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
7. 第7章
碰到喻辞嘴唇的那一刻,久违的触感让傅呈安几乎有点控制不知自己想深吻下去的欲望。
他应该捏住喻辞的下巴,用舌尖撬开他的嘴唇,跟他唇齿纠缠,将他肺腑间所有空气全部掠夺干净,让他无法呼吸,只能攀住自己,依附自己。
但这是在外面。
现在他跟喻辞还不熟。
几秒钟内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傅呈安喉结滚动,控制住收起蠢蠢欲动的舌尖,强行让自己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想法悉数压抑下去,装出一副临时起意的镇定样子。
于是这不过是个浅尝辄止的吻,轻如鸿毛。
傅呈安动作自然地将自己的嘴唇压在喻辞的嘴唇上,一触即分,仿佛只是在向女孩证明自己跟喻辞的关系。
很明显,这个吻效果奇佳。
原本纠缠不休的女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动作,怔了半晌以后,大受打击的跑开了
于是,瞪大了眼睛极度震惊的喻辞还没作出合适反应,傅呈安已经退开了:“不好意思冒犯了。我只是想让她彻底死心。有点冲动,你别介意。”
喻辞:“......”
介意吗?不介意吗?他难得有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时候。
正常他应该发火,甚至应该用自己的拳头狠狠招呼对方,可明明是他先凑上去说傅呈安是他男朋友,所以傅呈安顺坡下驴亲了自己一下,完全属于合情合理。
但突然莫名其妙被人在大街上亲了一下,喻辞暗自咬牙。
他动作微不可察地看一眼傅呈安的嘴唇,刚才那一下太快了,他甚至没感受清楚,只知道傅呈安嘴唇好像很软,呼吸也很清爽,由此猜测他亲起来应该很舒服。
就是动作太自然了。
妈的,不知道吻过多少人才能练得出这么轻描淡写的技术。
想到这里喻辞忍不住有点生气。
可双方都是男人。
虽然当着陶也的面他没有承认,但喻辞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好人,他对傅呈安那张英俊的皮囊不怀好意。从这个角度来讲,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还不好说。
于是,喻辞清了下嗓子:“被人缠着不放这种事是挺烦人的。”
他不看傅呈安,语气随意:“......总之顺利解决了就好。”
傅呈安点了点头,静默了片刻突然看着喻辞的眼睛开口道:“其实我以为你应该会揍我。”
“......”
喻辞眼皮一跳,那种被人看穿心中所想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
他眉梢微扬,有些不爽道:“我很像那种会随便揍人的人吗?”
傅呈安忍不住笑了一声,故意逗他:“所以。今天换了谁这样做你都不会生气?”
放狗屁。
换个人老子锤爆他的头!
可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喻辞难得被噎了一下,精致白皙的面容上浮上些许气恼,他狠狠拧眉,眼中怒意明显,咬牙道:“傅呈安,你他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他被傅呈安吻了一下。
他初吻都没了,这人居然说这种话,好像他是多么随便的人一样。
“别生气。”似乎是意识到喻辞生气了,傅呈安方才收起了调笑的嘴脸。他望着喻辞的目光跟正常时候一样,但戏谑去了,只剩下藏得极深极隐晦的温柔,不易察觉。
“毕竟刚才那是我的初吻,”傅呈安看着喻辞的眼睛:“虽然是演戏,但你表现的这么平淡,总让我忍不住想逗一逗你。”
“......”喻辞怀疑地望着傅呈安:“初吻?”
傅呈安脑海中浮现些许画面,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嗯”了一声。
他上辈子也只亲过喻辞一个人,所以这辈子算是初吻也勉强说得过去。
靠。
得到确认答复以后,喻辞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刚才所有怒气奇迹般瞬间消失不见。
大概能猜到喻辞心里在想什么,傅呈安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将手里的红枣糕递给喻辞:“当作赔礼,吃吗?”
“红枣糕?”闻到味道喻辞愣了一下,接过来发现还是热的:“这家很难买。”
因为味道太香了,而且价格不贵,所以这家店在A大很受欢迎,几乎每天都排着长队,刚一出锅就会被人抢空,喻辞虽然爱吃,却一直懒得去买。
傅呈安点了点头:“刚才路过的时候凑巧不用排队。”
下午跟陶也待在一块儿,胃里除了酒什么都没有,这会儿吃上一块儿热呼呼的红枣糕,喻辞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想到陶也,喻辞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他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人呢?
这个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喻辞也没多想,当着傅呈安的面拿出手机解锁。
陶也:哥们儿不在这当电灯泡,我找人继续喝酒去了。
陶也:另外,跟你赌一瓶82年的帕图斯。
陶也:这位傅学长一定也喜欢你。
看到最后这四个字,喻辞下意识把手机屏幕往自己这边侧了一下,他暗暗骂了陶也一声,却又忍不住将那句话飞快再看了一遍。
傅呈安没注意到喻辞的异样,不过喻辞把手机拿出来倒是提醒了他一下。
调出扫一扫的界面,他望向喻辞道:“要加个微信吗?”
原本喻辞是想主动要傅呈安联系方式的,但难得遇到对方主动,他没忍住拿了下乔:“你刚才不是说基本不用微信吗?”
“你听到了?”傅呈安微扬了下眉头:“那留电话也行。”
分明他语气如常,喻辞却莫名有一种自己被人哄了的感觉,还是顺毛捋那种。
于是两人十分顺利地把电话和微信都交换了一下。确认好友验证通过以后,喻辞还注意到傅呈安在他的备注栏那里打了几个字,但因为角度问题再加上他动作太快,以至于喻辞完全没看清楚傅呈安给他的备注是什么。
直到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喻辞还忍不住想了会儿这事。
不知道第多少次摸出丢在枕头下面的手机,他点了几下屏幕,盯着傅呈安的对话框。
两人加完微信以后没有聊天,以至于现在对话框里除了那句系统发出的“您已经添加了F。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以外再无其他信息。
一般人的习惯都是备注名字。
所以傅呈安大概也是如此。
......没什么可琢磨的。
喻辞把手机丢到旁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客厅喝水。
打开冰箱门准备拿矿泉水的时候,余光扫到西厨岛台上放着的袋子,这是临走时傅呈安送他的橘子,他说:“我们辅导员给的,据说很甜,要拿回去尝尝吗?”
喻辞拿着橘子随手往上抛了一下,然后坐在沙发上把橘子皮剥开。
确实很甜。
三两下把一整个橘子吃完,喻辞忽然发现:傅呈安这个人,好像连每次挑的食物都格外合他胃口。
抿了下唇,喻辞还是没忍住把手机拿出来,再次点开傅呈安的对话框,打了一行字发了出去。
傅呈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合租室友陈晨刚从阳台上晾完衣服进来,“傅哥,你手机刚才响了好多声,是不是谁找你有急事啊?”
傅呈安走过去把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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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来电提醒,他动作微不可察一顿,点下回拨。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呈安啊,这么晚了,没什么事情本来我也不想打搅你的,那你外婆醒了......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没事的赵姨,”傅呈安声音很平静:“我还要谢谢你帮我照顾外婆。”
赵姨是他们家隔壁的邻居,五十岁出头,是个本本份份的老实人。
傅呈安小时候没人管,经常吃不饱饭,她看他可怜总是塞东西给她吃,他考上大学,她给他包了比别人厚很多的红包。现在喻呈安外婆生病,也是她在医院帮忙照料着,忙前忙后,傅呈安一直很承她的情。
“哎,你这孩子,说这话做什么,”电话那头,赵姨叹了口气,温声道,“你这次回来给了那么多钱,就是我二十四小时在这儿伺候着,那也是应该的。”
傅呈安没说话。
“你们家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孩子,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别怪你外婆。”几乎算是看着傅呈安长大的,知道内情的赵姨忍不住心疼他:“你也别听她说的那些话,那些事早过去了,不怪你,就算没过去,也轮不到你一个孩子来负责。”
“你赵姨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人不能靠着仇恨过日子,你是A大的高材生,眼看着未来有大好的前途跟人生,你可千万不要被你外婆影响,别把自己的路走偏了。”
傅呈安换了个手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听赵姨说话。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窗外万家灯火分明温暖明亮,却无端让他回忆起自己上辈子灰暗惨淡的结局。
他静默了片刻,很轻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他说:“放心吧赵姨。”
“现在的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会走错路。”
赵姨实在担心他,也生气傅呈安外婆的所作所为,在电话里又说了几句,挂断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傅呈安才看到喻辞在十几分钟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喻辞:那天你话还没说完。
这微信发的没头没尾,傅呈安笑了一下,半靠在墙上低头回喻辞消息。
傅呈安:什么话?
也不知道喻辞是不是刚好在看手机,对话框顶端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喻辞:你说当然不是。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这句话,傅呈安没忍住笑了一声,刚才接到赵姨电话那一瞬间心里翻涌着那些阴暗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全都消失不见。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
喻辞把这句话发出去以后半天没等到傅呈安回复,控制不住皱了皱眉,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被傅呈安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傅呈安的声音,低沉悦耳。
喻辞:“......”
不知道为什么,气势汹汹拨通了电话喻辞反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他捏了捏手边的橘子皮,“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傅呈安笑了一下,说:“不是在跟你聊天吗?”
听到这话,喻辞下意识呛了一句道:“那你微信回这么慢。”
喻辞的声音很好听。
即便带着些许骄矜和不满,依然干净清透,在这深秋微带凉意的夜色里,轻飘飘浸到傅呈安心里。
傅呈安依然望着不远处错落有致的高楼和那一扇扇窗里透出来的各色柔亮灯光。
他听见自己叫喻辞的名字。
“虽然时间不早了,”他说:“但你想出来吃个宵夜吗?”
8. 第8章
换好衣服站在自己家楼下那一刻,喻辞忽然后知后觉:自己大概是疯了。
大半夜的,凌晨十二点。
他不躺在自己2米宽的大床上睡觉,而是答应傅呈安跑出来吃什么宵夜,这种荒谬的举动,要是换做陶也或其他人,他恐怕连眼风都不带甩一个的。
喻辞很轻地啧了一声。
果真美色误人。
更荒谬的是,傅呈安在明知道喻辞有车的前提下,不仅拒绝了喻辞自己开车过去的提议,还主动提出要过来接他。
当时看着屏幕上“我来接你”这四个字,喻辞居然也没觉得麻烦,鬼使神差回了个“好”。
这会儿走到小区门口,喻辞低头看了眼手机。
傅呈安走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抬头,傅呈安换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分明是舒适简单的搭配,可衬着他那张轮廓深邃硬朗的脸,气质看起来愈发冷淡沉静,整个人都仿佛要融进夜色里。
一丝丝难以形容的心悸伴随着古怪的滋味蔓延开来,那种难以言喻的似曾相识之感却仿佛一闪念就消失不见,难以捉摸。
喻辞没来得及细想,傅呈安已经走到他面前:“等多久了?”
“刚出来没多久。”喻辞摇了摇头,收起手机。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粥铺,从这里走路过去只要十分钟。”傅呈安问喻辞:“吃吗?”
喻辞不无不可,抬了抬下巴道:“走啊。”
凌晨十二点,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到处都很安静,车辆时不时从街道上驶过,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轨。
喻辞侧过头看了傅呈安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会抽烟?”
没想到喻辞会问这个,傅呈安“嗯”了一声:“偶尔。”
“身上有味儿?”他望着喻辞问。
“没有,还挺好闻的。”喻辞说的是实话,他从不抽烟,因此对烟的味道比较敏感,但傅呈安身上原有那种干净又沉稳的木质香恰到好处中和了他身上的烟草味,不仅不熏人,反而有一种很特别的荷尔蒙味道。
傅呈安笑了一声。
喻辞看着他:“为什么?”
傅呈安没理解喻辞的意思:“嗯?”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高兴。”
傅呈安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他垂眸静静望向喻辞:“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高兴?”
喻辞啧了一声:“不想说算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粥铺门口,傅呈安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找了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坐下,把菜单递给喻辞,然后又拿一次性杯子帮他倒了杯水:“我没有不高兴。”
他看着喻辞的眼睛笑了一下:“尤其是有人愿意在凌晨十二点陪我出来吃宵夜。”
喻辞:“......”
有人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他接过傅呈安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你知道就好。”
“这里很好吃吗?”喻辞四处张望了一下。
即便是凌晨十二点这个时间,这家粥铺依然很热闹,二十多张桌子坐满了人,虽然离喻辞住的小区很近,但之前他从没来过,因此喻辞翻开菜单看了几眼又递还给傅呈安:“还是你点吧。”
傅呈安也没推辞,接过菜单很快点了几道菜递给服务员。
听服务跟他们确认菜单和忌口的时候傅呈安还补充了一句,说咸蛋黄海鲜粥里不要放香菜。
喻辞愣了一下:“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一样。”
傅呈安把餐具递给他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下,语气如常道:“可能凑巧我们的口味比较相似。”
喻辞“哦”了一声,没有多想:“这家店闻着挺香的。”
傅呈安低头喝了口茶水,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他想,他当然知道喻辞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或者换句话说,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喻辞口味的人。
他还记得上一世他第一次请喻辞吃饭。
那时候外婆的手术费、学费、生活费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并且出于某种复杂难言的可笑心理,罗浩给的那笔钱他一分未动,分明揣着十万块钱,却连平时吃食堂都想办法精打细算。
可他知道喻辞这样从小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跟他不一样。
于是第一次约会,他拿着家教赚来的两百六十块钱,选了一家据说很多人推荐的网红餐厅,点了一份两百四的双人套餐。
然而当时的他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太穷,眼界太窄。
他不知道熟成牛排跟普通牛排的区别,更不知道原来喻辞平时去精品牛排馆吃的都是动辄小一千块钱一块的进口安格斯。
偏偏那顿饭喻辞吃得那么自然,那么开心。
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出双人套餐里的冷冻牛排肉质偏干,口感偏老一样。
直到那天晚上回去喻辞犯了急性肠胃炎,喻家的私人医生连夜过来帮他挂水,担心着急地叮嘱他不要随便在外面乱吃东西的时候,傅呈安才清醒地意识到知道他跟喻辞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这种差距是客观存在的,并且犹如鸿沟,巨大到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如果说他从小生活在淤泥里,那喻辞大概就生长在云端上。
他当时忍不住想:喻辞大概是眼神不好。
否则怎么会愿意从高高在上的云端降落到他身处的这摊淤泥里。
后来傅呈安在喻辞的喜好上下了些功夫。
大概是学霸做什么事情大概都比别人轻松很多,他不动声色便摸清了喻辞真正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对什么食物过敏,以及淮江有哪些店可能会适合喻辞的口味。看过所有评论,再研究老顾客口碑,确认环境干净卫生,一定是喻辞喜欢的那种才会把人带去。
这家粥铺就是傅呈安上一世在喻辞家附近发现的店。
不知道老板有什么特别的秘方,每一锅粥都熬得鲜香浓稠,第一次吃就让喻辞惊为天人,以至于这家店在后来很多个事后的深夜里,总是成为他跟喻辞宵夜的首选。
“要喝点酒吗?”喻辞看着服务员上菜,突然问了一句,“我看他们这里好像有老板自酿的果酒。”
没让服务员帮忙,傅呈安自己给喻辞盛粥,闻言摇了摇头,“这酒是用高度白酒酿的,而且太晚了,喝酒容易胃疼。”
“但我想喝。”喻辞故意道:“你不会是没喝过酒吧?”
“再说,我陪你宵夜,你陪我喝酒,这才公平。”
说着,喻辞不等傅呈安反对,招手叫来了服务员,听服务员介绍完以后,点了一壶招牌的青梅酒,给自己跟傅呈安分别倒了一杯。
傅呈安有些无奈。但知道喻辞酒量不错,因此没再阻拦。
至于他自己,现在这个时间线的傅呈安酒量确实一般,毕竟每天忙着上课和打工,没什么接触酒精的机会,上一世跟喻辞在一起后偶尔会陪他喝一点,但喝的不多。仔细算起来,他的酒量似乎是上辈子跟喻辞分手,从A大退学以后才真正被社会这个大染缸训练起来。
傅呈安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喻辞不置可否,随手接过傅呈安盛好递过来的粥,用勺子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味蕾立刻被鲜香爽滑的粥攫取,他忍不住眯缝了一下眼睛:“好吃。”
傅呈安笑了一下,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大概是因为这家店的东西太好吃,喻辞连喝了两碗粥才想起来自己手边放着的酒,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下意识挑了下眉。
跟傅呈安说的一样,这果酒度数挺高的,入口辛辣刺激,但过后口腔里又缓缓浮上一股绵长的青梅香。
傅呈安也喝了一口。
他这个人气质冷淡沉静,像矗立在空蒙背景里的远山,虽然酒量看不出深浅,但因为前世今生的沉淀,竟然连喝酒的时候都透出一股不动声色来。
老实说。
提出喝酒这个建议,喻辞是藏着些坏心眼的。
他承认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被傅呈安强烈地吸引着,不论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的长相、身材还是气质,总之喻辞活了二十年头一回遇到这么合他心意的人,偏偏傅呈安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而向来嚣张跋扈的喻辞却成了那个情绪总被牵着走的人,于是他忍不住有些恶意地想看看傅呈安喝醉酒失控是什么样子。
粥铺老板自酿的果酒度数虽高,但其实很好入喉。
于是他们两人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两壶。
喻辞酒量不错,即使下午跟陶也在一块儿喝了混酒,现在坐在位置上也不过是感觉有点微醺罢了。
反观傅呈安,在喻辞有意之下,他喝的甚至比喻辞还要多些。
但跟喻辞预想的不同,傅呈安的脸色看起来跟平时丝毫无异,甚至连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都依然镇定从容,顶多是原本漆黑的眸色此刻看起来微微有些发红,眉眼被酒意沾染上些许难得的随意和慵懒罢了。
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直到傅呈安结完账两人走出粥铺喻辞还觉得有些不爽。
他磨了磨牙,暗自决定下次找机会带傅呈安一起去陶也开的酒吧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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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没醉?”喻辞目光落在傅呈安的脸上,怀疑道。
傅呈安笑了一声,捏了捏鼻梁实话实说:“有一点晕,但还能控制。”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傅呈安原本平静沉稳的声音带了点沙哑的磁性,听起来格外性感,喻辞耳朵忍不住酥麻了一下。
傅呈安没说要送喻辞回去。
但他们就这么肩并肩一起在深夜的马路边上走着。大概是因为两人都身高腿长的原因,竟然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喻辞家小区门口。喻辞再一次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看了一眼岗亭处端正站着向他敬礼的保安,心思急转思考着下次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再约傅呈安出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傅呈安站在喻辞身边垂眸看着他的侧脸,没开口道别,也没催喻辞进去。
喻辞可能不知道。
他原本就生的唇红齿白,现在喝了酒,面色薄红,眼中带着洌滟的水光,漂亮的惊人,让傅呈安控几乎控制不住心中某种阴暗又下流的念头。
可偏偏现在他跟喻辞的关系,逼得他只能做一个进退有度的正人君子。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喻辞扬了下眉梢突然望向傅呈安。
傅呈安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烟瘾有点犯了,“那句当然不是?”
喻辞从来不是个吃亏的性格,他表情极其自然:“不然呢?”
傅呈安看着喻辞的侧脸,在深夜安静且空无一人的街头,他似乎有些恍惚地看到前世今生两世时光他眼前无声闪过的碎片。他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喻辞已经对他有些好感。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云端之上高高在上的月亮会连续两次垂青像他这样卑劣的泥?
是命运吗?
傅呈安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他自顾自地想,那喻辞的命运可真是不怎么样。
回过神,傅呈安垂眸望向喻辞,声音低沉道:“那你呢?”
“你又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非要刨根问底?”
喻辞微微仰头,与垂眸看他的傅呈安四目相对:“我想知道,不可以吗?”
他坚持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傅呈安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来:“我怎么对你好了。”
“给你上药,买蛋糕,陪你过生日就算好了么?”
他看着喻辞,忍不住心道:自己大概是喻辞人生中遇到过最大的劫数,否则要怎么解释大少爷一碰到自己就变成了傻子这件事。
这么好骗,前世才会被他害那么惨。
听出傅呈安话中的自嘲,喻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刺耳,他皱了下眉头不满道:“我觉得是就是。”
傅呈安静了片刻。
他呼吸间还带着些许酒气,可眼神却是清明的,他定定看着喻辞的眼睛,终于开口回答那个问题:“或许因为我知道你是喻辞,喻家唯一的继承人,故意接近你,欺骗你,想达到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闻言,喻辞嗤笑了一声,只当傅呈安在开玩笑。
从小到大,为了钱接近他的人犹如过江之卿,各个都把欲望写在脸上,即使有些人格外会演,喻辞也能一眼看出他藏在眼底最深处的利益和图谋。
他抬眸对上傅呈安看着他的眼睛。
他心道,他又不是傻子。
虽然他看不清傅呈安那双眼睛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但这里面分明没有任何对金钱的渴求和欲望。
于是喻少爷抬了抬下巴,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接近我。”
“我看人向来很准。”
傅呈安站在路灯下面,阴影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泥沼中独自挣扎,正常家庭该有的温暖、爱和关怀他一概没有,不过幸好,习惯了以后他也从来不需要这些。他一直认为从未被上天眷顾的人,只能靠自己往上爬,可偏偏碰到了一个像傻子一样的喻辞,前世今生都一样傻,非要相信他,靠近他。
人都有趋光性。
上辈子的他愚不可及,可既然系统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就不怪他这一回重新将这束光据为己有,对吧?
傅呈安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笑了一声看着喻辞问:“你看人向来挺准的?”
喻辞扬了下眉梢表示默认。
于是傅呈安再次点了点头。
在凌晨两人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他跟喻辞四目相对:“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我做这些是因为我对你图谋不轨。”
9. 第9章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以至于喻辞白天一整天都不太有精神,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他随手把提着的东西扔到陶也面前,窝进沙发里。
“什么玩意儿。”陶也下意识把东西接住,“来我这儿还带什么红——”
“酒”字还没说完,看清木盒里装着的东西,陶也愣了下,瞬间坐直了。
“......我去?两瓶82年的帕图斯?”
联想到自己开玩笑跟喻辞说的那个赌局,他一下来了精神,望向喻辞乐了:“什么情况啊,还真被我给说中了?”
喻辞眉梢很轻地扬了一下,还没顾得上说话,揣在兜里的手机就连续震动起来。
他靠在沙发里,点开微信,然而在看到喻父头像的那一刻,手中动作顿了一下,连带着脸上表情都寡淡了不少。
喻辞垂眸打开平时鲜少弹出新消息的对话框,等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他愣了一下。
七八张图片,一个网址,还有一条七秒的语音。
喻辞换了个姿势,在沙发上坐直了点开图片。
里面全是他跟傅呈安那天在A大南门的照片,不知道被谁拍了,刚好是他跟傅呈安当着那女孩的面演戏时故意牵手、拥抱和接吻的照片。
因为是偷拍的缘故,照片像素不高,但大概是因为傅呈安跟喻辞原本颜值就高,即便是偷拍的照片,也多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氛围感来,每一张都很好看。
陶也拿着红酒无意中看到喻辞手机屏幕也愣了一下:“你们这是被拍了?”
喻辞“嗯”了一声,垂眼点进喻父发过来的网页链接,随手翻了翻道:“还被人发到A大论坛上去了。”
已经注意到这消息是谁发过来的,下意识认为喻辞会因为这件事被喻父责难,因此看清帖子标题以后,陶也忍不住替他火大道:“你把链接发给我!我找人查下IP,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发出来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喻辞没说话。
大概是因为楼主发帖时用了比较夸张和负面的描述,所以帖子里楼盖得很快,不到半天时间,已经有几百条评论。
他垂眸飞快扫视着论坛上的评论。现在的社会舆论对同性恋并不苛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认可,幸而A大校风素来开放开明,所以论坛里的评论也基本还算友好。
只不过喻辞很敏锐注意到在原本算得上和谐的评论区,总有那么几个披着马甲的小号在带节奏,像是故意在针对自己。
“现在同性恋都已经这么开放了吗?当众拥抱接吻,本普通人大受震撼。”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俩颜值都好高吗?呜呜呜帅哥都被帅哥消化了。”
“金融系傅呈安,天呐,万万没想到他会喜欢男人,我室友看到要伤心了。”
“照片里另一个人好像是喻辞,淮江鼎鼎有名的那个喻......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的。”
“富二代跟穷学霸,你品,你细品。”
“玩玩呗,听说喻少爷平时除了上课不是喝酒就是泡吧,私生活乱的一批。”
将链接转给陶也,示意他帮忙查发帖人跟带节奏的账号IP,喻辞退出浏览器页面。
他坐在沙发上将对话框里的照片一张张保存下来,存到最后一张傅呈安低头亲吻他嘴角的照片时,喻辞指尖顿了一下,长按保存之后将照片设置为壁纸,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新设置好的壁纸,喻辞忽然想到什么,反手又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傅呈安。
眼睁睁看着他一通操作的陶也:“......”
“你不准备听听你爸针对这件事发表了什么意见吗?”陶也忍不住道:“学校论坛一点风吹草动居然能闹到他那里去,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照片刚发过去,傅呈安没回复,喻辞倒也没太在意,心里清楚他大概是这会儿刚好没看手机。
听到陶也的话,他嗤笑了一声,把聊天界面切换到喻父的,但他没有点开语音,而是随意按下语音转文字按钮。
喻父说:“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但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给我和你妈丢脸。”
语音的内容跟喻辞猜的一样。
而且即使没亲耳去听,喻辞也能想象喻父说这话时候的语气。
平静、冷漠、强势。
哦,或许还沾一点不知道他那个温柔美丽优雅的母亲怎么会生出他这种孩子的痛心和失望。
喻辞没有妈妈。
准确来说,他母亲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
死于产后抑郁,自杀。
淮江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喻氏集团的喻晟是个情种,妻子早逝,他分明拥有亿万家财,却始痴情不悔守着妻子留下来唯一的儿子过日子,即使身边诱惑不断,从不肯看旁人一眼。
因此,在淮江不知道有多少人惊叹并惋惜喻父跟喻母的爱情,唯独喻辞。
他只觉得腻味。
喻晟的确情深,他将这辈子所有珍之重之的爱意全部都给了喻辞的母亲,为了不让任何人抢走她在他心里位置,他拒绝所有送上门来的女人,从小把喻辞当作未来的继承人培养。
可没人知道的是,这么多年来喻晟对喻辞从来都是亲近不足,冷漠有余。
小时候喻辞不懂事,只以为爸爸严厉,可后来当他不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获得父亲的亲近关心和疼爱以后,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喻晟是个疯子,他把喻辞母亲的死迁怒到他头上。
不过没关系,
大概是因为从未享受过父爱,因此即便察觉到真相,对喻辞来说也没那么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他生下来就是喻家唯一的继承人,旁人穷尽一生追逐的金钱财富对他来说应有尽有,没什么不满足的。
因此,喻辞对于喻晟看到他跟傅呈安照片时的态度并不意外。
在喻晟眼中,他只不过是他母亲生命延续而已,既然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愤怒和不满?只不过是不想因为他而让他死去的母亲蒙羞罢了。
收起手机,喻辞也没心情继续待在陶也这儿:“行了,酒也送到了,我一会儿还有课。”
“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论坛的事是谁干的,查到以后发给我。”
“这就走了?”陶也连忙把人抓住:“这两瓶82年的帕图斯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不是你要跟我打赌?”
喻辞瞥了他一眼,眯缝了下眼睛解释:“这是赌注。”
“我靠。”陶也忍不住骂了声脏话,“他真喜欢你啊?你怎么知道的?表白了?学霸这么猛?!这他妈发展也太快了吧。”
听见这话,喻辞面无表情想:不过是表了个白,连追求的流程都没开始走,这进度哪里快了。
不过提到傅呈安,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他望着他说“我对你图谋不轨”时的表情,喻辞忽然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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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算太好的心情变得明亮不少。
大概是那人太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合他心意,就连想到他的名字,都能让他格外愉悦。
但喻辞没有跟别人聊私事的习惯,自然不准备跟陶也多说,只是微微扬了下眉梢道:“细节你就不用知道了。”
“酒留着喝吧。”
“哎哎哎——”陶也再次拉住喻辞。
他认识喻辞很多年,还从来没在喻辞脸上看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替他开心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担心。
毕竟虽然嘴上没说过,但他心里一直把喻辞当亲弟弟看待,隐约也知道点喻家的情况,因此他希望喻辞找到一个真正喜欢也对他好的人是真的,但不希望喻辞过于投入也是真的。
“那学霸长得是挺帅的,单论那身段和气质肯定能配得上你。”陶也皱了下眉,也在考虑自己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我总觉得他眼睛里藏着的东西太深,看不透。”
喻辞没在意陶也说的话。
他想,我好不容易看中的人,要是轻而易举就被你一个外人给看透了,那还得了?
“我的意思是谈恋爱就跟倒酒一样,一个杯子就这么大,只倒七分满就够了,多了会溢出来,”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索性直接拿了桌上的杯子跟喻辞比划。
但他平时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性格,话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嫌啰嗦,叹了口气把杯中酒干了:“多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喻辞垂眸看着陶也手中的酒杯:“这些说早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停顿了片刻,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而且你忘了吗,喻家人都是情种。”
“情种”这两个字从喻辞嘴里说出来总觉得轻飘飘的,但莫名透着一股讽刺的味道,陶也不由自主拧了下眉头。
“所以你应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他。”
喻辞将外套拉链拉上,语气自然道:“是他先招惹的我。”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除非我同意,否则就算有朝一日他想撤退,”喻辞勾唇一笑,眉目绮丽夺目,却莫名透着一股冷冷的危险:“即使从那一天开始互相折磨,我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陶也一时语塞,有些愕然地看着喻辞。
“......”
老实说,这番话说完喻辞自己都被自己惊了一下。他骨子里确实流淌着阴暗偏执的血液,但他却从来都不是那种能轻易在旁人面前袒露自己真实想法的性格。
没想到他会在跟傅呈安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突然说出这种占有欲极强的疯话。
但说都说了,反正傅呈安也听不见,喻辞倒也不算后悔。
掀起眼皮看了表情复杂的陶也一眼,喻辞按了下眉心:“走了。”
这时手机突然在他手中嗡嗡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点开微信,是傅呈安发来的消息。
傅呈安:照片拍的挺好的。
傅呈安:保存了。
傅呈安:看课表你四点钟应该有节大课,上完课有空吗,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饭?
又请自己吃饭。
喻辞啧了一声,心道金融系鼎鼎有名的大学霸追人套路居然也这么老套,来来回回就这些招数。
但心里这么想着,他原本拧在一起的眉头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手指也很诚实的在屏幕上敲出了一个“好”字。
10. 第10章
正是下课的时间,铃响之后,A大校园里的学生们像潮水一样从不同的教室里涌出来。
有抱着书聊天的,有玩手机的,还有跟室友讨论一会儿去哪里吃饭的,傅呈安站在楼下,一眼就看到了喻辞,男生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外套,神色困顿,像是刚睡醒。
事实上喻辞确实刚睡醒。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以至于他坐进教室里就开始犯困,再加上学校从法国请来的哲学教授讲课太过催眠,没留神睡着以后睁开眼就到了下课的时间。
走出教室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下手机,没收到傅呈安的微信。
明明说要约他一块儿吃饭,这都下课了,居然连个消息都没有。
刚睡醒的郁气还没完全消散,喻辞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决定给大学霸追人的套路扣上两分。
但虽然这么想,他还是边下台阶边摸出手机准备给傅呈安打电话,无意中抬头,余光突然瞥见一道站在台阶下的挺拔身影,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蓦地愣在原地。
正是人来人往的时间。
除了喻辞,还有其他很多人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傅呈安。
然而,那个被许多人用或好奇、或八卦的眼神注视的人,却唯独望向喻辞。
他手里捧着一束低饱和度的灰紫色玫瑰站在不远处,目光穿越汹涌人潮,极其坦荡的落在喻辞身上。
他们隔着人群对视。
喻辞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好像比平时跳快了一些,他快速把手机收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变快,等反应过来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迈下台阶站在傅呈安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喻辞听到自己问。
“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傅呈安的视线在喻辞脸上睡觉留下来的红色印子上停留了一瞬,收回目光解释道:“我看过你们系的课表,知道你在这栋楼上课,所以提前过来接你。”
喻辞看了一眼傅呈安怀里抱着的一大捧花,抬了抬下巴道:“那这个呢?”
“刚才经过花店的时候买的,觉得很漂亮,”傅呈安望向喻辞的眼睛笑了笑,旁若无人的问:“要收吗?”
听着他的声音,喻辞像是被什么撩了一下,心头微微有些发痒,指尖也下意识收紧,但嘴上却不肯承认,他毫不客气把花接了过来:“买都买了,为什么不收?”
说实话,喻辞长相跟家世都很优越,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学校里极其引人注目的那一类人,因此追过他的人并不少,冲着金钱利益往上贴的人就更多了。
但偏偏从来没有人给他送过花。
没想到傅呈安这样看起来冷静持重的人会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面前作出这么张扬热烈的事,喻辞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怀中莫兰迪色的灰紫花瓣,馥郁的香气窜进他鼻腔,闻得他心情大好,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有点大学霸的追人方式被撩到了。
喻辞说:“花很好看。”
傅呈安“嗯”了一声,垂眼看着喻辞问:“所以你喜欢吗?”
喻辞心想:明知故问。
但他向来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尤其是心情好的时候更是毫不遮掩:“喜欢啊。”
不仅如此,喻辞的喜欢还很直接表现在行动上。
无视所有周围人探究和八卦的眼神,喻少爷大摇大摆抱着那捧玫瑰从教学楼走到停车场,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又临时反了悔,他眼珠子一转,随口找了个两个男人抱着花出去会很显眼的理由,跟傅呈安一起转头又回了趟住的房子,然后不知道从那里找出一个花瓶,动作有些生疏地把花一支支修剪好,插在花瓶里。
傅呈安站在后面看着喻辞的动作,他静静的想,真是个傻子。
喻辞是,他更是。
上辈子他一叶障目,即使他们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他都始终保持清醒,不断告诫自己,他跟喻辞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事实上呢?从小敲金碎玉见惯了好东西的喻少爷,却好像从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犹如鸿沟一般的巨大差异,更从未嫌弃过他送的任何礼物。
那时候以为自己是理智,到今天才明白,那些愚蠢又可笑的坚持,全是他们上一世注定不得善终的注解。
最可笑他居然没看透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喻辞这样的傻子,从来都愿意不计得失的跟他在一起。
将花瓶摆正,喻辞上下看了几眼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插花作品,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想拿手机出来再拍几张照片,很快又意识到傅呈安还在后面,动作一顿,又随即回复正常,他不想让傅呈安太得意,故意道“那什么......虽然我收了你的花,但这什么都不能代表,你别多想啊。”
傅呈安丝毫没有被这话打击到的感觉,他嗯了一声,半真半假笑道:“我知道你没那么好追。”
明明是喻辞挑起的话头,他也的确是不想让傅呈安觉得自己太好撩拨,然而傅呈安附和了他却莫名被噎了一下:“你.....”
“你知道就好。”
察觉到他这话里的漏洞,傅呈安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答应给我追你的机会了?”
喻辞愣了一下。
他们的距离有点远,于是傅呈安走到喻辞面前,跟他面对面站着:“喻少爷,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对上傅呈安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喻辞心脏不自觉跳快了半拍。
但他从来都是不甘示弱的性格,不躲不闪直视傅呈安道:“不然呢?”
“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了你送的花,今天还让你进了我的房子,”喻辞眯起眼睛,把话说得很直白:“如果我不同意的话,早在你说对我图谋不轨那天就会收到我的拳头。”
傅呈安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声传到喻辞耳朵里,听得他耳廓微热。
“知道了,”傅呈安往后退了半步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很短促地笑了一声:“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喻辞感觉傅呈安好像拿了根小小的羽毛在他心上轻轻撩拨了一下,轻描淡写,但那种痒意却控制不住从胸口遍袭全身,让他指尖微麻。
也不知道是大学霸天生无师自通,还是追过太多人经验丰富,在遇到傅呈安之前,喻辞从未体验过这种情绪无时无刻被人牵动的感觉,心里新奇高兴之余也忍不住有些不满,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在心里犯嘀咕:凭什么这家伙就这么高的段位?
傅呈安点到为止,看了眼时间问:“还要出去吃饭吗?”
喻辞还在琢磨他追人套路娴熟的事儿,颇有些不满道:“不然呢?”
突然想到什么,他眼珠子转了下道:“在这儿吃的话,你给我做吗?”
傅呈安语气自然的“嗯”了一声,“刚才你拿水的时候我看到冰箱里有青菜,如果你不想再往外面跑的话,我们可以下碗面吃。”
傅呈安说:“我做饭味道应该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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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会做饭,我......”从没做过家务的喻少爷听到这话很稀奇,然而话说到一半意识到傅呈安家里条件多半不好,会做饭才是正常,于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好啊,反正出去一趟也麻烦,在家里吃点东西挺好的。”
傅呈安动作很快,煮碗面也没什么需要喻辞帮忙的地方。
于是,喻辞只能百无聊赖背靠在岛台上看着傅呈安像做过无数次那样,动作极其娴熟的洗菜、切菜,烧水。
看着看着他忽然又觉得,傅呈安之前除了他应该也没追过几个人。
否则谁会在送完花以后戴上围裙给追求对象煮面啊,一下子就从心动模式切换到居家模式,笨拙又老土。
但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吃的不是什么顶级大餐。
看着桌上冒着白色蒸汽的面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餐桌倒映出傅呈安的侧脸,喻辞忽然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心里有块很小的地方轻轻地塌陷下去。而且眼前的场景让喻辞仿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跟傅呈安这样坐在一起,吃过很多次饭。
但这感觉太飘渺,甚至于一想到就让他觉得心脏某处有些难以言喻的刺痛。
喻辞下意识拧了下眉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喻辞扫了一眼发现是陶也发来的微信,点开后指尖顿了片刻。
陶也:少爷,您真是不知道低调这两个字怎么写啊。
陶也:您那位大学霸也是真的猛。
陶也:你们俩凭借一束玫瑰直接把那个帖子的热度增加了好几倍,好家伙,现在评论区里的回复多的都看不过来,连玫瑰花是什么品种都被人扒出来了。
陶也:我已经确定了,肯定是有人借着这件事想中伤你。
陶也:不过现在的大学生思想比原来开放多了,这么点小事就想往你身上泼脏水,估计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陶也:哎,就是可惜连累了大学霸风评被害!
陶也还发了几张论坛最新的评论截图。
喻辞点开以后发现跟陶也说的一样,的确是有披着马甲故意带节奏的小号,但那些评论对喻辞来说不痛不痒,只是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想中伤喻辞,自然就不可避免的牵扯到傅呈安。
【好好的A大高材生居然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不会是为了钱吧?】
【有可能,而且我听我室友说傅学长最近好像都不去打工了。】
【那肯定啊,有了这么一个男朋友谁还打工啊,你们知道喻家有多少钱吗,咱们学校好几栋楼都是人家捐的,是我我也愿意。】
喻辞将这些评论逐字看完,心底抑制不住升起一股压抑和烦躁的怒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接冷下脸来。
傅呈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有些莫名:“怎么了?”
“......”
喻辞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沉默着吃了几口面条。跟他想象的差不太多,傅呈安煮的面也很好吃,很合他的胃口。
他低头吃面,筷子在碗里的荷包蛋上戳了两个洞,头也不抬道:“你知不知道追我意味着什么?”
傅呈安没听清:“什么?”
“你知道追我意味着什么吗?”这一次喻辞抬起头来看着傅呈安的眼睛问。
傅呈安没开口,等他继续说。
喻辞用客观公正的语气陈述:“意味着麻烦。”
11. 第11章
喻辞想,他可真是个疯子。
换做他是傅呈安,遇上自己这么一个好端端突然泼人冷水的追求对象,大概率也会觉得扫兴。
可他说的是事实。
明明心里烦躁的难以抑制,喻辞还是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转过来直接了当推到傅呈安面前,脸上没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你自己看吧。”
语罢,他看向傅呈安的脸,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今天学校论坛那个帖子,因为傅呈安下午当众送花的缘故,已经被顶到论坛首页飘红的位置,极其显眼。
傅呈安阅读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他看了大概十几秒然后重新把手机递还给喻辞,语气自然:“之前我就说了,照片拍的挺好看的。”
“所以呢,你为什么这么说。”
喻辞愣了一下:“你没看到上面那些评论?”
“看见了,”傅呈安猜到喻辞在想什么,总结道:“议论你的人比较多,但说的我人也不少,总之传的不太好听。”
喻辞嘴唇动了动。
“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这是麻烦,”傅呈安看了他片刻,很轻地笑了一声,故意逗他:“没看到论坛里的评论吗,喻少爷长得好看又有钱,只要你点头,多的是人愿意追在你屁股后面跑。”
一瞬间喻辞甚至有些茫然。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分明可以让陶也用最快速度把帖子屏蔽掉,在傅呈安面前绝口不提这件事,可他偏偏选择故意让傅呈安看到那些难听的、不好的评论,他甚至没有错过傅呈安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不明白傅呈安为什么不在意。
但不得不承认傅呈安的表现极大程度满足了喻辞某些难言的阴暗心理,虽然面色还没完全缓和,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骗不了人:“你不怕麻烦就好。”
“当然不会。”
傅呈安一边说话一边把两人吃完的碗收拾到厨房里去,放进洗碗机里。
“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傅呈安关上水龙头侧头看向喻辞,他的眸色很黑很沉,似乎藏着某种喻辞看不透的东西,但语气却很平和:“我是靠打工跟奖学金生活的穷学生,全部家当甚至没有你一天的零花钱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连我生出想追求你的念头都应该算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傅呈安说的是实话,也是他上一世羞于出口的心里话。
地球上八十亿人才垒成一个阶级分明的金字塔,他在塔底,喻辞却在高耸入云的金字塔尖。他曾在无数个偷来的夜晚心生妄念,然后又在无数个白天强迫自己恢复清醒。
理由很简单,因为像喻辞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子。
只需遥遥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跟你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想染指他只有一个办法——得他自己甘愿。
而前世的傅呈安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突然得到了神明的垂青,他一边难以抑制为自己的幸运感到狂喜,一边又忍不住有极度阴暗的念头在心底发酵。
这辈子也是一样。
傅呈安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没救了。
当他察觉到喻辞跟前世一样毫无悬念对他抱有好感的时候,他几乎抑制不住心里卑劣又恶意的念头,想再次占有他,想弄脏他,甚至想欺负他。
但他素来会装模作样,自然不会让喻辞看出他心里肮脏龌龊的百转千回。
傅呈安转折的太突然,喻辞眉心蹙了一下。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更不知道傅呈安这时候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喻辞盯着傅呈安,眼神带着锐利的审视:“后悔说要追我了?”
傅呈安看着喻辞,他面无表情地想,是你自己甘愿的。
他忽然有些想点支烟:“当然不是。”
傅呈安顿了一下,垂眸注视着喻辞的眼睛说:“事实上,迄今为止我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接近你。”
喻辞:“......”
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在傅呈安面前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但听见这句话,他指尖微蜷了下,心里那阵无名邪火很不争气,轻而易举就被安抚下来。
但知道傅呈安大概还有后话,喻辞匀了允呼吸,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在意,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傅呈安说,“我确实是辞掉了之前在做的所有兼职,但主要是因为目前赚钱效率太低,我希望能想办法赚更多钱,所以......”
话还没说完,喻辞打断他道:“是因为我?”
“是啊,”傅呈安笑了起来:“毕竟咱俩差距太大,总不能连追求你都没有底气。”
纵使高悬天际的月亮自己甘愿,纵使傅呈安骨子里阴暗卑劣,但百无一用是情深。
他既然想让月亮为他私有,那便不能眼睁睁看他暗淡。即便短时间内他无法跟喻氏几代积累相提并论,但只要他付出所有倾尽全力严正以待,迟早一天,谁说他就走不出从出生那天起就泥足深陷的泥潭?
喻辞一时间没应声。
他想,有没有钱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别说谈恋爱了,他交朋友都不看对方有没有钱,毕竟他自己有的是钱。
真在一起了,傅呈安要是想要,什么房子、车子,再贵的东西他也能送给他,原生家庭条件不好又怎么样,只要有喻辞在,整个淮江都没人敢看不起他。
当然这话只是在心里想想,喻辞没说出口。
傅呈安要真冲着他的钱来的就好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喻辞没管。
他瞥了一眼傅呈安那张英俊到极致的脸,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道:“......那天在酒吧,就算你没拉住我,我也是准备去找你的。”
傅呈安动作一顿。
说出口了喻辞反而不纠结了,他直截了当看着傅呈安道:“我在酒吧门口就看到你了,我知道你是A大的学生,也知道你是金融系的傅呈安。”
喻辞:“如果不是因为你提前出现,我大概率会撞到那几个人身上,然后顶着一身啤酒渍走到你面前,问你要不要给个联系方式。”
喻辞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是哪里的胜负欲,但他莫名讨厌傅呈安口中他配不上自己的想法。
喻辞偏过头去望向导台上放的鲜花:“......所以,没什么可妄自菲薄的。”
“不是我答应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而是我在很早以前就看中了你。”
-
喻辞这句话的后劲太大。
以至于傅呈安这几天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回想起喻辞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他想,先看上他是什么很令人得意的事吗?要真是什么好事,上辈子也不会把喻辞害成那样。
直到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傅呈安才回过神来,起身从后门下车。
看了眼导航上的地址,他很快走到罗浩电话里说的酒吧,里面灯光绚烂闪烁,音乐声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和臀部。
傅呈安一路走进来的时候,还有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凑过来搭讪:“帅哥,一个人来的吗?”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不用。”酒吧内部很大,傅呈安径直往里面走,找到一间包厢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其他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罗浩满面红光搂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孩正在唱歌,看到傅呈安进来,他拿着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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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道:“哎呦,大学霸来了。”
“来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罗浩打了个酒嗝,拉着怀里的女孩走到傅呈安面前嘻嘻哈哈道:“这是我们A大的高材生,专业第一,竞赛金奖,妥妥的校园男神。”
浓妆艳抹的女孩靠在罗浩怀里眨了眨眼睛甜腻道:“长得也好帅啊。”
傅呈安没接话。
罗浩好面子,自觉有些尴尬,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但想到跟傅呈安的约定,他有些不耐烦的把怀里的女孩推开:“行了行了,你先出去,我们有话要聊。”
“这十万块钱花的也太值了,”罗浩吊儿郎当在茶几上坐下,看着傅呈安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啧啧称奇道:“没想到你居然真能把喻辞那个家伙搞定。”
“我不知道论坛上那些照片是谁拍的,但都不是真的,”傅呈安声音淡淡的:“我只是告诉喻辞我想追求他,他没直接拒绝而已。”
罗浩愣了一下,“没谈?”
“好吧好吧,”反应过来以后罗浩倒也没太纠结,他摆了摆手颇为得意道:“就算是假的,能让那个喻辞这家伙当众出柜也算值得。”
“我花了不少功夫把那些照片买回来,又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把这件事传到喻董那里,”罗浩轻哼一声,眼神恶毒道:“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收场。”
傅呈安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闻言只很轻地勾了下唇角,眼神讥讽。
“闲话就不多说了,”傅呈安望向罗浩:“罗少,你今天专程叫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罗浩嘿嘿一笑,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些许淫/邪的笑意来:“我这不是怕你进度太慢吗?”
“我让人搞到了一点好东西,”罗浩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药,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我已经试过药效了,你只需要找机会把这个给他吃下去。”
罗浩冷笑一声:“到时候,什么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喻少爷,还不是一条任人摆布的狗。”
傅呈安垂眸盯着罗浩手上的药,长长的睫羽遮住眸底所有情绪。
他抬头望向罗浩:“罗少爷,我答应你的是接近喻辞,可我从来没说过我要犯法。”
“哎,你误会了。”罗浩嘿嘿一笑,“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这不是我找不到机会接近喻辞嘛,只要你帮忙把这药给他吃下去,剩下的事都可以交给我。”
罗浩拍了拍自己肥胖的胸膛,一副很了解傅呈安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强忍着追求自己的仇人一定很恶心吧?”
没注意到傅呈安漆黑如同深潭一样的眼神,罗浩得意一笑,他喝了口酒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像追命一样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上罗父的名字,顾不上再跟傅呈安说自己的计划,一把将药丸塞到傅呈安手里:“放心,我找的人做事很干净,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别的就不多说了,你先回去,别被喻辞发现了。”
傅呈安看着罗浩躲进包房卫生间里接电话,他捏了捏手里的东西。
他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着手收集罗浩跟罗家的犯罪证据。
有前世记忆帮忙,他做这些比其他人顺利很多。眼下虽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距离把罗浩送进去关个十年八年,让罗氏元气重伤已经不算太远。
他不会再放过想伤害喻辞的人,包括他自己。
这时傅呈安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一边往KTV外面走一边打开,界面显示是喻辞的消息:【还没问你,那天你送的花叫什么名字。】
傅呈安感觉自己原本紧绷压抑烦躁不安的情绪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他回:【曼塔玫瑰。】
梦始之地。
回到最初的起点。
12. 第12章
几天后。
“攻破A大校园网的防御花了点时间,”陶也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喻辞:“不过总算是查到了。”
“看看吧。”
看到罗浩这个名字,喻辞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看见陶也推过来的照片他才隐约有了点印象:“这是跟我同校那个罗家的废物?”
“他跟我有仇?”
“......”
听见这话陶也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您再想想呢?”
“在酒吧,你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事迹忘了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差点把人打进医院。”
陶也啧了一声:“罗浩这种不入流的纨绔最好面子,估计恨死了你又碍于喻家的权势不敢跟你硬刚,咽不下这口气,只能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
经过陶也提醒,喻辞总算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零星关于罗浩的印象。
他脾气一惯不好,更别说遇到罗浩这种手段下作的纨绔,再加上当时喝了点酒,既然撞上了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
“看来我那天下手还是轻了,”喻辞面无表情:“应该把他的三条腿一起打断,看他还有没有胆子在背后跟我作对。”
“......法治社会喻少爷,您也别太嚣张了。”陶也头大:“就算比不上你,罗家在淮江多少也算有头有脸。”
喻辞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陶也皱着眉头继续说:“不过罗浩这种人就像臭虫,沾上了难免麻烦,就算咬不死人也恶心人。”
喻辞正低头看着陶也收集过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冷不丁出声:“我听说罗董事长脾气暴躁,管理风格严苛,想必对自己儿子的要求也应该很高。”
陶也福至心灵,“你的意思是说......”
“罗浩既然这么想给我添堵,”喻辞声音淡淡的:“那我当然也不能让他好过。”
“先把罗浩在外面干的这些好事整理一下发给罗董事长看看,”喻辞把手上的资料丢在桌上,冲着陶也抬了抬下巴。
“然后呢?”陶也好奇。
喻辞微微勾唇,第一次觉得陶也平时乐于经营各路人脉资源,偏好打听淮江富人圈子里的八卦是个不错的好习惯,他声音意味深长道:“然后也让罗浩知道知道,罗董事长年富力强,他可从来都不是罗家板上定钉的唯一继承人。”
“......双管齐下,”陶也了然点头,恶意一笑道:“罗浩最近估计日子不好过了。”
“对了。”
陶也忽然想起什么,望向喻辞转移话题道:“查罗浩的时候我也顺便查了一下你那位大学霸......”
“什么大学霸,他没有名字吗?”喻辞有些不悦,皱着眉头盯着陶也“而且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查他了?”
“好好好,”陶也无奈,比了个投降的姿势:“我这不是担心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万一上头了失去理智吗?无论如何多了解下总归放心些,再说了,我也没查太深,绝不会被他发现。”
“还没谈,不上头,”喻辞面无表情道:“别说废话。”
陶也不跟他争,但没再磨叽,直截了当道:“我查到傅呈安前段时间注册了一家公司,在开发区那边,”
陶也虽然无心商业经营,但人脉遍布淮江各地,况且傅呈安的事也并不难查,他耸了耸肩膀直接道:“现在这个市场环境,没什么关系背景想白手起家,难如登天。”
“但你知道的,”陶也顿了顿:“最近咱们淮江最大的新闻就是海市赵家那位传说中的神秘继承人即将带团队过来考察,要是能说动那位投资......不过就算是在海市,能有资格跟那位说话的都没几个,所以我听说傅呈安最近在跟着何世毅应酬,应该是想借着他搭上赵家那位的线。”
喻辞眉头微蹙,“何世毅?他怎么会认识他?”
“那我就不知道了。”
陶也摇了摇头:“但你这位傅学长挺厉害的,我听说何老对他印象不错,最近几场酒局都带着他,只是毕竟赵家那位到底非同寻常,到底有没有松口还说不定。”
喻辞没说话。
他知道傅呈安要创业的事,但他知道的没有陶也查到的这么细。
喻辞心想,怪不得这几天看起来这么忙。
瘦得快,人看着也憔悴了许多。
何世毅早年曾在海市打拼,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淮江,商海沉浮几十年,虽然比不上扎根多年的喻家,但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且他为人豪爽,爱才惜才,尤其喜欢提携没有家世背景的年轻人,傅呈安能够得到他的赏识倒也不算意外。
只不过何世毅极其好酒,更喜欢劝酒。
但凡有他在的酒局,那种喝法可不是开玩笑的,简直是在玩命。
连陶也这种混迹酒局喝惯了的人听说后都觉得胆寒,不知道傅呈安是怎么坚持下来还得了何老爷子青眼的。
“我决定收回之前的那句话,”陶也摇了摇头,真心实意道:“.......我觉得我大概是小人之心了,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不然又怎么会放着近在迟尺又坐拥金山银山的喻少爷不求,偏偏要绕着走何世毅那条最弯最远且效率最低的路。
要是在演戏,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些。
何老爷子虽然为人豪爽,但偏爱风雅,因此每次吃饭的地方都选在优美僻静的私房菜馆。
今天这个地方是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建筑,苏式园林建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大大小小造型别致的中式灯笼将整个院子装点的格外精致好看,连空气中都扑面而来一股翠竹清香。
这里喻辞之前也是来过的,会员制,非提前预约不可入内。
而且好巧不巧,这家私房菜馆的老板之前曾受过喻家一点恩惠。
因此,在这里喻辞的这张脸比任何会员卡都更有用,即使没有提前三个月预约,门口穿着旗袍侍者看到他后依然立刻就迎了上来:“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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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专属包厢一直留着,我这就带您——”
“不吃饭,找人。”喻辞打断侍者的话,说明来意后,很快换了经理过来。
在餐厅经理的带领下,喻辞轻而易举就站在了何世毅的包厢门外。
然而,分明站在旁边眼看着餐厅经理的手已经伸到了门把手上,喻辞余光看到有服务生推着餐车上菜,眼睑低垂,忽然间又改了主意。
于是,喻大少爷生平第一次委屈自己站在了包厢的备餐间里。
他冷眼看着服务生将一盘又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肴端出去,又冷眼看着服务生将包厢里喝空了的一个个白酒瓶子收进来。
他听到包厢里何世毅跟人谈笑风生的声音,也听到周围人觥筹交错的声音,气氛十分热闹。
备餐间跟包厢隔了一块苏绣的丝绢折叠屏风,他在服务生紧张的注视中面无表情站在被屏风遮挡的阴影处,抬眸望向坐在餐桌下首处的傅呈安。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确实是瘦了。
但看不出多少醉意。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西裤,即使眉宇之间有很明显的疲惫,但顶着那张眉目深邃的俊脸,依然让人觉得处处妥帖。
不知道是大学霸本身就天赋异禀还是学习能力惊人。
喻辞注意到,他在这样的商务酒局的表现十分娴熟老练,几乎能算得上是游刃有余。即使身处下位,但连跟人敬酒、给人倒茶的姿态都比旁人看着舒服,非常客气,能让人感觉到他诚恳,但动作和眼神却并不谄媚,不卑不亢,分寸感掌握极好。
就是太实在。
喻辞眼皮耷着,眼睁睁看着傅呈安只这一会儿功夫连干三壶白酒,连半句推脱的话都没说过。
这魄力在酒桌上实在罕见,以至于引得其他人侧目之余,连何老爷子都动了恻隐之心:“现在的年轻人,喝起酒来这架势比我当年还厉害。”
他笑呵呵劝了句:“不过还是得悠着点。”
傅呈安还是把酒喝了,面不改色道:“不碍事。”
包厢里灯光华丽明亮,喻辞站在屏风后面其实有些看不清傅呈安喝酒时的神色,而且他喝酒的动作太快,因此喻辞不知道傅呈安的酒量是不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深不见底。
但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直接推开包厢门走进去。
出生在喻家这样的家庭,喻少爷走到哪里都被人奉承讨好,因此从未体会过像傅呈安这样毫无背景的人想做一件事之前首先需要做小伏低跟人虚以委蛇的感受。
但他知道,即便是再好的白酒,一口气灌下一壶大概也没那么容易入喉。
他目光扫过这包厢里坐的所有人,最终还是将视线定格在傅呈安脸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胸口那股极度不爽的郁气压了下去。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
喻辞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包厢所在的方向,拧了下眉头最终还是跟餐厅经理又交代了几句。
13. 第13章
酒局快散的时候。
穿着旗袍的服务生端着一道金汤笔架鱼肚走了进来,主动介绍这是取长江上游的鮰鱼用鱼肚切片,用花胶金汤炖煮而成的汤品,鱼肚爽滑,花胶软糯,滋补养胃,是餐厅上月刚出的新品,因为老板知道何老今日过来用餐,特意叮嘱厨房送上一份。
一道汤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话说的客气又漂亮,何老爷子好面子,自然高兴。
于是服务生当着众人的面将盖子揭开,用公碗公勺给桌上的每个人都分了一碗。
送到傅呈安面前的时候碗里还冒着热气,扑面而来的鲜美味道让他如同针扎一样有些刺痛的胃部神奇的获得了些许慰藉。
很好喝。
结束的时候,傅呈安将何老爷子送到停车场。
经过这几次接触,他确实对傅呈安印象很好,但扶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时候还是直接说:“我跟赵家没有外界传闻那么深的关系,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
这话听着像打击和劝告,但对傅呈安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应承。
喝再多酒都值得。
更何况,上辈子从A大退学摸打滚打创建呈安的那五年里,比眼前更艰难的境况都遇到过。别说几壶白酒,只要能搞定客户,傅呈安不眠不休,累到胃出血躺在医院病床上都不曾休息过。
他并不气馁,更不觉得丧气。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辅助,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想用最快的速度走近喻辞所在的世界,在谎言被拆穿之前拥有挽留喻辞的底气,那么海市赵家,便是他必须要去尝试的机会。
只要何老爷子愿意引荐,即便希望再渺茫,他也要去试一试。
上辈子,他浪费的时间太久了。
傅呈安目送何老爷子的宝马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线,车身很快驶进茫茫夜色中。
十一月份的淮江寒意深重,他独自一人站在餐厅的停车场里,不动声色抬手按了按胃,直到把那股翻涌想吐的欲望压下去,才深吸一口气坐进自己车里。
车是他前两天刚刚用帮人投资赚的钱买的。
二手大众,算不上多好的车,但性价比很高,用来见客户很方便。
喻辞也知道,还纡尊降贵对这辆车还发表了评价:“最起码比两条腿走路强点。”
傅呈安无法反驳。
他手上原始资金太少。
即便找到了合伙人,但租了办公室,又买了车,还要应对各种客户应酬......傅呈安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仅剩的钱,没忍住笑了一声。
被自己穷笑的。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里都带着浓郁的白酒味,按下车窗,单手解开衬衫扣子,他坐在车里点了根烟,好一会儿才感觉胃部刺痛感缓解了一点,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的时候他习惯性先点到喻辞的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儿。
今天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跟喻辞聊过天。
其实喻辞向来没什么耐心,比起聊天,他更喜欢直来直往的打电话。
但傅呈安发的消息他总是会回,不论长短。
于是这些天的工夫,因为有傅呈安主动,他们的聊天记录竟然也累积下来不少,翻了十几页都没看完。
当然,有时候喻辞不耐烦打字也会直接发语音,因此傅呈安手机上还存了很多喻辞发来的语音。
比如昨天,傅呈安上课之前先绕到喻辞那栋楼给他送了早餐,当时收下早餐的时候喻辞只挑了下眉没说什么,但过后傅呈安手机上却收到一条语音。
喻辞像是在下楼,背景带了点风声跟脚步声,声音却带着很明显的笑。
他说:“每天早晚问候,出门接送,早餐晚餐、咖啡奶茶......傅呈安,你以前是不是没追过人啊?”
傅呈安当时犹豫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过了一会儿才打字:【嗯,没追过其他人,做这些只是希望你开心。】
傅呈安:【太没新意了?】
重活一世的傅呈安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孤身走了很久的人突然遇见阳光,虽然身体能感受到温暖,但冻僵了太久的四肢却没有那么快恢复正常。
他始终清楚,表面伪装的再好,他也是背负枷锁和镣铐的人。
那些不敢让喻辞知道的谎言和欺骗,就像时刻悬在傅呈安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自重生后的每一刻都感到紧迫和危险。
因此,即使他心里清楚喻辞一定会像上一世那样走向他,依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甚至还有藏得极深的惶恐。
可说来讽刺。
他曾经被喻辞全身心的爱过,却从没用正确的方式爱过喻辞,没人教过他怎么爱。
再加上最近事情太多,实在很忙,即使傅呈安已经把所有空余时间都拿出来追求喻辞,但依然会觉得不够。
也觉得自己笨拙。
当时喻辞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傅呈安眼眸低垂,靠在驾驶位的椅背上一条条点开一天前喻辞发来的语音。
喻辞:【是有点没新意啊。】
喻辞:【不过我也没让别人追过,所以总的来说......还算凑合喽。】
喻辞声音很随意,还带着一股傅呈安熟悉至极同样也怀念已久也极其自然的骄傲自得。
傅呈安带着醉意听他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也勾了一下。
他继续点开喻辞的语音播放。
喻辞:【不过。】
喻辞:【傅呈安。】
喻辞:【你这几天是没睡觉吗,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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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大概率是皱着眉头说的。
傅呈安垂眸盯着手机又笑了一声。
因为酒意深重外加吹了风的缘故,导致他现在其实并不多清醒,因此他难得有这样放任自己情绪外露的时候。
喻辞的声音很好听,干净清透,腔调总是懒洋洋的。
叫他名字的时候更好听。
即使是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依然让傅呈安感觉像有一根羽毛在心上轻轻的挠。
【傅呈安】
【傅呈安】
【傅呈安】
短短两秒钟的语音,傅呈安像找到心爱玩具的小朋友一样,垂着眸坐在大众并不算多么宽敞的静谧车厢里不断按下播放按钮。
傅呈安呼吸间还带着浓郁的酒气,他听着喻辞语音里叫他名字的声音,微微仰着头,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纵自己伸到了下面,呼吸逐渐变重,被酒精点燃的脑子异常清醒的用行动想念喻辞。
幸好中央扶手箱里放了抽纸。
酒意散了许多。
傅呈安将用过的餐巾纸团成一团,将座椅调整回原来的位置。
长久压抑的欲望得到纾解,但不知为何,傅呈安却觉得自己心里那股恶劣的、阴暗的、潮湿的渴求更加汹涌难以抑制。
他目光又黑又沉,脑子有些混乱地想:幸好喻辞不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变态。
然而就在他终于坐直了准备叫代驾的时候,车玻璃突然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
喻辞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手里还拿着宾利的车钥匙,身上沾染着淮江夜色的寒意,周围昏暗光影浮动,晚风吹起他乌黑的短发,露出矜贵精致的眉眼。
但不知道什么事情惹得他明显有些不快,隔着玻璃拧着眉头道:“要是我不喊你,你准备在车里坐到什么时候?”
“......喝那么多。”
“还能自己回去吗?”
大概是喝多了身体里的酒精会导致人反应变慢,看到喻辞突然出现的这一瞬间,傅呈安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此他其实有点没听太清喻辞说了什么。
直到喻辞等得不耐烦了,从外面拽了几下车门,傅呈安才有点迟钝地反应过来。
是真的。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傅呈安自言自语了一句。
喻辞没听清,问道:“什么?”
傅呈安靠在椅背上,动作有些缓慢的从里面解了锁。
他垂眸凝视着喻辞拉开车门的动作,突然很短促地笑了一声,嗓音依然带有方才尚未褪去的低哑:“嗯。”
“喝多了,还有点想吐。”
他没问喻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没问喻辞怎么知道他喝多了。
他只看着喻辞的眼睛问:“能辛苦你送我回去吗?”
14. 第14章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傅呈安的眼神没有往日沉静,漆黑的眸中翻滚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让喻辞感觉到一丝侵略和危险,但心跳却莫名加速。
其实刚才喻辞本来已经走了。
然而到了停车场,拉开自己开来的那辆宾利车门的时候,余光又看到傅呈安新买的二手大众。
这辆破车在豪车云集的停车场里显得更加其貌不扬,再加上傅呈安停的位置也很不起眼,要不是喻辞眼尖,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
喻大少爷站在原地冷脸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坐进自己车里,纡尊降贵决定在这儿等着傅呈安出来。
喝那么多酒。
又不像别人一样有司机。
这个鬼地方还在偏远郊区。
喻辞不认为自己是在担心傅呈安,顶多算是对他最近认真追求自己的回礼。
于是,从来没等过人的喻少爷耐着性子坐在车里,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硬生生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眼看着一辆辆汽车驶进,又眼看着一辆辆汽车驶出。
本来是等着有点心烦的,好几次都差点启动油门准备走了,但脑海中浮现出傅呈安在酒局上面不改色干掉一壶壶白酒的样子,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动。
好不容易等到傅呈安跟着何世毅出来,喻辞原以为他将人送走后转个身就能看到自己,却没想到傅呈安竟然直接目不斜视钻进了那辆不知道倒了多少手的破烂大众里。
喻辞差点被气笑了。
今天这辆欧陆虽然不是他平时常开的几辆,但连号车牌这么显眼,傅呈安分明也见过一次,居然完全没注意到。
本来想重重按个喇叭的,但手都伸到方向盘上了,喻辞骂了句脏话,还是决定在外面的时候有点素质。
禁止鸣笛。
但傅呈安根本没注意到他,就这么出去上赶着说要送人回家,喻辞莫名认为有些丢脸。
再加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傅呈安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他臭着脸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结果他发现傅呈安坐进车里以后就没了动静。
等了半天依然没有发动车子的迹象,也没有叫代驾,喻辞微微拧眉,最终还是下了车,往那辆破烂大众走过去。
开始还没觉得,然而直到现在,傅呈安下了车坐进副驾驶,等喻辞低头想找点火键的时候注意到中央扶手中间那堆用过的卫生纸,他才觉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你刚才在干什么?”
傅呈安半靠在椅背上,有些好笑地提醒了喻辞一句:“这辆车没有一键启动,要把钥匙插进去才能点火。”
“......”喻辞顿了顿:“你这什么破车。”
傅呈安侧过头笑了一声,很明显是被逗笑了的那种开心。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连笑声都显得有些低沉,在这样漆黑安静的停车场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撩人味道。
他看了会儿喻辞,“嗯”了一声笑着说:“现在没什么钱。”
“以后会换更好的。”
“......”喻辞被傅呈安低沉沙哑的声音撩得心跳加快,想反驳他换什么车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话到嘴边,喻辞还是偏过头去说:“不就是一个代步工具。”
“能开就行了。”
“你还没回答我,”喻辞终于成功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听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没立刻开走,而是将视线再次落在傅呈安脸上,带着探究眯起眼睛问:“你刚才在车里做什么?”
都是男人。
在什么情况下会用到这么多卫生纸喻辞多少能猜到一点,更何况是他亲眼看着傅呈安坐进车里以后半天没有动静,但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喻辞又不太敢确定。
毕竟傅呈安这个人看起来太冷静了。
虽然喻辞承认自己最初的确是被傅呈安的这幅皮囊吸引,对他抱有诸多见不得人的下流幻想,但在喻辞眼里,傅呈安一直是很克制很禁欲的形象。
他脑子里压根想象不出来傅呈安干这种事的画面。
但这种固有印象一旦被打破,即使只打破了一个很小的口子,喻辞忍不住浮想联翩的同时,也觉得头昏脑胀。
傅呈安伸手解了两颗扣子,眉眼被酒意染上几分懒散,他笑着问喻辞:“你真想知道?”
喻辞:“......”
光线昏暗的停车场,他们在安静狭窄的车厢里对视,喻辞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只觉得傅呈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藏着一个很深的漩涡,看得人头晕目眩,不自觉就沉溺其中。
最终还是落在下风。
喻辞觉得车厢里的空气有些热,他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偏过头去把车窗户降下来,踩下油门道:“......不说算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
傅呈安捏了捏眉心,很配合的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重新靠回椅背上,没再多说什么。
事实证明,大众虽然其貌不扬,但质量还是相当过硬,即便款式老旧,但用来当个普普通通的代步车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开惯了豪车的喻大少爷一路游刃有余踩着限速把车听到傅呈安租的房子路边时,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喻辞已经知道了怎么熄火,把车钥匙拔下来以后望向傅呈安道:“还能走吗?”
想了想又不太娴熟的关心人:“有没有不舒服?”
傅呈安还是笑:“能啊。”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又绕到后备箱去拿了瓶水,忽然忍俊不禁偏过头望向喻辞:“也就是我这个车性能一般。”
“不然你再开快一点,我可能就要吐车上了。”
一口气将一瓶水灌下去大半,傅呈安拧上矿泉水瓶盖,感觉自己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许多,但还是有些不太舒服,胃疼。
“......”喻辞难得理亏。
他想:要不是感觉刚才车厢里氛围暧昧的让人心烦意乱,他也不至于像开赛车一样开这辆破烂大众。
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傅呈安送上去,话到嘴边又想起他之前说过是跟人合租。
喻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表情不算太好,有点憋屈的瞥了傅呈安一眼,心道自己这大晚上折腾一圈,居然真就是来给人当司机了。
整个淮江,谁能有这么大面子。
但注意到傅呈安微微蹙着的眉头,喻辞觉得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气又没了,他冷着脸把车钥匙还给傅呈安:“这都几点钟了,我都困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傅呈安没接车钥匙。
他站在原地看着喻辞的脸,原本就矜贵的五官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好看,冷着脸担心他的样子就更好看。
其实傅呈安原本没想抽烟的,但这会儿忽然觉得烟瘾有点被勾起来了,他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烟,拿了一根出来,却没点着,只是过过手瘾。
喻辞不抽烟。
上辈子也没要求过他戒烟。
但喻辞很香,烟味却不太好闻,傅呈安不想让这味儿沾到喻辞身上。
虽然烟瘾起来的时候有些难熬,但傅呈安觉得自己能忍。
他捏着手里的香烟,视线不自觉落在喻辞嘴唇的位置。
傅呈安心想,尤其是,如果能找到什么代替香烟,却更加令人上瘾的东西,应该会更好戒断。
“拿着上楼啊,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喻辞没看清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撇了撇嘴道:“免得我把你这辆破大众开坏了。”
“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喝点热水,”喻大少爷从没照顾过谁,但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句:“万一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没热水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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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傅呈安低声问。
喻辞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满道:“不是——你住的这什么破地方,连个热水都没有。”
“你刚才喝那么多酒,这会儿不难受才怪了,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么喝,”说着说着,喻辞因为亲眼看见傅呈安被人灌酒生起的那点不满跟火气又窜了上来,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发脾气的立场,顿了下又问:“你那个室友靠谱吗?要不我找家便利店给你买杯热牛奶,最起码要喝点东西暖暖胃。”
说着喻辞习惯性往周围看了一眼,注意到不远处有家便利店后,二话没说把车钥匙往傅呈安手里一塞就走了过去。
傅呈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没动。
他今天确实喝了不少,傅呈安粗略估算了一下,他一个人大概就喝了将近一斤半白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系统重生的缘故,上辈子在酒桌上好几次喝到胃出血磨练出来的本事,竟然很神奇的带回来不少。
他的酒量比预想中要好许多。虽然达不到深不可测或者千杯不醉的地步,但刚才说想吐其实是故意逗喻辞的,这会儿除了胃部隐痛,傅呈安很明确知道自己很清醒。
只不过站在这里被夜风一吹,看着喻辞不放心他的样子,他忽然又觉得有些上头。
喻辞回来的很快。
喻大少爷财大气粗,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不论是在高档商场的奢侈品店还是在路边的普通便利店。
傅呈安看着他像叮当猫一样从白色的塑料袋里掏出热牛奶、酸奶、蜂蜜、面包、三明治、解酒糖、护肝片......手里还端着一杯塞得满满当当的关东煮。
关东煮应该是刚刚出锅,在这样寒意深重的夜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气。
傅呈安隔着雾气望向喻辞的脸,
喻辞想让傅呈安先喝牛奶,于是把手上的其他东西都放在大众后车盖上,拿着牛奶瓶正准备说话,忽然被人拽住了手臂。
因为惯性,喻辞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了一下,直接撞进傅呈安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闻到他身上沾染的浓郁酒气。
喻辞:“你干什——”
他手里还拿着刚刚加热过的牛奶。
傅呈安的手落在他腰间,让喻辞整个人都嵌进他怀里,然后低头将喻辞还没说完的话全部堵了回去,用嘴唇覆上他的唇,带着一种被酒精浸染的侵略性,很深很重地撬开他的唇舌,毫无章法,气息滚烫。
喻辞的反应慢了一拍。
于是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跟他呼吸交缠的傅呈安。
“不知道接吻要闭眼吗?”
傅呈安低垂着眼眸,贴着喻辞的嘴唇问他。
喻辞嘴唇微张,还没说话,傅呈安用一只手扣在喻辞后颈,压得他反抗不得,然后再次低头沉默而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是因为被吻的透不过气还是因为大脑缺氧,这一次喻辞听着傅呈安深重的呼吸,只觉得跟他接触在一起的皮肤滚烫发热,顷刻间蔓延至全身,令他不自觉屏住呼吸,下意识按照傅呈安教的闭上眼睛,仰起头露出一个任人宰割的姿势。
喻辞的嘴唇很软,唇珠饱满。
上辈子经历过拥有又失去的傅呈安穿越前世今生,用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很深很重的在喻辞唇齿间索取。
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傅呈安终于松开捏在喻辞后颈的手,然后用拇指拂过他变红的唇角。
喻辞呼吸有些不稳,他抬眸看了傅呈安一眼。
因为距离太近,导致他能够极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跟傅呈安这个姿势之间,有一个存在感极强且坚硬滚烫的轮廓。
傅呈安也没有要拉开距离的意思。
他垂眸看着喻辞的眼睛低声问:“现在知道了么?”
“之前我在车里的时候在听你发给我的语音,喝了酒以后听你的声音会做什么,需要我跟你重复一遍吗?”
15. 第15章
傅呈安早就想这么做了。
从喻辞亲口说出“不是我答应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而是我在很早以前就看中了你”那一刻起就想。
非常想。
或许他曾经在重生那刻起就无数次告诫自己,这次一定要小心谨慎,要徐徐图之,要循序渐进。
可他只是个俗气的普通人。
喻辞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像上辈子一样喜欢他,相信他,对他毫不设防。
即使他是发自内心想伪装成一个心无杂念的正人君子,严格按照别人恋爱的流程认认真真追求喻辞,和他重新开始,依然抵不过胸中随时翻腾并日益增长的破坏和占有欲望。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
傅呈安垂眸望着喻辞被自己吻得发红的嘴角,漆黑的眼睛里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想,只是接吻怎么够呢?
但再过界就不合适了。
于是傅呈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绅士退后半步。
“......”
那个存在感极强的东西离开以后,喻辞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别的什么。
他偏过头去试图掩盖自己发烧一样滚烫的脸。
胸口微微起伏,喻辞匀了匀呼吸,哑着嗓子说:“......傅呈安,你他妈的,是流氓吗?!”
都是男人。
傅呈安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而且接个吻居然接这么色气。
有一瞬间喻辞甚至以为他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那种极其强烈的侵略性和不容拒绝的占有欲令他几乎失去自主意识,生不出任何想反抗的心思,只觉得浑身发烫、头皮发麻,完全占居下风。
明明是被骂了。
傅呈安垂着眼皮却突然低声笑了一下,他的视线暗示性极强的在喻辞身体某个部位停留了一瞬,喻辞意识到什么,腾地一下侧过身去。
然而挡已经来不及了,他听见傅呈安说:“喻辞。”
“我已经看见了。”
喻辞:“......”
在他过去二十年嚣张跋扈无所畏惧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心跳如此剧烈的时刻,陌生的情绪让他极为难得的感到有些无措和慌张,但他又是从来不肯服输的性格,被傅呈安这么一激,反倒多出了些逆反心理来,于是脑子里一团浆糊,气势如虹道:“那又怎么了,你亲得那么用力,我不没反应才是有问题吧?”
“......”话脱口而出以后喻辞又有点后悔。
太傻逼了。
说的什么屁话。
果不其然。
他看到傅呈安偏过头去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像是很认真地在附和他,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所以。”
“如果我下次温柔点的话,还能再亲吗?”
喻辞:“......”
喻大少爷觉得有一口气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不是,哪有人接吻的时候会提前问能不能亲的?!
刚才胆大包天不打招呼亲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绅士!
你好,我能亲你吗?
你好,你对我刚才的表现满意吗?
你好,下次我们还能再亲吗?
无数吐槽的话都到嘴边了,喻辞忍了又忍,最后偏过头去答非所问道:“谁他妈说过要温柔的那种了。”
于是傅呈安懂了。
他忽然觉得心头起了火,口干舌燥。
喻辞可能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然而这对傅呈安来说,几乎可以算作一种毫无底线的默许。
要不是他们现在站在大街上,他可能会忍不住对喻辞做点什么更过分的。
但显然,现在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合适。
傅呈安呼出一口气,看着喻辞低声警告:“你不要在这里撩我。”
听出他话语中的隐忍,喻辞终于觉得扳回一局,他微抬下巴,扬眉吐气说:“我撩你两句怎么了,你还亲我了呢。”
“再说了,”突然想到什么,喻辞冷不丁掀起眼皮:“想追我的人不少,但敢亲我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掰着手指头看着傅呈安的眼睛说:“还亲了两次。”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眼睛的线条很深,眼尾上翘,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带着锐利和审视的光,仿佛能直直看到人心里去。
傅呈安低笑一声,点了点头没说话。
“虽然是你先主动的,但我也回应了,”喻辞继续说:“跟你接吻的感觉很舒服,用力还是不用力都行。”
即使清晰感觉到自己此刻心跳如同擂鼓,喻辞也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他全程跟傅呈安对视,语气保持镇定:“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谁都能亲的,更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想知道——”
“我喜欢你。”没等喻辞把话说完,傅呈安打断他道。
喻辞心跳骤然变快,他喉结滚动,看着傅呈安没说话。
傅呈安换了个更认真的姿势站好,对上喻辞的目光低声说:“我喜欢你才会亲你。”
“喻辞。”
“我不是因为喝醉酒才这么说。”
“我想抱你,想亲你,甚至想对你做比这些更过分的事。”
傅呈安额前碎发被风吹了下来,遮住他那双又黑又沉的眼睛:“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
上辈子他们分手五年,被众多男男女女竞相追逐的喻大少爷原本早就应该把他这个曾经欺骗过他感情的前男友彻底抛到脑后,或者连一个眼神不该再分给他。
可喻辞从来都不肯跟他两清。
甚至连死都是因为替他报仇。
更可笑的是,前世深陷局中,傅呈安竟然蠢到连这么浅显的破绽都看不清楚,以至于在重生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喻辞究竟是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恨他。
如果是,那倒还好。
可如果不是......傅呈安握紧了拳,突然感觉自己心头酸涨,难以抑制。
他顿了一秒,目光从喻辞的嘴唇移到他的鼻梁、眼睛,仿佛是想用视线将他的五官细细描摹,刻在心里:“刚才亲你,是因为在我清醒的时候也想这么做。”
喻辞:“......”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彻底不受他控制。
他舔了下有些发疼的嘴唇,看着傅呈安道:“你这算是正式跟我告白吗?”
“当然。”
“那现在的意思是......”在傅呈安之前,喻辞没喜欢过任何人,没有恋爱的经验,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那现在的意思是,只要我接受你的告白,我们就算在一起了?”
傅呈安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喻辞一愣,有些懵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以为傅呈安是在耍他,喻辞瞬间咬紧了牙关,神情变得难看起来,他抿唇沉声道:“傅呈安,你不要......”
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傅呈安耷着眼皮抬起手来用食指刮了刮喻辞的脸颊。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手很烫,灼热的触感从脸颊瞬间蔓延至喻辞全身,将夜晚凉风带来的寒意完全驱散:“我说过会好好追你。”
他抬腕看表,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低声一笑:“十一点,马路旁边。”
“......”
喻辞忽然有些猜到傅呈安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但他不敢确定。
“你可能不知道我原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远处的街灯映照在傅呈安脸上,将他的眼睛照的很黑很沉,他用很平静的语气陈述道:“我从小学就开始自己想办法赚钱,有时候是帮人写作业,有时候是下课了到处捡瓶子,好不容易攒够了学费的钱,没有钱买新衣服就每天都穿校服,没有生活费就在家里煮没有油水的粥,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所以我几乎无时无刻都处在紧绷的状态,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时候是能真正放松的。”
没想到傅呈安会说这个。
喻辞心里像被人很轻地攥了一下。
“上大学的这两年,其实是截至目前我人生中过的最好也最体面的两年。”傅呈安语气变轻松了一点,他淡淡道:“有助学贷款,有奖学金,还有很多总体来说薪水不错,也还算轻松的兼职。”
“但这种好是相对的。”
因人而异。
傅呈安凝视着喻辞的脸,在夜晚灯光滤镜下,那张漂亮的惊人的脸愈发显得矜贵,让人舍不得他吃哪怕一丁点苦,受一丁点罪。傅呈安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会眼睁睁看着喻辞痛苦。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喻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傅呈安笑了一下,他眼中流露出某种喻辞看不懂的情绪:“喻辞,我可能之前没有说过。”
“我其实是个很自卑的人,性格没那么好,甚至还很阴暗。”
“我迫不及待想拥有你,又想让你再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喻辞打断他,直言不讳地追问。
“我之前说要好好追你不是假的,今天跟你告白也是真的。”傅呈安顿了一下:“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答应我?”
上辈子的傅呈安被那些愚蠢又可笑的念头裹挟,怀着某种阴暗心理,用最快的速度推进了他跟喻辞之间的关系。仿佛只要自私的将面前这个人狠狠占有,就能掩耳盗铃装作他们之间那些宛如鸿沟一般的巨大差距都不存在。
这辈子的傅呈安看着面前这个仍然会对他的表白点头的人,发自内心的期望他们之间的进度条能拉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他想变好一点。
想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和他在一起。
喻辞喉咙滚了滚,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傅呈安此刻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丝难言的涩意,好像面前这个场景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但因为它出现了,让他觉得隐隐欢喜又有些无措。
只不过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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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一蹙:“傅呈安,是我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吗?”
“......追我又不需要有很多钱。”
喻辞想纠正傅呈安的错误观念,直言不讳:“我知道你已经开了公司准备创业,但就算你真的拿到了赵家的投资,想在短时间内追上我们这种沉淀了几代的家族企业......几乎是在异想天开。”
“换句话说,”喻辞下巴微抬:“你应该早点接受我比你有钱,并且有的是钱这个事实。”
傅呈安偏过头去笑了一下,像是被喻辞这个说法给逗笑了。
他“嗯”了一声:“我当然知道。”
他看着喻辞,似乎在想应该怎样表达才更精确:“但我觉得,最起码不应该是在晚上十一点钟的马路边上。”
喻辞的心蓦地动了一下。
“上次看完那个帖子以后我顺便翻了下学校论坛,”傅呈安低头帮喻辞拢了拢外套:“你可能不知道,有很多人会好奇你每天开的什么车,买了什么限量版的球鞋,穿了哪家大牌的衣服,想通过你看看金字塔尖上那拨人过的什么日子。”
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有就有,出生的时候没有就没有。
真正的阶级是无法通过后天努力跨越的。
“我也是看了那些帖子才知道,原来你曾经撞坏过一辆上千万的劳斯莱斯,第二天又面不改色换了辆红色涂装的法拉利,手上随便一块表都值普通人家里一套房。”才怪,他上辈子接近喻辞之前就知道。
傅呈安半真半假地说:“还有人扒出来,你前段时间一口气买了五件同款不同色的毛衣,是D家今年秋冬刚出的新款。”
喻辞:“......”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关注这些,但他没有不承认的意思,点头:“我没什么耐心精挑细选,所以要买的话就会一次性买很多。”衣服、鞋子、饰品,包括车,全部都是。
傅呈安“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喻辞的习惯,甚至于上一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还潜移默化影响了他。
傅呈安到现在还记得,当时他已经买下一套四百多平的临江大平层,阿姨过去打扫时无意中打开了他那个不曾让任何人进去的房间,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柜满是不解:“傅先生,怎么这么多衣服连吊牌都还没拆呀,哎呦,这跟你平时穿衣风格和尺码也都不一样的呀。”
当时怎么回答的傅呈安已经忘了。
他收拢思绪,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喻辞继续说:“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有的是钱,也知道你什么都不缺。”
“但你本来就拥有的,跟我想给你的并不冲突,”傅呈安再次抬起手碰了碰喻辞的脸颊,似乎想通过这种柔软的触感确认某种真实:“我总觉得,应该对你更郑重一点。”
鲜花、玫瑰、惊喜、礼物。
告白时别人有的一切,喻辞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更应该有。
至于限量版的跑车、名贵的腕表、高奢品牌的新款服饰......傅呈安默然,或许没那么快,但这些也迟早会有。
-
接到喻辞电话的时候,陶也还在睡觉。
最近他在酒吧遇见了一个很对他胃口的男人,一来二去两人就玩上了床,只不过陶也素了许久,那人在床上手段却很凶,绕是陶也自认为玩的也算很开,都被折腾够呛。
以为喻辞打电话来是为了问他罗浩的进度,半睁着眼睛懒散道:“你别着急啊。”
“消息我已经让人递出去了,你等着看笑话就行了。”
“我打电话又不是为了问他,”喻辞语气不屑。
“那你是为什么?”陶也有些莫名其妙,拿着手机下床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端起杯子的时候顿了下,突然福至心灵:“.....你跟傅学长有进展了?”
喻辞在电话这头扬了下眉梢:“你怎么知道他又跟我告白了?”
“......”
陶也:“又?”
“嗯,我本来已经准备点头了,反正迟早都要在一起。”
“但他让我不要那么快答应他。”
喻辞一向不爱说自己的八卦,更不耐烦跟谁聊心事,他嫌矫情。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表达欲格外旺盛。
于是他风轻云淡继续说:“他说虽然我什么都有,但觉得应该把最好的给我。”
“还说要好好追我。”
陶也:“......”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突然开始后悔没昨天晚上结束以后把床伴赶走,显得他这样一个流连花丛身经百战的老手在一个处男面前格外孤寡。
又跟陶也聊了几句,心满意足挂断电话的时候,喻辞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电话就再次响了起来。
他这会儿心情正好,嘴角上扬,于是靠在沙发上没看来电显示随手就按了接听。
刚“喂”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说:“明天是你妈妈的忌日。”
“早上八点要到陵园,我派车过去接你。”
16. 第16章
陵园里静悄悄的,喻辞到的时候,喻晟正蹲在石碑前抚摸那张永远停留在二十六岁的脸,平时冷漠严肃的神情,在此刻变得柔和许多。
喻辞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弯腰把在路上买的白菊放在墓碑前面,随后站在喻晟身后,一言不发。
他从来没享受过母爱。
对面前这个女人也没有丝毫印象。
因此,虽然他每年都按照喻晟的要求来墓园祭奠,却从来都做不出多么难过或缅怀的神情。
当然。
喻晟也从没要求过他如何。
仿佛每年都让他来这一趟只是走个流程,为了让喻母看看她唯一的儿子在不停流动的光阴中长成了什么样子。
淮江已经进入初冬。
但今天显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金黄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感受到眼皮被太阳照射的微微发热,喻辞仰起头眯缝了一下眼睛,听到喻晟突然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伸手把被吹到石碑上的枯树叶拿下来,喻晟看着石碑上的照片说:“我梦到你妈回来了。”
喻辞站在原地没说话。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老。”说这话的时候,喻晟停顿了下,很难得开了句玩笑,“不像我,头发白了好多根,成她叔叔了。”
喻辞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但眼底一片淡漠。
这些年他们父子之间几乎从来没有这样聊过天,以至于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所幸喻晟好像也不太需要他作出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还记得当年我要娶你妈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因为她不爱社交,只会画画,没办法让喻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不如选择你爷爷为我挑选的联姻对象,合作双赢。”
喻辞听说过这段往事。
林宛是个温柔美丽的艺术家,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豪门儿媳,因此即便喻晟违抗家里的命令把她娶回了家,林宛最终还是死于产后抑郁,跳楼自杀。
再后来,喻晟夺权,成为喻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而喻辞的爷爷,那个风烛残年又失去话语权的老人,最终也在一群专家的看护下死在国外的别墅里,无人问津。
只不过这些事在喻家像是一块禁区,这么多年向来不许任何人提起。
猜到喻晟说起这些必然有他的用意,喻辞眼中闪过一丝很淡的讥讽。他不想跟喻晟兜圈子,直接说:“事实证明你是错的。”因为林宛死了。
喻晟没有被激怒。
他转过身望向自己的儿子:“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更不要在一时冲动下做出错误的决策。”
“你是指我喜欢男人这件事,”喻辞抬起头来,问:“还是指我找人对付罗浩那件事?”
喻辞说的很直接,也没有丝毫想遮掩的意思。
事实上,他对于喻晟清楚他在做什么并不意外,相反,喻晟掌控喻氏多年,在他身边安插耳目实属正常,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喻辞才会觉得意外。
但他不在意。
得益于这些年喻晟对他的教养,他们之间虽然父子亲情淡薄,但已经形成了一种近乎独特的默契:那就是只要他扮演好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角色,做好他该做的事,那么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喻辞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干预。
事实证明,喻辞猜的很对。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罗家那小子得罪了你,你把手伸到罗家想给他一点教训,这没什么可说的。但我很了解你,”喻晟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依旧透着锐利的光。
他盯着自己的儿子说:“换做以前,像罗浩这种角色,你根本不会对他出手。”揍他一顿都只是顺手,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对付他。
对于喻晟很了解自己的说法,喻辞不置可否,但听到后半句话,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这件事没有把傅呈安牵扯进来他还会不会出手,诚实回答:“的确。”
“还是那句话。”喻晟提醒喻辞:“我不关心你究竟是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不玩到公众面前,不影响喻家声誉,我都不会管你。”
“但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看着喻辞的眼睛,皱着眉头说:“不要太轻易对人动心,更不要让自己丧失正常的判断能力。”
喻辞很罕见的从这番话里感受到一点微妙的关心,但他不太想接受喻晟的劝告,看了一眼林宛的墓碑:“至少我还有人可以动心。”
“你......”喻晟被这一句话激得动了怒,握紧拳头,被气的胸口起伏。
他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上的人出神许久,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但这才认识几天,看到论坛上有几句跟他有关的难听话就引得你方寸大乱。”
“我只是想劝告你,”喻晟冷冷道:“把眼睛擦亮一点,不要被人骗了,更不要轻易被人拿捏,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最后还要我去帮你收拾烂摊子。”
“不会的,”喻辞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准备先走一步:“我相信他不会骗我,而且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不需要你来帮我收拾烂摊子。”
想到傅呈安在何世毅的酒局上哐哐喝酒的画面,他脚步停顿了一下:“两年太久了,你要是想早点退休带着她的骨灰去环游世界,那就早点放权给我,把公司交给我打理。”
因为墓园在郊区,为了早晨上山方便,所以今天喻辞开了辆黑色大G。打开车门坐上去的时候,他随手把外套丢在副驾驶上,没直接启动,而是摸出口袋里手机,靠在椅背上打开跟傅呈安的对话框打字。
喻辞:【你会骗我吗?】
看着对话框里这几个字,在准备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喻辞啧了一声,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听风就是雨,
但不得不说,喻晟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还是不可避免顺着他的话产生了一点联想。
傅呈安会骗他吗?
会吗?
不会吗?
喻辞向来讨厌被人欺骗,小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喻晟对他这么冷淡,家里的保姆看他可怜,骗他说爸爸其实很爱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于是他做了很多自作多情的蠢事。
后来他认清了真相,让管家付给保姆十倍工资之后将人解雇。
所以如果傅呈安真的骗他......喻辞随手点了发送键,然后把手机丢到中控台上,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他随意想到,那他就把人关起来,非法囚禁,连一步都不能离开。
那么即便是谎言,说一辈子也就成了真的。
-
罗浩最近日子不太好过。
他忽然听到一些风声,说罗父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而且跟他这样靠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才进入A大的关系户不同,那个私生子在耶鲁留学,成绩优异,据说公司已经给他留好了位置,等他回国就可以直接接手项目。
他着急忙慌赶回家,还没来得及确认消息真假,就被罗父用一沓照片砸在脸上。他不知道罗父是怎么发现他在学校欺男霸女横行无忌的,看到照片的瞬间面色惨败冷汗直流,可罗父甚至没有给他解释和遮掩的机会,当着保姆的面怒不可遏甩下一句“丢人现眼的废物”以后,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上了楼。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是第一时间找他舅舅寻求庇护,毕竟当年是他妈妈跟罗父一起打拼才挣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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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这份家业,虽然他妈妈不在了,但舅舅依然在公司身居要职,深得他爸信任。
可这次,他连着打了好几次才打通舅舅的电话,接了电话以后,舅舅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他,语气中透着些许疲惫和不耐烦道:“你冷静一点,公司不知道被谁给盯上了,这几天乱成一锅粥。”
“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给我们添乱了!”
“可是我听说我爸他都快把私生子接回来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舅舅,你跟我说说,公司出什么问题了?而且我爸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干的那些事的?”罗浩心烦意乱道:“我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故意搞我们罗家一样,倒霉事都赶一块儿了。”
“你说的也有可能,”电话这头,孔伯雄忍不住皱起眉头,最近不知道是谁查出罗氏之前做的几个项目里有不合规的违法操作,还将细节透露给了媒体,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仅靠放出来的消息就已经足够罗氏股价大跌,因此这段时间公司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却连那人是谁都查不到,如今罗父又收到了跟罗浩有关的照片,他不免严肃起来,沉声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我怎么可能——”罗浩想都不想就要否认,可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噤了声。
虽然生气这个外甥烂泥扶不上墙,但毕竟是姐姐留下唯一的孩子,见他否认,孔伯雄便没有多想,叹了口气,忍不住有些心软,安抚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多想了。”
“你爸最近为了公司的事情正着急上火,你不要去触他的霉头,少惹他生气,至于私生子的事......舅舅会帮你查清楚的,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个机会安排你进公司实习。”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在电话里又叮嘱了罗浩一声:“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去惹事了,你听到没有?”
罗浩心神不宁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坐在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忍住抓着手机,拿起车钥匙跑了出去。
傅呈安又在买花。
依然是曼塔玫瑰,从花店出来的时候他低头准备给喻辞发微信,看到最上面那条未读消息,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不知道喻辞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很明显,他不想再跟喻辞说谎,也不知道该怎么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低头在屏幕上打出几个字又删掉,又打字,然而,还没等他斟酌好应该怎么回复,突然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罗浩拉到路边的僻静处:“总算找到你了。”
傅呈安第一时间按下锁屏,收起手机。
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罗浩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但大概是不像在傅呈安面前表现出异样,强装着跟平常无异道:“我问你,你最近跟喻辞接触的比较多,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傅呈安表情很恰当的流露出一丝疑惑:“没有啊,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罗浩咬了咬牙,他确定自己在学校论坛上发的帖子应该不会被人抓住尾巴,更何况以喻辞的性格,就算知道是他做的,应该也不至于牵连到他们家的公司,但他就是莫名有些不安,以至于必须要找傅呈安旁敲侧击确认清楚。
想到另外一种更加危险的可能,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之前给你的药呢?”
两人站在街角处说话,的确是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但旁边就是一家酒吧的后门,而且因为傅呈安怀里抱着花,因此陶也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往这边瞥了一眼,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傅呈安的脸。
他没多想,准备上前去打个招呼的时候,猝不及防听见了耳熟的名字。
罗浩说:“你是不是被喻辞发现了?”
17. 第17章
“被发现?”傅呈安说:“应该没有吧。”
他心中冷笑,脸上却没露出丝毫破绽,淡淡道:“至于那个药......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药?
药早在从罗浩手上拿到当天就被傅呈安丢进马桶里冲掉了,他连外包装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既然从罗浩口中知道了功效,他就不可能让这种东西出现在喻辞面前。
他看了罗浩一眼,微微一笑问:“怎么,罗少那边安排好了?”
从上周开始,他就已经逐步把手上掌握的罗氏犯罪证据发给媒体,从罗氏不停下跌的股价来看,效果应该还算不错。
“......”罗浩莫名被噎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安排就被一连串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安排人手给喻辞挖坑。
但他爱面子到了极点,自然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傅呈安这样的人面前露怯,于是颇有些心烦意乱的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转身含糊其辞:“你都说了这么大的事,想万无一失哪有那么快。”
他转过来的这一下,已经足够站在酒吧后门处的陶也看清他的脸了。。
认出罗浩的瞬间,陶也蓦地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些许不太好的猜测。
罗浩对喻辞怀恨在心。
傅呈安偏偏跟他认识。
原本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到了嘴边的招呼也咽了回去,他考虑再三,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藏在这里看看这两个原本应该八竿子都达不到一起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这边,罗浩用很快速度把一根烟抽完,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烦躁道:“......再说了,喻辞哪有那么好收拾。”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发给罗父那些照片是喻辞做的,但他莫名还是有些心慌,低声骂了一句道:“他那个人,表面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喜怒无常,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听到这个评价,傅呈安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黑黑沉沉的眸子却逐渐凉了下来。
这话太扎耳朵,他觉得有点可笑。
罗浩这么一个五毒俱全,靠着罗家在外面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居然有脸说喻辞是条疯狗。
但看见罗浩极力掩饰的心虚,傅呈安又觉得胸口有股难言的涩意,针对他自己。
上辈子,他竟然被屎糊了眼睛,蠢到主动送上门去跟罗浩这种人合谋,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自作自受,害得他跟喻辞走向那种结局。
罗浩没注意到傅呈安的表情变化,见他不说话,心里还是惴惴的:“那什么......下药的事就先缓缓。”
“你最近找了机会帮我旁敲侧击打探一下,看看喻辞有没有找人对付我。”
“妈的,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老子,连我去年强了一个女孩的照片都挖出来发给我爸,”本来不想在傅呈安面前露怯,但罗浩藏不住话,憋了半天还是骂了句脏话,忍不住说了:“听说我爸公司那边也出了点问题,倒霉事都凑一块儿去了,要是被我抓到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傅呈安很轻地挑了下眉。
罗氏股价下跌是他做的,但罗浩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他猜大概率是喻辞出的手,至于喻辞为什么会针对罗浩......傅呈安很轻地笑了一下。
“放心吧罗少,你也不用担心,说不定只是巧合。”傅呈安说:“至于喻辞那边,我会帮你留意的。”
罗浩拧紧的眉头稍微松了松,他胡乱“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准备走的时候又看到傅呈安怀里抱着的花:“这是准备送给喻辞的?”
“花挺漂亮,”罗浩还是觉得自己找傅呈安接近喻辞这个决定做得十分正确,比了个大拇指,由衷夸奖:“学霸欺骗人感情也很专业。”
可不是吗。
看着罗浩离开的背影,傅呈安面无表情想:这一次他骗人感情,要骗就得骗一辈子。
“骗什么玩意儿?”陶也眼睁睁看着罗浩走了,有点想骂娘。
他躲在酒吧后门处听了半天,因为站的位置不好,又凑巧碰上酒吧里面在盘货,导致能看清这两人在说话,却断断续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喻辞......那个药......被发现......喜怒无常......疯狗......”
“公司出问题......倒霉......骗人......”
虽然没听完整,但仅凭这些字眼已经足够陶也判断出傅呈安跟罗浩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普通校友这么简单。想到喻辞提到傅呈安时的表情语气,陶也觉得自己的心蓦地往下沉了沉。
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告诉喻辞。
拇指都按到喻辞电话上了,思来想去,陶也咬了咬牙,退出界面换了另一个人的电话拨了出去,他站在酒吧后门处看着傅呈安离开的背影,压低了声音难得严肃:“帮我查一个人......傅呈安......对,上次也是他,但上次只是让你留意他最近在做什么......查什么?姓名身高籍贯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越细越好!”
“对,三天时间。”傅呈安对着电话那头说:“罗浩已经开始着急了,但对于他做的那些错事,这些还远远不够,。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我要用最快速度把他送进去。”
傅呈安找到了曾经被罗浩强迫的女孩,花了很大功夫说服她报警,又费了些力气寻找证据,幸好罗浩是个大脑光滑的蠢货,只需要黑进他的电脑,就能拿到那些他自己录下来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
傅呈安这个人心狠,重活了一世更没什么所谓的道德感。
即使这辈子罗浩还没给他跟喻辞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他也要把所有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他不会给罗浩走投无路后铤而走险的机会。
趁着罗氏股价动荡,罗父自顾不暇,他会按死罗浩。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呈安“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将心底汹涌的郁气跟戾气收敛起来,他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花,切换回微信聊天界面。
距离喻辞发过来那条提问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
傅呈安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装作忘记回了,他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截图,又打了几个字发给喻辞。
傅呈安:【据说今天晚上会有狮子座流星雨。】
傅呈安:【看吗?】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喻辞的微信也在同一时间进来。
喻辞:【傅呈安,追人的积极性呢?】
熟悉的语气。
傅呈安几乎能想象到喻辞低头打字发这话时候的表情。
他无奈地笑了笑,心想不是追人没有积极性,而是喻辞问的问题对他这样一个居心叵测且有前科的人来说很难回答。
然而,喻辞这条消息发过来不到一秒,他显然也看到了傅呈安的微信,马上点击撤回,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在上面那条回复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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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呈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喻辞在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从郊区墓园把车开到A大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他有些不明就里,视线顺着傅呈安的脸移到了他手上,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又给我买了花?”
傅呈安“嗯”了一声,还是在笑:“追人的积极性。”
“......”
喻辞难得有些尴尬。
妈的,早知道不撤回了。
显得他特别像那种男朋友不秒回消息就耍小脾气的黏人精。
“我之前没看过流星雨,”把花接过来抱在怀里,他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是要去山上看吗?露营?”
“嗯,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在那里找个民宿住一晚,你要是想露营也可以。”
傅呈安挡住喻辞准备拉车门的动作,喻辞不明就里:“嗯?”
“路上有点远,我来开吧。”
傅呈安看着喻辞说:“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累。”
“......”喻辞怔了一下。
他觉得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喉头一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每年的今天,每一次跟喻晟一起去拜祭林宛,喻辞都觉得不太舒服,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自己是个无关紧要又不得不出席的局外人,既不耐烦,又很压抑和沉重。
但这感觉似乎不太应该。
所以他从来没表现出来过,更没跟任何人说过,他不知道傅呈安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也是被追求的待遇之一吗?”
傅呈安“嗯”了一声。
喻辞低着头笑了一下,把车钥匙递给傅呈安,看着他的眼睛说:“好吧。”
坐上副驾驶后,喻辞整个人都表现的很放松。
他伸手把座椅调整成舒服的角度,靠在椅背上整理了一下玫瑰花纸,没问傅呈安准备带他去哪儿,也没问路上需要多少时间,连遇上插队的傻逼司机都没发脾气。
他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高架桥、再从郁郁葱葱的绿树变成绵延不断的山峦。
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喻辞不太知道。
但他自己谈恋爱觉得挺浪漫的,还很舒心。
想到这里喻辞又啧了一声。
还没谈上。
还没谈上就这么浪漫,真谈上了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喻辞抬了下眉梢,突然瞥了一眼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小时三十七分钟的车载导航。
凭借快速获取信息以及从小练就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不动声色记下目的地的位置,然后掏出手机给喻晟之前安排给他的助理发了条消息。
到地方以后,喻辞大摇大摆地抱着花下车,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征求意见问:“要在这里过夜的话,先去把住的地方定了?”
傅呈安目光在他怀里抱着的花上停留了一瞬,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他“嗯”了一声:“这是个景点,平时就有很多人来这里登山徒步观星什么的,所以住的地方比较多。”
他们挑了个从外面看上去环境最好,也最大的民宿。
走到前台,傅呈安去办入住手续,前台服务员正准备说话,抬头就看到抱着一束花走过来的喻辞。
喻辞耷着眼皮瞥了她一眼。
前台愣了一下,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冲着傅呈安抱歉道:“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忙忘记了。”
“我们这里只剩下一间房了!”
18. 第18章
傅呈安转头望向喻辞。
“换一家呗。”喻辞把怀里的花换到另外一只手里抱着,面不改色:“我看这周围挺多酒店的。”
“你好,”他用手在大理石桌面上敲了敲,望着前台服务员问:“除了你们家,还有其他推荐的吗?”
对上喻辞的眼神,前台马上反应过来,用十分热情跟周到的语气向他们推荐了周边另外两家口碑和评论都非常不错的民宿。
走出来时傅呈安看了喻辞一眼,然后评价了一句:“服务态度挺好的。”
“啊。”喻辞点了点头,“还行吧。”
第二家民宿在不远的山顶上,没有第一家规模大,但能看出来是老板审美不错。整体建筑风格跟山野融合得很好,中式庭院,白墙灰瓦,推窗即可直面森林,头顶便是近在咫尺的蓝色天空,晚上有流星雨的话应该能在这儿看的很清楚。
傅呈安扫视了一圈觉得各方面都还不错,喻辞抱着花靠在吧台上没说话。
然而,他刚把身份证拿出来,前台就满怀歉意开口道:“......我们这里也这只剩下一间房了。”
“也?”傅呈安问。
前台反应很快,啊了一声解释道:“对,是这样的,我们这一片的商户都很熟......有客人会互相推荐,互相帮衬嘛。”
“今天晚上有狮子座流星雨,我们这里又是最佳观星点,我估计这个时间其他几家民宿也都快订满了,”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要不就给你们开一间大床房?山景房,视野特别好。”
喻辞在旁边很轻地抬下了眉梢。
傅呈安垂眸望向喻辞,“要不要再换一家看看?”
“不用了吧,”喻辞随手摸了下玫瑰花瓣,抬了抬下巴,语气如常:“刚人家不是说了,可能另外几家也都没房。”
傅呈安很轻地笑了一下,笑声低沉磁性,听得喻辞耳朵像过了电一样微微发麻。
他像是听了喻辞的话,嗯了一声,把身份证推向前台:“那就这间吧。”
喻辞手指微不可察动了一下,不动声色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准备一会儿给通知助理这个月奖金翻倍。
因为这会儿前台没有其他客人,所以入住手续办得很快。
然而,两个人一起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喻辞突然听见傅呈安说:“其实我本来就没准备开两间房。”
喻辞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望向傅呈安。
傅呈安也望着他。
眼底有极其明显的,那种很无奈又没什么办法的笑意。喻辞意识到什么,脑子一瞬间有点卡壳,后知后觉道:“你......”
“我看到前台跟你使眼色了。”傅呈安说。
“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傅呈安提问:“就算你提前让人打过招呼,她们是怎么认出来你的?”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喻辞怀里抱着的那束花上,顿了下,了然点头。
喻辞:“......”
有点被看穿的尴尬,又有点心跳加速。
他索性直接承认:“我提前看了导航的目的地,让助理联系这附近所有民宿,只要看到怀里抱着一束花的客人进来就统一口径,就说只剩一间房了。”
“怎么了,”喻辞说:“被追求对象想跟追求者住一起,不行吗?”
“......”傅呈安盯了喻辞几秒,没说话。
喻辞太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他感觉自己心跳频率有些被打乱,手心也变得热了起来,那股被他藏得很好的占有欲和摧残欲突然就有点压制不住的迹象。
傅呈安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极其窘迫的环境里。
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想要什么只能去争、去抢,拼尽全力去算计、去谋划。
喻辞是他遇到过唯一的例外。
以至于他跟喻辞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会觉得惶恐,但控制不住地上瘾,想要更多。
“你怎么不说话?”
出了电梯以后,喻辞回过身看他,明知故问:“我这么做你不高兴?”
傅呈安没回答,只道:“开门吧。”
喻辞啧了一声,接过傅呈安递过来的房卡把门刷开,然而,刚刚推开门走进去,连怀里的花还没放下,傅呈安的气息就从身后笼罩过来。
喻辞下意识转过身来,傅呈安直接把花接过来放在玄关,然后一把将他拽过来抵在墙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用手捧着他的脸,很重地吻了上来。
喻辞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勾住他的脖子,给了傅呈安回应。
他们鼻尖相抵,呼吸交缠,炽热缠绵,喻辞能感觉到自己口中的呼吸被傅呈安用这种侵略性极强的动作夺去,他也不甘示弱跟傅呈安唇齿纠缠。
直到接吻的地点从玄关处磕磕绊绊转移到沙发上,两人鼻尖相蹭,傅呈安的手就停留在喻辞腰间,他轻轻撑起一点身体,看着喻辞的眼睛道:“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喻辞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是颇为满意这个回答。
他眯起眼睛,揪着男人的衣领道:“那就再亲一下。”
傅呈安很轻地笑了一下,他低头用嘴唇在喻辞眼皮上贴了一下,低声道:“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待遇最好的追求者。”
喻辞闭着眼睛也笑了,嚣张道:“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被追求对象。”
傅呈安“嗯”了一声,将他两只手按着抓在一起,说了句“所以我觉得应该表达一下对你的感激”之后就低下头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喻辞整个人都麻了一下。
像极了那种理发店理发师用剪刀贴着耳廓处修剪头发时从耳朵顺着脊柱一路往下的酥麻感,还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震惊和羞耻感,他下意识阻止了一下:“不......不用......”
然而这感觉太刺激。
傅呈安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喻辞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诱惑,失神地抓住他的衣服,脑海中放起烟花。
最后傅呈安起身拿过一瓶矿泉水漱了个口,喻辞还没完全缓过来,他看着傅呈安嘴边泛着的不明水渍,偏过头骂了声脏话。
又忍不住用胳膊挡住眼睛,心想:这他妈的也太爽了吧。
凑巧这时候服务员上来送水果,还附带一份宣传广告。
傅呈安把水果放到桌上,喻辞拿起宣传单页看了一眼。
因为流星雨估计凌晨一点才开始,所以景区跟山上几家民宿、商家们联合在一起搞了个篝火晚会,有歌舞表演,有市集,还会放烟花,邀请游客跟住客们一起参加。
他问傅呈安要不要去,傅呈安没什么意见,喻辞看了他一眼又问:“就这么去?”
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傅呈安笑了一声:“不然呢,我现在去洗个冷水澡?”
喻辞啧了一声。
他不是那种很自私的人,而且刚才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傅呈安的反应,都是男人,自然知道憋着的感觉不会太好受。
于是,他直勾勾看着傅呈安问:“我帮你礼尚往来一下?”
傅呈安垂眼看着他,笑了下:“这也是追求者的福利吗?”
“当然不是,”喻辞坐直了对上傅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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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眼睛,态度理所应当地回答:“这是给我喜欢的人的福利。”
“......”
傅呈安戒了一段时间的烟瘾再次蠢蠢欲动,
他目光笔直地看着喻辞,漆黑的瞳仁里有种极其明显的欲望。
但最终秉持着为数不多的良心,他拧开手边的矿泉水又喝了一口,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还是算了。”
“为什么?”喻辞不满意。
“怕你半途而废,我应该没那么快。”
“......”
傅呈安你他妈的。
被内涵到的喻辞有点想打人。
看着喻辞突然不爽的表情,故意逗他的傅呈安还是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一下。
他走过去用手在喻辞脖颈后面捏了一下,最终还是言简意赅解释道:“舍不得你做这个。”
“凭什么,”喻辞瞪大了眼睛:“你都能做我不行?”
傅呈安“嗯”了一声,看着他直接道:“而且我们现在还没在一起,作为追求者,我服务你是应该的。”
喻辞有点想发火,傅呈安把他自己当成什么了。
傅呈安又说:“但你现在撩我欠的这些我都记得。”
“先记账。”
“好的,那这些给您记在房账上可以吗?”服务员跟傅呈安和喻辞确认完单子以后说:“退房以后会直接在押金里扣除。”
喻辞坐在帐篷下的折叠椅上呛了一口。
怎么到处都在记账。
篝火晚会在山上的房车露营基地举办,民宿为住客们准备了食材、调料和炉子,点好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可以自助烧烤,这会儿很多比他们来得早的游客都已经忙活起来了。
淮江本来就已经入冬,再加上山上温度比山下高,傅呈安扫了一眼喻辞身上穿着的外套,很快把烧烤架上的火生了起来,
喻辞不怎么会做这些,也乐得坐在折叠椅上看傅呈安忙活。
看得出来傅呈安动作很娴熟,哪怕是做普普通通的姿势看着也比别人帅很多,想到自己刚刚才感受过那黑色冲锋衣底下藏着的流畅肌肉线条,喻辞忍不住又有些心猿意马。
他想,真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
做个烧烤都这么性感,以后真做了那还得了。
平心而论,晚上这顿烧烤跟喻辞从小到大吃过的各种美食相比味道平平无奇,但因为是傅呈安亲手烤的,所以他觉得还行。
吃完饭他们把炭火熄了,准备去逛一下市集,从营地过去大概要走个五六分钟的路。
喻辞心情还不错,他听到表演区有女孩拿着吉他在唱歌,歌声很清楚地传过来。
“我能否变成淤泥
再一次沾染你
若生命如过场电影
让我再一次甜梦里惊醒
我多想再见你
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他转过头去望向傅呈安,正想问傅呈安这是什么歌的时候,发现他好像有点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
“......”傅呈安摇了摇头:“没什么,觉得这首歌挺好听的。”
喻辞点了点头,他随手拿起市集摊位上卖的鸡血藤手镯看了一眼,听到“路灯下昏黄的剪影,越走越漫长的林径”时突然想到什么,饶有兴趣转头:“哎我发现我好像到现在还没问过你。”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你坦白。”
喻辞跟傅呈安同时开口,喻辞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19. 第19章
傅呈安曾经有过很强烈地挣扎。
他真的有想过是不是只要解决了罗浩,那他就可以这辈子都不让喻辞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隐瞒和欺骗,不让喻辞知道他其实是个阴暗又卑劣的小人。
但他也很清楚。
纸永远包不住火,他没办法让罗浩在监狱里关一辈子,没办法确保他跟喻辞之间永远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更没办法装作他跟喻辞之间的开始没有任何的不坦诚。
或许因为上一世就是因为那个被狠狠戳穿的谎言和欺骗导致他跟喻辞生生蹉跎五年最后不得善终,那个教训实在太过惨重,以至于重生以后傅呈安曾经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犹豫再三,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要跟喻辞坦白。
不说是缓刑。
但说了或许也未必就是死刑呢?
但这个决定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这段时间,傅呈安曾经有无数次话到嘴边,对上喻辞的眼睛又想退却。
直到今天早上收到喻辞随手发过来问他有没有骗过他的那条微信。
在对话框里打了很多个字最后又全部删掉的时候,傅呈安盯着喻辞的头像看了很久,他心想,要不直接说了吧。
说了吧。
说了吧。
在跟喻辞在一起之前,这些话必须要说。喻辞或许不能理解,会生气,甚至会像上辈子那样,有很长一短时间不愿意看见他,厌恶他,不肯原谅他。
但这辈子的傅呈安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懦弱,不会再逃避,不会再退缩,不会再让喻辞再次跟他错过整整五年之久。
然而,话真正说出口的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由他一手造成的跟喻辞之间的错误开端究竟有多么难以启齿。
喻辞脸上还带着笑,他放松地把手里的鸡血藤放下,扭头望着傅呈安道:“刚才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傅呈安胸口很轻地起伏了一下,喉结滚动,最终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然而他刚要开口,不远处传来“砰”地一声,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露营基地头顶的天空噼里啪啦地炸开,金灿灿的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中明亮耀眼,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照亮了喻辞的脸庞。
而后很快炸开第二朵,第三朵......
“开始了开始了!”
人声涌动,露营基地的游客和住客都不约而同望向同一个方向,喻辞也忘了自己刚才在跟傅呈安说什么。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过烟花了,小时候不太喜欢是因为总觉得像烟花这种盛大的绽放后又归于湮灭的感觉会他感觉自己很渺小,但此时此刻仿佛跟傅呈安站在一起看烟花的感觉又让他觉得有点浪漫。
于是他下意识望向傅呈安,却发现傅呈安也正在望着他。
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所有人都在看烟花,唯独他们在对视。
喻辞不由自主往傅呈安身边走了两步,因为周围人来人往,怕喻辞被人撞到,因此傅呈安上前去握住他的手。
在汹涌人潮中他们的动作显得不太合群,但喻辞却莫名觉得,这一刻比觉得比所谓的烟花或者流星都更美一些。
他明知故问,大声问傅呈安:“你为什么不看烟花?”
傅呈安看着他被烟火照的明亮的眼睛和弯起来笑意明显的嘴角,原本做好最坏打算要说出实情的冲动忽然又退缩了。
他能轻而易举看出喻辞此刻的高兴和喜悦,以至于他联想到当自己和盘托出以后喻辞会是什么表情,他的神经便下意识变得紧绷起来,连带着胃部痉挛,他压抑着那种对自己深深的厌弃和汹涌的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喻辞的话,将人拉过来,偏过头垂眸吻上去。
他吻的很重。
喻辞甚至有些不适应地推了他一下,然而傅呈安却不让他躲,仿佛是在用这种很深很重的吻确认着什么。
直到两人呼吸都乱了节拍,傅呈安才松开他。
喻辞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周围,舔了下差点被咬破的嘴唇说:“幸亏大家都去看烟花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疯?”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傅呈安抬起手来轻轻按了一下喻辞的嘴唇。
他嘴唇动了动,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拐了个弯,他叫了一声喻辞的名字,“你刚才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绽放的烟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热闹散尽,人们继续逛市集的逛市集,弹琴唱歌的弹琴唱歌,还有人回到自己的营地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喝酒聊天。
傅呈安给喻辞拿了条毯子,喻辞裹着毯子窝在折叠椅里顺手开了两瓶啤酒。
喻辞眯缝着眼睛,抬着下巴望着傅呈安:“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承认他最初对傅呈安感兴趣是源于惊鸿一瞥后的见色起意。
但他不知道傅呈安为什么也喜欢他。
他对这个问题已经好奇很久了。
无他,傅呈安身上的气质实在太过沉静自持,以至于喻辞根本不相信像他这样的性格会对人一见钟情,但他又能明显感觉到,傅呈安从说出“对他图谋不轨”的那一刻就是喜欢他的。
所以这很矛盾。
于是他试着回忆了一下:“我们在酒吧之前见过?”
傅呈安“嗯”了一声,喝了口酒后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很低的声音说:“但你应该不记得了。”
喻辞愣了一下,坐直了问他是什么时候。
“那天应该是你生日,你喝多了。”傅呈安又喝了口酒,“我酒吧旁边的便利店打工,看到你醉醺醺地骂走身边送你出来的人,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即便傅呈安再不识货,也能看出喻辞身上穿着的衣服随便一件都够他一年的学费跟生活费,可分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矜贵的气息,喻辞耷拉着头酒意熏然的样子,还是让傅呈安觉得有点可怜。
喻辞努力回忆了一下,但因为他几乎每年的生日都在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中度过,导致他对于傅呈安说的这一段完全没有任何记忆,迟疑道:“我跟你发酒疯了?”
傅呈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天喻辞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久到连傅呈安都在想他会不会被冷风给吹透了,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过去把人叫进来,喻辞自己站起来了,他看起来醉得不轻,走路晃晃悠悠,不知道要去哪儿。
这时候刚好有男人过来跟喻辞搭讪。
他喝醉了酒,长相却精致漂亮,再加上一身奢侈品牌打扮明显非富即贵,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机会。
然而喻辞脾气却很大。
他连看都没看那个人,不耐烦地挥手让他滚,那人却不肯放弃,跟着喻辞走了两步,甚至试图想抓住喻辞的手:“帅哥,现在时间还这么早,一块儿再去喝一杯呗,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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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辞冷着脸把这人的手甩开,却踉跄了一下,直直撞进傅呈安怀里。
傅呈安下意识抬手扶了他一把。
十月份的淮江天气转凉,但喻辞单薄的外套下面却只穿了一件T恤,因此傅呈安的手放上去几乎能感受到喻辞皮肤上的热度,还有细到几乎能被他一手握住大半的腰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喻辞便抬起头来。
他醉醺醺地望着他,似乎是在辨认他是谁。
然而傅呈安却在看清他脸的这一刻,心脏剧烈跳动。
喻辞皮肤很白,五官精致,下颌尖尖,此刻因为喝醉了酒的缘故,眼角染上几分惑人的红意,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傅呈安,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他觉得像是受了蛊惑一般。
“哎哥们儿,这是我朋友,没事,他喝多了,你把他交给我就行——”那个追上来搭讪的人看出傅呈安只是路过,试图上来把喻辞接过去,傅呈安手上的动作一紧,然而还没等他拒绝,喻辞忽然抬起手来勾住他的脖子。
“你出门之前没照过镜子吗,长得歪瓜裂枣的,谁是你朋友。”喻辞喝醉了酒,说话的杀伤力却很强,他嘟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傅呈安道:“比他长得差远了。”
“你爸爸我就算约|炮也要挑这样的,明白吗?”
“......”
“滚吧。”喻辞不耐烦冲着那人摆手,然后整个人都靠在傅呈安身上,先是把头放在他肩膀上,然后又勉强站直了确认了一下:“你......你是谁啊?”
“你长得真好看......”喻辞直盯着他的脸看,眯着眼睛说:“我怎么刚才在酒吧里......没见过你啊。”
傅呈安还来不及去想面前这人是不是不太清醒把他当成酒吧男模了,喻辞已经抬起他的下巴,凑到他面前吻了下去,含糊道:“......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说不清傅呈安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水入油锅,又像是耳边惊雷。
他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因此也从未思考过自己的性向,可此时此刻被一个陌生男人当街吻住,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将人推开。
喻辞呼吸间还带着浓郁的酒气。
连这个吻也毫无章法。
傅呈安脑子里一阵空白,
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能感受到喻辞贴在他唇边的柔软唇瓣,等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占一个喝醉酒的人的便宜时,喻辞却在下一秒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昏昏沉沉道:“我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生日礼物。”
他耷拉着眼睛,嗤笑了一声说:“肯定是假的。”
喻辞点完火就跑,他眯着眼睛又看了傅呈安一眼,然后将人推开,晃晃悠悠转身往台阶下走了。
他醉成这样,一个人在大街上不安全,于是傅呈安下意识想把他拦住,却看到喻辞走下台阶后随手招来一个代驾,醉醺醺抬手按响了停在路边的跑车。
保时捷918.
价值一千多万的超跑。
傅呈安追过去的脚步蓦地顿在原地,凑巧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瞬间吹醒了他因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而被搅乱导致不太清醒的心神。
于是最终,傅呈只是跟代驾加了微信,并且给他加了两百块钱,要求他把人送到以后给他发个消息。
然后亲眼看着喻辞不太清醒地坐进副驾驶位,线条漂亮的蓝色跑车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20. 第20章
喻辞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啤酒瓶,费力又茫然地顺着傅呈安的话往前回想。
然而时间过去太久。
他只记得去年生日那天他百无聊赖接受了别人在山上赛车的邀请,拿了冠军以后又转场去了酒吧喝酒,后来因为来者不拒导致喝了太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头疼欲裂从沙发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生日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么值得期待的日子。
以至于他总是习惯在这一天用热闹跟酒精麻痹自己,但此时此刻,当他竭尽全力想从脑海中挖掘出关于傅呈安的那段记忆却一无所获时,又忽然感觉到一丝后知后觉的可惜。
“......所以是你让代驾把我送回去的?”喻辞问。
傅呈安“嗯”了一声,把手中的啤酒喝完,罐子扔在垃圾桶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本来是想让代驾帮忙把你送上楼的,但你喝醉了,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人碰你,所以他看着你上电梯以后给我拍了张照片就走了。”
“......”
喻辞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呈安又开了瓶啤酒。
其实代驾照片拍的很仓促,但照片里的人却很漂亮。
大概是因为坐在车里嫌热,当时喻辞胡乱把外套脱了拎在手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宽松的领口露出大片因为酒精而微微发红的白色肌肤,神色有些恹恹的。
傅呈安收到消息后盯着对话框里的照片许久,鬼使神差般点了保存按钮。
等反应过来想要删除,按在屏幕上的拇指却半晌没有点下确认键。
于是到现在那张照片还存在隐藏相册里。
傅呈安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但后来他总是不自觉想起照片里那张醉意熏然又精致漂亮的脸,更忘不了那个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吻。
妈的!
喻辞想想还是觉得可惜。
他生日那天喝醉了酒居然在大街上强吻了傅呈安?!
这么刺激的事情,还是他的初吻!!
结果他竟然稀里糊涂连一点都不记得!
他忍不住逼问傅呈安:“那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为什么要让代驾送我?”
要是傅呈安送他,他们早在一年前就认识了。
说不定当天晚上他借着酒精就把人推到床上去了。
想到这里他更可惜了,磨牙道:“而且你都对我一见钟情了,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追我?”
这件事是上一世的傅呈安从来不曾跟喻辞讲过的。
但他没想到喻辞知道了以后反应会是这个。
傅呈安没忍住笑了一声,喝了口酒,过了一会儿才望向喻辞,实话实说道:“事实上除了那个吻,当时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跟喻辞的生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没有任何交集。
况且淮江市常住人口一千五百万人,除非有心,他跟喻辞甚至连偶遇的几率都约等于零。
而且就算是有心......
后来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傅呈安拒绝了另外一份兼职,延长了在那家便利店打工的时间,甚至蠢到跟同事换班,即便如此,他都没在那家酒吧门口再见过喻辞。
“......”喻辞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哎......好吧。”
喻辞叹了口气,靠回折叠椅里。
想了会儿他又重新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傅呈安说:“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傅呈安望向他。
“我喝醉酒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最讨厌别人碰我,但酒吧门口那么多人我偏偏能撞上你,还能拉住你,强吻你。”喻辞的语气活像是自己干了件什么特别牛逼的事情,但又因为什么都不记得有点遗憾。他啧了一声继续说:“所以,我的意思是,不论是去年还是今年,不论是早还是晚,不论是你主动还是我主动,反正我们总能遇见。”
傅呈安怔了一下。
“......之前我还说是我先看中的你。”喻辞靠在折叠椅上两条长腿舒展开来,明明是不服气的意思,但他望向傅呈安的眼里却宛若带着明亮星光,嘴角翘起,高兴得极其明显 :“这次算你赢了。”
傅呈安没说话,他还沉在喻辞刚才的话里。
反正我们总能遇见。
......反正我们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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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遇见。
这道理这么浅显,可为什么上辈子的他却不懂得?
喻辞不知道傅呈安在想什么,但他心情很好,于是起身站到傅呈安面前眨了眨眼睛道:“不管怎么说,反正你说的那次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撩拨道:“要帮我复习一下吗?”
“......”
傅呈安喉结滚动,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低头狠狠吻了上来。喻辞也不甘示弱地回应,仰起头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勾缠住他的舌头,回吻傅呈安。
伴随着重重的呼吸和粗喘的声音,两人的唇齿在一起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吻到大脑有些微微缺氧,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傅呈安衣服下摆伸进去抚摸他块垒分明的腹肌的手抽出来。
喻辞喉结滚了滚,眼尾隐约有些发红,哑声催促道:“你他妈的......追来追去,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转正?”
傅呈安身体也烧着一团火。
他并没有比喻辞的情况好多少,刚才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他现在是在外面......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喻辞的衣服拉整齐,额头青筋直跳,最终还是喝了口冰水,压抑道:“......现在还不行。”
喻大少爷从来都不是个受委屈的主,他憋得难受就想骂人,不轻不重踹了傅呈安一脚。
磨牙,压低了声音怒道:“傅呈安,你是不是不行?!”
“......”
他不行?
上辈子每次到最后都扛不住骂人对他又抓又挠,最后还要他抱着去洗澡的人是谁?
忽然不想忍了。
忽然忍不住了。
傅呈安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边唾弃自己原则性太差,一边沉默着将喻辞从折叠椅上拉进来。
“你干什么?”喻辞不满道。
“回去。”
“......回去干什么?”
突破了自己心里这层防线以后,傅呈安觉得自己连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他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回去上床,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21. 第21章
直到被傅呈安拉回民宿,打开房门按在床上,喻辞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要动真格的。
看出他的紧张,傅呈安用膝盖强势顶开喻辞的双腿,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怕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喻辞盯着傅呈安的眼睛看时甚至有点散光。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些,就被面前这人身上扑面而来的强烈侵略性和雄性荷尔蒙影响的头晕目眩。
喻辞心脏跳得很快。却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想法。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揪住傅呈安的衣领:“都是男人,我为什么要怕?”
傅呈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喻辞,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极其晦涩又汹涌的情绪,他忽然在这一刻升起极其强烈的施虐欲,想在这张床上狠狠地欺负喻辞,或者让他哭,让他求饶,让他露出在别人面前永远不可能露出的迷离表情。
那些狗屁的克制和坚持全都被抛在脑后。
所有原则也都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前世今生所有的情绪叠加在一起,令傅呈安有些失控。
“那就好,”他把指尖伸到喻辞唇齿指尖拨弄他柔软的唇瓣,声音低哑:“是你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想先去洗澡,还是现在就在这儿?”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的喻辞忍不住偏过头去,却没有让傅呈安把手抽出去,呼吸紊乱道:“墨迹什么......就在这儿。”
傅呈安点了点头。
他侧过身去拿出放在抽屉里的东西——因为喻辞助理的功劳,前台默认他们是需要助攻且大有来头的同性情侣,十分周到的在房间里准备了齐全的用品。
东西拿过来拆开了丢在床上,他却没急着立刻开始。
他极其恶劣地缓慢亲吻喻辞的嘴唇,故意勾着喻辞缠他,直到喻辞衣衫凌乱,呼吸不稳,睁开眼睛却看到傅呈安一身衬衣整整齐齐,耐不住了哑声骂他。
他才好心没有继续折磨喻辞,终于跪坐在床上慢条斯理伸手一粒一粒解开上身穿着的衬衫扣子。
脱到裤子时碰到拉链纽扣的手顿了一下,看了喻辞的脸好一会儿,一边低头吻他,一边用低声诱哄:“你来帮我?”
......
事实证明,傅呈安是真的很行。
喻辞从最初极度不适到后来傅呈安每一次贴近、每一次摩擦都能引起过电一般的颤栗,再到后面他承受不住开始骂人,累到抬不起胳膊被傅呈安抱去浴室洗澡。
再到傅呈安毫不留情在蒸腾着热气的浴室将他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结束的时候房间里处处狼藉,喻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榨干了,昏昏沉沉,连究竟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太清楚。
因此他毫不意外地错过了凌晨一点到三点那场据说五十年来最盛大的狮子座流星雨。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了
浑身上下像被碾过一样,酸疼,但也很爽,而且是那种彻底释放过以后筋疲力竭的爽。
感觉到傅呈安在身后抱着他,因此喻辞就这那个姿势窝在他怀里懒得动弹。
他注意到傅呈安即使睡着了依然用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态把手箍在他腰间,仔细回忆起来昨天晚上他似乎也是这样,一双大手始终箍在喻辞腰间,带着些许蛮横的动作几乎让喻辞意识涣散。
啧。
不能想。
昨天他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有点太舒服了,舒服过头了,以至于现在稍微联想一下都感觉两腿发软,整个人从脊椎顺着往下半个身子都酥酥麻麻。
喻辞一动,傅呈安也醒了。
跟喻辞不同,他昨天晚上直到天光大亮才睡,因此这会儿感觉眼皮微微有些发紧。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手轻轻摩挲着喻辞的皮肤,他们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傅呈安贴着喻辞的耳朵问:“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离得太近,喻辞“嘶”了一声,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竟然都有点哑了。
但傅呈安明显在事后帮他清理过,因此喻辞除了感觉身上酸疼,有点胀之外其他倒是还好,而且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喻辞倒也不会矫情害臊什么的,于是他舔了舔嘴唇,转过身面前对着傅呈安:“还行吧,没什么不舒服的。”
傅呈安伸手摸了摸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点了点头。
昨晚因为情急没有拉上的窗帘此刻被风吹起来,露出外面郁郁葱葱的山峦,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能听到风声和鸟叫的声音,还有金黄色的阳光透进来。
傅呈安在被子底下揉了揉喻辞可能会感觉不舒服的肌肉,问他:“要起来吗?”
今天周末,喻辞原来是准备在床上再赖一会儿的,但忽然想到陶也那边有家他参股的酒吧新店开业约了他过去捧场,于是他坐起来靠在床上问傅呈安:“你下午有事吗?”
傅呈安没有别的安排,于是喻辞直接替他拍板决定让傅呈安送他过去,并且陪他一起参加陶也那边的开业酒会。
他们让民宿管家送了早餐过来。
吃完早餐,两人东西收拾好准备下去退房,喻辞站在玄关处接过傅呈安递给他的外套,突然说了句:“我把这家民宿买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傅呈安:“......”
傅呈安觉得可以,但没必要,于是他低头碰了碰喻辞的嘴唇,然后帮他把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昨天晚上没控制住留下的暧昧痕迹:“或者我们可以多给前台和管家留一点小费。”
听出他意有所指,喻辞倒也没再坚持,勾起嘴角点头:“好啊,那你记得给。”
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对母子站在里面,小男孩手上拿着一个奥特曼玩具仰着头跟妈妈控诉:“我才不是故意睡懒觉的,我还答应了桃桃今天要跟她一起看日出,但我实在太困了,这里的房间隔音不好,隔壁叔叔阿姨实在太吵了,弄得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觉。”
喻辞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清了清嗓子。
小男孩稚声气稚气问:“他们是在打架吗?可老师说打架不好。”
女人已经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压低了声音道:“叔叔阿姨没有打架。”
“可我昨天明明听到阿姨哭了!”小男孩:“她还一直叫,像只小猫一样。”
喻辞浑身一僵。
“......”
电梯门开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女人一把把孩子拎起来带走了,临走前还冲着他们尴尬一笑。
傅呈安注意到喻辞的耳垂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偏头在他耳边说:“没事,他说的不是你。”
“......”
喻辞咬了咬牙,想骂他又看到周围有其他住客。
是谁他妈的昨天晚上不准他咬自己的嘴唇,吊着他不上不下逼他叫出声来的!
偏偏处在激情中的时候沉迷于感官上的刺激,什么都顾不上了。
到现在被小男孩这么一搅和,被抛诸脑后的羞耻心后知后觉发挥作用,喻辞感觉自己连后脑勺都在发烧。
把房卡交还给前台的时候,傅呈安果然单独给了一笔小费,只是没想到他们坐进车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前台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跑过来,轻轻敲了敲他们的车窗户。
她递过来一张照片:“那个......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我们专门请了摄影师给住客拍照,这是他给你们拍的合照,虽然没拍到正脸,但我们都觉得好看,所以专门打印出来想送给你们。”
喻辞愣了一下,接过照片。
还没来得及看,前台姑娘嘻嘻一笑,退后一步冲他们挥挥手又跑开了:“你们俩对视的氛围超甜蜜的,祝你们幸福啊,两位大帅哥!”
喻辞把照片拿到中间跟傅呈安一起看。
昨天晚上在房车露营基地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到摄影师的镜头,但能看出来这张照片是在市集摊位前拍的,当时烟花刚好在天上炸开,远处是虚化的绚烂色彩,他跟傅呈安则在烟火中对视。
喻辞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看向傅呈安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
嘴角不自觉弯起来,反复看了好几眼,他决定把照片拿回家去找个相框装起来。
然而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偏过头去望向傅呈安道:“......我发现我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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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么远的车,在这儿住了一晚,还参加了篝火晚会,结果最后没看上流星雨。”
不过也不算亏。喻辞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傅呈安说:“我看到了。”
“怎么可能,我们——”喻辞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累到不行先睡着了。
昨天晚上喻辞睡着以后,傅呈安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白天肆意又张扬的一个人,睡着的样子却极其乖巧柔顺。
即使已经做过了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他依然不太敢相信面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他真的重生了吗?他真的回到过去,再一次拥有了喻辞?傅呈安有些恍惚怕这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一闭上眼又会回到那个冷冰冰的病房,又接到警察打来说喻辞车祸身亡的电话。
直到喻辞无意识换了个姿势,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睡好,感受到他真实的体温跟脉动,那颗惶然的心才后知后觉落到实处。
当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傅呈安伸手帮喻辞把被子盖好,抬头就从窗户外面看见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喻辞问。
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不要说。”
喻辞啧了一声道:“说了就不灵了。”
傅呈安没说话。
如果向流星许愿真能灵验的话,那他希望喻辞能平平安安,从今天起永远只为好事泪流。
喻辞把手上的照片放在中控台上,然后把陶也新酒吧的地址设置好导航,又想到什么,偏过头去望向傅呈安说:“听见了吗,刚才人家祝我们幸福呢。”
“床都上了,”喻辞眉梢微抬:“你还准备继续追我吗?”
“那不一样。”傅呈安摇了摇头说:“追还是要追的。”
喻辞被噎了下,他有点不理解傅呈安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但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靠在副驾驶椅背上:“那好吧。”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他偏过头,突发奇想说:“一百分。”
“什么?”
喻辞重新坐直了,盯着傅呈安的眼睛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给你打分,表现好给分,表现不好扣分,一百分满分那天你就可以转正,我们正式在一起,怎么样?”
傅呈安觉得心里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扫了一下,微微发痒。
他说了声“好”,然后垂眸看了喻辞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谢谢喻老师。”
“......”
喻老师嘴角翘起,拿起中控台上放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这时候傅呈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喻辞面前。
喻辞把矿泉水瓶放下,接过来打开后愣了一下,听见傅呈安说:“我用这段时间赚到的钱给你买了个礼物。”
“算不上很贵。”傅呈安用手指碰了碰喻辞的手腕,像是在丈量他的腕围,垂眸底声道:“我之前看过你戴银色那款,所以给你挑了个黑色的,但因为暂时没那么多钱,不是满钻镶嵌。”
傅呈安的语气带着不太明显的歉意。
但喻辞常年出入各大奢侈品店,一眼就能看出这条手链的价值。
五万块钱对他来说只是小钱。
可他亲眼见过傅呈安白手起家赚钱有多辛苦,心情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复杂。
喻辞把手链给自己戴上,调整黑色钛金的位置:“......那你这段时间要白干了。”
傅呈安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以后会挣很多钱,”他在喻辞后脖颈处捏了一下:“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喻辞眯缝了一下眼睛,有点想反驳自己不需要这些东西,然而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被他咽下去。
脸上带着极其明显的笑意靠在椅背上降下车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风,喻辞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拿出手机对着手腕上的黑色手链拍了张照,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发了条朋友圈。
配文:表现得很好,加十分。
22. 第22章
从民宿开回市区要上高速,全程两个半小时。
喻辞坐在副驾驶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偏偏这趟出门开的车是辆硬派越野,在高速时间长了身上某个位置不适感愈发明显,碍于面子,他若无其事调整了下座椅靠背,换了两个姿势,然后拧开中控台上放着的矿泉水灌了几口。
谁特么能想到傅呈安那么猛。
谁特么能想到他会□□成这样。
没面子啊没面子。
可到现在也才开了四十分钟。
于是喻辞黑着脸有点想骂陶也开个酒吧搞开业活动居然不看黄历,那么多日子不选,非要选今天。
正乱七八糟想着,傅呈安方向盘一打,右拐进了服务区,停在停车位上。
“我去上个洗手间。”傅呈安说:“你要不要也下来活动一下?”
“......”
要!
他可太要了!
傅呈安走了以后喻辞几乎是立刻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站在外面活动了一下才稍微感觉好一点。看了眼时间,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过去找傅呈安,但这念头刚升起来就被他自己给打消了。
又不是小朋友还要手拉手上厕所。
他哪有那么黏人。
结果喻辞刚从后备箱里拿了两瓶水放到前面,傅呈安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手搭住他的腰。
被碰到的瞬间,喻辞感觉自己浑身肌肉都绷紧了,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肢体感受再一次被重新唤醒,他连忙转了个身,抓住傅呈安的手道:“......你买的什么东西?”
“垫子。”傅呈安打开副驾驶门,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座椅上放好:“服务区的商店买不到特别合适的,这个是里面最软的,如果还不舒服的话就把座椅靠背放下来躺着。”
“......”
喻辞脸轰的一下热了,他压低了声音不悦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傅呈安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抬起手来碰了下喻辞的耳朵,目光往下看了一瞬:“凌晨五点钟的时候我帮你检查过。”
有点红肿,还好没破皮流血。
但即使他替喻辞擦过药,也能猜到坐在车里这段时间不会太好受。
“......”
喻辞直接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但还别说。
加个软垫在下面确实好了不少。
最起码喻辞现在有心情观察傅呈安开车了。
他望着傅呈安的侧脸以及他开车时弓起来肌肉线条明显的胳膊,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某个瞬间这人肌肉上挂着的汗珠跟额头上绷起的青筋。
喻辞下意识抬手戳了戳傅呈安手臂上的肌肉:“我平时也去健身房,你这个到底是怎么练的?”
这个语气很熟悉。
上一世类似的话傅呈安也曾经听喻辞说过很多次。
他笑了笑,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偏过头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是何世毅那边打过来的电话,傅呈安也没有避着喻辞的意思,直接用车载蓝牙外放,跟何老爷子寒暄了几句后聊起正事,对答如流,进退有度,并且约定了一周后的一场酒局。
即使是喻辞仍然对上次那场应酬心怀不满,听着电话里何世毅提到参加酒局的人员名单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傅呈安的欣赏和提携都是真的。
电话挂断,他望向傅呈安问:“所以你最近在做的项目,是何老爷子帮忙牵的线?”
傅呈安“嗯”了一声,“何老爷子认识的人多,为人也很豪爽,前段时间帮忙介绍了不少能用得上的资源。”
想起亲眼看见傅呈安面不改色仰头喝下的那一壶壶白酒喻辞心里仍然有些不是滋味,他索性坐直了望向傅呈安道:“何老爷子人脉是广,但后续的门路还要你自己去走,这里头的事没那么简单,如果你需要,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傅呈安打断:“……喻辞。”
傅呈安打了转向灯拐进导航提示的路口,他没有直接拒绝喻辞的帮助,看了他一眼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只说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之前也就算了,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喻辞有点没懂:“可我就坐在你面前,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何世毅呢。”
要论财力论人脉,整个淮江没有谁敢说自己能比得过喻家。
“你要是介意这些,我们可以按合作流程走。”喻辞说:“你出项目计划书,我去找投资风险控制部门评估,确认无误后再拟合作协议,约定分成计划。”
傅呈安无奈。
出了收费站口,他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座椅往后调整,车子熄火。
很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望向喻辞道:“过来。”
喻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皱着眉头跨过中控台,坐在傅呈安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傅呈安大手箍在喻辞腰间,很轻地摩挲了一下,眸子黑黑沉沉的,似乎在想什么表达才更合适,最后他望着喻辞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喻辞仍然有些不满:“何世毅认识的那些人我都认识,而且我比他更有钱。”
不说别的,就算喻晟还没放权给喻辞,但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大家都清楚未来喻辞接班是板上定钉,没人会不给他面子。
傅呈安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跟喻辞想的不太一样。
他抬手摸了摸喻辞的嘴唇,有点想像昨天晚上那样把手伸进去拨弄他的唇舌,让喻辞露出那种不太习惯又很难耐的表情。
但他还是忍住了。
傅呈安笑了笑:“那我要是不认识你呢?”
他捏了捏喻辞的耳垂:“如果我不认识你,我们没有这层关系,那么现在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喝酒也好,应酬也罢,还有更多辛苦和可能遭遇的挫折、失败,都是创业过程中当中会经历的,再正常不过。”
“而且之前我就说过,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不论你你怎么刻意忽视,它都客观存在。”傅呈安淡声说:“本来我就配不上你,如果再依靠你的帮助,接受你给的钱,那我成什么人了?”
傅呈安笑了一下,看着喻辞的眼睛问:“你是准备包养我吗?”
喻辞拧眉:“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呈安轻抚他的腰侧,感受到喻辞肌肉瞬间紧绷以后故意逗他:“当然也不是不行,我很便宜的,喻少爷如果想的话可以跟我签个包养协议,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怎么样?”
明知道傅呈安是在开玩笑,但喻辞顺着他的话联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有点心动。
神色稍微缓和了点,他撇了撇嘴道:“等你追求失败了我考虑一下。”
“喻辞,”傅呈安轻声叫他,望着他的眼眸藏着极深的情绪,但很平静,很温柔。
他捏了捏喻辞手腕上戴着的手链,“这话我不是第一次说了,我知道你不介意我有没有钱,也不介意我是不是有自己的事业,就当是我这个人自尊心比较强吧,但我不喜欢这种无力的感觉,我希望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买给你,希望看到任何好的东西都能立刻拿到你面前送给你。”
喻辞嘴唇动了动。
傅呈安说:“更何况娶个老婆都还要付彩礼呢。”
他摩挲着喻辞的颈侧:“总不能连彩礼都让老婆出吧。”
“老婆”这个词实在有点超过。
喻辞被呛了一下,他不喜欢这种暗示意味极其明显的称呼,但从傅呈安嘴里说出来又莫名让他觉得有点羞耻的甜蜜。
于是他强作镇定提醒傅呈安:“你现在还只有十分。”
傅呈安笑了起来,他身体往后靠了靠:“嗯,我会继续努力的。”
“……”
喻辞明白傅呈安的意思,也明白他的坚持,所以没再继续纠结,不要他帮忙可以,但他要求傅呈安后面遇到什么麻烦必须要跟他沟通,最起码可以帮着一起解决。
傅呈安答应了。
于是他们在车里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喻辞勾着傅呈安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傅呈安便箍着他的腰吻他,并不激烈,但很缠绵。
直到一吻终了,傅呈安用拇指擦去他唇边的水渍:“下次要在车里试试吗?”
喻辞嘴唇被亲的很红,意味不明道:“你那辆二手大众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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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太小了。”
“知道了,”傅呈安失笑,看着喻辞跨过中控台坐回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他重新点火然后踩下油门,单手扶着方向盘说:“我争取在达到一百分以前换辆内部空间大的。”
喻辞闻言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陶也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喻辞按下接听键。陶也应该已经在酒吧了,电话那头音乐声混杂着人声,稍微有点嘈杂:“大股东准备什么时候到啊,我这儿还些细节想跟你确认呢。”
喻辞懒得管这些闲事,伸手把车里的音乐打开:“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投资,你给我分成,我只验收结果,不参与实际管理。”
“好好好,”陶也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又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喻辞的性格,打这个电话纯属是没话找话,只不过亲眼看到傅呈安跟罗浩见面的事始终压在心里,难免引起他诸多猜测,然而派去查傅呈安的人又没那么快给到结果,导致他心里总是不上不下的。
但毕竟没有确凿证据,万一都是误会......陶也觉得自己简直为朋友操碎了心:“分成我要多拿五个点。”
喻辞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陶也打这个电话究竟是为了什么,脑子进水了?
但他不在意这点利润,把车窗降下来吹风,随口就应了。
陶也这家酒吧选在江边,规模不小,足足占了一整栋楼。
新中式装修,暗黑色调,巨大的龙凤图腾浮雕圆柱从一楼中庭腾空而起,酷炫吸睛,还有将三个楼层一体式打通的超大酒墙,不同品牌洋酒搭配质感灯光,视觉效果惊人,整体看上去大气神秘又奢华,一看就是下了血本的。
过来玩的客人可以选择在吧台或者散座喝酒,也有专门的卡座,以及给最高级别客户安排的VIP包厢,里面各种服务都有,保障隐私的同时可以确保客人玩得尽兴。
而且为了能一炮打响,陶也把开业酒会的派头搞得很足。
费大功夫邀请过来赴宴的几乎全是淮江顶层圈子里的二代,还有不少眼熟的明星。本来以陶也的面子是请不来这么多人的,但这家店有喻辞的股份,究竟有不少人是冲着喻家这块金字招牌想找喻辞攀交情就不言而喻了。
喻辞跟傅呈安在路上吃了点东西,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地下车库跟门口都停满了车,喻辞给陶也打了个电话没有接通,猜到他估计在忙。
本来准备直接把车开到门口让服务员去停,傅呈安拦了一下:“我去找个位置,你先进去。”
喻辞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但犹豫了下倒也没坚持。
下车以后陶也才看到电话,这会儿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见喻辞进来,从旁边的服务生手上拿过来一杯洋酒递给他,聊了两句注意到他的衣服,纳闷道:“外套脱了吧,不热吗?”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
喻辞喝了口酒,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管我呢。”
因为准备等傅呈安过来,他没有立刻进去,端着酒往里面环视了一圈,随口说:“来的人不少啊。”
“绝大多数都是冲你来的,”陶也比了个大拇指,“排面儿。”
“对了,一会儿给你看看咱们这儿的调酒师,都是我精挑细选花了大价钱招进来的,”陶也说:“而且其中有一个特别帅,那长相,那身段,我看着绝对不比傅学长差。”
喻辞嗤笑一声。
陶也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虽然还没查到什么切实的证据,但他作为喻辞的朋友,自然担心傅呈安万一动机不纯,喻辞又过度投入的话可能会被伤害,忍不住想分散下他的注意力。
这么想着,他揽着喻辞的肩膀说:“去看看呗,又不做什么,再说了,你跟傅学长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喻辞看了陶也一眼,原本想说傅呈安也来了的话咽了下去。
行,浪吧,一会儿爸爸未来男朋友进来了看你准备怎么收场。
他对那所谓的调酒师没任何兴趣,喻辞心里这么想着,还是跟陶也一起往里面走了,视线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喻辞啧了一声。
有点坏心眼的想:他还没看过傅呈安吃醋呢。
23. 第23章
往里面走的时候陶也没忍住还是问了下喻辞跟傅呈安的进度。
还没听到回答,已经有好几个眼尖的人注意到喻辞来了,大家都端着酒杯迎上来客套。
都是圈子里眼熟的面孔,喻辞心情不错,连着喝了四五杯酒。
还有之前就跟喻辞认识的人过来闲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我的天,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怎么感觉你整个人状态都不太一样了,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陶也心想可不是吗,还真他妈被你说中了,八字就差一撇,就是不知道这个恋爱对象到底什么情况。
他在旁边听着没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等人走了,喻辞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是有什么毛病吗?”
“......”我他妈还不是替你操心!
可这话暂时无从说起,陶也挤出一个微笑:“随便叹叹。”
喻辞懒得理他,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
仰头瞬间露出脖颈处没遮严实的暧昧痕迹,陶也目光无意中扫到愣了一下,连声音都被吓没了,“艹”了一声,拉着喻辞压低声音道:“你们俩睡了?”
喻辞啧了一下,春风得意。
“......”陶也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是说傅学长还在追你吗,你们这个进度条拉得也太快了吧?”
喻辞:“?”
喻辞看着他问:“你是在说我?”
陶也向来流连花丛,床伴众多,经常在酒吧里碰上看对眼的当天晚上把人拉去开房都实属正常,这种上床跟吃快餐一样荤素不忌的人居然觉得他跟傅呈安进度条太快,简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但既然话都聊到这儿了,喻辞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喝了口酒直接点头承认:“是睡了,但他还在追我。”
“......”陶也忍不住问:“睡了但还没在一起,我请问你们俩是在玩什么特殊的情趣吗?”
喻辞嗤笑:“少管。”
“那什么,你也别怪我多余啊,我就问问,”陶也忍了又忍,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你俩谁是上面的?”
其实这话问出来陶也就有点后悔,纯纯多余。
果不其然,喻辞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呢?”
陶也又想骂脏话了。
他当然知道傅呈安那个样子肯定不是被动承受的那一方,但能让喻辞这种性格主动奉献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足够陶也心情复杂了。
“就这么喜欢?”他斟酌着自己应该用什么语气提醒喻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你年纪小,以前也没喜欢过谁,突然遇见这么个合心意的我完全可以理解,但还是上次说过的,别太上头,免得让自己吃亏。”
“什么逻辑,”喻辞奇怪地看着陶也:“为什么我在下面就是吃亏?”
陶也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都是男人,干柴烈火无非就是那档子事儿,谁上谁下,谁左谁右,只要能爽,怎么都无所谓,陶也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诶——算了,当我没说。”
陶也叹了口气,伸手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决定在私家侦探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前不聊这些,毕竟磨磨唧唧他也嫌烦。
拉着喻辞往里面走,走到一楼最中间的调酒区域,他碰了碰喻辞的肩膀:“看看,我的眼光怎么样?”
喻辞抬眼望去。
酒吧围着巨大的龙凤图腾浮雕圆柱做了一圈圆形吧台,站着好几个身穿新中式黑色暗纹制服的调酒师,确实男俊女靓,其中最亮眼的大概就是陶也让他看的那个。
那人眉骨突出,鼻梁高挺,在或明或暗的光影中显得格外英俊,即便是以喻辞的眼光,也不得不说一句不错。
“是不是,长得很帅吧,”陶也直接坐到吧台上,正对着那个调酒师,招手让他倒了两杯麦卡伦,其中一杯推到喻辞面前:“而且仔细看五官跟傅学长也有点像。”
喻辞接过酒杯随意打量了一下这人的五官。
乍一看是有点像,但气质截然不同。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傅呈安。
调酒师明显是听到了陶也的话,而且就算不知道喻辞的身份,也能看得出他从头到脚一身奢侈品牌,举手投足间自带矜贵气质,明显是需要自己讨好的人物,于是忍不住跟喻辞介绍道:“这瓶麦卡伦30口感比较丰富,尤其是后调,混合了生姜、肉桂和橙柚的味道,尾韵悠长,您尝尝看喜不喜欢。”
喻辞没接他的话,也没喝那杯酒。
他随意扫了一眼调酒师身后的酒柜:“帮我倒两杯山崎25。”
陶也有些奇怪,纳闷道:“你不是不喜欢喝山崎吗,上次还说喝不惯。”
“我又没说是点给我喝的。”
这款酒口感醇厚但偏苦,喻辞的确一直不太喜欢,但对比麦卡伦的甜香,他觉得山崎那种复杂成熟的醇厚口感应该更适合傅呈安。
“我靠,”陶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下意识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傅学长也来了?”
喻辞眉梢微抬。
“那你他妈不早说,”
陶也火急火燎站起来,立马让这个调酒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早知道傅呈安也来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给喻辞拉皮条,万一到时候证明傅呈安跟罗浩没有任何关系,那岂不是他里外不是人。
果然就不能掺和别人的事。
陶也骂了句脏话,默默在心里谴责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干活效率太低。
喻辞没忍住笑了一声,直到调酒师离开,他才慢悠悠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刚才想故意让傅呈安吃醋的心思这会儿已经歇了。
他看了眼时间,见傅呈安还没过来,拿出手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然而连打两个电话都正在占线,喻辞有些奇怪,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看看。
“诶诶诶,我跟你一起,”陶也连忙跟上。
然而当他们一路穿过应酬交谈的人群和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却在经过藏酒柜时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
酒吧开业活动的邀请函是定向发放的。
谁也不知道罗浩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几天时间,罗浩脸上多了肉眼可见的狼狈和仓皇,整个人显得愤恨又不甘。
喻辞一时间没认出他是谁,偏过头用眼神询问陶也这是哪位,陶也有些无语,但视线转移到罗浩身上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罗浩,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没有邀请你,是谁让你进来的?”
“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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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喻少。”罗浩深吸了一口气,看都不看陶也。
他咬着牙,声音粗哑,眼神愤恨:“之前论坛的事我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知道了这人是谁,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喻辞笑了一下,看着罗浩的眼睛道:“什么叫高抬贵手?你是得罪过我啊,还是做了什么值得我出手对付你的事情?噢——你说论坛的事,原来是你干的。”
喻辞随口敷衍:“但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罗浩胸口起伏,巨大的屈辱感跟愤怒感烧得他眼睛发红:“......我收到消息,之前我强迫的一个女孩要站出来举报我,她手里有证据,一旦交给警察,我一定会进去。”
“还有我爸。他说他对我很失望,还要为了那个私生子修改遗嘱。”
后面那件事是喻辞一手促成的没错,但前面那件事他确实没做过。
心里有一瞬间的疑惑,面上却没表现出分毫,喻辞冷笑一声,事不关己:“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最近只得罪过你!”
“那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够准确。”陶也没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门在那边,得罪了谁自己去查呗。”
“难道不是你们在背后整得我吗?”罗浩紧咬牙关盯着喻辞道:“我家、我爸、还有我……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手段。”
要不是罗浩的舅舅有关系提前听到点风声,说不定再过几天他就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被突然带走。也是罗浩舅舅在分析过目前局面以后,逼着罗浩过来跟喻辞低头认错,毕竟他跟喻辞之前的过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说不定喻辞心情好了高抬贵手就能放他一马。
罗浩自己是绝对不情愿向喻辞低头的。
可喻辞手段实在太狠,睚眦必报的程度更是让人心惊,他再怎么不甘也不想最后落得进局子的下场,眼中血丝明显,最终还是挣扎道:“......喻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行不行?”
“我不该鬼迷心窍跟你作对,上次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打成那样,我只是一时气不过......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是校友的面上放我一马?那个女孩想要多少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她说个数,我绝对没有二价!”
喻辞摇了摇头,态度冷淡:“我说了跟我没有关系。”
“更何况,”喻辞眼中流露出极其明显的鄙夷和不屑:“做错了事情的人本来就应该受到法律惩罚,谁也救不了你。”
罗浩咬了咬牙。
他根本就不相信喻辞说的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喻辞看了眼手表,没兴趣跟罗浩再废话,跟着陶也一起离开。
罗浩站在后面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跟喻辞说不通了,他就是要把自己整死这个事实以后,眼中流露出剧烈的恨意,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左右看了一眼,随手抓起藏酒柜上放着的酒瓶,大步追着喻辞的方向恶狠狠地抬起手来。
下一秒,就在酒瓶“砰”地一声即将砸到喻辞头上的那一瞬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傅呈安一脚将罗浩踹倒在地,将人拉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