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重生,以她为贵》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方水患的秘密 “哈哈,果然是个聪明人,我最喜欢跟聪明人讲话了。” 裴璟露出一抹笑,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只是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 “柳馥妗,你知道圣人为什么会让我下江南吗?” 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柳馥妗的眼神,那样子就像是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什么一样。 柳馥妗心中一惊,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难道不仅仅是水患,还有旁的缘故?” 她脸上镇定一片,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 裴璟深深看了她良久,却并没有从她面上看出来一丝蛛丝马迹。 他倒也不意外,只是点头道。 “确实,圣人此番让我去江南,一方面是想要治理水患,解了百姓燃眉之忧。”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圣人想要让我调查江南水患频发的原因。” 柳馥妗不解。 她自然是早就已经知道其中缘故。 不过是因为当地官员不作为,赈灾的银两经过层层剥削,到最后真正能够用于治理水患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压根起不到作用。 这么浅显的事情,圣人根本没有必要派裴璟前去。 哪怕是任何一个忠心的人,都可以调查清楚的。 她柳眉紧锁,声音带着一丝古怪。“江南的事情,莫不是还有其他的人掺合进来?” 柳馥妗只觉得像是隐隐抓到了什么,可是脑子里面却一片空白,没办法和其他的事情联合起来。 上辈子,江南水患的事情爆发出来隐情了吗? 时间久远,加之上辈子她一开始也没有特别关注这些事情,好像,记不得了。 裴璟看着柳馥妗紧皱眉头不断的思索,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 “赈灾的钱被层层剥削不假,可是这些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呢?前去治理水患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这些钱,也经了不少人的手,想要查清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裴璟敛眸,声音里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且,我这次出行,还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我国大臣中,竟然有佗塔国的人插了进来。” “什么?”柳馥妗惊得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佗塔国竟然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把势力渗透到了朝堂之中。 可是,上一次在外祖府上的那个女人她明明已经让人严刑拷问了,到最后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但是外祖告诉她,这人也许是之前佗塔国的后裔,在京中长大,只是近期和佗塔国有了联系,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滋事闹事。 之后她也让人在京中寻找,可却从来没有发现佗塔国人的踪影。 如今裴璟突然说,朝中竟然也有佗塔国的奸细,这让人如何不觉得匪夷所思? 柳馥妗稍稍冷静了一些,抬眸看向裴璟。 这人不会无缘无故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赈灾的银两,是被佗塔国的人私吞的,并且很有可能,用于豢养军队了。” “聪明。” 裴璟认可的格外痛快,可柳馥妗却一点都没有觉得高兴。 东陵国,还真是内忧外患不断,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这一块土地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柳馥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如今内忧外患不断,圣人如此看重我,并不仅仅只是这表面上的。同样的,他这是在用我来拿捏外祖。” “他表现出来对我的兴趣,一方面是在挑拨祝家和柳家之间的关系,同样也是在跟外祖说,不管他立下多少功绩,但我和娘亲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若是不能为他所用,那等待我们两个的下场,绝对不会好了去。” 她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突然间就有一个想法。 上一世,她明明已经流落风尘,本身就是不洁的女子。 纵使她天姿国色,可是圣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如何能被她迷惑? 之所以把她召进宫中,并且予以荣宠,是不是也是在用她来掣肘祝家军? 毕竟,当初柳文勋虽然成功接手祝家军,可是他们之中的一些忠心部下,到底还是倾向于找到她的。 圣人此举,是不是也在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归顺朝廷,那么,她就会一直有无上荣宠? 这个念头虽然只是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可是却在心中扎了根。 原来,原来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偏爱。 她费劲揣摩圣心,妄图为自己增加筹码。 可是实际上她做的这一切,在圣人的眼睛里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的自取灭亡罢了。 心中逐渐燃起一团火,眼底也写满了恨意。 裴璟没有想到她会联想到这一点,听着她的自说自话,倒是没有反驳。 “若是圣人的话,倒也并非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你说的这些,圣人大抵还是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的。” 毕竟现在圣人和祝老将军还没有明显闹掰,他还有能够用得着祝老将军的地方呢。 柳馥妗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空气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裴璟将自己杯子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直接开口说道。 “参加国之大典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受到如此优待的人,难免会在京城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怕会有人猜出这其中的缘由,对你不利,最近这段时间你小心一些。” “另外,若是你无心进宫,还是要早早准备才是,圣人最擅长徐徐图之,若是到最后不能从祝老将军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并非没有可能会起了心思把你纳入后宫。” “到那时候,你若是再想做些什么,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他的话每一句都是警醒,可是每说一句,柳馥妗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如何能够猜不透这其中的意思? 只是之前的时候,她自以为拿捏住了圣人的心思,所以才铤而走险。 如今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小聪明,自然不会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能坐以待毙 低头沉思了片刻,柳馥妗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 “我自然会小心,只是接下来,我还想请裴国公帮我做一件事。” 看着她的笑,裴璟没来由有些不解,不自觉往后倾了一下身子。“你要做什么?” 柳馥妗笑得越发灿烂。 她本就生的天姿国色,如今这么一笑,还真是容易让人晃了神。 “没什么,不过只是想要让裴国公帮我刺激一下家里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她满脸无辜,裴璟却有些无语。 只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有点不相信呢? 时间总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走。 一晃,距离那日安总管过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而距离国之大典,也就只有一晚。 这期间,安总管亲自给柳馥妗送珠宝首饰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沐云瑶都听到了风声,拉着齐明珠就过来打探消息。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问,柳馥妗都三缄其口,最多只说一句不知道。 几日下去,众人也就歇了心思。 而在此期间,裴璟也安然无恙的出了皇宫,说是当初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不过只是一个误会。 原本想要落井下石的人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同时也对裴璟在圣人心中地位有了新的估量。 柳家后院,柳瀚文刚一下朝,就急匆匆钻进了付姨娘的院子,把帽子往桌子上面一放,气哼哼的冷嘲。 “这个裴璟,还真是有几分手段,竟然能够把圣人哄的团团转。要知道,淮阳公主可是最为受宠的,圣人如今竟然为了裴璟,连公主的声誉都不顾了!” 说着,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桌子上面的茶杯都被震的弹跳了起来,发出咔咔的脆响。 付姨娘原是在里间休息,听到动静连忙赶出来,就看到他铁青着一张脸。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柳瀚文最近烦心事缠身,对着她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 “还能是怎么了,还不是裴璟那尊煞神?” 他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随后有些庆幸又心虚地说道。 “之前我原本联合了武王侯准备趁机参他一本,不过现在还好,折子还没有来得及递上去,只是可惜了,没能将他踩进泥端,日后我们要行事,只怕少不得会被他破坏。” 付姨娘的脸色也不好看,心中还记挂着当初裴璟破坏柳文勋记名的事情。 再加上怀疑圣人已经知道了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以对裴璟也越发谨慎。 “看来,我们要尽快把柳馥妗嫁出去了。” 付姨娘捏紧手中的帕子,眼底闪过一抹恶意。 柳瀚文错愕,不解她为什么要扯上柳馥妗。 却听付姨娘低声解释。“如今看来,柳馥妗应该是圣人手中一步影响力不小的棋子,如果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把柳馥妗嫁出去,那就可以打乱圣人的计划。” 柳瀚文还是有些犹豫,低声道。 “可是,若是操之过急,祝老将军那边,恐怕不太好交差。” 不管安总管之前的说辞到底是真是假,祝老将军疼爱外孙女的名声竟然已经落到了圣人的耳朵里,那就说明他是极其看重柳馥妗的。 到时候若是当真闹起来,只怕事情反倒是会对他们不利。 付姨娘确实低低的笑了起来,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那笑容之中也沾染了些许恶毒。 “儿大不由娘,咱们的大姑娘看起来便是有主见的,若是她主动为自己选了夫婿,并且为了嫁给她选择奉献自己的清白,那到时候,就算是祝老将军心中不满,又能如何呢?” 她笑容张扬,言语中的恶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柳瀚文仅仅坐在一起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直接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还是清儿有法子,既如此,那便说定了,等到国之大典结束之后,便立即张罗这件事情。” 付姨娘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声音低低的。“等到这小贱人嫁了人,祝云柔可就失了底气,就算她到时候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悄悄的请来族人,把勋儿记在她名下,木已成舟,只要让她说不出话来,那还不是由着我们摆布?” 温香软玉在怀,柳瀚文有一时间的失神。 只不过听到她说的话,脑海中闪过的却并不是付姨娘的脸,而是祝云柔低头娇嗔的面容。 难得的,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我不是为了她说话,而是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对文勋日后的名声也不好……” 付姨娘身子陡然一直,眼神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名声就好听吗?如今圣人已经怀疑我们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若是当真想要温水煮青蛙,很有可能会让我们之间的计划全部破灭。” 这番话果然有用,柳瀚文立即就打消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心软。 看着他依旧有些难看的面容,付姨娘又娇娇软软的附在他怀里。 “之前我们一直在考虑祝云柔的想法,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可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连累的我们也染了一身骚,如今若非是别无他路可走,我怎么可能会想出如此的法子?” 她故意流露出一丝娇嗔,柳瀚文立马就被他吸引了所有的心神,大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叹息道。 “清儿辛苦了,这些年多亏了你在背后帮我操劳这一切,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等到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若是那祝云柔乖乖的,我们也不是不能留她一条性命。” “可如果她实在是不听话,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够送她早登极乐了。” 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波动,反倒是带着一丝冷意。 付姨娘窝在他怀里,嘴角往上微微勾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得意和挑衅。 将军之女那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沦为她的手下败将? 做了这么多年当家主母,祝云柔,也是你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章 凭什么不公平? 两个人在屋子里面说着悄悄话,却没有发现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在房间里面的声音逐渐低下来之后,转生就快速朝着外面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隐匿了身形。 房间里,柳馥妗听完香云汇报的这一切,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错愕。 是她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吗?为什么有些跟不上付姨娘他们的想法了呢? 圣人已经开始猜忌他们了?并且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做的事情? 这些他们都是从什么地方推敲出来的? 柳馥妗百思不得其解,眼睛里面的光芒也逐渐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 只是她到底没有被这些问题困惑太久,而是低低的问了一声。“除了这些,你可有听到其他的东西?” 香云困惑的摇了摇头。“倒是不曾听说过,只是这段时间三少爷往付姨娘院子里面跑的次数越发的勤了,每当他们母子两个谈心的时候,姨娘都会把我们赶得远远的。” 她便是有心想要探听些什么东西,也终究是有心无力。 柳馥妗点头,淡淡的垂下睫毛,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微微摆了摆手,香云立马领命退下。 萍儿看了一眼消失的身影,忧心忡忡地走过来。“姑娘,老爷他们,似乎要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咱们真得不要阻止一下吗?” 柳馥妗轻敲桌子,指尖与木桌碰撞,发出哒哒的声音。“原本我也没有想要把事情这么快捅出来的,既然他们咄咄逼人,那我也确实不需要再继续忍让下去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萍儿,眼珠子转了转,忽而笑道。 “去,告诉莺儿,让她把圣人赏赐的衣物拿出来,好生检查一下,明日我进宫要穿。” 萍儿一惊,忍不住反驳。 “为什么会是莺儿?这些事情不是一直都是杏儿做的吗?” 不是萍儿偏袒杏儿,而是莺儿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况且,这人现如今可是一门心思想要攀高枝,姑娘本就心知肚明,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萍儿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穿。 柳馥妗轻轻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付姨娘他们要尽快行动,我们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柳含烟如今虽然被关在院子里面禁闭,可是按照她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要火上浇油,让她们狗咬狗。” 萍儿跟着柳馥妗学了不少东西,这会隐约也有了猜测。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确定,犹豫着开口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是准备让莺儿把您要进宫参加宴会的事情告诉柳含烟?可是她如何才能听我们的?” “这你就别担心了。”柳馥妗又笑,声音都透着看好戏的期待。 伸手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一道身影便落在身边。 “主上。” “青云,你待会扮作谢长风的样子……” 柳馥妗低声吩咐了几句,萍儿和青云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很快,两个人相继离开院子,转而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偏院,萍儿把手中的盒子放进莺儿手里,身后还跟着一脸不高兴的杏儿。 萍儿只当是没有看见杏儿的不甘,柔声细语道:“莺儿姐姐,姑娘让我把这个送来,这是姑娘明日在宴会上要穿的衣服,乃是御赐之物,你可要检查仔细了,莫要出了纰漏才是。” 莺儿看见那掐着金丝描边的红木箱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异色,随后捂着嘴皮笑肉不笑。 “萍儿,你这话莫不是说错了吧?姑娘的衣服如今都是杏儿保管的,我不过就是一个边缘人物,怎么敢越矩抢了他人的活计?”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暗中却是给了杏儿一个挑衅的眼神。 杏儿顿时就被激得红了眼睛,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却被她硬生生忍住。 萍儿也知道莺儿这是故意在挑拨离间,却并没有直接拆穿,只是面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几分。 “杏儿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要知道姐姐可是姑娘身边最得力的人,之前姐姐不小心走了歪路,姑娘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所以才会让姐姐冷静一下,如今时机到了,自然是要物归原位的。” 她意有所指,莺儿顿时就被她逗笑了。 她伸手摸了摸红木箱子,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那是自然,我在姑娘身边待了十几载,那可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比拟的。” 她说完,骄傲的抬着下巴。 “告诉姑娘,这事交到我手上,必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就让姑娘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说完,她直接抱着箱子走回了内间,边走还一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杏儿。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就算是她平日里做的再好又怎么样? 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姑娘还不是最相信她? 这么贵重的东西都可以交给她做,可见她在姑娘的心目当中绝对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杏儿虽然憨厚,可是却也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意思? 她的眼睛更红了,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落了下来。 萍儿看得心疼,却也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故意装作严厉的样子斥责她。 “哭哭啼啼的想什么样子?姑娘的东西,她想要给谁保管就给谁保管,你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杏儿的眼泪更像是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往下掉。 正哭的伤心,突然就感到自己手中多了一个东西,像是,纸条? 她止住哭泣,泪眼朦胧的低头,就见自己手心当中躺着一个小纸团。 惊讶抬眸,就见萍儿不动声色的冲着她摇了摇头。 她连忙低头装作继续抹泪的样子,可是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打开纸团,看清上面的一行字之后,心中一惊,但还是快速把纸团合上,咬牙道。 “既然姑娘不信任我,刚好,我最近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那之后就让莺儿照顾姑娘好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着什么急啊 说完,她就直接跑了出去。 萍儿在后面叫了两声,她非但没有停住脚步,甚至还跑的更快了。 感受到身后打量的目光,萍儿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 “姑娘说的果然不错,杏儿虽然看上去憨厚老实,可是实际上就是个养不熟的,莺儿虽然之前做了错事,可是实际上都是被人蛊惑了,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哎,果然还是姑娘眼光毒辣啊。” 她装模作样的摇头,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一直到走到院子里的凉亭附近,这才缓下了脚步。 而红鸾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萍儿,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靠近。 表面是在寒暄,实际上却是在打探消息。“萍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杏儿哭着跑回来,就立即让我过来寻你,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红鸾和杏儿她们一样,都是家生子。 且性情稳重,思绪也极为敏捷,所以虽然表面上她只是二等丫鬟,可是实则背地里已经帮着柳馥妗做了不少事情。 只是她这会,也有些摸不准柳馥妗的意思。 “姑娘若是当真想要让莺儿回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何苦要让杏儿遭受这样的侮辱?杏儿那丫头一根筋,若是当当真认定了姑娘不喜欢她,那可就不好了。” 萍儿接过她递过来的时令水果,放进嘴巴里面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水立马就溅满了口腔。 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笑得狡黠。 “姑娘可是说了,一次不忠,终身不用。莺儿之前险些害了姑娘的性命,姑娘没有把她赶出府就已经很是仁慈了,如何还会让她继续留在身边膈应人?” “那姑娘这是……” “莺儿上次没能完成付姨娘的任务,已经被姨娘记恨上了,中间若不是姑娘让人看着她,只怕她早就已经被姨娘派来的人杀了。” 萍儿吃完了果子,神色也变得愉悦。“如今姑娘把背后保护的人撤了,按照莺儿的性格,得了这样好的差事,自然是要好生宣扬一番的,你说,付姨娘的人会不会借此机会盯上她呢?” 红鸾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姑娘的意思是,想要把她最后的利用价值榨干?” 话虽然是疑问的,可是语气却是笃定的。 两个小丫头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心照不宣。 红鸾不动声色的和她拉开一定距离,眼底带着一丝敬佩。 “姑娘现如今当真是和以往不一样了,如今的姑娘越发让人觉得安心。” 萍儿也跟着笑,只是转头的时候轻轻叹息。 “杏儿那丫头性格轴,还要劳烦姐姐多多照顾一些,莫要坏了姑娘的大事。” 两个人说说笑笑,似乎只是普通的聊天。 可是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两人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差点把莺儿按死。 另一边,莺儿回到房间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 箱子刚一打开,里面就泛出一道金光。 紧接着,一件羽衣就出现在她面前。 莺儿先是微微张大嘴巴,快速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眼睛里面暴露喜爱之色。 随后又有些义愤填膺地咬牙,满是嫉恨的开口。 “凭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不是我的?凭什么同样生而为人,我要做这终日伺候人的丫鬟,她却可以高高在上?” “凭什么!凭什么!” 她不甘的嘶吼着,眼底精光微闪,突然笑了起来。 “这么好的东西,她柳馥妗穿得,我为什么就不能穿得?” 说罢,她直接拿起衣服就套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当她美滋滋的准备把衣服最后一个扣子扣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硬。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腰,眼睛里面逐渐染上怒火。 虽然这衣服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可是却也听府上的嬷嬷说了,这衣服是圣人赏赐的,乃是根据柳馥妗的尺寸所做。 柳馥妗穿上自然是刚刚好的,可她穿上,腰上却足足短了一寸! 那就只能说明,她一个丫鬟,生态竟然比正儿八经的大姑娘还要丰腴。 想到柳馥妗那婀娜多姿的身材,莺儿眼底的嫉妒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五官狰狞如恶鬼,看上去格外的可怖。 “贱人!贱人!凭什么所有的好事情都让你占了?凭什么你生了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段!不公平!这不公平啊啊啊!” 她愤怒的低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最后一颗扣子扣上。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依旧是还差那么一点。 她纵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放弃。 看着镜子里面身着华服的自己,她的心中百味陈杂。 既恼怒这样的恩赐凭什么不是自己的,又羡慕柳馥妗有这样的机遇。 就在她脑子里面的想法交织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 莺儿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下,那人就已经走了进来。 她心中慌乱,连忙穿着衣服躲进了被子里。 却不想那人进来之后,便直奔床榻,嘴里还嘿嘿地笑着。 “我的乖莺儿,今天怎么休息的这么早呀?莫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相公帮你治治?” 来人一脸的淫邪,那一双细细的眯眯眼里满是急不可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莺儿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伸手拍了一下来人的手背,嗔怪道:“你来之前怎么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吓了我一跳!”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柔弱无骨的攀上来人的脖梗。 来人正是谢长风。 感受到她的主动,谢长风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急不可耐的就想要把她给扑倒,却被莺儿拦住。 感受到胸前的阻力,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莺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两个都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快活鸳鸯,你如今还要跟我玩欲迎还拒那一套吗?” 莺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娇媚。“你着什么急呀,我今日可是有礼物要送给你。” 莺儿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明显没什么好心。 谢长风疑惑的看着她,就见她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羽衣随着她的动作摇曳,没得晃了人的眼。 “咕咚。”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抓尽把柄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面显得格外的突兀。 莺儿抬头,就看见谢长风紧紧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睛都直了。 她嘴角过去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走过去,攀附在他身上。 “公子,奴家今天美吗?” 谢长风又咽了一口唾沫,忙不迭点头。 “美,着实是美,莺儿,在我的心目当中,你就是那天上的仙女儿,不,你比那仙女儿还好看,牢牢的把本公子的心攥进手里。” 谢长风痴痴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莺儿看着他痴迷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趴在谢长风的耳边吐气如兰。 “既然美,那你难道不想拥有我吗?” 谢长风早就已经心痒难耐,如今又哪里能够接受得住她的撩拨? 当下眼睛都亮了,上去就把人按进自己怀里,一个箭步将她甩在床上,整个人便覆了过去。 莺儿眼睛里面的得意越发明显,只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彻底僵硬在脸上。 “呲啦!” 清脆的裂帛声响彻整个房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莺儿身子瞬间变得僵硬,瞳孔猛缩,一张小脸迅速变得毫无血色。 她猛得把身上的人推开,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在看到身上那被撕裂开来的口子之后,顿时惊的差点要晕过去。 “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谢长风正在兴头上,冷不丁被推开,眉头瞬间皱的紧紧的。 “莺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小爷我最近太给你脸了,所以才让你如今这么猖狂?” 他面色黑沉如水,眼睛里面折射出怒气。 若是换做从前,莺儿肯定早就已经上来安抚他了。 可是今日她只是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衣服,欲哭无泪。 “你懂什么?这不是我的衣服,这可是圣人赐给大姑娘的衣物,如今只是放在我这里保管,如今你把她给撕毁了,我明日如何向大姑娘交差?” 莺儿抖着手指,试图用手把那个口子给拼接上,可是谢长风的力气实在是太大,那衣服几乎被他撕成了两半,如今想要恢复原样,哪里有这么简单? 莺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谢长风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件衣服,竟然也能引起如此风波。 他的脸也白的吓人,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这不关我的事。” 说完,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里还有一缕布条,连忙伸手把布扔到一边,心虚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莺儿本以为他是个有担当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想撇下自己。 顿时气不大一处来,恶狠狠的冲着他吼道。 “衣服是你撕的,你这会说跟你没有关系,谢长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谢长风被她如此辱骂尊严,脸都绿了。 “莺儿!注意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子对我大呼小叫?” 莺儿这会心思都在衣服上,哪里还能管得了尊卑有别? 见他拿身份压自己,当即冷哼。 “刚才你撕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是个丫鬟了?谢长风,别忘了,今日可是你先闯进我房间的,若是我这会大喊一声,说你突然闯进来,想要对我意图不轨,你说姑娘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谢长风的脸更绿了,绿的发黑。 莺儿只当是没看见,继续压低了声音威胁。 “再者,你我之间每次幽会,你都会留一件贴身之物给我,若是我拿着这些东西去谢家,让谢家老爷子做主给我一个名分,你说,你谢长风可还有脸出门?” 谢长风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转瞬即逝,却还嘴硬。 “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就算是你拿着东西上门,不过也就是个同房,顶多是个妾,还不是任人磋磨的玩意儿?” “是吗?” 莺儿的声音更冷,眼底也藏着疯狂。 “那你给我传的信,在信中说的那些话,你难道就不怕别人知道吗?” “信?你,你竟然还留着?!” 谢长风脸色终于变了,不再是愤怒,而是极致的恐慌。 莺儿满意的看着他这幅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是啊,虽然你每次都说让我看完就把信烧了,可是我想留个念想,所以就偷偷藏了起来,若是我有事,你那些藏着你狼子野心的信,可就不知道会落进何人之手了。” 谢长风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阴沉的在想些什么。 莺儿也不着急,只是一字一句念着信上的内容。 “公子可还记得,你说过,等你收获了大太太的信任,日后就会被祝老将军记养在名下,等祝老将军百年之后,偌大的将军府就是你的,到时候你就抬我做侧室姨娘。” “你还说,让我好好的在大姑娘身边蛰伏,把重要的消息传递给你,好让你投其所好。” “还有,你对大姑娘还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你难道忘了,你可还给过我那种药,让我找机会下到大姑娘水里,到时候你再下手,只要大姑娘成了你的人,日后就只能嫁给你,到时会让你磋磨……” “够了!你说够了没有!” 谢长风崩溃低吼,双眼赤红。 手指紧紧捏成拳,对着莺儿怒目而视。 良久,他才抖着身子,压着怒气问道。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莺儿眼底带着一丝悲凉,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罢了。” 她怕死。 撕毁御赐之物这么重的罪名,她可不能一个人背在身上! 谢长风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眼睛都瞪圆了。 “你疯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拉着我,也只是多死一个人,你难道当真这么无情?” “无情?那也是你无情在先,怨不得我!我也并非是非要拉着你去死,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莺儿一脸决绝,很明显是不想听他打感情牌。 谢长风焦躁的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这事要想解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要知道,柳家除了柳馥妗,还有一位二姑娘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捧杀 莺儿分明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身子微微颤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长风深吸一口气,像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柳含烟如今应当是被禁足期间,她向来和柳馥妗合不来,你说,要是她不小心知道了柳馥妗要去参加皇家宴会,并且穿的还是御赐的衣物,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呢?” 莺儿面上迅速一喜,不过很快就压了下来,犹豫不决的说道。 “二姑娘是个没脑子的,可付姨娘不是,若是知道了我们算计二姑娘,付姨娘肯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后果吗?你可想清楚了,御赐的衣服被损坏,一旦圣人怪罪下来,便是给我们十条命,也不够用的!” 莺儿贝齿咬着下唇,柳眉仅仅坐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纠结。 “可我到底是柳家的奴婢,你倒是可以全然脱身,可我就不一样了,付姨娘若是当真想要拿我出气,只怕没人能够救得了我!” 谢长风冷哼,眼底闪过讽刺。 “你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竟然还学会威胁我了,如今怎么就跟个软柿子似的?” 他心中憋着火,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好听。 莺儿没有精神和他呛声,只低着头摸索着衣服上被损坏的痕迹。 好半晌,她才咬牙道。 “我可以答应你这么做,但是你必须先去大姑娘那里求个恩典,就说你要纳我为妾,并且过几日就会迎我过府!” 她抬头,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野心。 谢长风气的直咬牙,三两步走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看来当真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对你过分宽容了,你竟然敢蹬鼻子上脸!” 莺儿却一点都不怕,挺直了腰杆儿,一字一句道。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是空口诓骗你的,那可都是有证据的,你可以选择拒绝我的要求,但日后这些东西会落进谁的手里,那可就难说了。” 谢长风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冻穿。 “莺儿,你可要想清楚了,若真是入了我的后院,到时候就相当于落到了我手上,我想要怎么对待你,你都得受着!” 莺儿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现在就可以轻松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不过就是觉得,只要过了这次危机,我就没有办法继续攀咬你,而我一个丫鬟,留在府上,早晚会被付姨娘磋磨死,到时候你再把我那些东西拿回来,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任由他决定自己的命运? 可是她如果能进了谢家的后院,那就不一样了。 她今天虽然得罪了谢长风,可是日后,她只要撒撒娇,说几句好话,谢长风就会原谅她,到时候,她不是还会成为那风光的姨娘? 而且柳馥妗之前当着她的面说过,她和大太太都是属意举荐谢长风给祝老将军的。 到时候,谢长风接管了祝家军,那她的身份不也是会水涨船高? 之前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日后不还是会被她踩在脚底? 谢长风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只以为她全然是在威胁自己,眼底的杀意若隐若现,可到底还是低头。 “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回头我就去向柳馥妗要了你。” 莺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见他妥协,同意,这才得意洋洋了起来。 转身扭着身子蛇一样的走到谢长风身边,手指勾着他的腰带,娇滴滴的喊。 “公子,奴家之所以这么做,那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奴婢只是个丫鬟,若是主家不待见,那日后还会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她说的情真意切,似乎刚才威胁他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谢长风的脸色不断的变化,到最后还是被她哄好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也怪不得你,好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还是要想想应对之策才是。” 两个人之间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亲密无间的样子,可是两个人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如今外面的天色还没黑,可是黑暗的罪恶已经在开始不断的滋生了。 另一边,柳含烟正在屋子里面发脾气。 最近这几日,她都只能待在自己那小小的院子里。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尝试过闹过,可是除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帮着自己,其他人都只是会硬邦邦的说上一句,是姨娘和老爷的吩咐,让她回房间去。 看着院子里面随处可见的嬷嬷丫鬟,柳含烟再次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滚!你们都滚出去!” 春花和秋月两个小丫鬟,脸上带着惊恐。 看着瓷器在面前破碎,扑通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姑娘,您还是用些吃食吧,您今天已经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可怎么能受得住啊。” 春花皱着一张小脸,眼底满是心疼。 秋月也连连点头,压着声音说道。 “姑娘,您好歹吃点东西,要不这样,明日,明日老爷他们要出门,我们可以趁机去求一下姨娘,让她放您出来一会,这样可好?” 她温声细语,像是哄孩子一样。 可是柳含烟却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明日爹爹他们会出门?” 她眯着眼睛,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秋月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眨着眼说道。 “是啊,明天是国之大典的日子,老爷要带老太太,大太太和大姑娘去皇宫赴宴,老爷这次立了功,听说圣人有心想要给她升官呢!” 她越说越激动,就连一旁的春花都被她调动了情绪。 “是啊是啊,听说圣人现如今可倚重老爷了呢,前段时间还给大姑娘送了一套特别漂亮的衣服呢。” 两个小丫鬟说着说着,这话就偏了题,无不憧憬的开口。 “听说大姑娘打算穿着这套衣服前去赴宴,这得有多漂亮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把衣服拿过来 两个小家伙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像是想要等待着看柳馥妗穿上那套衣服的模样。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柳含烟眼睛里面闪过嫉妒的火焰。 “这个小贱人,凭什么能有这样的殊荣?我才是爹最宠爱的女儿,她不过就是占着一个嫡女的头衔,凭什么比我更耀眼!” 柳含烟气的浑身发抖,五官都扭曲成了狰狞模样。 春花和秋月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紧了嘴巴靠在一起当鹌鹑。 柳含烟又摔了几个杯子,看着满地狼藉,这才突然间说道。 “你们两个见过那衣服的模样?” 春花和秋月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问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踌躇着点头。 “大姑娘收到衣服之后,就放在了杏儿姐姐那里,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就放在了莺儿姐姐那里,之前我们没有被分到姑娘这边的时候,和莺儿姐姐地关系还不错,所以就大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 “莺儿?” 柳含烟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她是知道莺儿的,那是她娘的人。 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下,眼神开始不断闪烁。 突然,她浅浅一笑,温和的蹲下身来。 “秋月,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秋月小脸上闪过一抹迷茫,怯生生的开口。 “姑,姑娘对奴婢自然是好的。” “那,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情,应该不难吧?” 柳含烟笑的人畜无害,眼睛里面是明晃晃的算计。 可是秋月却并没有听出来,而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说完之后,她又紧接着补了一句。 “不过姑娘,您要是想出去,只怕有些困难……”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含烟打断了。 “傻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娘亲这是为了我好,我怎么可能会违背她的好意呢?只是你也知道的,我所有的珠宝首饰都被娘亲拿走了,所以心里面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让莺儿把衣服拿来,让我试穿一下?” 秋月猛的瞪大眼睛,一脸惶恐。 “二姑娘!这可万万不可啊!这可是御赐之物,万一坏了,咱们如何担待得起?” 春花也是小脸煞白,满脸都是后悔。 早知道,她们刚才就不多嘴,提起这些事情了。 “对啊二姑娘,这衣服是大姑娘明天要穿的,今日咱们若是试穿了,有了褶皱,明日姑娘问罪起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两个丫鬟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柳含烟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算是再珍贵,也不过就是一件衣服,我就是试穿一下,又不会当真破坏,你们两个这么小心做什么?” 她满脸的不以为意,甚至隐隐有些跃跃欲试。 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越想越后悔,哭丧着一张脸,眼泪都在眼睛里面打着转转。 “二姑娘,当真是不可呀,这件事情若是让姨娘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们两个的!” 柳含烟见她们两个哭哭啼啼,就是不愿意帮她,心里也有些不乐意了。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当真是怕了你们了,我不穿了还不行吗?你去告诉莺儿,我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只看一眼,总归不会弄坏吧?” 两个小丫鬟还准备再继续劝一劝,可是柳含烟已经不耐烦了。 “我已经给过你们两个机会了,若是你们两个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等我出了禁足区就去告诉我娘,你们两个苛待于我,到时候定然要让她把你们给发卖了!” 这话当真是恶毒,两个小丫鬟难免哆嗦了起来。 好半晌,二人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缓缓点了点头。 “二姑娘,我们可以帮忙传话,但是您也要答应奴婢们,万万不可以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柳含烟压根就没有把她们的警告放在心上,胡乱点了点头,就把人给赶走了。 而春花和秋月两人,刚刚出了院子,就收了在柳含烟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直接去了莺儿所在的房间。 莺儿心里原本还在担心,担心这件事情会露出破绽。 可是没有想到,柳含烟竟然这么蠢,直接就让人过来,让她把衣服送过去。 她心里面几乎快要笑开花了,可是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 战战兢兢地把衣服送到柳含烟面前,便看到对面的人儿盯着那精美的衣服出了神。 她的一双眸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惊艳,随即便带着扭曲的嫉妒。 “春花,秋月,这里不用你们两个伺候了,先下去吧。” 春花秋月两个人面上还带着一丝迟疑,相互对视了一眼,犹豫着说道。 “姑娘,天色不早了,莺儿姐姐一个人回去只怕会害怕,要不然还是让奴婢等人把她送回去吧。” 柳含烟的视线终于从那衣服上面拔了下来,有些不悦的转头看着面前两个人。 “我让你们先出去,你们难道听不到吗?莺儿比你们两个在府上待的时间还要久一些,难不成还会在自己家里面迷路?”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春花秋月两个人虽然有心想要在周旋一番,可到底还是因为惧怕而缓缓退了出去。 等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之内,柳含烟这才淡淡的开口。 “莺儿,明日你就告诉柳馥妗,这衣服坏了,让她穿别的衣服进宫。” 柳含烟伸手,就准备把衣服接过来。 只是手指刚刚碰到盒子,莺儿就大惊失色的把盒子护在了自己怀中。 “二姑娘,您怕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可是御赐的东西,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呀!” 柳含烟扑了个空,面上染过一抹恼怒。 “莺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可是我娘的人,你竟然敢忤逆我,若是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娘,你觉得你还有命吗?” 莺儿听得她如此威胁自己,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恨意。 可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二姑娘,您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怕便是姨娘亲自过来,也不会应允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怕是要完 莺儿虽然是在浑身发抖,可是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是格外坚决。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抱着盒子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可是柳含烟既然让她过来了,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回去呢? 趁着她转身的那个空档,直接扑过去,将手中的棍子狠狠砸在她的脑袋上。 只听当啷一声,莺儿手中的盒子落地,她也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二姑娘?” 她只来得及不可置信地喊出这句话,紧接着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柳含烟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可是目光在看到一旁的盒子时,眼睛里面的激动却是将所有的恐惧都替代。 “不过就是一件死物而已,圣人又没有说衣服一定是给柳馥妗的,既然是给爹爹的女儿,那我如何就穿不得?” 柳含烟激动地把衣服展开,细细的穿在自己身上。 她嘴角带笑,有些癫狂的走到镜子前,一边为自己脸上敷上胭脂,一边欣赏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衣服用的料子乃是上好的软罗烟,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刺绣,华贵异常。 柳含烟生的本就不丑,如今穿上这衣服,更是让人觉得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伸手抚着自己鬓角的发丝,眼睛里面都是狂热。 “既然我被禁足,那她柳馥妗也别想着参加宴会!” “凭什么都是柳家的女儿,她可以风风光光的出现在别人面前,可我却要如此憋屈的被困在这一方小院里?” 嫉妒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就会随着风迎风招展,不断的舒展枝桠。 如今柳含烟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魔,尤其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她心中恨到了极点。 就在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头发已经花白的柳老太太便由人扶着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柳瀚文和柳馥妗。 在看到柳含烟身上的衣服时,众人齐齐色变,柳老太太更是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蠢货!这不是你的东西,还不赶紧脱下来!” 柳含烟没有想到他们会一窝蜂的闯进来,顿时就吓得缩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如今听到柳老太太的话,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讷讷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柳老太太面色难看,怒吼了一声,指挥着身边的人就要去扒她的衣服。 柳含烟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挣扎,却不想和那丫鬟一手扯住衣服的一边,只听呲啦一声脆响,那衣服竟是被她二人扯成了碎布。 “蠢货!你在做什么?” “来人!还不赶紧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柳瀚文和柳老太太齐齐喊道,整个房间里面顿时就乱了起来。 等到柳含烟好不容易哆哆嗦嗦的把衣服脱下来,红鸾已经皱巴着一张脸捧着衣服走到几人面前。 “老太太,这,这衣服裂了一道大口子,而且上面的刺绣也被损坏了,如今只怕是不能穿了。” 这话一出,柳老太太和柳瀚文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恨不得直接就晕过去。 柳瀚文面色铁青,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柳含烟。 “逆女!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这可是御赐的东西,你怎么敢毁坏?” 柳含烟也没有想到这衣服竟然一撕就坏,顿时就慌了神茫然无措的看着柳瀚文。 “爹爹,不是这样的爹爹,不是我的错,都是这丫鬟突然间冲上来,把我吓了一跳,对,都是她的缘故!” 柳含烟下意识就想把这件事情的过错全部都推给红鸾,说话也是有些语无伦次的。 可是柳瀚文压根不愿意听她解释,直接一巴掌重重的甩了过去。 “贱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准备推卸责任?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看着面前皱巴巴的衣服,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忍不住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柳馥妗早早的就已经隐匿在人群中,眼睛里面带着一丝笑意。 果然是个蠢货。 快速将自己嘴角的笑容收敛,柳馥妗急急上前,先是看了一眼衣服,紧接着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莺儿,一脸六神无主。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叮嘱过莺儿,让她好好的保管衣服的,如今怎么会……” 她身子狠狠的晃了两下,用力挤出两滴眼泪。 “父亲,现在可怎么办呀?没有衣服,我要如何参加明日的宴会?父亲如今立了功,好不容易在圣人面前得了脸,若是因为一件衣服坏了您在圣人心中的地位,那,那……” 柳馥妗脸色灰白,其他人的面色同样不好看。 柳老太太到底镇定一些,稳着情绪转头看向一旁的秦嬷嬷。 “秦嬷嬷,去把府上的绣娘全部都召集起来,让她们抓紧时间把衣服修补一下,千万不能耽误了明日的宴会!” 秦嬷嬷连忙点头,领命离去。 而柳瀚文也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一样,连声催促。 “对对对,抓紧时间让人修补,只要修补好了,就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他心中还藏着最后一丝期待,可是秦嬷嬷很快就带人回来了,在看过破损的痕迹之后,几个婆子都白着脸摇了摇头。 “老夫人,老爷,衣服损毁的实在是太严重,所以……” 她们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剩下的话众人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柳瀚文身子重重的晃动了几下,随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哈,哈哈,好啊,真好啊!当真是天要绝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他又哭又笑,明显是受到了刺激。 柳老太太看得心疼,忍不住上前宽慰。 “我儿,你别这样,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实在不行,让妗儿莫要去宴会了,那么多人,圣人哪里就真的能记的起她?” 柳瀚文苦笑一声,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收成了拳。 “娘,这件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以为圣人仅仅只是送了衣服过来吗?那是在敲打我啊,如今衣服没了,妗儿不能赴宴,日后我柳家,怕是要完了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草草收场 房间里面的气氛有些压抑,柳瀚文和柳老太太面上都是一派着急。 柳馥妗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眼底逐渐浮现一抹冷色,在极致的安静中缓缓开口。 “好端端的,妹妹怎么突然想到要穿我的衣服?” 柳含烟这会似乎清醒了一些,感受到屋子里的气氛,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我,我就是听下人提起来,觉得新奇。所以,所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御赐之物……” 她慌乱为自己辩解,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听信她的话。 毕竟,若是当真不知情的话,一开始她也没有必要表现的如此慌乱了。 只是柳瀚文和老太太这会急需一个发泄的口子,并没有纠正她的这一番说辞,而是怒气冲冲的开口。 “下人?哪个下人敢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他们难道不知道这衣服的重要性吗?” 柳老太太率先发难,柳含烟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瑟缩了一下,怯生生道。 “是,是春花秋月,是她们两个说的,我,我真的不知情啊,祖母,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您知道……” 迟来的慌乱让柳含烟开始打感情牌。 可是柳老太太压根不管她,只是冷声让认把这两个丫鬟叫过来。 柳馥妗这时却是微微摇头,压着声音说道。 “祖母且慢,这两个丫鬟就算是知道衣服的事情,可是我明明把衣服放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有人动手脚?只怕,这其中还是有缘由的……”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婴儿身上。 她抿着唇,眼神多有复杂。 一旁的平二像是发现了华点一样,猝然瞪大眸子。 “姑娘命我把衣服给莺儿姐姐的时候,分明再三嘱咐过,这衣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任何人想要触碰都不行,可是莺儿姐姐怎么会……” 她故作惊讶,柳瀚文和柳老太太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流转中,却满是猜疑。 柳瀚文更是直接让人端了一盆冷水过来,直接把莺儿泼醒。 莺儿悠悠转型就对上几双含着愤怒的眼睛,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下一刻,目光便落在了绣娘手中的衣服上。 几人看的分明,她的眼底分明是闪过一抹一闪而过的放松。 紧接着她便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喊道:“这,这衣服怎么会……二姑娘!您分明说过,只是想要看看这衣服,如今怎么可以把奴婢打晕,还把衣服给弄坏了?” 她先发制人,直接把自己放到了受害人的位置上。 若是刚才没有柳馥妗的一番发言,估摸着她现在已经赚足了其他人的同情。 可是刚才几人已经被柳馥妗提了醒,这会儿并没有被她带偏思维。 柳含烟虽然冒进,可也并非是真的傻子,思绪流转间,已经恨恨的看向她。 “你胡说些什么?这一切分明就是你设计的!好端端的,你却要让人告知我关于衣服的消息,你明知道我一定会心生嫉妒,却还要把消息走露出去,你,你当真是太过分了!” 柳含烟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柳馥妗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倒是没有想到,生死攸关关头,柳含烟的脑子竟然还能转得如此之快。 只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只怕是她想破脑袋都猜不透的。 莺儿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会被戳破,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二姑娘在说些什么呀,奴婢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奴婢原本就是按照您的吩咐过来送衣服的,如今怎么反倒是成了陷害您的人了?” 她委委屈屈,言语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柳含烟虽然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可到底嘴上不如人,生生落了下风,只能够抓狂上前。 “你还在狡辩!明明就是你陷害我!” 她准备上前打人,却听得旁边传来一阵惊呼。 几人寻声看去,就看到那绣娘拿着破碎的衣服满脸惊恐。 柳瀚文对于这场闹剧已经很是不满,如今面对满屋子的咋咋呼呼,更是烦躁到了极点。 他猛的一拍桌子,怒意横生。 “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真当这里是戏台子了?都给我消停点!” 他一声怒吼,柳含烟和那绣娘都讪讪的闭了嘴。 柳馥妗却并没有被他唬住,而是惊讶的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那绣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手中的布料递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衣服,先前已经破过一回了,只是被人粗略地用针线缝制了一遭,刚才我们只看到了这衣服损毁的程度,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今看来……” 她剩余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却像是在屋子里面投了一记炸雷。 柳含烟再一次炸了,扑过去一巴掌甩在莺儿脸上。 “果然是你这贱人在害我,我柳家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们!” 柳瀚文和柳老太太也是满脸震惊愤怒,唯有柳馥妗,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的痛心疾首。 “莺儿,你,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你明知道明日的宴会对我柳家到底有多重要,你为什么还要毁了这件衣服?我明明这么信任你……” 她白着脸往后退了两步,眼底满是失望。 莺儿一开始还想反驳,可是柳瀚文压根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厌恶冰冷的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呐,把她给我带下去,杖毙!不,把她的肉给我刮下来,喂狗!” 柳瀚文眼底满是嗜血,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着。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估摸着他现在都已经亲自上手过去行刑了。 莺儿总算是慌了,她想要开口求饶,可是嘴巴早早的就已经被人堵住了。 她只能绝望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最后眼睛里面还满是不甘。 带走莺儿,可是衣服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柳瀚文和柳老太太都面如死灰,颓然的坐在椅子,喃喃自语。 “难道当真是老天爷要灭我柳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鲛人泪 屋子里面在一次被低迷的气氛充斥,压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柳馥妗低垂着眉眼,并没有出言提议。 好半晌,柳瀚文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妗儿,这次,只怕当真是要委屈一下你了。” 他到底还是说了这话。 毕竟,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 柳馥妗眼底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讽刺,但却并没有反驳,只是淡然应下。 “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转头对着萍儿说道。 “萍儿,去院子里打盆冷水来。” “是。” 萍儿没有犹豫,转身就走,只是在水打来之后,柳馥妗却是接过水盆毫不犹豫地就要往自己身上泼。 “姑娘!” 萍儿连忙上前拦住她,就连柳瀚文都惊了一下,上前呵斥。 “妗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黑着脸,面色不悦,似乎笃定了柳馥妗是因为不能前去宴会心里不悦,故意膈应他。 柳老太太脸色也很难看,刚想说什么,就见柳馥妗微微红着眼眶。 “父亲,祖母,你们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要为明日缺席宴会寻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 两人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理由,表情微微僵硬了片刻,语气虽然有些缓和,但依旧是带着不满。 “到时候只说你病了,你明日只要不出门便是,为何还要做出如此举动?” 柳馥妗摇头,一脸正色:“父亲此言差矣,若是当真只是口头说说,到时候只怕会有有心人来试探,万一露出马脚,圣人怪罪下来,那柳家上下岂不是都会受到牵连?” “可我若当真染了风寒,父亲再请了外祖的牌子,前去帮我请太医,到时候有太医为证,那么明日便是有人有心为难,父亲也可以全身而退。” 她说的有理有据,反倒是比柳瀚文想得更加稳妥。 柳瀚文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你这孩子,当真是个心思缜密的,是为父错怪你了。” 说罢,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水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带着一丝心疼。 “可,你这样做也忒坏身子了,如今虽然已经开春,可这天气到底还是冷的,你平日里身子便弱一些,若是不小心落了病根……” 柳馥妗嘴角勾起一个凄凄惨惨的笑容,眼眸中满是认真。 “只要能够保护家人,女儿吃点苦没什么的。” 柳瀚文和柳老太太面上皆是一副感动模样,但却没有再继续阻止下去。 毕竟,感动归感动,跟自己的前程相比,他们还是拎得清孰轻孰重的。 柳老太太走过来拉住柳馥妗的手,叹了一口气道。 “妗儿,这次当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你这次的付出我和你父亲都看在眼里。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但凡是我们能做到的,必定会好生补偿你。” 她说的情深意重,柳馥妗却是微微低下头去,遮住了眼睛里面的嘲讽。 正当萍儿一脸不忍的准备把那盆冰水浇到柳馥妗身上的时候,祝云柔突然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拦着。 “老爷,母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像是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把柳馥妗护在身后,看向柳瀚文和柳老太太的眼神满是戒备。 柳瀚文冷着脸,语气有些不悦。“柔儿,你怎么过来了?” 祝云柔哼了一声,把柳馥妗护得更紧。“要是再不来,我女儿只怕是都要被你们给逼死了!” 她把柳馥妗抱进怀里,满脸心疼,转而看向柳瀚文的时候又是一脸的失望。 “老爷,妗儿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你明知道,她平日有多仰慕你,你怎么忍心……”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似乎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柳瀚文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耐着性子哄道:“柔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祝云柔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解释。 “事情我都已经清楚了,不过就是一件衣服。我父亲为东陵立下汗马功劳,就连圣人都要礼让三分,如今若是当真因为一件衣服就将我的女儿逼入绝境,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别人笑掉大牙!” 她语调清冷,看也不看一眼柳家母子得脸色。“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她话音刚落,蒹葭立马上前,把一个盒子捧到众人面前。 众人还在疑惑中,她就已经伸手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柳瀚文凑过去,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这是,鲛人泪?” “对,就是鲛人泪。”祝云柔手指在衣服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眼神飘忽,似是陷入了回忆。 “这是当年我尚且待字闺中时,先皇赐下的衣服,虽然不是最华贵的,但却代表着非凡的意义。” 当年,祝老将军出兵北戎,率领八千军队对阵三万精兵。 这场仗打得很是艰难,足足拉扯了一年多。 到最后,八千人就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 可祝老将军硬是凭借着过人领兵技术和不怕死的决心打赢了这场仗。 可是等他历尽千辛万苦回来才发现,自己的妻子竟是已经病逝,只留下寡女在家中留守。 外面盛传,这场仗何其艰难,祝老将军约莫是回不来了,所以将军府的下人便起了怠慢之心。 祝云柔性子怯懦,没少被下人磋磨,同样也被其他贵女奚落,等到祝老将军回京的时候,竟是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 祝老将军痛失爱妻,如今唯一的女儿又被人虐待,发了好生大的脾气。 那一次,所有曾经欺负过祝云柔的人都被好生教训了一场。 其中不乏有高官的女儿。 那些人联合起来,一纸状书告道御书房,可圣人非但没有训斥祝老将军,甚至还赏赐了祝云柔不少好东西以作安抚,这鲛人泪就是其中之一。 东西只不过是过场,最重要的是圣人对祝家的态度。 如今祝云柔把鲛人泪拿出来,其中的含义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柳瀚文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存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 “柔儿,你怎么突然想到把这么贵重的衣服拿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假难辨 祝云柔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对着柳馥妗说道。 “当初圣人赐下衣服的时候,我也是和你差不多大小,如今仔细看看,你和我那时的身量也是大致相同的,这衣服你来穿,自然是刚刚好的。” 柳瀚文最后一丝期待,破灭了。 他瞪圆了眼睛,腔调都有了破音。 “你,你是打算让妗儿穿这套衣服进宫赴宴?祝云柔,你疯了不成?” “我疯了?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祝云柔一点都没被他的气势吓到,冷冷笑道:“你想要做那欺君之事,莫要拉着我们一起!” 祝云柔不愿意和柳瀚文过多纠缠,拉着柳馥妗就准备离开。 柳瀚文自是不愿意,刚想要上前拦着,就听祝云柔低声道:“圣人不是傻子,若他当真在意,只怕明日就算是妗儿称病不去赴宴,他也是让人调查清楚缘由。圣人若是真心相查,你以为,后宅里的那点事情他查不到吗?”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是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如此一来,兴许还能让圣人消气。” “不行!”柳瀚文想也没想得拒绝:“若是今天的事情流传出去,那含烟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破坏御赐之物,她有几个脑袋可以承担的起这般大的责罚?” 祝云柔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不行,所以你就让我的女儿来承担这一切?柳瀚文,你平日里偏袒柳含烟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打算让我女儿受委屈吗?” “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怎么不行?” 柳瀚文焦头烂额,祝云柔分毫不让。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点都不像是夫妻,反倒更像是仇人。 所有人都不错眼的看着这一切,心中紧张万分。 正当柳瀚文绞尽脑汁想要说服祝云柔的时候,柳老太太突然开口。 “我觉得柔儿说的是对的,不管怎么说,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今日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 “母亲!”柳瀚文惊了,忍不住低喊。 柳老太太却是没有理他,只转头看向祝云柔。“圣人御赐衣物,妗儿却在进宫前一天称病,定然会引起他人怀疑。可毁坏御赐之物,到底还是会被人诟病,就算妗儿穿着鲛人泪进宫,也少不得会让人议论,到时若是圣人问起,那柳家不还是要被牵连?”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柳老太太的态度,可是当真到了跟前,祝云柔还是松了一口气。 “母亲,不会有事的。”她坦坦荡荡,似乎胸有成竹。 柳老太太蹙眉,只觉得这二者之间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祝云柔却只是笃定道:“母亲放心,若是圣人问起,儿媳自有说辞。” 如此,柳老太太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就让她们母女离开。 这事似乎就这么结束了,就连柳含烟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二人都没有在意。 天上无月,只有丫鬟手中的引路灯照亮了小小一方土地。 萍儿还有些愤愤不平,低声道:“老爷和老太太还真是宠爱二姑娘,今日她作出如此害人的举动,老爷和老太太虽然动手打了人,可是却并没有作出实质性的处罚,当真是不公平。” 她声音压的很低,可是依旧能够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不乐意。 姑娘费尽心思演了这么一出,可是到最后竟然只是死了一个莺儿,那岂不是相当于白费力气? 柳馥妗却是轻轻挽着祝云柔的胳膊,声音轻柔飘渺。“萍儿,不可妄言。” 萍儿有些忿忿不平的闭了嘴,悻悻跟着她们进了春韵院。 打发了所有的下人之后,祝云柔这才有些焦急的开口。 “妗儿,咱们这么做没问题吧?到底是御赐之物,圣人又不是傻子,若是当真怪罪起来……” “娘,不必忧心,圣人不会注意到的。” 柳馥妗说着,附到祝云柔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祝云柔瞳孔微缩,嘴巴也跟着张大。 “你,你不要命了!御赐之物也敢冒充!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连你外祖也会受到牵连!” 祝云柔急了,声音压的极低,手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柳馥妗淡淡笑了笑,柔声道:“娘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这衣服是假的呢?” 衣服是假的,可今日柳家人受到的冲击可不是假的。 莺儿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付姨娘可不会就这么放弃追究这件事情。 到时候,她肯定会加快行动。 她想要把自己嫁给别人,那就别怪她算计她的女儿了。 “娘,明日你这样……然后……” “这样,能行吗?” 祝云柔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事兹事体大,万一没有处理好…… 柳馥妗笑得自信满满,又是好一通安抚才把人安抚好。 等到柳馥妗出了春韵院回了自己的房间,已经过了子时。 萍儿一边帮她卸去头上的钗环,一边低声道:“姑娘,二姑娘那边的事情付姨娘也知道了,现在正在二姑娘院子里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呢。” “让她们说去吧,让底下的人找几个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出去,顺便告诉付姨娘的人,就说有人亲眼看见谢长风进了莺儿的房间,许久之后才出来。” “是。” 萍儿领命离去,柳馥妗却没有第一时间熄了蜡烛,而是看着屏风后面开口。 “出来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屏风后面就出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目光上移,那人不是谢长风是谁? 只见他走到柳馥妗面前,单膝跪地,随后手指在面上一撕,面容顿时变成了陌生模样。 “姑娘。” 柳馥妗满意的看着她的脸,笑着道:“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不过接下来,我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她低语了几句,那人顿时绷直了身子。“是!属下这就去办!” 那人肃然起身,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柳馥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衣服是假的,人是假的,事也是假的。 那,世界上什么是真的呢? 真真假假,世人又如何分辨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进宫 在柳瀚文的干预下,整个柳家的下人都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而且因为有柳馥妗的从中阻拦,付姨娘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可事情早就已经成了定局,她震怒也无可奈何。 翌日,整个柳家的人都忙忙碌碌,不停的进进出出。 柳馥妗一早就起来洗漱,顺便听着萍儿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 “付姨娘今天一早就知道了二姑娘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如今正在发脾气呢,只不过莺儿昨天晚上就被杖毙了,春花和秋月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付姨娘就算是生气,也只能生生忍着。” 萍儿的声音虽然压的很低,可是却依旧是带着难言的兴奋。 柳馥妗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抬手制止红鸾准备给自己带簪子的举动,而是从旁边的盒子里面选了一支不起眼的珍珠簪子递给她。 “今日是皇室的主场,只要不失礼就行,没有必要打扮的太过于华贵。” 红鸾想了想,从善如流的拿过簪子,给柳馥妗换了一个不那么眨眼的流云髻,又把簪子簪了上去。 萍儿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忽然开口。 “姑娘,既然是国之大典,为何咱们要如此低调?” “低调?” 柳馥妗又笑了,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只是眼底却一点善意都没有。 “不管我今日装扮如何,都不可能低调了去,毕竟咱们的圣人可是亲自给我赏赐了衣物,在这场大典之前,就已经把我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现在估计整个京城的人都在对她好奇不已,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低调了去? 萍儿有些错愕,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严肃了神情。 “姑娘放心,萍儿今天哪里都不去,会一直陪在姑娘身边的。” “不,你今天要陪在母亲身边,我这边,反倒是不用你看着。” “姑娘?” 萍儿心中不解,但是知道她家姑娘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所以纵使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收拾好一切之后,柳馥妗就跟着祝云柔和柳老太太上了马车。 柳瀚文已经去上朝了。 他们并不是一路,所以倒也落得一个轻松。 柳老太太一路上都在不停叮嘱柳馥妗,让她不要胡乱出风头,最好是不要让圣人看到她。 看不到她,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想起御赐衣物的事情。 柳馥妗嘴上答应,可是心里却嗤之以鼻。 柳老太太,当真还是太天真了。 车轮骨碌碌转了一圈又一圈,很快就晃晃悠悠的到了玄武门门口。 东陵律例,皇宫之内不许车马通行,所以她们自然也就只能是下车步行过去。 他们来的不算早,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 一眼望去,所有的夫人小姐都是穿红着绿,看着好不艳丽。 相比之下,柳馥妗他们的打扮就稍显素净一些,看着倒是不怎么起眼。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们一路进了皇宫,倒也没有被多少人注意。 按照惯例,女眷一进宫就被引到皇后的椒兰殿。 柳馥妗一改平日里在家游刃有余的样子,一举一动都像是提前刻画好的,任谁都挑不出半点错误来。 祝云柔站在她身侧,明显感受到不对,忍不住低声询问。 “妗儿,怎么了?莫不是觉得身体不舒服?” 柳馥妗恍然回神,看着她担忧的面容,只觉得浑身的压力舒缓了一些。 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柳馥妗摇头。 “没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来皇宫,所以有些拘谨。”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猜透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再加上想到上一世在皇宫中的那些经历,所以心中有些不舒服吧? 祝云柔皱眉,明显是有些不信的。 因为柳馥妗的手冰冷的不像话,那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像是紧张造成的。 她张口,想要安抚,旁边却传来一道毫不遮掩的讽刺。 “果然是小家子气,只是进了皇宫就紧张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皇宫是要吃人的地方呢。” 那声音尖锐,带着满满的嘲弄,瞬间就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转头朝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这一看不打紧,顿时所有人都齐齐行礼,对着出声的那女子喊道。 “参见郡主殿下!” 柳馥妗也跟着行礼,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苏淼淼。 她竟然把这人给忘了。 上一次在齐家,她虽然利用太子躲过了她的刁难。 可她到底是皇室中人,这种场合,自然是要参加的。 按照齐明珠之前说的那样,苏淼淼甚是记仇,那就意味着,今日她怕是故意想让自己出丑难堪了。 她低头思索着对策,苏淼淼却是已经扶着丫鬟的手走到她跟前。 “柳馥妗,你之前的时候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竟然诓的太子哥哥罚我,如今怎么唯唯诺诺的,看起来如此小家子气!” 苏淼淼的言语恶意满满,柳馥妗就是想要装傻充愣都不行。 无奈,她只能装作一副无奈的模样,谨小慎微的回答。 “郡主误会了,臣女从小生在闺阁,因为体弱几乎不怎么外出,更不用说参加如此大规模的宴会了,有些畏手畏脚,也是因为景仰圣人和皇后娘娘天威,自然是比不得郡主如此洒脱。” 她斟酌着用词,努力让自己不激怒苏淼淼。 不想苏淼淼压根就不准备跟她客气,直接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只可惜,本郡主不喜欢你这种油腔滑调的人,你刚才的样子让本郡主瞧得很是不喜,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郡主!” 柳馥妗心中一惊,手指不由得收紧,心中暗骂这人的不讲武德。 “郡主殿下,不知道臣女哪里得罪了郡主殿下,让殿下如此生气?” 她微微颔首,并不想多惹事端。 毕竟,如今宴会还没开始,出了任何事情,都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她今日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会被人看着,可是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