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天才少女重生后》
1. 箭杆岭(一)
“姑娘,姑娘,醒醒。”
方初锦揉了揉炸疼的太阳穴,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瞎了眼的老婆婆正轻声喊着自己。
这是哪?方初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只见这房屋破破烂烂的,墙上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时不时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
自己不是死了吗?她记得自己在处理阴玄宗叛徒时,跟阴玄门的左右护/法打斗时,那左右护/法合力要将她的魂魄收入净魂瓶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将他俩爆体而亡,自己也因此用尽灵力而亡。
魂魄生生脱离自己身体的慌感涌上心头,方初锦摸着自己的心脉,自己的三魂安在,自己这是复活了?
瞎眼的婆婆察觉到她醒了,感受到她的慌乱,轻声安抚道:“姑娘,不要害怕,我是好人。”
方初锦寻思也没有一个坏人说自己是坏人,但见这老婆婆瞎了眼,面相看起来比较朴实,她也就半信半疑了这句话,反正自己也没啥好拿的,烂命一条。
方初锦眨了眨眼,装作一副无辜样:“谢谢老人家,那我是怎么躺在这里的?我感觉我什么都记不住了。”
“你是我孙女去河流边打水发现的,当时发现的时候以为你救不活,是请了三阿婆来救你,三阿婆说你命中坎坷,不知这次能不能醒,说你可能救不活,万幸你醒了。”瞎眼婆婆解释道。
“三阿婆是?”方初锦疑问道。
她记得自己三魂六魄都被收走了,那净魂瓶可是上古法器,如今自己三魂安在,只差了两魄,能从上古法器中夺得魂魄的,可见这三阿婆也是个能人。
瞎眼婆婆继续道:“是我们村里的神婆,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你先静躺,我去喊我孙女喊她过来给你瞧瞧身子。”
方初锦乖乖的点头,瞎眼婆婆凭借着感觉摩挲着将被子给她捏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不给留,便心满意足的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去。
见瞎眼婆婆出去了,方初锦起身打量着屋内设施,只见屋内就两个瘸腿的凳子,一张歪七扭八的四方桌,唯有一张梳妆台还算看的过眼,她下床走了下去,借着铜镜发现自己相貌变了,跟之前对比只有三分相似,但万幸她头上那根通体呈碧绿色的法器簪子还在。
这便是令三界闻风丧胆的法器————争渡,传闻争渡是来自昆仑山,据体来自哪,众说纷纭。
争渡认了主,看样子不太有借尸还魂的可能性,那她是怎么回事?看来只能等那个三阿婆过来,才能知道答案。
方初锦刚刚转醒,又失了两魄,身子有些虚弱,被风吹的直打喷嚏,只好,赶忙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取暖。
这鬼地方比她被强行拉去飞龙山苦心修炼心德住的地方还苦,自己那个时候至少有个不露风的房屋,这啥都没有。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她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后,就去附近小门派内随便接两单打走尸的单子,拿了报酬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房子给瞎眼婆婆换了,风吹着实在是太冷了。
不一会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阳光洒了进来,方初锦侧躺着,察觉到亮光,许久未见强光的眼睛半眯起,看向门口的三人。
一个满身都是打满补丁,身形消瘦的阿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瞎眼婆婆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
这少女估计就是瞎眼婆婆的孙女,只不过怎么这么快,自己才躺下一刻,被窝都没有捂热。方初锦在心中默默想着。
瞎眼婆婆将门关住,摸索着油灯,划过火折将油灯点亮,将油灯递给三阿婆,语气里带着心疼道:“三阿婆,这小姑娘醒了,你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三阿婆不语,举着油灯径直朝方初锦这边走来。
屋内昏暗无比,只有微弱的油灯光,方初锦适应了灯光强度,才将眼睛全部睁开,一睁开眼,就见三阿婆正瞪着浑浊的双眼盯着她,将她吓了一跳。
一只粗粝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手上的死茧和倒皮蹭的她有点发痒,另一只则是放在自己右手肘脉搏上,轻轻按压着。
三阿婆嘴里嘟囔着念着她听不懂的话,但不知为何,越听越让她感觉到舒心,比飞龙山上道士念的咒语还管用,当时她被汪叔抓去飞龙山修心,就是被那些个道士强行按着听了半个月的咒语。
良久,三阿婆停下嘟囔,一双眼睛猛地睁开,对上三阿婆浑浊的视线,方初锦借着微弱的灯光,这才看清三阿婆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很长跟个小扇子似的,稍微仔细看,就发现右眼皮上有颗黑色的小痣,风情中带着韵味十足,想必年轻时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美人。
许久都没有听到动静,瞎眼婆婆急切地问:“怎么样了,三阿婆,这小姑娘有没有落下病根?”
瞎眼婆婆年轻时被草草嫁人,生了孩子后,落下病根才瞎了眼,所以,她重视这个问题,她能感受到这位姑娘可能就跟自己孙女一样大,她不想小姑娘跟自己落下病根,所以如此急切。
孙所依搀扶着瞎子婆婆,“婆婆,你慢点。”
瞎子婆婆反手轻拍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三阿婆用手使劲捏了捏方初锦的手腕,轻声喃喃道:“奇怪,按道理说你醒了,东西也该归位了呀,怎么还差两个。”
三阿婆说话声音很小,孙所依和瞎子婆婆都没有察觉,只有离着近的方初锦听到了,方初锦听到这话心下一紧。
这三阿婆真有本是,差两个,不就是差两个魄吗?
“什么差两个?”方初锦侧过身,一脸天真的问,仿佛真的就是询问一般。
三阿婆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意味不明道:“你是知道的,不需要我给你解释。”
方初锦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看来这三阿婆还真是人物,自己差点着了她的道。
方初锦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辜:“我要是知道就不应该在这里了。”
三阿婆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坐在床边,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在上面找什么破绽一般。
这时,瞎子婆婆紧张的再次询问:“三阿婆,什么叫差两个,差什么我去喊所依去买,就成了。”
“嗯嗯,三阿婆差什么东西,我去买就是了。”孙所依连连点头,脸上是挂不住的担忧。
瞧见她俩担忧的目光,三阿婆长长叹了口气,她早该算到这一茬的,也罢,就当是为自己积德,就当是长生天对自己的考验,三阿婆边想着,边将自己手上的一串刻有字符的铃铛手链拿了下来,戴在方初锦手上。
“这个东西可保你失去那两个东西也可以平安,只要这个东西在,就可以不受它们的影响,但你切记要对万物生灵有敬畏之心,不然必定反噬。”
三阿婆将手链系在方初锦纤细的手腕上,方初锦好奇的拿手抖了抖上面的铃铛,神奇的是那铃铛竟然不响,一点声音都没有,难不成这铃铛是坏的。
把坏的铃铛给自己,这三阿婆真黑心。
察觉到方初锦怀疑的目光,三阿婆瞪了她一眼道:“此物乃我祖母所制,如今我把它送给你,证明他与你有缘,你就是它的主人,具体作用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可锁住主人心魂,对你有利。”
方初锦无动于衷,就这么个小玩意就可以帮她锁住心魂?怎么感觉这三阿婆是骗她的,越看越觉得她像个神婆。
瞎子婆婆一听三阿婆送东西给方初锦,还对她有利,面上大喜,提醒方初锦道:“姑娘,还不谢谢三阿婆,三阿婆的东西可是一顶一的好。”
方初锦对瞎子婆婆这个救命恩人的话还算听的进去,她点头乖巧答谢道:“谢谢三阿婆。”
三阿婆收拾好东西起身,居高临下的对上方初锦的眼神道:“不必谢谢我,应该谢谢瞎子婆婆和小依,要不是她俩轮番找我,我是不会来的。”
方初锦挑眉,她没想到这三阿婆说话这么耿直,她还挺喜欢的。
三阿婆将东西放在随身携带的大挎包里,道:“小依,我先回去了,我家的鸡鸭还没有喂呢,我着急回去喂。”
瞎子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那我送送你。”
三阿婆:“不用,你腿脚不好,让小依送我就行。”
瞎子婆婆想了想,便对孙所依道:“那你就去送送三阿婆。”
孙所依:“好的,婆婆。”
三阿婆在孙所依的带领下出了门,临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望着湛蓝的天空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姑娘心性执拗,倒不如静下心,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事情的开头便给你答案,何必执拗,找那个所谓的答案。”
说完,她大笑两声,在孙所依的搀扶下离开了房屋。
方初锦低着头,思考着她的话,这时一只干枯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在她手背上,方处锦一抬头就看到瞎子婆婆,她轻声道:“姑娘,我不求你报答,你也别抱有太大的担心,我救你无所图,只希望你安康就行了。”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方初锦吓唬道。
谁知瞎子婆婆坚定的摇了摇道:“我虽然眼睛瞎了眼,但看人的本事还在,姑娘虽然表面是个古灵精怪爱吓唬人的主,但内心是个善良的人。”
方初锦疑惑地张了张嘴,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纯洁的人,纯洁的不像话,跟身处于深山修炼的真人一样,信任世间美好。
方初锦低下头:“你是个好人。”
瞎子婆婆摆手:“什么好人、坏人,都是人,不过是看待事务不同而已,好了,我先去给姑娘做饭,姑娘醒来还未吃过饭,怕是饿了。”
瞎子婆婆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外走,方初锦欲言又止想叫住她,但还是忍住了。
瞎子婆婆走后,方初锦总觉得三阿婆话里有话,她沉思片刻后,将全身摸了遍,也只找到两个铜板,想了想她将衣服内/侧的隐秘的口袋打开,只见里面有三张银票,这是她师姐怕她把钱丢失或者花完,特意给她缝的,以备不时之需。
抽出一张银票,将它工工整整放在桌子上,沾了点泥土在桌上写了几行字,便推门走了。
厨房内的瞎子婆婆听到房门兹拉一声响,正在淘米的手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煮着饭。
离瞎子婆婆的房子百米开外后,方初锦这才放下松来,她留下的银票足够瞎子婆婆和她孙女体面地过完一辈子,也算是她的报答之恩了。
方初锦看着四周密集的村庄,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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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忘记问三阿婆住哪了,眼看着天渐渐暗沉了下来,她蹲下身,将争渡从头上拔下放在地上,一袭墨发没了束缚直接一下子散开,跟一朵瞬间绽放的昙花一样,美丽却又短暂。
方初锦右手掐诀,嘴里默念着咒语,几乎是一瞬间,争渡变了样子,变成一只通体荧绿的虫子,见到此物,方初锦这才满意的停下咒语。
她将自己手腕上,三阿婆给的手链拿给虫子闻了闻,道:“带我找这个人。”
那虫子竟然跟听得懂人话一般点了点头,带领着方初锦向前方走去,直到走到一处破烂的朽木门口才停下。
“是这?”方初锦问。
这看着也不像呀,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的危房,这能住人?
虫子低头随即又变成了簪子,落在方初锦手上。
方初锦顺手就将头发重新盘住,盘好后,她做好空手而归的准备,抬手便上前去敲门,刚将手放在门板上,门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把她吓了一跳。
“.....”这门这么破吗?
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后,方初锦朝里面张望,见院中寂静无半点人声,开口询问道:“有人吗?”。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耳畔的声音,哪有什么人声,一时方初锦遇到怀疑自己的判断。
“没人,我就走了哦。”方初锦道。
就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是三阿婆居住的地方,破败不堪都不是人住的,方初锦暗自苦恼,刚准备转身就走,只听里面传来幽幽的声音。
“进来吧。”
是三阿婆的声音!
方初锦捏着手上的银针,步伐谨慎地走了进去,推开里面的房门,只见屋内别有洞天,墙上挂着羊的骷颅头,三阿婆头顶一副鹿角,脸上戴着半张玄铁面具,身穿一身主体为蓝黑色的袍服,深色的彩带镶在上面随微风晃悠,墙上兽骨挂件和写满符文的铃铛,在风中铃铃作响,显得更加神秘。
要是寻常人都吓得屁滚尿流跑了,但可惜方初锦不是寻常人,她跟没事人一样,一屁股坐在三阿婆对面的凳子上。
三阿婆敲鼓的手,停了下来,睁开眼,缓慢开口:“你终于来了。”
好似笃定方初锦一定会来的样子。
方初锦也不过多废话,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开门见山道:“问你一个问题。”
三阿婆:“你说。”
方初锦手托着下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少了两个魄的。”
“眼睛。”
“嗯?”方初锦不解,眼睛就可以看清吗?自己当时昏迷不是闭眼的吗。
三阿婆摸着身前的鼓,继续道:“眼睛是与神相通的,你的眼睛里少了两分神。”
原来是这样,她是听说过‘眼睛与神相通’这句话,方初锦点头,继续问:“那你在瞎眼婆婆那临走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股冷风吹来,把方初锦冷了一个激灵,余光看到侧面的窗户开了,她想都没想随手一挥,那窗户直接被关上了。
“莲川术法。”三阿婆平静道。
方初锦挑眉,语气欢愉道:“你还挺识货呀,这都懂。”
要是知道普通人绝不可能凭借一招一式就推断出门派,只能是门派之人。
想到这里,方初锦扫视了一圈房间布局,眼眸晦暗不明,声音沙哑道:“你哪门哪派?你这布置看起来不像正派的呀。”
倒是像个邪门歪道,这话方初锦没说出口,毕竟是人家地盘,人家还救了自己。
三阿婆轻轻敲起鼓,道:“这是第三个问题。”
“....”
方初锦低声笑了笑,“那找你买卦行吗?”
她听说过不少人可以买卦,只不过价格昂贵。
三阿婆抬眼与方初锦对视,方初锦这才看清三阿婆的瞳孔是竖着的,颜色是金色的,跟蛇一模一样。
方初锦想起来了,有一个部落远离世俗,他们以天神为信仰,他们称天神为长生天,那里的人瞳孔跟蛇一样,精通算卦占卜,但由于战乱,这个部落四分五裂,一度被人认为灭绝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有。
“你是奉满?”方初锦难以置信道。
奉满不是灭绝了吗?怎么在这里。
三阿婆:“这是第四个问题。”
方初锦努了努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豪气道:“听说你们奉满算卦,是一张银票一个问题,那就拿一张银票买你一个问题。”
三阿婆斜了一眼银票,眼神中全无对金钱的欲/望,她声音幽长:“你的一个问题问完了,你该走了。”
“我还没有问呢,怎么就问完了。”
“你进门不就问了一个问题吗?”
方初锦无声的张开了嘴,一时吃了瘪,但她依旧笑着脸道:“走?我往哪走?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我怎么走。”
“往前走,前路漫漫长,有人等着你,你命不该绝,有人护你命,去吧,去吧,去实现你未完成的使命吧。”三阿婆闭着眼敲着鼓,声音拉着幽长,跟在梦里一样玄幻。
听着催眠的鼓声慢慢的方初锦渐昏昏沉沉,再也坚持不住,闭眼趴在桌子上沉睡过去。
2. 箭杆岭(二)
再次醒来时,方初锦见自己躺在一处干草坪上面,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起身望向四周,只见哪还有什么村庄,只有一片旷阔的空地。
“这是怎么回事?”方初锦蹙起眉头疼道。
望着四周荒凉的景色,方初锦不由得心里发慌,这什么地方,她不是在三阿婆那里吗,怎么在这个鬼地方。
她只记得自己去找了三阿婆,拿银票买三阿婆的卦,三阿婆没收,给自己念叨了几段话,但不知怎么自己就睡着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将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并没有少什么东西,头上的簪子也还在,自己怀里那两个破铜板都还在,正想着少了什么东西时,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饥饿感涌上心头。
方初锦这才想起自己几天没有吃饭了,虽然到她这个境界可以不需要天天吃饭,偶尔一周吃一顿解个馋就行,但架不住她现在少了两魄,身子虚弱。
“不管了,先去找个饭店吃饭。”
方初锦两手向后一撑,借着力站起来,起来后望着四周荒凉的山坡,自言自语茫然道:“去哪?”
荒山野岭的她能走哪去?
想了想,方初锦定下心说:“算了,靠你了。”
只见,方初锦将手上多了两枚破烂铜板,朝天上一丢,‘当’的一声铜板掉在地上。
方初锦蹲下身,望着铜板的方位,“落西双反,就往....”
她将铜板拾起来,指着一条大路道:“就往大路走。”
说走就走,方初锦绝不含糊,拔开两条腿就走。
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快半个时辰了,从四周都是山坡的地方,走到四周都是荒田的地方,一户人家都没有,更别说饭店了,这让她不禁后悔昨天晚上离开瞎眼婆婆那的决定,再怎么说那里也可以吃口饭,不至于现在饿着肚子走。
“骑着小毛驴,架着小板车勒,生活好安爽勒,山泉大仙劳苦高,山泉大仙万万福勒.....”
远处一阵悠闲浑厚的男声传来。
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人?
方初锦怀揣着疑惑,循着声音方位往那处看去,一个男人驾着驴板车,嘴里唱着自创的歌谣,慢慢行驶过来。
见男人走进后,方初锦招手拦下:“大哥,停一下,稍一下我可以吗?”
“吁。”男人将驴车停了下来。
男人瞧方初锦一副狼狈样,问道:“妹儿勒,你刚刚说哈?”
什么什么?方初锦听着男人满口方言,一时听不懂,只听到一个说字。
见方初锦面露疑惑,男人试着解释自己的话道:“我问你说哈子。”
方初锦这才听懂了一半,组织好语言精简道:“载我一段行吗?”
“要得,你上来就是了。”男人豪爽道。
“多少钱?一两够吗?”方初锦想了想还是问清楚,万一到了地方这人狮子大开口,今时不同往日,她就那么点钱自然要精打细算的过。
男人摆手拒绝道:“要啥子钱哦,就顺路的事,你也太看不起我咯,你直接上来就是。”
方初锦见他神情不像是假的,听到自己要拿钱给他,还严词拒绝。
“那谢谢你了。”方初锦绕到板车后面,顺着车尾爬了上去。
男人手执着缰绳问:“幺妹,坐稳了莫得?”
这句话,方初锦是听懂了,她寻了一个靠里的位置,道:“坐稳了。”
听她说坐稳了后,男人这才驾着驴车缓缓行驶着。
“骑着小毛驴喂,架着小板车勒,生活好安爽勒,唔二三七勒,山泉大仙劳苦高呦,山泉大仙万万福咯,幸福得勒,朗朗呦,咦二喂呦.....”男人继续着刚刚的歌谣,朗朗上口,经久不忘,富有节奏感,连一直安静的坐在后面的方初锦不自觉地迎合哼唱。
见方初锦哼唱的调调跟自己的有点出错,男人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妹儿,你这歌声怕是有点歪哦。”
方初锦见他停了下来,见缝插针问道:“大哥,麻烦问一下这里是哪?”
“你说这?这是清泉镇,不过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男人疑惑不解道。
“这不是外面世道不好,家乡闹饥荒了吗?我逃出来投奔亲戚迷了路。”
今年不少地方旱灾,不少人都逃荒了,男人也没过多怀疑。
男人好心提醒道:“看你打扮不错,估计是个富裕人家的小姐,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最近世道不好。”
方初锦:“谢谢大哥。”
谈话间,驴车慢慢行驶了一路,大约继续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小镇映入眼帘,一群同样驾着驴车的人堵在门口争吵的,都想早点进去,将本就小的城门口独得水泄不通,只给人留了一尺宽的距离,侧着身子过才可以勉强进去。
见前面堵路了,男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指着城门的一处小门道:“到了,又堵车了,你从那里进去就行。”
方初锦站起身下了马车,朝男人道了谢,便顺着小门溜进城门口,望着城内稀稀拉拉的店铺,她摸了摸肚子,见不远处有一家馄饨店,走了过去要了一碗馄饨。
不一会儿馄饨就出锅,店小二将馄饨放在方初锦桌前:“馄饨好了,客官你慢用。”
方初锦实在是太饿了,也顾不上烫嘴,拿起勺子专心致志的开吃,正吃得起劲,身后传来几个男人唏嘘的交谈声。
“听说了没?那林员外的小儿子得了梦魇,正全城到处重金寻医仙救治。”
“林员外不是跟山泉大仙关系不错吗?连他都搞不定吗?”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表姨父的三舅子的堂姑在林府当烧水工,她说山泉大仙是看好了的,但不知怎得那林府少爷突然病重了。”
“要我说这林员外真的是可怜,大儿子死了,二儿子下落不明,三女儿又得了疯病,唯一一个健全的幺子如今这副样子。”
“一个梦魇怎么就治不好呢,不就是一碗汤药就好了吗?”一个人问道。
“说是梦魇谁相信呢,据我表姨父的三舅子的堂姑说是着了魔。”
方初锦边听着他们扯着闲话,边把碗里的馄饨吃完,将碗放下摸了摸自己口袋,准备拿出银票出来,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只摸出十个铜板。
“不可能呀,我记得在这儿呀。”方初锦把内侧口袋翻烂了,都没有找出来银票。
突然,方初锦想起来自己昏睡前迷迷糊糊中,听到三阿婆说要先收以后的利息。
难道银票是被三阿婆拿走的,方初锦猛地拍脑袋欲哭无泪,自己就这么最后一张银票了,还被人拿走了,突然她从内侧夹缝处找出一个小纸条,她满怀希望的打开,就看到一段话:
“给你留了十个铜板进城吃碗馄饨,剩下的我先拿走了,以后你有求于我时,我也好不帮你。”
看完这些字,方初锦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三阿婆竟然连自己吃馄饨都算到了,看来她还真是个隐世高人。
“小二,算账。”怀着忐忑的心情,方初锦招呼店小二过来算账,如果是个铜板不够,她就跑。
“好嘞,一共十个铜板,客官。”
听到真的是十个铜板,方初锦松了口气,至少自己不会留下洗碗打工。
方初锦将钱放到桌子道:“问你个事情。”
店小二数了数金额,头也不抬道:“客官你说。”
“这里离莲川大概多远。”
她现在就想回宗门,至少那里吃饭不要钱。
店小二将钱收好,思考了一下距离道:“七百里吧。”
七百里?方初锦面露难色,她现在心魄缺失修为大损,一文钱都掏不出来了,只能徒步七百里了。
走出馄饨店,望着行人匆匆的街道,方初锦摸着饱饱的肚子,准备找个活干,挣些外快,虽然她修为大损,但简单的妖魔和走尸,她还是处理得了的。
不少小宗门会发布捕杀妖魔和走尸的任务,给的价格也合适,不少散修都靠这个过活。
她随机问了一个路过的行人:“大哥,附近有什么小宗门吗?”
行人摇头:“我们这儿鸟不拉屎的,哪有什么宗门,只有衙门。”
“那最近的宗门离这儿多远。”、
“五十里。”
听见行人答复,方初锦努了努嘴,五十里要走四天才到,想着随便找个活干,她突然想起刚刚后桌的人说林员外重金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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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眼里冒出精光。
她顺着行人的指引,来到张贴榜单的告示牌,告示牌周围挤满了议论的人。
方初锦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将身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收拾整齐后走向告示牌,想都没想直接当着官兵的面将榜撕了下来。
官兵见她撕下榜,原本觉得是个高人撕榜,还喜笑眉开的,想着终于有人撕榜,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了,但看清是个小姑娘,立刻呵斥道:“你干什么?”
路过的人都纷纷驻足观看,这还是有人第一次敢撕榜,那林员外家小儿子的梦魇,可是连山泉大仙都解决不了,不然林员外也不会苦心积虑的张贴告示。
不少人见方初锦是个女子,年纪尚小,觉得她难堪大任,好心提醒。
“姑娘,这榜不能撕呀,连山泉大仙都不能处理,你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
“依我看,姑娘还是把榜贴回去吧,我们就当没看到。”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自己撕下榜带自己去看病就成了,在这里七嘴八舌的说,麻烦死了,方初锦默默的想道。
方初锦晃了晃手上的榜,不解的道:“这不明显吗?我撕榜单就是为了给林员外的小公子治梦魇呀,不然我撕榜干什么。”
“你确实?”官兵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番道。
他之前没见过这个姑娘,怕是外乡来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呀。
“当然。”
官兵还想确认一番,语气加重:“这不是小打小闹,你确定要去?”
方初锦伸出四根手指,吹嘘道:“确定,大哥不瞒你说我家三代行医,到我这儿已经是第四代了。”
见方初锦如此厉害,官兵半信半疑索性带她去。
“姑娘走吧。”官兵在前面带路道。
到了林府门口,官兵跟门口的小厮寒暄着,趁着这个机会,方初锦抬头仔细打量着林府外围,红门高墙,石狮耸立在门前镇守,她正暗自感叹着林府时,余光往上一瞥,只见林府上空,黑压压一片,时不时有黑气向外散开,黑气外有一道很弱的仙力,将它束缚住,不让其流出林府上空。
好强的魔气。
官兵这是寒暄完了,后头见她一时蹙眉的表情,以为她害怕了,想着再暗示一下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事情有点复杂,你个小姑娘怕是搞不定。”
方初锦完全没听他的话,她观这林府被黑气完全覆盖,魔气都快散开往外去,估计这魔物以成气候,如果不及时处理恐生大祸,到时整个小镇都要惨遭毒手。
难怪这林员外广贴告示,而这官兵显然是知道点什么的,所以一直阻拦自己,越是这样她更不能退缩,她师父说过,‘修道之人,遇事不可退,守护万家安宁,对得起自己的道心。’
她家的四句家风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岂能尽如人意,但求不愧我心。’
见方初锦一直抬头望着天蹙眉,官兵也抬头看了看,见天空一阵晴朗,不禁疑惑挠头问:“姑娘,你在听吗?”
方初锦收了心思,啊了一声,“在听的。”
“你可想好要去?”
“嗯。”方初锦坚定点头。
见她如此坚定,官兵也不好再啰嗦,他转头对着小厮道:“这位姑娘,就是刚刚跟你说揭榜的人,你快带她进去吧。”
小厮上下打量方初锦两眼,见她一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模样,质疑道:“就她?”
这么一个小姑娘,会治病?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顶着小厮质疑的目光,方初锦吹嘘道。“别看不起我,我医术高明得很,我家世代从医。”
小厮一时惊叹道:“看不出来呀,姑娘年轻有为呀,世代栋梁呀。”
“那是自然,还是带我快些进去,把你家公子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还有其他要紧事。”方初锦催促道。
她还等着把这个林员外的事情处理干净后,就赶着回莲川,她要搞清楚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搞清楚自己的魂魄怎么丢失了,并且她的相貌怎么也变了。
小厮见状哦了一声,打开府门带她进去。
“姑娘,请进。”
方初锦拾阶而上,踏入府门。
3. 箭杆岭(三)
林府主院,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响彻整个院中,被压抑的痛苦听着人心惊胆跳,令人心生惧意。
“爹!娘!我好痛呀。”林书咬着牙吼道。
痛!实在是太痛了,就跟无数条蜈蚣和蛇钻进他身体里面疯狂撕咬着他的内脏一样,痛!实在是太痛了!
痛的林书无比绝望,一度想轻生。
“爹娘,你让孩儿直接死了吧,受不了了,太痛了!”
看到自己儿子这般痛苦,一旁的林夫人哭的泣不成声,她恨不得自己来代替林书来受罪,好让林书少受的痛苦。
林员外未说话,将夫人拢住,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着她,眼神带着伤情望向床上,正痛苦嚎叫的林书。
他也不好受,自己老来得子,大儿子意外死了,二儿子落水死了,三女儿疯了,最后的小儿子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能不心痛,但他也没办法,他的好友张山泉用尽全力也查不出病因,散尽半数家产去找渭城岑氏帮忙,到现在都没有来。
林夫人将头埋在林员外怀里,无助的哭泣着,“书儿,我的书儿呀。”
绝望之中,林书好像听到了神灵的召唤,那神灵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他的灵魂,指引着他的灵魂。
“林书,你想消除痛苦吗?那就跟我来,走呀,带你去好地方。”有人在他耳畔诱惑着,声音轻柔,跟山野的魅灵一样,蛊惑人心。
恍惚间,林书看到面前出现一个长得跟仙女一样漂亮的人,‘仙女’对着他柔和的笑,呼唤着他的名字。
林书鬼使神差的朝她走去,抬手答应着,“是我,我是林书。”
“你想远离痛苦吗?”
“想。”林书迫不及待的点头。
他受够了这半个月以来痛苦的经历,这段经历简直就是猪狗不如,要不是他爹娘一直坚守着他,他早就自尽了,痛!实在是太痛了!
‘仙女’邪魅一笑,在他耳畔柔声诱惑着:“那你跟我来呀,去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痛苦,只有美好。”
“那...那我爹娘怎么办?我就这样走了,爹娘会伤心的。”林书恢复了些许理智,犹犹豫豫道。
他舍不得他的爹娘,他娘这几日为了他哭瞎了一只眼,他爹更为了他舍下尊严,去求了仙门道家——渭城岑氏,答应事成之后,散尽半数家产。
‘仙女’继续蛊惑着:“你爹娘用不了多久,也会陪你的,你先去享受,他们随后就到。”
林书回头望着‘自己’安静地躺在床上,他娘正抱着自己痛哭,他爹双肩微微抖动着,强烈压制住悲伤,看到此处,他下定决心,回绝了‘仙女’。
“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
原本慈眉善目的‘仙女’听到这句话,顿时发狂,张开那张小巧的嘴巴,那张嘴既然撑大到占据整张脸,将剩下的四官扭成一团,嘴巴里满是密密麻麻带着腥臭脓液的牙齿,格外恐怖,活生生变成一个怪物。
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威胁道:“这可容不得你了,既然回应了我,那便与我签了契约,你回不去肉/体的,不如乖乖让我吃掉吧,到时我成了仙,也有你一份功劳。”
语毕,那怪物便朝林书的魂体飞扑过来。
“不要,不要!”林书慌忙逃窜,但脚确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跑不动,眼看着怪物冲了过来,准备下口时,一道蓝光划开怪物的身体。
怪物停下了脚步,双目震惊的看向自己腹部,一柄长剑刺在上面。
哒、哒、哒,一群身着统一蓝色制服的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
为首的的少年右手捏着一个刻着绿竹的瓶子,左手手指竖放在身前,嘴里默念着咒法。
“啊!啊!不要念了。”女怪物跪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求饶道。
未了,为首的少年终于念完了咒语,女怪物此时也奄奄一息,她变回了原来的相貌,是个清秀的女子,她虚弱的趴在地上,一双血瞳眼窝处流出血痕,衬托着看她惨白的肌肤,看起来更加恐怖。
“还不进来?”白残月拧开修竹镇魂瓶塞,高举着镇魂瓶道。
女怪物惨烈的吼道:“我不,我要报仇,我不要进去,啊!”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差一点吃了这人,自己的修为就可以上升一步,她不甘心!
容不得她,修竹镇魂瓶一经打开除非是施法者本人不惜损坏身体为代价,否则谁来都不行。
啊的一声,女怪物一大半的身子都被化作一阵青烟,眼瞅着就要被收入瓶中,女怪物突然从嘴里掏出一根银针朝着白残月面门丢去,白残月下意识收回镇魂瓶,连忙躲闪开来。
女怪物趁机便化作一缕白烟跑出门口,刚刚到门口,便被一道紫金色阵法拦住,方初锦右手食指夹着一枚破烂的铜板,掐着法诀从院中假山处快步行来。
女怪物被阵法死死压/在地上,她抬起头,眸光中闪着恶毒的望着面前之人。
就差一点她便成功逃出去了,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多管闲事。
“你是谁?干嘛多管闲事。”
方初锦掐着法诀笑盈盈,走到她跟前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害人是不对的。”
女怪物瞪大双瞳,语气咄咄逼人道:“我那是解救他,他被病痛缠身,我吃了他,他不就是解放了吗?”
听到女怪的狡辩,方初锦一时忘记正在掐诀,手一顿,阵法顿时松动了一瞬,女怪物抓住机会逃开阵法束缚,一息呼吸间,闪到方初锦身前,右手成爪朝她脸抓去,方初锦来不及反应,只能堪堪将侧过脸,最大化减少伤害。
只觉得眼前闪又是一击蓝光,女怪物的右爪停滞在半空,离方初锦的眼睛就差一尺的距离。
趁女怪物失神,方初锦赶忙转身向后退开,捏着手里的铜板,眼睛死死提防着女怪物。
女怪物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口处出现一个泛着蓝光的大窟窿,她将头缓慢转向后面,眼神死死的低着不远处,站在角落里,一脸镇定自若的男人,只见这男人生的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一头墨发由紫玉冠束着,一眸瞳 极淡,跟琉璃珠子似的,薄唇微张,。
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甘玉堂收回惊鸿剑,道,“速度处理。”
白残月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立刻掐诀重新启动镇魂瓶,几息呼吸间女怪物便被封印进瓶,随后他迅速将瓶塞扣上,顺手将镇魂瓶放进虚空袋里。
“公子,好了。”
甘玉堂点了点,转头对着正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的林书,呵斥道;“还不回去?”
他刚说完,林书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下一秒躺林书便回到了床上的躯体里,他猛地睁开双眼,‘吱呀’一声,原本一直躺床上的林书,瞬间坐直起身。
林夫人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林书,山泉大仙都说自己儿子二魂六魄已散,只剩下一魂一魄,留着一副残缺的肉身苟活着,很难醒过来,这怎么突然活了过来。
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管不了那么多,林夫人扑到床边,下意识的将林书牢牢锁住,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似乎只要将他牢牢抱在怀里,他就永远离不开自己了。
见林书彻底醒来后,林员外心底的石头这才放下,缓缓回过头,招朝众人行礼,他虽然看不清那妖怪,但直觉告诉他是这群人让自己儿子醒来,将自己儿子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他自当感激不尽。
林员外微微欠身邀请道:“谢谢,仙长们出手相救,不如先去正厅喝口茶水,润润嘴,老夫好好款待各位。”
甘玉堂望着手下小辈兴奋而又尽量收敛的眼神,想了想,正好询问一些事情,他觉得一个女妖怪不可能有那么重的魔气。
“好。”
见他这么说,不少弟子都暗自握拳,他们都是第一次下山历练,自然遇到什么事情都很兴奋,更何况是副宗主甘玉堂亲自带队,他又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他的修为又在整个修仙、修真界排名都是靠前的,自然这些弟子都很安心,觉得什么事情甘玉堂都可以解决。
林员外将众人带去正厅,留着林夫人与林书安心闲聊。
.....
正厅内,下人早就将新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林员外高坐主位,端起茶杯,对着众人和善道:“快尝尝,今年新出的茶。”
方初锦端起茶杯,用盖子将茶沫轻轻刮开,轻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这茶还真是不错,一股茉莉金花的清香,比自己之前在阴玄门廖家时,喝的那壶玉露茶还清香。
听到有人赞叹,白残月本身觉得口干,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发痒,他小心翼翼问道:“公子...我们可以喝吗?”
白残月悄悄观察着甘玉堂,虽然说他喊甘玉堂为公子,但修仙界、修真界谁不知道青庐山副宗主是甘玉堂,但甘玉堂一直让他称呼自己为公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青庐山的弟子都习惯称呼他为公子了。
甘玉堂看了身旁的茶杯两眼,语气平平:“喝吧。”
青庐山的弟子得到他的首肯,这才纷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喝完后都觉得不错,眼中露出赞许,这比食堂的苦菊茶好喝多了。
感受到众人赞许的神情,林员外很是受用,但见甘玉堂未动,疑惑地问道:“仙长是觉得这茶不满胃口吗?”
“没,我不爱喝茶。”甘玉堂淡然开口,声音清冷,神情寡淡,没有丝毫温度和情感起伏。
“哦,那就给仙长换壶清水。”
方初锦有点纳闷,这茶如此清香,竟然还有不爱喝,她微微皱眉,带着疑惑地抬起头,望向甘玉堂,只觉得有点眼熟,好像见过几次,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清甘玉堂身上的蓝色宗门制服,再也不淡定了,青庐山内门弟子的衣服都是统一的蓝色,腰间系着淡绿色绶带,方便挂虚空带,有些说不出来的突兀。
但甘玉堂腰间还挂着红玉禁布为装饰,更显得突兀了。
方初锦都快烦死了,怎么醒来后第一个遇到的宗门便是青庐山,别人都夸青庐山家规严格,只有她说是古板迂腐,那个时候青庐山还不是个宗门,只是阴玄宗手底下四大门之一,后来阴玄门的老宗主死后,这四大门才独自分立出去,各立门户,她还记得被爹娘联合伯父、伯母一起将哄骗进青庐门读书的日子,整天捧着一本烂书看,还有作业留着,每个月都有学考,可谓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那段时间她可不自由了,可难受了。
自此往后,她一直都是绕着青庐门走的,连青庐门的狗,她都是绕着走。
当然,这也跟她小时候调皮有关,她是唯一一个既去过飞龙山修心德,又去过青庐门读书受训的人。
甘玉堂察觉到有人一直看着自己,余光带着警告,淡淡的扫了方初锦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方初锦瘪了瘪嘴,真不愧是从青庐山出来的,让自己看看都不行,古板迂腐。
这时,刚好下人将一壶清水端了上来,给甘玉堂重新倒了一杯清水,然后低头后退出正厅。
林员外:“仙长,请喝。”
甘玉堂其实是不太喜欢在外面,用别人的茶具喝东西,但又不好拂了人家德面子,只好装作喝了一口。
林员外打开下人端上来两个盖着红布的木盘道:“各位,仙长初来寒舍,救了我儿性命,我也没啥东西可以相赠,略表心意,还望仙长们收下。”
说完,他便扯开红布,指着盘中的黄金条道:“略备薄礼,望仙长收下。”
下人将两盘金条端到众人面前,林员外想象中的唏嘘声没有出现,没有一个人看黄金一眼,这让他很是惊讶,难道是自己给少了?
林员外抬手招呼下人准备再取一些黄金,下人还未走,就被白玉堂拦住。
甘玉堂目光平淡:“青庐山弟子下山历练从不收取分毫。”
“啊,原来是青庐山的弟子呀,难怪道法如此之高。”林员外赞叹道。
他是听说过关于青庐山的传闻,传闻青庐山有惩恶扬善之美名,为百姓收恶治病,从不收取分毫,正派中的正派。
“过誉。”甘玉堂目光平淡道。
林员外听甘玉堂这么谦虚,试探性问道:“想必你就是那青庐山副宗主——甘玉堂公子吧。”
林员外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他观察到那些青庐山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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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他公子,在青庐山只有现任副掌门才有此称谓。
听到青庐山副掌门时,方初锦一愣,这人怎么是青庐山副掌门,她记得青庐山不是一直没设副宗主吗?自己失踪到底多久,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甘玉堂点头:“是。”
林员外继续赞扬了几番,把视线挪到方初锦身上,道:“敢问姑娘是哪门哪派?”
“我只是个散修。”方初锦将茶杯端起,没说实话道。
甘玉堂余光刚好看到方初锦侧身将茶杯放下,看到她头上那根簪子,他瞳孔微缩,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
这是?
想到了什么,甘玉堂收回视线,悄悄捏了一个诀,手腕一抖,一团淡淡的蓝紫光盖在发簪上,被发簪吸入进去,这些方初锦都没有察觉。
林员外道:“散修有如此实力,也是后生可畏呀。”
刚准备继续客套一番,一个下人悄悄跑在他身后,附耳说了几句话。
“真的!”林员外大喜,拍案而起道。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收敛情绪,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道:“家里有些琐事需要我去处理,刚好天色已晚,各位吃口热饭,再由我管家安排住宿,恕我失陪。”
说完,便匆匆离去。
众人吃完饭后,便在管家的安排下安排客房入睡,方初锦分到是一间偏僻的客房。
.......
主院,林员外在下人的带领下踏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好友张山泉正在院中开坛做法,桃木做的桌子上面摆着符纸和铃铛。
张山泉手握着桃木剑挑起桌上画好的符纸,脚踏着四方步平缓的绕着主卧门走了一圈,绕回桌前后,右手将桃木剑上的符纸取下,夹在两指中间轻轻晃动手腕,闭上眼嘴里念着法诀。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右手快速抖动两下,符纸自行燃烧,他将正燃烧的符纸放在桌上的砚台上,符纸烧蚀干净后,只剩下燃烧殆尽的纸灰。
“取阳春水来。”
小童将束在腰上的牛皮水袋取了下来,递了过来,张山泉接过后,往砚台倒了几滴进去,随后拿起砚台旁的墨条便磨起墨来,不一会儿砚台里就出现混杂着符纸的黑墨。
张山泉抓起一大把空白符纸,从兜里掏出毛笔沾着刚磨好的墨水画起符咒来,不消一刻钟便画完了一沓,左手执剑走向主卧,往主卧门后贴了两张后,没管林书吃惊的神情,又在床顶后贴了两张,随后退出卧室,站立在桌前左手摇了两下铃铛,随后右手将剩余的符纸拍在桌上,拿铃铛压在上面。
见张山泉搞的差不多了,林员外这才走向前道:“回来了?”
“回来了。”
“刚刚听下人说,你有办法让我女儿恢复神智。”
张山泉也不敢打包票,收敛着回答:“差不多,但把握不是很大。”
林员外神情激动道:“这么说我女儿是有机会恢复神智的。”
这么多年来,他的心病就是他女儿的疯病,为了治疗女儿的疯病到处求医问卜,耗费不少精力,都不见得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哪怕有一丝丝转机,林员外都不会放弃。
张山泉点头,将目光落在正卧皱眉问道:“林书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一进门就感觉魔气怎么强了这么多。”
他记得自己走之前,魔气还没到这么多。
林员外将今天下午的事情简单给他讲了一遍,张山泉听完后道:“原来如此,青庐山那就不足为怪了,他们的家风历来便是如此。”
“他们现在还在府内吗?”张山泉问道。
“在的,被管家安排在客房住着。”林员外望着正卧睡的香甜的林书,继续道:“如今书儿的病已经差不多了,我就只担心智儿的疯病了,她的疯病该怎么治,我配合你。”
张山泉从怀里拿着一个香囊道:“城西外五十里有处破烂的山神庙记得吗?”
林员外低头想了想道:“记得,听说山神庙很灵验,我夫人怀智儿的时候,还去许过愿。”
当时,林家由于经营不善差点破产,林夫人听说那里许愿很灵,特意去拜访,回来不久那个山神庙便遭雷劈,庙毁于一旦,但林家的生意却是越来越红火。
“事情就可疑在这,这段时间不少未出阁的少女都得了疯病,我查了一下都有一个共同的点,那些母亲怀孕时都去那许愿,所以.....”
“所以什么?”林员外一把抓住张山泉的手,眼神透着希望道。
“我查过古书,说有一些神为了尽快提升修为,会跟少女父母达成契约关系,事成之后以少女魂魄为养分,所以我怀疑智儿的疯病是这样导致的。”
听到这些,林员外瞬间泄了力,他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自己夫人无意的许愿才导致女儿这样,他抬眼迷茫道:“真的吗?”
“真的。”
“那怎么可以让我的智儿恢复。”他已经想好了,家财万贯不要了,只要妻子和儿女健康。
张山泉说:“只需要捣毁神庙即可,但....凭借我一个人怕是不行,如果加上青庐山的弟子,怕是事半功倍。”
听到这话林员外像是抓住主心骨,喃喃道:“那好,那好,明日早晨我便与青庐山的甘玉堂公子商量。”
张山泉点头,将手上的香囊交给林员外:“也好,我给书儿画了安神符,让他好好休息两天,另外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有安神保平安的作用,你找个机会交给他,我就不打扰他了,这两日他太累了。”
林员外收住香囊,郑重地放在袖子里:“等他休息好了,我在给他,时候不早了,今晚就住在林府吧。”
张山泉摇头,身旁的小童早就将东西打包收拾好了。
“我还是去我的住所住吧,你早点休息,你的眼底都有乌青了。”
林员外抬手摸着自己眼底问道:“有吗?”
刚准备抬头询问,只见张山泉带着小童背着包袱,背对着自己挥手示意自己走了,林员外低头轻笑一声,转身便回房休,根本没注意到,张山泉走到一半回头,一脸邪笑的望着自己。
“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舒心的睡觉呀,林斗。”
4. 箭杆岭(四)
这一夜方初锦睡的很不好,她总得有什么人在她耳边哭泣,实在受不了了,她起身下床循着声音走到一处偏僻废黜的小院,借着月光,小院西北角有个小池,旁边正坐着一个低头哭泣的女子,看不清身形。
方初锦走了过去,靠进了就闻到女子身上淡淡的李花香味,很淡很轻,不易察觉。
“你哭什么?”方初锦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顺手拿的草纸递给女子擦泪道。
女子呀了一声,明显是有人来了受到惊吓,回头看方初锦面色平静没有恶意,迟疑了一下接过草纸。
“我...我迷路了。”
感情是个迷路的可怜女人。
方初锦语气带着同情问道:“那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大半夜的一个人不安全。”
要是不远的话,她可以帮忙送她回去。
女子捏着草纸,摇头道:“我不知道家在哪,我只记得我住在一颗李子树旁边,其余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李子树还有什么?”
就单单一棵李子树她也找不到地方呀。
女子低头想了想,迷茫的抬起头,眼神空旷:“好像...好像还有一个破旧的屋子。”
一个破旧屋子参考意义不大,方初锦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去找你父母。”
未等女子开口,这时,一阵微风徐来,将原本被云层半遮住的月亮,借着这道微风挣脱了束缚,拔开云层,月光满满的照射在地上,女子明显慌了神。
她慌张起身:“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方初锦感觉莫名其妙,怎么月亮一出来就跑,她想拉住女子的胳膊,但拉了个空,这时她才注意到女子竟然是虚体,难怪她拉不住。
她诧异道:“你是虚体?”
虚体就是失去肉身且连三魂七魄都凑不齐,但勉强可以独自飘荡的人魂,但这种只存在于夜间或者暗处,惧怕光线,跟普通的走尸不一样,走尸至少可以生活在明处,不受限制。
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方初锦这才注意到她脸上有颗很大的黑痣,女子道:“我不知道虚体是什么?但我要走了,谢谢你的草纸。”
说完女子便消失在院内,不见了踪影。
......
再次醒来时,方初锦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两魄身子愈发虚弱,自从醒来后,每天早上都头疼得很。
门外传来敲门声,“姑娘,醒了吗?我是府里丫鬟,员外喊姑娘去正厅用餐。”
“哦好的。”方初锦将衣带束好,推开门在丫鬟的指引下去了正厅。
到了正厅,只见桌上除了青庐山的人还有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她瞧满桌子甘玉堂身边还剩下一个空位,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便迈步走了过去,反正吃了饭她就走。
林员外见人都到齐了,招呼着下人上菜,“上菜吧。”
下人端着早已准备好的菜肴,尽然有序的端了上来,青庐山的众弟子望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望眼欲穿。
方初锦见右手边的白残月正悄悄咽着口水,目光却拼命从饭菜上挪开,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瞧他这副样子,方初锦突然想起来在青庐山上待过的那段日子,每天的伙食极为清淡,各种煲汤和清淡的菜肴,她一直记得有些菜肴酱油都不带放的,说是留着它独有的鲜。
想想那个日子就可怕,自己当时就爱偷偷下山打牙祭,整个青庐山山脚下的饭馆老板都认识她,她也对哪个饭馆的菜好吃有着自己独特的评价。
菜上齐后,林员外客套了一番,招呼众人动筷,“没什么好菜,仙长们随便吃点。”
白残月望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以及一些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菜肴,这叫没什么好菜?
方初锦早就听出来这是林员外的客套话,本不想追捧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道:“这菜一看就是精心烹饪的,谢谢林员外盛情款待。”
听着方初锦恭维的话,一旁的甘玉堂夹菜的手一顿,也说了句,“谢谢。”
“哪里哪里。”林员外嘴上谦虚,但脸都笑烂了,谁不喜欢听漂亮话,更何况是仙人的漂亮话。
众人吃完后,下人将桌上的碗筷全部收走,重新上了刚泡好的茶水。
林员外拿起一杯茶走到甘玉堂身边坐下:“我一直都很敬佩青庐山的家风,一直想去拜访青庐山,但苦于一直没时间,昨夜有事耽搁,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仙长一杯。”
甘玉堂按住茶杯,茶色的眸子对上林员外的视线道:“虚礼就不受了,有心者自去,无心者自留。”
一旁待在林员外一直静默的张山泉突然开口道:“仙长被廖宗主评为绝代双骄之一,说话如此刻薄吗?”
一直安静听他们讲话的方初锦面色一沉,阴玄门廖宗主评的绝代双娇是指青庐山的白玉堂和渭城岑氏的岑子行,自从廖宗主仙陨后,他门下的子弟率先摧毁契约,意图称霸,但被仙门百家一起攻灭。
按理说这个评语只有仙门百家的人知道,这个散修道士模样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方初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实在没在他身上瞧出东西,便悄悄地收回视线,静观其变。
白残月显然是想到这一点,他和众弟子默默站了起来,走到甘玉堂身上,给张山泉无形的压力。
林员外见剑拔弩张,赶忙打着圆场:“都坐下来喝口茶,站着多累呀。”
青庐山的子弟未动,站在甘玉堂身后跟玉佛一样。
张山泉在林员外的暗示下,缓下神色,他刚刚是为好友打抱不平,如此好心招待却被说心不诚,他就多嘴了两句。
他道:“刚刚是我多嘴,请仙长勿怪。”
甘玉堂眼皮抬了抬:“如果无事,我就先走了。”
怎么可能无事,林员外一下子就急了,这要是走了,他女儿怎么办。
他也不客套了,直接道:“还真有事,请仙长务必帮我。”
“你说。”
甘玉堂知道林员外一直有意挽留自己,是有事情求助,但他一直不说,所以他才如此刻薄,逼他说出口。
林员外道:“我女儿十岁时得了疯病,丢了一魂找不回来,原本以为就这样了,可是这两日镇子上突然有很多少女丢了魂,跟我女儿当年一模一样,还请仙长彻查一二。”
白、甘玉堂提起兴趣,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道:“可曾查到什么东西。”
林员外指了指张山泉道:“他知道比我清楚些,他来跟你讲吧。”
张山泉接过话道:“我查过她们的共同点是,她们母亲怀她们时都去过城西外的山神庙,我查过古书说有一些神为了尽快提升修为,以少女魂魄为养分,所以山神庙有问题。”
甘玉堂手指轻叩桌面:“山神庙多远。”
“离这大概五十里。”
甘玉堂道:“好,残月收拾好东西现在出发。”
林员外大喜,可算是见到女儿复苏的希望了。
见甘玉堂答应去,原本还想插手的方初锦顿时松了气,有人去帮忙,还是青庐山的副掌门帮忙,总比自己这个失去两魄的半吊子好,她不想多管闲事,她只想快点回莲川,查找自己身死后的真相。
甘玉堂和青庐山余下子弟在林员外的带领下出了正厅,谁也没注意到方初锦已经悄悄溜了出去。
.......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方初锦已经从昨天晚上踩好点的小门溜走了。
方初锦走在大街上,街上都是叫卖声。
“卖包子了,新鲜出炉的肉包子。”
“卖鲜肉馄饨了,现包的馄饨。”
闻着包子铺散发出的阵阵肉包子香味,方初锦刚刚吃饱的肚子,瞬间又觉得饿了,她摸了摸自己兜里的两枚破铜板,尴尬的走了。
没钱她吃啥。
漫无目的走着,走了大约有一刻钟,不知不觉中方初锦又重新到了城门口,赶巧遇到上次拉她进城的大哥。
方初锦惊喜的喊道:“大哥,大哥。”
正在卸货的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有点破旧的紫粉色齐腰百褶裙的少女朝自己挥手。
有点眼熟。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昨天拉的那个逃难的幺妹吗,他远远地应道:“幺妹,你没去找你亲戚吗?”
方初锦走了过来,睁眼扯谎道:“他们搬走了,我去新地址找他们。”
男人将最后一袋货物卸下,道:“哦哦,我还以为你出啥子事了,没去。”
方初锦见男人把货物全卸下了,试探性问道:“大哥,你卸完货准备去哪?顺路的话继续捎我一段呗。”
男人豪爽道:“没问题,我刚好去五十里开外的箭杆岭去,接了个宗门单子。”
方初锦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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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什么宗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白费功夫,自己正愁找不到呢,如果在那接到单子,自己岂不是路费都有了,不需要饿着肚子了。
男人没察觉到方初锦的情绪,他低头想了想:“好像是个什么清山宗,听说是莲川宗门下的小宗门。”
莲川!方初锦眼睛发亮,这不更好办了吗?自己虽然相貌变了,但莲川内门的术法未变,自己到时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钱走吗?说不定还能联系上师弟,虽然不知道师弟现在怎么样了。
方初锦:“我正好要去那个宗门,大哥稍上我呗。”
男人把脸上的汗水擦干净道:“你上来就是了,莫得事,不过你要坐稳哦,这次催的急,我跑得快哦。”
“好,谢谢大哥。”
方初锦麻溜地顺着车尾继续上去,坐在靠里的老位置。
男人翻身踩着脚踏了驴身,拿起鞭子打在驴屁股上,驴受到了疼痛,飞快的跑着,一时之间方初锦没稳住身子,差点都要被甩出去,幸好男人左手朝后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妹儿,喊你扶稳。”
“好的,大哥,你驾你的驴车,不要管我,刚刚没稳住。”
方初锦深深吸了口气,右手使劲抓住挡板不让自己甩飞。
男人的驴跑的很快,原本六个时辰到的时间,硬生生缩短到两个时辰。
“吁!”男人望着清山宗三个大字的牌匾,知道到了地方,将驴车停下。
方初锦再也忍不住了,未等驴车停稳直接翻身下车跑到路边干呕了起来。
“呕,呕。”
方初锦再也不做这个驴车了,太难受了,跑的太快了。
男人双手抱胸,看着她干呕,哭笑不得:“有没有事情?不行弄点晕车药。”
方初锦半弯着腰右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身子,左手向男人摇手:“没事,吐一下就好了。”
见她说没事,男人当真觉得没事,转过身去,正巧清山宗内出来两个人,男人走了上去。
“仙长,你好,我是来拉货的。”
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人指着门口堆积好的箱子道:“就这些东西,你送走就是了。”
男人望着两个看起来很大很沉的木箱子,一时犯了难,他一个人估计抬不了。
正犯愁时,方初锦缓过神来,她见男人对着箱子犯愁道:“我帮你吧。”
男人诧异道:“这箱子重,你还是算了,别重到了。”
方初锦没跟他废话,左手手指悄悄画咒,让箱子变轻,走上前示意男人跟她一起,没有办法男人只好跟她一起抬,一上手男人惊讶的发现这箱子比想象中的轻。
将箱子放稳后,男人道了谢,驾着驴车又返回清河镇。
方初锦将身上的灰尘,走向清山宗门口,一看到那两个弟子穿着的服饰,脸一会红一会白,直呼辣眼睛。
这也太丑吧,屎黄的长袍搭配着油绿的腰带,长袍上还绣着几朵白色的小花,简直是丑的惨不忍睹。
方初锦忍住暴躁的心情,对着门口两个人道:“请问这是莲川门下清山宗吗?”
“是。”
方初锦将手上用争渡变化成的莲川令牌握在手心,放到两人面前道:“我是莲川内门弟子方争渡,这是令牌。”
那两个弟子一改之前的懒散,见到方初锦手上的令牌刻着莲花和三条川河,莲花上刻着莲字,川河里刻着川字,虽然边缘微微泛着蓝光,但不并不代表这令牌是假的。
其中一个弟子朝旁边的人使着眼色,示意他去找宗主,随后他毕恭毕敬道:“我先带您进去,宗主这几日闭关,还请您多住几日。”
主宗门来了人,他们肯定要招呼好。
“不用了,我事情繁忙,给我点安路费就好。”
安路费是莲川宗特有的称呼,外出弟子如果没有盘缠,就去门下任一一个小宗门要安路费,到时宗门统一付清,并且还会给小宗门额外的好处。
方初锦可不想待在这儿,拿了钱她就快马加鞭的去莲川,不想耽搁时间。
“这...好的,我马上去喊账房取。”守门的子弟很有眼力见道。
说完,他便急匆匆进去,去账房拿钱,一刻钟都不到,那守门的子弟急匆匆的拿着银袋过来。
接过银袋,感受沉甸甸的分量,方初锦把银袋揣好朝两人点头致谢。
5. 箭杆岭(五)
箭杆岭树木丛生,树冠高大,四周都是上百年以上的老树,连阳光都遮的透透的,林中还时不时有雾霭隐现,让人分不清方向,只能凭借感觉走,方初锦从清山宗出来刚踏入进去就迷路了。
“这鬼地方怎么跟有迷宫似的,走半天还在原地。”
这是方初锦第六次回到起点,她望着身旁树干上自己一个时辰前做的记号,一时沉默。
眼瞅着太阳都下坡了,林中本就昏暗,再待下去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办法,方初锦又从怀中取出那两枚破铜钱,心里默念口诀,手掌合十将铜钱往上一抛,铜板落在地上。
她蹲下身子,见两枚铜钱都是反面朝上,不禁疑道:“咦,这卦怎么不对劲,重新试试。”说着,右手捡起铜板,重新一抛。
她定睛一看,又是两个反面,方初锦不信邪重新又试了一次,还是反面。
“......”方初锦一阵无言,怎么都是反卦,这卦相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呢。
要不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是塞牙的,一坨鸟粪从树下落下,刚好落在方初锦肩膀上。
方初锦感觉到右肩膀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砸,余光扫过去就看见一坨白白的鸟粪在自己右肩。
“啊!谁拉的鸟粪。”一阵手忙脚乱中,方初锦面露嫌弃的将肩上鸟粪擦拭干净,随后抬头往上一看,两只小雀鸟屁股正对着站下面,正准备继续拉一泡,察觉到危险,她赶紧躲开。
也亏她躲得及时,只听‘啪嗒’两声,两坨新鲜出炉的鸟粪落在地上的树叶上。
本就被郁闷的心情,蒙上了一层怒意。
她朝上面的雀鸟吼道:“有鸟生没鸟养的,到处乱拉,有没有素质。”
回应她的是一阵密集的鸟粪,跟火药炮弹似的,全方位无覆盖的投放在地上,啪啪哒哒的落地声中,方初锦下意识的将右手两指立于身前,嘴里条件反射的念了几句咒语,一个淡蓝色的保护罩悄然将她团团围住,不受她移动的限制。
在保护罩的保护下,她远离了这片充满战火烽硝的地方,离远了后,她这才看清刚刚那片树林上面都住着雀鸟,密密麻麻的在树冠内扎窝筑巢。
回过头后,方初锦这才想起刚刚自己下意识升起的保护罩,好像不是莲川术法,也不是她父母教的,那会是谁教的,她百思不得其解,正低头没有方向感的走着,突然前路出现一条小溪流,这是之前一直没发现的,看来自己已经走出来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四周很安静,但总有几道轻声地交耳声传来,方初锦抬头眺望,见不远处正好有几个散修正坐在溪流旁的石头上交谈,她躲在暗处偷听着。
“哎,听说青庐山副掌门甘玉堂亲自带着人去破旧的山神庙降伏妖魔了。”
“要我说咱们就先走,甘公子亲自出马,山神庙的赏金咱们估计拿不到了。”
“不止,我听说渭城岑氏现任掌门的独女好像也来这儿了。”
“换个宗门找任务吧,现在不好混了,连这些个小任务,都有大宗门来抢。”
“也行吧,我还想着拿了这赏金咱们哥几个去迎春楼买虞美人喝,太久没喝那酒了,甚是怀念。”
几个散修拿着牛皮酒袋子边喝酒边低声耳语着。
在只言片语中,方初锦听半天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青庐山那群人还真去了山神庙,那自己应该是要绕着走,省得遇上麻烦。
那三个散修喝完酒,便醉醺醺的起身结伴上路,方初锦躲在树后见他们走远了,才出来,望着他们远离的方向,选择换个相反的方向前行。
方初锦走了半天,累的实在是不行了,靠在树干旁休息,嘴里念叨着:“如果,这时有匹马该多好。”
她失策了,她当时在林府应该顺匹马走的,反正马厩当时离她就几百米的距离,当时自己想着应该不需要,再加上自己好面子,就没偷偷顺走一匹,现在想想自己可真傻,钱没拿到,马也没有顺一匹走,可惜。
正叹气着,她感觉头发散落了下来,一匹通体呈碧绿色的高头大马立在她面前,马鞍马镫等一应俱全。
她心下疑惑,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争渡”,这才知道是“争渡”化作而成的马。
“好样的,争渡。”她夸赞道。
真不愧是自己的武器,真贴心,自己随口一提的想法,立马就实现了,比某些人的武器好多了。
争渡马抬头鸣叫了一声,像是在催促她赶紧上来。
方初锦跨坐在争渡化作的马上面,坐稳后拍了拍它的头,道:“我坐好了,你跑快点,争取天黑前到山脚找个客栈住。”
争渡得了命,迈着四个蹄子就跑,跑的比方初锦见过的各种名马驹都快,风驰电掣。
不消片刻,争渡就跑到了山脚下,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方初锦怕别人看到争渡,便喊它停下,自己走过去。
将重新化作簪子的争渡盘发,方初锦混进城门口,随便进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客栈,一进去就发现很多修士都聚集于此,各个宗门的服设混杂,其中不乏夹杂着一些大宗门的服设,气氛剑拔弩张,死气沉沉,格外沉重,见有人进来了,都只是扫了一眼,回过视线继续沉思。
方初锦只觉得气氛沉重,以为是自己错觉,走到小二面前准备去订一间客房。
小二为难道:“姑娘,没有剩余的空房了。”
方初锦惊讶道:“怎么可能,这客房怎么紧缺吗?我看刚刚不是有人退房吗?”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有几个人退了三间房,她听得清清楚楚,这店小二怕不是骗她。
小二双手一摊,无奈道:“是有人退房了,但那些房间早就有人订了,我也不好做主。”
方初锦听到有人订了,心里暗骂倒霉,应该来早一点。
见她愁眉不展,小二想着她一个姑娘大晚上没房住,露宿街头也不太好。
他道:“姑娘,不嫌弃可以住我们员工房将就一晚,就是员工房不如客房舒服,但好歹遮风避雨。”
方初锦思考一会问道:“镇上可有别的客栈。”
这么大的镇子,她想着总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客栈吧。
小二摇头:“没有多余的了,整个小镇就这么一个客栈,姑娘要不还是住员工房吧,我不收你钱。”
方初锦正要答应着,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寻声望去,就看到白残月和青庐山众人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唯独少了甘玉堂,每个人衣服上沾上了灰尘,与之前的一尘不染的形象形成对比。
这是怎么了?感觉跟打了败仗似的。
白残月走到小二面前,道:“给我们留的房间还在吗?”
小二明显是认识他,赶忙走上前绕过方初锦,殷切答道:“在的在的,客官预留的房间都在。”
这时神情疲惫的白残月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方初锦,他认出来是昨日和公子一起降伏女怪的姑娘,虽然不知道对方名字,但他还是朝方初锦行了礼:“姑娘,又见面了。”
方初锦微微颔首还礼:“怎么就你们几个?”
她总感觉少了一小半的人。
白残月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而站在他旁边偷偷擦拭着眼泪少年,带着哭腔回答道:“公子和几个师兄跟我们分开了,我们中了妖魔迷障,好不容易逃出来,就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公子了。”
应许是太过于狼狈不堪,有点丢脸,白残月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让他闭嘴,随后他抬起脸,语气温和扯开话题道:“林府出来发现没看到姑娘,还想答谢姑娘那日出手相助,发现姑娘走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真是有缘,在下白残月,这是我师兄白遇雪。”
方初锦随便编个名字:“方渡。”
白残月:“原来是方姑娘,幸会,感谢那日出手相助.....”
忽然站在后面的一个弟子突然无征兆的吐了一口黑血,嘴角的黑血顺着下颔流入衣领内,头低垂着无精打采,摇摇欲坠,像是一株开的正艳的花正快速凋零一下。
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使白残月脸色大变,大厅中不少修士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见到这边的情况,纷纷面上疑惑,不解人怎么突然喷血。
方初锦将右手食指搭在下颌,眉心微蹙,总感觉这个症状有点熟悉,但总感觉想不起来了。
见到此情况白残月大惊失色,让白遇雪赶紧将他扶上去,自己则留下来付房费。
“一共多少钱?”
“给你们留的是上等客房,一间是二两银子,留了五间,一共十两。”小二拨动着算盘道。
“给。”白残月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递给他。
小二喜笑颜开的接过,掂量一下重量收好后,对他点头哈腰:“客官,房间你都知道,你直接入住就行,都打扫干净了,有事情喊我就行。”
白残月点头,见方初锦还站在那里,问:“方姑娘不回客房吗?是在等人吗?”
他记得方渡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而她也没有同伴,一般散修基本都有同伴,只有一些性格孤僻的才没有同伴。
方初锦察觉到他考量的视线,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客房满了,我在等看看有没有人退房。”
“啊,这样呀。”白残月想了想道:“不如,姑娘跟我们住吧,我们人少了一部分,可以腾出一间客房给姑娘,不收姑娘钱。”
方初锦听到白残月的话,眼睛放亮,不收钱还可以免费住上等客房,这便宜事她不占怎么行,但她还是假意矜持道:“那谢谢你了,但钱是要给的。”
说着,她就从口袋里掏出几两银子想着塞给他,但白残月摆手拒绝,言辞拒绝道:“上次姑娘帮忙,一直为找地方答谢,这次就算答谢了,姑娘莫要给钱。”
见他如此说,方初锦也不好硬塞,将钱收好,跟着白残月身后上了二楼,到了地方才发现五间客房是挨着一起的,而她的客房是最中间的那间。
白残月打开房门道:“这间客房面积最大,梳妆台衣柜等都是比较好的,姑娘住这间吧。”
方初锦点头致谢,随后进入房间,看到方初锦进房后,白残月进入了隔壁房间,一打开房门一股脓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刚刚吐血的弟子,正捂着肚子侧弯着腰躺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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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死咬着牙,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汗如雨下,白遇雪正给他把脉。
见情况不对白残月快步走向床头焦急道:“怎么样了?刚刚不是只是吐血吗?”
如今公子不在,整个小队都由他全全管辖着,他可不想下山时好好的人,任务都没有出完,就变的病怏怏的,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白遇雪擦了擦汗,心累道:“我原本以为是个受了雾瘴的缘故,吐出的血,给他喂了一粒闭瘴丸,发现不对劲,更严重了,现在我也是无从下手,古籍书本里没有这种。”
白残月知道如果连白遇雪都搞不定,估计只能将这个弟子带回宗门医治,要是知道,白遇雪的医术可是受到各个长老和宗主的高度赞赏,被誉为新一代弟子中绝无仅有的存在。
但如果把这个弟子带回宗门,就代表他自动取消这次下山历练的机会,以后下山历练也很难带着他了,就当他犹豫不决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
“是我,方渡。”
听到是方姑娘的声音,白残月收回思虑,扯着嗓子问道:“方姑娘怎么了,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开门。”
门外安静一会,就当他以为人走时,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方初锦:“我来送药,我感觉你们那位弟子的病,我好像见过。”
听到这句话,白残月鲤鱼打滚似的,一个健步冲到门口,将门打开,把她迎了进来。
“方姑娘请进。”
方初锦点头示意,踏入房内就闻到记忆中熟悉的脓臭味,见那个弟子躺床上汗水将床单都浸湿了,脸色苍白,但咬牙硬挺着,正如她记忆中的病情一模一样,知道这个病何其痛苦的她,对这个弟子由衷的敬佩,真是个硬汉。
她走到床边,给两指搭在床上人的脉搏上。
幸好脉搏还算稳健,不由得替这个弟子松了口气,要是再晚一些还真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白遇雪皱着眉,见她一会舒气,一会拧眉,心里愈发急,急性子的他一问三连:“方姑娘,我师弟怎么样?治的好吗?是什么病?”
白残月拉了拉白遇雪的袖子,示意他安静一点,别打扰方初锦诊断。
方初锦到没在意这些,她掏出刚刚出去买的药材,然后用争渡化作成药炉炼成的黑色小药丸,塞进床上人的口里。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之前遇到过这种病况,给他喂了一粒药丸,明天早上明天再给他喂一粒,基本就好完全了。”
方初锦将一个小瓶子交到白残月手里仔细叮嘱道:“这两天出任务,就不要让他使用灵力了,让他老实在客栈待着吧,好好休息。”
白残月老实的点头,将小瓶子接住,记下了叮嘱。
方初锦问:“你们是怎么了?让他染上这样的事情,这玩意染上了可是生不如死,幸好遇上我,不然他会在疼痛中缓慢死去。”
“这....”白残月犹豫,他不清楚把这个事情告诉方初锦合不合适,这时白遇雪突然指着床上的人大叫:
“师兄,师兄,快来看,他面色变好了很多。”
白残月望着床上的人,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润,一直痛苦半弯着的身子,渐渐舒展开来,表情也慢慢舒展,神情变得柔顺。
方初锦见人好的差不多了,也不过多询问,轻笑一声:“记住,明天早上再喂一次药就好了,我先走了。”
方初锦是见白残月特意腾一间房给自己住的情分上帮忙,虽然她舍不得给钱,比较抠门,但刚刚在房间里面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眼熟,便寻着记忆做出来了药丸,也算是跟白残月扯平了。
白残月正关切的望着床上之人,询问他身上有什么不舒服,没注意到方初锦悄然离去,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了,也不好打扰人家姑娘,想着明天早上上门道谢。
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白残月握着手里的荷包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想着公子的安危,自从跟公子走散后,他的心都格外的乱,感觉有什么危险降临一样的直觉。
“你在想什么?”白遇雪披了件外衣,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过来。
他睡得正香,感觉身边床榻上少了一个,睁开眼就看到白残月正对着月亮思愁。
“唉!”白残月叹了口气:“我在想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公子的信号弹也没有发出来,我在想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白遇雪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但意识勉强清醒道:“公子是什么人?不可能出事情的,再说仙门百家有几人能伤他,就算出事情了,也会第一时间放信号弹的,如今一直未放,估计好好的。”
“好了,睡觉吧,明天早上再前往山神庙,去找找公子。”白遇雪搂着他的肩道。
白残月被他的几句话安抚到了,他突然觉得白遇雪言之有理,公子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出事,估计是自己神经压力大了,他摇了摇头,将不好的情绪甩开,跟着白遇雪躺在床榻上入睡。
听着白遇雪慢慢平缓的呼吸声,他渐渐也闭眼睡着了。
刚好错过了空中快速闪过的三道淡蓝色的烟花信号弹。
6. 箭杆岭(六)
不远处的箭杆岭深山里,正进行着激烈的打斗,甘玉堂他们正与魔物进行殊死搏斗的战况,自从和白残月他们走分开后,他们就误入了魔物所布置的幻境。
“信号弹放了没?”甘玉堂右手执着惊鸿剑,躲避着四处飞来的石块道。
“放了,但不知道残月师兄他们何时来。”白志泽担忧道。
“残月他们定会来的。”甘玉堂笃定道。
他太了解白残月了,虽外表温和但实际上是个重情义、顾大局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教导他,和他的姐姐白清鹤一起将他和白残月立为下一任候选宗主。
“公子,这魔物太强了,我们快坚持不住了。”一个修为较低的青庐山弟子双手握着剑,边抵御魔物时不时进攻的黑气,边慢慢朝甘玉堂靠了过来,寻求庇护。
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们已经被困入妖魔幻境两个时辰了,已然是精疲力尽、强弩之末,他也只不过是第一次下山历练的弟子,哪经历过这些。
正讲着,空中四处突然袭来一阵乱飞的石块,他赶忙稳住身形,挡下一波石块,刚暗自庆幸躲过一劫,身后忽然出现一条黑黑的触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正当他闭眼准备认命时,一击蓝光将触手硬生生斩断。
想象当中的结局没有降临在他身上,感受到额头上传来一股温和的灵气,他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便看到向来风度高雅的公子,此时领口处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血迹,而他本人好像毫无察觉,正气定神闲的用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给自己输送了点灵力。
“静心,勿躁。”
渐渐的他感受甘玉堂刚刚点给他的那丝灵力慢慢带动着自己的,也不再害怕,拿起剑准备继续跟魔物对打,甘玉堂站在他背后,背靠着他,对着所有人沉声道:“所有人背靠背两人一组,小心这魔物从背后偷袭。”
“是。”
所有弟子迅速朝身边人聚集靠拢,背靠背防御着魔物随时而来的进攻,原本必输的局势瞬间扭转,魔物控制的石块被一一斩成粉末,那些乱窜的黑气被斩入剑下,荡然无存,魔物瞬间失去了一半的功力,它似恼怒了,调集剩下的力量控制飞石和黑气朝他们铺面袭来,而它的真身也就暴露了出来,竟然是一座!山神雕像!
甘玉堂抓住魔物的破绽,把握住时机,提起惊鸿剑飞身朝幻境中的山神雕像斩去,山神紧急避开调来石块挡住他的进攻,想趁此时机隐去身形开溜,但,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须臾之间,甘玉堂已经执惊鸿剑朝它面门劈开。
‘哐当’一声伴随着一个极低的低吼声,雕像被拦腰劈成了两半。
正当在场所有人松口气,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只有甘玉堂拿着剑一脸警惕的望着周围,按道理来说主体破碎,幻境就会消散,这是怎么回事?幻境还未消散,恐怕没这么简单。
白志泽将手上的剑反手贴于背后,朝他走来,疑问道:“公子,这幻境怎么还未消散,是不是我们攻击错了主体。”
他跟甘玉堂想的一样,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未远远结束。
很难得,甘玉堂朝他赞许的目光,噤声道:“所有人不可掉以轻心,做好防备状态。”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刚刚被斩成两半的雕像,突然重新聚集在一起,并且四周散落的石块都成风朝它席卷过去,那山神雕像,竟然!竟然!跟哪吒雕像一样长了三头六臂,但又不是哪吒,细看下来那些手臂和头颅与身体极其不协调,跟拼接上去的残次品一样。
忽然甘玉堂想起来,这跟他在破旧山神庙里遇到那尊随意丢在路边墙角的残次神位一模一样。
“你们这么蝼蚁般的凡人,竟敢伤我,今日便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石像内发出低沉厚重的声音,让人心上一震,从心底里产生出恐惧。
石像伸出一只手臂单手一指,指尖处绕起一根细细的黑线,抬手朝人群一指,随意赌气似的一甩,一个弟子被黑线绕着腰,甩在身后的石墙上,石像似不满,继续朝石壁砸了两下,才将人放下。
那弟子单膝跪地,手握着长剑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噗’的一声,他嘴角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在地上。
离他最近的弟子赶忙上前,其中一位将他搀扶起,架在肩膀上,白志泽带着几名弟子将他俩团团围住,手执利剑一脸严肃的观察着石像下一步举动,保护着他俩。
见到这副感人的画面,石像眼神带着嘲讽,表情丰富跟真人似的,言语不屑道:“渺小如蝼蚁,不自量力。”
说着,他指尖分出几道黑线,细看下去里面还夹杂着几道白丝,正飞快朝那群弟子袭去,站外围的弟子紧紧握着利剑谨慎的防备着黑线来袭,黑线却在离他们不远处被几道蓝色剑光斩断。
白志泽抬头见看到公子拿着惊鸿剑直着腰站在他们身前,如松柏一样挺立,大有一股一夫当万夫莫开的气势。
白志泽轻声道:“公子。”
甘玉堂:“你们可有事?”
“没有事情,只是,如果再不出去恐怕刚刚受伤的师弟坚持不住了。”
甘玉堂回头看了一眼那受伤的弟子,见他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一副要死的模样,他将一瓶小瓷瓶丢在白志泽手上,回头继续盯着石像的举动:
“里面的药丸给他吃一粒。”
白志泽赶忙将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那药丸很小,约莫
石像见他们突然聊起来了,突然勃然大怒,它恶狠狠的盯着站在最前面的甘玉堂,如果不是他突然出手,自己都成功了,只要吸食了这些个修士的灵力,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离那梦想的中的位置更近了。
“你这个修士看不出来呀,之前在人群中我只不过觉得你长得俊逸,还以为是个花瓶,没想到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石像话锋一转,揶揄道:“不过,竟然这样你们都去死吧,都成为我修行路上踏脚石吧。”
石像突然变了形态,之前平静垂在身侧的手臂忽然暴起,每根手指尖都绕起一根夹杂着白丝的黑线,它的三个脑袋死死地盯着众人,控制着黑线朝人群袭来。
见黑线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泄来,甘玉堂当机立断道:“竖保护罩。”
他将惊鸿剑立在地上,竖起第一道保护罩,挡下了大部分黑线攻击,却还有黑线逃脱,继续朝白志泽他们攻击。
不少弟子早已被眼前的一切愣了神,反应过来后,想竖起保护罩已然为时已晚,不少弟子都被黑线吸住胸口,拉在半空中停滞,死命挣扎着,而手中的利剑却无从下手,剩下侥幸竖起保护罩的弟子却好不到哪里去,那些黑线疯狂砸击着,不一会儿保护罩都裂开一道道小缝,眼瞅都要坚持不住了,却还在死命坚守。
石像见他们死命挣扎的模样,顿时取悦到了它的恶趣,恶盈盈讥讽道:“你们这群蝼蚁束手就擒吧,挣扎是没用的,放弃吧。”
白志泽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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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被它扰乱心弦,专心致志,念静心音。”甘玉堂收起保护罩,踏到半空将黑线斩断,将那些被黑线捆绑在半空的弟子挨个救下。
白志泽和剩下的弟子伸出两指竖在身前,念着静心音。
石像的三个脑袋都朝他们望来,发出讥讽地爆笑声:“真以为你们青庐山的静心音有用吗?”
它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尔尔,不自量力的小虫。”
说完,他又发起新一轮更猛烈的进攻,弟子们大都灵力耗尽,只能强撑着身子继续防御,过了半响想象中的进攻并没有出现,白志泽抬头看,就看到甘玉堂整个人飞在半空中,惊鸿剑在他身后立着,他手上拿着一个碧绿色梨状的乐器吹奏着,那乐器边吹,它身上刻着的绿竹跟活了一样,动荡着漂浮在器身。
吹奏出来的音符化作一阵淡蓝色带着红丝的灵力,竟然硬生生挡住了所有进攻,身下的灵力朝石像袭去,将它的右手臂生生切下一只。
“啊啊啊啊。”石像跟感受到疼痛一般,吃痛的狂叫着。
甘玉堂见攻击挡住了,将那梨状的乐器收好,面色平静自然的从半空站回地上,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你这个修士,想不到如此本事,那我就先吃你!!!”石像突然暴怒,只见他将刚刚砍断的手臂当作武器朝甘玉堂甩去,甘玉堂反应迅速的拔剑斩断,一斩开手臂里面的黑气袭在他面上,他来不及屏气,不慎吸入好几口。
瞧见甘玉堂中计了,石像咧嘴笑得邪恶,指着他道:“你已经中了我的幻情毒,你会看到你最最最不愿意看到,最后悔的场面哈哈哈,都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你必陷入其中困死。”
“公子,没事吧。”白志泽听见石像这么说,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朝他过来。
“别过来!”甘玉堂捂住脸厉声道。
白志泽被他突然的厉声,吓得赶忙停下脚步。
甘玉堂将惊鸿剑插入地面,跪坐在地上,突然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青庐山弟子脚底下都出现一道红色的阵法,将他们圈在里面,动弹不得。
“这..这是。”白志泽动了动脚,却发现脚被灌铅了一般动不了了。
“起!送!”甘玉堂念完这两个字,红色阵法忽然快速转动,下一秒在场所有弟子都随着阵法消失在原地。
白志泽在离开的那一秒,看到甘玉堂那双原本宛若琉璃的眼眸,已经被黑色所覆盖.成为一双黑瞳,还听到他的密语。
“出去后与白残月集合,并通告宗门,让人前来。”
看到所有人走后,石像瞬间慌了,他望着正坐在地上盘膝打坐的甘玉堂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你将他们送去哪里了!我这个地方怎么可能还能用传送阵法。”
甘玉堂睁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道:“送出去了。”
“那你就永远被困在幻境之中吧。”说完,环绕在他身边的黑屋越来越多,将他死死围住,石像这才放心的退出幻境,只留下单单他一个人困在里面。
察觉到石像退出幻境后,甘玉堂从怀里掏出刚刚吹奏的梨形乐器,这时才看清这是一个碧绿色的玉埙,上面还刻着几根飘着竹叶的竹子,仿佛随时都会随着风摆动,他眼神眷恋的抚摸着玉埙,看的不是玉埙,倒像是透过玉埙看它原本的主人。
“如果,你在的话估计又要说我莽撞,说我是个大笨蛋。”他轻柔道,眼角处低落下一滴泪水,正好滴在玉埙上。
7. 箭杆岭(七)
白残月起的格外的早,卯时三刻就醒来了,一起来就看到身旁的白遇雪睡得正香,他轻声叫道:“醒醒,遇雪起来了。”
“起来什么...我再睡一会儿。”白遇雪捂着被子喃喃道。
“天亮了,要去找公子他们了。”
“嗯?天亮了?”白遇雪抬起头,见外面雾蒙蒙一片,只不过稍微有一些亮光,他继续蒙头大睡,这次任凭白残月怎么喊都喊不醒,没办法,白残月长叹一声,只能将他的被角塞好。
“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把隔壁房间的那位受伤的师弟照顾好.”
“嗯~”白遇雪胡乱应了一声,继续蒙头睡觉,白残月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门关好,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就看到除了那位受伤的弟子外,所有人都穿戴整齐,齐刷刷的站在自己房门的走廊,义愤填膺的望着自己。
“师兄,遇雪师兄没跟你一起起来吗?”一个弟子开口问道。
白残月摇头:“让他留下来照顾受伤的师弟吧,他灵力不行,带着也没啥用,还拖累后退,也就医术好一点,留下来照顾师弟挺好的。”
想起下山单独斩杀一只低阶的魔物时,白遇雪都差点没打过,刚刚原本还想着不平的弟子,瞬间哑口无言,确实带着没啥用。
白残月道:“好了,走吧。”
他们下了楼,此时一楼已经坐了不少修士吃饭,一些相熟的修士,都聚在一张桌子上商讨事情,白残月挥手示意小二过来,“小二,点餐。”
店小二看清是他们来了,笑得格外殷切,腿脚麻利的跑了过来:“来了,客官要吃什么?本店有各种稀粥和各种包子、馒头。”
白残月问众人:“你们想吃什么?”
“吃肉包。”
“师兄,我想喝肉粥。”一个身子柔弱的弟子可怜巴巴道。
他第一次下山,还没有喝过山下的肉粥呢,他闻到隔壁桌的肉粥香味,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孩,自然是馋的不得了。
“好,”白残月点头:“老板,来五笼包子,再加五碗肉粥,随便上点小菜就行。”
“好勒。”店小二接过菜单,转身就朝厨房跑去。
正等着饭时,不远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只见一男一女原本正平静的交谈,不知怎么的突然爆发激烈的争吵。
“要我说昨天晚上那青庐山的信号弹闪亮天际的时候,咱们就应该去帮忙,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哪能像现在这样,就跟着你喝白粥,还是两人一碗。”
“说的轻松,深更半夜的,谁敢去那箭杆岭,谁不知道那里面有个邪神,连青庐山的人都搞不定的东西,你以为就凭借我们两个能搞定吗?”说完,男人似恼怒了,直接扇了女人一巴掌,将女人扇飞在地上。
等男人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女人捂着脸趴在地上痛哭道:“姓甘的,你一天天说自己多厉害厉害,说你叔母是青庐山的人,说迟早有一天让我成为青庐山的内门弟子,到头来老娘连毛都没有看到,老娘不过了!你就是骗子!”
男人听到女人的话,恼羞成怒气上心头,他抬手佯装要继续给女人一巴掌。
女人望着他抬起的手,冷哼一声道:“你打呀,这么多人在这,你打我呀,老娘要让你,跟你五年了,要钱没钱,让你带我吃碗肉粥都没钱,让你有点上进心,你说你叔母迟早来接你,你叔母呢?来接你了吗?始终想着靠别人,乐色的废物。”
“滚!”
男人的巴掌落下,女人的右脸印出五根鲜红的手指,她含泪蹬了他一眼,道:“滚就滚,别想让我回来了。”,说完便跑了出去。
男人胸口喘着粗气的坐着,将东西收拾好,将两枚铜板放在桌子上,起身朝着女人的方向追赶。
“师兄,那个男的不是说让女的滚吗?女的走了,那男的怎么还去追她。”
白残月正想着女人刚刚说昨夜信号弹的事情,听到身旁喊着他,回过神解释道:“世间男女感情本身就是如此,你不舍我也不舍,交缠在一起,此生何意,情字难解,道不清,迷不尽。”
“但要记住,爱很容易,爱下去很难,本门家规有戒律,如有心爱之人,对方同意慎重考虑之下才可以结为道侣,结成之后断不可抛弃,要一生与他相伴。”
“哦。”那个弟子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拿着托盘将饭菜上齐了。
“客官,你们慢用。”
白残月拉住他的手,将一块碎银塞进他手里问:“小二,向你打听个事情。”
店小二将手抽回:“客官你说。”
白残月想着刚刚那吵架的女子说昨夜青庐山的信号弹,想着求证一番问道:“昨夜空中有青庐山的信号弹吗?”
“客官你不知道呀?”店小二惊奇道,“昨夜,那信号弹在箭杆灵里面闪亮天空,当时我在睡觉都被亮醒了。”
“那箭杆岭的邪神是什么意思?这个地方还有神呀?”
“听人们传说是有一个邪神在那,好像还有一个山神住那,听说是两兄弟。”
顿了顿,店小二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白残月的衣着道:“看你们服饰,应该是青庐山的弟子,估计比我们更懂这些,我们只是听说。”
见店小二不想多说,白残月塞给他一锭银子道:“谢谢你。”
店小二摸着银子喜笑颜开,“那客官吃好喝好,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店小二走后,白残月拿起勺子道:“吃吧,吃了就去箭杆岭,公子他们十有八九在那。”
桌子上气氛比较沉重,都低头吃着饭,忽然那个瘦弱的弟子刚喝了口肉粥,就发出惊叹:“哇,这比师门后厨的大伯们做的好吃多了。”
一旁的弟子疑惑道:“是吗?”
这只不过是个肉粥,有那么好吃吗?他不信邪的也尝了一口,吃完后顿时感觉不虚此行,真的实在是太香了,吃进去满嘴都是香味,这里面放的有香料,但不和肉冲突,与肉香和米香充分融合,让人口齿留香。
不一会儿桌子上的包子和粥都被吃的精光,他们还没有吃饱,还想再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正端起碗喝最后一口粥的白残月。
白残月放下碗:“好了,吃饭七分饱即可。”
“吃完,走吧。”
路过店小二那里时,白残月停下脚步道:“小二,房间我再续五天,这五天你每天给我那两个师兄送饭上去吃,至于那个姑娘....”,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粒金豆继续道:“如果,她在的话就送饭上去,不在的话就算了,房费和饭费,我付,顺便帮我把信交给她。”
接过信和金豆,店小二咬了咬,确认无误后说:“好的客官,你们就放心吧,小店做生意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诚信。”
“如此,便麻烦你了。”
交待好一切后,白残月才带领着众人往箭杆岭出发。
等他们走后不久,刚好方初锦也打着瞌睡虫走出房门,她边伸懒腰,边下了二楼。
店小二正在算账,抬眼就看到方初锦打着哈欠下楼,他认出了她,迎上前道:“姑娘,早上准备要吃点什么。”
方初锦扫过一圈,寻了一处角落坐下:“有什么吃的。”
“肉粥、包子、馒头、各种小炒......”店小二介绍到一半就被方初锦打断。
“好了,随便来点就行了,一碗肉粥一碟泡菜就行。”
“好勒。”
吃完饭后,方初锦走到店小二面前刚想付钱,便被拦住。
“姑娘,不用付钱,这位公子给过了。”店小二将白残月留下的信交给她道:“这是,这位公子留给你的信。”
方初锦摸着草纸包着信,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一打开就是一篇清秀小字,大概内容就是感谢她昨夜出手相救的话,以及一些感恩的话和希望她以后需要帮助,他可以随时帮助她。
她轻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她将信还给小二,平静道:“烧了吧。”
“烧了?”店小二拿着震惊,这怎么看了一眼就要烧。
“你想留着,就留着吧。”方初锦随意道,想了想问:“这里哪里有马卖的。”
她总不能就当凭着一双腿走进莲川吧,要是以前她随便御剑飞行或者随便搞个转移术就可以了,哪需要现在这样。
店小二随意朝门外指着:“出门右拐五百米再左拐五百米,再继续右拐七百米就有个交易市场,往里面走有个卖马的屠夫。”
顺着店小二的指引,方初锦出门右拐左拐,也是成功的把自己转晕了。
“出门...右拐..五百米,左拐..五百米....右拐多少来着,好像是五百,不对是七百。”方初锦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店小二话,丝毫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东西,她迎面撞了上去,脸贴到一处柔软带着温热的地方,带着细小硬硬的毛。
“哎呀,谁呀。”方初锦摸着撞疼的脑袋,抬起来就看到一匹棕色的老马正朝哼着粗气,混杂着口水的喘息喷了她一脸。
“抓住这匹马。”
不远处传出一阵恼羞成怒的气骂声。
“老子抓住了这个畜生,一定要将它剁碎了吃肉,皮扒掉做成皮垫子暖脚。”
一个手拿着砍刀,脸上带有一道贯穿至胸口里面的伤疤男人正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走进了一些,方初锦才发现这个男人好像是个瘸子。
男人瘸着腿跑了过来,一把将马鼻子上的缰绳拽住,想牵着它往会走,却被马死命的定住,死活都不跟它走,许是离得近,方初锦看到这匹老马眼里闪过的泪光。
瞧着男人的模样,估计是要把这匹老马拿去杀了卖钱,于心不忍之下,方初锦决定救下它:“等一下。”
“干嘛?”男人盯着方初锦语气不悦道。
他正烦着呢,就靠这匹马卖了钱就可以给他媳妇买药,这马还半道跑了,犟得很。
“马不是你的吧?”方初锦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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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道,这匹马虽然是个老马,但不管他的毛发和蹄子磨损度,都代表主人的静心呵护,这种马怎么可能在一个瘸腿的屠夫手底下。
“你管我那么多,它现在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屠夫耍着无赖道。
“倒是你...”屠夫上下打量着方初锦,见她衣服虽然看起来不错,但看起来很久未换了,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神带着讽意:“如果,你实在可怜它,就把这个畜生买下来,否则,就不要说话。”
方初锦不甘示弱的回敬他,不客气回怼道:“嘴长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倒是你....”
她抬起戏虐的眼神,毫不掩饰的上下着他,观他印堂发黑,肩上的三火只剩下一簇弱弱的萤火,勾起嘴角揶揄道:“你都要死了,还想着给媳妇买药,也是可悲。”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要买药的。”屠夫惊讶道。
他见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而且自己也是第一次跟她见面,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买药的,这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该死了,你恶事做尽,报应要来了。”
见屠夫半信半疑,方初锦冷呵一声,不知道从哪掏出的黄色符纸,手腕轻轻一挥,符纸燃烧了起来,她将符纸放在屠夫脸前,然后收回手指,符纸边燃烧,边顺着屠夫脚底地面掉落,到屠夫脚底时,只剩下一角黄色符纸,未燃烧干净。
“还有得救呀。”方初锦对着未燃烧尽的符纸喃喃自语道。
这可把男人吓坏了,但看到周围人一直观察着他,都是他的熟人,他不想丢了面子,他扬起脖颈嘴硬道:“你就是江湖术士,你这种人就是专门骗我这种小老百姓,我见多了,不买马就让开。”
“是吗?你没感觉到你的肩膀和头部放松了轻些吗?”方初锦一脸好笑的凝望的他,寒冷的声音,跟冰天雪地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魔出狱一样,只听着声音就令人心里升起一阵恐慌,她一字一句道:“你,的,因,果,要,来,了。”
听到她这样讲话,眼神还死死盯着自己,屠夫差点被吓尿了,他害怕极了,他现在基本确定面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定个绝世高手。
这一刻,他也不管什么面子了,他当街跪在地上,泪水和鼻涕害怕的留了出来道:“大师,你救救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见屠夫上套了,方初锦不留痕迹的轻轻挑眉,假意为难道:“我怎么救你,你不是说我是江湖术士吗,你都不信我,我怎么救你。”
“我信,我信,大师说的都是对的,求大师救救我。”
“既然,我们算是有缘,那就救你这一次吗?那你告诉你做过什么孽吧。”
“我说,我说,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一年我去隔壁镇子做买卖,遇到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当时她昏倒在地上,我没想那么多,我看她长得好看,鬼迷心窍之下,就....”屠夫讲到一半,不再讲了下去,闭嘴不吭声。
“你就什么?”方初锦眸光闪过一丝寒意,扫了屠夫一眼,把屠夫吓了一个激灵。
半天,屠夫才扭扭捏捏道:“我就上了她,事后我知道我错了,准备向她家提亲,却再也找不到她,直到半年左右,有人把已经身怀六甲的她给我送来,这时我才知道,她是隔壁镇上员外的女儿,当时那管家说把她给我当媳妇,每个月还给我拿钱,刚开始还给钱,自打孩子出生后,只把孩子抱走了,当时我想着不给也没事,但有一天我媳妇重病,我就去借钱,去找他们,他们说他家小姐不是我媳妇,还将我打了一顿,这匹马就是他们当初送我媳妇过来时,牵的马。”
“那你媳妇呢。”
“被他们逼疯了。”
“.....”方初锦看着屠夫低垂着在那哭泣,一个□□犯和一个豪门弃女的故事。
“那你是罪有应得,应该死的。”她评价道。
但念及他有点良心,她将一张符纸和几两碎银递给他:“给你一张符纸,只能救你一次,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这马给我吧。”
“谢谢大仙,谢谢大仙。”屠夫将马绳恭恭敬敬的交给给她后,赶忙拿着钱去抓药,生怕晚了一分。
方初锦目送他远去,暗自摇头,她看这屠夫刚刚没有说慌的架势,如果刚刚说的是真的,那确实是段孽缘。
她牵着马绳来到一家馒头店,买了十几个馒头,再到他家隔壁店铺买了一小袋苹果和梨,老板给她找完零后,她问:“老板,莲川怎么走。”
老板忙着干活,随口道:“就沿着大道一直走,穿过箭杆岭,往西一直走,走个几百公里就到了。”
沿着大道,她头也不回的牵着马往城门外走去,根本没听到后面老板提醒。
“记住,不要去箭杆岭,直接绕开他,不然那里的邪神会吃人的。”老板做完活继续道,刚说完抬起头,四周哪还没有什么人呀。
他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坏了,指错路了,但愿这位姑娘没找对地方。”
8.箭杆岭(八)
“驾,驾,十五跑快点。”方初锦边啃着手上的梨,边催促着马儿跑快点,格外悠哉。
十五是方初锦新给马儿起的名字,因为花了十五两,所以就叫十五。
方初锦骑着十五驰骋在官道上,刚走到一座山脚底上,十五突然发起疯来,变的狂躁不安,马后背上装有馒头和水果的麻袋子被它给撂翻在地上。
‘哐当’一声,满地的梨和苹果散落在一地,方初锦来不及下马收拾,因为十五正带着她到处狂奔,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十五,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疯了。”方初锦紧紧抱住马脖子,趴在上面,生怕把她也甩了下来,她现在可是缺少魂魄的柔弱小少女,连金丹的威力都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只能使一些符纸半身,跟普通的低阶散修没什么区别,要是摔下去了,不得断骨。
十五嘶吼着叫声一个劲的往前冲,越跑越快,四周的景色快速闪过,方初锦根本来不及观赏,强劲的冷风划过她的脸庞,将她束扎好的发丝吹的散乱,发丝散落在她耳畔,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仙子正骑着大马自由翱翔在树林中。
而仙子本人却几近崩溃,“啊啊啊啊,来个人救救我,十五你别跑了,要撞树了!!!!”
前方的小道忽然出现一根粗壮的大树,眼瞅着就要撞上去,十五还不刹住,方初锦狠下心来,准备跳进身侧的灌木丛中,这时十五突然刹住,停在树面前,突如其来的惯性,让方初锦来不及思考,直接扑到三米开外的灌木丛中,站起来时,头上满是树叶,很是狼狈。
“呸,呸,呸。”方初锦低着头,将嘴里的树叶和土吐了出来,她脸上还有道淡红的划痕,像是被树枝刚刚划到的。
“十五,你刚刚怎么了,知不知道差点把我搞废了。”方初锦用手指着十五的马头责问,像是数落的不是马,而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一样。
十五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一般,拿头蹭着方初锦的手,嘴里哼哼唧唧像是在撒娇。
方初锦哼了一声,把头撇到一边,大有不理睬之意:“哼,别撒娇,我不吃你这套,现在吃的都没有了,今天晚上咱们两个饿肚子吧。”
刚说完,看到十五眼里蓄着泪花,仿佛再说自己知道错了,方初锦又再次心软了。
“行了行了,你就这个死样子,就笃定我心软,现在去山脚拿吃的,估计都没有了,赶路吧。”方初锦指着十五的脑壳愤愤道:“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成精了。”
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听到方初锦没有职责自己的打算了,十五立刻变了副神情,傲娇的昂起脑袋,眼神都不带看方初锦一眼的。
看到十五又是这副死样子,方初锦一时气笑了,她踩在马脚踏上,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中二的指着前方道:“冲呀,十五争取今日翻过这座山,咱们就胜利了,到时候我请你吃好的。”
也许是听懂了吃好吃的,十五跑的格外卖力,感受到柔风的吹拂,方初锦舒服的眯起眼,十五越过矮小的灌木丛,在山小道上驰骋,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半山腰,来到山腰的一处溪水旁,它才停下脚步。
方初锦睁开眼,就看大面前的小溪,听到十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知道它是渴了,下马将它牵到溪水边,让它痛痛快快的饮水喝,自己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慢慢的品起小酒来,这是她从林员外府私藏的酒窖里顺的。
“好酒。”方初锦砸吧砸吧嘴,只抿了一口,就不舍的将酒壶塞拧紧,揣进兜里。
“这水是我的,不许你的臭马喝。”一个娇嫩的女声从溪水上流传来,一块漂石溅起水花,将方初锦胸口溅个透心凉。
方初锦顺着声音向那头探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紫青色襦裙的少女正用着一双杏仁眼埋怨地蹬自己。
那少女长得一副娇小圆脸,鼻翼上一颗小痣,眉眼说不起来的艳丽,仔细一看,那眼瞳竟然是白色的死人眼瞳,看起来年纪极小,约莫不过十五,手上拿着一根颜色深沉的黑色竹笛,腰上挂着一个青绿色的玉佩。
少女抬起下巴,对着方初锦“喂”了一声:“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是哑巴吗?”
方初锦打量她一眼,见她一直站在阴影下,心里猜测估计是个游魂,她道:“你怎么证明这水是你的?难不成这山都是你买的吗?”
“你你你,你竟然这般对本小姐无理,”少女一时气急,想走过来理论,刚踏出树阴,就被太阳的阳气逼了回去。
这下子,方初锦更加的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少女就是游魂。
只有游魂和虚体才如此惧怕阳气。
方初锦淡淡开口,注视着少女张牙舞爪的挑衅:“你已经死了,哪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的墓是你的还差不多。”
“我没死!我只不过是迷路了,我回到我身体里面,我就可以活了!!”少女冲方初锦吼道。
“那我替你看看你是死是活。”
方初锦走到少女身边,将一张符纸立在少女身前,符纸猛地燃烧,再烧到一半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吹灭,她盯着符纸暗自诧异,这风来的不是时候呀,按道理来说,不管怎么符纸也不可能被外物熄灭,看来这女的还真不是死了,估计是个虚体。
“怎么样?我确实不是死了吧,我爸妈可宝贝我了,我要是死了,怎么可能连墓都没有。”少女傲娇的抬起下巴道。
方初锦将符纸塞到她手里:“你确实没死,只不过跟死人也差不多。”
少女凶巴巴地瞪着方初锦:“你说谁死人。”
感受到符纸的触感,少女惊疑的张开手掌:“我怎么可以摸到这个。”
她在外游荡这么久,可是连一点东西都碰不到,她手上的笛子还是别人的贡品,送给她玩的。
“因为,你是虚体,所以不能握住实物呀。”
“虚体是什么?”
“虚体是脱离肉身的魂魄,但勉强可以独自飘荡的人魂,只存在于夜间或者暗处,惧怕光线。”方初锦凝视少女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踪迹:“所以你是怎么脱离肉身的?”
少女脸上拂过迷茫,她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醒来就在这儿了。”
“那你叫什么?”
“我叫...啊!”少女话没有说出口,就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根竹笛在地上,如果不是这个竹笛,方初锦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好好的人说消失就消失。
方初锦皱着眉头盯着少女消失的原地,她下意识呼出:“有人在夺魂。”
夺魂便是将散落各地的魂魄收齐起来,炼成丹药可以大补修为,这是三界都明令禁止的事情,谁能想到这小小的山里,还有人夺魂,想到这里方初锦眼里冒出寒光,她决不允许在自己面前出现这种事情。
她将竹笛捡起来,发现这还是个有一丝灵力的低阶法器,心里暗道,我说虚体怎么可以拿竹笛,没想到是个低阶法器。
凡是法器,只要不是认主了的,不论游魂或者虚体都可以使用。
她将竹笛收进怀里,想着下次见到这个小姑娘一定还给她。
望着四周繁茂的树林,连一条完完整整的小路都没有,只有歪七扭八的杂道,思来想去,方初锦从怀里掏出一张未写的黄色的符纸,手指划破在上面画了一道符,符纸自燃,燃烧殆尽后,一条红色的丝线勾向不远处。
“十五,走了。”方初锦拉住还在咕嘟咕嘟喝水的十五,牵住它的马绳,带着它沿着红丝线的指引朝深处走去。
越走到后面,连歪七扭八的杂路都没有了,只有杂草丛生的灌木丛,方初锦拿着棍棒打在杂草上面后,才慢慢的踩在上面,她是真害怕里面有条蛇出来呀,才出此下策。
“嘶哈”十五停了下来,不管方初锦怎么使劲,都不能使其挪动分毫。
感受到十五不肯走的决心,方初锦一边打草惊蛇,一边牵着十五问:“怎么了十五,叫什么。”
十五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挨着她的后背往上顶,仿佛在喊她上来。
“你是在喊我上来吗?”方初锦回过头道。
十五抬起脑袋又慢慢低下,似乎在点头。
“前面没有路了,我怎么骑你,好了别闹。”说完,便回头继续探草。
似乎是不服,十五突然直接将方初锦顶起,讲她托在身上。
方初锦惊呼出声:“十五,你要干嘛。”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坐在十五背上,十五就开始狂奔在森林里,方初锦为了不掉下去,只好趴在它背上,令人奇怪的是,十五跑得极快,似乎不受茂密树林影响,只不过这一些方初锦都没有发现,她只顾着害怕十五狂奔把自己摔下去了。
跑了半天,十五将最后一处灌木丛越过,这才稳稳当当的停下脚步,察觉到十五停下后,方初锦刷的一下子跳下马背,弯腰疯狂呕吐。
“哇,哇,yue,yue。”
等她吐干净后,她随手将嘴巴擦干净,靠在一旁的大树扶着腰对着十五指指点点,恨铁不成钢道:“你个死十五,你差点扭到我腰了。”
十五斜着眼看着她,舌头伸出来还朝她吐口水。
“别吐了,吐我一身,我没有换洗衣服呀,死十五。”
方初锦嫌弃的将身上并不存在的口水拍干净,眼睛瞪向十五,朝它扮鬼脸道:“你别想吃东西了,我饿你一顿,哼。”
突然,十五像是看到什么东西一样,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也不朝方初锦吐舌头了,高挺着马头,昂首挺胸,一副贵族良驹的绅士表现。
方初锦看到它突然变了性,满是疑惑,但不妨碍自己嘲讽:“你个死十五,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思春了。”
想象中十五朝自己吐舌头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十五正朝另一边疯狂眨眼,暗送秋波,她顺着十五望着方向看去,就看到白残月他们和林员外他们,十五正对着林员外身后的马送秋波。
“.....”四周陷入死一样的宁静。
方初锦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扣脚,自己刚刚跟十五的互相吐舌头的画面,估计都看到了,完蛋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还没有出,就原地解散了,都怪死十五,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穿越回去,把心软买十五的自己掐死,买什么不好,买这个死马。
丢死人了,她掩着面,不敢看众人。
“咳咳咳。”白残月率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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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僵局,他假意咳嗽两声,含蓄道:“方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是呀,好巧呀,又见面了。”方初锦尬笑道。
“....”四周又陷入宁静,忽然,十五跑到林员外身后,正在舔他身后马的鼻子。
“十五!你要干嘛!”方初锦惊呼,冲了上来,想拉开十五,但十五见她过来,就背对着另一匹马,朝她吐口水,吐得她满脸都是口水,凌乱的发丝和满脸的口水,显得狼狈不堪。
“噗呲”青庐山弟子中有人突然笑出声来,白残月反应迅速的斜了那人一眼,给那人下了静音咒。
白残月礼貌上前:“方姑娘,你这是新买的马吗?”
方初锦将口水用袖子擦干净,也不在管十五了,任他自生自灭,她转身道:“是我买的,话说你们怎么在这。”
她记得林员外和青庐山众弟子都去山神庙了吗?怎么在这里,莫非...方初锦不可置信的望着不远处一座落魄的屋子,诧异道:“那就是你们说的山神庙。”
“姑娘,好眼力,这正是山神庙。”林员外走出人群,对着方初锦友好的点头示意,他感觉这个姑娘很眼熟,总感觉哪里见到过,但就是想不太起来。
方初锦朝他友好的点头示意,转头对着白残月问道:“你们不是找你们公子吗?怎么没看到他,没找到吗?”
白残月摇头:“没有找到,我们只找到林员外他们。”
“时间到了。”
听到时间到了,白残月在内的青庐山在场的所有弟子,都紧握着手里的剑,死死望着声音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什么时间到了,见青庐山的人这么严肃,跟奔赴沙场一样,方初锦心下疑惑,顺着白残月视野看去,看到破旧的山神庙门口,张山泉披着一件黄色的道袍,头上束着木簪,手上拿着木剑看起来胡乱的飞舞,但胡乱中很有节奏,让方初锦一时摸不清是哪门哪派的道法,感觉有点像江湖术士了。
忽然,张山泉睁开双眼,举起木剑对着山神庙旁的一棵大树劈去,木剑牢牢的钉在大树身上,将树叶都抖落了一些下来,这还没完,他又抓起桌上的一叠黄纸,拿起毛笔沾朱砂金墨在上面一阵画,画好后将符纸放在桌子上,闭眼拿起桌子上的铃铛摇晃着,嘴里喃喃的念着听不懂的咒法,‘啪’的一声他将铃铛放在符纸上,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缓缓睁开眼。
“一切准备好了,现在就是邪神法力最弱的时候。”张山泉转身对着众人道。
林员外大喜握住白残月的手道:“希望,你们能成功铲除邪神,还给我们清水镇百姓一个平安。”
白残月将手抽了出来,轻拍林员外的手,以示安慰,对着青庐山众弟子道:“拿好佩剑,准备进庙。”
顿了顿,他将一枚信号筒交到正好奇的看着张山泉的方初锦道:“方姑娘里面危险,如果,我和我师弟们半个时辰还未出来,麻烦你放一下信号筒,谢谢。”
“好。”方初锦下意识点头答应着,接着她没头脑的冒出一句话问:“既然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起来,她懊悔的捂住自己的嘴说:“对不起,说错话了。”
白残月没在意,他轻笑了一声,跟春风一般惹人心头拂有暖意,他目光如炬,坚定的握拳道:“为了正义,为了百姓安危,我青庐山子弟可放弃一切,乃至于生命。”
方初锦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她朝白残月颌首,她打心里佩服这种人,虽然这种人有点古板,但正因为这种人才能公平的维护住百姓安危。
“门开了。”张山泉抓起一把刚刚画好的符纸,顺势塞到白残月和其他青庐山弟子手中道:“有了,这个符纸,你们才能进去。”
方初锦好奇的伸着头,走到张山泉旁边,望着他桌面上还剩下的一张符纸巾,看清是什么后,她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夺修符!乃是鬼道中最最最狠的符之一,是要被施法者拿到符纸进入特定的地方,不管你是神还是仙,还是什么修士凡人,都会吸干精血,耗尽法力而死,最可怕的是,被施法者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精血和法力的流失,但却毫无办法。
这便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方初锦满脸惊恐的抬起头,呼吸急促的望着身旁,正笑盈盈的分发着夺修符的张山泉,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符纸,直接撕碎,冲着人群大喊:“这是夺修符!!都别拿!!”
已经拿着符纸的白残月刚准备迈山神庙内,听到方初锦在喊什么,回过头问:“什么?”
方初锦这才注意他已经要进去,她刚想冲他大喊不要进去,张山泉早就趁白残月愣神,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残月,别进去!那人是坏的。”一个蓝色制服的青庐山弟子突然闪到山神庙门口,想抓住白残月的衣角,却只抓住一根衣带。
来不及悲伤,白残月进去后,四周突然晃动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阵法已然升起,看着四周升起的阵法,张山泉微微一笑道:“阵法已成,你们都要成为我主人的养料,祝你们没有痛苦的死去。”
‘啪’的一声,张山泉脚下浮起一道小阵,他原地消失了!!
9.箭杆岭(九)
“可恶!还是来晚了。”白志泽懊恼地单膝跪在地上砸道。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拦住白残月了。
离他近一点的青庐山弟子将他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师兄,你咋一个人,其他人呢?”
“那天晚上离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残月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公子和其他师兄有没有危险。”
白志泽掩面低声哭泣,失去平日里的庄重,只一个劲的摇头:“不知道,当时和你们分开后,我们就掉入山神庙的魔物的幻境,公子将我们送出魔物幻境后,我和众师兄弟都分头寻找你们,准备提醒你们这山神庙有危险,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弟子也不好再问,纷纷握住手上的利剑,注视着脚下正在开启的阵法,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也没有问这是什么,甘玉堂和白残月都不在,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其中一个年纪尚浅,一身孩子气,脸上还未褪去婴儿肥的青庐山弟子看着到方初锦一个人站在一角,手无寸铁,于心不忍道:“方姑娘,你过来跟我们站一起吧,我们保护你。”
“没事,你们保护好他吧。”方初锦手腕一动,一股紫红色灵力由她指尖而出,拉扯着林员外的腰身向青庐山弟子使去,这时青庐山众人才注意到一直没人在意的林员外还在。
“我才不要保护他,谁知道他是不是跟那个坏人是一伙的。”其中一个弟子握拳满脸愤意的看着他道。
白志泽转头责备的盯了那弟子一眼:“多嘴。”
林员外满眼都是未散惊恐,他不明白与自己交往十几年的张山泉为何要这样害自己,还将青庐山弟子搅入,他一时还沉入在被好友背叛的迷惑当中,眼神呆滞,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无从察觉。
这时大地突然更加剧烈的抖动,闪着诡异黑雾的阵法从地面腾起升在半空中,四周的景象倒退,所有人都进入一处黑漆漆的幻境之中,一尊有着三头六臂的石像座落于正中央,石像旁屹立着一棵苍天大树,树上结满了果实,正是山神庙门口的那颗李子树,只不过这棵更宏大一点。
石像突然闭着眼开口:“你们终于来了。”
什么终于来了,方初锦变的格外谨慎,她总觉得这一次的魔物不简单,刚想直接将头上的争渡拔下,但又怕这样暴露,思来想去,手不自觉地从怀里掏出少女遗落下的低阶竹笛,手握住低阶竹笛,眼神一直警惕的盯着石像。
方初锦:“你是谁?”
石像闭眼,嘴角勾起一个生硬的笑,缓缓开口:“我乃邪神也,如见邪神,为何不跪拜。”
压迫感满满,在场唯一一个凡人林斗差点就真的跪下了,白志泽及时观察到他的变化,单手扶住他,让他腰身挺直,不容他朝邪神跪拜。
“神?”方初锦不屑地轻笑一声,眼神嘲弄:“我观你不过是个魔修,估计连门槛都没有迈入,只能靠吸食人魂和修士精血修为提升修为,这算是哪门子神。”
魔修是低级的修炼方式,一般是一些山野精灵堕/落后而成的,不足为惧,方初锦单手都可以解决。
“那就先让你尝尝我的厉害。”邪神端起右手上臂,随意一点,一阵黑雾朝她袭来。
方初锦满脸不屑的将灵力滋于竹笛,随便吹了几个音符,黑雾不攻自破。
邪神满脸都是狂喜的望向方初锦,虽然看不出这个人的实力,但凭借半招就把自己的黑雾攻破,估计也是个跟被自己困在幻境中的男人一样,是个隐藏的修士高手,如果自己将两人修为占为己有,自己就不用屈尊于这该死的石像之中了,可以自由的出落。
想到这里,邪神越想越兴奋,它突然大笑了起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你跟那个男人很像呀,修为都挺高的,只不过你们的修为始终是我的养料。”说完,更多、更密集的黑雾朝方初锦袭来,来不及反应,方初锦急忙吹奏笛子,形成一道屏障抵挡住黑雾的进攻,可这笛子始终是低阶法器,支撑不住这么久,屏障快要被黑雾侵蚀攻破之际,一股浓厚的灵力将屏障破裂的地方修补完成。
“我们来帮你。”
方初锦回过头,见青庐山子弟都毅然决然的在她身后掐诀,所有人的灵力汇聚成一股绳缠绕在屏障上,共同抵御着邪神的黑雾进攻,每个人脸上挂满着对邪神的怒意,方初锦见这样也不是个事,右手悄悄从怀里掏出一枚破旧铜板,捏着铜板手腕一抖朝黑雾掷去,‘啪’的一声,黑雾消散,铜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邪神不可置信的望着一切:“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一击就把我黑雾击毁。”
“哪有什么不可能的。”方初锦将铜板捡了,将灰吹干净,重新捏在手指间:“我倒很好奇,夺修符可是会大大损伤施法者阳寿的,张山泉那般为你,你就这点本事吗?”
“而且...”方初锦顿了顿继续道:“甘玉堂不可能打不过你,我有点好奇,他为何一直被你困在幻境当中。”
“你是说那男人吗?”邪神左手轻轻一点,一个画面实时浮现在半空当中,里面出现一个盘膝而坐,嘴唇发白,脸上写满绝望不甘,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死,不要死。’的男人,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一样浑身起哆嗦,身前的仙剑立在地面形成一道保护障,抵御着时不时朝男人攻击的黑雾和石块。
那男人正是甘玉堂。
看到这副情景,方初锦立马明白过来:“你将把他困在他自己的困境里了?”
困境,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人最最最无能为力的时期或者是最不愿意想的那段时期,一般如果有人陷入其中都无法退出,只会迷失心智,就算你是绝顶天才也会陷入其中很难自拔。
邪神摊开双手,语气颇为无奈:“聪明,对付这种绝世天才,我打不赢,就只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仿佛它很是无辜,但实际上它比谁都邪恶。
白志泽轻声道:“卑鄙!”
方初锦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满意他的答复,随即回过头继续对着邪神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山神庙不是你的主观场吧,山神庙内的原山神早已离开此地,你只是冒名顶替,想享受凡人供奉的香火和信徒信念,你给凡人办事,作为回报,他们的灵魂都出卖给你了,你等到他们年纪正十五六才取,是因为这个时期的灵魂更滋润你,可是,那些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来这个偏远的山神庙,所以,你需要一个人帮你将办事百灵的旗号打出去,那个人必须威信高,并且人脉广,所以你诱惑了张山泉,他就是你的棋子。”
“聪明,猜的八九不离十。”邪神打了个响指:“但是你猜错了两点,第一点,那老山神不是离开此地,而是信徒没有了,自然自己消亡了,第二点嘛,就不先告诉你了。”
“所以,你就霸占了他的地盘,还如此对他的子民。”方初锦抬起凌厉的双眸朝邪神望去。
“别说这么难听嘛,也不是我要霸占呀,要怪就怪这些愚蠢的人类,老山神当年为了他们修为大损,也要祈福他们风调雨顺,他们却不懂感恩,一直一味的索取,稍微有点不如意的地方,就要将山神庙拆了,你没注意到门槛上的斧头印子吗?”邪神话锋一转,指着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林员外说:“就是他带头砍的。”
方初锦倒是没注意到那门槛上的印子,当时只顾着救白残月,哪顾得上这些。
她回过头带着疑惑打量着林员外,察觉到众人疑惑的目光,林员外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我是个生意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冒犯神明的事情。”
“噗呲。”邪神笑出声来,“你确定吗?”
它左手随手一挥,一道虚拟投影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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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面前,只见一个晴天开日的日子,一群人扛起砍刀、斧头、铁棍站到山神庙面前,投影里的山神庙虽说不上繁华,到也是个清净的小庙,那些人为首的正是林员外夫妇!
年轻时的林员外站在山神庙门阶上朝人群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如今,四处旱灾山神无所作为,白费了百姓的供奉,倒不如直接推庙得了,咱们另请神仙入住。”
下面立马有人附和。
“对,林老爷说的对,这种神仙倒不如直接推了。”
“推了,推了,换个好担当的好神仙。”人群中传来激昂声。
目的达成后,林员外挥手示意他们停下:“现在,林某人先去给山神敬香,算是我们身为信徒最后给他的香火。”
听到林斗这么说,不少人都在说“林老爷,菩萨心肠呀,都这样了,还给这个不作为的神上香。”“要我说,直接给林老爷筑金身得了,林老爷和林夫人乐善好施,整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真正的大善人呀,”
站在一旁的林夫人见林斗进去上香了,站在他的位置刚刚站的位置上说:“不要这么说,为乡亲们做贡献,都是我们夫妇该做的。”
说的冠冕堂皇,格外漂亮好听。
不明真相的百姓,都觉得很高兴,有人为他们做事,为他们出头,自然很高兴。
林员外对着庙内的山神烧完三支香后,转身踏过门槛走了出来。
“乡亲们,到手吧。”
一个中年男子拿着砍刀率先冲了进来,他坐在门槛上,将门槛砍的稀碎,嘴里不停的念叨:“叫你不满足我要一个媳妇的需求,我如今这副孤家寡人全怪你。”
忽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冲了过来,直接夺过中年男子的刀,冲他大声喊叫....
投影放到这里就结束了,邪神勾起一抹笑朝众人道:“看清了吗?罪魁祸首是他呀。”
林员外这时双腿失力瘫软的跪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是他们砍的,我只不过是引导,我没有动手。”
他抬起头冲邪神狂躁的嘶吼:“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砍!我没有动手!”
邪神斜眼瞥了他一眼,吐出两字:“浮躁。”,他右上臂突然变长将跪在地上的林员外拎到半空之中,它虽是石像身,但眼眸中还是透出一股杀气。
“住手。”方初锦冲它喊了一声,邪神一只脑袋盯着她,丝毫没察觉到她手指捏的东西,只见一枚蕴含灵力的铜板快速划过空气,直接将邪神手掌划上一道很深的裂痕,里面露出肉质的凝状物。
似乎是感觉到痛意,邪神下意识将手掌张开,林员外直接再半空朝地下坠落,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摔成肉泥之际,这时一道蓝色身影快速闪过,在半空中将他接住,稳稳地落在地上。
白志泽抱着已经闭眼的林员外,手指探在他鼻息之间,见还有微弱呼吸,松了口气,也算不枉自己冒着危险去救。
见白志泽将林员外救了,一个弟子不满道:“师兄,你怎么救他呀,如果不是他,咱们也不会这样,残月师兄和公子到现在都还生死未卜。”
白志泽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塞进林员外的嘴里,兴许是认出药丸是什么,那位弟子直接惊呼出声:“你把上好的药丸给他吃,这次下山一人就发一粒,你干嘛给他吃呀。”
白志泽:“凭那邪神一人之词,说不清他是否有罪,事无定论,切莫断章。”
这时,方初锦忽然朝邪神面带讥讽道:“说这么久,不就是想掩饰你自己想吃人魂,夺精血修为吗?”
邪神才将手上的伤口修复好,他眼神透着杀气道:“见人,你敢伤我,你跟那个男人一起陷入幻境吧。”
说完,邪神故技重施,准备把对付甘玉堂的招式给方初锦也上一遍,但他低估了方初锦的实力,她从一开始都没有准备跟邪神正面交手。
10.箭杆岭(十)
就当邪神已经蓄力将黑雾和石块丢向方初锦时,方初锦突然消失不见了,黑雾和石块砸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凹面,打很快地面恢复平整。
邪神三个脑袋上的六只眼睛疯狂绕着幻境寻找方初锦的气息,它清楚的知道方初锦是不可能跑出幻境,肯定还在幻境里面,只不过是忽然它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阵微小的风声,它左上臂反转重重的朝背后挥去,‘呸’的一声,它拍在自己身上,根本没拍到方初锦。
方初锦飞身踏在李树杆上,左手拿着竹笛,站于邪神石像身侧:“就这点实力吗?”
邪神恼怒,它确实就只会这些,它擅长的是诱惑人心,但这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她仿佛知道自己所有招式一般,不仅游刃有余的躲开,还时不时戏耍自己。
地面上青庐山众人刚想帮助方初锦,却被邪神突如其来发起的进攻打破阵型。
只见邪神六只手臂突然变长,分出四只朝地面上的众人袭去,剩下的两只直勾勾的朝方初锦抓去,方初锦不慌不忙的躲避,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两只手臂之间。
躲避完后,方初锦还不忘嘲讽:“就这点本事吗?也不行呀。”
邪神对方初锦的嘲讽没有理睬,只是轻声地说句:“到了。”
什么到了,方初锦站于邪神身侧的李树上刚想开口,就听见地面传来一阵隆隆声,她余光往下一看,就看到地面竟然缓缓地裂开一条裂缝,眼看着就要波及到白志泽他们,但他们每个人脚下突然升起一道禁锢阵法,把他们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白志泽他们根本来不及破解阵法,一息呼吸之间他们全部都掉入裂缝内。
邪神石像满意的勾起唇角,朝站在李树冠上的方初锦开口:“将那些不相干的人揣走,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方初锦后怕的咽口水,刚刚那一波饶是自己站在地上,估计也来不及反应,她声音不自觉颤抖问:“你把他们弄去哪里了。”
邪神像是吸收到什么美味的营养一般,舒服的眯着眼:“当然是吸收他们精血修为去了呀,但他们会永远困于幻境中,成为我的奴仆,永远为我驱使。”
感受到邪神身上突然增强了不少魔气,方初锦变的沉思起来,她如今魂魄不稳,身体虚弱,少了不少灵力,现在跟吸了精血修为的邪神对打,估计是落不得好处。
她不动声色地寻找着邪神的破绽,但邪神寄居在石像内,让她很是难办。
方初锦突然手腕一抖,道:“破!”
下一秒,邪神石像的右膀肩上被一道符纸炸开一个大窟窿,石灰的烟雾散去,窟窿里面露出一块肉质的凝状物里面还有几根细细的红色细管,跟血管一样。
看清楚东西后,方初锦脸色大变:“你是要石身化人?”
一般情况山野精灵堕落成魔修后,都会依附在各种物件上修炼,修炼到一定水平即可脱离控制,只有很少一部分魔修会直接借着控制自己的物体化人,这种道路艰辛,魔修天生不爱受控制,很少有魔修选择这条路,再加上选择后也很难化人,需要天时机缘,也就很少遇到魔修借助物体修行。
感受到方初锦诧异的眼神,邪神很是受用:“很吃惊是吧?我马上就成了,只需要你和那个男人助我最后一力即可。”
“鬼才助你。”
方初锦冷呵一声,又是一击符纸攻击着邪神左肩,它左肩也被炸出一个大窟窿。
邪神的右脑袋低头看了一眼左右肩‘呀’了一声:“你很厉害呀,至少比我目前所有修士加起来都厉害,只凭借几张符纸就能将我打成这样,看样子实力不在被我困在心魔的那个男人之下,可惜在厉害也得给我死!”
一阵浓密的黑雾从李树冠下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方初锦困在其中,方初锦没有防备直接被黑雾吞噬,拉入幻境当中。
见她被黑雾成功拉入幻境当中,邪神勾起一抹愉快地笑:“天才又如何,还不是成为我的养料,你们两个就乖乖的永远困在里面吧。”
“阿约,你在说什么?”
李树脚下忽然出现一个少女身影,那人躲在树荫底下,一身浅绿青衫,头上叉着一根木头簪子,脸被轻纱蒙住,看不清人脸,似乎在遮羞,只看到一双清澈灵动的杏仁眼和一双浓密的眉毛。
邪神见到少女明显是情绪高涨,语气不自觉地欢愉道:“没什么,刚刚来了一个客人,跟她寒暄了两句。”
少女明显很是相信他的话:“哦,是这样呀。”
少女将周围环视了一圈,见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天上的月亮都没有,声音带着慌意:“这里...怎么这么黑呀,月亮都没有出现,阿约我害怕。”
邪神低下头,目光柔情道:“兴许是云层将月亮遮蔽了,你再去睡一会,月亮出来了,我叫你。”
“好。”少女不疑有他点过头后,便重新进入李树内休息。
邪神见少女回去后,神识探入困有方初锦的幻境里,见她正小心翼翼握着竹笛踏入幻境之中,无比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它挑眉,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
邪神的声音在空旷的幻境响起:“我是打不赢你,那我就请我的傀儡打你吧,祝你好运。”
声音戛然而止,方初锦握着竹笛朝四周喊道:“那就祝你早死。”
说未说完,一阵凌厉的剑气迎面朝她袭来,方初锦身体条件反射般紧急避开,那道剑气竟然硬生生地划破了黑暗的幻境,露出一片白色的亮光。
邪神的声音再度响起,它‘好心’提醒道:“忘记说了,困在这个幻境好像失控了,你要避开我幻境诱惑的同时还要避开幻境的攻击哦。”
它刚说完,下一道剑气又腾空而起,这一次方初锦没来得及避开,右肩被剑气划出一道伤口,衣服被劈烂,血肉翻开,透过血肉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骨头。
看到这一幕,邪神满意的收回神识,看来这个女人并没有那个男人厉害嘛。
方初锦咬着牙,捂住胳膊探一边躲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剑气,一边细细观察着四周,密集的剑气带着的剑光将整个幻境都照亮,忽然她猛地一抬头就看见照亮点中心处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正盘膝而坐,他上方立着一把幽蓝宝剑,那把宝剑将他牢牢保护住,那剑气正是从此剑身上来的。
十有八九这盘膝的男人就是甘玉堂,方初锦被剑气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但又不想在他面前暴露争渡,思考片刻后,拿起竹笛将灵力灌输之内吹奏起音符,竟然硬生生挡住了剑气的所有进攻!!!
方初锦知道需要速战速决,低阶法器和甘玉堂那把高阶宝剑肯定是比不了的,不过是自己用了提升术,勉强将竹笛提为中阶偏下,但跟惊鸿相比,还是犹如小巫见大巫。
她边吹奏着竹笛,边迎着剑气走向甘玉堂,离他只剩一米处,近在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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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时,竹笛裂开了一道口,音律破了,屏障碎了。
“啊。”方初锦尖叫一声,密集的剑气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在她身上留下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痕,血顺着伤口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将衣服染的鲜红.
她跪在地上无力的呐喊:“甘玉堂,醒醒呀!”
剑气把她的两膝筋脉斩断,但由于全身都被剑气弄伤,她一时感受不大膝盖的疼痛,只觉得是轻微无力,使不上劲。
“噗。”方初锦吐了一口鲜血,鲜血喷的极远,刚刚喷在甘玉堂身上,还有几滴落在他白玉般的面颊上,似乎是感受到脸上的余温,甘玉堂罕见的蹙起眉头。
剑气一直朝方初锦袭去,仿佛将她列为敌人一般死死盯住,剑气凌人,危急时刻,一股盈绿色的柔光从她背后浮起,将方初锦包裹住,奇怪的是,剑气刚碰到柔光就化作一汪春水般,直接与柔光融合,仿佛天生一对,哪还有之前凶猛的气场。
知道是自己法器救了自己,她称赞道:“争渡,好样的。”
方初锦手撑着地,下半身趴在地上,感受到柔光正疯狂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消片刻,她终于感受到自己双腿有了知觉,她试着站了起来,强忍着疼痛朝甘玉堂走去,那剑气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接越过她。
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甘玉堂时,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甘玉堂身前,她支起身子将嘴角的血擦拭干净,见甘玉堂一直紧闭着眼睛,头冒虚汗,嘴唇发白,时不时喃喃两句不要死,一副深深的陷入自己内心的困境当中。
她将手放在他面前挥舞两下:“醒醒呀,你再不醒就真的一直被困在这里面了。”
迷迷糊糊中,甘玉堂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醒醒,说再也不醒,就真的一辈子困在里面了,他望着面前的‘爱人’,心里默想如果,真的一辈子困在里面,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没有当年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又无能为力的强。
“你喊不动他的,他已经陷入温柔乡了。”邪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初锦怒道。
太操/蛋了,自己好不容易复活,连自己的魂魄都没有找齐,身体灵力虚弱,就被卷入这个鬼地方,要是能穿越回去,她一定拦住甘玉堂,直接一把火将山神庙烧了。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吸食你的精血修为罢了。”邪神诡异的笑了笑继续道:“你面前的男人已经永远的困于自己的心魔当中,估计醒不来了,你也别挣扎了,直接束手就擒吧。”
方初锦抬手一挥,直接将邪神的虚影打碎:“做梦。”
“呵,不信我就算了,我们走着瞧吧。”
邪神走后,一股更强的黑雾朝方初锦袭去,但都被惊鸿剑的剑气挡下。
方初锦担忧的望向甘玉堂,她真的害怕他一直困在内心的心魔里,幻境以吸食心魔为食,如果,他一直这样不能从自己的心魔走出去,连带着自己恐怕都凶多吉少。
没有办法,方初锦只好盘膝而坐,修复灵力,时刻准备着,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就拼命冲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时候对甘玉堂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刚刚惊鸿的剑气碰到争渡就哑火了,她想应该是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力有他,估计是自己旧时。
闭眼前一秒,她朝甘玉堂喃喃道:“你一定要醒来,不然咱们就出不去了。”
11.箭杆岭(十一)
“玉堂,这么久没见,不想我吗?”一个身穿紫色吊带里衣,外面只堪堪披了件薄纱的女人,缓缓走进屋内,直接攀附在正闭眼盘膝修行的甘玉堂身上,芊芊玉手轻轻地抓住他带有厚茧的手放在自己的纤细柳腰上。
女人笑了笑,嘴唇微抿朝甘玉堂耳畔吹气:“怎么我来了,你还在修炼呀,玉堂哥哥~这么久不见,我好想你。”
女人勾起一双含情眼,眼里含着情丝望向甘玉堂,她生的极为艳丽,肌肤雪白,气质清冷,面庞带着点涩意,一头墨发披在两肩,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调情话,与她的气质形成鲜明差异。
“你回来了。”甘玉堂嗓音清冷,但一双淡眸饱含思念,低着头柔情的望向扑在他怀里的女子。
女人俏皮道:“回来了,想不想我。”
甘玉堂眼底露着悲凉深望着她,声音愈发苦涩:“想你了,我好爱你。”
他将放在身侧的外衣披在女人身上:“穿好。”
“我不。”女人将外衣脱掉,趴在甘玉堂喉结上吹着暖气,声音带着引诱:“你...难道就不想,我这样穿给你看吗?嗯~玉堂哥哥~”
甘玉堂喉结滚烫轻微的划动一圈,仍面不改色将女人脱下的外衣给她披上:“穿好,冷。”
“好吧。”女人见他如此执拗,也没了调情的兴趣,胡乱将外衣用腰带系好后,朝甘玉堂埋怨似的瞪了一眼:“木头。”
不解风情的木头,自己都如此了,他还是无动于衷。
听到女人这么评价自己,甘玉堂面色不变,他望着窗外的雪低鸣道:“又下雪了呀。”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下雪容易感冒,你爱疯闹,但身子不好,处处小心才是。”
这些话女人都听出茧子来了,每次自己行为乖张一点点,他就跟个古板的小老头一样说教自己,女人最受不了他这样说教自己。
她捂住耳朵,摇头耍赖撒娇道:“不听,不听,每次都这样说我,我哪次感冒了。”
甘玉堂平静的看着她耍赖撒娇,一时没出声,女人说完后,察觉到他没吭声,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了,低顺着眉眼朝他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好害怕呀。”
须臾,甘玉堂才缓慢摇头,薄唇里吐出两字:“不像。”
女人没搞懂,侧歪着头,娇媚一笑,将手环住他脖颈,身子攀附在他身上,撒娇道:“什么不像呀~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玉堂哥哥。”
“我说你不像她。”甘玉堂面无表情的一把将身上的女人推在床上,自己则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女人一时呆楞着,她仰头无辜的眨巴着眼,眼里闪过一丝泪花,语气带着强忍的哭腔道:“你弄疼我了。”
美人娇柔跌落在地,从心口涌上的委屈,抿咬着的下唇,要落不落的泪花,好一副倔强的娇柔美人,是个人看到了都会于心不忍,可她偏偏遇到了铁石心肠的甘玉堂。
甘玉堂眼底露出寒意,手握着惊鸿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在美人脖颈处:“别装,你不是她。”
看到他如此无情,女人眼眸底的泪花流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流入衣领,她道:“什么不是她?我跟你这么久,你把我认成谁了,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似乎是耐心缺失了,甘玉堂直接一道剑气将女人手边的地板劈开一条深深的裂缝,他盯着女人看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她,她不会如此下贱。”
“什么不是她,我就是我呀,你不喜欢我这样,我改不就成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望着脖颈上的惊鸿剑,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干嘛.....这样吓我。”
甘玉堂对她的示弱无动于衷,淡淡道:“你不是她,或者我该称你为我的心魔。”
见自己被识破,女人褪去身形,变成一股黑雾,它不甘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明明伪装的那么好,我是你心底的心魔,你想要什么都知道,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让你识破了。”
甘玉堂将头瞥向窗外到处飞舞的雪花,似乎陷入回忆,良久道:“你不必知道”。”
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的心魔,她一直深深的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
“而且...”甘玉堂回过头,眼神淡淡,眸子泛着寒光道:“我才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假冒的,只不过我太想她了,想借着你看看她的容貌,跟她说说话,可惜...你始终不是她。”
自己的那个她,已经在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时候死在自己面前了。
他目光深沉,低着头像是在沉浸在往事当中。
黑雾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说不要死,不要死。”
甘玉堂拿着剑指着黑雾道:“再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让我再次看到她,但你还得该死。”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黑雾轻声笑道:“我是你心里的黑暗面,你杀不死我的。”
“你说错了。”
“什么?”
甘玉堂紧握剑柄,目光如炬:“你的幻境不错,但你现在进入的是我的幻境,归我所有,你没察觉到这一切,你都控制不了吗?”
“你说什么。”黑雾试着控制着幻境转向,却发现怎么也控制不了,他吃惊道:“这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幻境,你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回答完毕了,你也该死了。”
眼看着甘玉堂举起惊鸿剑朝自己劈来,黑雾急忙大声喊道:“你死了,你的幻境就崩塌了,你也会死。”
甘玉堂举剑的一顿:“也许吧。”说完继续朝黑雾劈来,但他剑还未落下,一根细小的黑线探到他身后,将他轻轻一击,他拿剑的手一松,整个人直接昏倒在地上。
黑雾飘到他面前,轻轻推了他一把,见他真的晕倒了,飘在半空中,朝他讥讽道:“早就说了,所谓天才不过是我的养分罢了....”
他刚说完,他的身体就被剑气劈开,他呆呆的向下一看,只见原本躺在地上晕倒的甘玉堂,忽然醒了过来,身上充满戾气,一双原本琉璃珠子似的眼瞳变的无比漆黑,正毫无生机的凝望着自己。
黑雾语气上扬,不可置信道:“你...你是怎么醒的!”
他不是被自己弄晕了吗?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醒来,而且自己还无察觉。
甘玉堂没有回答他,默默端起惊鸿剑,挥舞着剑气朝四周劈去,不一会儿好好的房间,被他劈的乱糟糟的,劈完后,他抓起之前披在女人身上的外衣,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眷念似摸了摸外衣,随即眼神突然狠戾。
那是怎么也盖不住的戾气!
他手指轻轻一点,外衣一下子被烧的干净,仿佛它从不存在一般,只有烧尽后的灰烬才能证明它的存在。
令人意外的是外衣烧烬后,一道虚无的大门出现在甘玉堂面前。
他抬脚便要开门出去,邪神见形势不对,控制着黑雾便要上前阻止,甘玉堂停下脚步,漆黑的眸瞳望向前方近在咫尺的大门,声音寒戾中带着坚决:“滚开!”
那是上位者下达的命令时的强硬!不留一点余地。
黑雾似乎是害怕甘玉堂,始终都不敢上前,任凭邪神使劲全身解数都无济于事。
它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甘玉堂就挣脱了自己的掌控,明明这是它的幻境,是自己给甘玉堂设的心魔,自己才是主宰。
它不甘道:“你强行出去后幻境也会崩溃,你已经失去心智,出去后也会被他们当做堕魔的修士处理掉,你会死的,你难道心甘情愿如此吗?”
“你努力这么多年修炼,到头来一场空,你甘心吗?”
堕魔便是堕入魔道的修士,都是心性不正导致,因为他们已经失去本心,所以人畜不分,到处残伤生灵,影响危害极大,所以,一经发现直接处死,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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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脚迈入大门的甘玉堂脚步一顿,他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像是快要解脱一般,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眼眸变淡了几分,他低头嘲讽似的笑道:“我也没想着活。”
说完,他便踏出大门走了出去,他一走出去,幻境崩塌,四处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
方初锦边啃着怀里仅剩的梨,边盯着闭着眼陷入自己心魔的甘玉堂道:“你怎么还不醒呢。”
这人陷入心魔还不醒,她刚刚突然记起来凡是仙门上四家的内门子弟,从小都要听洗心音,从而来避免日后被妖魔蛊惑,滋生出心魔。
可这人怎么一回事,一直陷入自己心魔之中不能自拔,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听洗心音,但方初锦又转念一想,感觉不太可能,身为青庐山副宗主,怎么可能没听,这不是开玩笑吗?
突然,方初锦发现甘玉堂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只有闭眼的时候才可以看到,这颗红痣生的恰到好处,睁眼时不妨碍他这一副冰清玉洁的长相,在房事里闭眼时又不妨碍做风月事。
方初锦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使劲摇头想将脑子里面的污/秽甩出去,这都什么都跟什么呀,自己怎么突然产生如此淫/秽的想法。
就在她摇头之际,面前的男人无声的缓慢睁开双眼,一双漆黑的眼瞳刚好与方初锦对视。
甘玉堂睁开眼,意识朦胧之际,他好像看到面前有个人眼神呆滞的与自己对视。
方初锦一时惊诧道:“你...你醒呀。”
不对,方初锦蓦地一抬眼,她对上甘玉堂空洞的视线,她发现甘玉堂眼瞳还是一片漆黑,一副身中心魔的表现,方初锦记得在林员外府里面,甘玉堂是一双极淡的茶色眸瞳。
看来估计还是身中心魔,想到这里,方初锦右手悄无声息的捏住破铜板,左手则从怀里掏出一张瞬移符,如果出现意外,她还可以瞬间移动逃出两米远。
甘玉堂没有说话,眼神默默地注视在她的头顶上,方初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心上一惊,她想起忘记给争渡隐去身形外貌了,虽然争渡的真身很少有人知道,但她还是怕出差错。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对上甘玉堂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怎..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我头上有东西吗?”
甘玉堂没有说话,不急不缓的收回视线,仿佛正是好奇的多瞟了一眼,他站起身来说:“幻境要崩了,走吧。”
方初锦瞧着这幻境好好的,怎么可能崩呢,但不知为何她有点无条件信任甘玉堂,是直觉让她格外相信甘玉堂。
她说:“好。”
甘玉堂随手一挥,一道虚浮的大门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一把拉住方初锦的手刚迈入门内,两道黑手直接将两人从门内拽了出来。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让你们走了吗?”
是邪神来了。
甘玉堂神情罕见的慌了一瞬,他一抬手便将缠绕在方初锦腰身的黑手斩断,随后他将方初锦使劲往门里一推:“快走。”
“一起走。”方初锦反手拉住他的手。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一次甘玉堂和自己逃不出幻境,那就永远逃不出去了,不论什么品级的幻境,人待久了,便会融入其中,永世不得出来。
‘破!’
随着方初锦右手一抖,原本还拉住他俩的黑手被一阵不大不小的爆破烟火灼伤,黑手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
“走。”
见此情形,方初锦当机立断,拉住甘玉堂的手,朝虚浮的门走去,当正在痛的龇牙的邪神反应过来时,虚浮的门已然关闭。
“可恶,敢戏耍我,我一定要你们好看。”邪神待在幻境里,恶狠狠的发泄道。
一阵地动山摇中,幻境彻底倒塌,邪神趁着幻境崩塌逃了出去。
12.箭杆岭(十二)
方初锦和甘玉堂刚出幻境,就发现他俩处身于一处空旷的树林里,四周没有半分山神庙的踪迹。
实在不知道是哪里,看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方初锦朝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甘玉堂问道:“这是哪?”
甘玉堂将自己带到这里来,肯定是清楚这里是哪里,不然也不会将自己胡乱带这里来,她眼神希冀的望向正默默端着方向盘勘察着方向定位的甘玉堂。
突然她意识到一点,如果甘玉堂清楚他俩在哪,也不会拿方向盘确定。
方初锦指着甘玉堂手上的方向盘问:“你...你知道我们在哪吗?”
甘玉堂道:“不知道。”
方初锦在心里腹诽,不知道,你还敢带我乱跑!
但眼下她也毫无办法,现在她怀里的符纸只剩下两张了,丛林里危机重重,目前来看,跟着甘玉堂才是最安全的。
突然,甘玉堂抬起头,望着不远处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方初锦顺着他的视线探去,只看到一片树林,此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当她纳闷时,一道疾行而来的黑影带着风迎面划来,包裹着强大迅猛的力量直逼他俩眼前,速度之快,唯有厉风,方初锦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被瞬间撕裂,发出尖悦的呼啸声。
就当那道黑影离方初锦近在咫尺,就差一点落在她身上时,一个人站在身侧拿着剑替她挡住,她抬起头,看清是甘玉堂,只见他拿着惊鸿剑,剑未出鞘便挡住了疾驰而来的黑影。
方初锦的视线落在缠绕在惊鸿剑鞘上的鞭子上,这鞭子看起来跟普通赶马的马鞭没什么两样,但她清楚的感受到这鞭子里散发出不容小觑的庞大灵力,鞭子外时不时显露出霹雳啪啦的紫色电流。
一个人影从远处的丛林里走了出来:“你挡我作甚?”
甘玉堂见到这个人,低头颌首,没有正面的回答她的话,只是神色平常的扯开话题道:“姐,你来了。”
听到甘玉堂喊姐,方初锦心里大惊,她记得之前在青庐山读书时,偶然中见过青庐山的家训,有一条便是,凡宗门子弟不许生两个,违者严惩不贷,虽然当时她不理解这条是什么意思,还一直觉得是规定家训的人是闲的蛋疼,但青庐山的人都格外遵守这一切,仿佛是寻常事一般。
白青鹤手里握着鞭子,缓缓的从林里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一大群身穿蓝色青庐山内门弟子制服的人。
她一双丹凤眼凌厉的扫在方初锦身上,随后又将视线落在甘玉堂身上,她道:“还不松开吗?”
甘玉堂没有放开惊鸿剑,拽着鞭子,漆黑的瞳孔不甘示弱的对上白青鹤的视线,态度坚硬道:“你拿鞭子抽什么妖风?”
说着,他使劲一拉鞭子,白青鹤没来得及防备,那根鞭子就从她手上脱落,落在了甘玉堂手上,鞭子化成了一枚淡蓝色样式普通的戒指戴在他右手食指上。
方初锦目光怔怔的望向那枚戒指,以鞭化戒,好高明的手法,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玩意跟自己的争渡越看越像,不管是颜色还是偶尔流出来的灵器自带的灵蕴都是一样,跟一母二胎一样,而且她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很眼熟,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正当她在低头疑惑戒指之际,一旁的白青鹤手臂青筋暴起,她朝甘玉堂低声警告道:“快点!还给我。”
甘玉堂不为所动:“姐姐竟然保管不好,那我这个做亲弟弟的就替你保管,省得害人。”
“你敢!”白青鹤忍无可忍,抓起旁边修士的剑指向甘玉堂道。
正在一旁默默吃瓜的方初锦听到甘玉堂喊女人亲姐,想起之前在青庐山听到的风言风语,听说那青庐山前任老门主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宝贝得不行,但就在那女子第一次下山历练时,遇到一个凡人,那凡人风趣幽默,引起了少女春心萌动,不顾一切下嫁与他,气的老门主当场宣布与她断绝父女之情,后来那女子生下两个孩子便撒手人寰了,那男子整日酗酒,不管妻子留下来的孩子,最后还是老门主拉下脸,不顾一切将两个孩子带回来得。
莫非——方初锦悄悄打量起甘玉堂和白青鹤的相貌,两人眉眼之间竟有六分相像,只不过白青鹤偏秀气一点,甘玉堂偏俊朗,面孔锐硬一些,两个人气质也完全不同,一个偏清冷,一个偏暴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血缘关系极近,多半是姐弟。
甘玉堂不惧她的剑,态度强硬的盯着她的眼睛道:“他要是知道你拿他的东西如此恃强凌弱,会后悔给你的。”
白青鹤疯狂摇头道:“你闭嘴!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甘玉堂呵了一声:“呵,我不懂的,当初的你就懂了?当初要不是你.....”
“够了!”白青鹤打断他,拿着剑的手不受控制的随手一划,甘玉堂刚刚跑落在脖颈前的碎发净数划断,落在地上,而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渗着血珠的划痕。
方初锦竖着耳朵偷听着两人对话,听到那句‘当初要不是你...’,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什么当初?难道仙门百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八卦?要是知道她没死之前,可是被誉为仙门百家的百科全书——八卦版。
白青鹤察觉到自己的失控,看到弟弟脖颈上的划痕,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啪的一声,她将手中的剑松开,落在地上。
她紧张的询问:“玉堂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甘玉堂伸出手指将脖颈上的划痕摸了一下,看到手指尖的血迹,面色平平道:“你还是这般浮躁。”
白青鹤替自己辩解道:“如果,不是你故意气我,我会这样对你吗?”
甘玉堂发问她道:“如果不是你差点伤了方姑娘,我会这样对你吗?”
听到扯到自己身上,正在一旁默默看他俩互怼的方初锦啊了一声,这咋突然扯她身上,察觉到白青鹤打量自己的神色,方初锦感到浑身不自在,感觉那不是打量的神情,而是审判的神情。
“哈哈哈。”白青鹤突然抬头笑着指着方初锦对甘玉堂,笑得凉情:“就因为她?你就如此对待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姐姐。”
她状似无意的打量了方初锦一圈,啧啧道:“也不见得有啥特殊的地方?”,对上方初锦一双懵懂的杏仁眼,她继续道:“这双眼睛可真是可人。”
“够了!白青鹤。”甘玉堂脸色铁青,将手上的戒指化作鞭子,朝白青鹤丢去:“你今天太过分了。”
白青鹤将鞭子正正好接过,鞭子在她手上化作戒指,她郑重其事的将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眼神柔情的抚摸着。
良久,她抬起头对上甘玉堂冷冰冰的视线:“我过分?难道你拿我东西就不过分吗?再说如果不是你让我失控,我也不会伤到你。”
甘玉堂道:“不是因为你伤到我过分,而是你差点伤到你不该伤到的人。”
白青鹤深吸一口气,表情舒缓道:“我伤到谁了?”
甘玉堂意有所指道:“你知道的。”
“是她吗?”白青鹤指着方初锦,见甘玉堂一直盯着自己用警告眼神警戒自己,顿时觉得有趣,自己这位弟弟可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对谁都不上心,今天倒是格外上心了起来。
这时,她才仔仔细细的将方初锦全身打量一遍,见她一身血污,身上的衣服条条血痕,都成破布条子了,已然破烂不堪,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只隐隐约约的看得清是一件紫粉色的衣服,她啧了一身,右手一翻,手上多了一枚丹药递给方初锦。
白青鹤恢复原本的温柔道:“给,伤势这么重,吃枚药丹恢复一下。”
见识过她暴躁一面的方初锦怔了一下,这人变脸怎么这么快。
她怔怔的将丹药接过,道了声谢谢。
白青鹤没怎么管她,抬头望向甘玉堂漆黑的眼眸,皱着眉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甘玉堂神色轻松,仿佛在讲一件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事情一样:“中了心魔。”
“什么?你说什么?”白青鹤害怕自己听错了反复问道,“是我想的那种心魔吗?”
“嗯。”
听到甘玉堂肯定的答复,白青鹤面色一凝,嘴唇颤抖,一副难以接受的神情道:“这...这怎么可能,听了洗心音还能中心魔吗?”
谁不知道,只要听了洗心音就很难中心魔,不可能听了洗心音还会得心魔,但她知道甘玉堂不可能骗自己。
她对上甘玉堂漆黑的眼瞳,想得到一个否定地答复,但甘玉堂缓缓地点头,打破了她的幻想。
白青鹤痛苦的闭上双眼问:“谁干的?”
如果,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她一定要那个人好看,母亲去世时特意交待自己要与甘玉堂相依为命,从小都舍不得让他吃苦受伤,如今,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孽畜伤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甘玉堂:“我自己会解决,你不必插手。”
见问自己弟弟不行,她就转问方初锦,这个女人和自己弟弟一起逃出来,而且身受重伤,估计她一直和自己弟弟在一起。
她将目光挪到方初锦问:“谁干的?”
“啊?”方初锦见白青鹤突然问自己,眨着懵懂的双眼无辜道:“就那山神庙里面的邪神。”
得到确切的答案,白青鹤左手拇指摩挲着右手的戒指,朝身后心腹道:“将方姑娘和公子看好,我去去就回。”
“是。”
说罢,她手上的戒指忽然重新变成跟带有紫红色闪电的鞭子,她抓起鞭子,念了几句口诀,一道阵法腾空升起,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她走后,甘玉堂刚想催动阵法一同前去,便被心腹拦住。
“公子,还是休息的好。”
甘玉堂看了他一眼,寒声道“让开。”
心腹不惧他,只是尽心尽责的拦住他道:“宗主有令,谁都不能更改。”
见他软硬不吃,甘玉堂在幻境中受的伤还未处理干净,心魔还在他的内心深处,是用灵力才勉勉强强压制住,一旦外用灵力,估计心魔重新涌现。
甘玉堂只好咽下这口气,盘着腿打坐,等着白青鹤回来。
方初锦靠在树干低下纳凉,手里拿着白青鹤给她的药丸,虽然不清楚这个药丸叫啥,只知道对自己伤口有好处,但——看来去黑乎乎的,闻起来就很苦,她还是不吃,太苦了。
“你吃吧,对你身体好。”不知何时,她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修。
那女修没有穿青庐山弟子统一的制服,只是穿了身鹅黄色轻衫,腰上挂着一个深绿色的椭圆形石头,容貌昳丽,一张娇小的鹅蛋小脸,鼻头上有颗小痣,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绚丽三分,年纪尚小,约莫不过十六七,跟白残月一般大,但这女修看起来就不是普通弟子,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从里由外透着十足的自信骄傲。
方初锦只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她也没细想,她的记忆因魂魄的丢失,损失了一大半,再怎么想也不想到。
方初锦捏着药丸,皱眉道:“苦,不想吃。”
这药确实苦,方初锦最讨厌吃苦的东西了,她不爱吃甜的,她独爱吃麻辣的,越麻辣她越喜欢。
章月渡坐在她身边,手掌一张开,里面有三颗麦芽糖:“吃点糖,就不苦了。”
方初锦也不矫情了,随手捻起一颗,将药丸塞进嘴里咽下后,赶紧将麦芽糖含进嘴里,模糊不清道:“谢谢。”
章月渡笑眯眯望着她,看了一眼正在盘膝养神的甘玉堂,低头侧在方初锦耳边问:“你叫什么呀?你和甘玉堂什么关系,你们护着你。”
“啊?”方初锦愣了一瞬,这人什么意思,甘玉堂什么时候护着她了,她身上那么多口子,一大半都是他搞的。
“你说说嘛~我老好奇了。”
刚吃了人家的糖,方初锦也不好回绝,她想了想道:“没什么关系,跟他不熟。”
‘啪’的一声,顺着声响望去,刚刚还直直的立在甘玉堂身前的惊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平躺在地上。
“惊鸿,立起来,别贪玩。”闭着眼的甘玉堂看都没看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是惊鸿倒了一样。
惊鸿剑像是听得懂他的话,立马就重新立在他身前。
好神奇呀,方初锦看的出神,要是知道这种不仅需要和剑灵有充分的默契度,还需要剑灵和契约者无比信任彼此,连她都没有和争渡建立起这种信任,因为她当时已经‘死’了。
方初锦在震惊之余,而一旁的章月渡看着这一切,似乎是习以为常一般,早已见怪不怪了,她从虚空袋里掏出一件跟青庐山弟子制服款式都差不多的外衣,只不过这外衣是红色的,她将外衣递给方初锦道:“你身上那件都快衣不蔽体了,刚好我这有多余的一件外衣,给你披着。”
方初锦自然而然地的接过,虽然她不喜这种颜色太过于鲜艳张扬的,但她确实该换了,身上这件都成乞丐服了。
她道了谢,躲在一棵树后面,由章月渡遮挡,将身上的外衣脱下,将那件红色外衣穿上。
等方初锦穿出来时,章月渡望着她呼吸停了一瞬,方初锦虽然长得清秀,但这件红衣衬得她皮肤白皙,眉目柔和,本就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什么都出水芙蓉,更何况,方初锦本就有点姿色。
“美,你好漂亮呀,你叫什么呀?做个朋友吗?”想起母亲说过问别人名字时,要提前说出自己的名字,章月渡道:“我是飞龙山的章月渡。”
方初锦被她一连串问题,问的头晕,她精简的回答道:“我叫方渡,是个散修。”
章月渡欣喜道:“哇,你名字也有渡耶,我们两个好有缘呀。”
她这个年纪本就话多,更何况她身边全是古板年纪大的修士,来青庐山找白青鹤姐姐,却发现她很忙,根本不能陪她说废话,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跟自己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有共同话题,她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章月渡问:“那你散修,没有同伴吗?”
她听说散修都是有同伴的。
方初锦道:“没有。”
“那你想不想去大宗门?如果你想去,去飞龙山呀,我打一个招呼,你就随意进,直接就成为内门子弟。”章月渡满眼冒光,发出邀请道。
要是寻常的散修听到可以直接进入内门,早就答应了,终其一生不少修士连大宗门的外门都没有摸到,更别说是内门。
就当章月渡笃定,方初锦一定会同意时,方初锦却摇头拒绝:“不了,我爱自由一点。”
当白青鹤将邪神消灭回来后,就听到章月渡一直在邀请方初锦进飞龙山,但方初锦一直拒绝,不禁连她都多看了方初锦两眼,这人看起来蛮单纯的,人家飞龙山小公主邀请她,她都无动于衷。
“咳”白青鹤咳嗽一声,“我回来了。”
章月渡回过头,看到白青鹤平安无恙的回来了,蹦蹦跳跳的冲她那跑去,眼眸含星道:“青鹤姐姐,这么快都回来了,那邪神是什么来头?看起来不是很厉害呀。”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回来,当然这句话,章月渡没敢说,她看到甘玉堂中了心魔,而方渡却都身受重伤,实趣的及时闭嘴。
白青鹤没着急搭她话,因为她身后还跟着一群灰头土脸的弟子,正是白残月和白志泽那群人,白青鹤朝后瞥了一眼这些弟子道:“回去领罚。”
一个小小的魔修,竟然让这么多弟子搞得灰头土脸,还受伤,传出去不得被人笑话。
“是。”
章月渡看她训弟子训完了,她眨巴着大眼道:“青鹤姐姐,你还没有说邪神是什么来头呢。”
白青鹤被她缠的没办法,叹了口气,跟讲故事一样,缓缓开口道:“这个地方叫箭杆岭,因为山上有个山神庙,凡是在山神庙里许的愿望多半都会实现,所以被四方的百姓称为神庙,香火络绎不绝.....”
章月渡打断她道:“这跟邪神有什么关系。”
“你先等我说完。”白青鹤继续说道:“山神一直满足人们的私欲,本就是逆天命的事情,很快他就得到了反噬,惹得天神震怒,直接把他关入天牢三日,然而那时凡间正巧有三年旱灾,百姓没有收成,就想着去求山神降雨,但这次不管他们怎么求,山神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答应他们的诉求,渐渐的人群中传出,这山神其实就是妖神,之前对他们那么好,就是为了接近他们,刚开始还有人理智的说不是这样的,但最后随着旱灾的持续,人们都疯狂了,都打着消除妖神的旗号,砍断了山神的石像,还想将他的庙宇烧了,但被人拦住了,但那人也为此付出生命。”
白青鹤向后望去,望着躲在人群里的林员外缓缓开口道:“你猜那人是谁?”
林员外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他双目无神的摇头,一副痴呆样:“我不知道。”
白青鹤笑了笑,温和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人的死在你看来是无足轻重的,那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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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泉的父亲,一直守在山神庙的守庙人。”
她看了一眼,痴呆的流着口水的林员外,继续说道:“山神庙才得以保存了下来,山神受罚回来时,但由于石像被毁,当地百姓对他的信仰崩塌,他在受罚中,仙力损失了一大半,他只好搬走了,只留下一个破庙在这儿。”
“那跟邪神有什么关系呢?”章月渡不解的问。
白青鹤朝她神秘一笑:“别急呀,有人替你回答。”
她对着远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出来吧,阁下在这里这么久了,不累吗。”
章月渡顺着白青鹤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袍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不愧是青庐山的白宗主,我就待了一会就看出来了。”男人低声笑笑,将头上盖着的袍帽取了下来,方初锦看清他的相貌,深吸一口气。
竟然是张山泉。
她突然想起,在看邪神放的山神庙投影里,最后一秒那个人,跟张山泉有七分相像,看来那人便是张山泉的父亲了。
白青鹤不想跟他客套,她对张山泉说:“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来讲吧。”
“好吧,讲之前,先介绍一下,我不是张山泉,我是张山溢。”张山泉将身上的黑袍脱下,手在脸上摸索片刻后,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方初锦一时纳闷,她问:“你不是张山泉,那这么多年跟林员外交易的人是谁?”
张山溢一双鹰眼含光,面带微笑的朝方初锦点头:“方姑娘问得好,但我哥确实在当年守护山神庙中死了,你们看的邪神幻影不是我爹,是我哥,而我这么多年跟林员外交易,不过是用了一些幻术。”
张山溢说着,右手手指轻轻一点,一个跟张山泉同等身高相貌的幻影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青鹤面色凝重,沉声问:“你多大了。”
张山溢说道:“二十二吧。”
这下子,白青鹤沉默了,这人不过二十二,所施展的幻术,连她都不曾察觉,当真是个人才,如果,为己用...
她欣赏的望向张山溢,“你继续说。”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方初锦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说自己之前在林员外府看张山泉不顺眼,总觉得有问题,没想到真被自己看准了。
张山溢道:“山神根本没走,他是消亡了,没有信徒的神,便会彻底消失在世上,不论是谁,至于那个邪神,是林员外自己制造的,他命中无财,求了很多神仙都没用,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邪道说只要将取自己的三个亲生骨肉,必须是两男一女,将他们的四肢和头颅缝在一个身子上,日夜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再去另一个亲生骨肉的生魂入体,便可成为一个邪财神。”
“但。”张山溢望着已经痴呆的林员外继续说:“林员外在取生魂时后悔了,他就最后一个孩子,他不想搞那个邪财神了,但命局已定,岂是他说不搞就不搞的,没办法他不知从哪搞得法器,硬生生将林书的魂魄禁锢在体内,但邪财神要吃生魂,不然他要生气,后果就是让林斗家家财散尽,没有办法,他找到我,让我帮他,那个时候我跟邪财神达成协议,我说吃生魂多没意思,直接吃你老子的魂,乃是大补。”
张山溢顿了顿,眼神露着不甘朝正在打坐的甘玉堂吼道:“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我就成功了。”
这是一直闭眼打坐的甘玉堂突然睁开眼,轻飘飘道:“就算没我,你也不能成功,你逆天命,不长久。”
张山溢视线盯在甘玉堂黑漆漆的眸瞳上,直言不讳道:“你中了心魔。”
“嗯。”甘玉堂道。
张山溢挑眉道:“这么不小心呀,仙门百家的内门弟子都会听洗心音,怎么还中了心魔,算了,我帮你取出来吧。”
说完,他右手指端朝甘玉堂眉心方向轻轻一点、一拉,一道黑线从甘玉堂的脑海里咻的一下子出来了。
‘噗’的一声,甘玉堂盘膝在原地口吐一口黑血,他眨了一下双眼,只觉得脑子里清晰了很多,他抬起眼朝张山溢道:“你在干什么?”
白青鹤一脸警惕的摸在戒指上,正在判断这人对自己弟弟有没有危害。
突然,章月渡指着甘玉堂的眼睛道:“哇,玉堂哥,你的眼睛恢复了呀。”
众人望向甘玉堂的眼睛,发现恢复成了原本的茶色,不由的心里发喜,特别是白青鹤。
她定下心神对张山溢道:“谢谢你,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张山溢色眼眯向她道:“那我可以娶你吗?”
白青鹤脸色一沉,声音听不出喜乐:“换个。”
张山溢知道她不会同意,耸了耸肩道:“那我要进青庐山,成为内门子弟,这不过分吧?”
白青鹤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过分。”
左右不过一个内门弟子而已,他如此才华进入青庐山,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索性她就答应了。
就当白青鹤准备以地化阵,带众人回青庐山时,张山溢按住她的手开口打断道:“等一会呗,我处理一个私事。”
白青鹤不留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开:“肯定。”
“好的。”
只见,张山溢朝向林员外那里缓缓走去,他边走边低头望着他微笑,他的笑容里带着阴森的寒意,仿佛是从地狱里面来的魔鬼一样,知道他躲不了,所以缓慢的走来,感受着人的恐惧,满足自己的低劣的恶趣。
“别..别过来呀。”林员外蹬腿就要走,但被张山溢用灵力压倒性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跟地狱里索命的恶魔一样:“不是要装傻子吗?这么喜欢装,那就做一辈子傻子吧。”
说完,他走到林员外面前,捂住他的嘴巴,右手朝他脑门一点,将他的生魂打散,做完一切后,他缓缓起身,松了一口气。
林员外彻底傻了,生魂消散,他只剩下一副躯壳留在人间,他留在原地,一直啊啊啊的叫,吃着手指,仿佛是个婴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张山溢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笑的如此真实,他在笑大仇得报,他在笑自己多年的心愿已满,他的哥哥在天有灵了。
“走吧。”他对白青鹤说。
白青鹤蹙眉,倒也没说什么,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她觉得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她说:“下次躲着点人。”
张山溢愣了,他原本以为白青鹤会苛责他,没想到连苛责都没有,只是提醒自己下次小心一点。
白青鹤重新启动法阵,一阵喧嚣声后,只剩下林员外还在原地痴痴地笑。
方初锦手捏着符纸,从树林后躲了出来,幸好自己还留了一手,不然被传送回青庐山,自己估计会露陷。
让自己去青庐山,简直是做梦,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望着跟小孩一眼,啃食着自己手指的林员外,啧了一声,走过去蹲在地上望着他道:“林员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走了,你自己留在这里吧。”
一双肥厚的大手拉扯住了她的衣袖,往下一看,原本痴傻的林员外眼中留有最后一丝清醒,他恳求道:“求你...救救我,我要回家。”
“你没傻?”方初锦诧异,她反手摸上他的脉搏,不对呀,林员外的生魂已乱,怎么可能还清醒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你怎么可能还清醒的?”
林员外歪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道:“这是我从渭城岑氏那里花大价钱求来的,可保我一命,呵呵,他张山溢在怎么算,算不到我留了一手吧。”
果然狡猾,方初锦心想。
林员外摸索着方初锦的手,将怀里的银钱全部净数丢给她央求道:“救救我,我的钱都给你,我知道你可以救我。”
他知道能轻而易举的逃离青庐山宗主的阵法,可不见得是等闲之辈。
方初锦笑了:“怎么可以这么说的,说钱太俗气,说缘。”
“对对对,缘,是缘,求你救救我。”林员外慌张道。
方初锦知道就算是在厉害的宝器,也只不过留给人最后一丝清醒的生魂,只比痴人好一点而已,再者说林员外也受到了惩罚,倒不如让自己挣外快,将他送回去。
她答应道:“好呀,我们走吧,我救你。”
听到她答应了,林员外面露欣喜:“谢谢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