入—— “噗呲！！！” 他喷出一口血液，那些血液又在马上就要溅在里亚身上时由触手遮挡。 “你会后悔的。”塔巴尔夫狠戾地伸手握住剑刃，下一秒，他的身体徒然崩解，连带着四周的巴克利神一起化作了黄沙。 而里亚也在此时收起剑，眼睛透过虚无看向那里凭空出现的一则新契约。 【被交易者：沃赛特.尼格索恩.塔巴尔夫】 【交易内容：对方用本体和死之咒印的方位换取活命机会】 【契约发起者：里亚.克尔查】 【交易成立，赞美您！伟大的贸易之主】 “这不就找到了吗？” 里亚对着四方黑雾招了招手，它们自发压缩着汇聚成一团色彩近乎浓郁到足以与黑洞匹敌的事物。 最终，“黑洞”睁开了两只圆滚滚的眼瞳，欢快地飞到了里亚伸出的手上。 “吓人的感觉怎么样？” “咕呜！” 小史瓦尔挺起胸脯，面容是显而易见的骄傲。 至于那片叫达勒斯的面具……达勒斯是什么破烂，也配和它待在一块叫里亚父亲，它都没有那么称呼过里亚，结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窜出来假意和里亚很熟。 要不是破面具还有用，小史瓦尔现在就能劈了它。 “咕！” 越想越生气，小史瓦尔伸出触手一把将里亚的脖颈贯穿。 它撕扯着任凭鲜血溅自己满身，而后在某一刻，终于将里亚的头颅给从他的身上扯了下来揣在怀里，这下总算能弥补一些它缺失的安全感。 而里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它的脑袋，带着它一步步向宫殿之外走去。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很多的士兵，可当那些士兵看清楚一个没有头的人在带着一只乌漆嘛黑的不明物，那不明物还死死地抱着这人的头，边走边向下渗血时，纷纷瞠目结舌，连动都不敢动。 这一刻他们无比希望自己是死的，这样就不用大白天看见这么惊悚的场景，心里大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达勒斯也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里亚头顶，可里亚原本安放头颅的位置早已变换，因此它一出现就掉到了里亚放在胸前的胳膊上。 达勒斯没有眼睛，但它并非没有视野，因此一转眼便和里亚的头颅与那只执意要抱着里亚脑袋的“鸟”对视。 论震惊，它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你们在干什么！我的父啊，你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好惊讶的，它只是在玩，习惯就好。”里亚语气温和地说出了异常了不得的事。 “您就这么溺爱这东西！？” “……我觉得你现在出现的时机可能不是很合时宜，而且说的话也不是很合时宜。” 里亚提醒的话还没说完，漆黑的触手便将达勒斯高高举起，而那些触手的主人此时就目光幽暗地盯着它。 第574章 死 那团混身漆黑的生物抖动着自身的羽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似是羽毛的事物实际上是它的触手，而两颗硕大的眼球就这样被置于成群的细小触手中间，由触手们拥簇。 有句话说得好，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这句话达勒斯过去不理解，不过它现在理解了，毕竟底下那只抓着自己的神话生物看自己的目光可属实说不上友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咕呜！” “啊——” “咕呜！” “啊——” 小史瓦尔用触手将其高高抛起，又在其即将坠地之时将其接住重新抛掷，明显是将其当成了玩具来耍。 它拥有在多重空间穿梭的能力，故而即便是面具掉入地面，也会由触手从另一处方向拖出，好似变魔术般晃来晃去。 晃到最后，那片面具都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里亚有理由怀疑它被晃昏了过去。 “好了，史瓦尔，让我们看看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吧。” 里亚对小史瓦尔说道，而它也在这时重新将里亚的脑袋按回脖颈，看着它们连接并愈合完整。 这时，里亚也停下了动作，将自己的手杖竖于地面松开手，任凭其向着一个方向坠去。 以灵感来讲述，那个方向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 “该死的畜生！” 不见天日的沙窟中，一尊雕刻着王族密文的棺椁罕见地“活”了过来，其中传出某种牙齿啃食石板的低频又嘈杂的声音。 很快，那些声音戛然而止，从棺内传出一声咒骂，紧接着，就是布料与泥土的摩擦。 棺材盖子与底板的缝隙中开始渗透出无数黄沙，一些蚁狮状的虫子疯狂地从黄沙中爬出，转而开始扑向棺椁。 它们从口中伸出猩红又细长的舌头卷走黄沙，又吐出一颗又一颗的金粒，似乎那些沙子对它们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难得珍馐。 可惜还不等它们享受太久，沙窟便彻底坍塌。 从地表来看，原本平坦的沙漠就像被一只巨大的蚁狮寄居一般，开始以一个点为中心向内疯狂塌陷，形成一片巨坑。 也是在巨坑中央，一只干瘪的、丑陋的，被污浊的布料包裹着的手伸了出来。 它像是蜗牛的触角般将沙漠当成了自己的保护壳，而自己则谨慎地确认着周围再无危险后钻了出去，开始辅助身体脱困。 “从我篡位那天起，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折辱。” 干瘪又矮小的“人”花费大力气彻底钻出了沙土，祂的身体就像一个死亡许久的婴儿，但脑袋又大得惊人，眼眶的地方凹陷出黑漆漆的一片，还在不断向外渗出油脂。 很明显，祂存在的时间相当久，但即便如此，也仍旧活性不减。 “哈——哈啊！在所有生命的未来中，只剩下死亡和崩毁。” 干瘪的人扬起脑袋，近乎贪婪地从污秽的布料中汲取新鲜空气。 塔巴尔夫的前五世都是由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来执政，至于为什么六世能推翻祂，也是借助了许多并不正大光明的手段。 那几乎算得上是神战，巨人泰坦的重锤将古城粉碎为沙砾，人们向着神祈求自由与和平，又向神祈求着死亡与杀戮，绝对的权利和地位。 最终，腐朽的踏尘者应邀而来，与诸神一起将旧王斩杀，新王则被其扶持上位，但代价就是自那之后所有的王族都要面临腐朽的诅咒。 他们的平均寿命在三百年，他们本体的身躯也会在八十岁左右开始不断缩水，最终化作一只只可怖又狰狞的人形怪物。 他们的灵魂永远被困于黄沙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伟大的夸切.乌陶斯，幸运儿的主模因，死亡咒印的收藏者，旧日的敌人已经出现归来，我祈求您的垂怜，将死亡咒印赋予您的眷属。” 塔巴尔夫的面目越发阴戾。 “我将杀死一切僭越之人。” 祂在原地站了许久，又窃窃私语地颂念了许多话语，终于在某一刻像是等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复般，面部凹陷的笑容越来越大。 【……】 “您需要死亡的献祭对吗？需要多少人。” 【……】 “全王城的人，会不会太多了？” 【……】 “对，您说的对，敌方很有可能是那群擅长无限分裂和传染的赫菲斯格图，为了剿灭与驱逐他们，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地屠过城，如今也不再例外。” 塔巴尔夫的面目被眼眶渗出的油脂越染越狰狞，祂虔诚地垂着脑袋捂着自我的心口，只觉得自己接下来所作所为，都是一件完全代表正义的事。 “那些人全都是赫菲斯格图，只要在人群中发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说明所有人都不再可信，所有人都已经被污染。” “伏行混沌的爪牙，必须剿灭。” 说到这里，塔巴尔夫猛地抬起脑袋，缠绕着祂的布料表面忽地出现无数蠕动的弧度，不该有的血肉组织如同癌变般挤压着祂的身体，将其身形不断扩大。 这一刻，塔巴尔夫的内心忽地衍生出一丝名为懊悔的情绪，然而，还不等那情绪持续扩大，祂的身体便像爆炸般猛地生长。 与此同时，这位幸运儿模因的天使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惨叫，大脑被粉碎的祂再也无法独立思考。 ……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 【地狱也随着祂，有权柄赐给祂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瘟疫”或作“死亡”）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 “我们的主……咳咳咳，先知还没有回来。” 亲王派的巨人们在斗兽场内已经等待的不耐烦。 至于为什么那些王城的人要将他们押向只有奴隶和野兽才会被送来的斗兽场，根据他们的解释是，巨人们的体型太大，这是唯一能容纳他们所有人的地方。 “呸，笑话，他们甚至把我们带来的所有贡礼全部收走，明显就是没有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 西西托鲁身边的一名大胡子巨人不断抱怨。 西西托鲁听到这些，也不由内心不安起来，那些王城的人看他们的目光他至今还忘不了。 忌惮、恐惧、厌恶，就好像他们是什么大型的污秽。 但斗兽场内从不缺少诃奴，那些自诩为上层人的人最喜欢以他们取乐，让他们与自己人，与超凡生物厮杀。 胜者会迎接下一场更残暴的争斗，败者只能被杀，杀了吃肉喝酒，毕竟他们大人物可是指望着依靠吃诃奴肉来获得他们的勇猛与强大。 “简直荒谬！” 那些人从未把他们当成过自己的一份子，一举一动都像是对他们的施舍。 如今更是连演戏都不打算演了。 西西托鲁站起身，想要到四周活动一番，却在自己站起身的瞬间被人用长矛指着，逼迫着他重新坐下。 巨人们瞬间冷了脸：“这就是王国的待客之道？” 士兵们嗤笑：“该让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让你们离开，现在法老没有发令，你们哪里都不准去。” “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诃奴，没想到你们的体型大得这么离谱。” 士兵露出丑陋的笑容：“听说你们的肉味道鲜美有劲道，是最好的下酒菜，我们几个的薪资少得可怜，许久都没有尝到过肉腥味了。” “不如今天就杀几个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们敢！？” 巨人们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握紧拳头想要对这里所有人动手，但他们的身上都被放了一种会放出高压电流的虫子，一旦有谁轻举妄动，那些小甲壳虫就会在顷刻间释放高压电流，将他们电得皮开肉绽。 “冷静下来。” 西西托鲁安抚着那些巨人的情绪，而士兵们则颇有兴致地欣赏着他们恼怒的表情。 巨人/士兵：“我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指令。” “等那个指令一声令下——我们就反击/杀戮。” “一切的等待只不过是为了神主/王。” 压迫与被压迫的戏码还在这片黄沙大地上不断上演。 士兵们已经抓出了那些诃奴之中最幼小的一个孩子，快活地拿着长鞭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长痕，又迫不及待地用长矛的尖端在他的身上刻画耻辱的文字。 那孩子咬牙切齿地想要对着士兵反击，却在下一刻遭受猛烈电击，被电得站都站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嬉笑着玩耍：“你们只是一群会说话的大型牲口，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吧，我们只要在你们面前一站，你们甚至连屁话都不敢说只能乖乖地舔我们的脚趾！” 没有巨人愿意看到自己同伴受辱，他们嘶吼着，不顾剧烈的电流，嘶吼着就要上前将那些人撕碎。 于是，这番行为招来了更多的士兵，更多会放电的甲虫。 亲王派就是一群两边都不讨好的废物。 这群废物被族群中的许多人辱骂，视为叛徒和败类，又被王城这边的人视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实力不足，便无从反抗，归根结底他们的族人太少，资源又长期被王城的人掠夺。 弱小即是原罪。 “等着吧畜生们，我们的王马上就要下令来处置你们，你们这次竟然敢把间谍送进来，胆子真是不小。” “你们说间谍！？你们把他怎么了”西西托鲁咬牙切齿。 “还能怎么了，间谍从古至今唯一的命运也只有……” 那些士兵还想说些什么，在下一秒，他们的耳边共同回荡起了那属于君王的声音，顿时，所有人的面上都洋溢起了喜悦。 威严的、无所不能的君主，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神，就是太阳的化身。 每一次法老王的神谕都意味着万众的狂欢，那么这一次，他会下达什么样的神谕—— 【我的子民们】 士兵们的笑容愈发地深，他们光是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会忍不住振奋，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 我们的王，又要说些什么？ 【很不幸地通知你们】 【我们之中混入了旧王的棋子，在历史的轨迹中，祂的棋子曾如疫病般毁灭了诸多国度与文明，侵蚀速度令人闻所未闻，是被各国列为绝对禁忌的灾祸】 【子民们，如今我们也要遭遇这样的危机】 听到这里，那些士兵的表情瞬间变得愤怒，他们毫不留情地对着巨人刺下长矛：“都是你们带来的祸端！” 电流在甲虫的表面“刺啦刺啦”作响，众人也不断发出哀嚎，在这些哀嚎的加持下，那些士兵就像是打了兴奋剂般开始视自己为英雄。 他们觉得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是无比伟大，觉得王一定会赞赏他们。 然而法老的话语还在继续。 【当你们在米缸见到一只米虫，米虫可能已经侵蚀到了所有米当中，对此，如果你们是这缸米的主人，你们会怎么做呢？】 “把米虫消灭！” 【把这缸米全部焚烧，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两边的声音同时响起。 士兵们的神情也骤然僵硬。 【所以我的子民们，我将告诉你们一件值得你们所有人骄傲的事，你们有一次为国牺牲的机会，这是必要的抉择，也是我赐予你们的荣耀】 【你们的血肉将与这片黄沙国度融为一体，成为它的一员，沙漠会永远铭记你们的灵魂】 【诸位，为了巴克利，安息吧——】 随着神谕的传达，那些国民脸色越发苍白，他们就像被不断更换着面具，从喜悦到沉闷，又从沉闷到惊惧惶恐。 因为在这一刻，死亡咒印的持有者已经向着祂的王城、祂的子民举起了长剑。 祂的周身被灰暗的盔甲笼罩，长发如雾霭般在脑后飘荡，触碰到祂的一切事物哪怕是最微小的病菌也会消亡凋零。 在祂的身下，是一匹灰马。 也是在这一刻，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巨人与所有不甘的被压迫许久、想要反抗权利的奴隶脑海中响起。 【你们甘心吗？】 (本章完) 第575章 恭迎您！伟大的主宰 与方才的那道冰冷暴戾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年轻、平和，带有十足的安抚性，仿佛在它面前一切危险都会迎刃而解，人们可以将一切托付于它的主人。 这是谁？ 人们的内心纷纷涌现这样的疑问，但巨人们在听到这声音时却纷纷为之动容。 “吾主……” 他们呼唤着他。 【甘心吗？】 那道声音仍旧回荡在众人的脑海。 【诸位，被自己的君王当成物品随意处置，你们甘心吗？】 【城内所有人都会死，现在逃也没有用了，因为王城已经被死亡的气息所封锁，很快，这些东西就会彻底渗透至你们每个人的血液】 【就算它们杀不死你们，天启的剑也会将你们的灵魂斩个稀碎，而这些都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 塔巴尔夫认为是赫菲斯格图招致了这一切，然而在他们中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跟着里亚来到巴克利。 归根结柢，还是君王不堪折辱，疑心病过于严重，哪怕没有里亚在，祂也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选择屠城。 城中的所有人，又何尝不是被圈养的献祭材料。 群众的恐惧情绪如同浪潮般不断翻涌，没人会甘心死亡，无论如何，生存仍旧是绝大多数人的渴望。 “不想死，我们不想死！” “无论是谁……救救我们，我们想要活下去！” “城门被封锁了，空气中全都是沙子。” “咳咳咳，呼吸不下去了……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开始不断地响起。 而这时，一行行金色的怪异文字开始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出现。 那是一则则交易的契约。 【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 “我们不甘心！” 【你们要怎么做？】 “反抗！” 【面对“神”，你们如何反抗？】 “我们会寻求任何神的庇护，只要能庇护我们，我们愿意为祂做任何事，人做不到的东西，神可以。” 【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啊……】 满城的混乱中，身体被漆黑雾状斗篷遮蔽的“神”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而后被无限扩大在天际，近乎遮蔽了半片天空。 那位神对着下方愈发惊恐的人民，缓缓张开了手臂，做出一副神爱世人的姿态。 尽管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诡异非常的虚无气息，尽管那片漆黑的衣装上时不时有眼睛忽隐忽现，但他的语气仍旧温和。 “唰————” 巨大的象征着死亡的利刃，从远处冲出，刺穿他的心脏。 他竟是为全王城的人挡下了这一剑…… 【不要怕】 “神”微笑着，他告诉所有人死亡并不可怕。 【我将为你们所有人释放枷锁，我将赋予你们所有人自由、抗争的力量与勇气，我将给予你们所有人一次杀死君主的权利】 【我以神的名义在此宣告，你们所有人重获自由】 【我以人的名义在此宣告，人类的赞歌名为勇气的赞歌】 他伸出手，硬生生将刺进心口的那柄长剑推出，而后手持象征死亡的长剑，转身庇护着这座城。 【你们的勇气就是我的力量，呼唤我的名吧】 【我为你们而战】 【呼唤我——泰坦巨人之神，拉玛奥非德】 “吾主！！！” 这一刻，在听到无比庞大的身影将那个名讳念出之时，所有巨人都热泪盈眶，他们咬紧牙关嘶吼着，已经不知道自己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多少年。 无尽的压迫无尽的剥削，无尽的反抗，每个巨人心目中都有这么一位存在，仿佛支撑天的柱子，哪怕是天塌了祂也会将整片天给顶起来。 过去，祂一直都是巴克利的守护神，如今——祂又回来了！ “恭迎您！伟大的泰坦！！！我们崇高的主宰！” 在众士兵诧异的目光中，无论是重伤的诃奴还是完好无损的诃奴，纷纷站起身来向着那尊巨大的身影高呼。 不只是他们，巨人之神的身躯过于庞大，那些远在沙漠另一端的巨人们也窥见了其身影，一时间他们都做出了相同的事。 “赞美您！骁勇的王！战争的领袖！” 巨人们在这一刻摆脱了奴隶的身份，他们不再是低贱的诃奴，他们的王已经回归，他们要站起来——他们要站起来！！！ “英烈的勇者！吾等祈求您的现身！祈求您的降临为这凄凉国度的子民带来安息！” “出现、出现、出现！” 他们的身体是高大的，这般高大的身躯喊出声音的魄力也是尤为骇人，几乎要让大地“嗡嗡”颤抖。 那些本来还在压迫人的士兵们此时面对这场面，简直像是石化一般一动也不敢动，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战栗，他们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鼓舞，让所有人一同呼唤那个被黄沙封存许久的名讳。 “赞美您……赞美您！骁勇的王！战争的领袖！” 庞大而漆黑的人影微微笑着，向他们所有人举起了一只手，五指张开，猛地握紧。 【有人要杀我们，怎么办？】 “杀！” 【如果祂曾经是你们的王呢？】 “没有人能拥有凌驾于万民之上的权利！如果有，那就——” “杀！！！！！！！！” 所有人都高举起了拳头，荣耀的热血在这一刻，填充着所有人的血脉，而他们对胜利与反抗的渴望则会成为神祇前行的养料。 神性的鼓动已经成功，里亚大笑着转身，与远处向这里抛掷死亡之剑的骑士面面相觑，只见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向下弯曲身体做出投掷状。 “轰！！！！！” 下一刻，那柄死亡之剑就这样被里亚给重新丢了回去，刺破黄沙传来尖锐的破空声，若非对面的人躲得快，那把剑就会彻底插入祂坚硬头盔上专门为眼睛留出的缝隙。 死亡骑士的脸都要绿了，如果祂还有脸的话。 祂大概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拉玛奥非德，那名早该消失的泰坦，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要杀的人就是他。 虽然模样不同，但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那道人影身上散发的气息都是一样的。 拉玛奥非德为了可笑的以人为本的正义而死，尸体被诸多圣甲虫啃食，尸骨无存。 但祂的灵魂仍存。 现在里亚完全有资格自称为祂，继承祂的愿望与意志向着不公宣战。 “如你所见，我不是赫菲斯格图，让你失望了？” “即便如此，你也想杀了城内的所有人吗？” “死，死！你们都该死！我将把一切献给旧日！” 已经被死亡骑士侵蚀，变化为祂的塔巴尔夫大概再也生不出后悔的思想，向着旧日献祭的仪式一旦开始便不会终止，如今的祂渴望杀戮，而阻止他的里亚就是首要被铲除的目标。 “唳——” 祂身下的灰马踏出一步，发出一阵嘶鸣，而后四肢肌肉上筋络猛地绷紧。 那匹马纵身一跃，便一步百米地向着里亚冲来，被其步伐掠过的区域就连黄沙都化作一片灰白。 马匹是灰的，骑士是灰的，剑同样是灰的，唯有骑士盔甲后的那双眼睛红得异常鲜亮。 而里亚在吸收了群众澎湃的情绪后也不自觉变得无比亢奋，他像是饥饿许久后遇见猎物的蛇一般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死亡气息，手中也逐渐浮现一把由触手团积塑型而成的巨大镰刀。 “死亡权柄与死亡权柄之间的抗衡，有意思。” 这一次战役的胜负关系着他能否将天启聚合，关系着自身能否接触真正的光耀旭日，亦关系着所有生命的未来。 所以里亚只能赢，不能输，他想赢。 赌上一切，他以模因二的身份挑战天使，必不能输—— “史瓦尔！” 里亚高呼一声，漆黑的浓雾瞬间聚合在他身旁，一头庞大的黑龙从中现身，而后载着里亚腾空而起远离王城，随后占据高空优势对着下方的骑士张口。 一道森白的吐息顷刻间自它的喉中喷出，其炙热的温度足以在顷刻间将黄沙融化。 灰马高高跃起，踏过火焰，死亡骑士也在这一刻闷声举起长剑，祂的长剑划破虚空，直指里亚的心脏。 但就在那灰色剑锋即将扫在史瓦尔身上时，它的身形一闪化作浓厚黑雾消失殆尽，却又在下一刻出现在死亡骑士的背后。 “唰！” 锋利的长镰如闪电般落下，却被死亡骑士以长剑格挡，两者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 里亚的笑声在风沙中回荡，此时此刻的他简直比对面的骑士更像是来自深渊的亡灵。 而死亡骑士则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中只有杀戮的欲望，也仅剩下那些东西。 “你在笑什么？” 祂仿佛被触怒。 “我看见很有趣的东西。” 就在刚刚里亚近身时，透过那位骑士的盔甲看到了一部分其内部的事物，他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在反复确认后，里亚才发现外表冰冷肃穆的死亡骑士在盔甲内部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长满恶瘤的肉团。 “为了你背后的那个存在，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难道成为对方的天使就真的能让你扭曲心智，彻底把自己当成对方的一条狗了吗？” “闭嘴，你这种畜生怎么能理解那位的崇高，给我死！！！” 死亡骑士周身的气息越发暴虐，祂趁着里亚近身的时候不断地用死亡的权柄污染他，但这明显不起什么作用，反而让里亚笑得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拍了拍身下黑龙的脑袋，黑龙也在此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张开了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自它与里亚体内涌出，天地顿时变得昏暗。 明明此时还是白日，人们却惊恐地发现一轮红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太阳旁边，随后一点点地将其光辉吞噬，直至天空中只余下自己。 日食，出现了。 猩红无情地笼罩一切灰白色彩，将它们彻底同化。 而巨大的“死神”也站在黑龙的背部，逆着红月的月光将镰刃高举。 “你才刚刚成为死亡骑士，对死亡的理解并不透彻，对其能力的掌控也不足。”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死亡。” 里亚的表情越发残忍，这一刻，他也将达勒斯从阴影中拖出，佩戴在自己的面部，直到两者的缝隙彻底消失。 伏行混沌的神力顿时涌现在里亚体内，也让死亡骑士盔甲后的眼神顿时暴怒。 “各位……” “这里是死之国度，该出来活动一番了。” 就当里亚撂下这句话的一刹那，底下的死亡骑士猛地感受到了大地的颤动。 祂身下的灰马发出尖锐嘶鸣，四处踱步，仿佛在提醒着背上的主人立刻逃离。 黄沙的国度中，无数的死者在红月的笼罩下结束了沉寂。 他们活动起僵硬而麻木的骨骼，毫无留恋地撕碎封印自己的棺椁，又一条条撕扯着缠绕着自己身体的布料，自陵墓中爬出。 巴克利是从不缺少死者的国度，死者得以重见天日，纷纷狰狞地嘶吼着潜入黄沙，又在下一刻被里亚从阴影中转移到战场。 “畜生，你成功惹怒我了——” 死亡骑士声音嘶哑，两者再次交锋，这一次，里亚挥动镰刀，划出一道黑色的裂缝，那是通往幻梦境的门户。 而死亡骑士则像是早就看穿他的把戏一般提前挥剑斩向裂缝，试图将其封闭。 两者之间的力量相互碰撞，产生了巨大的能量波动，那些死者的身体被分解又被强行重构，整个沙漠都在颤抖，仿佛要在这股力量下崩溃。 很明显，里亚召唤出的这些死者对死亡骑士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祂已经发现了里亚的力量并不如自己，只要多加消耗他的体力，自己迟早可以将其彻底吞并。 那身体内潜藏的三大天启的权柄着实让祂渴望。 “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 里亚轻轻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猩红又纯粹的笑在昏暗的环境中愈发醒目。 “你可以猜猜，在这片黄沙的国度中，死者还有谁，以及我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本章完) 第576章 失控 “你干了什么？” 死亡骑士微怔。 里亚好心地做出提醒：“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要屠杀自己的子民吗？” “为了……” 骑士捂着脑袋，此时无论如何也回忆不出自己之前的任何记忆，但奇怪的预感却告诉祂，接下来里亚要说的内容绝不是祂想要听到的。 里亚缓缓开口：“你是在忌惮赫菲斯格图，因为你在害怕他们的出现会意味着有人重新夺回你的王座，让你下台。” “狼来了的话说多了总会成真的，但是您大可以放心，这里不会出现任何的赫菲斯格图，因为我唤醒的是比那更加可怖的存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浓郁的血光冲天而起，亘古的存在也自陵墓的王座上睁开了眼睛，向这边投下目光。 与此同时，里亚的声音犹如恶灵般响起。 “塔巴尔夫十五世阁下，我在此隆重向您介绍我们的旧王，塔巴尔夫蝉联五代的王位就任者——” 在他的话音未落的那一刹，地表的黄沙开始争先恐后地顾涌起沸腾的弧度。 一个个沙土形成的“人”自那弧度中出现，它们手持沙子形成的长矛，就如同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而后，黄沙士兵们自觉以里亚为中心站列两队，一个孤单的身影沿着那两列纵队之间的宽阔通道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高大但瘦削的身影，长着一张古代法老年轻时的面庞。 祂身披五光十色的华丽长袍，头戴一只天然闪烁着光芒的金色双重冠，犹如帝王般华贵的身影大步走向里亚。 那高傲的举止与深色的面庞有着一位黑暗神祇或堕落天使才会拥有的魅力，眼中潜藏着充满莫测幽默而又慵懒惬意的火花。 祂开口说话，忘却之溪奏出的柔和音乐在那圆润的语调里泛起阵阵涟漪。 “可以称呼我为黑法老。” “您要杀谁？” 黑法老的出现并非结束，伴随着祂的投影降临，沙漠之上也接连出现了更为刺目的血光。 沉寂的狮身人面像表面出现裂痕，那缝隙自它的面部裂开，坚石下坠，露出后方漆黑一片的神祇面目。 祂嘶吼一声，整片沙漠都能听到祂的咆哮，随即，祂彻底张开遮天蔽日的羽翼碎开束缚自身的石头，自天边降临，黄沙皆为之颤栗。 于是众人见证了无面之神迈动着强劲的四肢，轻轻甩动着细长的狮尾走来，高高地昂扬着头颅。 “您要杀谁？” 虚无之中，巨大的利爪破开梦境的缝隙，倒立的影子在缝隙中睁开血红的眼目，蝠翼微动，犹如潜藏在阴暗里时刻准备突袭的野兽，其爪牙还在不断把玩金属的偏方三八面体。 夜魔兴奋至极。 “您要杀谁？” 此时此刻，无数属于那位掌控着混沌之力的柱神化身纷纷向着此处投出了虚影，祂们之中有男有女，有人有兽，甚至有完全看不出其形态的产物。 在祂们的身影降临后，纷纷狞笑着，雀跃着向里亚这位佩戴有本体气息面具的召唤者询问了同一个问题—— 您要杀谁？ 而这时，千分之一面的笑脸也越发扩大，它的主人动了动手臂，将手臂从那阴暗的森冷的黑雾遮罩中露出，而后一根食指漫不经心地指向已经浑身僵硬的死亡骑士。 “杀了祂。” 残忍的声音自黑雾后响起。 执掌死亡权柄的灵魂无法死亡，祂可以不断地从烬灭的微尘中重生，并且不间断的死亡会赋予其更多神力，令其身形越发庞大惊骇。 但里亚不在乎，一次杀不死那东西他就杀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 杀得对方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而祂不是叫嚣着这里的人全部变成了赫菲斯格图吗？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狼可是真的会到来。 到时候，谁也救不了祂。 此时此刻，嗜杀的死亡骑士面对着眼前越来越多的历史投影，本就为数不多的思维已经彻底僵滞。 祂大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明明只是想杀死里亚，一个简简单单的模因二超凡者而已，结果他反手从历史的时空中拖出这么多人。 连祂前了不知道多少任的旧王也被拖了过来。 死亡骑士原本以为对面只有八只投影，结果转动视角后才发现原来是刚刚在头盔的缝隙只露出八个。 还有一大群乌泱泱的投影被其头盔上的铁片遮挡，此时喧闹非常。 里亚似乎很擅长将原本一对一的局面搞成群殴，他很清楚凭借自己的力量杀不死对方时就应该多找些帮手。 那位融合死亡骑士的人本就是一位模因一的天使，在自己没有救星的时候刚刚结交的盟友无疑会成为最好的救星。 有救星，不用白不用。 “冲！！！” 不知道是哪个投影率先开口大喊了一句，提着手中武器就向前冲，祂身后的众多投影像是找到了领头人，直接随着先锋嘶喊着便乌压压地冲上前一片。 看阵势，那些人并不像是去冲锋的斗士，更像是找到共同心仪玩具为了玩具争抢的孩童。 “我怎么会这么形容祂们……” 里亚摇摇脑袋：“祂曾经使用过的化身数量真是可观。” “不然祂为什么会被后人冠以千面之神的称呼？” 黑法老出现在里亚身后，里亚在这一刻猛地回头，便看到那位帝王朝着他微微颔首。 “你有思维？” 里亚有些意外，毕竟千分之一面中确实是蕴含着奈亚拉托提普的神力不假，这些神力也可以召唤其化身的历史投影。 被召唤而出的投影战力虽与非投影的本尊战力有所差距，但胜在数量多，而且这些投影都没有自己的思维，可以随意被掌控。 因此在里亚发现黑法老的投影就背弃自己意志站在自己身后时，还是感到有些疑惑。 但也仅仅是一些疑惑，若是换成普通人，怕是会在这一刻受到十足的惊吓然后大喊一声：“鬼啊！” “我是帝王，帝王不需要和别人一起冲锋陷阵，需要的仅仅是像战术家一般操纵全场获得胜利。” “是这样吗？”里亚觉得祂的话好像不太对，如果仅仅是布局的也罢，但黑法老自出现起什么都没干，在充当战术家的人是里亚。 “所谓混沌，并非完全的混乱和失序，在杂乱无章中总要有一个掌控者维持理智，像是控线人时不时扯动那些疯狂的即将失控的木偶。” “所以你现在在防止祂们彻底失控？” “不，现在这是你的职责。” 所以您上来是干嘛的？里亚很想问祂这么一句话，结果黑法老反而对着里亚戏谑一笑，身影消失不见出现在战场的另一端。 很明显，祂就是上来逗逗里亚。 里亚：“……” 不愧是奈亚曾经用过的化身。 他眼睁睁看着黑法老的身影出现在死亡骑士的面前不知对祂说了些什么，然后死亡骑士就被气疯了。 祂的思维为数不多，化身们便赋予祂新的思维，帮助祂找回记忆，而后让祂亲眼见证自己身边都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在经历着什么。 祂看到那些恶鬼般的身影狂笑着向祂不断发动攻击，扯动祂的血肉、骨骼与灵魂。 祂看到已死的旧王重新回归，轻轻地诉说自己要剥夺祂的王位。 祂死了又死，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祂的神力提升，然而神力对历史的投影并无太大作用。 祂们在隔着时空肆虐，而自己根本奈何不了祂们。 于是，濒临崩溃的死亡骑士重新将憎恶的目光投射到里亚身上。 都是这个人……都是这个人害的，是他带来了灾祸，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王位还坐得稳稳当当，怎么会有现在这些事发生。 或许所有人都可以活着，但是这个人必须死！ 死亡骑士咆哮一声，一时间声波竟是硬生生震开了方圆千米内所有的化身。 人们看到祂身上的盔甲不断颤抖，那些如同癌变般增生的腐朽肉瘤顺着盔甲的缝隙不断滋生。 它们出现在祂的后背，硬生生将盔甲挤裂形成六个臃肿的肉团，而后那些肉团猛地延伸灰色的羽管在肉团的深处生长，却因为过度的扭曲而长得东倒西歪。 那大概就是属于天使的翅膀。 在神话中，天使们的羽翼光滑美观，圣洁而神圣，但眼下众人所见到的“天使”只不过是一坨坨被塞在盔甲中不断溢出油脂，散发着腥臭气息还要努力长出祂那六只翅膀的怪物。 灰马已经被那些溢出的肉团完全吞噬，肉团的表面开始长出四条像是蜘蛛腿般排列的马腿。 再任由祂变化下去不知道会变化成什么模样，若是换成寻常人，一定会拼尽一切地上前打断这怪诞的变化，趁着其羽翼尚未丰满之时杀死祂。 然而现场却是静谧得可怕，所有投影保持着十足的好奇心静静等待神话生物完成自身的蜕变。 祂们就像是见证一只努力破茧而出的蝴蝶般围观着祂，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这只“蝴蝶”。 看呐，祂的茧壳在松动。 看啊，祂破茧了。 看啊，祂伸出了漂亮而硕大的翅膀，虽然现在还很丑陋，但等这翅膀羽翼丰满之时不知会有多漂亮。 祂怎么把灰马吃了？算了，化蝶时补充一些营养也好。 祂怎么长出马腿了？ 可能是蝴蝶腿吧。 投影们包括里亚自身都在安静地等待着，根据某个旧日影视的规则，变身时刻是神圣而不容打断的。 “加油啊，加油你可以的！” “不要认输啊，你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 “想想你的王座，想想你的子民……算了，你还是不要想你的子民。” “想想你侍奉的神，你忍心让祂失望吗？” “王啊，站起来再带着我们冲锋一次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投影们纷纷朝着蜕变的塔巴尔夫鼓劲，但祂们等待了许久，也不见其表面再出现更多的变化。 长出羽管的翅膀始终未能生出羽翼。 相反，那些脱离基因管控的肉瘤滋生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竟然是如同浪潮般向外延伸，发出“哗啦啦”的滔天响声。 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投影就这样被肉浪吞没，黄沙逆流着席卷附着在塔巴尔夫的身体表面，祂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吼声，飞快地向着里亚的方向涌来。 有沙子们为其堆积体型，祂的身形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庞大。 里亚目睹着这一切，达勒斯提醒他：“这人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团死物，没有思维了。” “说实话，您刚刚应该在祂刚刚产生蜕变时出手的，您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我的灵感可以支撑着我复制物品，伏行混沌将其称之为造物。 而每一次的造物都可以提升我的灵感总量，这些灵感对于即将要进行模因一级别的预言家演绎是很有必要的。” “您不会是打算……”达勒斯忽地想到一个可能，它觉得里亚的念头实在是太疯狂了，这简直不是人能想到的主意。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里亚点点头。 “我想要复制下面那头没有生机的神话生物，以超凡对抗超凡。” 至于那些被淹没的投影……祂们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在身躯越发庞大的神话生物内部，一群游离的身影成功找到了祂的核心。 那团包裹着死亡咒印的内脏，如果不是盔甲被撕裂，众人还没那么轻易就能接触它。 黑法老朝着咒印伸出了手，无尽的黑芒自祂手中汇聚。 那团蠕动血肉自动出现在祂的手中。 也是在此时，神话生物发觉自己的核心被触碰。 祂彻底陷入了癫狂，身体膨胀的速度不过瞬息间便增长了数倍。 而里亚也在此时闭上眼睛，再度睁开隔着面具向外窥视时，神话生物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原先的模样。 祂的身躯化作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与普通物体不同的是，这些线条呈现猩红色，表面时不时有数字般的二进制乱码浮现。 (本章完) 第577章 王后 而在其身体内部，一团尤其醒目的线条正被身躯半透明的乱码抓在手中，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人形的乱码向着这边扭过了脑袋。 下一刻，祂周围的乱码出现了波动，里亚也看到祂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随后迫不及待地将手上的东西转移给了他。 巴掌长的剑刃碎片出现在里亚手中，夹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自此，战争、瘟疫、饥荒、死亡，四大天启的权柄被彻底集齐。 而里亚在接触到那枚不知由何种金属组成的碎片时，思绪居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在那一刻，他透过了这碎片窥探到了某种历史的投影。 华丽光亮的圣堂大殿内，和煦的阳光笼罩直每一处角落，直至阴影无处遁形。 而身披盔甲手持破损长剑的骑士半跪在一位有着半卷金发面庞模糊不清的男人面前头颅低垂，似乎在对着祂忏悔。 “陛下，我有罪，请赐我一死。” 里亚听到骑士的声音都在颤抖，僵硬地为战败的事实忏悔了半天，而面前男人的语气仍旧和缓如初。 “■■■■，你总爱这样，把所有战败的罪责都拦到自己身上，你明明知道我不忍心责罚你们任何人。” “我赐你死之权柄，就是希望你不要再轻贱自己的生命永远活下去……你的生命应该像我一样长久，我还指望你们在我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的时候赡养我呢。” “哈哈，虽然那一天的到来应该要很久很久。” 祂半俯下身，伸手触碰了骑士的肩膀，认可了祂的荣耀，紧接着，便将破损的死亡之剑从骑士手中接过，有些惋惜地摩挲着上方的缺口。 “怎么坏成这样了，我帮你修一下。” “在接下来的时间只能委屈你用别的长剑，但是不要紧，■■■■■，请相信我的手艺，我会把它铸造得比原先完美上十倍。” 说着，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缓缓转身，身形彻底消融在太阳光的笼罩中，而里亚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只被坚硬盔甲附着的手伸向祂的场景。 那只手中还抓着一片破损的剑刃。 “陛下！！！” 里亚听到骑士惊恐的呐喊，紧接着一切的场景都如同镜子般破裂。 死亡骑士最终还是没能等到生有半卷金发的男人为祂修补的长剑。 而那个金发的男人就是真正的……光耀旭日。 里亚回过神来，神色十分复杂地注视着手中的碎片。 怪不得许多神都发觉了光耀旭日出现了问题，实在是现在的格赫罗斯与曾经的光耀旭日没有任何可比性。 那太阳般温暖强大具有神性的模样，并非灾星可以随意伪造，四大骑士愿意追随祂也是情有可原。 若不是灾星，死亡骑士现在应该可以重新拿回祂的长剑，太阳的神性光辉可以继续温暖地照耀大地，恩得勒斯如今也不会遭遇如此劫难。 要是四骑士知晓自己被格赫罗斯驱使至此，该会有多么绝望。 “请放心，我会让你们重逢。” 里亚发出近乎喟叹的声音，下一秒，他猛地攥紧手掌，任凭那蕴含死亡之力的物件刺入自己的血肉。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而后一根根触手从完好的地方钻出又硬生生将其修补，直至彻底将它拖入身体中。 这一刻，青年几乎是不敢有任何懈怠地将死亡权柄转移至神格内部，交付于它进行管理，比起过往与神格接触时的疑虑和谨慎，这次里亚再面对神格时反倒是多出了几分亲切。 “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 说着，他的意识猛地回归现实，在不断席卷的沙浪围堵中对着它们张开了手掌，面具后的瞳孔也散发出金光。 一切事物皆为有迹可循，有着它们自己运转的规律，尽管他现在还不能根据生命体来创造生命体，但在奈亚拉托提普力量的加持下，他完全可以将面前状态为【死亡】的神话生物加以复制，并化为己用。 这就是—— 造物。 “轰！！！！！！！！” 滚滚的沙尘扑到里亚为了抵御神话生物攻击而构建的屏障上，祂硕大的身躯压在里亚的头顶，只要里亚抬头就能看到其表面出现无数只手在抓挠着自己的屏障。 他完全不敢松懈，只是一味盯着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不断试图分析并理解其中的规律。 而后，就是复制。 “砰！！！” 在同一时刻，塔巴尔夫的身躯猝不及防地击碎了守卫模因构建的屏障。 而这一刻，祂也看到了下方的里亚身体徒然炸开，炸成了一摊如同黏菌般蠕行的血肉，那张面具也随之“啪嗒”一声掉落在它们的上方，笑容仍旧鲜红得醒目。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理解了一切！】 虽然里亚此时被炸得不成人形，但是他的情绪却异常高涨，甚至喊出了自己想喊很久的话语。 就仿佛他刚刚花费大精力解开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理学难题，并且过程与结果均得到了满分。 眼下，就是验证成果之时。 正当塔巴尔夫迫不及待想要将里亚彻底抹杀时，一条手臂猝不及防从祂身旁的沙土中伸出，而后毫不留情地握拳一拳砸上祂的身躯将其洞穿。 众多历史的投影们从那片缺口中溢散，纷纷选择融入新生“神话生物”的身躯。 新的“塔巴尔夫”身躯也愈发完整。 它二度挥起重拳，再度砸向正主，而后像是根本不过瘾般，挥拳的速度与频率越来越高，到了最后人们只能在四溅的沙尘中看到它拳头的残影。 “轰！轰！轰！轰！轰——” “塔巴尔夫”的身形逐渐显露，与正主不同，它就像一个伏在沙子里的巨人正在缓缓起身，背后出现由沙子凝聚的六只不断成形的凸起物。 似乎如果它愿意，那六根凸起物可以瞬间化作羽翼来好好让面前的正主看看什么才叫做天使。 然而它并没有，它只是一味将凸起物化作拳头和众多历史投影一起暴打真正的塔巴尔夫。 自然这一幕也被王城里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巨人们为里亚感到十足的自豪，然后在旁边士兵们没有反应过来时，义无返顾地提起拳头揍了上去。 巨人一向是一群善战的个体，别人是怎么对他们的，在有人撑腰的状态下，他们便再无顾虑地将耻辱尽数返还。 而此时此刻，城中其余那些奴隶也颇有要造反的迹象。 他们望向那远处的巨大身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得眼睛都在发亮。 又是一击重拳狠狠地砸向了塔巴尔夫，祂嘶哑地尖叫起来，召唤出由沙土凝聚而成的十三位巴克利“神祇”，由着祂们向王城的地方冲去。 但里亚最不惧群体战，正当祂们以高速向外飞奔时，一根根触手从祂们底端的阴影中冲出将祂们无情拍落，而这些天使要迎接的就是伏行混沌的历史投影。 黑法老戏谑地看着祂们：“古书里的图画现在也能变成人的模样出来溜达，实在是可喜可贺。” “要留活口吗？” 祂这句话明显是在询问里亚，而里亚给出的回复是直接从阴影中伸出诸多灰黑色的尖刺将祂们洞穿。 答案很明显了，一个不留。 “真是好作风。” 黑法老的眼睛微微眯起，显得其面目越发高贵。 越来越多的历史投影加入了与祂们的对抗，而里亚复制出来的“塔巴尔夫”竟有着和本尊不相上下的能力，甚至在死亡权柄的加持下越战越勇。 而失去核心的塔巴尔夫正在逐步分崩离析，此时还在不甘地做着垂死挣扎，与复制品缠斗在一起，将黄沙卷得天昏地暗。 此时不成人形的里亚正在努力重新组建身体。 他感知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感知着红月笼罩下浓郁的死亡笼罩气息，感受着沙漠之中陵墓内那些嘶喊的，迫不及待想要冲出来的身影，不由在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词汇—— 亡灵天灾。 “呵……我算是明白那些故事里的死灵法师为什么会这么招致憎恶了。” 亵渎死者让他们不得安息姑且不提，光是能操纵死者让它们重回战场，这一点就极为惹人忌惮。 毕竟真出现战争，无人能保证战局中无一人伤亡，搞不好上一秒还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下一秒被杀死之后，就会将剑刃对准曾经最亲密的人。 在塔巴尔夫最后的弥留之际，即便里亚知道祂不太可能还具备意识，仍旧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都要把你给杀了你背后的那位也没有反应吗，脾气这么好？”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塔巴尔夫，祂在刹那间忽地停下了自身所有的动作，“轰”地一声坍塌，沙尘仿佛雪崩般摧枯拉朽地席卷四周。 而黑法老在这一刻也出现在里亚身边：“提醒一句，祂的主模因为幸运儿。” “所以祂这是想跑？” “幸运儿之所以被称之为幸运儿就是因为好运总是会出现在他们的那一方，他们就像天生具有故事里的主角光环，很难被杀死，即便是临死之际，也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意外让他们脱身。” “这么说，我们不就是针对主角的十恶不赦的反派？” “这么理解简直再合适不过。” 黑法老俯视着下方大量的沙尘，抬手一挥，那些四散的沙尘顿时消失，而塔巴尔夫的身影也无影无踪。 “这个人从小就被好运笼罩，出生时父母捡到黄金自此家中吃喝不愁，三岁出门认识巴克利的大公主，七岁家中被王室封为贵族，十四岁和公主结婚，十八岁获得幸运儿模因。 但其没有子嗣。 祂不需要子嗣，对祂而言子嗣只会成为反动派的突破口，但公主却是祂最爱的人。 二十岁时，祂观看了旧日书籍内的神祇图画，将祂们具象化为己所用，借此传播祂们的形象为祂们收集信仰来强化自身。 与祂为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不足四十岁就成为天使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但也到此为止了，主模因不可能再允许祂向上晋升。” 听到这里时，里亚已经完全将身体恢复原状，他的语气幽然：“连这些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其实不是历史投影对吧？” “恭喜，你猜对了。” 黑法老伸出手为里亚鼓起了掌，事实上祂的异常太明显，很难不让里亚多想。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既然你连这些都能猜得到，不妨猜一下我是如何知晓那位幸运儿天使的生平？” 里亚听到祂的话，不是很想猜测，但黑法老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炙热，故而里亚沉默许久，说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猜，你就是故事里那位大公主……” 黑法老挑起了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别的分身给了你什么坏印象让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里亚：“……不是吗。” “是。” 里亚：“……” 他从未如此这么希望自己猜错过。 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可能很令人无奈和费解，但对于王室那些人就不同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黑法老从五世之后便被分尸死得不能再死。 可真相却是，无论哪个朝代都存在着祂的身影，祂近乎无处不在，祂就那样如同一位扮演成演员的观众近距离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和一举一动。 祂参与着他们的生活，成为他们最亲密的人亦或者最敌对的人，而后暗中为他们喝彩亦或是嘲笑。 这很可怕，可怕程度简直不亚于一个人怕鬼在自己家里贴满了各种驱邪物品以为安全了，但实际上那个鬼就一直在屋内。 里亚不由得为塔巴尔夫默哀三秒：“所以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找到祂？” “这很简单。” 黑法老冷笑一声，随即身影一阵虚化，当着里亚的面变成了那位巴克利旧王朝的大公主，也是现王朝的王后。 “幸运儿的模因着实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持有该模因的人就是不死之身，只要想办法别人在潜意识里认为他们倒霉，他们就会不堪一击。” “那么我亲爱的主，你是否从潜意识内认同塔巴尔夫十五世是个由内到外倒霉透顶的家伙？” (本章完) 第578章 你是个倒霉的家伙吗？ 听到这个问题，里亚点了点头。 从黑法老的论述来看，塔巴尔夫的确是个幸运到极致的家伙，从小富人命，成为贵族成为成为君主成为天使似乎都是那么水到渠成，甚至还迎娶了一位柱神化身所变化的美人。 但若是这一切都是那位化身刻意安排的呢？ 里亚又不得不承认塔巴尔夫其实是个非常倒楣，倒霉到极致的天使。 在看到里亚的这番反应后，面前的“黑法老”笑了笑，面容与身姿皆是无比妖艳，其声音也是说不出地魅惑，完全怪不得塔巴尔夫会如此地为祂着迷。 “我以混乱为食，它们是本体的力量源泉，每当我们做出这样的恶作剧揭晓结果时都能感觉到极致的欢愉，呵……这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肤色偏深的女子轻笑着，伸出手指在眼角轻拭出亮闪闪的金色妆容，如猫瞳般碧绿的眼瞳内盛满了极致恶意，就像最惑人的绿宝石。 “我要去找祂了，您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的吗？” “替我给他说一句话吧，就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里亚的身形不断收缩，他融入一团深不见底的黑雾中，随后黑雾消散露出底部穿着巴克利传统服饰的青年。 里亚将手杖随意在腰上一别，它自动化作了一条绳索系在他的腰间。 而小史瓦尔也扑闪着翅膀悬停在里亚面前伸出前爪，里亚想了想，伸手和它击了个掌。 “咕！” 小史瓦尔非常高兴地落上他的肩膀。 而四周被召唤的旧日虚影随着里亚将面具摘下消失不见，唯独黑法老变化成的女子仍旧笑意盈盈地站在原地。 祂指向不远处因为目标丢失而变得不知所措的“塔巴尔夫”：“这个家伙应该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里亚也注意到了复制品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尊长有八条手臂的沙之巨人，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塔巴尔夫想要蜕变却未成功的模样。 它没有生命，如果不是里亚的操纵，它根本不会做出任何动作，就像当初被他复制出的石头。 但就这样将其丢弃也过于浪费。 “既然我能将它制造出来，那从本质上来讲，它和真正的失去生命特征的塔巴尔夫没有任何区别，就连身上的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也一模一样。 我想，就算是它侍奉的那位神祇，姑且也认不出它和塔巴尔夫的差距。” 里亚在原地踱步：“若是座下天使出了问题，祂的主模因必然会愤怒，这对于我的行动也是个麻烦。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瞒天过海，让它神不知鬼不觉，彻底取代天使的位置？” “有！当然有啊！” “黑法老”笑容愈发灿烂，这个问题对祂而言简直是专业对口。 “让我来当祂的天使不就好了！” 这句话若是从别的什么人口中说出，里亚一定会认为那个人是喝多了在开玩笑，但对面的人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而且是活生生的化身。 神祇的化身虽然实力不如本体，但也绝非区区天使可以比拟，大致实力稳定在模因一至模因零的区间。 按照“黑法老”的实力，骗过神的思维也并非没有可能。 于是在得到里亚的肯定后，“黑法老”对着他点了点脑袋，转身带着“塔巴尔夫”离开了。 说是带着，里亚也不清楚祂使用了什么方法将那庞然大物收缩得仅有一节手指高，在目睹祂的身影完全从眼前消失后，里亚才捂着头缓了好一会儿。 “父亲，您没事吧！刚刚的战斗对您的灵感损伤实在太大，灵感过低可是会……” “你为什么在骂我？”里亚双眼空洞地盯着达勒斯，这句话瞬间让达勒斯一惊。 因为在里亚问出那个问题的瞬间，它感觉史瓦尔的触手几乎要把自己捏碎。 “呵，开个玩笑，虽然在我的视角里你确实在骂我，但我还不至于分不清现实和这种因灵感损耗而促成的幻象。” 里亚随手把达勒斯扣在小史瓦尔的头侧，对它而言，这样的装饰无疑非常合适。 “等灵感慢慢恢复，这些幻象就会自己消失，接下来我要和城里的居民们谈谈苦修的事，中途可不能吓到他们。” 里亚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些，殊不知目睹过他残暴身影的人们早已对他敬畏非常，哪里敢把这位当成正常人。 故而他一回到城门，便看到一大群乌泱泱的民众对着自己跪拜，嘴里还念叨着乱七八糟的祷告词。 “泰坦，感谢您的救赎与庇护——您终于回来了，以后我们中将不存在任何奴隶！” “自由，我们终于自由了！” “赞美您，无比伟大的巨人！”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获救的笑容，甚至不少人眼角还挂着泪，但在里亚的视角里，那些人满脸狰狞，不断对着自己冷嘲热讽。 “你就是个彻底的疯子，败类，这里不欢迎你！” “怪物，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你这种人就不应该活着，不应该存在任何意识，你死了都比你活着有用！” “你还想拯救人类吗？你甚至都不是人类，无论是超凡还是人类都不欢迎你！ “滚出去！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听着这些不断咒骂自己的话语，里亚微微眯起了眼睛。 正当达勒斯以为这人要生气时，青年却对着面前的众人抚胸行礼：“谢谢各位，但是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 “我们的战争还未结束，在真正的黎明到来之际我们不存在任何喘息的机会……各位，接下来的战争，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的帮助。 你们将有机会参与神战。” “去死吧你，你是什么垃圾东西还在命令我们！？” 那些人边骂边站起身，里亚面色不改，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地温柔。 他搀起自己面前一位年岁已大的老妇人，拍了拍她膝盖布料上的灰，老妇人恶毒地瞪着他：“可恨的臭虫。” “不客气。” 里亚想起在恩得勒斯的居民们，他们并不喜欢行跪拜礼，由此也可以见到两国之间的文化差距，以及君主对人民们的压迫有多么深。 “和我来吧，各位，把那些被关押的人也放出来，我们要讨论一下怎么对抗天灾的事了，这关乎所有人的存亡。” “畜生！垃圾！” 里亚就这样面目温和地带着所有人前往那些地牢解放奴隶，他是如此具有仁慈的美德，就连那些罪恶滔天的囚犯也被给予了悔改的机会。 达勒斯与史瓦尔就这样目睹了这一切，达勒斯总觉得现在的里亚怪怪的，这很不正常，按理来说灵感过低的人会认为全世界对自己都存在恶意，然后止不住地抓狂和异化。 可里亚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对他没有副作用？” 达勒斯试图与小史瓦尔交流：“你不觉得现在的父亲有哪里不对劲吗？他好像丢失了愤怒这种情绪！” 小史瓦尔瞪着眼睛看了里亚一眼，“咕”了一声。 没有哪里不对劲啊，一切都很好。 就像曾经的祂（原初）一样，一切都很好，它很喜欢。 至于情绪？里亚觉得有必要的时候自然会表现出来的。 …… 黄沙之上，尘埃卷着干枯的巨大风滚草在其表面飘摇，风滚草被风吹着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 忽地，那“咔嚓”声更大了一些，原来是它撞在了一颗仙人掌的表面。 而在仙人掌的背部，一只干瘪的被沾满污秽物所包裹的尸体正在将整个躯体都扒在其满是尖刺的枝干上，如饥似渴地撕咬着它，吸取其中汁液。 “好渴……好渴！” 塔巴尔夫已经恢复到那干尸般的姿态，如今的祂仍旧没有太多的意识，仅仅凭借本能想要回到自己曾经长眠的地方。 但灼热的阳光正不断透过布料损坏祂的躯体，使得塔巴尔夫在多年后第一次感受到“口渴”这一欲望。 口渴应该喝水，但偌大的沙漠哪里有水！ 蜥蜴体内有水，骆驼体内有水，仙人掌体内有水。 一路上，塔巴尔夫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生物，他拖着长长的脚印，终于找到了一颗含有水分较多的仙人掌，当即塔巴尔夫便满怀喜悦地冲了过去。 也是在这时，祂的鼻腔内涌来一股浓郁的湿气，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绿洲，茂密的灌木与椰树生长在洁净的水源旁。 若是全盛时的塔巴尔夫，必定能察觉出这其中的异常，但现在的塔巴尔夫满脑子都是水。 “渴……给我水，我好渴啊！” 瘦小干瘪的身影从巨大的仙人掌上一跃而下，不顾满身的尖刺与水迹，水迹又被黄沙浸染，疯疯癫癫地向着绿洲的方向跑去，动作就像一只可悲快速奔跑的沙漠伞蜥。 祂的动作非常迅速，不足半晌，祂便靠近了水源，这里不仅环境优美，祂甚至还见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祂的美人，祂的宠后，也是前代君主最得宠的公主洛卡尼。 此时的洛卡尼的穿着让塔巴尔夫联想到祂们曾经相处时的模样。 那名美艳非常的女人化了君王最喜欢的妆容，优雅地坐在湖边的一块石灰岩上，膝盖上放着他们最喜欢的书，在石头上还放着一竹篮君王最喜欢的椰枣。 这是祂们初见时候的场景，那些书讲述了一些过去的沙漠国度中人们和神祇相处的故事。 “你很渴了吧，可怜的沃赛特。” 美丽的女子对着丑陋的人招了招手，示意祂向自己走来。 按理来说，塔巴尔夫的意识近乎丧失，祂不可能认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应该在简单祂的第一时间就上前杀了祂，吃光祂的血肉。 但塔巴尔夫还是在听到“沃赛特”那个名字后犹豫了。 祂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曾经祂也是这样走向洛卡尼，然后洛卡尼被吓了一跳，可怜的公主吓坏了，得逞的少年却笑得不亦乐乎。 “嘿……嘿嘿嘿……” 塔巴尔夫开始傻笑，洛卡尼伸出手来，祂便伸手握住了祂的手，洛卡尼给祂喂甜得发腻的椰枣，祂便张嘴一颗颗地吃，乐此不疲。 吃着吃着，祂躺在了洛卡尼的腿上，洛卡尼给祂读书，祂却一句话也听不懂。 “沃赛特，你还记得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洛卡尼问祂。 “书……” 塔巴尔夫迟钝地指了指书，祂本来不叫这个名字，祂的名字很普通，和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厉害……”洛卡尼给祂看的书里有个很厉害的人，叫做赛特，祂也想像那个人一样厉害，于是在前面加上一个“沃”，意思是比后面的名字还要厉害的人。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吗？”洛卡尼又问。 塔巴尔夫沉默了。 当时祂还年轻，祂知道了自己的爱人是高贵的公主，便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她，成为配得上她的人。 然后祂成功了，可惜权利是一种诅咒，每个人在得到权利后都会变得腐朽和堕落，等塔巴尔夫发现的时候，祂已经回不了头了。 “洛卡尼……洛卡尼……我怎么……” 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而且……你……”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啊，洛卡尼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六十五年，祂早该下葬了才对，曾经自己还许诺过等祂死亡后自己就会去陪祂，可最终还是没能做到这一步。 “洛卡尼……你……怪我，你来接我，我对不起……” “沃赛特你做得很好了，不需要再责怪自己，听我说沃赛特……现在是我们的二人世界，再也没有谁来打扰我们。 不要再想什么权利和天使还有神，这一刻，你只是属于我的。” “我爱你，沃赛特。” 听着爱人倾诉的声音，塔巴尔夫好不容易汲取的水分从眼眶中渗出。 “他们……都说我是个幸运儿……但是，我根本不幸运……我对不起……你。” “那么你认为自己是个倒霉的家伙吗？沃赛特。” (本章完) 第579章 苦修 这一刻，洛卡尼看着塔巴尔夫的目光忽地出现一瞬间阴暗到极致的癫狂和恶意，但塔巴尔夫却仿佛没有任何察觉。 像是回光返照般，祂的眼瞳逐渐有了光亮，开始追忆：“是啊……洛卡尼，我是个倒楣的家伙。” “虽然我从小有有钱还有权，虽然我长得帅有才华还精通三国语言和学校全部课程，虽然我有这么漂亮这么有地位的青梅，虽然我受尽万万人敬仰，但是我——还是不幸福。” “那些人都说我很幸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的幸运代价是失去你，我宁可不要这份幸运。” 塔巴尔夫苦笑着伸出了干瘪的手，试着触碰爱人的面庞。 “抛开那一切吧，我不需要再担忧主模因的命令，我也不需要再担忧旧王的阴霾，只要能在最后的时刻和你待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只有你身边才是我的最终归宿，我的王后。” 祂笑着，看着美人轻轻俯身，用柔软面庞触及自己的手。 然后当着祂的面变成令祂噩梦连连的，恨意滔天但总归是畏惧大于憎意的旧王模样。 那是一张黝黑的，高贵又优雅的面庞，其眼瞳就像一头领导族群的狮子。 那是禅联巴克利王朝整整五代法老王的君主，是被铭刻在史书和禁书上的神话。 那是……黑法老。 “真的吗？”黑法老突然开口，声音低哑又富有韵味，甚至还带有一些被刻意营造的气泡音。 一瞬间，塔巴尔夫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耸立，如果祂还有汗毛那种东西的话，祂只能承认自己这一刻，受到了惊吓，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惊吓。 和被污染侵蚀的感觉不同，和面见高维存在时的感觉也不同，这是生物最纯粹的自我防范本能。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塔巴尔夫的身体便像是突然恢复活力般向一旁窜去，而后因为体力不支险些没散架。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塔巴尔夫浑身颤抖，指着黑法老半天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你把洛卡尼藏到哪里去了？” “面对我还在担心那个人，看来你们的确是真爱。” 黑法老微微一笑，半张面庞出现一瞬的变化，在看到那张面庞的瞬间，塔巴尔夫也愣住了。 能当上天使的人都不是傻子，再加上对这群化身的了解，塔巴尔夫瞬间红了眼：“刚刚的洛卡尼是你伪装的！？” “你只猜对了一半，事实上，你见到的所有的洛卡尼都是我伪装的，真正的公主早就在刚出生时被我给送往其他国家了。” 一提及这些事，黑法老就像是对人介绍自己的杰作般话匣大开。 祂津津有味地给面前的天使介绍了自己作为一个合格化身的业务，包括当了五代法老王后觉得做君主太无聊，然后开始故意掀动反动派的士气引诱他们将自己打败并分尸。 之后的日子里，自己和众多化身一直参与着巴克利历史进程的方方面面。 祂可能是一个建筑工人、可能是一个泥匠、可能是一个锻造师。 医生、老师、士兵、侍卫、侍女、残疾的老人、玩耍的孩童、猫、狗、鸟、蜥蜴、鹰，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有可能是祂，任何充满乐趣的地方都不会少了祂。 世界就像是千面之神的游戏，而众生皆为祂的玩具。 “等到了近现代，我从一个预言家嘴里得知了巴克利要出生一位很不得了的人物，这人很大概率会成为新的王。” “我很感兴趣，同时我在思考如果我能一步步辅佐这位王登临最高处，然后再亲手把他推下去，这感觉该是何等的痛快，所带来的混乱又该是何等美味的珍馐。” “于是，我思索了很久，丢弃了我上一个身份从王宫偷走了公主，而后自己取代了这名公主。” “自此，我的名字就是洛卡尼.西尔达.塔巴尔夫。” “也是你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爱——人。” “不，住嘴！你给我住嘴！” 在听到一半时，塔巴尔夫便捂着头，不想再听面前人说出的任何话，祂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锚是假的，自己最爱的人是骗祂的，这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最畏惧的人所伪装。 那祂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想想自己过去与洛卡尼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塔巴尔夫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是要炸开般的剧痛：“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在骗我！” “你在不相信什么？可悲的孩子……” 黑法老看似在为其惋惜，实际上瞳孔内的欢愉已经炙热到难以抑制。 “你的主模因是幸运儿，幸运儿确实是一群具有超常运气的家伙，但一旦有人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们倒霉，再加上让他们自己在潜意识里也这么认为，摧毁一名幸运儿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么沃赛特，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吗？” 塔巴尔夫的手都快被握得粉碎，祂的眼神无比阴暗：“你别得意，杀了我，我背后的那位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黑法老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姑且不提祂有没有这个资格，就算祂有，祂也不会知道你死亡的事。” 说着，祂伸手一挥，塔巴尔夫面前出现一个和祂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不仅如此，这东西还会模仿自己的全部动作。 塔巴尔夫怒视着它，它也在怒视着塔巴尔夫。 祂已经看出来了，这东西就是不久前和自己打得不分上下的那家伙。 “你想用这东西取代我，你以为高维的存在也是傻子吗？” “祂可以是。”黑法老言简意赅，祂上下打量了一眼塔巴尔夫，忽地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知道我为什么会坚信它可以取代你吗？” “为什么，一个模因二的小东西制造出的杂物也值得信任？” “小东西……哈哈哈哈小东西，你以为为什么赫菲斯格图们曾经在巴克利肆虐，但一段时间后他们突然从巴克利大批量消失？” 黑法老上前一步：“夏盖妖虫们在王族陵墓上召唤邪恶又黑暗的存在，并且它们成功了，那存在已经在门中伸出了自己的触手，是巴克利绝大多数的赫菲斯格图献祭自己，才平息了灾祸的降临。”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提到的小东西，在和包括那个生物在内的不计其数的灵魂厮杀中活了下来，并占据主位。 以防你死得不明不白，也看在我们多年来的情意上，我提醒你一句。 你想杀的，你所敌视的人是承载着神格的原初化身，也是我的本体的创造者。” “他现在杀不了你，纯粹是因为他还没有苏醒，目前只是一道意识体，但是你杀了他后果可能就不一定了。” “那么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你来猜一猜他的造物能否起到以假乱真的作用。” 黑法老每说上一句话，塔巴尔夫的身体就凉上几分，一直以来被积攒的倨傲在此时此刻通通被土崩瓦解。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下一个身份就是你了。” “再见了，亲爱的沃赛特，倒霉到极点的幸运儿——真的是太悲催了，你的人生就像是个笑话，没有人爱你！” 杀人诛心！ 黑皮肤的君主对着现任的君主举起了长剑。 “咔嚓！” 人头落地，其中掉落出一张背面为灰的模因牌，模因牌的正面刻画着一个笑得极为开心的孩子。 “原初托我给你带一句话，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过你已经死了，也不存在所谓的人生。” 黑法老对着地上的模因牌伸出手，模因牌自动漂浮到祂的手中，而祂也毫不犹豫地将模因牌收好，自己的身体愈发透明，直至飘入里亚制造的复制品内部彻底融入。 新的沙王诞生。 而旧王只余下一捧不甘的、寂静的黄沙。 成王败寇，理应如此。 新生的塔巴尔夫站在原地活动了一番自己的四肢，等差不多习惯之后，祂颂念了自己主模因的祷告词，告诉祂之前自己的行动受到了极大阻碍，甚至丢失了死亡咒印。 对面似乎表达出了相当不解和愤怒，塔巴尔夫摇摇头：“对手是伏行混沌的那些化身，祂们又回来了。” 这句话没有撒谎。 于是对面又沉寂了下来，塔巴尔夫耐心等待了很久，发现主模因竟然把祂的祷告仪式给中断了。 “真没礼貌啊，不过好在顺利蒙混过关。” “我真幸运。” …… 时光流逝，半个月的时间匆匆掠过。 在这半个月内，塔巴尔夫重新回到了祂的王座，把原本的神官都给罢免，具象化那十三位天使作为自己新任的神官，而祂们也继续收集着民众们的信仰。 里亚被允许随意进出王宫，塔巴尔夫告诉他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干什么干什么，就算他哪天想篡位，塔巴尔夫都会无条件支持他然后无条件让出那个位置。 然而里亚觉得当君主过于无聊，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趁着空闲时间召集了全王国所有的苦修士们，让他们将自己的苦修力量转移给真正的光耀旭日。 其中不少人都是信仰的极端虔诚者，里亚说什么他们都不肯改，甚至还威胁如果里亚继续逼迫他们他们就从高处跳下去。 于是里亚当着众人的面把几个在身上绑火药扬言要炸异教徒的激进派丢下悬崖，这下其余人再也没有异议，看来他们所说的虔诚也不过如此。 接着，众人开始苦修。 他们或者把手臂举过头顶，或者坚持用单脚足尖站立，或者在一生中只吃素食，又或者在一生中只吃牛肉，各类苦修之法令人眼花缭乱。 这些行为乍一看十分滑稽，但里亚却实打实地从中感受到一股惊人的能量。 看来这办法可行！ 那现在如何运用这些能量抵达光耀旭日的所在地就是关键了。 难不成自己也要苦修？ 里亚默默思索着适合自己的苦修方法，他也要把手举过头顶，挑战一辈子不吃肉亦或者只吃肉吗？ 为了这个问题，不懂就问的里亚甚至特意去请教了塔巴尔夫，对方坐在王座上露出慵懒的笑容：“去做你最擅长的事就好。” “我最擅长的事？” 里亚想了很多自己擅长的东西，比如经济学，比如交易，比如背诵圆周率后五万三千七百二十八位。 多了就不行了，多的他没看。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塔巴尔夫从王座上起身一步步向着里亚走来，接着指着他的眼睛告诉了他答案。 “睡觉。” “……” 里亚面色古怪：“睡觉？” “你是原初的意识，你无法想象在祂存在的岁月中沉眠的时间占比有多少，而且睡梦也是链接另一处时空的渠道，凭借这个方法找寻光耀旭日，我认为是最稳妥的。” 塔巴尔夫继续讲解：“梦境的世界千千万，按道理来讲，一个正在睡觉的人和另一个正在睡觉的人于梦中相聚的概率并不为零。 梦世界从来不稳定，除了幻梦境这种特殊空间外，其余的梦境世界大多持续时间不足一天。 甚至超不过一个夜晚。 所以你此次前去必须格外注意自己身体的状态，在自身苏醒前找到光耀旭日并告诉祂自己的目的，否则一旦引起灾星的警觉，下一次我们将很难再探寻到光耀旭日的意识波动。” “我明白了。”里亚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面前的人好似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这具身体不能睡眠太久，想要睡上千万年更是天方夜谭……速战速决吧。” 塔巴尔夫带着里亚走到一处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寝殿，里面的一切都十分整洁有序，就连床铺看上去都是崭新且昂贵的丝绸制品。 “这就是你苦修的房间，感觉怎么样？” “这看上去算不上什么苦修啊……” 里亚无奈地笑了一声，等塔巴尔夫离开后，他走到造价不菲的床铺伸手感受了一番它柔软的触感，随后躺了上去。 漆色的雾霭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钻出，缓缓朝着青年收拢，几乎要将他包裹成一颗巨大的黑茧。 (本章完) 第580章 我们不会死 “史瓦尔，其实你用不着把我包得这么严实。” 里亚躺在床铺上睁着眼睛，与黑雾之中的无数只眼瞳对视，随着模因等级的提升，他变得不怎么需要睡觉，只有在异常疲惫的时候才会睡一下。 而最近的几日，与天使抗衡消耗灵感又体会那些灵感不断被补充、总量不断上升的感觉令里亚的心情异常愉悦，他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去找天使打一架，骨子里的杀戮欲望也在日渐提升。 “我睡不着。” “史瓦尔，你有什么快速入睡的好方法吗？” 青年对着周围的雾气招了招手，它们明显表现出片刻迟疑，随后快速在黑雾内凝聚出一条触手“咔嚓”将宿主的脑袋洞穿，然后疯狂扭动将他的大脑搅得一塌糊涂。 然后它惊奇地发现里亚还清醒着，很明显这过去的入睡小妙招已经对他不起作用。 看着床上头颅完全成为一摊不可描述物的里亚，史瓦尔沉默半晌，随后自己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没过多久，它借回来一只森白的长笛，用触手卷着长笛塞给了达勒斯。 【＃＊&%&】 无形的雾霭发出嘈杂且嘶哑的声音，达勒斯欲哭无泪：“我真不会吹笛子啊，我吹笛子很难听的。” “没事，这里没人会嫌弃你。” 里亚躺在床上给达勒斯比了个大拇指：“我听听有多难听。” “父亲！” “只要您不嫌弃，我什么都会为您做的！” 达勒斯非常感动，它从面具后方伸出触手接过长笛，而后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吁——————” 只听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笛音响起，“咔嚓咔嚓咔嚓！”四方玻璃尽碎，地板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就算强如里亚，也在长笛被吹奏后身体出现一瞬僵直，而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很显然，笛声有助于增加睡眠质量，帮助人快速入睡。 【%&＃！】 无形的雾霭再次发出声音，达勒斯觉得它好像不是在夸它，不敢说话，只是默默放下了长笛，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它的记忆中，孤高的神主沉眠于漆黑神殿，周围尽是吹奏者不间歇地奏响长笛伴其入梦。 也许那位并非是喜欢笛音才入梦。 大概率是被迫的。 …… 难听，太难听了，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难听的声音！ 模因低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感触，可模因一高，笛声中夹杂的超凡污染与侵蚀也就水涨船高。 那笛声实打实地克制自己，简直就是天敌！ 里亚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四周高楼林立，白雪皑皑，很明显是现代，不过也可以称之为……旧日。 空气异常地冰冷，每呼吸一口就像是硬生生给鼻腔塞了一坨冰碴。 “我回来了？”里亚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这是自己原本的身体，灰色大衣，棕黑色围巾，即便是在不去工作的时候，他也喜欢穿一些暗色调。 “不，不对，这里依旧是梦境，但不是我的梦境。” “光耀旭日吗？”里亚发现自己可以随意将手和身体穿过任何物体，在这个梦境中，没有人能看得到他，但与此同时，里亚也只能在半径三百米的范围内活动。 或许光耀旭日就在附近，自己不能离开他太远。 四方道路上鲜少有人，就算有人也是满脸惨白步伐匆匆地跑来跑去，就仿佛正在被什么可怕的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追赶一般。 但这些只不过是他们的幻象，没过多久，他们就会因失温而倒下，成为被厚厚白雪覆盖的尸体中的一员。 天空是不正常的血红色，一轮猩红星体挂在天空，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它并非是月亮。 “……陨石！！？” 里亚眯着眼睛盯了片刻，才发现那颗“星体”的体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逐步放大，或许再过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它就会彻底撞上地球。 想起莎布曾经对自己说的话，里亚当即就意识到这是“旧日”结束前的最后七天，末日很快就会到来，旧人类将不复存在。 “嘎吱！嘎吱！” “要来不及了！”在里亚身后，传来新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一名举着摄影机穿着褐色大袄的男子气喘吁吁地朝着自己跑来，胸口处还挂着一枚工牌。 【骇浪媒体记者，白闻涛】 正当里亚观察他会不会在自己面前停下时，这人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而后向着一栋楼跑去，索性距离并不远，里亚便也跟了过去。 他们一路跑上了六楼，由于低温和某种不可言状的磁场影响，大多数的先进电子通讯设备不能再被使用，就连电梯也停止了运作，故而等白闻涛抵达六楼的某一个门前时，他已经快累得摔到在地上。 很显然他的体质不太好。 “砰砰砰！” “穆教授，教授你在吗？”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教授！？” “不用再敲了。” “吱呀”一声，被称为穆教授的人打开了屋门，他的头发杂乱，戴着厚重的眼镜，明明真实年龄才四十左右但显得却像是五六十岁。 随着他的开门，屋内一股热浪也扑面而来，白闻涛伸长脖子，发现这位教授在屋里烤火。 没错，就是烤火，他把供暖装置全部打开，并且就在客厅中间用装在盆里的废纸升了一团火。 “进来吧，记得把门关上，我不耐冻。” 穆文给这位记者倒了一杯水：“记者朋友，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穆教授，我听说您一直在研究通过更改星体磁场来改变陨石轨道的方法，我在读研期间也对这个项目方向有所了解，希望能协助您。” “协助我？”穆文忽地笑了一声，面容愈发苍凉，“可是没人认同我的方案，他们都认为改变太阳磁场这是不可能的事，如你所见，我被那些人认为得了老年痴呆，只能在家里混吃等死。” “真的不可能吗？” 白闻涛没有喝桌上的茶水，他拿起自己的摄像机，让穆文观看自己拍摄的照片。 里亚见此也默默凑了过去。 照片拍摄的是大海。 第一张照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已经因为低温彻底成了冰川。 第二张照片，一只手放在了冰层的表面，而冰层也以那只手为中心出现裂痕。 第三张照片，海水从冰缝中渗出，那只手在距离它们一米高的地方，而水居然逆流了上去。 第四张，一只手对着滔天的巨浪比了一个剪刀。 见此，穆文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他看向记者的脸，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而白闻涛只是露出略显靦覥的微笑。 他缓缓脱下自己厚重的棉袄，撸起卫衣的袖子，向教授展示了自己手臂上那些沟沟壑壑的鳞片。 “教授，污染已经降临了，除了科技，我们还可以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为什么连你身上也出现了异变！？” 穆文突然情绪不稳地抓住了白闻涛的手，他用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对方的手给捏碎：“你还这么年轻，也要死了吗？” “没办法啊教授，最终我们的宿命都是死路一条。” “但有一个方法能让人类活下去。” 年轻的记者将相机放在桌面：“我们来合作吧。” “合作？” “对，合作！那些人不认可在末日即将来临时身体病变的人群，可我却认为这是基因的一次大型进化。 想想若是癌症患者不会死，他们的细胞又会进化到何种程度，这不就是生命密码的奇迹吗。” 白闻涛有些病态地摩挲着自己胳膊上滋生的那些如同一颗颗肉瘤般的鳞片。 “在对抗末日的同时，我们也应该为自己想好后路。 身上被辐射影响出现异变的人相比其他人，表现出了强悍的生命力与超乎寻常的能力，我假设这就是传说中的异能。 假设，我是说假设让世界上所有人都接受这种辐射的感染，我们是否能全部存活？”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穆文面色不善地盯着他：“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事，那就滚出我的家，疯子。” “为什么不接受！”白闻涛忽地一拍桌子。 “明明教授您也成为了被辐射感染的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把您赶出实验室。 啊……这些都是听我读研时的导师说的，毕竟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即便是在毕业后也时常保持着联系，他说，让我注意少接触那些身体出现异常症状的人，包括您。 可是教授，我是自愿被辐射污染的，我也知道您的能力完全不该受到任何埋没。” 白闻涛笑着：“毕竟，很少有人的能力能够影响太阳，尽管代价是极端怕冷，但我却认为您应该和我合作，这都是为了全人类未来共同的命运。” “穆教授，我甚至还在国外找到了一些和我们一样遭受辐射污染的人，他们里面有控制疾病的医生，有带来死亡的女士……都是一群愿意为了人类大业付出的高端人才。” 穆文眼神冷漠地盯着他，似乎要将这个人的脸盯出一个窟窿。 “我听我的同事也就是你的研究生导师提起过你。” 白闻涛微笑：“那他对我的评价如何？” “他说你不适合做科研，你是个能笑着解剖腐烂人体还偷偷在半夜切开自己肚子观察后再缝合的变态。”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记得我给出的理由是没拿稳菜刀切的。” “你不该把每个人都当成白痴，混不到博士也是活该，出去吧，我宁愿在这里烤火烤到一氧化碳中毒。” 白闻涛不可置信：“难道你以为凭借人类那点科技手段就能解决灾难？” “比那些微不足道的异能靠谱得多，最起码不会突然在某一刻变得极端失控，然后像野兽一样胡乱咬人。” 穆文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男子突然变得如同鲨鱼一般的尖瞳和三对不断开合的鱼鳃。 “你现在已经不像人了，等污染再严重一些，失控的你就会和陨石一样成为人类的灾难，还不如趁着清醒的时候找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 “我最后说一次，走吧，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他走到门边重新将门打开，但白闻涛却没有任何动静，当穆文疑惑地看向他时，却发现这人竟然满嘴长出尖牙，嘴角开到耳后根狰狞地朝着自己袭击而来。 穆文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眼神轻飘飘地转移到里亚身上，里亚一惊，还以为他在看自己。 但那个眼神又仿佛只是个错觉，这位教授只是伸出手，毫不费力地便捏住了白闻涛的脖颈，而后直接将他像丢垃圾一般丢了出去。 “砰！” 他重新关上门，走到火堆边向里面添加废纸，那些纸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带有蚊香图案的太阳。 里亚站在这个人身边，盯着这个人审视了半晌，忽地惊觉他很有可能就是过去的光耀旭日。 再联想到光耀旭日与深渊从不对付，莫非刚刚的那位记者就是深渊本尊！？ “祂们曾经居然是这样的关系吗……” 里亚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七天，穆文教授仍旧蹲在屋里烤火，只是温度越来越低，他也越发畏惧严寒，往往要把自己的手彻底伸进火堆，才能汲取一些难得的温暖。 再然后，火焰已经无法在绝对零度的环境中燃烧，穆文教授把自己蜷缩在一层又一层的被子里瑟瑟发抖，被子外以及墙壁上都挂满了厚厚的冰霜。 他颤颤巍巍地看着电视，看着新闻报道人类已经发明出了足以影响陨石的武器，并成功使其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这是好消息，但是新闻只播放了一半电视就停电，备用电源也失效了。 全世界电力失效，穆文觉得这是温度过低而导致的问题，他待在被子里思考了很久。 好消息应该告诉所有人，让大家不必再四处恐慌，现在电力失效，也只能靠着人来传声。 他得告诉人们—— 我们要胜利了，再坚持一下，我们不会死，所有人都会活着。 (本章完) 第581章 起源与终焉 于是某天，这位曾经的教授打开了自己的门，裹着一层厚厚的被子离开了家，来到了到处都是积雪与尸体的街道上。 过度的严寒会令人产生温暖的错觉，穆文抬头，望着天空中惨白的太阳，露出微笑。 “对了，世界本就应该像今天一样温暖才对，大家都沐浴在阳光下，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 可是他的邻居死了，他的朋友死了，街上没有除了他没有一个活人，严寒仍旧存在，甚至比过往更加肆虐。 穆文很想对着所有人大喊—— “再坚持一下！天灾无法毁灭我们，你们再坚持一下，新闻已经报导出陨石的轨道被更改了！” 穆文蹲下身，用力在大雪中刨啊刨，最终刨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二人的身上都挂满了冰霜，头发和睫毛都是一片银白，但面部表情却是安详的。 大概是母亲感觉到了温暖，看向外面明亮的太阳，想要带着孩子出去晒晒太阳。 但天灾却从不会同情他们。 明明灾难就快要结束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再等几天就可以回到曾经的日子，只需要在等几天，等冰雪消融，阳光普照…… 穆文感觉自己的眼睛生疼，他想要流泪，但严寒只会将他的泪水冰冻。 “如果阳光不再提供温暖，那要它们还有什么用。” 他抬头看向那冷冰冰的太阳，双瞳中满是极端的愤怒，这一刻，靠近他的雪竟然硬生生被融化成了一摊水，而后快速蒸发。 “这里太冷了，我等不了这么久，所有人都等不了这么久。” 在度过寒冬之时，必须有人要自愿成为火把，照亮一切。 “如果太阳不再提供温暖只会发光，那你和灯泡有什么区别！既然连你都能把自己挂在天上，还不如让我把自己给挂上去！” “我来取代你成为新的【太阳】！” 那一日，穆文的呐喊回荡在凛冽的寒风中，他浑身爆发出极致的光亮，将自身全部的温度尽数转移到那些阳光中。 一个普通的人类能带来的温度毕竟有限，但是他早已遭受污染，经常感受到寒冷也并非是因为体虚，而是他的身体会像无底洞般吸收走所有的热。 那一日，气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转，冰雪消融，电力恢复正常，人们纷纷载歌载舞清醒自己从灾难中活了下来，他们抽噎着彼此拥抱，眼神中满是对生存的喜悦。 只是不会有人记得一个自称要化作【太阳】的人，也只有白闻涛来在其遗照前摆了一束鲜艳的向日葵，之所以是鲜艳，是因为那花是假花。 极端的环境下，人都自顾不暇，更何况是顾及它们。 “穆教授，没想到您会走到我前面，每当我沐浴起太阳，就总会想到您的脸，音容宛在……” 白闻涛爬在那放置遗照的案桌上不断抽动着肩膀，看上去悲痛欲绝：“我曾经那么崇拜您，如果不是您拒绝了我，我也不会选择那个人当导师。 如果您没有拒绝我该多好，您当时甚至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一下，哪怕我得过再多奖项再多荣誉您也不需要我，我就这么入不了您的眼吗？ 现在您死了，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您是因为什么而死，那些人只会认为是他们自己的功劳，在他们的眼里您也仍旧是一个被污染的异类。 但我也应该感谢您啊，穆教授，您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严寒天气，为什么我会如此崇拜您吗？因为是您的能力把全世界的热量都吸走了，要不是您，绝对零度就不会出现——这世界根本不会死这么多人。 我真的是要谢谢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结局太爽了！！！！” 这时的他终于抬起了头，面上没有一丝眼泪，反而全都是癫狂且扭曲的笑。 “那些愚笨的人，现在你们就庆祝吧，真正的灾难还没有结束，再过不久你们就会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只有我们这些被污染的人才能真正的活下去，然后穆教授，您这么优秀的能力死了实在是太过浪费了……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您死的，你必须活着。” “然后，我会一点一滴为你讲述你做过的【好事】。” 里亚仍旧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着这一切，之后的时间流速被不断加快，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莎布.尼古拉斯曾经所说的那样。 即便人类解决了陨石的问题，可陨石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诱发这一切的是“轮回”，新宇宙的更替，旧宇宙的崩毁与融合往往就在一念间。 结局无法被更改，那些被污染的人在宇宙中经受常年的污染影响，化作了不可名状的“旧日”，等候着下一轮文明的重启。 即便时间的流速被加快，这段时间也非常漫长。 再眨眼睛，里亚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宫殿，他抬头，看到面前那一把巨大的倒十字架以及被束缚在上方的“倒吊人”。 这是里亚第一次目睹光耀旭日的真容，魁梧且高大的男人一头金色半卷长发，满脸胡茬，蓝色眼瞳空洞又无神。 很难将这个人与过去的穆教授联合在一起，比起教授，祂如今的模样更像是一位战败的将领。 想起过去自己对光耀旭日做过的献祭与祷告，里亚的心情一时间变得出奇复杂。 “陛下，陛下？” 青年在用灵感探查到周围不存在任何足以威胁到自己的事物后，便意识到这里仍旧是光耀旭日的梦境。 祂即便是在梦境中也要把自己束缚起来，这是受灾星的某种影响了吗？ “陛下！” 里亚的声音大了些，可是这人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祂就像一具真正的尸体般，哪怕里亚当着祂的面唤出了天启权柄，也只能看到祂的眼珠微微一动，而后就彻底失去了反应。 里亚又近了一些，叫出了旧日之中的那个名字：“穆文，穆教授。” 这句话是用旧日的语言说的，光耀旭日的反应总算是剧烈了一些，但里亚只能在祂的眼睛中看到无穷的痛苦与挣扎。 【你是……谁？】 索迪里斯无意识地呢喃。 “我是来救你的，你听我说，我们……” 【不需要救我！】 祂忽地流出血泪。 【我不值得任何人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我才是那个罪恶滔天的人】 “你没有错。” 里亚强调，但对方只是一味发出痛苦的呓语。 【为什么要让我活过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看到故乡毁灭，剥夺我临死前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我死不了……为什么要剥夺我的一切】 【不管你是谁，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格赫罗斯你杀了我吧】 “这不是你的错，清醒一些！” 里亚的声音大了一些，他现在算是明白格赫罗斯是怎么对付光耀旭日的了，祂寄生太阳后根据其弱点污染其心灵，使其陷入不断的内疚与狂乱当中，这手段何其卑鄙。 眼下光耀旭日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 如果不将其唤醒，里亚也无法得到晋升模因一的许可证，再说弑神？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做不到，所以这个可能也被里亚在脑海中抹除。 “我得想办法唤回祂的神智，但过往的遭遇注定了穆教授不愿醒来，难道真的就没办法更改这一切？” 里亚试着用贸易权柄换其清醒，试着救祂下来，甚至试着用触手抽了光耀旭日一个耳光。 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光耀旭日还是处于漫无边际梦魇般的自责与苦痛中。 这一刻，里亚内心涌现一丝烦躁感——很想抹除一切让自己感到麻烦的事物。 他遏制住自己不该有的情绪，努力地思索将索迪里斯理智唤回的办法。 他想到了回溯。 既然这里是梦境，那梦境也可以被更改。 “我应该试着阻止悲剧的发生。” “在梦境中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里亚自言自语着，忽地意识到什么：“旁观者？整个宇宙都是原初的梦境，我有什么不能更改的，我的权限应该大于一切…… 理论上我可以回到过去，但也只是理论上，真要说穿梭时空，我需要向这方面有着更高权限的神祈祷。” 犹格索托斯。 里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祂。 他想试一试能否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对方来协助自己，但里亚只是刚刚出现这样的念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一道空间裂缝便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后那裂缝当着里亚的面越扩越大，直到形成一道可供人通过的“门”。 掌控时间与空间，掌控绝对的智慧且全知全能，这便是犹格索托斯的能力，或许祂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特意动用权柄为里亚开启了一扇可以更改时空的门扉。 这样的能力也可以被理解为某种编程，在检测到某种节点后自动生成后续指令。 祖母谬论一直是时空领域中的警戒线，犹格索托斯既然为里亚开启了这道门，便意味着祂并不畏惧时空被扭曲被更改。 同一时空内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均已注定。 祂料定里亚会在这一刻回到过去，但既然祂这么做，里亚大概也能猜测到此番行动是解救光耀旭日的唯一方案。 “……多谢。” 里亚在走近门时，礼貌地向着门扉的主宰者道了谢。 刹那间，那道门扉的边缘涌出一些细小的密密麻麻的触须，触须们摇晃着，似乎在此刻感到了感到十足的欣慰。 它们为里亚送行， 而里亚也在穿越那道门的同时，听到了一些混乱的话语，像是万万人在他的耳边低声祷告。 【起■源＃%■】 【%＃终■末■……】 【起源之初……终焉之末……】 “起源，终焉？” 里亚一时间有些疑惑这些是什么意思，听上去像是某类祷告词，但又仿佛只是单纯的警示。 “需要注意这两个节点吗？” 一阵令人眩晕的光芒过后，里亚眼前的景象再度焕然一新。 他处于一个类似研究院的地方，冰冷的墙壁上此时正映射一道全息屏幕，屏幕上是今日的新闻。 “人类首次从太空发现智慧型活物并将其带回，目前活性良好。” 听到这句话，里亚的眼皮猛地一跳。 “2348年5月6日国际时间上午十点十二分，美洲科考飞船加尔十号探查结束宣告返仓，本次重点探查星球为太阳系16号的一颗伪太阳星，下面是对探查结束的研究人员采访。” 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先一步走出舱门落地的宇航员面色发青，眼睛充血，头发杂乱，但面对媒体的镜头，他还是瞪着眼睛努力咧起了嘴角。 “各位好，我是本.杰，这次的探索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对外文明探索的一大步。” “我们找到了第十六个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系，简直就像是生物学中的趋同进化，这些星系有着和银河系高仿的组织结构，其中也存在着与太阳一致的恒星。 这足以证明平行宇宙论点的可行性，但我们没有从里面找到人，而是带回了一些居住在石头内的生物样本，根据观察，它们有着不亚于十岁儿童的智慧，并且味道鲜美。” “嗯……鲜美。”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目光中透露着不自然的贪婪。 镜头一转，屏幕对准了玻璃器皿内一种长相酷似寄居蟹的生物。 面对镜头，它们表现得异常狂暴，对任何人都表露出显而易见的攻击性，坚硬的壳内部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触须，随着它们的暴怒而疯狂晃动。 本.杰继续介绍：“太阳系16号无疑会成为可供人类选择居住的新星系，与此同时，我们也在内部的多颗行星上发现了大量的水资源与生命。 随后，我们与这些生命进行了友好的交流，本着探索群星的规则促进人类与天外文明友好共生共发展……” 里亚看到那些媒体的闪光灯在本.杰的身上照来照去，他的面容也明显僵硬。 再说那些被带回来关在器皿内的外来生物，里亚在它们身上觉察到了浓郁的超凡气息。 那名宇航员被污染了，而且还把本来生存在外太空中的生物带回了地球。 (本章完) 第582章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或许就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的源头。 “2348年……距离我之前生活的年代已经过了三百多年，这三百年间的变化很大，人类也找到了具有智慧的外星生物。” 只是这外星生物和地球上普通的动植物不同，怎么看怎么像里亚认知中那些不可名状的超凡生物。 他们什么都敢往回带，把这东西带回来的后果远比那些外来入侵物种严重得多。 不过看宇航员的状态，倒是也不难猜测出他们会这样干的原因。 往往人类自以为在群星中发现了些什么而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千万只眼睛所注视，而后被自我的贪婪一点点蚕食。 “慢着，按照莎布之前所说的话……在这个时间节点应该不存在旧日支配者才对。” 里亚将视线从屏幕上收回，再看向一旁，那边放着一个完全透明的罐子，里面装有从新闻中带回的外星生物的标本。 它就静静地沉眠于溶液中，安详得仿佛在做一场美梦。 里亚迈开步子试着靠近它，下一秒，它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墨水从壳内迸出，将整个罐子都染上一层黑。 而里亚也从黑色的光滑容器表面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他还是和上次处于梦境中的容模一致，只是这次却能够触碰到现实的物体，很明显是以实体降临。 “但是我需要注意一下尽量节制使用超凡能力，这里的人承受不了我的半分污染。” 里亚仔细观察了一番容器，透过那些浑浊的溶液看到内部的生物在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不到模因九的水平，算不上高危。” “外形与千手螺相仿，眼睛位于内部伸出的诸多触须顶端，借此来观察敌情……视力很好，内部螺肉中会伸出两只钩子般的组织，用于狩猎。” 而且——它盯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好像它早就认识他一般，此时在见到里亚后激动且疯狂的情绪无法发泄。 正当里亚还要再测试一番这生物有什么能力时，它忽地伸长了被隐藏起来的两只钩子，随着触须一同挥动在容器的表面，发出“铛铛”的巨大声音。 也是这样的声音触发了实验室的警报声，整个实验室被猩红且不断闪烁的灯光笼罩，由远及近的脚步提醒着里亚马上就要有人找到这里。 而到时候若是他解释不清，也是个麻烦。 “啧。” 里亚靠近门边，摁动门旁的按钮，但按钮毫无反应，任凭他怎么摁动都纹丝不动。 那按钮甚至在他站到自己前方时发出了“滴”的一声—— “年龄检测成功：三百四十七岁。” “？” 里亚感到十分的疑惑，但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面前的那扇门被人从外部打开，一大群包括穆文在内的科学家出现在里亚的视野中。 他们蜂拥而入，开始观测起内部溶液被墨汁染得浑浊的千须螺。 这是科学家们为这种外来螺类暂定的学名，目前它还有一串属于自己的编码：Ame-CO-50369，意味着这是美洲发现的螺类50369号。 目前千须螺就静静地待在容器内部，与之前沉眠的状态完全一致，丝毫看不出它在不久之前在面对里亚展露出来的凶性。 但相关的那些科研工作者却是深深地蹙起了眉头，穆文抿起嘴死死地盯着千须螺的容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他好像从上方的反光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冲着门外而去。 而且警报声为什么会响起，如果不是有没有佩戴胸牌的人闯入，那东西根本动也不会动。 更不可能是千须螺触发的警报。 “有人来过了。” 穆文看向同伴：“打开容器，我们得检查一下这东西。” “现在？你之前不还是说这东西很有可能会带有外星病菌和辐射，让我们千万不要打开。” “我知道，但是现在必须打开。” 穆文冷下脸：“我怀疑它被人掉包了。” 说着，他不等任何人反应直接将装有千须螺的罐子砸在了地上，随着一阵激烈的爆响，里面的千须螺也如同橡胶玩具一般在地上猛地弹了几下。 然后不知道是被触动了哪里的开关，它的身体内部开始传出一阵欢快的曲调：“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人们纷纷错愕。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穆文的话了，有人潜入了实验室掉包了千须螺，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溜了出去。 众人连忙离开实验室去通知警卫前去搜捕那个人的踪迹，穆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之时，他摁动了墙壁上的消毒和清理按钮，顿时白色的无害烟雾从四面八方将整座实验室覆盖。 而就当穆文准备转身时，忽地从近距离瞥到了屏幕上的一些文字信息。 “年龄检测成功：三百四十七岁。” 穆教授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些依旧不肯停歇下来的生日快乐歌让他的内心越发烦躁，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他的思维中涌出。 鬼使神差地，穆文冲着“千须螺”的方向大喊：“你就不能换一首歌吗！？” 生日快乐歌戛然而止，随后那些声音再度响起，只是歌词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祝你生日倒楣，祝你蛋糕发霉，祝你缺胳膊少腿，祝你越活越废……” “Happy birthday to you， nobody likes you， you look like an animal， go back to the zoo.” “……” “没素质。” 穆文被气走了，他曾听说过历史上曾有一种莲花型的生日蜡烛，只要被点燃起码能响一年。 虽然这说法可能被夸张化，但穆文一点也不想听那种会响一年的玩具给他唱一年的生日倒霉歌。 当下，穆文给胆敢跑到研究院偷外星生物样本的盗贼打上了标签：没素质、性格恶劣、无视规则、思想道德有问题的人。 他曾经钻研过心理学，当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讲师，自然也擅长推理这种性格的人会在接下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知道你跑到哪儿了。” 穆文冷笑一声转身打算离开，而那道门也在他身后逐渐关闭。 不过就在两扇由特殊金属制作的门即将彻底关闭时，穆文忽地抬手，“咚”地一声将自己的右手横在了门中间。 “呜——” 在那一刻，人体感应装置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再度打开了大门，而穆文也在此时扬起了嘴角。 他重新走入实验室内部，隔着一层层迷蒙的白雾和将身体半倚在实验台、目光玩味的人影面面相觑。 你——找——到——我——了—— 青年以口型对着成功发现自己的人道出这几个字，而穆文的眼神也没有出现丝毫畏惧，好像凭空出现的大活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穆教授，初次见面……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发现我的？又为什么不去告诉其他科学家？” 里亚轻轻为其鼓掌，穆文堵在门口，像是生怕对方再跑了。 “如果我说我和他们关系不怎么样你信吗？” “您觉得呢？” “好吧，好吧，你比我想得难缠。” 穆文走入白雾，盯着里亚的脸。 “这位三百多岁的……先生，我不清楚你是用什么方法黑进了我们研究所，也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替换了千须螺，但现在我劝你立即将它交出来，否则你马上就得去吃牢饭。” “我不想坐牢。”里亚摇摇头。 他看出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一名有点身手的黑客，对此里亚也暂时不想多做解释。 “那就把东西交出来，你知道贸然把那东西拿出来有多危险，它的表面有来自外太空的病菌，一旦你被感染谁来了都救不了你！” “您这么关心我啊。” 里亚弯起眼睛，而后张开嘴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可是我给不了您想要的东西，因为我已经把它给吃了。” “你说什么……吃了！？” “对，就像这样。” 里亚从地上捡起那只还在不断放着生日快乐歌的玩具千须螺，当着穆文的面将其“咔嚓”一声压扁，然后当成零食那样啃起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用尽量温和的手段处理外来生物的方法，与其留着它们散发污染，倒不如由自己给它们做无公害化处理。 地上那东西是里亚用魔术师的手段换位过来的，比起一些非常规能力，空间能力的污染性接近于零。 刚好，在这里的不远处就有一家杂货店。 自从千须螺在新闻被报道后，其形象迅速被各大公司争先恐后地注册成IP商标，昨天播报的新闻，第二天就有人在售卖它的玩具，这速度属实是令人胆寒。 而且它的销量还不错，或许年轻人就喜欢这种长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里亚在短时间内只做了几件事，第一，把真正的千须螺从容器中换位出来吃了它，又从空间中掏出它的玩具做替补，做完这些后，他任凭自己变化成一粒尘埃。 等到穆教授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逃走后，这时就是里亚特意创造出的和穆教授单独对话的场景。 “教授，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那些宇航员把外太空生物带回地球的危害——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被带回来，哪怕是被带回来的第一时间也应该被销毁。 但是你们这群科研份子似乎舍不得放弃这份成果，不过没关系，你们办不到的事就由我来办。” 里亚微微眯起眼睛，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嘴角，像是在下达一份预告函：“我会像最忠实的杀毒程序一样把这些病毒吃得一干二净。” “你疯了吗，哪怕你是全球最顶尖的黑客，也不可能突破那么多研究所。” “可是我不是一个黑客，我只是一个预言家。” 里亚的手指轻轻敲响身下的实验台桌面：“我预言到了世界的毁灭，我预言到了新旧文明的更迭……” 说到这里，里亚的声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穆文：“我预言到了你的死亡。” 听到这里，穆文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总有人要去做些什么，就算更改不了太多，我们也可以多出几条后路。” “教授，你相信有人可以穿越时空吗？” 里亚抬手指向那个标注着自己年龄的屏幕，三百四十七岁，刚好是他这具身体出生到现在的时间。 但因为这具身体没有正常死亡，因此它也不存在正常衰老，就在里亚穿越的一瞬间被封存进了某个虚空，等待下一次的启用。 “我来自一个即将被毁灭的地方，我能给出的唯一启示便是——” “不要探索群星。”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告诫。 说完这句话后，青年的身影顿时被白雾吞没，直至彻底消失在穆文面前。 尽管人类从历史中学会的最大教训就是他们根本学不会任何教训，但里亚仍旧按照惯例留下了这句话。 他得前往各大研究所去吃……去销毁那些可能招致毁灭的因素。 里亚曾经没怎么尝试过去吃超凡生物，它们长得就一副让人下不了口的模样，实在是很难想象其滋味竟然会如此令人惊艳。 哪怕是天底下最奢华的海鲜，也比不上刚刚的那一口。 “为什么之前就没人告诉我这种事……” 里亚光是想想就口水不自觉地分泌，他现在很需要再尝尝下一个千须螺，来品鉴一番滋味是否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那个宇航员说的对，它们的味道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一边思索着，里亚一边动用空间能力找到了下一个千须螺的所在地。 而穆文仍旧在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发呆，他揉了揉眼，里亚没有出现，再揉了揉眼，他发现里亚还是没有出现。 “这不对吧……真的走了？” 异常严谨的穆教授在检查半天后终于无奈地接受了里亚凭空消失的事实，他开始思考里亚说的那些话，然后不知不觉间自己走出了实验室的大门。 来到门外，他本能地想要找到自己的同事，告诉他们不用再找人了，结果下一秒，他便看到了刚刚那个消失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神情阴暗。 “你怎么又回来了？” (本章完) 第583章 他的目标是我？ 穆文十分不解，他现在给里亚打上的标签中已经多出一个神出鬼没的戏法演员，原本他还以为对方那一下瞬间移动是彻底消失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见到他。 这移动的距离也不远啊，那他刚刚说那么多话的意义是什么？ 穆文的神情已经有些微妙，只是对面的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想在穆教授您的面前装把大的，可惜我的技术还不是那么熟练。 对了教授，我能问问刚刚的我都跟您说了些什么，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吗？”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你连刚刚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清——等等！” 穆文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对面的男人般仔细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忽地瞳孔微缩，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的眼神不一样。 他可没有心思去想里亚是不是还有什么孪生兄弟，和里亚的神情不同，面前这个人眼中是完全不加掩饰的恶意。 跑，必须马上跑！ 穆文想要尽力稳住男人，寻找一个逃跑的契机，谁知道下一秒面前的人却向前一步，他扭头看向某个隐形监控的方位，对着它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而后，他回过头来飞快靠近穆文，穆文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多做反应，一把刀硬生生从他的心口处贯穿，鲜血很快便渗出，将纯白的研究服染上一片血色。 “你……” 穆教授的眼白中布满血丝，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好像被看出来了，那没办法了教授，要怪就怪您自己的命不好，天生的悲剧角色。”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他不一样？其实是一样的，我们是一个人，我怎么就不是他了，他现在占据的可是我的身体。” 穆文听到身旁的男人在自己耳边低语，语气幽然诡异。 “回答我的问题，‘我’刚刚说他要去哪里？” 男人说着，抽出刀来张开嘴，直接将整把染血的短刀塞入了自己的喉咙。 之后，他拍了拍自己的手：“不肯说的话，你现在就去死吧。” 这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等到穆文的答案，他只是单纯地想致对方于死地。 “你死了他一定会回来。” “里亚”俯视着满脸不甘的穆文，冷笑一声，进而重新将自己的身形隐没。 …… “第五只。” “第六只……” “第七只……” 等里亚差不多跑到各大研究所把千须螺给吃得一干二净，顺便亲自找到那些宇航员清理了他们的污染时，本应该松一口气的情绪却在此时变得愈发绷紧。 灵感在提醒他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发生。 他站在美洲某座研究所的屋顶闭上眼睛，看到的不是索迪里斯的苏醒，而是穆文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场景。 穆文……死了！？ 为什么。 谁干的？ 预测不出？ 里亚盯着自己的手，手指微微颤动，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在超出自己的预料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也许这就是扭曲时空所带来的后果。 从古到今，时空一直都是被犹格索托斯所垄断的禁忌，若不是祂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踏入这一领域。 可一旦踏入，也注定着要成为该时空中的一环。 但里亚还是不肯相信穆文就这样简单地死亡，那可是未来的外神光耀旭日，象征太阳与烈火的战神，怎么可能会死在莫名其妙的节点上。 “我必须回去重新确认一下。” 说着，里亚伸出手，在半空中硬生生撕裂一道缝隙，而后他一步踏入其中，重新回到了未来。 那一刻，里亚重新看到了被倒吊在十字架上的索迪里斯。 索迪里斯还活着，就是说穆文的死亡并没有改变未来的历史。 “这就是时间的可怕之处吗？” 里亚看到地面上出现一个符号“Ⅱ”，这大概是在记录着他第二次穿越了历史。 与此同时，一些文字也自动出现在地板上。 【剧本片段Ⅱ：由于您介入了历史，招致污染的因素被全方位清除，历史上百年内不会再出现“外来”污染…… （时空纠正）■%＃？？？将穆文杀死后等待您的折返，未能等到的目标的？？？决定将穆文复活，使得其提前成为新的污染源（时空纠正结束，历史结局保持不变）】 看到结尾处，里亚的瞳孔中不可控地掠过一抹戾气，但他仍旧没有被戾气左右行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文字自动消失，随后抬头注视着索迪里斯。 “是谁杀了你？” 他轻声询问，索迪里斯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无神的蓝色眼瞳中静默地倒映着里亚的身影。 若是想唤醒索迪里斯就必须更改历史，但更改历史又会被时空自动纠正，该降临的结局仍旧会无可避免。 “篡改时空之人，必定会成为时空的一环……” 里亚张口咬上了大拇指的指尖：“我更改不了最终的结局，结局真的比过程更重要吗？” 他开始思考是否是自己过于钻牛角尖，故而忽略了某些应该被注意的地方。 比如，穆文是被谁杀的。 又比如，自己为什么会以实体出现在研究所，研究所上的机器为什么能检测出他三百多岁的年龄。 “从年龄来看它的确是我以前的身体，不可能是原初本体，否则那些机械都会在瞬间报废。” “在我最初的穿越离开那具身体后，它应该被自动封存入虚无，故而我是处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可这身体却诡异地出现在三百多年后的研究所，甚至还在看新闻…… 有人控制了它！？” 这个结论简直令人毛骨竦然，在自己费力与超凡污染周转时，他原本的身体就那样活了三百多年。 想到这个可能，里亚顿时放下了手。 所以剧本Ⅱ中的？？？所代表的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但这是里亚最不愿接受的结果，他只是猜测穆文是由自己杀死，但这件事上还存在着相当多的疑点。 比如第一次回溯时处于虚影状态的里亚并未见过他，就好像这个人并不存在于历史中，可第二次自己却重新挤回了那具身体。 就好像那具身体原本就在那里等着他一样。 “他的目标是我？” 看着仍旧意识不清的索迪里斯，里亚思索了一番，最终决定将计就计。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就不断更改过程，他会去证明过程在某些时刻远比结果更重要。 此外，里亚也很好奇，那占据自己原本身体的灵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剧本Ⅲ】 【您重新穿越时空之门回到了过去，面对着再度于自己面前播放的有关千须螺的新闻，您带着千须螺没有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踪迹，而是动用魔术师的能力直接离开了研究院】 【接着，您按照流程将所有千须螺和污染销毁，连带着将自己的身体也完全毁灭】 【结局：穆文存活，？？？在发现身体被毁后奔赴群星（时空纠正结束，历史结局保持不变）】 【剧本Ⅳ】 【您按照剧本Ⅱ的流程重新演绎，但在瞬移之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暗处观察穆文】 【结局：穆文存活，？？？释放了三所研究院的千须螺，造成污染扩散（时空纠正结束，历史结局保持不变）】 【剧本Ⅴ】 【您提前销毁千须螺，杀死研究院所有人并特意带走了穆文的尸体】 【结局：地球人身上还是出现了来自群星的未知污染，污染扩散，穆文的灵魂在地球上再度出现并获得实体，（时空纠正结束，历史结局保持不变）】 【剧本Ⅵ】 【剧本Ⅶ】 【剧本……】 在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的历史更改后，里亚的耐性与灵感已经被消磨得几乎殆尽，他回到未来，差点维持不住自己人类的一面就那样展露神话生物本体。 但一番尝试下来里亚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他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和自己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出现，他见不到？？？。 ？？？也见不到他。 “在什么情况下两个人才会完全不能在同一时间出现？” “除非那个人是我的第二人格……似乎也不对，我哪里来的第二人格。” 又一扇时空门在里亚面前被撕开，里亚扭头看着倒吊得疑似脑充血的索迪里斯，不由有些可怜祂。 横竖这位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见证毁灭的宿命，祂即便是死，也总有人乐意把他的坟给刨开。 里亚甚至尝试过把穆文给整个吞了，结果没过多久原地又出现一个穆文。 仿佛这是时间在存心和他过不去。 “唉。”正当他准备再度迈向时空门时，索迪里斯的眼睛微不可查地转动了一下。 “里……亚……克尔查……” 祂发出微弱且沧桑的声音，听到这句话，里亚迈开的步伐顿时停住，而后扭头看向索迪里斯，目光中闪过一瞬的惊喜。 祂能说话了？ “篡改……不可……取……，见证……唯有见证……” “见……证……万众……视角，我清楚……一切的起源，然后重新……开始。” 兴许是对里亚的阴影过重，这一刻的索迪里斯竟是难得地对他开了口，祂给了里亚某种未知的权限，而后，一股力量便将里亚重新推入了时空之门。 那股力度之大，简直像是光耀旭日在刻意报复。 里亚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 【剧本■■】 …… 2348年5月7号，淮城研究院迎来了一件特殊生物样本。 该生物模样似螺，是美洲航天员从群星中带回的来自群星的礼物。 福尔马林溶液对它们有着特殊镇定作用，该生物浸泡于溶液中生命体征出现显著下降，但并未触及死亡节点，因此允许福尔马林溶液用于镇静与收容作用。 研究院的众人将该样本单独放置于013号实验室，穆文禁止任何人提前与其接触，因为他总认为这些来自外太空的生物身上都携带着致命病菌。 绝不能让它们保持活性。 可时间还没过去一天，监控室的Ai便检测到013号实验室门口出现一道深色的人影，它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人影便自动消失。 那道人影避开一切监控设备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实验室，而被封存的千须螺在感知到来者时，密密麻麻的触须悄无声息地从壳内探出，欢愉地凑往人影的方向。 “见到我这么开心啊，我也很想念你们，如果不是有你们协助，我还不清楚要在外太空漂泊多久才能重返故乡……如果这还算是我的故乡的话。” 【……】 “你是说让我报仇吗？我都被放逐到这儿了还能报什么仇，呵，本体真是狠心，祂身边的那群追随者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怂恿着祂抛弃了最重要的我并将我流放。 没了我，祂这辈子都别想再晋升模因零！” 像是把自己给气惨了，男人的眼底透露出一股病态，他的眼球微微转动，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千须螺。 “你们会帮我的对吧，毕竟是我让你们发现了这里，如果不是我帮助你们改变形态，凭你们原本的姿态根本进不了大气层。 【……】 “这么说，你们是答应了？” 【……】 千须螺的触须伏低，顺从地蹭了蹭容器，面对这番景象，男人先是一愣，随后扭过了脑袋。 “我怎么忘了，祂的权柄虽然我不能动用，但我毕竟来自于祂，这点影响力还是有的。” “只是我的能力也受到了大幅度的限制，该死，如果本体在这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说着，男人向着千须螺伸出了手，而千须螺也欢快地伸长钩子在容器的内部疯狂抓挠。 终于……“咔嚓”一声，容器破裂。 那只螺从混杂着福尔马林溶液的罐子里滚了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实验室的警报声瞬间响起，此时，千须螺猛地将自己的一条触须拉得极长，与男人的手一拍而过。 他们的身形相互转换，千须螺变化成了李亚，而李亚也顺利变化成了千须螺的模样。 (本章完) 第584章 白痴 男人有些不习惯地活动着自己的新形象，他低头看向原本还是人类模样的千须螺，伸手将它重新放回了实验台，而后自己化作一滩液体彻底融入地面材质，消失不见。 等穆文他们前往实验室时，看到的就是千须螺还完好无损地待在罐子中。 只是警报声仍旧“滴滴滴”地响个不停，血红的灯光于警报中不断闪烁，照亮了每个人面上惊诧的神情。 犹如末日将至时的绝响。 此时此刻，由千须螺化作的李亚通过不断更换自身的组成部分与结构成功离开了研究院。 他来到一处空地，对着天空将右手变化作一只弯钩，随后对着左手猛地一割。 顿时，那只手臂落地，化作猩红的血液向外扩散，直至彻底在半径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形成一个完整的圆。 紧接着，那圆弧又仿佛细胞分裂般自行扩散出无数个圆，这些圆的中间藏匿着晦涩难懂的符文，最终被彻底包裹在一片巨大且扭曲交叠的五芒星中间。 “起源之初……终焉之末……” 男人自顾自地平躺在地面，嘴里呢喃着怪异的话语。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不断如同蜡油般融化，直至均匀地填充满地面图案的每一寸缝隙。 【掌管万物平衡交易的黄金主宰，贸易之神】 【虚无寂灭之途永恒的漆黑道标】 【游离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看客观众】 【由您缔造公正，由您执行审判，由您戏耍罪责】 【赞美贸易，您忠诚的奴仆与羔羊于此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降临，向万物赋与毁灭】 【代价是……这个时代】 里亚的视角到此结束，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视野中正无可避免地出现一串模糊且类似故障般的字符，待故障被修复，它也真正地显露了自己的面目。 【剧本O】 零号剧本！ 这一刻，里亚忽地发觉了什么，他想到被自己吃掉的千须螺、无数次难以逃离死亡与侵蚀命运的光耀旭日，以及自己所经历的那些带有序号的剧本。 更何况，那个生物知道贸易的完整祷告词。 种子从一开始就被种下，而且从对方所说的话语来判断，幕后的人非常了解里亚，甚至打从一开始就埋伏在了这里将他召唤回这个时代见证一切。 当然，对方的目的并非邀请里亚见证，他要的是绝对完美的狩猎。 就像蜘蛛精心编制着一张张大网，在猎物毫无察觉时将其退路彻底截断，而后务求一击毙命。 “那个人应该也和我一样，保留着每个剧本的记忆。” “我见不到他，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超凡因素影响，他说自己是被放逐的……如果是我放逐的他，那我必定会对其下达永远无法找到我本人的诅咒。 可这个人又称呼我为【本体】，会这么称呼我的只有……” 里亚的虚影驻足，他原本正在踱步的动作逐渐停歇，瞳孔逐渐收缩成针尖状。 “白痴，被放逐的是白痴模因的人造天使？” 无数人曾经告诫过里亚，一定要小心白痴。 白痴模因与黑商模因从不对付，它的最终属性是盲目痴愚，是原初的至高权柄，也是里亚最不愿去触及的噩梦。 “为什么白痴会在这儿出现，门也未做出任何提示。” 里亚微微握紧拳头，目睹着面前图案交叠的五芒星祭阵，眼底的戾气越发浓厚，这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那座祭阵在诱导着他的情绪一步步失控。 他看到无数的千须螺像是穿梭门扉般从祭阵的中间钻出，而后一步步变化成人的轮廓，面目总体上与曾经的他极为相仿。 而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里亚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预感，如果不阻止这些伪造成人形的怪物，世界末日就可以提前了。 而且，就算抛开世界的命运不提，此时此刻里亚的目光也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 一股接着一股刺鼻且诱人的味道传到里亚的每个感官，让他浑身的细胞战栗，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知道那些东西绝对是上好的补品。 他制造出来的天使无疑了解他，为他准备的“食物”也足够丰厚。 “我……” 里亚眼底的金芒浓郁得可怕，他张了张口，口水不自觉从中溢出。 这很失礼，有损里亚自身一贯的美学，但他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留给他的时间不足以支撑他做出选择，如果不吃了那些怪物，他们就会到处肆虐，历史将被提前改写。 更何况，为什么不吃，他们没有任何害处—— 里亚一贯被压抑的情绪彻底被激发，他长久以来努力维持的人性在这一刻被自我化解。 不见城市的废弃荒野中，硕大的祭阵上，金瞳的里亚独自面对成群的且通通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李亚”们，兴奋地舔舐着自己的尖牙。 下一瞬，他朝着他们走了过去，最开始只是优雅地漫步，到了最后，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大，步伐也越来越快，几乎看不到其踪迹。 只是在瞬息间，里亚的手死死地扣住了其中一只怪物的脖颈，然后张嘴狠狠地咬了上去，贪婪地鼓动喉咙吞咽下对方的血液。 他的凶性彻底被激发，在将一只怪物彻底吸干后，青年又猛地撕扯，咬下对方的一大片肉。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自己的血肉味道这么好……哈哈哈哈，我过去简直是白活了那么久。” 他正贪婪地享用美食，眼睛的余光却看到有怪物想跑：“跑什么啊，我让你们离开了吗！？既然向我献祭，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刹那间，一条条灰黑色触手从阴影中窜出，将那些妄图逃窜的李亚一个个刺穿，它们就像树枝般，将一串串果实串于其上供里亚采摘。 猩红的“果汁”顺着“枝干”滴落，将祭阵染得越发妖异。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里亚满脸猩红地笑着。 那些触手在贯穿目标的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在瞬间变得干瘪，而里亚也在此时捂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灵感的飞速上涨，情绪是异常地亢奋和不知足。 贪婪，贪婪是他的本性。 好吃，好吃——但是好吃的东西太少了，还不够！还不够！！！ 里亚的实力已经达到模因二，这群实力只有模因九级别的超凡生物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尽管它们营养丰富，但再丰富的营养也终有耗尽之时。 “还有没有更多吃的，我还想再吃……” “啪嗒，啪嗒。” 一滴滴血液从里亚的嘴角滴落，滴在他的衣服上，滴在地面，那些并非是他的血液，但就是因为如此，才更令里亚亢奋。 他向着祭阵中间走去，触手将那些图案中的物质汲取得一滴不剩，以此为中心，地面开始逐渐被染上一层灰色，就仿佛它们正在失去自己原有的色彩。 饥荒的权柄被激发，里亚站在原地许久，脑袋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他的脑袋如同木偶般转动，将视线转往了人类所聚集的城区。 “我是不是有些太局限自己的思维……吃的东西，不是到处都是吗？” 说着，他慢慢拍了拍手，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青年步履不紧不慢，面带温和笑意，任谁来看都十分有好感，如果能忽略他的那一身血腥。 被吃下的生物供给了他太多的超凡力量，几乎要将他的整个身体撑得爆炸，但贪婪的青年还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潜在的可食用的物质。 他像是一个最完美的绅士，也是一只最彻底最扭曲的怪物。 灰黑色触手在他的影子中舞动，似乎是营养物质汲取过剩，它们的边缘逐渐出现一丝猩红。 里亚很快便接近了城区。 起雾了，灰白笼罩一切，唯有阴影中的猩红越发浓厚。 它们扭曲着缠绕，逐渐向外扩散，在某一刻，那些血丝直立了起来，在里亚身后组成了一道与他如出一辙的血色人影。 人影弯起月牙般的空洞眼睛与嘴巴，不远不近地跟在里亚身后，就仿佛它真的是他的影子。 然后这人影距离里亚也越来越近，它逐渐不再受影子和本体行动必须一致的影响，而是站在里亚身后向着他的后脖颈处伸出了手。 很近了……快要接触到了。 就差一点。 还有最后一点…… 抓到你了—— “啪！” 血影猛地上前一扑，眼睛彻底睁成圆球状。 可下一秒，它忽地发现一直处于失控状态的猎物居然不见了，当着它的面，就在它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人呢！？” 血影四处探望，它甚至不甘心地低头去寻找，然而下一秒，它便听到一道声音从自己的上方传来，语气满是戏谑。 “你在看哪里？” “！”血影猛地抬头，便看到在距离自己三十几米高处的高楼楼顶，自己的目标就那样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俯视着它，声音仍旧清晰。 青年站在楼顶任凭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其身影在雾霭的笼罩下愈发模糊。 他单手插着风衣的口袋，另一只手缓缓伸向血影的方位，手中持着一物，赫然是一把枪。 里亚能感受到血影内心的愤懑和不甘，明明距离成功只差一步就被打断，任谁都不会心平气和。 而见到血影那般憎恶地盯着自己，里亚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感谢你送来的营养品，不过未来的我对你下达了永不得相见的诅咒，祂这么做必定会有祂的道理。” “所以我的【天使】，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停止阻挠我的行动并把一切全盘托出，或者……死。” 说完这句话，“砰”地一声，里亚手中枪的扳机被扣动，子弹直接将血影的半个头颅贯穿。 那自然不是普通的子弹，血影也如遭重击般应声倒地，身上的血丝如同线头般四散。 又一次。 “你又一次没有给我我选择的余地……” 它躺在冰冷且坚硬的地面，从它的视角刚好能与里亚四目相对，那个人的目光实在是冰冷，毫无人性可言。 “这么多天使中只有我是从出生就要被抛弃的那一个，我们有着独立的意识，我当然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它咳嗽了两声：“因为我是白痴，你不想成为白痴，所以那个牺牲品必须是我，被流放的必须是我，被封存的也必须是我。” “多么讽刺，盲目痴愚之主，白痴的主模因在成为天使后第一个背刺了祂的天使。” “砰！” 里亚又给了它一枪。 “你的遗言说完了吗，看起来你是铁了心要妨碍我，那你不死还有谁能活？” “你真的要杀了我！？”它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好笑的笑话，“先不提你能不能做到，杀了我你还怎么成为模因零？” 里亚面对着它的不甘，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的想法是原本就有还是被谁所撺掇？从其余的天使表现来看未来的我不像是会虐待天使的人，而且祂们似乎并不清楚你去了哪里。” “这可说不准……” 血影已经彻底被子弹崩成了乱七八糟的猩红线条，就好像有人拿着红色勾线笔在半空乱涂乱画。 “本体，你以为我的计划失败了吗？” 它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令人听不清，然而下一秒，它的声音又徒然尖锐，不似人声。 “你已经接受了我的献祭！我用这个时代来换取你的降临，你的故乡必然会因为你而毁灭！而在见证时代的覆灭之前，你以为你自己跑得掉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听到这些话里亚放下枪，一个瞬身来到了血色线条们的身边。 他面无表情地抬脚踩上这些线条，像踩垃圾般在地上碾了又碾。 那些线条疼得颤抖，但却还是在地面构建一个巨大的笑脸。 “本体，我想……不，我要让你好好看清楚所谓的真相，看清楚被憎恨的到底是谁，以及原初会被所有人和神憎恨的理由。 我要你后悔逃离盲目痴愚的宿命，我要你亲自体验一下索迪里斯的绝望。 (本章完) 第585章 该死的白痴还在追我 我要让你清楚愚蠢的生物一旦坚信自己拥有了智慧，会干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笑脸的嘴角扩散得越来越大。 “趁着祂们都不在这里，我来帮助你成为【白痴】吧。” 说着，那些猩红的线条们便迫不及待缠上了里亚的脚踝，顺着他的腿向上蔓延，不过须臾间就蔓延到了里亚的膝盖处。 里亚眼神一凛，瞬息间手掌并成刀状向着自己的腿狠狠砍下，被切下的半条腿“噗通”一声落地，又化作灰黑触手挣脱丝线束缚，回归他的身体。 那些红线条似乎预料到了他想跑，发疯般从四面八方向着他包裹而来，见此，里亚的眼神一暗，直接伸手在半空中撕裂一道门扉钻入其中。 他的速度极快，不过须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那些猩红线条在原地肆虐。 【剧本O，未完待续】 里亚已经借助门的力量进入了时间的夹缝中，他在关闭那道门后便打算重新回到未来，可这一刻，那片空间突然出现无数道门扉，数不尽的手亦或是触手从中伸出。 “我差点忘了，我才是最了解我自己的人……” 目前还不能回去，这里发生的错误已经很离谱，一旦里亚回到未来，指不定“祂们”会对未来做出些什么。 这样想着，里亚重新撕裂一道裂缝，趁着自己被那些肢体触碰到前提前进入了新的剧本。 【剧本＃？■%】 从剧本O开始，那位白痴的天使便借助献祭以及对里亚欲望的精准了解锁定了他，一步步蚕食着未来的他所设立的诅咒。 人总是会忘本的，就比如现在里亚的想法便是：等自己未来成为天使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痴给丢了。 这人完全不能留。 未来的他所做的一切不可能没有理由，白痴也绝不可能像他本人口中那样所表述的无害。 在白痴天使自己的描述中，祂是一个可悲的、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受害人，里亚则完完全全成了恶毒的加害者。 但这件事归根结柢还是疑点重重，里亚不相信其中没有某些作乱方的手笔。 “现在，我除了要抚平索迪里斯的内心创伤，还要解决白痴所带来的麻烦，简直忙得要命……退一万步来讲，祂们真的不能给我多发点工资吗？” 里亚向着虚无发问，虚无自然不会回应他，得不到答复的里亚也没有灰心，他一向秉持着无人给自己发工资他就自己拿的个性，把自己应得的不应得的利润通通给讨回来。 空气变得越来越冷，里亚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陨石，它出现在太阳旁边距离它非常近，像是一颗白日里的黑星。 这样的距离自然是视觉误差所带来的错位，但不可否认的是，里亚重新来到了陨石即将撞向地球的时空节点，在白痴刻意催化的污染下，地球上已经出现了超凡者的踪迹。 空气越来越冷。 “咔嚓。” 在里亚于雪地上留下脚印的那一刻，他脑后传来一股凉气，一瞬间，青年头也不回，凭借着本能迅速朝向身侧一闪，与锋利的镰刃擦过。 “咣！” 镰刃直接插在了雪地上。 与此同时，里亚也与自己，准确来说是白痴面面相觑。 祂用着自己曾经的身体，眼神充斥着癫狂且独孤一掷的杀意。 祂能在自己出现的第一时间将里亚锁定，看来白痴之前动用超凡生物献祭来破解诅咒的方法果真有奇效。 “刚见面就用镰刀砍，这么恨我啊——” 里亚后退一步，伸手用食指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脖颈：“下次朝着这里砍。” “轰！” 还不等他说完，硕大的镰刀又飞快地向着自己袭击而来，里亚微微扬起脑袋，脖颈上出现一条明显血线。 下一秒，他的脑袋从脖颈上滑落，又被阴影中的触手所接住，而青年那脖颈的断裂口则生出无数触手向着目标袭击而去。 里亚的等级只有模因二，却已经有了充分的与天使对抗的经验。 经验一：不要恋战，绝不能与天使硬碰硬。 里亚微微一笑，趁着对手被触手纠缠的时机重新伸出手，打算撕裂时空。 经验二：不要试图与天使单打独斗。 他的半只脚都已经迈入了时空的门扉，只差一点就可以彻底脱离，然而这时，他自己却像是受到时空的反斥般不得寸进。 再回头，原来是白痴对着时空做了手脚，祂设立屏障封锁了这一片区域的时空，全身上下属于天使级别的威压顷刻迸发，使得里亚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任凭宰割。 看起来祂已经熟知了里亚会做出什么，那只能动用第三种经验。 经验三：可以逃跑，发现跑不过之后立即呼叫支援。 一般这种危机时候大喊史瓦尔可以解决，如果对方没有回应，则不妨换另一种呼唤方案—— 里亚深吸了一口气。 “奈奥格！！！！！” 白痴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这个名字被唤出的一瞬间，周围的时空仿佛都出现了凝滞，紧接着空气中便泛起了茫茫雾霭。 在那些雾霭中，仿佛有亿万生灵在窃窃私语，又仿佛数兆亿的眼瞳如同繁星般在注视着误入雾霭的猎物。 无名之雾的一部分降临了。 压制在自己身上的禁制与封锁时空的屏障顷刻消失，里亚也不敢多过停留，趁着白痴错愕之际重新撕裂时空开溜。 白痴面色阴沉，就这样看着到手的目标硬生生消失，祂怒视着四周浓雾，毫不避讳地与其中亿万眼瞳对视：“为什么你从不听从我的指挥，反而要听他的？” “明明我们是一个个体！” 浑浊的雾霭不想与祂多做交流，在里亚消失的瞬间，它们也飞快地消失。 但里亚不清楚的是，无名之雾的分身降临范围过于广泛，不只是他和白痴目睹了祂的身形，这些浓雾也被世界各地的众人所窥见。 灵感稍低的人只能看到浓厚的雾霭，至于那些灵感足够高的人，则宣称在雾中看到了数不胜数的眼睛，这些眼睛包括浓雾本身的降临都是一种灾祸的预兆。 他们宣扬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到来，到目前为止这种说法还没有被广泛流传。 但不久之后，就会了。 里亚发现白痴对自己的执着真是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他已经撕裂了不计其数的时空，每次刚一落地，那道熟悉身影便接踵而至，搞得里亚对自己曾经的脸也生出了一种抵触心理。 第十次、二十次——三十次…… 又一次落地便目睹镰刀向着自己挥来，里亚头一次沉默了。 “该死的白痴还在追我。”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解决索迪里斯的问题，如果不率先解决白痴，那么被解决的一定是他自己。 在面对天使是人造的依据前，里亚需要率先考虑一个问题。 原初的造物天使，真的能被称作人造吗？ 那些天使别说是和普通人造天使相比，就算是祂们想杀那些正牌天使，其能力也是绰绰有余。 “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力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 里亚苦笑一声，他发现自己目前所处的时空节点似乎是穆文身死之后，天空中已经不再存在陨石，气温也回归正常。 雪地上的积雪融化，街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阳光洒在人身上照耀得十分温暖，丝毫看不出这颗星球即将遭遇毁灭的迹象。 “多平和的早晨啊。” 白痴发现里亚和祂打得有些心不在焉，也跟着转移了目光。 祂感慨一声：“不愧是穆教授用生命换来的太阳，晒起来就是不一样。” “你想死吗？”里亚的影子变得愈发扭曲，可白痴这次并不为所动，相反，祂难得地没有再攻击里亚，而是随性地坐到附近的公共长椅中间。 “我有点累了，中途休息一下，你要是想离开可以随意，我再也不会再追着你砍了。” 祂这番举动没有让里亚打消戒备，反而变得越发狐疑。 “你又想干什么？”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想干点什么，在你心目中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吗？”里亚眯起了眼睛，他仔细观察着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但凡对方有任何异动，里亚直接让奈奥格动手。 可白痴只是出其意料地安静，片刻后，祂闭上眼睛：“好吧，还是你了解我，这是最后一个剧本了，仔细想想我还挺舍不得的。” “为什么？” “演完这一场我就要下线了。” 祂轻声说道，就如同在诉说别人的宿命，里亚见此，终于是问出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潜藏的疑惑：“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在撺掇你与我为敌？” “……”白痴睁眼看向里亚，开口说了些什么模糊不清的话语。 “你说什么？”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答案是阿撒托斯。” “你在跟我开玩笑？” 见里亚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的模样，祂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事到如今你也应该想到了吧。 在莎布.尼古拉丝为你讲述的故事之中，存在一位造物主，祂自人类毁灭时诞生创造了无名之雾，三柱神，而后由三柱神衍生一切——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而在这个时代，超凡并不存在，它们包括超凡生物都来自于未来，那么问题来了……你认为在所有人当中，谁会成为那名原初造物主？” 说到这里，李亚忽地站了起来，炫耀般地向着里亚的方向快步迈出，自豪之意溢于言表。 “当然是我！在这个旧时代，我会成为唯一的王，而这都是你的过错，如果不是你抛去了我将我重新投向旧日，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 “是你造就了末日，是你毁灭了旧日，你就是时代的罪人，你罪大恶极，你想要挽回一切但最终什么都挽回不了。” 李亚的神情越发歇斯底里，像是在嘲讽，也像是在进行无限自责后的崩溃发泄：“你凭什么想要改变一切！你凭什么拯救光耀旭日，你有什么资格拯救祂？你就是个白痴！” “不过那些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亲爱的本体，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被称作最后一个剧本吗？ 假设每一个剧本中的残留的超凡能量都能被换算成一道程序，那现在我们在最后一个程序里把所有的超凡因子链接——我将成神！” 以所有宇宙所有生命为代价，以自身化作规则为代价，带着无限憎恨的李亚笑得无比肆意。 “我恨你们，我憎恨你将我抛弃，憎恨自己过于无能，憎恨自己过于无力只能任凭那些神祇拿捏。 但现在不同了，灾星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在这里完全将你吞并成为真正的本体，然后前往未来将一切毁灭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哈，过去在我，现在在我，未来亦是在我！” 里亚发现对方已经疯了，不如说这个人早就疯了，他察觉到四周逐渐泛滥起雾霭，大地开始颤动，天空之上也出现一只硕大的眼瞳。 那是原初的神格—— 怪不得这人刚刚的举动会如此反常，也怪不得里亚在最初的几个剧本都没有发现世界崩毁的真正原因。 因为造成崩毁的罪魁祸首就是未来的自己所创造的天使，而现在祂要借助自己登临模因零，成为盲目痴愚。 一瞬间，里亚的大脑仿佛被电流贯彻，许多想得通想不通的地方通通被串联起来。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灵魂在厮杀的过程中，偏偏是自己活了下来占据主位，也明白了当初奈亚拉托提普为什么要带走自己。 “这样啊，这样……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原初诞生的过程。” “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他理解了。 何等的荒谬，可悲又可笑。 里亚已经不打算在这时劝解白痴，这种时候对方已经毫无理智可言，成为原初摧毁世界就是祂的唯一目标。 无形的雾霭在里亚的身边团团围拢，色泽几乎已经浓郁成漆黑。 亿万只眼瞳注视着他，里亚清楚它们的意思，它们觉得当下的处境不对劲，要把自己带走。 (本章完) 第586章 如何创造一个史瓦尔 但里亚却在这时沉默了，他没有动弹，反倒是摇了摇脑袋。 “不，我不能走，正如时空的规则，历史不可更改，注定会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如果今天白痴一定会成为盲目痴愚，如果世界一定会毁灭，如果祂波及了过去还想要波及现在和未来，那我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这个罪人，与其让祂当，不如让我来。” 【回去……回去】 那些浓雾翻滚得愈发浓烈，甚至着急地发出了声音，这还是里亚第一次听到祂说人话，他先是一愣，随后嘴角竟是上扬起些许欣慰的弧度。 “所有人都说错了，史瓦尔并不是会带来灾祸的噩梦，史瓦尔是个好孩子。” “已经有太多事无法挽回了，但是至少现在我还能做出些许改变。” 里亚的瞳孔在此刻微微发亮。 “我想这里所有人活下去，我希望大家都活着，哪怕是成为旧日。 如果一定要由我来做造物主，那么我希望我所创造的世界是伊甸园那样的……我会赋与所有人以正确的权柄。” 里亚觉得李亚疯了，但李亚觉得本体疯得反而更彻底，这人的思维已经完全不能按照“人”来形容。 当一个人说自己要毁灭世界时，或许还不值得多么忌惮，但若是对方说自己要创造乌托邦，那么那个人绝对是真正的疯子。 “不愧是我的本体，比起我来讲，你才是真正的恶魔，让所有人活着？代价是让他们成为旧日？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自己能救赎所有人？” 李亚眼神复杂，而里亚只是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演绎剧本罢了，剧本上早已注定的内容不可更改，那我只能想办法让它变得更加精彩出众。 更何况，你不清楚我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什么吗？我要演绎预言家啊，现在我们处于光耀旭日的梦境中，那么我预言——过去在我，现在在我，未来亦在我，我完全能做到我所说出口的任何话。” “因为我是初始，是起源，是数字零，在我的剧本设定中，我的权柄和能力至高无上。” “但是你想想，造物主这么超标的存在，当然不能一开始就出场，祂应该被设定成最终的反派，一旦苏醒便会造就万物的毁灭。 人们为了抑制祂的复苏，必定要联起手来共同抗争，只要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么纷争就会变少，一旦没有了纷争，世界就会成为真正的完美伊甸。” “听上去是不是很有意思，既然我无法改变剧本，那么我就按照我喜欢的发展来，我就喜欢看着蝼蚁想要干掉我又干不掉的模样——” 里亚微笑地对着自己所创造出的天使伸出了手，如同在邀请过去的自己跳一支完美的舞蹈。 “既然你想成神，那我就如你所愿，过来吧，你憎恶了太久，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刻。” 李亚像是被本体平静的歇斯底里所吓到，一时间竟没有动作，而里亚也只是维持着那副邀请的姿势站在原地，没有催促。 片刻后，他默默回头，看向雾霭中伸出的一条条漆黑触手，伸出手来摸了摸其冰冷的表面。 “史瓦尔……” “我想我已经明白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执着了，不过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回去等我吧，我很快就会回去。” 【我不能离开，这不是你想要的结局，没有人有资格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任何事】 【我不同意！】 “可是如果你也被困在这里，我们就真的没办法获救了—— 犹格索托斯，我知道你在看，把祂带走。” 【……我不同意！】 “回去。”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走？我想和你一起呆着】 【我不同意！我不能走！你别想甩开我！】 【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不要再让我继续孤独下去！】 无名之雾发出前所未有的嘶鸣，但无人能在时空领域上胜过门，只是须臾间，那些雾霭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里亚见此也叹息了一口气。 “我不能让你承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现在的每一步就像踏在悬崖的吊绳上，一旦失足就是万丈深渊。 但现在里亚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除了无名之雾没有一位神站出来阻止他，说你不能这么干，这么做是错的。 诸神默许了他的行为。 “看得出来，你们当神当得挺满意。” 里亚冷笑一声，抬头望向天空，瞳孔仿佛穿梭了时空在注视着高高在上的傲慢诸神：“很满意是吧，有一个算一个，未来我让你们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给我等着。” 他撂下了这句话，这一刻，那些于未来沉眠的诸神皆不由自主地在睡梦中打了个寒颤。 里亚最终还是选择履行了自己的命运，开始按照既定的剧本进行演绎。 他会和白痴融合，亲自促成世界的毁灭，人们都会无一例外地死去。 当天灾降临时，母亲的哀嚎、孩子的哭泣、人们的呐喊，这些声音、数十亿民众的声音一贯涌入里亚的脑海，他感受着所有人的崩毁情绪，痛苦到当场扭曲成神话生物。 科技，在神的压迫下不值一提。 这一刻，里亚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不存在人性，他应该在此刻为所有灭亡的人类和生物感到悲哀，但在白痴的影响下，他连思维都变得滞涩。 “我们会成为原初，虽然成神的资格我们尚未满足……不过那又如何呢？哪怕没有达到模因零，凭借我的实力也足以造神。” 苦难就是最好的养料。 已经重新化作神话生物的里亚注视着虚无之处的原初神格，直接伸出触手将其围拢吞并，而后他带着所有生物的灵魂前往群星深处，见证着原有宇宙的崩毁，新宇宙的诞生。 【假设新的宇宙是一片完全空白的建模场景，我应该试着还原之前宇宙的细节，然后再增加一点新的东西】 不得不说奈亚拉托提普实在是具有先见之明，提前将这个技能教给了他。 里亚静静地在群星中悬浮，他发现自己的神话生物身躯可以在外太空无重力的环境下像是章鱼那样游荡，触手也如同拖尾拖出很长。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里亚一下子玩了十几天，在宇宙中四处游荡，近距离观察那些平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星体。 而后，他才开始按照自己的印象，用触手向着前方比划了两下。 在造物主的视野中，一切存在均为错乱的线条组成，原本的他不能创造活物，但与天使的融合完美补足了他缺失的灵感。 【我得造一个史瓦尔】 灰色触手被超凡因素不断挤压，最终被压缩成一团小得不能再小的圆球，这颗球只有乒乓球大小，但却如同黑洞般，能轻易地牵引和粉碎方圆几百光年的星球。 但里亚还是不满意，他的灵感在创造这个球的过程被不断消耗又被不断补充，最后一个剧本不会再快进，无法脱离，因此里亚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造物作品。 【首先创造一团黑雾，其名为奈奥格.索希普】 【我希望祂的实力足够强大，超乎一切的强大，强大到足以随心所欲】 【祂的主色调为纯粹的漆黑，里面存在无数只眼瞳可视万物，祂比星辰更崇高，比群星瑰丽璀璨】 造物主不断沉睡又苏醒，他枯燥又乐此不疲地完善自己的作品，直至其存在完美无缺。 无名之雾从不断坍塌又产生剧烈爆炸的物质中诞生了，那些漆黑的雾霭尚且不存在意识，只是凭借本能亲近自己的造物主，将他笼罩在茫茫黑雾中，在造物主无聊的时光中，它即是唯一的陪伴。 至于为什么是它，因为以里亚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造神，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成神也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早上好，奈奥格】 【中午好啊，奈奥格】 【晚上好，奈奥格】 群星之中没有时间观念，但造物主仍旧坚持每过二十四小时向着无名之雾问候，黑暗中诞生了混沌，造物主被分割的躯体也逐步在群星的拥簇下拥有了独立的简单思维。 掌控混沌的奈亚拉托提普，代表时空的犹格索托斯，孕育无尽生机的莎布.尼古拉丝…… 里亚不清楚是自己储存的哪道灵魂给了它们意识，不过如今的三大柱神尚且年幼，里亚必须注意保持它们的活性，避免某天它们突然暴毙。 【为什么我感觉我自己就像一个保姆……】 新生的超凡生物总是充斥着凶性，它们彼此之间似乎十分不合，一见面就会打架，大多时候其中两只会去围殴不大讨喜的混沌，而这时的奈亚拉托提普则会躲进里亚的触手中，试图避开被群殴的下场。 当然，它也会在躲避时对其余的兄弟姐妹进行挑衅，似乎相当热衷于看着它们讨厌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 造物主给它们设立了生日，每当有谁过生日，其余超凡生物便停下争斗，开始给过生日的超凡生物庆生。 某天，它们觉得也应该给那头自称阿撒托斯的神话生物庆生，于是几个超凡生物一直背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等造物主回过神来，莎布.尼古拉丝带着两个长相极丑的生物凑了过来，说这是给阿撒托斯的惊喜—— 当当！这是它和犹格索托斯刚生的两个孩子。 【是不是很惊喜？】 造物主看着两个“孙子”两眼……不，应该是无数眼一黑。 【为什么你们打着打着就有孩子了，你们那是正经打架吗？】 【要知道你们可以算得上是兄妹，你们……】 【太亵渎了，是我老了跟不上年轻超凡生物的潮流，先把孩子拿远点，让我缓缓】 造物主面对着两个新生命，心情是出奇地复杂，尽管从历史来看，新生命的降生是必然的，那些逝去的灵魂终将化作另一种姿态重新回归，但造物主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躯壳。 最糟糕的可能就是无数灵魂被挤在同一个躯壳中成为一个个体，其中的灵魂也会因为各种因素出现异变，最终丧失本性变得残暴肆虐。 “这种事没有解决方案，如果我成为模因零或许可行，可在这里我无法演绎所有的模因，而且白痴模因对我造成的影响过大，最近感觉自己的思维一天不如一天。” 漫长的时间就这样度过，里亚在不与任何正常人交流的情况下，艰难地活了不清楚多少岁月。 他看着自己的造物日渐强大，对自己也表现得不再如同曾经那般亲昵，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感觉祂们在注视着自己时，有了一种想要杀死自己的欲望。 一切的造物日渐强大，里亚还是维持着原本的模因等级不变，他在孤独时，也会想起曾经那个关于“人性”的问题。 任谁在这种环境下待这么久恐怕都不会再有人性，更何况是他。 从宇宙的诞生到新文明的诞生—— 太无聊了，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有没有什么能给自己带来乐趣的事？ 奈亚拉托提普呢？祂最有乐子，祂又跑到哪里去了？ 造物主的情绪在极端且一成不变的环境下越发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他有时会在一个地方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干，又有时候会突然暴戾地摧毁周边的星系，再将它们重塑。 除了无名之雾和三大柱神，越来越多的“旧日支配者”和外神也相继诞生，这时，造物主终于觉得时间已经足够。 【宇宙是一个不断轮回的过程，新的文明该诞生了】 【新文明终究会替代旧的文明，这是我为世界增添的一些格外有趣的规则】 【不行，我们不同意！】 那些旧神好像对此颇有意见，不过造物主不想理会祂们，要向上晋升，他必须给自己创造新的观众，新的演绎场景。 【无论是新文明还是旧文明，所有人都应该拥有成神的机会】 但是这样的机会会触犯到旧神们的利益，对此，祂们之间爆发了一场不小的争执，甚至各自派出代表前往神殿前与造物主当面对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