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魅影》 第1章 三纲五常 墓中魅影 鸡蛋饼 本书由书路阅读(得间)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 我叫胡来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即便在过去的两年当中,我经历了一些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事…… 我叫胡未,今年二十九岁,性别男,爱好女,老家是黑龙江省五常县卫国乡东安村,原名蔡家围子。 五常县,是哈尔滨下辖七区十二县之一,到底存在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根据县志上的记载说,五常这个名字取的是“三纲五常”的意思,最早的现于《韩非子·忠孝篇》。我的家乡当然不可能是自大春秋时期就有的地方,毕竟这里是黑龙江,满族的发祥地之一,满族文化也才只有几百年的历史而已。当然,既然这里有了一个这么文绉绉的名字,五常县的人民群众也都要以文化人自居,既然都是文化人了大事小情、婚丧嫁娶、生孩子取名都要有个说法,也就是说,都要穷讲究。由此,衍生了一个悲剧——在未经过我许可的情况下,家人给了我一个能引来千万只羊驼呼啸而过的小名——胡来。 据说,我大伯生了我大哥的时候,我爷爷就找了个当时村儿里最牛气的算命先生给占了一卦,用以做我们这一辈儿家谱排字只用。当时那姓周的老瞎子捻了一下仅存的三根儿胡子顺嘴说了五个字:“嗯!时来运转!”结果,我大哥叫胡恩,顺利成为我爷爷第三个孙子的我,名字就成了胡来。要说,我爸还是很明智的,说“胡来这名字太扯淡了,长大了真胡来怎么整?”之后我老爹翻开新华字典,正好翻到了“未”字这一页,大笑一声“未来”不分家,我的名字,就成了胡未,但小名,依旧是胡来。 话题扯远了,书归正传…… 故事的开端是在两年前,也就是2011年。那年的年末,我身边发生了一件让我一生为之追悔的事儿,就是我妈去世了。 我初中的时候,我妈得了脑溢血,出院之后虽说恢复的不错,但身体一直不是特别的好。等到我高三备战高考前夕,我爸在外面有了小三儿,出于种种主动或者被动的原因,我爸给我和我妈留下一笔数额不算巨大的钱之后,带着小三儿远走高飞了。而我妈的身体也在巨大的精神打击之下每况愈下。好在三个月之后的高考,我的成绩还算不错,考进了一所说得过去的大学。当时我妈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满眼泪花的样子,是我这辈子最不能忘记的画面之一。 但之后的几年当中,我还是做了一些让我觉得愧疚终生的事儿。虽说都是小事儿,如今却都成了我终生无法弥补的错误。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就是我。 母亲的葬礼在北方诸多繁冗的礼节当中结束,我一直是不大信鬼神的,但我还是希望世界上有天堂存在。至于葬礼本身,除了我之外,和当时已经回到五常和小三儿结婚的父亲会动容之外,其他人都不过是为了活人而来吧!东北老话常说“葬礼是活人眼目”,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活人眼目”自然要做,至少可以寄托我自己的情绪在里面。而别人应了我的“眼目”而来,我也要还别人的面子。这还的第一个面子,就是还给我已经近十年没见的小学同学——范强。 我的小学生涯是在蔡家围子的村立小学里度过的,范强是我整个小学生涯里最要好的朋友。准确的说,是从小学三年级起到六年级小学毕业过程中最好的朋友,因为这小子比我大一岁,由于学习成绩太差而蹲了一级。而留级这个事儿,在范强的嘴里却成了他这一生光辉生涯当中莫大的光荣,以至于至今他还时不时的和人吹嘘说: “老子连任过小学三年级的劳动委员!” 说起来,我和他儿时的友谊是为所有家长老师所反对的,因为整个小学生涯,我常年霸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而范强则是常年霸占着学年倒数第二的位置。再加上他是个体格壮硕的矮胖子,而我是个细竹竿,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我们俩都很难成为朋友。可是,我俩的确是朋友,而且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自打小学毕业之后,他仍旧以校倒数第二的身份杀进了乡里的中学,置身于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事业。我则直接去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向着一个个毕业证展开了挑战。虽说在高中之前我们每年的寒暑假还都是会聚在一起到处疯玩儿,但人生轨迹的变化,让我和他渐渐的疏远。 这一次再见,是由于他和我家多少还有点亲戚关系,辈份上我和他爸爸算是表兄弟,为此他代表他家参加了我母亲的葬礼。而就在我母亲去世之后的第十天,范强患病卧床多年的爷爷,去世了。作为还礼,我也必须去参加强子爷爷的葬礼…… 由于母亲刚刚下葬不久,我一直住在农村爷爷家里,暂时还没回到我母亲一直居住的那个坐落于县城边缘的小房子。所以,当我得到强子爷爷去世的消息时,我花了五分钟时间,踩着狭窄土路上的积雪,去了强子的家。确切的说,我去的是强子爷爷生前的住处,老人的灵堂就安置在那。至于强子的家,是强子爷爷房子隔了一条街的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青砖小房子里。 父子两家人分开住,在城市里并不少见,绝大多数的孩子,在成家立业之后,为了避免婆媳之间有矛盾而选择分开住。 但是在我农村老家,却并不多见。大多数家中的独苗都会在成家之后选择和父母继续住在同一屋檐下,即便是隔代人、隔姓人在日日相处之时难免有摩擦,但这样的选择同样是淳朴的北方农村对孝道的一种体现。 当然,和父母分开住的情况不是没有,有一种同样普遍存在的状况就是老人膝下有多个子嗣,这时通常留在老人身边和老人一起居住的,就会是老人生前最宠爱的儿子。范家就属于这种情况,范强的父亲范老大,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范老二和范老三。同样范强的下边就有两个堂弟,范达和范斌。范老大在结婚的那一年,就已经搬出了老范头的房子,独立生活。 第2章 范士三雄 而作为老范头最宠爱的小儿子范老三,则顺理成章的和父亲居住在一起,一直到老范头去世。 说起范达和范斌,也是我小学生涯当中一个颇为精彩的片段。一方面是比之范强,他俩算得上是我更纯粹一点的小学同学,因为从一年级到六年级,范斌和范达都是我的同班同学。比起范强这个“连任小学三年级劳动委员”的班干部,我认识他俩的时间更长。另一方面,范强、范斌、范达三兄弟,自小学三年级之后就牢牢的霸占了年级成绩的最后三个位置。同时与此相对应的是,哥仨又是年纪当中最能惹是生非的三个人。为此,学校中的老师、同学一齐给他们哥仨喝号,称之为“范式三雄”。范式三雄中,以范强武力最为强横,而且强子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二,从没考过倒数第一,因为每次考试范斌和范达中的一人都会有一人发挥失常、蒙得不够准,或者是感冒发烧生个小病。才造就了范强万年老二的地位。由于三人当中范强武力值最高,而智力值是倒数第二,所以综合实力也是范式三雄当中最为闪亮的一个。 虽说范斌、范达是范强的弟弟,但和我的交集并不深。在我的心里一直就觉得范斌和范达不是什么好饼,总会不自觉的疏远他们。同样,这哥俩自小也不爱和我在一起玩,至于他们的大哥范强,是个比较没脑子的主儿,所以他既和我玩的很嗨,和范斌、范达的兄弟之情也一直较好。有两拨人陪伴他的童年,终究时间很快乐的事儿。至于我和范斌范达两兄弟之间的性格隔膜,对范强这脑子少筋的家伙来说,是没有影响的。从他整整跟我混了四年都没撼动我年纪第一的身份,也没摆脱他万年老二的地位就不难看出,强子既没什么感染力,反射弧也长到了无法被人感染的地步。 不过,当我在范大爷的灵堂上见到强子的时候,我忽然重新认识了范强。一直以来,他在我心里的形象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囧傻呆萌”,而这一刻,我给他多了一个评价,就是“痴”。 强子眼圈哭得通红,而且精神有些恍惚,面对宾客的吊唁和问候,他的回答有些语无伦次,而且常常还忘了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某个地方,全然没有反应。他那标志性的大肥脸此刻也没什么身材,显得分外的憔悴。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毕竟他失去的是至亲之人,而就在几天之前,我也用几乎相同的表现诠释着相同的感受。我想,只有“痴”于亲情之人,才会有这样的表现。也许正因为我们骨子里的这份“痴”,才使得我们曾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 相较于强子,范斌和范达两兄弟对来往吊唁的亲朋显得游刃有余,不时的寒暄,不时的向面前的人们重复的讲述范老爷子临终之前的一件件小事,不时的擦两下眼角,不时的和人握手、微笑。我总觉得范斌和范达穿着的那一身长孝,好像是古代饭庄门口的伙计,轻车熟路的应对着迎来送往的客人。 我心中鄙夷,但最终没说什么,也没去理会他们二人,毕竟这是范家的事,而我,姓胡。 我上去和范强随意说了两句话,放下两打黄纸之后,完全没理会我的另外两个小学同学便准备离开。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无意间多扫了一眼摆在范大爷灵柩前的那张遗像。这一眼看得我心里一哆嗦,因为我看到范大爷的表情不太对劲儿…… 一般情况下,家中老人过世时,家里人都会找一张老人生前的照片,将颜色调整成黑白色,并放大洗出来作为遗像。也有少数家庭,会因为老人今年留下的独照缺失的原因,而找照相师傅对着老人的遗体补拍一张遗照,再做简单处理,作为老人的遗照。这种补拍的遗照,大都是在入殓师傅给遗体补过妆容之后再进行的。范老爷子的遗照应该是属于后者。因为我清晰的看到遗照中的范老爷子紧咬着嘴唇,仅余的一颗上门牙已经深深的扎进了下嘴唇里…… 遗照里的范老爷子脸上、唇边,包括已经深深扎入肉里的上门牙周边都没有一点血迹,但这应该是入殓师处理之后的效果。毕竟死人是不会闲着没事儿咬自己下嘴唇的玩儿,而活人咬伤自己之后是不可能不流血的。可是,一个老人,会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下,才会把自己的上牙咬进自己的下嘴唇里呢? 我想:要么他不知道疼且闲着没事儿;要么,是他身上的某个地方,让他觉得更疼…… 周先生 范大爷下葬的时间是三天之后,这也是我们东北老家的葬礼的规矩之一,只要家庭条件允许,大都会在家里停尸三天,且要摆上三天的流水席,招待前来吊唁的人。这是常理,也算得上是见怪不怪的讲究。但是范大爷下葬的时候,还是让我在见怪不怪之余,被吓了三跳。 第一跳,是因为我看到成殓范大爷骨灰的不 是骨灰盒,准确的说不单单是一个骨灰盒,而是在骨灰盒之外,套了一口棺材…… 棺材这玩意儿,也叫寿材,小名寿棺,外号寿方、老房、四块半,翻译一下就是装死尸的空匣子。棺材这东西的出现,目的有三个,一是有个像样的成殓尸体的家伙,对死者遗体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不至于死者暴尸荒野;二来是为了迎合风水之说,棺材棺材,取的就是升官发财的意思,也应了风水说当中“生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 人受体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一说。大概意思就是世间万物都是生气所化,如果父母遗体受荫,活着的子孙也会生活顺遂,有了棺材,遗体都升官发财了,活着的人肯定也会好运连连的。 而第三种目的主要是通过棺葬制度来体现死者的身份。在古代的棺葬制当中,不单单是有棺材,而是有棺有椁的。棺即盛放死者的木制葬具;椁,套在棺外的外棺。自周代开始,棺椁就已经制度化:天子棺椁四重,亲身的棺称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称地也,以椴木制成;第三重称属,第四重称大棺。 第3章 风水先生 帝后之外椁两重,多用梓木,因而其棺椁又称“梓宫”。上公、侯伯子男、大夫,以等差分别为三重、二重、一重。士不重,但用大棺。又,天子大棺厚八寸,大夫士大棺厚六寸,庶人之棺只准厚四寸,无椁。后世帝王、贵族、士大夫,基本沿用此制,然时也有逾制者。《礼记.檀弓上》:“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也棺一;梓棺二。说的也就是棺葬制。 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火葬在中国已经成为汉族丧葬制度唯一的合法标准,所以棺材这种东西早就不该出现了,更别说什么二重三重的椁了,取而代之是成殓骨灰的那个尺许的骨灰盒。难不成,这范家兄弟没火化范大爷的尸体才弄了这么大一个棺材?范家三兄弟,就算是真土豪,这排场未免也讲究的不到点儿上了! 第二跳,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熟人。这人是范家人挑选墓地的风水先生,姓周,在整个五常县里算的上是很有名气的风水先生。堪舆之术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但在我的眼中,这位周先生可真心不怎么地。因为,十几天之前我老娘下葬的时候,也是他帮着看的风水地。 我老娘入土的时候,多少有那么一点波折。原因是我老娘和我老爹在十年前就已经离婚,而如今我老爹还倍儿健康的活着,根据祖制,我老娘暂时不能进入我家的祖坟,如今要入土,只能在我家祖坟中心百米之外,找一块避免凶煞的地方“暂住”几年。等到我老爹百年之后,再遵从我的个人意见,看是否要将父母合葬进入墓地。 而就在我老娘下葬这天早晨,突然天降大雪,遗体火化之后,紧赶慢赶,送葬的车队最终还是被阻在了途中。鉴于我们当时所在的位置距离我家祖坟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而误了下葬时辰在老人眼中是很不吉利的,只得载着我老娘的骨灰转向蔡家围子外我家的一片玉米地里,由周先生再费心神,在自家的田地里重新物色一块地方,暂时安葬我母亲。 说来也没什么,为此我还特意多给了周先生一个红包。不过让我不爽的是,这周先生收了我的红包之后,对我母亲暂时安息的地方是一顿赞美。有的时候马屁拍过了,会拍到马脚上。显然周先生不懂这个道理,原本没什么的一块地方,他偏要指着我母亲的墓说个什么前有“望”,后有“靠”,头枕高岗,也算是条龙脉。最后,居然搞出个“今天大雪,《葬经》说‘雪压梁,辈辈强’”,当时我要不是没心思搭理他,真相问问他在哪买的谁写的《葬经》,是白话版的?还是插图版的。要是带插图,你卖我一本,我高价收。 话说回来,周先生还是很有一套的。这老小子不光跟我扯出一个白话版的《葬经》做理论依据,还针对范家兄弟给范老爷子弄的那一口大棺材说了一套大溢美之词,用他的说法是: “范老爷子此番驾鹤西游,实乃天意难违。范家兄弟感念老爷子养育之恩,特备这口棺材,作为外棺,棺材的里面盛放着范老爷子的骨灰盒。古代王公贵族,士绅富户归天,通常要在贴身的棺材外加上一重棺椁,用以显示身份。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了,封建的那一套不顶用。但范家兄弟还是重金打造了这口棺材,充当范老爷子骨灰盒的外层棺椁,又扩修阴宅,兴大葬,实乃是为了彰显孝道。吾等惊叹之余,还是多为赞许传颂吧!” 这套话,我觉得忽悠下农村老百姓,问题不大。到了我的耳朵里,我隐约听出范家兄弟给他的红包有多厚实。与此同时,我认定了一件事,就是我认识的姓周的,没什么好东西。小时候给我起名的周瞎子,和现在的周先生都一样。说来也巧,为什么他们都刚刚好姓周呢? 第三跳,是件小事。在范大爷葬礼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周先生默不作声的往人群外走,而这个时候强子的父亲范老大,不知道什么原因正从人群外往中间走,俩人一对面的功夫,范老大莫名其妙的和周先生说了几句。大概内容可能就是“先生这就走啦?”、“谢谢您!”之类的客套话。原本,这也不算什么,殡葬堪舆之事,对于阴阳先生来说就是生意,生意结束了,客户上来客套几句很正常。可偏偏殡葬这门生意是个例外。举个简单的例子,家里有人去世,去火葬场火化,几乎所有的办事人员言语都特别少,能说一个字的从不说俩字。一是为了保持肃穆的气氛,二来是为了尊敬死者和死者亲属。试想一下,如果殡仪馆里和饭馆一样热闹,死者家属的心里能像下馆子一样的热闹么?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某个殡仪馆职员在我母亲火化的时候对我说“欢迎下次光临”,我一准儿打得他满脸桃花开。 除了阴阳生这门生意的特殊性之外,还流传着一个在葬礼上口耳相传的规矩,这就是“阴阳生,管接不管送”。说的 就是阴阳先生请上门,主持葬礼、堪舆墓地,要远接高迎,以示尊重。而阴阳生走的时候通常会人不知鬼不觉的自觉离开,很少有人会发现他什么时候离开,怎么离开的。而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阴阳先生正在离开,一定要装作没看见。否则会大不吉,至于为什么,会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这个规矩也是在十几天之前,我去接阴阳先生的时候,家里的一个老表姐贴着耳根子提醒我,我才知道的。 这次我偶然看见了范老大和周先生聊天,心里有点犯憷。但毕竟我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只希望范老大如我一般经过的无神论洗礼,百无禁忌才好。 可是,就算说是百无禁忌,但有人触犯了某些禁忌的时候,看到的人和亲历的人都还是会犯嘀咕的。这就好像在街边被算命瞎子说宏图大展,人们往往会高兴,从而运气变得不错;被人说最近走背字,心里往往会瞻前顾后,进而真的开始倒霉是一样的。 所以说,百无禁忌,只在人心…… 第4章 梦中梦 范大爷的葬礼完毕之后,我没有去吃范家最后一天的流水席。我向来觉得人多的地方不适合我,这次也不例外。之后,我辞别了爷爷便回到了在县里的住处,那个母亲曾住过几年的小房子。 应该说,我比较怕一个人在这里的,因为我害怕想起有关母亲的情景片段,这会让我感受到一种无法释怀的痛苦。可是,我又不找不到任何地方比这里更好,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母亲的气息。 可能是我沉湎于想念母亲的情绪当中,加之白天看到了给我老娘选墓地的周先生,不由得对风水产生了那么一点兴趣,想要亲自验证下我老娘现在“暂住”的地儿到底是不是周先生嘴里说的“龙脉”。 我掏出手机,打开网页,在百度上输入“风水、阴宅”两个关键字,第一个搜索结果是一本名叫《阴宅十书——大风水墓葬》的书,看着书皮儿上那个高深莫测的老教授头像,我觉得这本书包含的东西肯定不少。可是,翻开书的第一页,我就后悔了。这书正文第一页是这样写的: “想要了解风水,你需要知道风水是什么!想要了解风水,先要记住三句话。第一句话是:风水就是人与地球磁场的关系;第二句话是:风水是人与地球磁场之间的玄机;第三局话是:风水是人与地球磁场之间的和谐。如果你记不住三句话,那么我再告诉你一句话,记住这个就可以了!风水就是人与地球磁场之间的关系、玄机,以及和谐……” 霎那间,我心里有了一丝明悟——百度竞价排名真不是盖的! 随后的时间,我把整个身子扔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机上广告中间插播的电视剧,渐渐的沉沉的睡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梦境…… 梦特别的清晰,可惜没什么色彩,纯黑白的画面,跟九十年代十一寸的黑白电视机差不多,好像还有点雪花。话说当时我正在家里鱼塘边上钓鱼,突然跑来一个小孩儿和我说,我妈在新房子那等我。按理说,我早上刚把我妈葬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新房子”在哪?可我当时居然彪乎乎的问那小孩儿新房子在哪?那小孩儿冲我掘了下嘴,白了我一眼,就叫我跟上他。 说完,小屁孩儿也不理我,扭头就沿着那条我小时候经常跑来跑去的小路一路狂奔,速度那叫一个快。也容不得我多想,只能快步跑上跟着。我跟着跟着,不知道哪跑出来个自行车,我直接蹦上去骑着,可这小孩儿跑的实在是太快了,跟飘着差不多,一步能窜出好几米远的样子。我心想你小子不是刘翔徒弟吧,咋就能一步那么远?我玩了命的在自行车赛行猛蹬,可以就追不上。路大约走了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急得不行了。大概可能当时我太想见我妈,看小孩儿跑的比我骑车快,我就直接扔了自行车,也下来跑。还别说,我这么一跑,真比骑自行车快多了。居然跟上那个小孩儿了,没多一会儿,我就到了一片村子里,我仔细一看,我靠,这他妈不就是我小时候挨家掏鸟窝偷苞米的东安村么?我妈不是葬我自己家田地头了么?怎么在东安村定居了? 可那小孩儿不管我怎么想,我叫他他也不回头,直顾着往前跑,直到跑到村边一个新盖的小房子前面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而我妈,就站在那座小房子前面,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妈明显瘦了,比我想象里和见到她最后的脸都瘦了一圈,但整个人比过去几年病泱泱的样子要精神很多,倒更像是生病之前的她。她看着我笑,没说话,我特别想说话,可好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眼泪哗哗的就流下来了。不过,我只能感觉到我在流泪,可完全没有泪水在脸上流淌的感觉。好半天,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妈也并没有走近我,而是浅浅一笑,跟我说: “别哭啦!” 这语气,这表情,跟我小时候她哄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可他这么说,我更忍不住了。几乎就要进入一个嘶号的境界。从小到大我都没这么哭过。看我这样,我妈又说了一句: “快别哭了!哭啥啊!” 我妈说着,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但却没上前。我不知道为啥她没走过来,也没伸手碰我。我和我妈之间就不到两步的距离,可她就是没动。我也不想这些,立刻胡噜两把脸上的眼泪,抽噎着问, “妈!你咋样啊!冷不冷!房子里面暖和不?” 我话一说完,我妈又是一笑。那笑还是那么漂亮。笑完,她就指着边上那个小房子说: “你瞅瞅!挺好的!我不冷。” 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这房子,不大,但急着见我妈我也没细看。我妈这一指,我立刻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身边的这座小房子。房子不大,标准的那种农村房梁起山的小房子,格 局类似于那种现代都市里的小公寓,但要更宽敞一些,进门就是走廊,同时兼顾着厨房的作用。往里面一点就是一扇门,门后是卧室,热土炕加上各种衣柜餐桌什么的。这样的房子,在农村老两口养老什么的最合适不过。可我一看这么小,突然心里就特不舒服,直接往前一扑,大哭着去抱我妈!在我抱住我妈的瞬间,我感觉到一片冰凉。这冰凉,并不是你抱住冰块那样冰冷,倒像是大热的三伏天里,突然抱住一个凉枕一样的浸人心脾。 想想,过去的多少年里,自觉长大成人的我,就已经没抱过妈妈了。这一下,的确是妈妈熟悉的怀抱。只是,我好像遗忘的太久了。不过,这片温馨、熟悉、微凉的感觉涌入怀里的同时,我一下子就醒了。这时,我才发现,我依然靠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着北京协和医院滋阴壮阳,让男人更自信的广告。 的确是梦。梦到的同时,我就知道是梦,可我没想到梦的这么真实。或者说,我特别希望这个梦是真的。 我轻轻的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随后便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一个杯子,倒了半杯开水、半杯凉水,一仰脖喝掉半杯。感觉水流从食道划过,我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滴5章 姿势 可是,当我转过头准备走回到沙发坐下的时候,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因为,我竟然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正垂着头、闭着眼、窝在沙发里,保持着睡觉的姿势…… “胡家小子,吓着啦?” 就在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个沙哑陌生的老太太声音从我身侧响起,吓得我全身一震,身体似乎要抽筋了一般整个僵硬了起来,紧绷得连汗毛都随着皮肉的缩进而根根倒竖。我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说, “这是梦……我还没醒……” 可是,之前我不是刚刚梦到我妈,然后醒了过来了么?难道我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奇迹,梦见自己做梦,来一个梦中梦? 此刻我的心跳已经直接上两百了,早就超速了,我对自己的安慰好像一点效果都没起。我努力的试着走回到沙发上去,我觉得我只要走回去重新坐下,我眼前的一切诡异镜像全部都会随之消失。可是我的身子早就僵直到了一个极限,只要在受一点点的刺激就一准儿会抽过去,根本不可能迈开两腿走回到沙发旁了。这时,我身侧那个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胡家小子,你真吓着啦?” 随着声音响起,我全身又是一震。而声音落下,房间里再度陷入一片寂静黑暗之中时,我竟好像被这个沙哑的声音吸引,缓缓的转动我那僵直的脖子,看向了那沙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间,我甚至听到了自己脖子转动过程中,发出类似于生锈轴承摩擦的声音。 两三秒的时间,我的脑袋终于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儿,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映入我视线的是一个身高只到我腰间的老太太。说来也奇怪,我家里并没开灯,客厅里的光源只有画面不停变换图像的电视机,而这老太太所站的位置是从客厅到卧室之间的过道里,恰好是电视机背光的方向,可是就算照不到她,可这老太太身上的衣着和面貌我竟能看得一清二楚,她身上穿着青黑的棉袄棉裤,一双小脚踩着一双黑色的布棉鞋,手里拿着一根和她身高差不多高的木杖,稀疏的银白…… 色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揪儿,她那几乎遍布皱纹的脸,几乎挤在一起的五官,如老鼠一般向前突出的嘴我也看得尤为清晰。相比起来,这老太太周围的景象竟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我心想,这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突然跑我家里来了?还有坐在沙发上睡觉的另外一个我又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我已经挂了?这老太太拿我打了牙祭么?可是,我再度细细的看了这老太太,发现他脸上似乎透着和善的笑容。 我刚准备说点什么,问问这老太太要干什么!这老太太干瘪突起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随即她沙哑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唉!看来太奶真是吓到你了!放心吧!太奶找你自然不是吓唬你玩的。你明天晚上,到你爷那去,太奶有事儿和你说。顺便给太奶准备一盘儿饺子,要肉馅的,再给太奶带瓶五常白,那酒地道。你爷多少年吃肉也不喝酒,可苦了你太奶我了。” 这个自称太奶的老太太说完,转身朝着黑暗之中走去,瞬间就好像融化在黑暗中一般消失不见了。而我,不觉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而哆嗦过后,我竟发现自己仍旧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也还在播着不死不休的北京协和医院,做幸福女人之类的杂乱广告。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指针稳稳的指在十二点。我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个梦中梦。想想也对,我是我也最小的孙子,我出生的时候我太奶已经去了好多年了,她老人家长什么样儿我都不知道,上哪就蹦出个太奶来? 想到这些,我不禁摇头苦笑了起来。要说笑容这玩意儿也挺有意思,都是来的快去的慢。就在我的笑容慢慢回收的时候,我的脸再次僵住了,因为我发现手里竟握着一个水杯,里面的半杯水,还在微微的晃动,反射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微弱光芒…… 一直到天亮,我都没怎么睡,整个人都沉浸在紧张之中。可是,这份紧张并不让我觉得害怕,因为那个在我脑海里不停出现的老太太形象我没感到丝毫的恶意,相反的却有那么一点亲切感。同样,我也确定一件事,这老太太肯定不是我的太奶。因为胡家所有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那老太太形象的一点特征。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个正确答案,这自称是我太奶的人,应该就是我家的保家仙。 东北的仙家,说的是的动物修炼成精,为了积业果度劫,会帮人消灾解难。大多数都不会与人为恶的。 从种类上分,最为常见的有“胡、黄、白、柳、灰”五种,胡指的就是狐仙,黄指的是黄皮子仙,白是刺猬 仙,柳是蛇仙,灰说的则是老鼠仙。其中胡黄最通人性,数量相应也就最多。从派别上分,分为野仙和家仙。家仙的意思就是说,部分修炼成仙的动物,会选择一户品性善良的人家,用法力守护这户人家五谷丰登,人丁兴旺,趋吉避凶,同时享用这家的香火供奉,以积德行。野仙区别于家仙,这类仙家在修仙的同时,保有动物自由自在的天性,大都深藏在深山老林之中,鲜于人有交集。除野仙和家仙之外,还有一派在我们东北叫被称作“堂仙”。堂仙和家仙类似,同样是要享用人的供奉的,但“堂仙”二字当中有一个“堂”字,顾名思义,说的就是仙家自己立马头,收弟子,开宗立派。堂仙在享用人供奉的同时,会选择一些有机缘有慧根的人,做自己的弟子,借自己的法力给弟子,或者是亲自上弟子的身帮人看病驱灾,以此修业。人们口中的“南茅北马”中的“北马”,指的就是就是东北的“堂仙”一脉。 据说,保家仙这一说法,源自元朝,也有说法说来源更早。这个无从考证,毕竟是要归到封建迷信里的言辞。 第6章 砸烂 正因如此,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不少供奉家仙、堂仙的家庭,要么自己偷着烧了埋了,要么被红卫兵以破四旧为武器,扫荡一空。在那个砸烂一切的年代,这类东西几乎逃不过。 但是,这只是几乎。我家里就一直供着一个在“几乎”之外的家仙。据说是因为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村上的生产队队长,加之平时人缘好的出奇,帮了不少人,所以当文革风潮席卷到蔡家围子的时候,我爷爷将保家仙的牌位藏到了屋后,红卫兵在屋里意思一圈,没发现什么,就不再胡闹,杀奔下一家搜查,我家的保家仙也就此保住了。 东北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下屋,也就是储存粮食堆放杂物的房子。在我的印象里,我家的保家仙牌位一直供奉在下屋的门旁。那是一个灰突突的木牌子,上面写着“供奉胡黄二仙”几个字,牌位前摆着一个香炉,大概是铜的,下面是一个大概可以装二百斤米的老旧米柜,作为供桌。在我的印象里,每逢初一十五,家里都会有人去上香,逢年过节还会在供桌上摆好酒菜、果品,摆两双碗筷,而下面作为供桌的米柜,常年装着大半箱的米,从没满过,也没空过。 我也曾接受家里大人的指示,去上过几次香,无论冬夏,每次我去的时候都感觉凉飕飕的,而且有一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从小到大,我从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这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鬼神存在的话,那人们做点好事儿都希望鬼神知道,做点坏事儿都怕鬼神知道,鬼神得多难办?凡事都凭本心,不期颐鬼神庇佑,这样活着会最踏实。 不过,我经历了如此诡异的一夜,实在难以不把思绪往鬼神上靠。而之所以最终将“梦中”的那个自称“太奶”是我家的保家仙,一是因为这老太太突起的干瘪下颚,特别像某种动物,可以自称是我太奶的人,除了躺在我家祖坟里睡觉的我亲太奶之外,也就只有我家的保家仙了。至于到底是“胡”家的,还是“黄”家的,我实在拿不准。这个答案也只有等到晚上,我去“参拜”一下“胡黄”两位家仙,才有答案…… 我早早的去找我爸,要了他的车钥匙,又大小超市转了一圈,买了“梦里”太奶要求的东西。等赶到爷爷家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我昨天刚从爷爷这走,今天突然又回来了,爷爷觉得挺奇怪的。当我和老爷子说了我昨夜的梦之后,爷爷却并没有表示惊讶,反倒半训斥半欣喜的告诉我说:多拜拜咱家的看仓宝神,保佑保佑你。我想,爷爷会这样对我说,可能和我一直不大相信鬼神之说,而老一辈人笃信鬼神的存在有关。除此之外,爷爷还和我讲了一件有关我家保家仙的故事。 1935年冬天,东三省都是小日本的殖民统治,那年的五常还不叫五常,小倭人给起的名叫松江市。我们胡家一脉在这松江是颇有名望的一脉,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 当时,我大太爷爷在松江市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包了一座叫老鸹岭的大山,养了百十号工人,伐木放排。现在伐木运输全都是靠机械化处理,当年可不一样,完全依赖于人力,同时还要借助大自然的恩赐。过程大体是要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工人进山伐木,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用锯子放倒,用斧头处理枝桠,再处理成相应的原木,借助山势或者马匹将原木运到离山最近的河流边上堆放,等到开春河流解冻的时候,将硕大的原木扔进河里,让木材顺流而下。这个过程,叫做放排。放排的时候,沿途要有人护送木材,每条放排路线上的之流,要有专人把守,负责控制木材的流向,向对应的方向控制相应数量的木材。等木材顺流而下到了距离城镇最近的地方时,再有人将木材从河水中打捞出来,运走贩卖。整个过程繁琐费力倒是其次,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东三省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倭人、土匪胡子、还有土八路,将东北划隔得支离破碎,一条放排路线上,不知道要过多少势力的卡子。所以,当时靠着这门生意,大太爷用了不少手段,软的硬的都得来。要不然不光养不起手里那百十来号人,估计连老婆孩子的棉裤都得折进去。 我二太爷和三太爷算是大太爷的左右手,哥俩帮太爷爷打理下游生意的同时,手里还握着几个宝局,也就是赌场。这门生意算起来是与我们胡家的放排生意相辅相成的。因为倭人也好,国军也好,通常有袁大头就可以搞定,但胡子就不然了。因为这帮孙子大都是喜怒无常的货,今天见你可能是为了求财,明天就可能是为了劫色。但东北的胡子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都很讲义气,讲交情。而和这帮无法无天的人搞好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赌钱。 我太爷爷在家里排行老四,是太爷爷他们兄弟四个当中唯一没有参与到我大太爷放排生意的一个。在 我爷爷出生之后,我太爷爷就常年不回家,一直跟着一个叫李育才的人组织东北抗日游击队。要说在当时的东北,倭人虽然实施高压统治,但不怎么祸害人,因为东三省是他们的殖民统治,祸害狠了,他们也没饭吃。但并不是说倭人不杀人不放火,他们杀人放火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该地区有***。我太爷爷,恰好就是***。也正因为我太爷爷的关系,大太爷的放排买卖,也从没受过土八路的干扰。 总之,那会儿我们胡家的买卖,顺流而下,凡在松江、哈尔滨两地统辖范围之内,只要喊一声“胡大把头的伐子”,是没人阻挠的。 我爷爷八岁那年,倭人不知道从哪得的消息,知道了蔡家围子有小股共匪活动,于是,当时驻扎在松江的一个中队出动。要是以往,一般倭人都会进村,找到村里负责中日友好维和的狗腿子,聚集全村老百姓,各种喊话要求交出共匪,如果未果,就会挨家挨户的搜,搜出来就是把全家杀个精光。但这次倭人明显没这么干,直接把村子围了起来,架起迫击炮,就是一顿狂轰乱炸。迫击炮虽然不是现在的导弹,但那个破坏力和声响, 第7章 媲美 绝不是过年的礼花二踢脚什么的可以媲美的,几轮齐射,抹掉一个村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倭人在围村开炮之前,我太爷爷已经掩护着他的一干同志撤出了…… 村子,大太爷、二太爷和三太爷正在山里带着工人干活,家里只有一帮子老幼妇孺,炮声一响,全都吓坏了,除了哭喊,一点办法都没有。要说我太奶也是一方的奇女子,能嫁给刀口舔血的***员骨干分子,也肯定不是凡品。虽说吓得直哭,但我太奶奶还是表现出了稍微比一般老娘们儿强劲的地方。她顶着隆隆的炮声,跑进了家里的下屋,跪在我家保家仙的排位前,边哭边磕头,边让胡黄大仙保佑家里头能度过这一劫。就在这时候,一阵破空声响起,随后就听院子里“咚”的一声闷响,就再没别的声音。几分钟后,炮声渐渐平息,只有蔡家围子北面还断断续续的响着枪声。我太奶奶平复了老半天,才哆嗦着腿从下屋里走了出来,到院子中一看,吓得又直接坐在了地上。原来院子的正中间,直挺挺的插着一枚炮弹…… 缓了缓神之后,我太奶奶叫了全家的老少,都去下屋上香,也就在这时太爷爷急匆匆的从院外跑了进来。原来,太爷爷知道倭人要进村,就掩护着在家里开会的十来个同事出村,他们刚出村,倭人的炮就打了进来。没走多远的太爷爷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家就没了,想着一家老小,他心里疼的够呛,所以,毅然决然的决定回来,就算死也和家人死在一起。他觉得如果一家人因为自己而死了,这革命闹不闹的也没啥大意思。当时的***和现在不一样,都是从劳苦大众里走出来的,知道太爷爷的想法之后,也支持爷爷,而且还留下了三四个人和爷爷一起走,准备开火吸引倭人,掩护爷爷回家,同时把倭人引出蔡家围子,省得再被倭人把蔡家围子的百十口子人给祸害光了。于是,就这样,几个人一边开枪吸引倭人,一边往蔡家围子的边上靠近。就这样,太爷爷瞅准机会,过了倭人的包围圈,回了家,而和他一起行动的几个同志,都死在了倭人的长枪短炮之下。 等太爷爷回到家,看到院子中的炮弹吓了一跳,但看到太奶奶和全家人都安然无恙,也就放下了心。但事情并没结束,太爷爷知道倭人肯定还是要再进村搜一遍的,他就叫来当时八岁的爷爷,让他把自己的委任状,红袖标和两把王八壳子手枪藏起来。爷爷当时太小,早就被炮声给吓傻了,想也没想,就直接把太爷爷的几样东西扔进了院后的井里。 倭人在灭了村外的几个***之后,就进了村子挨家挨户的搜,当进了我们胡家大院之后,一队倭人只是聚拢了家里的男女老少。但却只是简单的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就上来四个倭人兵,排了院子中间炮弹上的引信,抬着炮弹,离开了。倭人走后,太爷爷把一家老小搂在一起,哭得嘶声裂肺,没有只言片语…… 在那之后,太爷爷就不在参加***的任何地下活动,一心开始帮大太爷打理木场的生意。爷爷把太爷爷的红袖标、委任状、盒子炮都扔进井里,也没遭到太爷爷的责骂。只是摸着他的脑袋说了一句,丢了就当没有过…… 1942年2月,倭人在一次战斗中击毙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军长,东北抗联总司令,东北抗联第二路军副总指挥赵尚志,挨家爱好的大肆宣扬大和民族威武。太爷爷看到了倭人贴在村口“匪首赵尚志”的画像时,一向刚强的他,又哭了。因为这画像里的人,就是当年拉他一起入伙的人,1935年前太爷爷的直属领导——李育才…… 说起来,如果太爷爷当年继续闹他的革命,估计到1942年的时候,少说也得是个团级的骨干,但太爷爷并不为当初的选择后悔。太爷爷说,保家仙保了他一家老小,保了他一条命。所以,他要用这条命,继续守着自己的一家老小。 爷爷说完之后,浑浊的两眼闪烁了一点晶莹,我也是唏嘘不已。我从未听爷爷说起过家里的这段历史,也未见过太爷爷,可是,在这个故事当中,我知道太爷爷是个汉子。是个可刚可柔,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汉子。同时,爷爷嘴里的我家保家仙,算起来,也是我们胡氏一门的恩人,受得起“保家仙”三个字。 爷爷的故事落下帷幕之时,太阳也已经沉到地平线之后了。我在爷爷“让保家仙多保佑保佑你”之类的叮嘱中,端着饺子、五常白,还有一副碗筷走进了下屋。虽说我心里对保家仙,以及昨天“梦见”的那个老太太形象还有不少的怀疑和畏惧,但是,此刻的我心中更多的则是对“保家仙”的敬畏。 如果“保家仙”真的存在的话…… 七十二葬 爷爷家里这间老下屋,十几年都没翻修过,所以里面显得 特别昏暗,就算点亮了那盏仅有的十五瓦的小灯泡,还是不能给人一点光明的感觉。我看着那灰突突的保家仙的排位,心里不由得紧了紧,竟恍然觉得脑袋顶上那小灯泡随时都可能会熄灭。 我长舒一口气,把饺子,碗筷,酒杯摆到了供桌上,用牙撕掉了五常白的封口,把那个三钱的小酒杯满上。随后从身旁扯过来一个破麻袋片子,铺在了地上,跪在了上面,比较虔诚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对着牌位叨咕着说: “太奶,孙子看您来了!您老找我有啥事儿啊?” 说完,我觉得比较别扭,“孙子”、“孙子”的叫,好像在骂自己。于是就改了口说: “太奶,曾孙子胡来看您来了!您要的酒,饺子都带来了,刚煮好的,您老趁热……” 下屋里的陷入一片寂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 十几秒之后,还是一片寂静。静得让人有点害怕,可我心里却不自觉的开始嘲笑自己。心说,不就是一个梦么!我怎么就一下子从不信邪,变得如此迷信了?,一切牛鬼蛇神都是不存在的。 第8章 迷糊 至于醒来后我手里的水杯,没准儿就是我睡迷糊了,起身喝水,拿在手里忘了放下而已吧! 我这么想着,不禁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可是,我的笑容还没荡漾在脸上,突然,从神龛后面昏黄的墙壁上,一个身影渐渐浮现了出来,就像3d电影从画布上蹦出来的人影一样。这个身影渐渐清晰,正式昨天我梦里见到的那个一米来高,满脸褶子,嘴唇干瘪,下颚突出的老太太。此时的她正盘腿凌空坐着,那根木杖正平放在她的腿上。 霎那间,我的身体又僵住了,和昨天看到她的时候一样的感觉,似乎只要一动就一准儿抽筋儿。而这老太太也没管我,直接伸手在那盘还冒着热气的饺子上一抓,好像猴子摘水果的姿势一样抓起一个饺子,直接扔到她那干瘪的嘴里,也不管烫不烫嘴,嘴上下咕哝几下,就直接咽了下去。这一个饺子下肚,这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说: “胡家小子,算你有心。是肉三鲜的,还有虾仁儿。” 老太太的声音很和善,像长辈和晚辈说话的感觉差不多,但强调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似乎有点不自然。可是她这么一句话,我好像被赦免了一样,身体多少放松了一些,身上也不自觉的出了一层白毛汗。我吞咽了两下口水,继续缓解自己的紧张,然后开口说: “太奶喜欢就好,爱吃就好!” 我话音还没落,这老太太又跟猴子一样抓起一个饺子扔进嘴里,咕哝两下咽下,又端起饺子旁边的那个小三钱杯,端起来一饮而进。等她放下酒杯之后,竟紧着眉头吧唧了两下嘴,特享受的表情,然后对我说: “你爷爷多少年都不沾酒了,你太奶我也跟着沾不着酒星子。不过这五常白,咋也变成勾兑的了?没前些年纯粮的好喝喽!” 老太太说完,就伸手指了指酒杯,示意我再帮她满上。我拿起旁边的酒瓶子刚要往杯里倒酒,竟发现杯里还是满的。顿时感到特别纳闷儿,再转头去看旁边那盘饺子,发现老太太抓着吃了两个之后,竟然一个都没少,而且连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我伸手端起那个依旧满者的酒杯,放在鼻子边上闻了一下,发觉里面已经一点酒味都没有。瞬间,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老太太是得道的家仙,据我爷爷说至少在我胡家就传了两三百年,甚至更远,此刻她浮现出来的不是实体,而是一个精神性质的虚体,她吃东西,吃的是食物的里的精气神,而不是实际的食物。想想这样不无道理,因为一个老神仙天天吃凡人的食物,那岂不是要和凡人一样拉屎撒尿?那还哪有点神仙的派头?想到这些,我甩手把杯里如水一般的残酒泼在地上,又满上一杯摆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再度端起酒杯又是一仰脖,一饮而进,又吧唧了两下嘴,才开口对我说: “我是你黄家的三太奶,和狐家的七小子跟你祖上有点渊源,就成了你们家的保家仙。应该有几百年了。具体我也记不得了。你家人性、运道这些年也都不错,所以太奶我也乐得清闲,不怎么出来。但这次,碰上点事儿,太奶算了算,和你们胡家有点瓜葛,太奶我也只能暂时放下清修,出来走一趟。” 老太太说着,又去伸手抓饺子吃。我趁着她吃饺子的空档理顺了一下思路,她是我家保家的黄家仙,而且我家应该还有一个狐家的七太爷是保家仙。这么算来,我家是不是很牛掰?没等我继续深想,黄三太奶已经又抓了两个饺子吃下,又张口说: “太奶找你,主要是想问你两件事儿。答不答应,随你,太奶不强求。” 黄三太奶一顿之后,接着说: “第一件事儿,是你们村儿刚走老范家那小清风求我的。他说,他们家要遭祸,求我帮着化解。我只受你们胡家香火,别人家的事儿我不好插手,所以叫你过来,和你念叨念叨。你要乐意,就去帮范家解了这道坎儿。事儿也不难办,太奶屁股底下这米箱子里,有本破书,你拿了看看,应该就能了了范家那小清风的事儿。不过是本儿残卷。太奶有几次解手没手纸,顺手撕了几篇儿,缺页啥的,你就凑合瞅吧!” 说着,黄三太奶又去抓饺子,我心里则是一顿无语。心说这太奶少说也是几百年的道行,咋这么不靠谱呢?但我脸上不能表露出什么,只能傻笑着继续看我家的黄三太奶。而黄三太奶再度抓了两个饺子,喝了一杯酒之后,又开口说: “第二件事儿,其实和范家这档子事儿有点联系。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事儿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整好,以后一点儿点儿的告诉你。太奶要问你的是,你愿不愿意拜太奶为师,做太奶的出马弟子?” 听黄三太奶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随没见过真正的出马弟子,但我多少听过一些有关出马弟子的事儿。据说,弟子出马拜师之前,一般大仙都会折腾上几年,要么搞得弟子家财散尽,要么是折腾得妻离子散,基本出马之前的几年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而出马之后,大多数也都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没什么正常人。我心里想着,就犹豫着张口问黄三太奶说: “太奶,拜了您,您是不是还要折腾我?” 我话一出口,心里就有点后悔了,因为我心里还是挺怕这老太太的,毕竟我从没见过真鬼怪,而且黄皮子本身心性不定又比较残暴,万一我这一犹豫老太太收拾我一顿怎么整?出乎我意料的是,黄三太奶只是一笑,然后对我说: “太奶是你胡家的保家仙儿,又不是堂仙儿,收弟子只能收自家人,折腾个啥劲啊?” “那太奶您为啥要选我啊?” 我听到老太太说不折腾我,刚紧绷的心又松了下来,也就这么不知深浅的又问了一句。而黄三太奶也还是瘪着嘴笑了笑说: “太奶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小子心性不坏。再说,你那几个哥哥都不是这块料。就你八字火力低。” 第9章 破书 黄三太奶话音一落,我心里一阵无语。这老太太前半句我听着是夸我,最后一句“八字火力低”我听着咋这个别扭呢?而且,我心里本不打算和这类神神叨叨的事儿有什么接触,即便黄三太奶说得好像没啥大影响,有益无害,但我还是犹豫着,毕竟抵触就是抵触,不信就是不心。也就没说话回答黄三太奶。 黄三太奶看我好半天没吱声,就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 “行啦!太奶知道你不信鬼神的对不?” 我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奇怪的慈祥老太太身影,有点沉重的点了两下脑袋。老太太看我点头,再次叹气说: “你不信,那你现在在干啥?在和谁说话?” 老太太这么一问,我一下子就无语了。的确,我不信鬼神,我抵触迷信,可我眼前的…… 又是谁呢?我又在干啥?难道不是拿着酒和饺子给鬼神上供奉么? “行啦!胡家小子,太奶不勉强你。太奶只告诉你,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的。” 说完,老太太长叹一声,身影渐渐的开始模糊。我的耳边也随着身影的消失,听到了太奶渐行渐远的声音, “饺子收了吧!太奶吃饱了!酒给太奶留下。还有我会让我孙女小花跟着你,免得出什么岔子……” 在老太太声音消失的那一瞬间,我身边的景物也开始陷入一片昏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推我,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是我爷爷,而我正蜷着身子躺在自己铺好的那片儿破麻袋上。看来,我刚才真的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爷爷明显担心我,问我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说突然觉着困了,就眯一会儿,没事儿。可爷爷明显是怕我出了什么问题,我回屋陪了爷爷好一会儿,他才放心下来。而我在看到爷爷安心之后,才想起“梦”里太奶说的在那个放神龛的米箱子里,有本书要给我。我随不打算多做什么偏离我设定的生活轨迹之外的事情,但在辞别爷爷,准备开车回市里的时候,还是偷偷的跑到下屋间,在那米箱子里一顿刨。最终,我真的在那装了大半箱子白米的箱子底儿,找到了一本线装的古书,书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古篆体的大字: 立鸡蛋 大年夜,我是和父亲,以及我现在称呼为阿姨的女人一起过的,当晚也和他们一起守岁。因为爷爷是要和大伯一家人一起的,而我又不能在父亲的招呼之下,选择独自过年,也只好这样。而大年初一的早上,我正和父亲一起坐在餐桌前,喝着粥,百无聊赖的看着春晚的重播时,房门被敲响了,来人是范强。 强子大年初一的早上跑来我父亲这儿,并不是来找我出去叙旧的,而是来找我父亲的,因为他爸出事儿了。强子的表达能力本来就不好,小学作文就从来没及格过,再加上着急好半天才把事儿说明白。 昨天,是范大爷过世的第四天,也就是大年三十。东北的规矩,家中有白事儿的,三年内子嗣是不准许挂春联,放爆竹的。再加上事情刚出没几天,强子一家的这个年过的格外的沉默。除了电视上的春晚,和丰盛的年夜饭,机会没有一点过年的意思。于是,强子一家三口,听着窗外邻居们的爆竹声,便早早的躺下准备睡觉了,而强子这一晚是睡在父母屋里,一起躺着看春晚的。可是,谁有能睡得着呢? 等过了十二点,春晚的主持人喊着全国人民一起敲响了守岁的倒计时之后,强子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可就在这时,强子他爸范老大突然从炕上直挺挺坐了起来,对着强子他妈说: “胖子,我梦见咱爹,拿棍儿捅我。” 说完,范老大竟如起来时一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当然,范老大嘴里的胖子,说的是范强的妈,因为体型的关系全村人包括范老大都这么称呼范强的妈妈。题外话,强子的身板集成了他妈的,而不是他爹的干瘦身板儿。 强子妈和强子以为范老大睡糊涂了,也就没当回事儿,帮范老大重新盖好棉被,就重新钻回被窝睡觉。可没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范老大就开始说胡话,嘟嘟囔囔的也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人倒是绷得紧紧的,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强子妈和强子一看吓坏了,一摸范老大脑袋,发现滚烫滚烫的。俩人就赶紧起来,顶着零星的鞭炮响,跑到村里大夫家,把大夫从被窝里拽出来给范老大瞧病。原本以为范老大就是突然感冒发烧,思虑成疾,可村里大夫一看范老大的情况,说肯定不是感冒,他摸不准,赶紧送医院。于是,强子又连夜找了车把范老大送到了市医院。可是,整整在市医院里折腾了半宿,又是拍片,又是Ctd的,愣是没查出来是什么毛病。范老大除了发 烧说胡话之外,身体器官机能一切正常。大夫只能给范老大挂上葡萄糖,说等等看。 这可急坏了强子妈和强子。这时,同病房的一个老头子提醒强子妈说,这八成不是实病。强子妈知道这话的意思,就赶紧让强子去找看病的人。可是,这年头,真能懂行的人上哪找去?阴阳生之类的真假就不说的,摆摊算卦的人家也都收摊回家过年了,至于东安村这偏远农村有没有能看脏东西的人,那也是不用说了。整个村子还有保家仙的,估计也就只有我胡家有一尊,更别说巫婆神汉了。强子也是急坏了,最后只能各种求人问有没有认识的。我爸年轻的时候是包工头,在五常那一亩三分地人认识的多,强子也就是死马当活马来求我问我爸认识人不。 这会儿,我心里多少有些相信鬼神之说,虽然还比较矛盾,但想想之前黄三太奶和我说的“范家要遭祸”,随后又让我得了那本儿没几个完整篇幅的破书《七十二葬》,顿时觉得这写都有一定关联,就随口对强子说: “是不是你爷的墓地有问题。” 我这话一出口,强子和我爸都有点吃惊,他们可能是惊讶于我似乎懂得墓葬的事儿。尤其是强子,抖了好半天嘴唇,愣是没说出话来。我知道他是想问我是不是懂点啥。 第10章 笨嘴 可他的笨嘴组织语言的速度是要折损效率的。好在我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想说更多,就随口回了一句, “我瞎说的!” 说完,就低着头继续喝粥。我爸和强子听我这么说,也就不再理我。不过,我这愣眉冷眼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地就惹得我爸灵光一现,他还真想起一个懂行的人,可能会帮上范老大一家的忙。这个人,就是我三奶。注意,是三奶,而不是黄三太奶。 三奶,说的是我亲三奶,我爷爷的三哥的媳妇。我三爷爷在七十三的时候过世了。老辈儿都说,“七十三八十四,人活一辈子两道坎儿”,我三爷爷就没过得了第一道坎儿。而我三奶却在我三爷过世之后,身体越发的硬朗,现在已经是九十高龄,除了有点耳背之外,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三奶年轻的时候,曾跟一个跳大神的学过几年,东北话也叫搬杆子,是元朝流传下来的东北萨满文化。说的就是如果有人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请个跳大神的连蹦带唱的折腾一气,能把不干净的东西折腾走。早些年在东北跳大神的先生多少都会和堂仙有点关系,在民间也颇受人尊重。我三奶曾经就精于此道。据说,还差点成了一位堂仙的出马弟子。可是那位堂仙说,我们老胡家的家仙辈份太大,他不敢收胡家媳妇做弟子,出马的事儿就不了了之。虽说没做成出马弟子,可我三奶应该还是会点什么,早些年缺医少药的时候,经常整点什么房檐儿下的土,不沾地儿的水之类偏方给人治病。其中,最为玄乎的一手叫立鸡蛋,可以通过一些东西以及特殊的程序找到上了人身的霉脸子是哪门哪户的。这手儿活儿,有点类似于电影电视里的灵媒的意思。而我爸提到我三奶意思,也就是想让我三奶来帮范老大立鸡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是强子去请我三奶,他还未必请的动,毕竟老太太已经九十了,不能随便出来折腾。于是,这个活儿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没办法,我只能接了我爸的车钥匙,去当一把全职的说客兼司机…… 早些年,我三奶一家人也是住在蔡家围子的。这几年我几个堂叔大爷都混的不错,早早的从农村搬到了市里,老太太年事已高,他们也就合计着接到身边照顾。三奶虽说不爱离开农村,但最终还是听了叔伯的建议,搬到了市里。我开着车,路上买了两箱水果,两箱酒,就去了三奶家,原本也是要去拜年的,只不过通常都是在初三之后,这次提前了一点。买东西的时候强子要付钱,“被我以胡家百年是族内的事儿”为由给拒绝掉了。 到了三奶家,叔伯们已经开始摆桌开始打麻将了。我逐个拜了年之后就带着强子去看我三奶。这会儿的三奶精神还都不错,可耳朵已经很背了,说五句她得听错四句话。好在她老人家还是明白了强子的请求。叔伯们原本反对的,可三奶说一年也就能看见我一回脚着高兴,自己呆着也难受,就去一天,不打紧。叔伯们看有我陪着,也就不再说什么,勉强答应了。 我拉着三奶去市医院给范老大瞧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三奶说立鸡蛋白天是不管用的。我们看到范老大的时候,范老大依旧说着胡话,也没人听的懂他说的是什么。而三奶听了范老大的嘟囔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说这不是人话,是鬼话,是要你们帮他办事儿才能放人。随后,三奶要范家人准备一个大碗,半碗的井水,没有自来水也行,再找一面镜子,镜面比碗大一点就行,但镜子两面都不能有花,不能有人物的贴图,最后,还要一个生鸡蛋,生下来的时间越短越好。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三奶就在范老大的并窗前,开始立鸡蛋…… 只见我三奶将那碗水放平,在镜子的背面划了一个十字之后,镜面朝上摆在了碗上面,手里拿着鸡蛋,把鸡蛋的小头儿抵在镜子上,用手扶稳之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的说着: “鸡蛋公公,鸡蛋婆婆,有灵有应,你出来我问你点事儿。渴了水儿,饿了米儿,也不打你也不骂你,一会儿我喊你,你答应一声……” 这样喊了几遍之后,三奶开始看着强子妈说: “你家老大病之前,说啥了么?” 强子妈想也没想的说: “老大说,他爹拿棍儿捅他…… 。” 我三奶好像没听清,又问了一句啥。强子妈又大声的说了一遍,我三奶才点点头继续手扶着鸡蛋继续叨咕道: “渴了水儿,饿了米儿,也不打你也不骂你,一会儿我喊你,你答应一声。是老大他爹嘛?是你你站住……” 说着我三奶缓缓的松开了手里扶着的鸡蛋。意料之中,那个鸡蛋在光溜溜的镜面上一歪,就倒在了一边。我不觉得这个是可以立 得住的,如果谁不信,不用拿镜子,找个鸡蛋在桌子上立一下看看。肯定是立不住的,更不用说是立在光溜溜的镜子上。因为,这是违背物理常识的存在。 可是,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就如我看到黄三太奶。 我三奶又把同样的话叨咕了三遍,鸡蛋都是倒下来。我原本有一点期待的心,也越发觉得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三奶停下手,和强子妈说,不是他爹。随后又问了几个范家已经去了的老辈儿的名字,结果都是一样,鸡蛋都没有在镜子面上立住。半个多小时之后,我三奶有些累了,头上渗出了汗珠,我觉得老人家不能折腾了,就在三奶耳边说,咱们回家吧!我三奶似乎也有这个意思,就点了点头,然后对强子妈说, “不是你们老范家的,但这肯定是霉脸子。你们还是找高人看看吧!拖着不咋好。” 说完,三奶就准备撒手。可是,就在这时候,我三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鸡蛋又说: “渴了水儿,饿了米儿,也不打你也不骂你,一会儿我喊你,你答应一声。是外鬼么?是你你站住……” 说完,三奶缓缓的松开有些颤抖的手。我原以为,这次鸡蛋肯定还是倒下。 第11章 头七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鸡蛋竟如杂技演员一样,小头朝下稳稳的立在了镜子上…… 头七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违背物理常识的现象,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的惊讶,心想啥时候我能学会这一手儿,然后去找个物理学教授让丫求解释。 与我不同,强子妈和强子明显没有求知的心情,俩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强子不善言辞,只是哆嗦着嘴满眼冒光的看着我三奶。强子妈则是急切的问我三奶该怎么做。我以为三奶这里鸡蛋的“法术”成功了,范老大的“怪病”应该会好过来,可是我在三奶的脸上竟看不到一点的欣喜之色。好半天,三奶才对强子妈说: “你去拿把黄纸,到医院门口烧了,念叨念叨让他别缠着你家老大了,瞅瞅有用没!” 强子妈听了连连点头,急匆匆的跑出去。五分钟过后,强子妈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和三奶说烧完了。听强子妈这么一说,三奶看着镜子上依旧笔直立着的鸡蛋,叹了口气说: “果然是这样!咱们只知道这霉脸子是个外鬼。不知道哪是哪家的,也不知道他要啥!根本送不走。你们还是再找找有没有懂行的人吧!” 说完,三奶从头上拔下一根挽着头发的银簪子,这银簪子形状有点奇怪,不是类似于筷子的形状,反倒是一个类似于一个微弯的月牙,且一侧偏厚,另一侧偏薄,整体看起来像一把缩小的弯刀。之间我三奶拿着她的这把小刀,用刀刃在镜子边缘连敲了三下,镜子中间立得稳稳的鸡蛋应声而到。随后,三奶取下还在滚动的鸡蛋,把镜子从水碗上拿了下来,又把鸡蛋在碗边一磕,打碎在海碗里。原本应该蛋清蛋黄分明的鸡蛋,这会儿竟混沌的搅在了一起…… 在我送三奶回家的路上,三奶和我说,这个霉脸子,她送不走,怕不是缠人要钱这么简单,老范家摊上事儿了。至于三奶头上那个簪子,还真是根据刀的形状特意打造的,因为世间一切尖利之物都是凶煞之物,兵器尤甚。煞气可克制世间阴邪,一般要是碰上没什么道行的小鬼小妖,拿把菜刀往桌子上一砍,保准烟消云散。而三奶的这把特殊“小刀”,则是为了在立鸡蛋这类小法术不能送神的时候,借助刀型所带有的煞气,强行终止仪式用的。 当晚,我想了很多,最大的疑虑就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听黄三太奶说的,想办法帮强子家一把。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在两天之前,我还不信鬼神之说,直至今天也仍旧是个对鬼神敬而远之的凡人。 初三晚上,我再次去父亲那吃晚饭,出乎意料之外的从父亲的口中听到了有关范家的消息。其主角并不是范强,是我从小就不大待见的范家老三范斌。 今天,是范大爷的头七之日。所谓“头七”,就是回魂夜,是死者殡天之后的第一个重要的祭祀日。传说是为了让死者在走进轮回之前,再看看自己曾经活着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让死者确定,自己确实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有不少人死了之后心愿为了,“头七”之后并不能踏上黄泉路,重走阴阳,也就相应有了“二七”、“三七”,为的是再送死者。如果“三七”之后死者仍不能踏入轮回,于生者,于亡魂,都是大不吉的。 按照我们东北的习俗,头七的祭祀日,是要提前一天举行的,也就是昨天晚上。这天晚上,在烧纸上供等步骤都进行结束之后,全部要离开家,午夜之后才可陆续回家,这主要是为了避免活人在家冲撞了亡魂。对于这一点,范强和范达这两家人是大可不必担心的,因为他们早就搬出范家老宅自立门户了,所以大可以在祭祀结束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唯一需要避讳的之后范斌一家人。 不过八点钟,范式三熊已经是各回各家了。范斌在祭祀之后,哼着小曲就去了后街一家小卖铺里看牌去了。 看牌是黑龙江特有的一种类似于麻将的纸牌活动,流行于大姑娘小媳妇之间,但是在男人之间流行的比较少,因为男人大都喜欢摔麻将牌“啪啪”作响的快感。说来也有特例,范斌就是一个。范斌这小子从上学那会儿就好这个,你让他背“床前明月光”,五个字他能背四天,可是说起看牌的那些玩意儿,他记得比谁都精,什么“鱼钩千”、“三红”、“幺九”,“王八上架”之类的整的贼拉明白。据说他是跟他奶奶学的,这倒也算是家传了。 头七回魂夜,本家人都要老老实实的呆着,即便是不能回家,也都会在邻居家或者亲属家聊聊天、喝点水什么的,尽量安分一点,不会接触容易动气的人或者事儿。反过来说,家中有丧葬之事,人大都是要走一段时间的背字,运气不会太好,一段时间内基本上是干啥啥不行。可范 斌这小子牌瘾奇大,从他爷爷的老屋出来就直接上了牌局。要说也巧,自打坐上了桌子,范斌就一把牌没糊过,从八点开始,一直输到后半夜两点半。而赢得最多的是他的下家,村西头李大个儿家的媳妇。平时范斌打牌也有输的时候,顶多就是回家睡不着跟媳妇吵两句,天亮也就拉倒了。但今天赢钱的这个李大嫂子,偏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赢钱还不够得瑟,一张破嘴嘚嘚嘚的没完没了。临了牌局散了的时候,李大嫂子还冲着范斌来了这么一句, “都说你输钱,今天晚上你爷头七,不老实儿呆着,出来得瑟啥?老娘不赢你都没天理……” 也就是这一句话,范斌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再也收不住了,不过范斌从小就是个蔫坏的主儿,他想干啥的时候,从来都不吵不嚷,但是一定会做点什么让自己痛快的事儿。李大嫂子说他的时候,范斌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默默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等看着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就一扭头,溜着路边的阴暗地方,奔着李大个儿家的方向去了。 范斌就这么一直在李大个儿家门口蹲着,等着屋里关了灯十几分钟,他觉得李大个儿两口子睡熟了,才翻过木栅栏,进了李大个儿家的院子。 第12章 寄托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范斌觉得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他就奔着屋里去了。也巧,李大嫂子进屋的时候,只是关了大门,屋门却没锁。范斌心里打算的是,既然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去把今天输的钱从李大嫂子的裤子里掏出来,可就是这个想法,坏了事儿。他蹑手蹑脚的进了李大个儿家的卧室,摸黑上了火炕,在人家两口子熟睡的炕上翻找李大嫂子的裤子。结果,一把摸在了李大个儿的大腿上。你说,人家两口子搂着睡觉,每人身上都放着两只手,突然多出来一只,能感觉不到么?李大个儿当时一下子就从炕上蹿起来了。黑暗里看见一个人影正在摸他,这大个子吓得嗷嗷喊了两声,范斌一看情况不好,跳下炕就往门外跑。跑到大门边上的时候,李大个儿也反映过来跳下炕光着脚就追了出去。东北农村的房屋格局都是里屋间是卧室,而外屋间兼用客厅和厨房用,出了厨房就是门口。李大个儿追出门的时候顺手就把灶台上的菜刀抄了起来,到院子里一看一道黑影正在翻木栅栏,甩手就把手里的菜刀扔了出去。菜刀出手的瞬间,范斌刚刚跳出栅栏外,可是他的左手还扶在栅栏上,而李大个这一刀,不偏不倚的劈在了范斌的左手上,菜刀钉入木板栅栏的同时,削掉了范斌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范斌的惨叫声引得李大个儿家前后院一阵狗叫。范斌就在这狗叫声中跑回了家。 李大个儿听到黑影惨叫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见黑影继续跑,琢磨着也没什么事儿,就从木栅栏上拔了菜刀回屋睡觉了。由于夜色黑,这李大个儿又不是个细心的人,竟没注意到雪地和菜刀之上有斑斑血迹。再说范斌回家之后,立刻叫了“120”急救,大夫来的虽然快,可看了范斌的伤势之后,就不再有动作了。因为他们要手指头,不然的话范斌的双手在做十以内加减运算的时候,就只能算到七了。开始范斌还嗷嗷叫着让大夫赶紧帮他处理伤口。但当大夫说完加减法的问题之后,他就没声了,只剩下瓷牙咧嘴的哼哼。 半个小时之后,范斌的爹范老三和范斌的媳妇就去了李大个儿家要手指头,为此还和李大个…… 儿干了一仗。但是李大个儿身大力不亏不光没帮着找手指头,还因为范老二出言不逊给了范老二两个大嘴巴。最终的结果是,范斌的媳妇只在雪地里找到了一根左手的食指。 我爸讲到这里的时候,常常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在感慨什么,是感慨“不做死就不会死”的至理名言,还是在感慨老范家“祸不单行”。 在父亲的叹息中,我想起了范大爷葬礼上范斌那种有点交际小王子的范儿,觉得也活该他受点罪,虽然我看到的可能很片面。而真正让我心里不舒服的是黄三太奶之前和我说过的话,难道范斌的事儿、范老大的怪病都和那本破烂不堪的《七十二葬》有关系?如果我真的可以帮着做点什么,是不是不应该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远远躲开?毕竟这里面还有强子一家牵涉其中。 至于少了两根手指的范斌以后大可以去北京闯一闯,搞不好可以直接顶了李咏主持那个什么“非常六加一”。因为范斌的左手,从今以后就是天然的“非常六加一”。 蜻蜓点水 初五早上,我和父亲一起去了爷爷家,打算在离开五常回大连之前,再陪爷爷两天。其实,陪伴这东西不必有太多语言,尤其是对老人而言。他们想看到自己的儿孙飞黄腾达,开枝散叶,但同样期待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只是倒在他们的身边睡大觉,没有只言片语,他们也会感到幸福。因为我们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另一个自己,是一只脚已踏入棺材的老人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寄托。 东北的冬天,大多数人家都是吃两顿饭,上午九点多一顿,下午两三点钟吃另外一顿,这主要是因为东北的冬天日照太短,黑夜来得过早有关。吃过下午饭之后,我在屋外看着偏西的太阳,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来,就是想去范大爷的墓地再看一看。可能我是出于好奇心,想知道范家遇到的事儿到底和黄三太奶告诉我的话到底有什么关系,也可能是穷极无聊,总之,我真的去了。 范大爷的墓地并不远,我开着我爸的破车没半个小时就到了。上次来的时候,我还是跟着范家人看热闹的,而且觉得那个选地的周先生就是个骗子。但这次再来的时候,已经全然不同了,过去的几天我已经草草的把黄三太奶给我的那本《七十二葬》残卷看了三四遍。站在范家墓地的外围,看着中心那座修得挺气派的新坟,心里猛然就想起《七十二葬》上的一句话, “天地相接处,蜻蜓点水局。” 要说,一个出自一本古书当中的墓局,而且有“蜻蜓点水” 这么个秀气的名字,应该是件好事。这是常理,因为古代文献中流传下来有关风水墓局的书,大都是介绍风水格局,选穴定位的书,其中自然以主流的正能量信息为主。但我手中的那本《七十二葬》残卷,却是恰恰相反,因为上面记录描述的全部都是大凶之局…… 大多数的墓局,要么“依山”,要么“傍水”,或者二者兼得。郭璞的《葬经》上说, “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夫土者气之体,有土斯有气,气者水之母,有气斯有水,经曰土形气行。” 也就是说,土是生气的载体,经风、云、雨的变化,最终形态会转变为水。山有型,则生气有形,所以根据地势走向来判断穴位的吉凶,说的就是判断生气的走向。而风云会根据地势变化形成固定的走向,也是生气走向的一大重要判断。“风水”二字当中的“风”说的就是风云的走向。除了地势走向,风水当中还要注意的一点就是水流的走向和位置,因为水既是“生气”。“风水”“风水”,拆开来看是“藏风”和“得水”。 第13章 蜻蜓点水 而书中中所描述的“蜻蜓点水局”,既不“藏风”,也不“得水”,因为这个墓局最主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地势平坦。而且是一片绵延千尺以上的平坦地。试想一下我们站在青藏高原上的感觉,在一望无垠的平坦草原上,你会觉离天空都近了一步,所以青藏高原才会被誉为世界屋脊。“蜻蜓点水局”的特点,也是如此。站在一块绝对平坦的地面上,抬头看天,肯定会给人一种天空触手可及的错觉。但青藏高原并不是一个超大的“蜻蜓点水局”,因为即便是青藏高原的平坦草原上,也都是有微妙地势变化的,而且也很难有一块绵延千尺以上,没有土包没有河流、湖泊、池塘的地势。 而且“蜻蜓点水局”的另外一个特征是这片地里的所有植物,都会有微微的倾斜,看起来像是风吹草低的感觉,不仔细观察,会比较难发现,发现了通常也会让人认为是风的缘故。而这种倾斜的整体形态会呈逆时针的漩涡状,最终汇聚到中心的局眼处。根据《七十二葬》中的描述,这种植物的规则倾斜,是土地中生气走向影响所致。这种奇特植物倾斜走向,会加剧人站在局眼抬头看天时那种“恨天低”错觉,尤其是在月悬正当空的晚上更甚。所以,“蜻蜓点水局”才会有“天地相接处”的描述。 结合以上两大特点,“蜻蜓点水局”看似平凡,但实际却是万中无一的存在。之所以这种墓局称之为“蜻蜓点水局”,因为蜻蜓会在夏天的傍晚点水产卵,卵孵化为水虿在水中生活数月,待成熟之后会化身蜻蜓重新飞回天空。所以,蜻蜓是链接天和水的生物,故此将这种墓局定名为“蜻蜓点水局”。 如此奇特的风水墓局,其实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凶局,因为葬入局中第一个人,会福荫子孙,这点暗合“蜻蜓点水,一飞冲天”之意,也正因如此,“蜻蜓点水局”也是诸多古人追求寻找的墓局之一。之所以归在《七十二葬》中成为凶局,因为书中批语说: “蜻蜓点水,最忌一点再点。” 原本墓葬当中有一种“棺上加棺”的大忌讳,说的就是墓地选穴,选在了有主儿的地方,据说叫“死锥子”。这好比有人在一家的房子顶上强行加盖了一件房子,每天在里面吃喝拉撒一样。住下面的人肯定不舒服。要是上下两家的格局完全一致还好说,顶多算个楼房。可万一两家的格局不一致,楼上的厕所正对着楼下的卧室,楼下的人会不会在睡觉的时候忽然感到一坨热乎乎的便便从天而将、直拍面门就不好说的。活人尚且如此,死人自不必说。“蜻蜓点水局”尤甚,因为蜻蜓的幼崽水虿极为凶猛,别名叫“吃鱼虎”,在水中会肆无忌惮的捕食其他虫类的幼崽,个头大一点的甚至会捕食小鱼、小虾、蝌蚪。而先前葬入“蜻蜓点水局”当中的第一人,受局中生气影响,同样凶猛异常,不光会吃掉来犯的小鱼小虾,连其子孙也统统不会放过。碰到“死锥子”,后果都是死者不安,生者不吉,何况是碰上一条生猛的“吃虎鱼”呢? 一块可以福荫子孙的风水宝地,一直是人们生前死后所追求的归宿,尤其是古代的达官贵人。即便是像“蜻蜓点水局”这样一块祸患大于福荫的墓局,也是人们争相追逐的目标。试想中国悠悠数千年的历史,一块风水宝地,又如何能避过无数高人的法眼,一直空着没人占呢?可是,为了所谓的福荫,人们通常都会选择赌一把,侥幸的认为自己会是葬入其中的第一人。这便是所谓人心吧! 虽说范老爷子葬进了这“蜻蜓点水局”中,十有八九是意外,但数天之内范家屡遭祸事,十有八九也是由此而来。我隐约觉得黄三太奶给我《七十二葬》,帮范家了事儿,就是为了这个。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强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对他爷爷墓地的想法,说他爸的怪病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考虑一下迁坟的事儿。电话那头儿的强子听了我的话,显得很高兴,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马上就去办。就算了是。我并不责怪强子连句道谢和寒暄都没有,因为我知道让他措辞多说几句客套话,比拉屎还要费劲。 我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阳光很好,但太阳的位置似乎也在提醒我,时间不早了。要说在荒野之中,顶着寒风,看着孤坟,虽说别有一番情趣,但还真让人慎得慌。想着,我不自觉的裹紧身上的衣服,走回车里,准备回去。就在我上车之前,我惊奇的发现车周围有一些细碎的动物脚印,好像围着我的车绕了好多圈一样的样子。这脚印儿我没见过,似乎比老鼠大,比猫又要小一些。我心想奇怪,便在车子的前后到处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动物的样子,周围除了一些半埋在雪里的荒草也没别的什么遮挡物,也藏不住什么动物。而看这些脚印也不像是很久之前就存在的,很主要一个 原因是,这些脚印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围着我车子的外围转,如果是之前就存在的,为什么会刚好围住我的车子,而地盘下面或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没有呢? 我心里虽然纳闷儿,但没发现什么异常,也就上了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这样奇怪的现象总之还是不要深想的好,毕竟我是在荒地里对着孤坟呆着,想多了终究是要做噩梦的。 又见周先生 当天晚上八点多,我接到强子的电话,他仍旧如常,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让我过去一趟。我猜是和他爷爷迁坟的事儿有关,这事儿是我提出来的,也没多犹豫,就过去了。 当我进了强子家的小屋时,发现除了强子、强子妈,和已经被他们接回家、躺在床上不停说胡话的范老大之外,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强子的二叔范老二,一个是范老二的儿子,强子的堂弟,我的小学同学范达,还有一个,竟然是给老范家看坟地的周先生。这会儿,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是不同意给范老爷子迁坟。想想范老爷子入土连十天都没有,我就提议给老爷子迁坟,即便是发生了一些怪事,任谁又能乐意呢? 第14章 求学 何况,我除了一本破烂不堪的《七十二葬》之外,半点证据都没有,一直在外求学工作,我说我懂风水也不可能有人信,况且我自己也真的不懂。比起在我眼前的这个周先生来说,我说的话一点分量都没有。想到这些,我觉得我之前给强子的提议,的确太过冒失了,我姓胡,范家的事儿我适合张嘴么?恐怕是事儿办不成不说,自己也得砸进去。难不成我真的要把老范头儿的坟抛开,掘地三尺,证明那坟下面还有另外一个死鬼? 就在我站在门口犹豫的时候,范达先开口了。这小子性格向来乖张暴力,上来就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骂了一句: “你他妈谁啊!上来就要抠我爷爷坟。” 看着范达这个嘴脸,我特别想上去抽他个万朵桃花开,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可是我却只能愣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任着他骂。一来是这事儿我的确理亏,在任何人眼里,我的举动无疑都是要刨人祖坟;二来真动手,我未必是对手。 强子看范达犯浑,立刻站在我俩中间,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怎么打圆场。好在那个周先生还有点范儿,摆一副高人的嘴脸,声音平和的对我说: “小友,咱们是同行么?” 我略一犹豫,还是如实的回答说: “不算!” 听了我的回答,周先生好像早就猜到一样,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似乎他四十多岁的身材相貌也为此飙升二十年阅历。只见这货顿了几秒,才继续对我说: “既然不是同行,那你怎么确定范老爷子的阴宅下面,还有先人,是个‘重棺葬’?” 周先生话一说完,我心里立刻对这个神棍敬佩无比。之所以确定他是神棍,因为他在我妈下葬和范大爷下葬时对墓地以及“棺椁”的狗屁解释,实在是假得让人听不下去,也就只能忽悠忽悠范斌、范达这样的乡村爆发户。但现在,我依旧对他敬佩无比,因为这神棍说话的语气、腔调、措辞都拿捏的太好了。这老小子说话特别慢,比常人的语速差不多要慢上一倍,而且还带着一点低沉的鼻音嗡嗡作响,这无疑会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因为语速慢,声音低沉的人,只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心境开阔,平和,不急不缓,另外一种就是装犊子到了一定的境界。而两者之间又没有明确的区分标准。《人与自然》里的赵忠祥赵老师,肯定是前者,我眼前的周先生十之八九是后者,但根本分不出差别来。而且,人家用了一个名词——“重棺葬”,听着就高深。可是,光是敬佩没有用,我不能就此低头,不然范达一定会吃了我。于是,我只能继续装着很镇定的样子,简单的说了一下蜻蜓点水局的特征以及其棺上加棺的危害。说实在的,我说的自己心里都没底,因为我既不能确定“蜻蜓点水局”的功效,也没法确定范家最近的事儿都和墓局有关。毕竟阴阳之道,至今也没个准确的理论依据,毕竟都是以偏方、传说等上不得台面的形式流传至今的。 我强装的镇定,隐藏不了我的不自信。的确,我自己都不信,如何能说服得了别人?周先生再度停顿几秒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 “小友的话,不无道理。那的确是块儿可以福荫子孙的宝地。可是,小友你如何能确定范老爷子的棺下,还有棺?” 他的话一出口,我脑门子上的汗淌了下来。的确,我根本没法确定。就算是真的刨了范大爷的坟我也没法确定。 《葬经》有云: “坦夷宜浅,涸燥宜深,以乘生气。” 东北这旮瘩,以平原为主,所以,墓葬风水都会以“浅”为主,掘墓不会超过三尺,近些年来更是以平地起丘为常,不会深葬。如此推论,找到范大爷墓下的另一具尸骨并不算大问题。可问题是,东北土质松软、潮湿,埋在土中的东西,每年自然下沉5—10公分的距离是很正常的事儿。东北的确很早之前算得上是蛮夷之地,历朝历代当中最大的文明统治体制,就是元、清,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最后可能被高人发现“蜻蜓点水地”,且指引人葬入其中的也是这三个时期。倘若范大爷阴宅下面的另一具尸骨是文革之前高人遍地是的时候埋进去的,那还好说,也许挖上两三米就能找到,可如果是元代的遗骨,甚至更早,那我该怎么整?更何况,“蜻蜓点水局”下葬的时候,要讲究一个“点”字,也就是说,尸身下葬的时候要以“插葬”或者是“吞葬”为宜。“插葬”要以棺身垂直埋入土中,深浅以地气而定,这样的话,棺材在土中更易下沉。至于“吞葬”更不用说了,整个墓室是要在地下镂空的,棺位的正上方要留一个小口,将棺材吊入墓穴之中,形成“口吞物”之状,这样的葬法,本身就已经深入土中,肯定 不会被轻易挖出来。古代的墓葬很讲究这些,断不会像现代一样随便。能找到“蜻蜓点水局”的古代高人,肯定不会随随便便让墓主人浮在地表,必然会选择两种葬法中的一种。如果这样推算,怕是我挖到地下河,也未必找的到半点骨头渣子,整不好还会被范家人直接埋进坑里。就算真的可以挖出点什么,我还真能去挖么? 看我半天不说话,一直在用眼睛裂我的范达,突然又爆起,直接奔我冲了过来,同时大骂: “胡来,我他妈打死你!” 好在,他这一冲被强子抱住了,要不然就算不吃亏,也免不了要挨上范达一拳。就在我暗自庆幸的瞬间,刚刚拦下范达的强子表情突然变了,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满脸通红,痛苦至极。屋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强子就“噗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又出事儿了 一看强子出了问题,范达和他爹范老二直接就跑了,估计是不想往身上惹事儿。那周先生一看他的雇主都跑了,冲我露出一个比抽筋还难看的表情,转身也走了,屋里只剩下强子妈,我,还有范老大,范强这一对儿父子。 第15章 眼泪 强子妈早就吓得直哭,边哭边喊: “这可咋整啊!老大这样了,强子也这样了!我可怎么活啊!” 我帮着强子妈好不容易把体格硕大的强子扶上了炕,极尽措辞安慰强子妈。可我实在是不大会哄女人,尤其是老女人,支吾了半天,也没止住强子妈的眼泪。一时间也慌了手脚。不过,突然间我发现强子的症状和他爹范老大稍微有一点区别。虽说爷俩都是身体僵直,说胡话,可是范老大的有明显的高烧症状,强子则没有;范老大的脑门儿中间有一道黑线,像是拧眉头太过用力拧出来的一道於痕一样,强子也没有,而且强子的身上,好像还有一点点淡淡的霉味,好像是死老鼠的味道。最主要的是,范老大说的话,完全听不懂,而强子说的话,好像是成词成句的,只是因为牙关咬的太紧有点吐字不清楚。我正想趴到强子耳边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的时候,强子妈哭嚎的嗓门陡然增高了一个八度,吓得我一哆嗦。也顾不上强子到底在嘟囔什么了。只好从他家的炕上下来,安慰她说: “先打电话,把强子送医院吧!如果不是实病,我去想想办法,也许能治好他们爷俩儿!” 这样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竟然好像给了强子妈希望一样,她竟然止住哭泣,满眼光芒的看着我。虽说实际情况是,我根本没办法,可话既然说了,人家都信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强子妈露出一个大概显得很自信的笑容。 强子妈情绪平复了之后,我抽身往爷爷家走。心里这叫一个苦啊!原本我是明天就要启程往大连返,刚好初七去上班的。可是,范家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实在没法不闻不问。因为,我觉得这里面我起了不少的负面作用,心里实在不安。更何况强子还是我儿时的好友,我真的可以一走了之么? 想到这,我掏出手机给我的领导打了个电话,说有些事没处理好,要晚两天。这个电话,我打的也是很艰难的,因为我回家给母亲治丧,已经休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所以,和我领导再开口要假期,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不出我的意料,我的领导听到我的请假要求之后,没回一声,直接就挂了电话。我摸不准他是准了还是没准,但不高兴是肯定的。再度为我领导的态度挣扎了一番之后,最终我还是决定留下来,等真的帮范家解决了问题之后,再回单位去和领导负荆请罪吧!如果强子一家再出什么意外,我恐怕会不安一辈子的。 可是,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我认为,解决范家问题最好的方式,最靠谱的方式就是给范大爷迁坟。但是,我再度提出这个问题,一准儿会被老范家人打死。在随后的几天当中,我在五常县境内到处打听高人的存在,可是竟然一个都没有联系到。我也去拜过我家的黄三太奶两次,结果是黄三太奶也未出现给我任何指点,似乎之前见她的两次,都只是我的梦一般。至于我家里人对我突然多留几天,去帮范家人解决他们所遭遇的疑难杂症着实不解,尤其是我爸,和我说了两次,但看我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我工作要紧。我明白,那份工作是我吃饭养活自己的家伙,但心里的那份执念让我不得不选择现在的路。 大年初十,我连续几天都往强子家跑,这种特立独行、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举动,没能给范家任何帮助,搞得自己也是焦头烂额,神经兮兮,我爸甚至都觉得我得了神经病,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或者他去找个高人来给我看一下。可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传来,范家又出事儿了…… 初九的晚上,是范大爷去世后的第十三天,也就是“二七”祭祀的日子,大体形式和“头七”差不多,对范家老说,老爷子的“二七”,理论上是要更沉痛的,因为范老大和范强病的莫名其妙,天天躺在床上点这葡萄糖,而范斌也成了蔡家围子最具特色的“非常六加一”,唯一没受影响的只有范老二这一家子了。可是,他家的安宁也只持续到范老爷子“二七”的这个晚上…… 范式三熊中的老三范斌好赌成性,老二范达则是好色。农村孩子好色,通常就是扒个女澡堂子,偷听个墙根儿,胆儿大的撩个裙子,玩个咸猪手什么的。范达这小子稍微比别人好点,因为除了上述爱好之外,他的好色是长在了脸上的,这小子长了一双桃花眼眯缝眼。 所谓桃花眼,看起来水汪汪的,眼长,眼尾微弯上翘,四周略带红晕,瞳仁常往上斜视,黑白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形似桃花花瓣,眼神迷离之时,媚态毕现。这样的眼神有个好处,就是长在帅哥美女身上会给人一种额外的吸引力,一眼看去,四目相对之时,会觉得有桃花眼之人眼波荡漾,秋水涟漪。但要是非帅哥美女之流长了一双桃花眼,就会让 人看着生厌,因为一个丑陋之人用桃花眼看人的时候,人们都会觉得是色迷迷的。 范达,就是后者。而且他有个习惯动作,就是看人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看。这主要是上小学的时候他总是眯着眼偷看邻座小姑娘练出来的。所以,他的眼神让人看起来,让人觉得特别的色。 当然了,正派的大姑娘小媳妇,被这样一双眼睛看,肯定是要厌恶的。但如果是被“有心人”看了,自然也会觉得好。这就好比是西门庆逛街,潘金莲看了就是格外的欢喜,从窗口碰落顶窗的竹竿,不偏不倚的砸中西门大官人。若是换了良家妇女,恐怕不小心碰落的就是仙人掌、榴莲之类的凶器了…… 范达的桃花眼,也有“有心人”欣赏。这有心人就是我们蔡家围子村东头老赵家小子的新媳妇。赵家小子常年在外打工,只有春忙、秋忙才会在家。结婚一年多,陪媳妇的时间也就是两三个月。这赵家媳妇也是很“有心”,嫁过来没几个月,就和桃花眼范达勾搭到一起了。这件事在蔡家围子那百十来户的小村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第16章 懦落 包括赵家小子也是知道的,但赵家小子懦弱,老范家是村里大户,显得很有地位,范达从小娇纵,长大结婚了也是霸道得很,老赵家的小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也就“认命”了。反过来说范达的媳妇,是那种走道不捡钱就算丢的老娘们儿,因为这个事儿,起初倒是和范达吵过几次,但回头一看人家赵家不反对,自己每次吵架又都被范斌打,想想横竖自己的老公也算占便宜,也就不再理会。 赵家小子过年工地放假,就回来搂着常年归别人的媳妇睡了十来天,昨天是初十,也就是他离家继续打工生涯的日子。而范达也是在给爷爷烧完了二七,就按奈不住思念起赵家媳妇白花花的大腿和浑圆的屁股,出了范家老屋,就直奔赵家的小院儿了。 无巧不成书。赵家小子早上走了,到了车站,还没进售票大厅,钱包、手机全丢了。身份证、车票任嘛没剩下。赵家小子的性格,注定了他就是个悲剧,没了钱包和身份证,随便找个路人,或者进个小店给家里打个电话,来个人去五常接他一下也就没事儿了。这闷小子,竟一声不吭的背着行李卷一步一步的走了三十来里地,走回了家。 晚上九点的时候,他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范达和赵家媳妇正赤条条的躺在昨天还属于赵家小子的被窝里翻云覆雨、酣畅淋漓。之前赵家小子有过把二人堵在被窝的经历,但那次的他只是蹲在门口蹲着抽了半个多小时的烟,直到屋里战况平息了之后,他才装着什么都没看见,进屋一声不吭的烧水做饭,视范达如无物。晚上仍旧搂着刚刚被别人搂过的媳妇睡觉。这也从侧面助长了范达和赵家媳妇偷情的嚣张气焰。但这次不一样。也可能是这一天特别不顺,也可能就是跟范老爷子的墓地不安有关。赵家小子今天再看见范达趴在自己媳妇身上激动…… 得嗷嗷直叫的时候,当时就暴走了,直接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大叫着冲着范达就去了。原本范达看到赵家小子回来,心里也是惊了一下。但正值临门一脚的冲动时刻,再加上他想到赵家小子的懦弱表情,就没当回事儿,反倒更刺激了心里的征服欲,最后的几秒钟卯足了劲在赵家媳妇身上冲刺。可就是这几秒的耽误,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等范达和赵家媳妇同时冲上云霄的时候,赵家小子已经拎着菜刀大喊着站在了炕边。没等范达回头,照着范达的后背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乱砍。 不知道身后突然传来的剧痛到底耽误范达“射门”没有,挨了三四刀之后,范达还是反应过来,直接一个侧滚,赤条条的翻到墙角,满脸都是惊恐。而赵家小子这会儿已经是红了眼,直接窜上了炕,对着脸上红晕还没褪去,但已是惊叫连连的赵家媳妇脑袋就是一顿乱砍,两刀下去,赵家媳妇就没了声,但赵家小子仍旧是没命的对着自己媳妇的脑袋乱砍。东北农村用的菜刀大都是那种厚背的铁菜刀,又大又沉,赵家媳妇的脸蛋其实是相当好看的,但被这么一把跟小斧子一样的菜刀一顿乱砍,顿时变得稀烂。混合了脑浆的鲜血,迸得赵家小子满脸,满身都是。十几刀过后,赵家小子停下了手,脸都已经有些扭曲了,也不说话,口里发出近乎野兽的低吼,定定的看着瑟缩在墙角,脸色惨白的范达。 几秒钟之后,赵家小野兽,冲到赤条条的范达面前,举刀就砍。可怜的范达,只能蜷缩身体,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脑袋,嗷嗷的惨叫。 这会儿,赵家的邻居听到赵家传出来的吼声和叫声,纷纷赶过来看是怎么回事儿。结果,他们看到了满身是血的范达光着身子瑟缩在墙角惨叫,赵家小子则已是拎着菜刀站着,眼神涣散,满脸满身是血。等邻居们准备冲上去把赵家小子拉下来的瞬间,赵家小子对着人群一个惨然的笑容,随即如《霸王别姬》中的项羽一样,用菜刀抹了脖子。他脖腔里喷出的血,大都喷在了范达的身上,和已是满身流血的范达的血混合在一起,看不出谁是谁的血…… 范强是送范达进医院的范家人之一。他和我说,范达的身上,挨了二十几刀,但无一致命。最重的一刀是在右手上,完全斩断了范达手臂内侧的肌肉和筋,差一点就废了。大夫接的比较及时,算是能保住这只手,不过,现在的范达,差不多是个疯子的状态,无论是家人还是大夫护士,男的接近他就喊“别杀我”,女的接近他就喊“我不要”。 日本的爱情动作片里,女一号如果一脸娇羞的喊一声“亚美蝶”,一定会让无数宅男亢奋半天。可这样的三个字,翻译成汉语,从现在的范达口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无限的凄凉…… 凄凉,不是因为范达的伤势,而是因为两个家庭的结局…… 午夜魅影 眼前的范家已经支离破 碎。原本让村里人无尽羡慕的富裕生活,此刻已经变成了凄凉的代名词,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嗟叹惋惜的对象。 范大爷的三个孙子,一个昏迷高烧不醒,一个疯了,一个残了。抛开强子且不说,到底多么悲催的家庭,才会在十几天内连遭横祸?佛家讲求因果,到底是前世种了什么样的因,才会有如今的恶果? 我不信因果,毕竟这解释太过飘渺。同样,我也不同情范斌和范达的遭遇,毕竟他们的“果”,得自他们种下的“因”,常言道:奸尽杀,赌尽盗。说的可能就是他们两兄弟吧!即便这样的“果”在我看来可能有些沉重。无论怎样,如果心里还有一丝善念,心里若还有挂念的人,还是远离这两项“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吧!毕竟,尽头的“果”都不大甜美。即便不是“杀”或者“盗”…… 随后的几天当中,范家的事儿,我依旧没帮上什么忙,我心中唯一的希望黄三太奶也没有出现。不过,终究还是有进展的。强子和范老大这爷俩整天都是在家挂着吊瓶,神智不清,还一直小声的嘟囔着,在范达出事儿后的第二个晚上,强子妈偶然间听清了强子嘴里在嘟囔的是什么。这小胖子嘴里一直小声嘟囔的一个词儿就是“迁坟”。 第17章 折腾 这时候,强子妈也完全相信了我之前迁坟的提议,他再次提出给范老爷子迁坟,得到了范家人全票通过。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范达出事儿以后,范老二一家人也如范老三一样,无暇顾及强子妈给范老太爷迁坟的提议了。 强子妈本来要我帮着选一块风水地重新安葬范大爷,但我没帮忙。我不算个风水师,了解的恐怕也只有《七十二葬》残卷当中的风水墓局,可是上面记录的全都是凶局,总不能让范大爷先出虎口,又进狼窝。 正月十五的上午,我刚陪着爷爷吃完早饭,强子妈就急匆匆的冲进了屋,上来就拽着我往外跑,同时还对着我喊: “老大醒了,老大醒了……” 我和爷爷都被强子妈的样儿给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我也顾不上吃完剩下的半碗饭,跟着强子妈就奔向了范家。等我进了强子家的小屋的时候,看到范老大正靠着窗台端着个大碗喝粥。范老大比年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圈深陷,颧骨突出,整个人虚弱的很。但从他的脸色看来,气色要好的多,而且他眉心中间的那道黑线也不见了踪影。看到我进屋,范老大冲我挤出一个苦笑,用很虚弱的声音说: “胡来来啦!强子没醒!” 说完,范老大长叹一声。这声叹息里的意义包含的太多,一时间竟让我也有些伤感。不过,我没心思说体贴同情问候的话,开口问范老大这几天有什么感觉,梦到、看到什么了。可范老大的回答让我有点失望,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而他这样的回答,让我不禁对强子的情况担心起来。因为,虽然看起来强子和范老大的症状十分相似,但实际上有着不小的区别。即便范老大印堂曾经的那道於痕是时间累计而来,已经倒下数天的强子,也没出现。难道还能是因为脸上肉太多,给盖住了?这基本不大可能。 强子妈和范老大对强子的情况,抱着一种相对乐观的想法,他们认为强子和范老大一样,睡几天就好了。而原因都是如我所说,范老爷子的坟,触了“蜻蜓点水、一点再点”的大忌。我不好说什么,那样只会让强子和范老大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消失殆尽。饶是希望尚在,强子妈在给强子擦脸的时候,还是流下了眼泪,这个朴实的中年妇女满脸尽是憔悴。都说女人要有个依靠,可是在范老大和强子都倒下的这段时间,她所能依靠的却只有她自己。也许正是过去这几天当中的无助感,让强子妈心底的那份坚强,在范老大清醒之后彻底坍塌,进而转化出一丝幽怨。她一边哭着,一边恨恨的说: “我们家强子和他爷那么亲,咋就也迷糊过去了?咋就不是范达、范斌那俩小王八羔子?” 强子妈这么一说,范老大眉头拧到了一块儿,样子像是示意强子妈别说这些。但范老大终究还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道出了他们范家的“家丑”…… 范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又活到七十多岁,虽说晚年孤独,但说起来儿孙绕膝,又算得上是高寿,晚年也算幸福。 有句俗话说,自古老人疼小的。范大爷也不能跳出这个俗套,他对他的小儿子,也就是范斌的爹范老三特别的好。年事高了之后,家里的田产房产什么的,大都交给了老三,范老二不如老三得宠,但是为人强势,捡老三的剩儿,也捞了点。至于范强的爹范老大,生性朴实,几乎就没捞着任何好处。为这个,范强的老娘和他爹没少吵架。但吵是吵了,家产还是这么分了。而范老爷子,顺理成章的在老三家住下了。 如果事情这么发展,倒也没什么。问题出在两年以前,范老爷子得了脑出血,倒下了。这病好治,但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范老爷子病倒之后,十天有八九天是下不了炕,动不动还要大小便失禁。搞得老三家臭气熏天。久病床前无孝子,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老三一家子倒也尽心。可一年下来,老三和范斌儿孙俩也不那么尽心了,伺候范老爷子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范斌的妈和范斌的媳妇这连个外姓人,在伺候范老爷子的时候,牢骚也是越来越多,动不动婆媳俩还相互推,搞得范老爷子的生活越来越不像话。 估计是听了几次枕头风,范老三、范斌父子俩就想了个招儿。招集了范家三兄弟的主要家庭成员,说当年范老爷子的家产不是他一个人拿了,要兄弟仨一起照顾范老爷子,每人一个月,轮着来。范老大本就是那个性子,没说反对。得了好处的范老二见老大都没吱声,也就答应了下来。 日子又开始轮流转了一年多,每个月的一号,范老爷子就会被老大、老二、老三当中的一个接走,虽说 折腾,但日子也稍微好过了一点。可前阵子赶在年底之前,范老大和范强两父子为了赚点年货钱,一起出去打工,而这个月刚好要轮到范老大照顾范老爷子。于是,范老大便和老三商量要老三多照顾几天,等他回来了,给老三多补几天。都是亲兄弟,爹都是亲爹,这事儿合情合理。可问题偏偏就出来了。老三一家子为这个一百个不乐意。等到了一号的时候,老三一家子,居然就没理这份儿胡子,给老范头子扔下一大盘子硬馒头,出去玩了。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这会儿的范老爷子已经完全下不了地,你让他怎么烧火热馒头吃?冬天的冻馒头要是不热,年轻汉子都未必咬得动。何况是已经口歪眼斜的范大爷? 到了晚上,范老二得了信儿,就过去给他老爹煮了一碗粥,老爷子已经饿得快翻白眼儿了,一碗热粥下去才缓了过来。可是,不省心的范斌父子,竟因为这个和范老二一家子吵了起来。说是他和老大之间的事儿,你范老二多管个屁?结果可想而知,范老二一气之下,也不管了。第二天,范老三一家子依旧出去吃喝玩乐,留给范大爷的依旧是一筐冷馒头。 第18章 血迹 老爷子说不了话,又动不了,更啃不了馒头,只能瞪着天花板,咬着嘴唇,呜呜的喊着。可是,哪有人听的见?等到范老三一家子玩够了,回家的时候,范老爷子已经咽气儿了。他的上牙已经深深嵌到下嘴唇里,满下巴,满脖子都是干涸的血迹…… 范老大的表达能力跟强子相比,只是稍稍好了那么一丢丢,一说到动情绪的地方,总是要中断一会儿,但在整个事儿都说完之后,他的情绪却是异常的平静。而我,也跟随着范老大的平静,沉默了下来。整个范家的小屋里,只有强子如呓语般的嘟囔声,和强子妈时不时的抽泣声。 良久,范老大才叹了口气说: “其实,俺睡着的时候,还真做了一个梦。俺梦见强子他爷跟俺说,‘老大,爹对你们爷俩薄了,爹对不住你们爷俩,…… 你别怨爹。完了你也别怨老二、老三他们。爹走的时候,的确来气。可你们都是爹的儿子,爹还能真生你们气么?今儿个,是爹最后一次回家,明儿个爹就去那边了。再也瞅不着你们了……’” 说着,范老大有些哽咽了。他的话,应当没说完,只是现在的他没法继续说下去了。我听着范老大的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充斥着酸甜苦辣。别人的人生,其实又何尝不是我的人生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无力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安慰范老大和强子妈这对人到中年的农村夫妻说: “强子会好的!” 离开范家之后,我没觉得丝毫的轻松,反倒觉得心里有一片云挥之不去,仿佛预感到某些更糟糕的事将要发生一样。细算算,明天晚上就是范老爷子的“三七”,这一夜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呢?好在今天晚上是十五,这一天除了是万家灯火,烟火漫天的元宵佳节,也是我家例行对保家仙进供奉的日子。想想之前无论怎么着,都见不着黄三太奶,这晚上,她总不会不出来收供奉吧!只要见到她,我把事情来龙去脉问个一清二楚,再求个解决强子病症的方子,一切也就了了。 太阳刚刚落山,我听着外面家家户户断续的声,独自蹲在灶台边上给黄三太奶准备贡品。除了以往必备的糖果、糕点、饺子、水果、白酒之外,我还特意给黄三太奶煎了两个荷包蛋,算是给黄三太奶的加餐。可是,就在我的荷包蛋还在锅里滋滋的冒着油烟的时候,强子妈再一次冲了进来。 这次,强子妈没有了早上的那份略带欣喜的模样,几乎是一头扑进屋里的,整个人披头散发,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她一看见我,直接就扑到我身边,几乎跪在地上,边哭边喊说: “胡来……胡来……强……强子……不行啦!” 我一听,只觉的头皮就是发炸,心说他爹还抗了半个多月,咋能说不行就不行了? 我扶起强子妈之后,直接就跑出屋,奔着范家去了。等我到了范家屋里,看到范老大站在地上,脸色苍白,全身都直哆嗦,看到我之后,上来就抓住,方佛看到救星一样。只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炕边上,村里的大夫正在给强子做检查,没两分钟,就申请严肃的对范老大说, “赶紧送医院吧!怕是不行了!” 强子妈这会儿恰好跑进屋,听到大夫的话,直接就摊在了地上,而范老大则是拽着我和大夫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转头去看炕上的强子,全身和被钓上岸的鲤鱼一样,不停的抽动,翻腾,两眼上翻,露出一片惨白色,嘴里不停的吐着白沫,随着他的翻腾蹭得满身都是。 我一直在想,范老大和强子病倒的原因不是一个。自从早上范大爷迁坟完成之后,范老大就好了起来,说明范老大的病根儿在那块“蜻蜓点水地”上。但强子没好,就足见他的病另有原因。可原因何在?谁也说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极为严峻,我也没心思多做推敲,急忙从范家跑出来,心想赶紧回去拜一下黄三太奶,求她老人家出来救命。 就在我跑出强子家的小院的时候,我眼角余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火光一闪即逝。我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隐约间看到强子家门口不远处的柴草垛旁,好像有个人影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东西。我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干啥的!” 我这一声显然把那个黑影吓了一跳,只见那人全身一震之后,直接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跑。我心说要这货是个好人,还至于跑么?如果他不是小偷,就是跟范家的事儿有关。稍一迟疑,我就朝着那个黑影追了过去。 对于追人,我是比较自信的。小时候我的身体很不好,咳嗽一下都能卡个跟头,要是下雨不刮风还行,要是刮风,我打着伞, 一准儿能刮个跟头,甭管多大的风。为了这个,我爸特意给我送到武术班锻炼身体,每年寒暑假都去。没两年下来,打架没练出来,长短跑却甩了平常人一大截。所以,我并不怕前面那个黑影能从我手里溜,更何况,我随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从他的背影看,这货是个胖子,量他也不是我的对手,大可以先让他跑二十秒再说。 不过,自信满满的我,终究还是跌倒了。因为在我路过之前那黑影蹲着的柴草垛旁的时候,好像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一个狗抢屎就扑在了地上。我心说这胖子刚才要是在这蹲坑方便,我这还不得搞一身?好在,地上还只有积雪,没有“金万两,银万两”。可就在我想起身的时候,我脑后突然吹来一阵凉风,随即一个轻柔的、似曾相识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你是谁?” …… 阴阳路 要知道,这会儿我的姿势是趴在地上,双手半撑地面,类似于做俯卧撑的姿势,而我的左右并没有半个人,如果有人能贴着我的头皮在我背后说话的话,那这个人只能是趴在我的背上,或者是浮在空中的…… 可是,能在我感觉不到重量的情况下,趴在我的背上的,或者是浮在空中的人型生物,除了传说中的鬼,还能有什么? 第19章 僵住 一瞬间,我全身都僵住了,保持着做了一半的俯卧撑的姿势僵在那里,近乎抽筋的状态再度袭遍全身。好在,身体僵住了我脑子没僵住,我一边琢磨着身后这个女声的主人,到底有怎样的一张脸,一边琢磨着该如何脱身,同时还想着怎么回答刚才的那句“你是谁?” 要说人脑就是比电脑要强,这会儿我的大脑算是三线程工作,算起来也是超越双核Cpu的“三核”处理器了。可是,就在我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 这声音就是刚才那个女声无疑,她吓唬我,怎么她还先喊上了?这个问题,在我的“三核处理器”里没找到答案,我只觉得脑后一凉,好像什么东西被抽出了身体一般,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幽幽转醒,准确的说是被一阵寒意惊醒的。当我恢复意识之后,我发现自己仍旧以昏倒之前的姿势趴在地上,右脸贴着地面。不过,我的脸紧贴着一片板油马路,并不是范家门口那条满是积雪的土路。难道我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还是说,我现在才是在经历一个特别清晰的梦? 我在一片讶异中慢慢的爬了起来,抬眼打量起四周。我发现我站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路中间,而周遭全部处在一片浓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分辨出路的前后走向,以及在两旁闪烁与浓雾中昏黄的路灯和重重的楼影。一时间,我有点蒙圈,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我觉得这样的景象和电影《寂静岭》里的画面特别接近呢?想着,我不禁心头开始紧张,身体也渐渐的开始颤抖。当恐惧完全占据内心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开始对着浓雾的深处大喊: “有人吗……有人吗……”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 我站在浓雾中间,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只能站在原地继续发抖。渐渐的,心头恐惧消散,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绝望,难不成我真的穿越,遭遇“寂静岭”了么?这种可能性不大,可是我就是害怕,莫名的害怕,绝望。也许等天亮了,阳光会驱散浓雾,有了阳光总会让人感到安全的。可是,这个满是浓雾的夜,到底还有多长呢? 时间一秒秒的走,我在一秒一秒的发抖中度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随便找一个方向走下去,只好蹲在马路牙子上瑟瑟发抖。忽然间,在路的一端传出了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两个模糊的身影显现在浓雾当中,一个好像瘦瘦高高的,一个矮矮胖胖的。接着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七哥!咱这趟道儿,可是不近啊!我觉得我腿儿都走细了。” 听着这个声音,我第一判断是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发出来的。我琢磨着他这个身材,腿儿要是再细下去,是不是就成高跷了?但高跷并非我此刻最关心的问题,我只想冲到他们前面,问他们我在哪,我该怎么走。即便是没有答案,在一片昏暗的浓雾中能看到两个活人也是让人觉得幸福的一件事。于是,我不再犹豫,起身就准备朝那两个身影冲过去,同时准备大喊: “哥们儿,这边有人。” 可是,我第一个字还没出口,突然觉得脖子被什么勒住,憋了一肚子气儿的呐喊硬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我眼睛余光瞄了一下,发现勾住我脖子的是一根木杖的手柄,我心说着是谁,直接在背后下黑手。我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想教训一下这个不讲礼貌的家伙,可在看到木杖主人的时候,我的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因为勾住我脖子的人,是我家的黄三太奶。我求了许多天,都没能见到的准救星黄三太奶。 此时看到黄三太奶那矮小佝偻的身体,我心里热乎乎的,如果不是鉴于他黄皮子的身份,我肯定会扑上去抱住她,亲亲她脸上那连成片的褶子。出乎我意料的是,黄三太奶并没有我这般欣喜,而是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脸严肃的招呼我跟着她走。我不知道原因,可看到黄三太奶的脸上的严肃,我也只好收起笑容,板上一副死了妈一样的苦瓜脸,紧步跟上了黄三太奶。虽然在数天之前,我妈真的去世了。 随后的半个多小时里,我和黄三太奶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除了我俩脚踏地面的声音之外,一切都很寂静。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身后的路也同样悠远,仿佛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走到任何一端的尽头一样…… “唉……” 走在我前面的黄三太奶,一声长叹,打破了寂静。但这时,我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低着头,看着她的背影,继续默默的走。又过了好半天,黄三太奶才开口说: “胡家小 子!你终究还是掺和进来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其实,我的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比方说范老爷子的“蜻蜓点水局”,比如说,范斌范达哥俩儿到底为的是什么,比方说我在范家门口遭遇的来龙去脉,比方说那时我身后那个女声到底是人是鬼,再比方说这里到底是哪里,等等等等。可想了半天,最终我只开口问道: “太奶,强子没事儿了吧!” 黄三太奶又是一声长叹,然后用她沙哑的声音回答说: “没事儿了!” 随着她的回答,我和她一前一后的脚步,再度变得沉默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黄三太奶才再度开口说: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管的。可没想到,你还是掺和进来了。也没想到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范老大的病,是因为‘蜻蜓点水局’里面的那个老霉脸子闹幺蛾子,冲他吹了一口煞气。壮年人,火力壮,老范家那小清风迁走了,老幺蛾子不闹了,也就没事儿了,顶多也就是倒霉几个月。老范家那俩小孙子,纯粹是自己做的。你的小兄弟,是被别人养的小鬼缠上了。估计,就是你追的那个人。你不小心踢翻了养小鬼儿的炉子,破了法。这霉脸子知道自己各道行废了, 第20章 离体 最后时刻就抽了你的三魂儿七魄离体,所以你才在这儿。也怪太奶走得急,什么都没教你。一会儿太奶传你个口诀,保命用的。” 太奶说完,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哆嗦,难道我现在已经死了?而且他说的什么炉子,什么小鬼儿的,我一样都没见到过,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太奶并不回头理我,只继续向前走,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继续说道: “再往前走走,太奶就不能陪你了。记着,别回头,阴阳路不是那么好走的。等什么时候看到小花儿了,就没事儿了。” 说完,黄三太奶的脚步陡然增快,我赶紧加紧脚步跟上。可是,任由我从漫步,变到竞走,再到慢跑,到百米冲刺,黄三太奶和我的距离仍旧是越来越远,没过上一分钟,就消失在浓雾之中,同时,浓雾中传来黄三太奶悠远的声音, “胡家小子。这是你的命,终究躲不掉的。如果你想通了,就来太奶这儿领马吧!” “太奶……太奶……” 我一边跑,一边追着太奶最后的声音大喊。可是,回答我的却只剩下黑暗和浓雾。我脚步渐渐放慢,同时遵循着太奶的要求,不回头,默默的向前走。心底却满满都是对黄三太奶说的这条“阴阳路”的恐惧。而且,到底什么是“阴阳路”? 又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浓雾渐渐的薄了,可是路两旁灯光却越发的模糊了。我心底开始紧张,心下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走的不对,或者是偶然没注意,回了头,破了这条“阴阳路”的忌讳?好在,我的疑惑没持续两分钟就消散了,因为我在我的前方看到了一只和花猫大小差不多,通体金…… 黄,两眼闪着妖异绿色光芒的大耗子。不用问,这是一只黄皮子,更不用问,这应该就是黄三太奶口中所说的“小花儿”吧! 黄皮子,在无数东北鬼怪传说当中被神化或者妖异化的动物,无数的恐怖传说都离不开它。小时候,我也无数次被家人用黄皮子这种动物吓唬过。但是此刻,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一只大黄皮子,心里却是一阵暖意涌动。 那叫“小花儿”的黄皮子看到我,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调过头,朝着远方跑去。我赶紧撒开双腿追过去,可是,没跑几步,我眼前一白,一阵炫目的白光闪的我一阵头晕,随即我觉得脑袋一沉,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举报2014—03—18 04:40# 标记22 醒来 我再次幽幽醒来时,映入我眼帘的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过鼻子里直窜脑门儿的消毒水味儿,告诉了我,我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医院里,我也不知道过去几天所经历的事,到底哪段是梦境,哪段是真实的。 我试着动了一下胳膊,发现每根手指都向是泰山一般的重,我使了好大的劲儿,也才抬起一点点的高度。最终,我无力的放弃,让那条大山缠绵的胳膊,垂在了床上。周身上下,唯一活动的地方,除了我的眼珠子,就只剩下脑子了。 我慢慢的试着理顺自己的思路,发现自己经历了一段超级不可思议的日子。有风水玄学,有黄三太奶,有阴阳路。像一段离奇的鬼故事一样,我真的怀疑一切都是梦境,可种种迹象表明,我所经历的都是真实的。不过,我的心里,仍旧存在着太多解不开的心结…… 之前,在走那段什么劳什子“阴阳路”的时候,黄三太奶说范老大着道儿,是因为范大爷的阴宅触了“蜻蜓点水”的霉头,强子则是因为被某人养的小鬼给迷了,最后被我踢了供小鬼儿的炉子,才破了法。那养小鬼的人,应该就是我看到的那个黑影。可是,这人的目的何在?这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养小鬼儿,害范强呢?我又什么时候踢过人家的炉子?难道是我追那黑影时,把我绊倒的东西,就是那个所谓供小鬼儿的香炉么?强子昏迷期间,嘴里一直嘟囔着“迁坟”,这说明,这养小鬼的人,是让小鬼迷了范强,给范家人传达信息,让他们“迁坟”。这么算来,应该目的和我是一样的,是在帮范家人。但最后,范家迁坟之后,那小鬼儿还迷着范强,还嘟囔着“迁坟”呢?最后,我摔倒时,身后那个女声,又是谁?阴阳路上,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又是谁? 种种谜团,萦绕在我的心里,不禁让我感到无比的烦乱,甚至看着屋内单调到极点的白色,都不能让我的心平复一丝半点。就在这时,在病床旁放着的手机响了。我运足全身的力气,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我领导的声音。想着他电话来的也算是时候,我刚好可以再跟他请两天假,等出院了,就立刻回去上班,毕竟自己这个假过得有点太过分了。于是,我打算来个主动 出击,先一步说: “喂!领导,我现在在医院!能不能……” 谁知道,电话那头儿,并没有等我把话说完,直接传出一声怒吼, “我不管你在哪!如果你今天不回来上班,就不用回来了!” 要说,我的领导在过去的两年中,对我还算可以。可是,突然被他这么一吼,加上我此刻的心情烦乱异常,我的火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也提着嗓门冲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句, “那我就不干了!” 说完,我直接挂掉电话,把胳膊垂回了床上,继续挺尸。想想我挺不愿意失去这份工作的,出于种种原因,我希望可以完全靠我自己来实现一些或远在天边,或近在眼前的事情,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活着,才有一种存在感。而穿衣吃饭,是这一切的基础。我现在所做的工作,就是为了穿衣吃饭。如果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存在感?如今,我却颇有点莫名其妙的失掉了我赖以生存的工作,我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呢?忽然间,我想起黄三太奶对我说的那句: “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的。” 这句话,黄三太奶先后和我说过两次,难道说,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么? 我不知道,此刻,也不想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看着病房里单调的天花板,思索着乱七八糟的命运,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第21章 老瞎子 而这样的思索,因我父亲的出现而中断。他手里端着一个饭盒,看到我已经醒了,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却半天没说什么。霎那间,我心里多了一丝明悟。 范大爷在临终时,怨恨过自己的儿孙。却在真正踏入轮回之前,原谅了他们。因为他们是父子。纵然范斌和范达二人品尝了恶因结下的恶果,但我相信这一切与范大爷无关。只是他们咎由自取。 对我来说,在母亲的事儿上,我也曾怨恨过我的父亲。但如今,这一切与父亲渐多的皱纹和白发相比,也都显得不在重要。于范家父子,还是于我和我的父亲,于世间众生,都有一个颠簸不破的道理,那便是“血浓于水”,无论谁,曾经做过什么错事,都打不断这份联系。 我母亲的去世,已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悔恨。如果我再为了一些往事,而亲手葬送掉一些和父亲相处的时间,那我又当如何面对自己呢? 为人子者,如父母在世而不能膝前行孝,阴阳相隔之时,纵使悔恨,哭泣,清明扫墓之时奉上金山银山,又能如何? 我想,“五常”这个名字,是想让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或者知道这里的人,了解世界上有“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但同样,我们应该记住,“五常”的前面,还有一个“三纲”,“三纲”只有有一句—— 父为子纲…… 终点?起点? 我出院之后,去找了我家的保家仙黄三太奶进行了一次长谈。 之前黄三太奶带我走阴阳路的时候,告诉我的事儿,并不是很详细,而这次长谈,之前我没想明白的地方,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原来,我家的黄三太奶以为我不会管范家的事儿,正赶上铁刹山的黑妈妈找黄三太奶有点事儿,黄三太奶就走了。这段时间,她并不知道我找她,她孙女小花儿倒是每天都在黑暗处跟着我,可是小花儿太懒,觉得我没啥大事儿找黄三太奶,也就没跑一趟铁刹山送信。而我呢?还不是黄三太奶的出马弟子,请马上身之类的法术根本不懂,也不知道如何指示报马送信,所以,事情耽误了不是一点半点。 范老大的病,其实怪他自己。在葬礼上阴阳生点完局,主持死者入了葬,身上沾染了不少阴煞之气,走的时候要走阴路,通常是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可惜那周先生就是个半桶水,恰好又被范老大看见了。要是范老大装作没看见也没什么事儿,可范老大不光看见了,还很热情的打了招呼,自然折了火气。当饭老爷子入土之后,触怒了那“蜻蜓点水局”里面的老鬼。根据黄三太奶的说法,这货在坟里已经趴了几百年了,道行深的可以。这老鬼被惊动之后,理所当然的找了当时范家人力火气最低的人,就是范老大。好在范家迁坟还算及时,范老大休息下,应该没什么事儿了。 强子的病,和“蜻蜓点水局”没有半点直接关系,似乎是有人别有用心,养了小鬼直接缠了强子。但根据强子病倒时的情形推算,那养小鬼的人,对范家人应该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指示强子一直说“迁坟”了。但后来为什么强子差点没了命,这个黄三太奶也没能推算出来。可以确定的事儿是,我在追那黑影的时候,刚好被养小鬼的香炉绊倒,踢翻了那个香炉,炉里养的小鬼自然就破了法,估计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那龟儿子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竟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抽了我的三魂七魄,想要同归于尽。我也正因此,才踏上了黄三太奶口中的阴阳路。据黄三太奶说,阴阳路,是一段联通阴世与阳间的迷途,踏上那条路的人,不能回头,否则就辨不清阴阳,再也找不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至于范达和范斌哥俩,黄三太奶什么都没说。也许,黄三太奶和我一样,无言评价他们两个吧! 如之前见面一样,黄三太奶还是问了我要不要做她的“出马弟子”。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拒绝了。因为,我还是想过理想中的、理性一点、平凡一点的生活。黄三太奶也仍旧没有强求我,只是吃了饺子,喝了白酒之后,教了我一段请马上身的口诀,便带着她的饺子和白酒消失在墙里。而那段类似于某种动物奇怪叫声的口诀,却好像是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一样,永远无法抹去…… 至于黄三太奶说的,我是怎么阴差阳错绊倒了养小鬼的香炉,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最后我还是见到了它。在我出院之后,强子来我家里看我,把那个剩了半炉子香灰的香炉带给了我。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说是从他家壕沟里捡来的。觉得我是个阴阳先生,应该用得上,就给我带来了。我和他解释了半天,我不是什么阴阳先生,他的事儿,只是碰巧。但最终,我还是收下了那个香炉。因为我觉得这香炉肯定是个古董:这 玩意儿周身全铜,四面刻画着四个羊身虎齿,大嘴大头的怪兽,从做工到纹饰,似乎都不是现代人的东西,而且,我在那半炉子香灰里,发现了一枚崩了一角的洪武通宝。想想自己现在丢了工作,如果这真是个古董的话,应该足够弥补我心灵的创伤了。 无论如何,我期待故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我隐约觉得,事情远远没有就此结束,毕竟,还有很多问题没法解释清楚,这些问题,我和黄三太奶都没有答案…… 老瞎子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这一天,华夏大地上最忙碌的职业就是理发师了。传说正月里剃头死舅舅,只有过了二月二,才可以剃头的。我没有这个烦恼,一是因为我不爱凑热闹,非挤着二月二这一天排队剪头,二是因为我没有舅舅。可是,不去排队剃头,已经成为无业游民的我,实在是无聊的可以。 我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我只能顶着二月里依旧凛冽的北风,在五常市市民娱乐中心,市政府广场上瞎溜达,百无聊赖的看着广场中间一群穿着大棉袄二棉裤的大爷大妈跳广场舞。 “小伙子,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第22章 手相 我回头一看,发现一个须发皆白,手拿一根长长的竹棍儿,身穿米黄色羽绒服的老头,正坐在一条长凳上笑眯眯的看着我。准确的说,他是对着我,而不是看着我。因为我看到他的眼睛是一片白,没有瞳孔。 一般情况下,在公园、广场等地,碰到这样和颜悦色,仙风道骨的老瞎子,会有两种可能发生:一是对方是高人,二是对方是骗子。当然了,基本上高人也都是骗子装的。我曾特意找过一些描写算命蒙人的文章看,印象最深的一篇名字叫“蜂麻燕雀”,写的是解密中国古代骗术,里面描述了“蜂麻燕雀”四种情况,算命摆摊,偶遇说你“有灾有难,有福有祸”的,都属于“蜂麻燕雀”中的“麻”字一科,展开来讲,意思就是“单枪匹马”的意思。这一科的人,都是独来独往,算命测字,讲的是察言观色,说的都是套子话,不用三句话,思维就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话路子走了。 在五常这样的小县城里,算命测字的先生,倒还有些。但大都不在广场上活动,而是在家守株待兔。今天能在市政广场上碰到一个,也应该算是我的运气。不过,我没心思和他斗咳嗽,毕竟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蔡家围子那老周瞎子给坑过,所以从小到大,凡是算命相面的甭管真假,我是一概鄙视的。而每每想起我的大名“胡来”二字,我的心都会不自觉地抽搐。 不过,心里抽搐归抽搐,看着眼前这个老瞎子,我竟没有想要转头离去的意思。因为,他话里的那个“事儿”,刚刚好点在了我的心头。最近,我碰到的事儿,的确是有点太多了。犹豫片刻之后,我转过身子,对着这个老瞎子说: “大爷!你是在叫我么?” 老头微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又伸手招呼我坐到他身边的长凳上。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便没坐过去,只是走到他面前说: “大爷!有事儿么?” 老头儿见我这样,又是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轻咳一声之后,便抬起右手在身前的空气中一阵摸索。我一看这形式,这老头是要抓我啊!万一抓住我之后,身子一载倒在地上,我身上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这年头碰瓷儿的大爷大妈可比耍嘴皮子算命来钱快多了。想到这些,我立刻后退了半步,警觉的想要走开。老瞎子又摸了两下之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怒容来,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他拧了一下眉头之后对我说: “小伙子!我没要你扶我,我是要摸摸你的手相。挺大个小伙子,你还怕碰瓷儿?我要真碰瓷儿的,你就是撒丫子跑,我又瞎又瘸,也追不上抓不住的。” 说完,老头竟然长叹了一声。但他好像不打算给我接话抱歉的机会,继续开口说, “小伙子!你刚才从我面前一过,我就知道你身上有事儿。老朽虽然看不见,但气息还是感觉得到的!” 老头儿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凛,难不成我这随便溜达,碰到高人了?我虽然心里惊讶,不过声音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的对老头儿说, “大爷!你知道我身上有啥事儿?” 我这么一问,老头儿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略微顿了一下之后才说: “老朽当然知道!” 我一听,再也绷不住了!看来这白胡子老头真的是高人啊!立刻上前一步,坐在老头儿身边,主动拽住老头儿的手说: “大爷,我……” 没等我说完,老头抬起另外一只手,对我摆了摆,示意我不必多说,随后又是特高深的一笑说: “遇到我,一切都可解决。让老朽先给你看看像。老朽眼睛看不见,得摸摸你的手相才能断定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你前世今生的因果。方可对眼前事有个了断。” 说完,老头儿双手拽着我的左手,在我的手心开始沿着掌纹来回的摸索,偶尔还时不时的抽离他的右手,用拇指在其他四个手指头上一阵乱撮,然后会跟着手上的动作,点两下头或者是轻抽一口凉气。整个过程历时至少五分钟,老头那白茫茫一片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但这一项技能,就基本让我认定了,这老头是个高人。再说,电影电视剧里高人不都是瞎子么?像金毛狮王,像江南奇怪的老大飞天蝙蝠柯震恶。瞎子,本身就代表着高深,再说,人家这手指头撮的,多专业,绝对的高深。我当然不懂他是怎么撮的手指头,也不知道他多变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只能是一脸惊讶加焦急的看着老头儿的脸。 五分钟后,老头儿慢慢松开我的手说: “嗯!老朽已经知道了!不出我的所料,小伙子你不是凡人。前世乃是武王伐纣之时,姜子牙点将封神时,纣王帐下的一位真神。本应坐守天庭,奈何前世杀戮太 重,才有今生下凡为凡人,还你前世的杀孽。眼下,不过是你今世中的一劫,如果做得好,自然会累下大功德的!方才你从我身边一过,你的气息就已经把这些告知我大半,只是老朽眼瞎,否则老朽也不用再叫住你摸骨确认了。” 老头说的很慢,但话里话外,全都是高深。还说我是天上星宿下凡,这和我小时候我们村儿那周瞎子说的一样。而且,比周瞎子更厉害的是,居然推算出我是武王伐纣时的星宿,这得多牛啊!更何况,《封神榜》那是我大爱,我能变成剧中原型人物,这是件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儿?看来眼前这老头儿的确不一般。想到这些,再一看这老头儿,鹤发童颜,那不是一般的仙风道骨啊! 想着想着,我心里的越发觉得这老头是真高人,至少也是骗子里的高人。甭管真假,至少能让我在无聊的时候闹一个乐,捞个心里安慰。再说,算命的人,大多数不也都是在求一个心理安慰么?想到这些,我心里轻松了不少,脸上撒开一个花朵般的笑容对老头儿说: “大爷!那我眼前这劫怎么过?我是哪个星宿下凡啊?不会是张桂芳或者马夫人吧!” 听我一问,老头儿又是一笑。这一笑比刚才那两个笑还高深,我差点就直接给跪了。一脸虔诚的等着老头儿训话。 第23章 精通幻术 “这劫数么!好说!今天遇到老朽了,一切都可解决。我们大可稍后再说。何况,你乃真神下凡,就算没有老朽,这劫数也不是个事儿。要说你是哪一尊星宿?那你是说小了。老朽说你的是真神,张桂芳、马夫人这样的小星宿,怎么能和你比?” 老头儿这么一说,我更乐了。小时候看《封神榜》的时候,姜太公封的大神我大都没怎么记清楚,但只有张桂芳、马夫人这样少数几个神位特别的人,我记得格外的清楚。大名鼎鼎马夫人自然不必说,她是姜太公的老婆,最后太公特别厚道的给她封了一个扫把星。张桂芳则是纣王手下青龙关总兵,武艺过人,同时精通幻术,对纣王忠心耿耿。奉闻太师之命征讨西岐,以幻术大败黄飞虎,生擒周纪、南宫适二将,后与哪吒对阵,因哪吒是莲花之体,张桂芳的幻术对其无效,故而败北。后被周营数十骑围攻仍从清晨杀到午牌时分,在无法脱身的情况下用手中之枪自杀殉国。姜子牙封神时,张桂芳被封为丧门星。我特意和老头儿这么说,就是想避开这两个丧门的名号,别的什么星都比这两强,真的假的,被人这么说,也还是很高兴的。到了老头儿嘴里,我不光避开了这俩星宿的名号,好像还更牛似的,那能是谁呢? 老头儿虽说好像看不见我,但对我的心里活动却好像掌握的一清二楚。他给了我几秒小得意…… 的时间之后继续说道, “根据老夫的推算,你乃是九龙岛声名山炼气师,吕岳转世。张桂芳、马夫人之流在你面前只是小神而已,拎包提鞋的小卒。” 说完之后,老瞎子,微微的摇着脑袋,一脸得意的笑,等着我的反应。而我在听到“吕岳”二字之后,不由得愣住了。我一时间倒是没想起来吕岳是封神榜里那个人物,不过我觉得我有印象。我既然有印象,就说明这小老儿的封号不是什么好封号,肯定比张桂芳和马夫人强不到哪去。 “吕岳!吕岳……” 我兀自低声念叨了几句这个名字之后,猛然间一腔怒火油然而生,特别抬手就抽眼前这老头子一大嘴巴子。这老逼头子说的吕岳的确牛逼,丧门星、扫把星啥的还真是给吕岳拎包提鞋的。《封神演义》中的吕岳,穿大红袍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三目圆睁,骑金眼驼,手提宝剑。有三头六臂之能,且有刑瘟印、止瘟剑、瘟疫鈡、瘟煌伞、散瘟鞭、头疼馨等法宝。吕岳潜修岛屿,本有成仙了道之机,因误听奸言,身犯杀劫。头次苏护伐西岐时,率领四个徒弟相助殷商,在西岐城中撒遍瘟疫,除了杨戬和哪吒,其余都中毒了。后经杨戬师父玉鼎真人相帮,去了火云宫向三圣借了灵草救了西岐。然后众人合力,杀死吕岳四大弟子,打跑吕岳。吕岳回山修行,到武王伐纣兵到穿云关时,又摆下了瘟煌阵,将姜子牙困在阵中百日。后道德真君门徒杨任奉命下山破瘟煌阵,用五火七禽扇才将吕岳并吕岳两个师弟及瘟煌阵扇为灰烬。在整个武王伐纣的故事当中,打得那叫一天牛逼闪闪,天雷滚动。鉴于他完爆张桂芳的战绩,姜老太爷最后点将封神的时候,也给了吕岳一个完爆张桂芳的神位——瘟神。 你妈的!这老头子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说我是瘟神? 我心里一阵无名火起,对于他这套胡诌八列,也立刻怀疑了起来,被他忽悠的团团转的脑子,也恢复了一点理智。心想,到现在为止,说到底他说的除了最后骂我这句话,别的都是套子话,我不过是自以为他说的劫难是我见鬼,是因为我前世的宿命而今生有此劫难。他压根儿什么都没说啊! 我心里狐疑升起,但立刻撕破脸,终究还是太鲁莽了。想了一下,我开口对老头儿说: “大爷!那咱们今天相遇也不是偶然吧!” 老瞎子听我这么问,立刻又是得意的一笑说: “那是自然,老朽昨夜夜观星象,便知道今天要与星君相遇,来帮你度过眼前劫难。” 说完之后,老瞎子这表情更得意了。可我却已经对这老头的斤两了解的七七八八了。要说电影电视剧里的瞎子高手挺多,但骗子啥的也都是装瞎蒙人的。你一个老瞎子,居然还和我说夜观形象,你能告诉我是用那只眼睛观的形象么?要是瞎子也能观形象,那我觉得推着轮椅也能参加一百一十米栏拿个奥运冠军啥的。 我的心里那点对老瞎子的崇拜,这会儿已经完全变成了鄙夷。随手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在老瞎子眼前一晃说: “大爷,你看这是啥?” 我手里的钱,在老瞎子眼前左右晃了两下,老瞎子的头跟着我手里的钱同幅度的摆动了两次。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露馅了,马上咳嗽了一下说: “老朽看不见啊! ” “哦!看不见!那大爷,我告诉你,这是一百块钱。按你说的,我是瘟神转世,我的劫难自己也能度过去,你告诉我,我遭遇的是什么劫难,这一百块就是你的。不用你帮我渡劫,怎么样?” 老头一听我话锋不对,立刻又轻咳了一下说: “星君说笑了!老朽,只推算出星君有劫难,还未曾算出是和劫难。这个要等老朽今夜再观星象,才能辅助星君渡劫。至于钱财……” 说着,老瞎子停了下来,好像在琢磨怎么把我手里的钱忽悠过去。我也不等他说,就接过了话, “大爷,你告诉告诉我,你观星用的是左眼还是右眼?” 李胖子 我这话,嗓门挺大,老瞎子被我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意识到了他到底是哪说漏了嘴。嘴唇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就在我准备乘胜追击,灭掉老瞎子最后的气势时,突然旁边出现一个硕大的身影,上来就搂住了我的肩膀。我心里暗道不好,这老瞎子有同伙啊!看来我是撞铁板上了,今天放血是免不了的了。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这硕大身影胖乎乎的手只是搂着我,没有什么泰山压顶,三十六路小擒拿手之类的动作,单纯的搂着, 第24章 似曾相识 一直把我带离了老瞎子三四步之后才低声说: “兄弟!和个老人生什么气!老爷子那么大岁数了,对了错了,就那么地了!咱小辈儿的,多尊老爱幼是好的!你说是不?” 一时间,我被这人搂得有点蒙圈,不过听他说话的口音,前面全都是标准的黑龙江话,只有最后四个字“你说是不?”是地道的本溪味儿,把“是”读成“似”,而且语气很重。这样奇特的说话方式,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转头打量搂着我的这个胖子那黑灿灿的脸,一个鲜活的形象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而眼前这个胖子在我看他的瞬间,表情也怔住了,随即大声的说了一句: “胡来?” “啊……” 我有些迟疑的答应了一句,而眼前这个胖子听到我不置可否的回答,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一掌拍在我的肩头,同时嗓门儿加大了一个档位说: “唉呀!胡来啊!真的是你,我李兴明啊!还记得我不?” “李兴明”,这三个字一出口,恰好印证了我心里的猜想。对,的确是李兴明,一个伴随了我初中三年的黑胖子…… 中学时代的李兴明有两个传奇! 第一个是中考,李兴明这小胖子在走出最难的数学考试考场时,便说自己得了一百以十九分。这个言论在中考成绩公布的时候得到了证实,他真的只丢了一分,得了一百一十九分。问题在于中考试卷上的填空题和选择题最低分值都是两分,如果只丢一分的话只能是在应用题等解答题上。这部分的评分标准极为宽松,答案对了不一定是满分,答案错了也不一定是零分。而李兴明到底是怎么估算到自己只丢一分的,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包括老师在内。 另一个传奇是我们成为莫逆之交的起点。最初的关系很不好!原因是他喜欢上班里一个“美女”,一次偶然机会,我在课间和“美女”说了两句话被李兴明看到了,李兴明就以为我是他的情敌。可惜了,那时候的李兴明不过十三岁,可体重却绝对在二百以上,而且这小子的胖和范强那种胖完全两个概念,范强的身体是明显看出来有块儿在撑着肥肉,而李兴明的身材,只能用“一坨”来形容。这样的身板儿,喜欢的女生能是小家碧玉么?能是凡品么?那必须是极品,体重小于二百的李兴明绝对是看不上眼儿的。我这样每次新买腰带都得要店老板多打俩眼儿的手儿,怎么会和他去争抢一个体重超过二百的“极品”?要这是追到手了,结婚的时候,到底是我抱她下车还是她抱我下车都难说。为此,我俩真干了一架。结果,出乎知情人的预料,我踹了李兴明三脚,调头跑了。李兴明吃了哑巴亏,一个超过二百斤的小黑胖子,玩相扑我肯定白给,可跑起来,他至少得四脚着地才有机会。不过,事后我还是被他揍了一顿,因为他找了四五个人,把我堵住,然后和我单挑了一把。他打了我一顿之后,我俩倒成了好朋友,因为他不光知道了我不喜欢那个二百多斤的极品女,还知道了我喜欢的是他的同岁的表姐,陈芸芸。当误会开解的那瞬间,我们两个刚刚打过一架的小破孩儿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那种古代妓院里风流才子之间会心的笑。从那以后,李兴明成了我身边,继范强之后的又一好友,时不时的会笑着管我叫姐夫。当然了,这些陈芸芸是不知道的。 当我、李兴明、陈芸芸在短暂的初中生活结束之后,面对着同样的升学、分班、分文理的压力,于是,曾经的好友,落得和范强一样的结果,多年疏于联系,变成了陌生人。 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年头,人人都削尖了脑袋要外出闯天下,再加上信息发达,所以“他乡遇故知”是个很容易的事儿,相对的,想要“故乡遇故知”才是真的难得。今天,在一个会夜观星象的老瞎子面前,我又遇到了这位昔日的好友,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于是乎,对老瞎子的那一腔子怒火,全然消散。心里剩下的念头,只剩下拽着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友,找个曾经熟识的小店儿,一起缅怀我们逝去的青春,然后说说各自的遭遇,再添一杯小酒,应当是这个冬日里,最惬意的事儿了。 我和李兴明俩人搂着肩膀一起向着广场外走去,我俩想的就是找个可以缅怀青春的地方吃着、喝着、聊着。不过,我们身后的老瞎子十分的不识趣的喊了一嗓子。 “小伙子,我没忽悠你!我说的是真的。老朽眼瞎心不瞎啊……” 他的话回音犹在,我已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而李兴明却猛的拍了一下额头对我说: “胡来!你等一下哈!” 说完之后,李兴明就转身快步跑到老瞎子身边, 俯着身子十分恭敬的样子对老瞎子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笑着走了回来,和我继续向前走。 我对李兴明的反应感到奇怪,但也没多问,估计他也就是去安抚一下这老瞎子,说几句好话,省得继续在我们背后继续喊,惹广场上的大爷大妈瞩目吧! 我俩一路胡侃乱说一气,一直来到我俩母校门前的一家小麻辣烫前面。这店面自打我们上学的那会儿就在,已经十几年风雨不倒,老板娘除了老了一点之外,几乎没什么变化。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在晚自习之后来这里吃夜宵,对于年近而立之年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怀旧地点。 多年过去,我俩竟然还真的在这曾经的圣地找到了曾经的感觉,各自聊着各自这些年来的经历,居然发现了不少的相似之处,虽说各有改变,但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曾经的好友之所以能成为好友,最重要的是因为那些骨子里最难改变的东西过于相似吧! 李兴明这小子算是个官二代,他对我说,升高中,升大学,都特别的顺利。在中国地质大学毕业之后,他爸找了关系,回到咱哈尔滨,到咱黑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很闲,每年跟着考古队在省内的大山路转上个把月, 第25章 闹事 随便搞点东西报告出来,余下的时间在所里看看文案,喝喝茶,打打屁,也就算是工作。三年多下来,他也顺顺当当的提了一个主任职务。能羡慕死不少人。可是,后来一次例行公事一样的所谓考古,出了点意外。事情闹的挺大的,上面兜不住,就想让他当个替罪羊,结果这小子混蛋性子上来了,直接就闹开了。最后,他也被人开了。于是,他也就回到五常这一亩三分地,当了一个无业游民。 我也和他简单说了说我这几年的变化,但只说到我妈去世,失业在家,至于什么《七十二葬》,黄三太奶什么的,我是只字未提。 不知不觉间,我俩一人一瓶啤酒下肚了。我惊奇的发现,这小子和我一样也不能喝。一瓶哈啤下肚,居然已经是脸红脖子粗。再加上他原本就黑又亮的肤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隐约还有不如我的架势。 说起喝酒来,东北人的性子基本上都是张口就是干,而我就是东北人当中为数不多的一个异类。粘酒则醉,遇事则迷,酒精这玩意儿我只要粘一点就浑身脑袋疼。只有在见到花姑娘的时候,才会状态超好。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李兴明这小子在机关也混了好几年,还熬了一任主任,怎么也不能喝?人民公仆不都应该是“酒精考验”的好同志么? 不过,他不能喝更好,省得他使劲灌我,每人一瓶聊天打屁的状态也刚刚好。毕竟俩大老爷们儿在一家学校门前的麻辣烫小馆子里吆五喝六的喝酒,已经足够的丢人了。 我俩的话题,很快从过去聊到了现…… 在。我也特潇洒轻松的把我在广场上智斗老瞎子的经过当成笑话和他说了起来, “小明,刚才那老瞎子,拽着我非要给我算一卦,说我是真神转世。你说这不扯淡么?再说这老瞎子编得也不靠谱啊!说他是夜观天象算出来和我有缘。你说他一对招子都毁了,用啥观的天象?最主要的编故事也不找个好故事,非说我是封神榜里的吕岳下凡。操蛋的!那吕岳是瘟神。小爷我能乐意?我要真是瘟神转世,我直接就代表月亮消灭了他。也不知道这老瞎子……” 我正一口一个老瞎子的讲得欢,李兴明脸上的原本松松垮垮的笑容却慢慢的僵硬了起来,表情越来越难看。我看着不对劲儿,原本组织好一大串显示我个人机制非常的杜撰性文字,全都吞回了肚子里。然后,傻愣愣的看着我面前的李兴明。 春宫药王”! “药王墓志”的故事,让我很无语。一个卖大力丸的怎么就有这么勇气敢如此标榜自己。不过,这墓志铭也真是够精彩的。本来看见繁体字都犯困的强子,居然小声跟着李兴明小声的念了两遍。而且还一边念,一边赞叹“写的好”。我觉得,这“春宫药王”这辈子最大的杰作不是治了多少阳痿,而是让强子背上了一整段古文。 当然了,这“药王墓志”的故事,也让强子对李兴明敬佩有加。一个劲儿的喊李兴明为“前辈”。而李兴明也恬不知耻的应下了前辈这个头衔。 凤阳甲 次日早晨,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我沉着脑袋打开门,发现来人是李兴明和强子。我心里纳闷儿这俩货怎么一大早上一起跑我这来了,但我脑袋疼的厉害,只招呼他俩进来,就直接钻回了被窝。强子和李兴明明显不想让我睡,一个劲儿的要我起床换衣服出门。我纳闷儿他俩这是要干什么,结果话一问出口,立即受到了俩人齐齐的鄙视。最后,李兴明忍无可忍的来了一句, “答应的事儿你都忘啦?” 在他标准的黑龙江省本溪市质问声中,我渐渐想起了昨天晚上最后的经历…… 在那家小麻辣烫馆儿里,我们仨人聊了很多,天南海北的胡扯。在酒局结束的时候,我喝吐了。吐得满桌子满碗都是,把店里吃饭的几波学生,全都给恶心跑了。店里的小服务员被气得够呛,骂骂咧咧的把我们仨撵了出来。临了在我们出门的瞬间,她还补上一句: “就一瓶啤酒的量,还出来装什么犊子?” 为了这句话,李兴明和强子又在店里大吵了一顿。李兴明其实状态比我没好多少,没吵几句就不吱声了,估计是一张嘴也得吐个干净,而强子的嘴皮子实在是没法和人吵架。最后没招了,我们仨人就从店里出来了。我倒还好,迷迷糊糊的只想回家睡觉,那俩胖子却明显不服气,直接坐人家门口,拦着往来的人不让进,非要把他家生意搅合黄了。跟他俩在门口又扯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我觉得我随时可能要睡在马路上,就跟他俩说: “你俩回家,一人拿根结实点的绳子,今晚上趁黑就吊死在他家门口,动静小,影响大。” 俩人听我这么一说,也就罢 手,一起把我送回了家。在我躺在床上的瞬间,好像听到强子和我说,要我跟他去趟凤阳甲,他舅舅家,出事儿了。迷迷糊糊的,我也好像就答应了下来。回想起这些来,我隐约觉得强子舅舅家的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十有八九和风水什么的有关,不然他也不会认准了要找我。要说酒精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如果在清醒的状态,我一准儿会回绝强子,可偏偏昨天喝多了,偏偏就迷迷糊糊的答应下来了。至于李兴明在侧,估计就是想去看个热闹。 李兴明闹着要跟我们去凤阳甲,自然显得很积极,所以这次我们出行,他充当了司机的角色,座驾是他跟他已经在省组织部任职的老爹借的公车,一辆长相酷似帕萨特的黑色辉腾。要说辉腾虽然长得难看,但还真不负豪车的名声,乘坐的感觉绝对不是我老爹那辆开快了车座都晃的破车可以比的。不过,辉腾的舒适享受并没有占据我的思维太长时间,在强子断续的语言当中,我知道了凤阳甲的故事…… 凤阳甲,是个只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位于五常县二河乡的北部地区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村子,为何有这么一个奇怪拗口的名字, 第26章 二河乡 我也不知道,强子和我说,他从记事儿起,那地方就叫凤阳甲。我觉得这话跟没说一样,完全可以不听。但是,不得不提的是,凤阳甲这个小村子还是有点特殊的。二河乡是我老家蔡家围子所在的卫国乡的临乡,两个乡政府之间的公路距离也不过三十里。二河乡是因为整个乡的覆盖面积都在五常县的两条主要河流,牤牛河和大黑泥河之间,所以得名二河乡。但整个二河乡又分为两半,南部地区的村落全部分布在牤牛河流域,地势平坦,交通便利,北部地区全部集中在大黑泥河流域,但其交通便利程度却远不及二河乡南部地区的状况,这主要是因为二河乡境内的大黑泥河两岸,遍布山地林场,是整个五常县木材的主要产地。村落之间距离远不说,所有的主干道全部盘桓在山林之中,且城乡公路覆盖率极低。用一句捎带讽刺的话说,就是半开化地区。凤阳甲,就是在这片区域之内,且是整个二河乡最北部的村落之一,只要穿过一片半山林地,就能到五常境内排名第二的防洪灌溉水库——西泉眼水库一睹秀丽山河。同样,如果真的走到这里,也代表着你已经置身人烟罕至的大山深处了。算算车程,从五常县到二河乡,大概要半个小时,而从二河乡到凤阳甲,则要在山林里曲折蜿蜒加颠簸近两个小时。而这样的凤阳甲,正是范强的母亲的出生地。 强子妈一共是姐弟三人,强子妈是老大,不到二十就嫁到蔡家围子做了范家媳妇。她下面两个弟弟,白老大和白老二都比强子妈小了十多岁,哥俩成人子成父业,留在了凤阳甲。原本在凤阳甲这么个闭塞的小村子里,生活是很原生态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交通不便利。但强子的两个舅舅,白老大和白老二在结婚生子,自立门户之后,日子却越发过的有滋有味。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凤阳甲靠山,白家两兄弟吃的也是山。因为林场国有化,木材是不能随意砍伐的,野生动物十种也是有八种要保护的,但山林里的药材和真菌是没人管的。白家兄弟的家底,就是靠着收点野生的山货起的底。而且,凤阳甲的村外,有两条从大黑泥河分叉的支流,恰好将凤阳甲夹在中间,白家兄弟也经常能从这两条河里捞出点上尽量的野生河鱼,动不动还能整两条甲鱼,上斤两的哥俩统统会送到县里、乡里上档次的饭店,小一点的自己就打牙祭。据说都是从上游的西泉眼水库里跑出来的。细算下来,强子的两个舅舅一年收入也不少,虽比不了乡县村镇的“人民公仆”,但绝对算的上小康的农民之家。 同在凤阳甲生活的人口也有一百多号人,挖一样的山货,捞一样的王八,可日子还真比不了强子的两个舅舅。原因在于,在三年之前,强子的两个舅舅在山里发现了一种十分稀有的野生草药。具体是啥,强子说不上来,但据强子说,这些草药并没有流向中药店、西药厂,而是被一些外地的巨富高价给收走了。每年的量虽然不大,但其单价高得绝对可以让寻常百姓直流哈喇子。 可是,这样幸福的日子,延续的并不完整。准确的说,是延续了一半。强子的二舅仍旧享有每年量产稀有药材的收入,但强子的大舅却在一个礼拜之前,暴毙身亡了,死因,不详,法医鉴定,突发性心脏病。其实这个病有点扯淡,没有心脏病史,且身体倍儿健康的人会因突发性心脏病死去的情况,基本都是发生在鬼片里。而现实里,大夫拿不准死因的时候,就会这么忽悠人。当然,强子大舅的去世并没有终结故事的意思。在强子大舅下葬后的第三天,强子六岁的表弟,大舅唯一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身上长毛儿。 人人身上都有毛,有长的,有短的,有细细柔软的,也有部分位置是卷曲坚挺的,颜色也根据个人营养程度和全球地域不同而有所差异。但强子表弟身上的毛明显就不正常,是五彩的。最初发现的时候是在脚背上一层比汗毛略微浓密一点的黑毛,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蔓延到小腿,颜色也逐渐由黑色变成了紫色。这让白家人都很惶恐,但强子表弟小白却如往常一样欢蹦乱跳,他自己说身上的毛不疼也不痒,完全没感觉。小白妈也带小白去医院检查了,大夫挠着脑袋说是染色体突变,最后开了一大堆的消炎药,摆明了是忽悠人的架势。无奈之下白家人也只得当“染色体突变”处理,决定看情况再说。可小白的妈每天晚上看着孩子这日益蔓延的紫色和黑色的毛,心里特难受,心说这么下去万一要变成野人可怎么整,难不成不找媳妇生娃,直接进林场里当人猿泰山么?于是,小白妈一狠心用剃须刀开始给小白剃毛。可这一剔可不得了,刚刮下两三根,小白就疼得嗷嗷直叫,杀猪都没那么惨。这又让白家人放下的心提了起来。由于强子一家刚遇上怪事儿,也就把小白的这个怪病联想到一些怪力乱神的事儿 上,首当其冲的原因,指向了白老大的墓地。 原因都是瞎猜的,但白家人还是听了强子一家的建议,找个几个风水先生去看了,要么看不出来,要么就是纯忽悠钱的,搞到最后钱没少花,小白的毛却还是越来越多。最后,强子提到了我。他说他爷爷的地,所有人都说没问题,最后还是我看出来的毛病,所以向他…… 大舅妈提出来要我去看看。在强子笨嘴拙舌的推荐之下,我莫名其妙的成了白家人最后的救命稻草,也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强子的请求。但是在我心里,我并不认为这和什么风水有关,小白可能真的是得了什么染色体突变之类的怪病。原因是,风水之说,毕竟飘渺,包括强子一家的事儿,也只都是推测,完全没有摸得着看得见的证据,除了那个香炉以及香灰里埋着的那枚洪武通宝,也只能算是旁证。更主要因为我心里满想着什么时候离开五常,回大连这个繁华的二线都市去,重新找一个养活自己的饭碗。虚无的事儿,终究还是离我的思想太远…… 第27章 虫草王 虫草王 去凤阳甲的路上,我还是颇有收获的。稀里糊涂的多了点感悟:世上有两件小事会让人觉得特别痛苦,第一件事明明不算很远的直线距离,却要曲折颠簸很久;第二件事是听一个表达能力超差的人讲述一个特别精彩的故事。凌驾于这两种痛苦之上的事儿就是行进在一段直线距离不远,却要曲折颠簸很久的路上时,听一个表达能力超差的人讲述一个原本应该特别精彩的故事。好吧!我承认,我说的就是我、强子、李兴明三人去凤阳甲路上的感受。作为司机的李兴明,应当对此感触很深!至于我,应当是感触更深的一个,因为我不光要承受以上两种痛苦,还要在听完强子那不明不白的讲述之后,一字一句的翻译成人话,再一字一句的写下来以备以后回忆。 “哎!” 除了叹息,我真的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别的感慨。 过了二河乡,强子的叙述就开始了。我们“风驰电掣”两个多小时,到凤阳甲村口的时候,强子的故事才算结束。此时的我们,除了想吃饭睡觉之外,再也没别的心思了。 在强子的二舅家里,我们三人受到强子二舅、二舅妈和大舅妈等人的盛情款待。说是盛情款待,主要是饭菜很丰盛,毕竟人家家里还一堆闹心的事儿,哪有时间和我们几个外来小子把酒言欢?我们仨人对着满桌子的山珍野味好一顿风卷残云之后,丢了一路的精神才算回到了身体里。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虽说大白天我不大习惯“思淫欲”,但吃饱之后的我,还是想起了一件事来。 强子的大舅和二舅两家是在凤阳甲的最北端,村口是在南面,也就是说,我们这一路,是横穿和整个村子的。而在横穿村子的过程中,我隐约好像注意到路上的男女老少,好像都没什么精神,有点病怏怏的意思,但又明显身体是健康的,只是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虚弱感。而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一路上看到的二十来户人家里,居然有三家门前挂着灵幡。就是说,这二十来户人家里,有三家家中同时、或者近似同时有人去世。这比较的样本虽小,却刚好说明了,这凤阳甲的事儿,不会太简单。三家同时有人去世,也不一定完全就是巧合。 想到这些,我想去村里走走看看,多了解点情况,可这个提议被强子悄悄的否决掉了。他提议先去看看他表弟小白。说来也奇怪。“有朋自远方来”,强子舅舅家虽然有白事在身,但还是对我们很热情的。可是大中午的,众人吃饭的当口上,小白却并没有出现。六七岁的孩子,本是最闹腾的时候,不是说小白的病除了长毛没有什么异样么? 我满腹狐疑的跟着强子大舅妈去了她家。其实也就隔壁,出个门,拐个弯也就到了。但当我走进强子大舅家屋子的时候,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阵寒意。这种冷,不是冬日里的冷风吹,也不是没点火烧炉子的寒,是真真正正发子内心的那种冷,透到骨子里的冷。而且更奇怪的是,大白天的,大舅家的所有房间,竟然都挂着厚厚的窗帘,捂得一点光的不透。小白则是瑟缩在里间屋的炕上,背对我们,抱膝瑟缩在墙角里。 似乎是听见我们进屋的声音,小白幽幽的转回头,用怯怯的目光看着我们。他这一把脸转过来,我不由得心里就是一阵哆嗦。这孩子的脸上倒是没有传说中的彩毛,但脸色却白的像纸一样,就像是扎彩铺里纸糊的童男童女一样。六七岁的小孩儿应该是天真烂漫,小脸小胳膊小腿儿都应该粉嫩得和小瓷娃娃一样,让人怜惜。可是,如果你见到一个活着的纸童男童女,会是什么感觉?再加上整个屋子都被厚窗帘遮着,隐晦异常,让人觉得特别的诡异。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儿,我不由得浑身一哆嗦。转头看向身旁的强子,给他递了个眼色,想询问下他怎么这个状况没早点和我说?可是强子却完全理会不了我的意思,愣眉愣眼的看了我半天,一脸的茫然。我心底叹了口气,心说就强子的智商和表达能力而言,也就到这儿了。 我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右腿上了火炕,左手撑在火炕上准备凑到小白近前,好好看看他的状况。可是,我的左手刚一贴到炕面上,立刻抽了回来,因为这火炕热得就跟烙铁一样,根本就没法碰。小白看我想要靠近他,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一下,转头看着强子大舅妈,用低低怯怯的声音说: “妈妈……我冷……” 这样一个可怜楚楚的声音即便是发自一个奇怪的小男孩儿口里,仍旧让人无法抗拒,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为之动容。强子的二舅和二舅妈,在人群后低声叹气,我身旁的李兴明显身体颤抖了一下,瞪大了原本不大的眼睛看着我,动了一下嘴唇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而小白 的妈妈,则是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唯一没什么反应的是强子,这倒不是因为他太淡漠,主要是因为反射弧实在是太长了。可是,为什么小白在烧的滚烫的火炕上,还是喊冷呢?屋子里也让人觉得分外的阴冷呢? 我心里奇怪,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好意思继续近前去看小白的状况,更主要的是我觉得我就是贴着小白看,也未必能看出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这时,我跪在炕上的膝盖,也已经感受到火炕的热度,只得抽身从炕上下来,看了看仍然在抹眼泪的大舅妈说: “舅妈!那个,我能看看小白身上的……身上的毛么?” 大舅妈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有些颤抖的说: “不能看!这会儿才晌午,小白老喊冷,要脱了他衣服,他连抓带挠的。根本整不了。得等傍黑儿的时候才行。” 说着,大舅妈的眼泪又下来了,声音也抖得厉害, “俺就说,当年俺家老白弄到的那个什么药草不是啥好玩意儿,不让他整。他就不听,现在好了,是有钱了。人没了,小白也这样了。你说可咋整啊……” 这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女人说的分外真切。顿时让我原本已经有些泛滥的同情心有点决堤的趋势。 第28章 抹眼泪 心下想,如果真的是白大舅的坟有问题,影响了小白的身子,那我一定要帮这个忙。怕只怕,不是这个原因,或者是我根本帮不上。 就在我心里乱嘀咕的时候,站在我们身后的白二舅突然开口说话了。 “大嫂,俺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根本就和草没关系。” 说完,白二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我转头看着白二舅,却在这个瞬间发现白二舅的脸很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我觉得有点奇怪,却全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接着,我竟完全没多想,随口就问了白二舅一句: “二舅,什么草?我们能看看么?” 我这么一问,二舅明显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憨憨的一笑,表情跟强子傻笑的时候几乎一样,笑过之后才说: “行!我给你们拿切。” 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没两分钟,二舅手里拿着一个报纸包走了回来。在我们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很快,一株奇怪的草便呈现在我们面前——草的根部好像蚕蛹一样,黝黑锃亮,还一节一节的,只有一根好像金针菇一样的茎儿孤零零的伸着。说是像金针菇,只能说质感很像,但却没有金针菇的那顶袖珍伞盖,只有金针菇的伞柄。而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从一个重茧里伸出一根细长的肉芽一样。我对植物菌类都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这所谓的药草很奇怪。无论是从之前强子的叙述和白二舅说的那句“根本就和草没关系”判断,这东西一定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在一件件与植物毫无关联的重要事件上,屡次扯上这东西。忽然,我身旁的李兴明伸出一根肥大的手指,指着二舅手里的那个东西大喊了一句: “北虫草?” 李兴明的喊声吓了我一跳。我对面的白二舅却好像没对李兴明突然的喊声有太大的讶异,反倒颇有得意的和李兴明说: “李小子有见识啊!俺们吴老板说这东西就叫‘北虫草’。吴老板还说了,俺的这个不是一般的北虫草,是虫草王。” 北虫草,中国境内的主要产地在吉林,不同于西藏出产的冬虫夏草,冬虫夏草的根…… 部看起来像是一条干瘪的菜青虫。而北虫草的根部则是一个和蚕蛹类似的虫茧。所以也叫蛹虫草。与冬虫夏草相似,也是虫,菌结合的药用真菌,且同样是具为珍贵的药用真菌。据说,北虫草有益寿延年的功效,所以不少人给北虫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不老草”。 在见识过北虫草之后,差不多整个下午的时间,李兴明都在给我们讲述北虫草的药用功效和百科知识。他说,他是没事儿干在研究所天天看文献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这东西的资料的。要说这坐机关的李兴明叙述能力也真是强,比强子要强十万八千里。就这么一个迷你的科普讲座,他也能讲得挺吸引人的。一堆单纯的资料讲述,也愣是没让我们觉得枯燥,在让我和强子大开了眼界同时,还把北虫草的两家主人,白大舅妈和白二舅一家也说得一愣一愣的。 太阳偏西的时候,李兴明才总结性的说: “北虫草很稀有。现在大多是养殖出产。所以药用价值已经很低了。野生的北虫草是格外珍贵的。尤其是这么大个的,应该是格外稀有的。难怪那个什么吴老板,会说这是虫草王。但没想到,咱们这还能产出这玩意儿。” 说完,李兴明感慨性的叹了一口气。而白二舅则在李兴明的介绍结束之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坐在强子身边的大舅妈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李胖子这知识面还真不是盖的,的确让我和强子涨了不少姿势。不过,他的侃侃而谈却被一声清脆的男孩儿笑声给打断了。我们寻笑声看去,猛然发现那笑声的主人竟是在热火炕上瑟瑟发抖一天的小白。 此时的小白,已经把身上捂着的棉被棉袄全都扒掉了,只穿着秋衣秋裤在炕上连蹦带跳的。小白发现我们正在看他,就自己从炕上蹦下来,几秒之后就跑到院子里,对着他妈一个劲儿的笑。这时,大舅妈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好像很纠结的样子,说不出她是在高兴还是在苦恼。 “妈妈,我热。” 小白拉着他妈笑嘻嘻的说着。不过,他这一声清脆的童音,却突然听得我打了一个激灵。之前大中午的,火炕烧的跟烙铁一样,浑身裹着棉袄棉裤,小白还是喊冷,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小白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居然喊热。实在不得不让人觉得怪异至极。再看小白苍白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更让我觉得诡异,更让我觉得心头一寒。 小白妈把小白拉倒怀里抱着,一边撩起小白的衣服,让小白露出肚子对着我们,一边有些伤感无奈的说: “小白每天都这样 。一到白天就喊冷,太阳一落山,就开始喊热。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咋的了。”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我对中年妇女的眼泪原本就不太感兴趣,现在更是没什么心思理会。因为小白的肚皮已经呈现在我的眼前。 事先声明,我不是恋童癖,对小男孩儿的肚皮完全没有兴趣。但眼前的景象却不得不让我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白的肚皮之上。原本六七岁小孩儿吹弹可破的肌肤,全然看不见,映入视线的是一片红紫色的细细的绒毛。在来的路上,强子和我形容过他这个小表弟身上长五彩毛的事儿。鉴于强子的表达能力有限,我便一直以为小白的身上长得就是颜色比较奇怪的汗毛而已。保不齐就是个返祖现象。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心里准备,同时扮演一把科教传道士的身份。可真的看到的时候,我却被确确实实的吓得说不出来一句话。因为,小白的身上所谓的毛,根本就不是什么汗毛,而是一层细细的,类似于蚕丝柔软细小的绒毛。或者说,更像是一层菌丝。 试想一下,当你看到一个被蛛丝缠了一半,个头和小孩儿一样大小的虫子是个什么感觉?试想一下,一个人的半个身体长了菌丝,变得跟未成形的蘑菇一样是什么感觉。现在的我两种感觉兼而有之。 第29章 神算 我不害怕,但身体却已经开始战栗。因为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了。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该有的现象。难不成,小白真的会慢慢变成蘑菇? 一说蘑菇,我不禁就想到了白二舅手里的虫草王。北虫草不就是混合真菌么?难不成,小白的病真的和虫草王有关,慢慢的会变成虫草王里德虫草王? 我不敢往下想了。这个念头太过疯狂了。就在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时候,李兴明突然皱着眉头起身,走到小白的身边,伸手去摸了一下小白的肚皮。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小白肚皮上绒毛的一瞬间,小白的脸突然扭曲了,冲着李兴明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啊……” 这声音是小白的。可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人,反倒像是某种幼兽在威胁尽在咫尺的危险生物所发出的一样。在座所有人都被小白的叫声吓得一个哆嗦。尤其是白二舅,手里紧攥着他的虫草王,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对着大舅妈就说, “赶紧把这孩子……给……给我他妈的弄走。” 大舅妈也被小白吓了一跳,又被二舅这么一吼,立马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小白。小白显然也被这场景吓呆了。我觉得气氛不能这样,就捅了一下身边的强子,示意他说点啥,打个圆场,缓解下气氛。这胖子果然脑袋不好使,没反应。我又捅了他一下,结果这胖子直接冲我说: “你捅咕我干啥。” 我心里一阵无语,只好说: “你刚才不是说,要陪小白玩一会儿么?” 说完,我冲强子挤了挤眼睛。强子却仍旧一脸傻像的挠了挠脑袋说: “俺啥时候说的?” 我知道跟他沟通基本没戏,就摆上一个笑脸,对着小白说: “小白!去跟你大表哥玩一会儿!” 说着,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小白的脸蛋,表示亲昵。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碰小白!因为这孩子让我觉得特别的邪门儿。就在我将要碰到小白脸蛋的时候,小白却突然向后躲了一下,瑟缩进他妈的怀里。 我很乐意承认我长得不好,小孩儿见了都不大喜欢。可见着我就躲的,小白应该还是第一个。我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强子也依旧是没半点反应,傻乎乎的看着我。好在大舅妈先反应过来,拉下小白的衣服,然后对小白说: “去吧!自己玩去吧!我跟你二婶儿给你做好吃的去。” 等小白点着头从大舅妈的怀里出来,蹦跳着满院子跑之后,大舅妈才很抱歉的对着我们三个人笑了一下,随后便叫上二舅妈去了旁院二舅家里做饭了。白二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说话,说要把虫草王放起来,就也离开了。剩下的,就仅有强子、李胖子和我这三个人,依旧坐在大舅家的院子里,吹着冷风,面面相觑。 等二舅家的堂屋里传来炒菜的声音时,我们三人的沉默才被李兴明打破了。 “你们知道我看到小白肚皮的时候想到啥了么?” “蘑菇?” 我随口答着。心说这一身紫红色的菌丝,任被谁一看,都会和白二舅手里的虫草王联系到一起。也难怪大舅妈会说那虫草王是邪物。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李兴明竟沉着脑袋摇了摇头说: “不是蘑菇,是僵尸。”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一惊,但没发表意见,因为我知道他这么说了,随后就一定会解释的。可强子是个死心眼儿,一听立刻就急了,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憋得青筋暴起,却一句话没说出来。想想也是,任谁说自己表弟是僵尸,也都得急,何况现在的李兴明只能算是强子朋友的朋友。 李兴明看了强子一眼,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拿出坐机关党领导的范儿,对着强子挥了挥手,示意强子坐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 “强子你别误会,我只是说我想到了僵尸,并不是说小白就是僵尸。他就是个小孩儿。” 李兴明顿了一下,看强子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才继续说: “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上面。可摸到的一瞬间,一下子就想起以前跟着周师傅学东西的时候,他给我描述的僵尸,里面的一条就是说僵尸身上有绒毛。而且,根据周老的说法,有毛的僵尸,都是已经成了气候的僵尸,僵尸身上的毛,就应该是这种类似于菌丝一样的绒毛。但是,周老说,带毛的僵尸,大都是黑毛或者白毛,也就是所谓的黑凶白凶。可是这紫红色的,他真心没和我说。这也是我比较奇怪的地方。” 说着,李兴明陷入了沉默,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等着他想到什么。好半天 ,李兴明似乎有了一点想法,皱着眉头对着我和强子说: “按照强子之前的说法,小白腿上的毛,应该是更接近黑色吧!” 强子点了两下头。在得到强子的答案之后,李兴明似是而非的也点了两下脑袋,然后又开口说: “要是这样,我就更说不准了。因为,周老说的,僵尸要么没毛,有毛就是黑白。有紫色或者其他颜色的僵尸,那是更高一级的,是尸煞。寻常僵尸来几个壮汉也能捆了,只要别被咬了,中尸毒,什么都好说。黑凶白凶比较高级。但也不是刀枪不入的。如果真的毛色变化,是尸煞的话,没有个反坦克火箭炮什么的,基本上没法搞定。但小白这样儿,也不大对啊!首先他分明就是个活人,虽然比较奇怪,但还是人。腿上的毛是黑的,就算是尸也得是黑凶。和肚子上的毛是紫红色的,这应该算是尸煞。而且自下而上越来越浅,也不是纯色。只能说特征像僵尸,可这根本就没法对的上啊!你们说,是不?”…… 说完,李兴明就开始摇脑袋。我跟着他的思路想了半天,也没啥头绪,最后,只是开口问他说: “要真是僵尸,你跟老周头,学了治他的招儿没?” 李兴明听了我的话,瞪了我一眼,显然是觉得我对那老周瞎子不敬了。可他没深究,转而继续说: “没有!周老爷子只传了我神算,六壬神课,堪舆相地,他没教我……” 第30章 绕一圈 李兴明又嘎巴了两下嘴,好像还有什么想说,但最终都堵在喉咙里,没说下去。我想问问他还想说什么。这时,强子却突然开口说: “小白不是僵尸……” 午夜 我对着俩胖子挺无语的,李兴明那已经讲完两节课了,强子才反应过来反驳李兴明说: “小白不是僵尸……” 这反射弧,真不是一般的长。再反观李胖子,比范胖子还要差劲。什么“六壬神课”,什么“堪舆相地”,他都没学,说白了,还不是跟他所谓的师傅老周瞎子一样,就是个耍嘴皮子的? 我实在没心思跟这么两个货继续讨论问题,兀自将全部的思绪转移。心想着,明天早早的进山,去看看白大舅的墓地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是墓地的原因,能做的事情都要做。虽说小白那孩子现在看着挺邪门儿的,但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强子和李兴明的争论没持续太长时间就结束了。首先因为强子完全不是对手,其次因为白二舅家已经开饭了。依旧如中午一样,满桌子的野味,主菜是一大盆的小鸡炖蘑菇。小鸡是自家的下蛋鸡,蘑菇是去年存的蘑菇干。闻着甭提多香了。不过,闻着再香,我也没吃上一口。因为一看到盆里油光锃亮的蘑菇,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小白身上那黑乎乎的菌丝。要说这只能怪我自己想象力太丰富,菌丝和蘑菇,都是菌类,长相却不大一样。但我仍旧还是没能过得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更让人觉得操蛋的是,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村里一个大妈拎着一只死鸡进了屋,问白二舅“还收不收死鸡”了。白二舅当时回绝了。可看着那大妈手里死鸡,再去吃小鸡炖蘑菇,我是实在咽不下去了。这一下不光是我吃不动,李兴明也停止了对那盆小鸡炖蘑菇的冲锋。整桌子的人,只有强子还义无反顾的投身于其中,全然没受半点影响。 晚饭,我是几乎没吃几口,无奈自己是客人,不好要求太多。只好忍着肚子,准备早早的进入梦乡调戏一下周公的妹妹。常言道“秀色可餐”,如果周公的妹妹长得好看一点,应该也可以填饱我的肚子。真的开始要分房睡觉的时候,麻烦事儿又来了。因为白二舅的安排是我和李兴明睡他家,强子则去大舅妈家睡。我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爱和李兴明一屋睡觉的。主要是李兴明这小子是个臭脚,只要脱了鞋,屋里的人基本上全得跑。而这小子还有个爱好,就是洗脚的时候,一定拎着刚脱下来的袜子,跟扭秧歌耍手绢一样,把手里的袜子舞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一边舞一边还得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我不知道他的袜子和打靶到底有几毛钱关系,可以肯定的是,打靶的枪和李胖子的袜子,都属于武器。为了躲避李兴明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选择和强子一屋。但新的问题又出现的,简单一点概括说, “李兴明脱了鞋,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得跑。而强子脱了鞋,身边的人都跑不了。” 我就属于差点没跑了那一类人。我真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儿,这辈子能碰上这么两个好基友。也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开始,脚丫子都变得这么臭,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也没发现他们有这个毛病,是这几年才练成的么? 不过,问题倒也好解决了,李兴明和强子在二舅家睡,而我则是一个人睡在大舅家的西屋。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小孩子奔跑嬉闹的声音吵醒了。最初我以为我是空着肚子睡觉,睡不踏实幻听了。但等意识恢复的时候,我才确信我没听错。平日里看小孩子打闹玩耍,都觉得是一副比较美好的画面。可我这会儿听到耳朵里的,却一点都不觉得美好,反倒是全身都觉得发冷。谁家的正常小孩儿,能在大半夜里一边跑,一边笑? “咯咯咯……咯咯咯……” 纵然隔着窗户,我也听得出来,外面嬉闹的小孩儿是大舅妈的宝贝儿子、浑身长怪毛的小白。客观的评价,他的笑声是挺甜的,标准的童中音。在院子里奔跑的脚步声也是很轻快的。可我听了就是觉得一阵阵的心底发寒。 忽然,我有点颤抖的小心脏,突然划过了一个念头: 白天阳光充足的时候,小白是几乎没什么精神的,而且一个劲儿的喊冷。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就开始喊热。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半夜,他却在奔跑嬉闹。这分明就是阴阳颠倒啊!阳气旺盛的时候,他喊冷,阴气旺盛的午夜,他就喊热,人也欢腾起来。这完全就是反的啊!难道小白真的像李兴明所说的那样,是“僵尸”? 一时间,我心里没了主意。全然不知道该怎么正视小白,帮助小白。但我也很清楚,现在接近小白,或者是仔细观察 他的举动,也许就能解开小白身上怪毛之谜。想到这些,我缓缓的起身,慢腾腾的开始穿衣服。某种程度上讲,我的慢腾腾,是很被动的。现在的我很害怕,觉得事情很诡异,所以我的身体都有点僵硬。另外一些层面上来说,我的慢腾腾又是主动的,因为我心里巴不得院里还在闹腾的那个小王八蛋赶紧回屋睡觉。 经过了漫长的五六分钟,我终于是穿戴整齐,穿鞋下地了。我跟做贼一样,高抬腿轻洛步的走到房门前,用最缓慢轻柔的动作推开了房门。由于隔壁大舅妈卧室的灯亮着,透过窗子照进院子里,使得我也看得清院里的情形。借着这点昏黄的光,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副极为诡异的场景…… 小白仍旧和傍晚十分一样,穿着一身米黄色的秋衣,脸色依旧惨白如纸。不过,他的脸上竟然挂着孩子本应该有的灿烂的笑容。这和我白天时看到的小白是完全不一样的。而最让我奇怪的是,小白在院子里不停的来回奔跑,时不时要绕上一个圈子,好像躲开什么人一样,随后便会咯咯咯的笑上几声。就好像是在和什么亲昵的人玩耍、打闹一样。可是,偌大的院子里,哪还有别的什么人? 第31章 全身僵硬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有种极度想要落跑离开凤阳甲的冲动。可是,小白在院子里,和他一起玩耍的“它”也一定在院子里,我能跑的出去么?如果这个不存在的“它”只是在陪小白玩耍还好,如果不仅仅是为了陪小白玩,那等它看到我的时候,我岂不是要玩完了? 我自觉心跳已经直接窜上了一百二,在高速路上一往无前的狂飙了。而腿肚子也开始哆嗦。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几秒钟我就抽了。心下一想,别管什么毛不毛,病不病的,赶紧回屋躲被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明早看过白大舅的墓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告诉白家人没问题,直接就撤退。这样做应该是最理智的选择。我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我哆嗦着手缓缓的把门关上,然后扭动几乎僵直的身子转身准备回屋。可就在我身子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发现我身后站了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啊……” 我吓得大喊了一声,旋即一屁股向后跌坐,不想后背靠在门上,直接把刚刚虚掩上的门给靠开了,我直接就跌进了院子里。我也顾不得屁股摔成了一半,手蹬脚刨的往后倒爬了好几步。等离我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四五步远才停了下来。这时,我才看清了,刚把我吓了一跳的这个女人,正是强子的大舅妈。 我长舒了一口气,哆哆嗦嗦的说: “大……大舅妈……你可吓死我了。” 我说完,咧着嘴对着仍旧披头散发的大舅妈笑了一下。可是,大舅妈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那么呆呆站在原地,双手自然下垂,半耸着脑袋,在原地慢悠悠的前后左右的晃着。我刚有些舒缓的心头又是一紧,心说大舅妈这也中邪了? “大舅妈?” 我试探性的又轻喊了一声,大舅妈还是没反应,仍旧那么慢悠悠的在原地晃着。这时,我身后突然响起了小白的声音, “爸爸,我怕……” 我几乎已经绷到极限的神经在听到小白声音的瞬间都要断掉了。我在北大舅妈吓得魂不附体的时候,竟然忘了我身后还有一个诡异的小白,和一个看不见的陪小白玩耍的“人”。难道胡来了三十来年的我,顶天立地的胡来大人,今天就这么终结我的辉煌人生了? 就在我全身僵硬,等待大舅妈和小白宣判的时候,我面前那个一直如梦游一样晃悠的大舅妈…… 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小白!该进屋睡觉了……” 我再次被大舅妈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猛哆嗦。心说这哪是正常人喊自己孩子回家睡觉的声音,这分明就是恐怖电影里女鬼点名一样。不过,我身后的小白听到大舅妈的呼唤,并没有给我更多思考时间。几乎在大舅妈声音落定的同时,我就听到了小白跑动的声音。那脚步依旧轻快,只是每一步都是在向我靠近的,而我的小心脏也很争气的随着小白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玩了命的向上加速。 短短几秒的时间,小白就已经从我身边经过,直接跑到了大舅妈的身边。看着她俩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全身已经满是冷汗,且酸软无力。我直接就倒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第一次觉得冰冷的空气,如此有存在感。第一次觉得,天上的星星,特别亮。 洗手吃饭 真的!天上的星星特别亮,就好像无数的鬼魂瞪着我一样。不过,我宁可被他们这么瞪着,我也不想回到大舅妈家里去睡觉了。记得小时候想到鬼怪,不敢睡觉的时候,都是把自己蒙在被窝里的。只因为这样会让人觉得有安全感。可是,鬼怪之类的,要么力大无穷,要么能穿墙破门的,一床破棉被哪有什么保护作用?我肯定是不会去屋里寻求棉被的保护,要是万一大舅妈领着小白来给我掖被角,我想跑都没门儿了。可是,我又能去哪呢? 想着想着,我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发现自己已经全身都是冷汗了。被风一吹,不由得全身都是一阵哆嗦,跟手机震动差不多。好在这全身的“震动”我想起了我兜里的手机,我赶紧掏出来给强子打了个电话,响了足足一分多钟,没人接。估计这货肯定是睡的特别死。于是我又给李兴明打,但这个电话,我已经基本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根据不完全统计,越是胖子,越是睡的死。李兴明的体积目测是要比强子大的,强子睡的倍儿死,李兴明能醒着么? 但出乎我的意料,电话只响了一声,就传出了李兴明的声音。他说他在车里,而听他的语气里分明和我一样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的颤抖。 我也顾不得他在哆嗦个什么劲,赶紧逃出大舅妈家的院子,跑到停在不远处二舅家门口的辉腾车里去会见李兴明了 。说是“赶紧”跑出来的,其实我动作还真快不到哪去。一是我真心是全身都在哆嗦;二是我怕动静大了再把大舅妈和小白吵起来。 我坐进车里的时候,李兴明正坐在驾驶位上抽烟,黑暗中我能看到他嘴边的那点火星子在不停的抖动。心里多少有点纳闷儿,掏出烟点上一根之后,就哆嗦着问他说: “你……哆嗦……啥……” 李胖子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狠吸了一口嘴里的烟,然后吐掉肺里的烟之后,又哆嗦着问我说: “你……又……哆嗦啥……” 我听他这么一问,隐约觉得我俩哆嗦的可能不是一回事儿。也使劲狠吸了两口烟之后,就把我看到的,有关小白和大舅妈的诡异场面,哆嗦着讲给他听了。说完之后就问他是不是也看到了。李兴明没回答我的问题,掐灭手里的烟,顺着车窗扔出去,也没把窗关上,任由车里的烟雾伴着热气往外飘散,好半天之后,才开口对我说: “这一家子人,都他妈这么邪门儿呢?你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 李兴明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跟我讲了这半个晚上他遭遇的事儿…… 第32章 唤醒 本来,李兴明的确是个睡觉特别沉的主儿,据说,他家楼对面的火锅店煤气爆炸,他卧室玻璃都震碎了,丫都没起来看一眼。但昨天晚上,他的确遇到对手了。这对手就是范强。按他的形容,强子的呼噜声,那叫一个响,用成语来形容就是“如驴灌耳”。正常打雷,完全没可能把李兴明从梦乡中唤醒的,但如果某条驴的叫声比雷响,就是有可能让他从梦境回到现实。以此类推,强子的呼噜至少大于等于驴,且一定大于雷。但就算被吵醒了,李兴明还是没太在意的,他踹了强子两脚,暂时止住强子的呼噜之后,就打算继续睡。可是就在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他隐约听到白二舅两口子的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试想一下,一对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夫妻的房间里,大半夜的悉悉索索的声响能是啥?问也不用问,一定是一些儿童不宜,悉悉索索的事儿。可是,李兴明觉得这声音有点奇怪,一来是不像悉悉索索的事儿,而来是声响有点太大了。就算农村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但好歹也算隔着两道门,得多大的力道才能有这么大的穿透力?想到这,李兴明就起身穿衣下地,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对面白二舅的房门前,蹑手蹑脚的贴上耳朵,隔着门听里面的声音。 李胖子讲到这的时候,我已经鄙夷的笑了一声,然后揶揄他说,以前毛片看多了,多这类声音太敏感才起来的。不过好歹白二舅也算长辈,听墙根儿是要不得的。 李胖子对我的揶揄没做任何反击,只是让我别打岔,然后只用一句话,就把他的故事做了一个收尾。他说: 二舅房里的声音,就好像无数条虫子在房间里爬…… 李胖子的声音,依旧如平时一样带着地地道道的本溪腔儿。但已经平复下去的声音,分明又开始颤抖了。而且,颤抖的不光是他,还有我。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已经幻想出,无数虫子挤在一起,来回爬动,虫足律动、虫壳摩擦,以及虫子身上粘液相互黏着所发出的声音。 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我都是处在睡醒惊醒,醒了抽烟,抽完累了再睡,睡了再惊醒的状态。我说不好自己到底是被小白和大舅妈的事儿吓到了,还是纠结于李兴明的虫爬的形容。反正就是睡不着,又想睡的疲惫惊恐状态。估计李兴明和我差不多。几次醒来,我都看见他在那抽烟。 天亮之后,生龙活虎的强子在车里找到了李胖子和我。他问我俩为啥跑出来了。李胖子和我异口同声的回答强子说: “晨练。” 想来,晨练能练出四只熊猫眼的,我俩应该算是古今并列第一人吧! 好在强子是个粗线条,并没有继续深究我俩“晨练”的问题,只招呼我俩去二舅家吃饭。但一说到二舅家,我脑子里就蹦出了“虫爬”的景象。但如果不去二舅家,那就应该去大舅妈那做点什么,可大舅妈和小白的诡异场景也让我不太敢去。李兴明明显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小子见我犹豫,就替我跟强子做了回答,他说: “咱仨一起去叫大舅妈和小白吧!人多,吃饭香。” 我心里暗叹李胖子够意思啊!背着抱着一边沉,他这算是挑了一个他比较不害怕的选。但我还是没太理解他这借口算怎么回事儿。昨天,大舅妈和二舅两家算是在一起吃的,但这是早饭,未必需要一起,而且李兴明是个客,他说人多吃饭香,算怎么回事儿呢? 仍旧多亏强子是个没脑子的,直接就领着我俩奔着大舅妈家院里去了。 我们进屋的时候,炉火烧的很旺,但屋子仍旧冷的瘆人。大舅妈则在给小白洗手,见我们过来,特热情的打了招呼,然后就开始唠叨说,最近这小白也不知道晚上摸了什么,两手却黑的,全是灰。 强子没反应,李兴明也有点茫然,他虽然听我讲了昨晚上小白和大舅妈“梦游”,但早上给孩子洗个手,应该不会是什么反常的事儿。也许是小白和大舅妈现在显得很正常的表情和举动,并不让他觉得紧张。但我的心里却是咯噔一跳。因为我隐约想到,在小白和大舅妈回屋的时候,他的右手里,似乎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而在之前,小白还喊了“爸爸”。难道说,小白手里攥着的是他“爸爸”给的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就是弄脏小白手的元凶,也是小白身上怪病的根源所在? 想着想着,我就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小白的手,和那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小白的手,已经洗的差不多了,那盆水也因为某种原因变得不太干净。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小白手上的东西,不是寻常孩子玩泥抓土弄脏的。因为泥土灰尘之类的东西,弄脏了手脚,洗过之后,水是混的。而眼前小白的洗手水,不是混的, 反倒是像被墨水滴过一样,发黑。 一霎那间,我想到了某样东西可能是小白昨晚上抓过的。但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李胖子。 早饭吃的很简单,大都是昨天的剩菜,还有清粥和咸鸭蛋,以及几碟小咸菜。颇有滋味的农家早饭。可我和李兴明却几乎没怎么吃,只勉强喝了碗粥,抠了半个鸭蛋,就完事儿了。白家人还颇客气的问我们吃饱了没。我俩都敷衍着说饱了,但其实没饱,却也根本吃不下去。因为没吃一口东西,我都在幻想着会不会发现一条虫在我的筷子头蠕动。除此之外,虽说桌边饭菜香气四溢,但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夹杂其中。这个味儿我可以肯定不是屁味儿,因为屁味基本与沼气、硫化氢等…… ……味道相似,基本上是臭鸡蛋味味主体的。但我隐约闻到的臭味,好像是某种东西腐败所致的。而且,这腐败味道好像是淡淡的飘散在空中一样,根本辨别不出源头所在。 第33章 仙人提壶 你细细的闻的时候,好像是没有的。不经意间,又能直窜脑门子,顶的人直恶心。 我不知道,心思比我细腻很多的李兴明发现了没有,也不知道坐在我身旁的李胖子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确定,他在某些事情上,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和感受,至少他和我一样昨晚上没睡觉,今早上几乎没吃饭。 但此时此刻,我特别希望他和我都有同一个想法:我真不该来。 味道相似,基本上是臭鸡蛋味味主体的。但我隐约闻到的臭味,好像是某种东西腐败所致的。而且,这腐败味道好像是淡淡的飘散在空中一样,根本辨别不出源头所在。你细细的闻的时候,好像是没有的。不经意间,又能直窜脑门子,顶的人直恶心。 我不知道,心思比我细腻很多的李兴明发现了没有,也不知道坐在我身旁的李胖子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确定,他在某些事情上,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和感受,至少他和我一样昨晚上没睡觉,今早上几乎没吃饭。 但此时此刻,我特别希望他和我都有同一个想法:我真不该来。 仙人提壶 对付着吃过了早饭,我便和二舅说,要去大舅的墓地看看。二舅先是说太早,但看我坚持,也就答应了。 农村的生活,基本上都是早睡早起。二舅带着李胖子、强子、我三个人出门的时候,其实不过才早上七点。这会儿天虽然大亮了,但仍旧很冷。几乎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在空中瞬间化作白雾,蒸腾而上,在经过眉毛的时候,凝结成一层白霜,挂在我们各自的眉毛上。应该说,这就是东北,标准的东北。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撒尿都得用棍子敲碎,才提得上裤子。但滴水成冰,吐气成霜,还是很准确的。 我们一行四人,就这样呼着热气,踩着积雪,一步步的向着山林深处的白大舅墓地走去。应该说,这一路并不好走。因为白大舅的坟在凤阳甲村外的一处山坳里,而入山的路,只有一条积雪覆盖、灌木丛生的小路。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林里走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算到了目的地。而在看到墓地的第一眼,我就几乎断定了,这是一块好地…… 白大舅阴宅所处的山坳,整体的地势是微微倾斜向上,且逐渐开阔,一直延伸到大山的深处。如果从高处看下来,整个山坳就像是一个大漏斗,而白大舅的阴宅位置,恰好就在漏斗口的位置。以风向和山势进行判断,白大舅的阴宅,恰好就是这片山坳生气聚集之地。 当然,单单是这样,距离一块好墓地的定义,还有些出入,因为最好的阴宅选址,要讲究生气聚而不溢。也就是说,生气因地势而聚集,一定要在聚气的局眼位置,有一个相对窄小的溢气的出口。这样的话,生气在聚集达到饱和状态之后,便会从出口缓缓溢出。如此一来,整个地势的生气都会始终维持在一个饱满的状态。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窄小的生气出口,那么生气聚而不散,就是腐气,于墓主不利。所谓“流水不腐”是一样的道理。相反的,如果溢气的出口过于开阔,那么聚气的效果不好,也就不能成为福地。更有甚者,生气溢而成风,非但不能称之为福地,反倒应该叫凶地。古体的“風”字,中间是个“虫”字,生气溢而成风之地,多半会蝼蚁丛生,也就是凶地当中的“活锥子”,是万万不能葬人的。 白大舅的阴宅,恰好就是一块生气聚而不溢的福地。而且,从阴宅的选地,白大舅下葬的方位,地势来看,这阴宅都没问题。说成百里挑一,或者千里挑一,应该都不为过的。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边佩服给白大舅挑选墓地的先生有两把刷子,一边为自己过去十几天恶补的风水知识有所发挥而暗爽。 就在我装的高深莫测四下打量的时候,我身旁的李兴明突然捅了我一下,哆哆嗦嗦的说: “胡来,你看出啥没有?” “好地!” 我没多想,顺嘴就回了李胖子一句。说完之后,我突然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倒不是因为白大舅的阴宅有问题,而是我诧异于李胖子居然在哆嗦。要说这李胖子的脂肪量,估计是堪比北极熊的。他不应该觉得冷啊!可是他说话的时候,怎么哆嗦成这个样子?似乎也是被他的哆嗦音给传染了,我竟然也觉得特别的冷。再看我身后的强子和白二舅,俩人都已经开始抱着膀子在原地直蹦了。照常理来说,一块聚气的好地,就算是在冬天,也不会让人有畏寒的感觉。这是因为生气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人体的气,进而一定程度增幅人体机能所致的,无论冬夏,通常都会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在二舅、强子、李胖子三人的表现来看,这绝对不太正常。而且,我也切实的感觉到了这股子寒意 ,这寒意竟有些和白大舅家里的状况很相似。 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我一下子迷惑了,重新把白大舅阴宅前后的地势和植被都看了一遍,仍旧觉得是一块福地,全然没半点问题。 “小胡!要不咱回去吧!” 白二舅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和观察。不过听到白二舅的声音,还是给了我一点灵感的。我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问二舅说: “二舅!之前给大舅看阴宅的先生,说过什么没有?” 二舅听我这么一问,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思索了半天之后才对我说: “他跟你说的一样,都说这旮瘩是块儿好地!还说啥,这旮瘩叫什么‘仙人提壶’地?反正就是说,这旮瘩好,是仙人的酒葫芦。” “仙人提壶?仙人提壶……” 我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结合这块儿地势,这“仙人提壶”的名字还真算挺应景的。可是,这和我最初的判断相似,却并不能解释我骨子里这股寒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第34章 地势 我又在白大舅的坟前站了半天,仍旧是没个结果。抬头看看眼前的山坳,我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来,那就是爬上这块地两侧的山,到高处向下看,也许就会有新的发现。因为风水术中一讲“查势”,二讲“观形”。《葬经》有云: 千尺为势,百尺为形。 所谓“查势”,就是要看墓地所处的整个地势、地脉的走向;所谓“观形”,看的就是阴宅所处位置的天然地理形状。给白家人选地的那位先生嘴里的“仙人提壶”,说的就是“观形”的结果。风水当中,“观形”很重要,但相比之下,“查势”要比“观形”更重要,形是势之积,势是形之祟。有势然后有形,有形然后知势。如果白大舅的阴宅,“形”没有问题,那只可能是“势”有问题。 我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当然也就这么做了。带着强烈的求知欲和饱满的歉意,让二舅带我们向着一侧的高山上开拔了。 说是山,其实应该说就是个山头儿。因为我们本身就在山里,山里的高点,只能叫山头儿。不过,山头儿一样不好爬。仅仅向上爬了几十米高,就足足花了我们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这还是在有那么一条小路蜿蜒向上,如果纯粹从林子里往上爬,不摔下来,就算不错了。 但结果还是很好的。花了点时间爬上去,我还真发现了一点有门道的东西。站在高处向下看,白大舅的阴宅依旧是“仙人提壶”的好地。但向“仙人提壶”左右两侧眺望,我发现了在我们所在地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洁白的“玉带”。不用问,这两条“玉带”是两条河。 东北的阴历二月,雪是一点都不会化的。尤其是凤阳甲所在的这样的山林里,更不会融化。积雪铺满大地,挂在枝头,形成一种独特的景观,在层层叠叠的洁白积雪中间,夹杂着深褐色的树木枝干,形成一片独具特色的斑驳景象。但河上是不会长树的,所以,雪覆盖的河面,看起来就是一条纯白色,没有树木斑驳影像的“玉带”。如果单单是看到两条河,从山上流淌下来,夹着这片山坳,倒也没什么惊奇的。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两条相隔百米的河,夹着这片山坳的这一段,河岸的内侧都有一排相同的、且明显高于视野内所有植被的树木。看整齐程度,肯定不是自然生长的,混杂的树木,很像是在若干年之前,人为种下的。唯一比较遗憾的是,我没办法在这么远的距离,判断出到底是什么树。 看到这些,我就张口问白二舅说: “二舅,那两排是什么?” 二舅听我一问,转头看了我两眼,顿了一下之后才说: “树……”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表达不太清楚。我当然知道那是树,但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树。可白二舅这个回答,着实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我正挠头,爬山爬的直喘粗气的李兴明脸却突然严肃了下来,猛喘了两口之后说: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两排,应该都是柳树吧!” 我觉得,李兴明这话是对我说的,这话的内容也是在回答我的问话。可是李胖子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白二舅。而我们身边的白二舅愣了,好半天才对着李兴明说: “李小子,你咋知道的呢?” 二舅话音一落,李兴明把目光转向了我,仍旧语气严肃的说: “你说要上来看看!是因为你觉得大舅的坟有问题!是不?”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李胖子。而李胖子在得…… 到我的肯定回答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白二舅, “二舅!你刚才那么问我,就是说,我猜对了,是不?” 二舅被李兴明问的又是一愣,有点茫然的点了点头。而李兴明这次目光没再变化,继续看着白二舅说: “以前,我师父给我讲过,世间有‘五鬼树’,即柳树、桑树、槐树、大叶杨、苦楝。河南开封一带流传一种‘宅忌’民谣:‘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桑’与‘丧’字谐音;‘柳’指父母死后,送殡多用柳枝作‘哀杖’、‘招魂幡’;‘鬼拍手’是指杨树,多植于基地,其叶迎风作响,似人拍手。民间还有‘屋后不栽槐’的说法。据说古时有尊槐之风习,槐于古代是吉祥、长寿和官职的象征,因而民间禁忌植槐于屋后。河南一带禁忌在院内种植楝树,以为楝子为苦豆,兆主人食苦果。这五种树,都算是阳宅的忌讳。我之所以猜那两排树是柳树,因为‘五鬼树’当中的柳树更为特殊一点。师父告诉我说,柳树之所以能招魂,是因为柳树本身绝阴阳,会对地势生气造成一定影响。如果胡来觉得白大舅的坟跟这两排树有关,那这两排树,就只可能是柳树。胡来你说,是不?” 李 兴明说的很鉴定。虽然我认为他的腔调表达肯定语气有难度,但我还是相信李胖子的判断,同时赞叹李兴明,居然还懂这些。想着,我就问他说: “胖子,你也懂风水?” “我不懂!我不说了么?师父只教我问卦。堪舆和捉鬼,他老人家都是当故事给我讲的。” 刚刚对李胖子生起的崇拜之意,被他这么一说,又消散了一半。说白了,他还是个跑江湖骗饭吃的。但同时我也佩服他心思够细密。这逻辑推理还真不是盖的。我赞叹归赞叹,都是放在心里的。而强子却一点没掩饰。自打除此见面,李兴明给强子讲了“春宫药王墓志”的事儿之后,强子就对李兴明敬佩有加。这会儿听李胖子一通白虎,他这脸上又是一片崇拜之色,又开始“前辈”、“前辈”的喊李兴明。但据我了解,强子十有八九是没明白李兴明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比起我和强子基本相反的表现,白二舅的表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白二舅基本上是处在一个石化的状态。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被李胖子的推理能力给震慑了,还是被李胖子给盯得毛了,反正是石化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这旮太冷了!要不,要不咱回家商量?” 第35章 双鬼拍门 二舅已经是第二次提回家了。这么折腾人,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更主要的是,纵然推断出那两排树对白大舅的墓地有某种影响,但仍旧不能推翻“仙人提壶”是福地的结论。想来想去,还是先回去的好。不过,李兴明在山头上的种种反应,我多少感到奇怪。这胖子心细不假,但如此严肃认真的时候,应该还是不多见的吧!除非,他心里有什么事儿。 回去的路上,李兴明的脸拉的老长,好像是有人偷了他的媳妇打了他的娃一样。我还好说,李胖子再怎么抽风,也是我的好哥们儿,怎么做都不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但白二舅就难受了。走在最前面的他,一路上不停的回头看我们,然后特不自然的对着李胖子一个劲儿的笑。我觉得李胖子这样不好,就在后面踹了他一脚,力道不大,只让他走的一个趔趄。可这小子非但没理会我,反倒是回头瞪了我一眼。这眼神如他的脸一样的严肃,顿时我明白了,这小子发现了什么。 剩下的路,李胖子依旧严肃,白二舅仍旧时不时的回头讪笑。我只得陷入沉默当中,绞尽脑浆思索李胖子到底发现了什么。可是,直到吃饭,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在李胖子并没让我等太久。吃过饭之后,李胖子一个眼神把我叫到了白二舅家院子外面,拐过墙角,确认身边没人之后,才贴着我耳朵根子低声跟我说: “二舅有问题,那坟也有问题,那虫草也有问题。” 李胖子这话,说的我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二舅有问题,虫草有问题,坟也有问题,这到底都是什么问题?我实在想不通,而且他又是怎么发现的呢?难不成,他丫的真的会什么“神算”,三下五除二就推算出结论来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他所说的问题,随口回问他说: “啥问题,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我这么说,李胖子显得很无奈,吧嗒了两下嘴说: “别的你看不出来,那地方有问题你还看不出来么?阳气盛的地方哪能那么冷?亏你还是风水先生,还帮人看地。我都替你丢人知道不?” 我被他揶揄得够呛,脑子一热直接回了一句: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风水先生,还不是……” 话说了一半,我顿住了。他的话还真提醒了我,正常的风水宝地,怎么会那么冷,按照风水理论讲,这就是阴气过剩所致。难道真的会是那两条河有问题? “两条河……” “两条河……” 我心里不停的默念着这几个字,然后一遍一遍的回忆我那本《七十二葬》上所描述的凶地当中涉及到两条河的墓局。很快,一个答案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因为《七十二葬》中所描述的凶局,只有一个墓局是涉及到两条河的,这个墓局的名字叫——双鬼拍门…… “双鬼拍门”,是《七十二葬》中的一个势、形相合的大局。也就是说,“形”和“势”都要符合相应的条件,才能算的上“双鬼拍门”。而“双鬼拍门”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要“形”含两山,“势”伴两河。局眼就在这两山,两河之间。但并不是单单的有两山、两河包围着墓局,就是“双鬼拍门”,而是这两山两河要符合特殊的形状,特殊的排布才算的上是“双鬼拍门”。毕竟通常情况下,有山为靠,有河的踏的墓局,都是合四象排布的好地,和凶局是基本不搭边的。 首先,“双鬼拍门”当中的两山,要呈“人”字排布,或者说是呈“八”字排布,局眼就在这“八”字一撇一捺的中间。风水中有云:阴宅之外,高山为门。局眼之畔的两座山,就是这阴宅主人的两扇大门,而山神即为门神。截止这里,白大舅的“仙人提壶地”完全符合以上的布局。也就是说,如果墓局仅限于此的话,“双鬼拍门”是不折不扣的福地。但是,既然说了“首先”,就一定有个“其次”,这个“其次”说的就是两山之外的两条河。 这两条河,是要呈近似平行的状态,夹着两山而过。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两条河的形状,要呈两把相对的弓箭。风水当中,把呈弯弓形状的“河流”、“桥梁”等,称之为“反弓凶煞”。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反弓凶煞”所指的方向,就是阴气、煞气汇集的所在。如果“反弓凶煞”所指的地方,恰好是附近地脉生气汇集之所,又恰好有尸骨埋在其中,这种地方,就被称之为“殍地”。当然,这还是指一条“反弓凶煞”所造成的局面,如果是两条正对的“反弓凶煞”,同是指向了同一处地脉,后果可想而知了。 以此两山两河的“形”、“势”相结合,两山恰似微微打开的两扇大门,而两条“反弓凶煞”所形成的阴煞之气,恰如两 只恶鬼,撞门欲入,此墓局也因此被命名为“双鬼拍门”。 至于白大舅的墓地被两山所夹,两山也呈“八”字倒的确是不假。不过两条河的形状隐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当中,我看的并不是很真切。虽说我心里十之七八判定白大舅的墓地就是“双鬼拍门”,但我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里,想去那两条河边去看看具体的情况,而且我还很关心,河边那两排一样的植物,到底是不是李兴明说的那样,是两排五鬼柳。 这么想了,我也这么做了,李兴明很支持我,小丫的还真陪着我一起,又趟了一遍大雪地。说起来,再次走到白大舅的墓地,路途并不算累。由于大舅才下葬一周多一点,雪地里被当初送葬的队伍踩出了一条小路来。但到了墓地之后,我俩再转向河边的时候,问题就大了。基本上和之前爬山的状态差不多,很多时候前面一脚能踩在结实的雪壳子上,后一脚就直接被雪没了膝盖,灌得慢裤腿儿里都是雪,那叫一个刺激。 我俩好不容易走到西边的河边,李胖子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直接坐在了雪地里。对于一个胖子来说,一天爬两次雪地,体力的要求还是太高了。 第37章 落凤南山 但走到了河边的我,已经不在乎李胖子是死是活了。因为我眼前这条被冰雪覆盖的河,佐证了《七十二葬》中有关“双鬼拍门”的一切描述。 一时之间,我说不好自己是该为证实了科学而高兴,还是该为“双鬼拍门”的凶险而担忧,同样也说不好自己是不是该为找到了小白身上怪病的线索而沾沾自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而且主要还是以酸涩的滋味为主,毕竟怎么看这“双鬼拍门”的存在都不是个好事儿。现在的我,特别想再花上个把小时跑到对应位置上的另一条河上去看看那里的情形,幻想着那里不是“反弓凶煞”进而推翻“双鬼拍门”的存在,但这样的希望实在是太过渺茫了。而且,河边一排整齐的柳树,也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的确是一排人为载重的柳树,不仅仅是因为种的特别的整齐,还因为这一排柳树的粗细基本上都是相同的,看上去少说也都是几十年的树龄。如果柳树的作用真的如李兴明之前向我描述的那样可以隔绝阴阳的话,而恰好这里又是“双鬼拍门地”,那剩下的真相就只有一个——世间有高人。 这话说起来纯属屁话。高人基本上都是在民间的,而且五千年历史的泱泱中华,向来都不缺高人。我所说的高人,一定是在几十年前发现了这块“双鬼拍门地”,也知道这块地的凶险,所以沿着两条“反弓凶煞”种下了两排柳树,隔绝了“反弓凶煞”的阴煞之气,进而也就破了这“双鬼拍门”的墓局。 但这位高人前辈纵然用柳树的特性破了这凶局,但手段却难说高明。在风水学说当中,风水的确可以改,古代帝王也不乏开山为陵,引河流环绕,成帝王陵寝的。但风水风水,讲的是风和水,换句话说,讲的也就是自然,讲的也就是一个浑然天成。世间万物都有既定的法则,改出来的东西,就等同于逆天而行。即便是非改不可,也要顺应法则做变通,就如大禹治水一般,要疏,而非堵。 眼下河边的这排柳树,的确是起到了隔绝阴阳气,也破“双鬼拍门”局。这足以说明数十年前的高人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高人。但这样的做法,恰…… 恰是在堵,而不是疏。柳树虽说隔绝了“反弓凶煞”的阴煞向内“拍门”,但同样也隔绝了门内的气,自门两旁散出。这数十年的“与世隔绝”,门外凶煞尚在,而门内的气大都也已变得瘀滞不散,不再是什么福地了。 脚印 我想到这里,顿时又疑惑起来。既然这“双鬼拍门”的局,已经被破了,“仙人提壶”不算福地,也算不上凶地,为什么那“壶”里会那么冷?退一步猜想,这小白的病如果真的和白大舅的墓地有关,现在“凶地”不存在了,小白的病也就应该和墓局无关。种种信息联系在一起,让我顿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我想,我一定是遗漏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是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发现的。 这时候,李胖子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长出了两口气以显示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随后便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我自知李胖子的心思比我缜密的多,也就把“双鬼拍门”向他简单描述了一下,进而又说了我的一系列推想和疑问。这些问题,似乎也把李胖子给难住了,他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只是皱着眉头做思索状。 我知道这货是真的在思考,而且最佳的方式是应该摸着下巴在原地来回的踱步,然后几秒钟之后他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如名侦探柯南一样,对着我说: “真相只有一个!” 可惜的是这大雪地里,举步维艰,每一脚下去差不多都要到小腿肚。以李胖子的身材和体力来计算,他还是站在原地思考最好。形象上也不符,算起来他的身材更像是里面的目暮警长,而目暮警长是从来都不是第一个推理出真相的人。 好在,李兴明不是目暮警长,就在我冻得双腿有些发麻的时候,他低声的嘟囔了一句: “如果说,这柳树没什么作用,一切就都成立了,对不?” 李兴明的话,明显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却顿时给了我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很明显,我犯了一个形而上学的错误。之前我所有的推断,都是建立在“双鬼拍门”地被破的前提下,从而得到了一大堆的悖论。但这一切的依据本身就是一个推论。如果反过来做假设,“双鬼拍门”没有被破,那一切都说得通,而真正的问题只剩下一个,就是这排柳树到底有没有用。此时此刻,如果不是李胖子的形象太差,而且性别有异,我一定会冲到他跟前亲小丫的一口。 想着,我来回看了一下,就招呼李胖子朝河的下游走去。 这河边的柳树,其实并不算太多,充其量也就 是百十来米,刚好把“反弓凶煞”给遮住。但就是这么一点距离,我和李胖子也足足在雪地里折腾了七八分钟,才算走到柳树的尽头。果不其然,这柳树的尽头,被砍掉了三棵。 我不知道对面一条“反弓凶煞”的柳林,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但看这里,我就已经可以猜得七七八八了,相信那里的情形和这里一样,也应该被砍了三棵柳树。如果这里的柳林是完好的,“双鬼拍门”的效力就是不存在的。而偏偏在柳林的尽头少了三棵,纵然只是缺了一个角,但“双鬼拍门”的效力就是有用的。 以“双鬼拍门”的凶险程度判断,方圆十里之内,非但不适合葬人,更不应当有适合人聚居的地方存在,可偏偏在不到五里的地方,有一个凤阳甲。而凤阳甲的地理位置在整座山岭的南面聚阳气之地,取名凤阳甲,也应当是为了迎合“落凤”南山, 第38章 阴煞 借此镇压“双鬼拍门”的阴煞之气。而柳树是破除“双鬼拍门”的关键所在,现在却偏偏少了一脚,这就好比装水的水缸裂了一道缝隙,“双鬼”的阴煞气,就会从这“裂缝”中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出来,再加上可能已经淤积了上百年的“仙人提壶”地内的浊气刚好也从这缺口处缓缓流出,这个地方要是能太平了,那就没道理了。李胖子、强子和我三人初到凤阳甲的时候,我有注意到村里还几户人家门前都挂着白幡,说明村里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去世,相信这段时间去世的,大都是村里的老人,或者体弱多病的人。这正好印证了阴气外泄,影响周边活人的情形。如此一看,一切都说得通了。 再看我眼前被伐掉的三棵柳树的情况,根部已经长着出不少粗细不等的枝条,可以判断出,这三棵树被砍应该有两三年的时间了。这么说来,这些事情应当是在两三年前有人刻意为之。相信这两三年的时间里,凤阳甲里已经有不少的老人去世了吧。这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不过这人也还算有点良心,他只是砍了这柳林最边上的三棵,让“双鬼”的阴气缓缓泻出,如果是一次性砍个精光,估计凤阳甲的老百姓铁定是要遭殃,整个村子也不会是日渐凋零这么简单了。 思路再一次被堵住了,我好像陷入了一个特别大的谜团当中一般,深入找不到光明,后退又好像没有出路。我又一次把我所有的想法跟李胖子叨咕了一下,李胖子这次却没有思索,竟然有些阴险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 “白二舅,有问题!” 虽然近期我已经再次适应了李胖子独特的口音,但他在一天之内两次和我说出同样的话,而且很有点言之凿凿的感觉,实在让我有点接受不了。强子这两个舅舅,怎么看都是凤阳甲的朴实老百姓,近期家里又连遭不幸,哪有什么理由和证据怀疑白二舅呢?我不知道李胖子到底怎么想的,再加上我满脑袋大问好,也就懒得搭理他,叹了口气对李胖子说: “走吧!” 说完,我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李胖子看我没接他的话,就在我身后嚷嚷着说: “你看你还不信。我直觉超准的,你知道不?” 一路无话,我俩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雪地里跋涉。差不多是我开路,李胖子踩我脚印跟着。又折腾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我们才回到了回村的小路上。在我们的身前,是凤阳甲,身后,就是白大舅的阴宅所在。想着很快就能踏上相对平坦省力一点的路,我还是略微舒缓了一下心情。突然,我身后的李胖子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直接把我拽到一棵他身边,同时按着我的肩头,直接把我按倒在身边的灌木丛里。我刚想开口骂娘,却发现李胖子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我们前面的小路,低声对我说: “你看那是谁?” 我觉得李胖子是吃饱了撑的,直接直起半跪在地上的身子,直挺挺的往灌木丛外张望。刚一直起身子,李兴明又一把把我拽下来,这次力气更大,脸上还明显带了点怒气。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心思跟他动气,因为我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正朝着凤阳甲的方向快步的走着。这大雪刨天,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能没事儿往这地方走呢?除非是心里有事儿的人。而看那人的背影,我几乎确定,就是白二舅,但我还是问了李胖子一句: “谁?” “二舅!” 李胖子低声的回我。在他的回答里,我意识到他之前说的“二舅有问题”可能是真的。想着,我就跟李胖子说: “要不要跟上去?” 李胖子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 “这会儿他都往回走了,跟着他能干啥?回家吃饭啊?” 我觉得胖子说的有道理,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继续问他说: “那咱俩干啥?” 我的问话再次遭到李胖子的鄙夷,然后默不作声的指了指白大舅阴宅的方向。顿时,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条进山小路,只能通往白大舅的阴宅。如果二舅在这里出现,目的地只能有那么一个。毕竟这还没到春天,雪也没化,树也没发芽,进山踩蘑菇是不可能的。 我心领神会的对着李胖子点了点头,然后静静的等待李胖子发出下一步的指令。 随后的几分钟里,李胖子屡次从灌木丛里探出头去张望,直到他确定白二舅走远了,才缓缓的从灌木丛里站起来,跟抗日时期敌后武工队队长一样,跟我一挥手示意跟着他,就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朝着白大舅的阴宅方向走去。 自打下午出来,一直都是我走在前面,这是李胖子第一次主动开路。当然了,这条小路已经被踩得很平整,虽然同 样不好走,但总好过在大雪没膝盖的雪地里开路好的多。要说这主观能动性的确能决定不少事儿,将来如果有幸我回到大连,能当个小领导,带上个把人,我一定玩了命的琢磨怎么让他们非常主动的为我干活。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有…… 幸”。 又走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我和李胖子算是回到了白大舅的坟地。看来看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跟着李胖子围着白大舅的坟足足绕了五六圈,也没觉得哪里不正常。李胖子显然是和我一样的想法,眉头紧锁,不停的摇头。 我再次开始怀疑李胖子是吃饱了撑的,直接走到一边,靠着一棵松树,开始抽烟。李胖子有点气愤的看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扩大了搜索范围,在坟地的外围开始来回的查找。 又过了三四分钟的模样,李胖子突然招呼我过去。我刚好抽完一根烟,心想看看李胖子到底能找到什么,就走到李胖子跟前,但在我看来,他是不会有什么发现的。因为他查找的方向上,除了树,就剩下满地的雪。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雪地上多了一排伸向树林深处的脚印…… 第39章 虫蛊 我和李胖子回到二舅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东北农村的习惯是,冬天里只吃两顿饭。由于我们的到来,所以才改成了三顿。否则的话,这会儿早已经过了正常晚饭的时间。也正因这样的时间变动,二舅和二舅妈才得以在这个时间清闲,都去大舅妈那帮忙照顾小白了,这个时间,正是小白开始活跃的时候了。 二舅的家里,只有强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到我和李胖子回来,也没说话,只看了我俩一眼就继续看电视上循环播放的丰胸广告了,也没问我俩一下午跑出去干嘛了。想来这也正常,毕竟他是反应迟钝的强子,不是正常人。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看着电视上的“胸涌波涛”,是不是也有正常男人同样的反应。 我自觉早已经过了看片求安慰的年纪,所以对电视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轻踢一脚强子的小腿,示意他靠边,给自己腾个地方。结果强子屁股没动,双眼继续盯着电视,只是木讷的问了我一句: “嘎哈?” 我没心思回答他,紧贴着强子的一身肉挤进了沙发里,开始瞄电视。依旧站着的李胖子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声之后对强子说: “强子,你去把二舅叫回来,我和胡来有事儿问二舅。” “哦!” 强子木讷的应了一声,就把遥控器放在了茶几上,起身往外走。他一起身,我身边那种拥挤感顿时没了。我特鄙夷的哼了一声,然后对李胖子说: “你说强子,傻了吧唧的也不找个媳妇,看丰胸广告求解脱。真没啥出息。” “哎……” 李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了原来强子的位置,然后用同样鄙夷的口气对我说: “你好意思说强子。你有媳妇?就你看电视这两下子,眼眶要是大点,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说完,他也开始一脸虔诚的盯着电视机看。 客观的评价,这段丰胸广告还的确很有看头儿,数个“现身说法”的托儿,胸前都是一片大好风光,大有一浪高过一浪的架势。最主要的是,播完一遍,立马就重播。 等我和李胖子观赏到第三遍的时候,强子和二舅俩人,一先以后推门进屋了。当着强子看丰胸广告没什么,当着二舅的面,我和李胖子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李胖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拿起遥控器就换了一个台。强子一看就急了,立刻对李胖子说: “别换台啊!广告马上完事儿了,我等着看华妃娘娘呢!” 我突然意识到,我错怪强子了。古语云: 心中想的是山,眼前横的便是山;心中想的是佛,眼前坐的便是佛。 只有龌龊人,才会把别人想的和自己一样龌龊,我是这样,李胖子也不例外。 当然,我现在没心思继续琢磨我和李胖子,以及强子到底谁纯洁谁龌龊,因为二舅已经在我们面前了。而有关凤阳甲,有关白小白的一切谜团,就要完整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二舅如平常一样憨憨的对我们笑。都说外甥像舅舅,二舅的这个笑,还真是跟强子的傻笑很类似。但此时在我看来,二舅的笑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先我一句开口的人,是李兴明,他换了电视频道之后,就把手里的遥控器扔给了强子,自己则换上一副超严肃的表情对二舅说: “二舅,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他这话,说的绝对有名侦探柯南的范儿。唯一不同的是柯南说: “真相只有一个。” 他说的是: “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其实,这句话最坑爹。有心的人,可以回去在自己亲朋好友,老婆老公身上用用,保准有不少人能套出那么一两件被蒙在鼓里的事情。当然,其结果很有可能是要破坏家庭和谐的,建议没有心理准备的,不要轻易尝试。李兴明的用意,也是如此。其实的其实,我俩虽然抓到了一些证据,但什么都不知道。 白二舅说到底是个农村汉子,心里有鬼,但还是架不住忽悠的。李胖子的表情很唬人,语气很唬人,说的内容也很唬人,搞得白二舅真的随着李胖子的话音哆嗦了一下,脸色也顿时巨变。很明显他心里是有事儿的。但这样的变化,却让我心里直打鼓。你说如果事情的真相如李胖子的猜想一样,白二舅只做了一些有悖常理、涉及阴阳玄学的事儿,还好说,万一白大舅的死是手足相残,我们挖出个凶杀案来,这会儿在这用话诳白二舅,整出个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可怎么办? 好在二舅只是表情变得有些慌张,并没有直接抄家伙灭了我们的意思,愣愣的看着我和李胖子说: “你俩说啥呢?我咋听不 明白呢!” 二舅的这个反应,倒是在李兴明的预料之中。在回来路上,我俩就已经商量好了。如果二舅是这个反应,我俩就完全不动声色盯着二舅看。五秒过后,二舅果然顶不住了,刚有些平复的脸色再度变得慌乱起来,立刻对着我俩喊: “你俩这是啥意思?我还能害我大哥么?俺俩卖虫草的钱都是对半分的,再说俺侄才多大点儿,俺大哥出这个事儿,我乐意看呐?你俩小逼崽子到底是啥意思?你们知道啥?能知道啥?” 二舅明显有点恼羞成怒了,但愤怒的人往往都是因为底气不足。这也在李胖子的预料之中。看到二舅的这个反应,李胖子不再看着二舅,只是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从怀里掏出一个大概有康师傅碗面那么大的一个小坛子来。要说这胖子就是好,怀里藏点什么东西,只要衣服宽大一点,谁也看不出来。要是我衣服里抱着这么个坛子,不是被人怀疑成有孕在身,就肯定是长肿瘤了。但李胖子藏着就不会,甚至藏两个也不会被人轻易看出什么。而且,他无论是在怀里抱着坛子,还是从怀里把坛子拿出来,身材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第40章 脆响 在场唯一变化的人,是白二舅。刚刚还在指着我俩叫喊的二舅,一看到这个坛子,立刻就不说话了。表情好像凝固了一般。 李胖子看二舅不说话了,也不再犹豫,直接把坛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脆响,震得我耳膜都有些疼,但明显,白二舅的反应更大。他全身都是一阵哆嗦,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好像都萎顿了下去。 之前,我和李胖子在白大舅的坟边发现的那一串脚印,的的确确是白二舅的。这坛子也是为了防止我和李胖子发现而特意从白大舅坟边雪地里拿走,藏到几十米外的。可惜的是,原本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白二舅和整件事情有关的证据,一切都是猜想。可白二舅到底是个心地比较单纯的农民,第一次去看大舅墓地的时候,李胖子对二舅的一阵咄咄逼人的压迫,让二舅心里发慌。以至于特别怕我和李胖子发现什么。吃过午饭后,二舅看我和李胖子出了门,他心里就更害怕了。径自跑到大舅坟前,把这个一直埋在雪地里,无人知晓的小坛子拿出来,藏到了别的地方。可偏偏我和李胖子发现了他回去的身影,进而又找到了这个小坛子。而且,我和李胖子透过坛口,已经大概看清了坛里的情况—— 里面不多的水早已经成了冰,而冰里面,就冻着一只之前白二舅给我们展示过的虫草王…… 换句话说,这虫草王,根本就不是什么虫草,应该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产生的一种长相类似于虫草的东西。而且,这种东西应该和小白妈说的一样,是个不祥之物。固然,这一切都是猜想。但此时,李胖子突然打碎坛子,脱离坛口的限制,可以清楚的一睹这“虫草王”真面目的时候,纵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惊呆了。准确的说,是差点吐了。 因为这“虫草王”明显就不是菌类,更不是草。而是的的确确的虫子。我分明看到一团如黑线一样,有着明显节肢的虫子纠缠到一起。而这虫团的中心,有一条这种黑线虫,已经宛如女子的拇指粗细、四五厘米长的虫子扭曲在冰里,一端鼓鼓的,好像装了一枚鹌鹑蛋一样,另一端却像是张开了一条口子,把其他细小的黑线虫逐渐的向身体里吞噬…… 如我一样,李胖子在看到这虫子的全貌的时候,眉头紧皱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对着坐…… 在地上面色死灰的二舅说: “二舅!我不知道你和大舅两人做了什么。但有些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李胖子顿了一下,蹲在地上把那地上最大的一块包着“虫草王”的冰从地上拿了一来,然后对白二舅说: “这‘虫子’就是你们说的虫草王?对不?其实,这东西,叫百头蛆,是你们从附近河里捞出来的虫子吧!你们所谓的“虫草王”,就是这百头蛆相互吞噬形成的吧!之前我师父跟我讲过云南养蛊的方法。蛊虫是云南本地谷仓里一种很常见的虫子,采集一定量的虫子,放到一个罐子里密封,在某个特定的地方保存一定时间之后,打开罐子,里面的虫子因为相互吞噬,最后就剩下一条,这条就是蛊虫。藏民培育‘獒犬’所用的‘九犬一獒’的方法,也和养蛊虫是类似的。你们养虫草王的方法,应该就是类似于养蛊的方法。简言之,养蛊需要两个条件,一是虫子,二是特定的地方。根据胡来的判断,白大舅下葬的地方,叫‘双鬼拍门’,是聚阴聚煞的地方,可能就是符合养蛊条件的地点。之前强子和我们说过,你和大舅俩人,是三四年前发现虫草,然后开始发家的。我和胡来去看过了,他说村外的两条河那边的两排柳树,隔绝阴阳,破了‘双鬼拍门’,可是有人把头上的几棵树给砍了,‘双鬼拍门’就活了。砍树的人,就是你和大舅两个人吧!而且,背后应该有个懂风水的人,教了你们砍树和养蛊。你们养出了这个‘虫草王’,卖了钱,才发的家。我说的对不?” 李胖子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信息量很大。有些是他在我们回来的路上已经给我讲了的,比方说“养虫草”发财,有高人指点,没说的是具体养蛊的方法。至于他说的师傅,肯定指的是那周瞎子。综合所有内容到一起,我的脑袋还真有点不够用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二舅明显也有点吃不消,坐在地上除了发抖就没别的反应了。反倒是没什么脑子的强子率先有反应,扭头冲我们大喊了一声: “你看,我说广告完了,就能演华妃娘娘吧!” 真相 此时,电视机里的华妃娘娘,正斜眼看着甄嬛,哼着鼻子说: “贱人就是矫情。” 我不知道在我身边的三个人谁是贱人,也分不出来谁比较矫情,但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状态和表情,我还是大体分的清的 : 李兴明,一脸的高深莫测,跟他师父周瞎子忽悠我时的状态差不多。我不知道他到底猜到了几分真相,但表情戏是十足的; 强子只冲我们喊了一嗓子,就扭头回去看华妃娘娘了,换言之,这胖子根本就没在我们的剧本里; 二舅已经不再抖了,脸色变得死灰,我觉得这会儿我们问他什么,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至于我,心里一半是佩服,佩服李兴明是怎么看出来事情和二舅有关,怎么分析出这么多道道的。另一半则是期盼,期盼事情的前因后果能快点呈现在我眼前,期盼早点解决这件事。 片刻过后,屋子里的刚刚被强子搞坏的气氛,又回到了之前严肃压抑的状态。李兴明却没有想要接着这个机会追问下去的意思。深呼一口气之后,继续说: “二舅!我们知道大舅不是你害的。既然大舅已经去了,我们就不多往死人身上操心了。但现在死人不安生,活人也快要混不下去了。 第41章 虫蛊 你看你侄子小白,说白了现在就是半个死人。按照我的判断,他身上的那些个彩色的毛,是变异尸煞的特征。也就是一种很厉害的僵尸。这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救他。你说对不?” 李胖子说完,等着二舅回话,可是二舅却是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李胖子长叹一声,接着说: “二舅!关于小白的病因,我们已经能猜个七七八八了。只是,有些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到小白。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村里那大妈拎了只死鸡来问你还收不收,我就觉得奇怪。今天胡来确定了那地方叫‘双鬼拍门’,我就知道你收死鸡的用意了。相信,你和大舅两人都是用死鸡死狗之类的东西,埋到那地方,借尸气养你们的虫草王吧!大舅死后,偏巧又葬在那个地方,应该也和你有关系。如果我没猜错,大舅的尸体根本就没火化,而是实实在在的肉身葬进去了,继续给你养‘虫草王’!我说的对不?” 听了这话,二舅全身就是一颤,显然这话说到了二舅心坎儿里。饶是如此,二舅只是全身紧绷,明显已经到了心里崩溃的边缘。李胖子明显比我看的清楚,他接着说道: “要是我没猜错,小白的病根儿,就在这儿。但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小白,而是二舅你!” 李胖子的话,差点把我的下巴惊掉了。我们一直在找小白的病因,进而分析大舅的墓地,现在,问题怎么一下子到了二舅身上?这一切,李胖子都是怎么得出的结论?难不成这小子真的如他所说,能掐会算么? 再看白二舅,整个身子在这会已经完全瘫软了下去,无力的坐在地上,全然没有了活人的生气。这让我更加迷惑,这到底都是什么情况?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除了电视里的华妃娘娘在动,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包括在场的四个大活人。似乎过了很久,李胖子再度打破沉默, “二舅,你知道不!是药三分毒,蛊虫更甚。苗人养蛊,都会驱蛊,所以他们在养蛊驱蛊的过程中,对身体的损害很小。但你和大舅俩人只会养蛊,却不会驱蛊。时间久了,这蛊虫的阴气反噬,是会要人命的。你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有股臭味!是不?那就是你身体累积阴气所致。” 李胖子一说这个,我还真是有感触,今天早上白二舅家里的确有股子死鸡味儿,惹得我差不多一天都没吃东西。但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阴气的味道。想到这些,我对这李胖子还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 转头再看白二舅,这会儿已经彻底瘫倒了。好半天,才缓缓抬起一双早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眼珠,看着李胖子说: “小白……小白还有救么?” 白二舅的话,说得我心里咯噔一下。从白二舅的反应不难看出,李胖子都说对了。按照李胖子所说,白二舅被蛊虫反噬,情况应当比小白紧急的多,虽然这里面很可能有浮夸的成分,也有可能是李胖子想要吓唬白二舅才故意这么说的。但在白二舅整个人都崩溃掉的时候,竟然没问自己有没有救,而是先问他的侄子,小白有没有救。 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可以百分百确定白二舅此时对小白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在俺们东北这旮瘩,尤其是农村,民风大部分还是很淳朴的。纵然在个别人身上有些男盗女娼,不清不楚的破鞋行为,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所以,我也可以几乎百分百的确定,白二舅之所以关心小白,是真正的关心和在乎,而不是狗血电视剧里叔嫂通奸,私生小白,害死大哥之类的桥段。可越是如此,我越是想知道,在二舅和大舅的身上,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我想静静的聆听白二舅给我们讲清事情的原有,全然忽略了应该先安抚性的回答白二舅的问话。好在李胖子心细,语气转为轻柔对白二舅说: “这个,你得问胡来。我只能猜到事情的七八!但风水的事儿,他是行家。小白的事儿,也得靠他。” 被李胖子这么一提醒,我赶紧回答白二舅说: “有救。肯定有救。” 我回答完,心里却是郁闷的要死,心说我应该是故事的主角啊!这里面也只有我一个人懂风水,可为什么,凡事都是李胖子发现的?而且,他知道的那么一点点线索,我也知道,为什么我就什么都没发现。反倒是他把这些信息连贯起来?是他太强大?还是我太笨了呢? 好在,这个郁闷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小白的病情是核心,如果我能解决掉这个问题,我仍旧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李胖子说到底只是个参谋。就好比《三国演义》蜀国的主角永远是刘备,就算能耐不咋地,也 是主角,诸葛亮再牛掰,也就是个军师。 当然,白二舅没我想的这么多。他听了我的回答之后,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接着,白二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三年前的白家,没有现在富裕,生活水平在村里也就是个一般水平,没啥突出的。白大舅为人淳朴,每天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偶尔进山挖个药,整个蘑菇什么的,大把的时间都留给了老婆孩子。很是满足。但白二舅不一样。二舅和大舅一样在凤阳甲蹲了三十多年,但心气却高的很,天天想做村里的首富。说到底,一个偏远山村的首富,当不当倒也没劲。但白二舅却以此为人生目标。 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山采药的白二舅,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据说是穿着中山装,梳着大背头,带着大墨镜,皮鞋擦的倍儿亮,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那种。俩人相遇的地方不在别处,恰巧就是现在白大舅的墓地所在。二舅想做村中首富,对这种成功人士是分外羡慕的,立刻就上去打招呼,三言两语的攀谈过后。 第42章 阴阳先生 那人直接和白二舅说自己是个阴阳先生,在这看地。同时问白二舅想不想发财。一说这个,二舅那个乐啊!心说真是老天开眼,给自己送来一个财神。当时只剩下满嘴答应。试想一下,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大中国十几亿的人口,从来就没人在大街上随便捡张彩票就能中五百万的。如果有,那十有八九是骗局。二舅倒是完全没觉得那人是骗子。满心欢喜的求高人指点。结果这高人真给他指点了。他告诉二舅把河边的两排柳树,贴着河的下游,分别砍掉三棵。一个月之后,在砍掉树的位置,河水里会有黑线虫滋生,捞一些虫子,装在小坛子里,灌上半坛子水,密封之后,摆在他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方圆十米之内。回村去整点鸡鸭猪狗之类的动物尸体,埋在这里。转年开春,只要蝲蝲蛄一叫唤,就来取坛子,到时候把里面的东西收起来,自然会有人来高价收购。如此往复,每年只出两坛子。记得,每个至少十万。 二舅当时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儿。在和那“成功人士”道别之后,就回家跟自己的大哥说了这事儿。起初白大舅是不信的。但架不住自己亲弟弟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白二舅,和他一起试试。这一试不要紧,一切都如那“成功人士”所说。砍掉六棵树后一个月,河边出了不少黑线虫,也就是李兴明嘴里说的百头蛆。哥俩最初是觉得恶心,白大舅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事儿,但再度被自己的弟弟说服,继续做了下去。 一年之后,真有个南方的大老板来收罐子里的东西。俩人打开罐子的时候,当时就惊呆了,里面早就没了水,更没了百头蛆,剩下的只有已经阴干的“虫草王”。 这虫草王,自然就是百头蛆相互吞噬后,阴干的产物。但这“虫草王”真的结结实实的给白大舅和白二舅带来了共计二十万人民币的收入。 自此,连续三年,白二舅真的成了村里的首富。白大舅也似乎不再反对这桩买卖,因为他的财富收入,和白二舅是并列的。 直到一个多月之前,白大舅惊奇的发现,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里都有股子死鸡的味儿。开始他并没在意,只以为自己是收死鸡没处理好,留下来的余味。但连续几天都是,而且就这么几天时间,白大舅有种预感,自己活不了几天了。 就在白大舅去世的前三天,他再一次找了白二舅,说这事儿邪性,劝他别在做了,反正现在两家的钱也不少了。结果是,二舅不以为然的给回绝掉了。三天后,白大舅突然死去。 白大舅去世的时候,二舅开始还有些害怕,觉得大舅的去世真的可能和“虫草王”的“种植”有关。但面对财富,他还是没收住心,居然异想天开想用他大哥的尸体替代死鸡死狗,继续种植“虫草王”。于是,二舅真的弄了一张假的火化证,弄了个空的骨灰盒糊弄他大嫂,又找了个二把刀的阴阳先生,让对方去那块他已经选定的“仙人提壶地”做了一场祈福的法事,随后把白大舅的尸体,偷偷的埋进了他口中所谓的风水宝地之中。 原本,白二舅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可没想到的是,不到一周的时间,他的侄子小白,身上开始出现层层叠叠的菌丝。 要说,白大舅的死,二舅还是很伤心的。毕竟是亲兄弟,连“首富”都要一起当的亲兄弟。但对于白二舅来说,比他大哥更亲的人,就是他大哥唯一的儿子,他的亲侄子小白。为什么呢?因为他没孩子。 自己没孩子,最亲的人的骨肉,自然就是自己的骨肉。白二舅疼小白的那股子劲儿,一点都不比他大哥差。认识白家哥俩的人都说小白有两个亲爹。事到如今,白二舅突然有种醒悟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贪心可能害了自己的大哥,现在又连累的小白。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能做点什么呢? 想来想去,二舅心一横,想要一条道走到黑。却不想,就在他刚刚下定决心的时候,被我和李胖子的突然造访,全盘打乱了。 如今的白二舅,算得上是幡然悔悟,纵然一切的错误,都从他的贪念而起,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仍旧铤而走险,一步步的深入。但在最后时刻,他还知道悔悟,知道去关心自己最应该关心的人。我突然不想评价白二舅在这件事上的对错是非,我只想说: 其实,他是个好人…… 至数 有句老话说: “贞女失节,不如老妓从良。” 有人说这话是对的,有人则说是错的。就善恶而言,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我也不例外。在我的称上,白二舅算的上是好人。因为一个人,如果在做了错事之后,能够改恶迁善,那无论过去他做了什么,都应该得到一个机会去做一个好 人。当然,一个作恶一辈子的人,就算人生的最后岁月里做了好事,可以称之为一个好人,但他仍旧需要为他曾经所做的恶事而付出代价。因为,世界是公平的。反过来说,白二舅不过是个被贪念蒙蔽了双眼的朴实农民,而且他已经为他的贪念付出了代价。 当白二舅完整的向我们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早已经是涕泪横流。一个中年汉子,可以在两个近似陌生的小辈面前,哭的如此透彻,绝不是任何一个演员可以演得出来的。面对此刻的白二舅,我心里只想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小白…… 其实,解救小白的具体方法,我是一点谱都没有的,但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坟。 回想前一晚,我在院子里看到“神经兮兮”的小白时,他曾喊过一句: “爸爸,我怕……” 而之后所有的事情,也都和白大舅的墓地有关。 第43章 不详预感 所以说,不管结局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挖开白大舅的坟,刨出没火化的大舅尸体,一定会有发现。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想,至于我的猜想能不能有李兴明那么准确,我就不知道了。 当晚,我和李兴明还是几乎没怎么吃饭,李胖子为什么,我不太清楚,姑且可以认为这胖子是“痛改前非”,准备减肥。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脑海里始终忘不了李胖子手拿“虫草王”时的样子。只要想到那个半成品的虫草王,我就是一阵阵的反胃。而且我始终想不明白,李胖子怎么就有勇气把那玩意儿拿起来,难道他就不怕那玩意儿贴着他的手蠕动两下么? 要说李胖子三顿五顿不吃饭,还真没啥,他那一身肥膘足够他顶上个把月了。我就不一样了,没吃饭的时候瘦的和电线杆子差不多,吃饱了也就是个稍微粗一点的电线杆子。别说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就是一顿不吃我都能饿得浑身发抖。但眼前的情形,就算是饿得浑身发抖,我还是要撑着,因为还有不少的事儿要做。 第一件事儿,就是叮嘱白二舅两口子和大舅妈别睡觉,彻夜盯着小白。一来防止小白和大舅妈半夜再出什么幺蛾子,二来是我很想看看李胖子和我提过二舅屋里的虫子爬声音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件事儿,比较紧急,那就是让白二舅找几个精壮的小伙子,明早上陪我们一起进山挖坟。这里面的学问本来是很多的,因为我们这一动土,就算的上是给白大舅迁坟了。而迁坟有诸多忌讳,比方说动土之前要上香,动土之后尸体要避三光,再入土完毕之前不得过午,长子执幡等等等等。但对于我们来说,最棘手的问题还不是这些,因为一切礼数是大可以从简的。真正难住我们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要找几个人? 本身冬天动土,就是个挺困难的事儿,具体要多少人,多少工具我和李胖子以及强子是一点概念没有。白二舅现在是完全没什么主意,他只想着赎罪,全盘听我们指挥。最终,经过一番争论,最终给出结论的还是那个擅长推理李胖子,答案是—— 九个。 为什么是九个,李胖子的结论很充分。因为九为至数,是数字当中最大的一个。按照中国古代的说法,数字分为阴阳,奇数为阳,偶数为阴,阳数中九最大为至阳之意。所以,古代皇帝会被称作“九五之尊”,华夏要分“九州”,至于帝王家的乱七八糟的配饰壁画之类的,动不动也都是什么“九龙壁”、“九龙帐”、“九龙冠”。李胖子要找九个人,就是为了这个数字,他说挖坟是晦气的事儿,起码先整个好数字,闹个彩头先。 按理说,之前这一系列事儿,都应当是李胖子推理过来的,他这推理分析能力应当是相当缜密理性的。可现在被他这个“至数”理论一搀和,他之前如柯南一样“高大”的形象,立刻就打了折扣。不过,我们最终的方案,还是按他说的,定为了九个人。 夜幕降临之后,白二舅妈就去了大舅妈家,帮忙一起照看小白,而且两个老娘们儿一起唠嗑,是比较不容易打瞌睡的。而李胖子、强子、白二舅和我四个人,则留在了白二舅家的客厅里,欣赏丰胸广告中间插播的那一点点“华妃娘娘”。 东北农村,应当是个相当美好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夜空,能看到最亮的星。但这个夜晚对我来说注定不是那么美。倒不是因为没有最亮的星陪伴,而是因为这会儿的我,真的是又困又饿。 时钟指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电视机里播放了差不多六七个小时的丰胸广告,早就不能提起我的兴趣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再过一秒钟,我就稳稳的能步入梦乡,调戏周公他妹去了。可就是在这一秒,白二舅家的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了,我猛然惊醒,抬头看去,发现冲进门的人是白二舅妈。我眼前的白二舅妈,因为奔跑的关系,还不停的大口喘着气,头发也有些散乱了,而且脸色是惨白惨白的,一看就知道是出事儿了。 “你们,你们快去,嫂子她……嫂子她晕过去了……” 我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好,很可能不是什么晕了,而是和昨天晚上一样的状况。于是,我没多想,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让二舅妈赶紧带我们过去。 一进大舅妈家的院子,那种彻骨的寒意就拢上我的心头。我觉得甚至比昨天还要冷一点。我努力的将这种感觉归结于我没吃饭,身体热量不足所致,但却不能左右我心底隐隐散发出来的恐惧。而更让我恐惧的是,小白居然如昨天一样,只穿着一身米色的秋衣秋裤,蹲在院子里,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 我招呼强子让他在院子里看着小白,就和李胖子两人跟着二舅妈进了屋子。 我们进屋之后,发现二 舅妈整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但远远看去,二舅妈的胸口很平和的起伏着,似乎不像是晕倒的样子。一时间,我心底有些茫然,倒是李胖子镇定很多。他直接爬上炕,跪在大舅妈身前,用手探了探大舅妈的呼吸,又扒开大舅妈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回头冲我和二舅妈一笑,颇有些轻松的说: “没事儿,就是睡着了吧!” 他这么一说,我心底稍安,二舅妈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说: “刚才大嫂子直接就躺那了,家里的,你是不知道多吓人……” 说着,二舅妈就回头去看白二舅,可这一回头,却发现白二舅根本就没在我们身后。这时我也意识到,刚才二舅妈在喊我们的时候,只有强子、李兴明和我三个人跑了过来,白二舅好像根本就没跟在我们身后。突然之间,我心底一阵不祥的预感涌现。心说自己得赶紧去那院看看二舅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44章 踹门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躺在炕上的大舅妈猛的一下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吓得正跪在他身边的李胖子“嗷”的一声嚎叫,直接就从炕上滚了下来。 李胖子连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爬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躲到了我和二舅妈身后。要说大舅妈这一下子,把我和二舅妈吓得也不轻。脸上刚刚有了血色二舅妈,再次变得煞白。 转头再看大舅妈,竟然对我们三人视而不见,李胖子的喊声也好像全然没听见一般。只是有些僵硬的下地,穿鞋,然后无视我们三人,硬着身子从我们三人身边走过,一步一步的朝屋外走去。就在大舅妈经过我们身边的一瞬间,我发现大舅妈的眼睛完全翻了上去,只有一片眼白…… 我身边的二舅妈,此时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哆嗦着嘴唇问我, “大嫂子,这……这是咋啦?”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原因,而且我也很害怕。想了想,只好安慰性的说: “没事儿,让梦魇了。” 说完,我又叮嘱李胖子陪着二舅妈看着大舅妈和小白,出门叫上李胖…… 子就往二舅家里返。等我跑回二舅家里的时候,我再一次被吓到了,而且应该是这一个晚上受惊最大的一次。因为,我发现此时的白二舅正直挺挺的倒在客厅里不停的抽搐,口鼻里全部都是白沫。而在他鼻子的位置,我清晰的看到一根如黑线般粗细的虫子,正在那白沫里来回蠕动…… 乾卦 看着倒在地上的白二舅,看着不停在他鼻口间蠕动的那条黑线一般的百头蛆,我只觉得头皮直发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呆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咋整啊?” 我身后的强子突然喊了一嗓子,让我多少回过点神。我心知就这么耗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无论如何也得做点什么。之前李胖子既然能知道百头蛆和虫蛊的事儿,也许也知道解决的办法。而且小白和大舅妈在那院“发神经”,索性把二舅一块抬过去,横竖放一块折腾,总好过各自为战。想着,我就喊强子找东西,把二舅抬走。毕竟,看着那条虫子,任谁也不想直接背着二舅走的。 强子应了我一声,却没什么动静,想来应该是在屋里四处看。但仅仅两秒钟之后,只听 “哐……”的一声巨响,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我以为是地震了,回头去看,发现强子居然一脚把白二舅家的房门给踹下来了。整半天刚才他根本没四处打量找东西,估计是在那运劲儿呢! “你他妈疯啦!让你找东西抬人,你踹门干啥?” 强子听我吼他,居然没什么大反应,一边把倒地不起的门板拽进屋,一边特平淡的跟我说: “抬人不得用门板么?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我一阵无语,但想想到也真算个办法。也就不再多计较,赶紧搭手把二舅抬上门板,然后俩人抬着门板和二舅,就往大舅那院里跑。只是整个过程,我都是抬脚,强子这个没长心的抬二舅的肩膀。 东北农村的门,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实木的,又厚又重。本来俩人抬一个白二舅,倒也不费什么劲儿。可偏偏这死强子弄了个大门板下来,差不多让我俩需要负担的重量多了一倍。而且这门板虽说是平的,可根本也没个扶手,我俩抬着白二舅这一路小跑,整的我双手差点抽筋了。我心说还不如直接让强子背着白二舅跑过来省事儿,这小子那脑袋,根本不会在乎白二舅身上那条虫子。 好在路不远,没两分钟我俩就跑到了。一进大舅家的院子,二舅妈看我俩抬着白二舅,立刻嚎哭着就扑了上来,扯着脖子大喊问我俩“二舅咋了”。我根本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赶紧招呼李兴明,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这小子一直以法师自居,真不知道他除了“算卦”,到底还会不会点别的。 李胖子倒也真不是盖的,颠着一身肥肉,跑到二舅身边,俯身下去看。每两秒,全身也是一个哆嗦。显然他也看到了那条虫子。但很快,李胖子平静下来,开始观察、沉思,颇有点祖传老中医的味道。 沉着李胖子查看白二舅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大舅妈和小白。我发现小白还是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不停的写写画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而大舅妈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小白身后,身子缓缓的前后摇晃。画面煞是诡异。 这时,李胖子突然喊我。我以为他有办法了,结果没想到,等我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说了一句: “赶紧送医院吧!” 顿时,我心里对李胖子的鄙视。说到底,这小子也全是理论知识,一到战场 ,需要真刀真枪干一仗的时候,就是个怂货。好听点说,就是个参谋,动动嘴皮子还行,刀头舔血就是个白给。但反过来想想,我、强子、李胖子三人的分工还的确有点意思。强子没脑子,就是个急先锋,以刚才一脚卸下门板的功力来看,绝对是吕布型的人才,武力与智力成反比。而李胖子刚好相反,理论知识加忽悠人的功力,很是不错,但实际操作能力有限,好听点说是类似于诸葛亮,难听点说,丫就是个说相声的。而我,却在这样的团队组合当中,充当了统帅的角色。无论临阵指挥,还是听参谋忽悠,最终决策的人都是我。事情最终结果的走向,也许都会在我的一个思想偏差间,全部改变。 想着这些没用的事儿,我心里突然冒出特别奇葩,特别“统帅”的想法——连夜进山挖坟。 要说我这个想法,的确有点作死的嫌疑。而且也未必就是可以应对所有事情的解决方法。但看着眼前一个写字的怪小孩儿,一个原地打晃的老娘们儿,还一个口吐白沫的老爷们儿,我除了进山挖坟,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第45章 气势 现在的我,已经算的上是气血上涌,就想进山挖坟,一探事情的究竟。但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做好两件事情,一是善后工作。先要赶紧打120联系急救,送白二舅进医院,在此之前可以先把村里的大夫叫来看看。一旦二舅送医院,二舅妈肯定是要跟着的,这样一来,我们进山之后,大舅妈和小白就没人管了。最好就是喊周围邻居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当然,最好是找胆儿大的,不然谁看了大舅妈和小白阴气森森的样子,都够呛受得了。而另一方面,就是联系进山挖坟的人手,这个倒大可以和照看大舅妈、小白母子俩的人手一起召集。可大半夜的,上哪找人呢? 其实,我还真有点多虑了。我们大半夜的这么一闹腾,大舅、二舅两家周围的邻居们早就醒了,已经有不少老少爷们儿披着衣服在二舅家门口张望了。我一边催着二舅妈赶紧打电话,一边拽着强子去门口招呼人进来帮忙。 农村人到底还是朴实,而且封建迷信程度还是很高的,我简单的把事儿一说,不少人就回家拿工具顺带喊人。原本在大舅家门口聚集的人也就是五六个人,等村里大夫来的时候,大舅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二十来号老少爷们儿,个个手里拎着铁锹洋镐手电筒什么的。我心里合计,不是应该要九个人么? 退一万步讲,二十多人总还是好过九个人的。从理性角度讲,人多力量大,干活快。从迷信角度讲,人为阳气最盛的动物,人多的地方阳气自然就胜,牛鬼蛇神也要绕着走的。既然我已经有了一支牛鬼蛇神都要绕着走的队伍,再加上一个胖参谋,一个胖先锋,本元帅还怕个啥?想着,我都觉得心里倍儿踏实。 不过,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我赶紧喊两个凑热闹的大姐和两个上了点岁数的大哥留下来看着大舅妈和小白,顺带着帮忙和村里大夫等120急救。我自己则对着准备跟我进山的二十多号人,开起了动员报告。内容很简单: “出发!” 我觉得我喊的挺有气势的。可回应我的是乡亲们此起彼伏的哈欠。 就在我准备带着队伍,在各色手电的指引下进山的时候,李胖子突然在身后拉住我。低声在我耳边说: “今天,咱还是别去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当参谋的真的上不了战场么?我刚准备开口讽刺他几句,然后告诉他,要是害怕,不用跟着。结果李胖子却是一脸严肃的把我拉到了小白的身后,然后指着小白写字的地面对我说, “你看他写的是啥!” 我故意躲着大舅妈的身子,站在了李胖子的另一侧。我可能不怕死人,但有“问题”的活人,我还是挺害怕的。躲着大舅妈,觉得她要是暴起也是先抓李胖子之后,我才俯身去看小白在地上写什么。这一看,我心里顿时就是一阵纳闷儿,因为,我清楚的看到小白在地上写了一排排的 “人、口、手……” 从上到下,这三个字一行行的排开,整整写了十几遍。小白的字是很稚嫩的,比划很不整齐,歪歪扭扭的。但在这一排歪七扭八的字中,我分明看到了最上面一排的三个字,分外的整齐,笔画分明,这分明就是个成人的笔迹。这情形不明摆着是他妈有人在教小白写字么?而且,“人口手”三个字,不就是小学语文课本,排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字么? 想着,我心里也是一阵发毛。难不成,真的像昨晚一样,是小白他爹回来,教小白写字? 自打我回到五常以来,除了黄三太奶,我还真没见过鬼怪什么的。况且黄三太奶的那两次见面,也都跟做梦差不多。所以,我虽相信世界上有些东西我们用常理解释不清,但到底是不是有鬼神,我还是不太确信的。纵然眼前的情形很诡异,但我内心还是偏向于唯物主义论,想摒弃一切怪力乱神之说。而且眼前那二十多号被我那…… 激情“动员”鼓动起来的亲密战友们,都在那等着我,我能临阵退缩么? 想着,我就跟李胖子说, “没事儿,不就是小孩儿学写字么?” 我说这话的时候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但李胖子的回话却是底气十足, “你看不出来啊!你说最上面那仨字谁写的?这梦游的大舅妈写的?” 说着,李胖子就指了指站在他身侧,仍旧慢慢摇的大舅妈。指完,他也不由得一哆嗦,身子不自觉地往我这边靠了一点点。然后有点尴尬的转回脸接着说: “不管这事儿,你就看小白写的这仨字,就不是个好事儿。” 我很纳闷儿李胖子为什么这么说,就问他: “人口手么!小学课本里有,回头我给你买一本。” 李胖子 再度无奈,叹了一口气之后说: “谁他妈不认识。可这仨字里的卦象不对。你知道不?” 说着,他顿了一下,然后拿出他那套“真相只有一个”的推理姿态,慢悠悠的说: “‘人’、‘口’为‘囚’!就是方中之人。方中之人,一种人是囚犯,另外一种人就是躺在棺材里的人。棺材是方的,里面躺个人,就是‘囚’。这不正好说白大舅么?咱这大半夜的去挖坟,你挖出个不会动的还行。要是白大舅火化了也行。可现在看,怎么都不是好事儿啊!还有个‘手’字。本来‘手’字是三横开头,三横为乾卦,意味飞龙在天。是好兆头,可第一横变成了一撇,就是乾卦不明之意。而且,三横可能代表咱们三人,就是说有一人要出事儿。加上‘手’字中间那一笔,是个利刀,就是说咱仨人中有一个人要有血光之灾,你明白不?” 李胖子说完,就定定的看着我,等我答复,从小到大,我还真没见他这么严肃过,这胖子的眉毛这会儿都快拧到一起了。 第46章 大衣柜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在想想他说的内容,在看看满天星斗的夜空,我心里,还真的打起了一阵退堂鼓。 大衣柜 人这种动物,很是奇怪。越是拼命彰显的东西,本质上往往是自己最缺少的。比方说,屌丝经常会把自己形容的大气凛然,走到哪里都不差钱,出远门,硬座买两张,一张坐着,一张放包。我也是一样,这会子我已经被李兴明说得心里直打鼓。可是看着满院子的老少爷们儿,心说我要是真退了,可就是不折不扣的怂货了。就算心里害怕,现在也得硬着头皮上。 想着,我就对着李胖子嘿嘿一笑说: “毛爷爷教导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说完,我径直转身,振臂一呼,带着乡亲们就往院外走。回应我的,仍旧是老少爷们儿们的一声声哈欠。我率先出了院子,强子抗了一把板锹跟在我身后,李胖子阻止我未果,也在大舅妈家翻出个手电筒跟上了队伍,而在我们身后,就是刚在院子里聚集着的打哈欠的众人。 我们这一行二十来人,在雪地里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白大舅的坟地。这段路,白天的时候我们都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到了晚上就更不好走了。是名副其实的深一脚浅一脚。好在乡亲们都是很实在的,一路上没有一句怨言。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半路上好像偷偷跑了几个。想想也正常,农村人迷信,大半夜的挖坟本来就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儿,更何况我们这一趟,迁坟所需的一应祭祀用品,一概没准备,除了刀枪剑戟,就是板锹洋镐,说白了就是对死者大不敬。没全跑了,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我没心思去考究到底谁那么不厚道,半路落跑,相反,我对所有人都心怀感激,无论是来的,还是跑的。 白大舅的坟前,依旧萧条,而且寒意比白天更为彻骨。刚刚还睡眼惺忪的大伙,刚刚聚拢到大舅坟前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肩膀,有几个看起来身体弱一点的,已经好像全身都在哆嗦。还有的一边在原地蹦,一边骂娘。我猜想,这是阴气大盛的表现,难道说今天真不易动土?早知道下决定之前先看看时辰和黄历好了。再翻出手机一看,心里又是一哆嗦,刚刚子夜十二点过一点。往好的方向说,这个时间是阳气渐盛,阴气转衰的时刻,换言之,这时间就是一天里阴气最盛的时间…… 我越发觉得我这挖坟的决定有点太鲁莽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好比连蒙带唬的把女神带进了小旅馆,裤子都脱了,总不能原封不动的穿上就是了。 想着,我轻咬了一下腮帮子,再度大手一挥,振臂高呼: “开挖……” 要说毛爷爷真厉害,这一晚上教会了我两个道理。第一个之前已经说过,第二个教会就是在这挖坟的时刻,我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么叫“人多力量大”。虽说大冬天的,土被冻得跟冰差不多,但是在我们这十几人的围攻之下,没二十分钟,白大舅的坟就被开瓢儿了。之前,二舅已经和我们说了,大舅的尸体没火化。那么埋在这里的应该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这在我的猜测之内。但出乎我意料的、且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坟里埋着的竟然是一口红色的“棺材”……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棺材的颜色通常都为黑色,以示庄重、肃穆,既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也表示着生者的沉重心情。如果有人看到红色的棺材,通常情况是这口棺材只上了底漆,并未完工。但也有少部分棺材最终会被漆成红色,这类棺材也要分为两种。一种棺材的表色漆红褐色。根据《清稗类钞》“丧葬类”中的记载, “人家之有丧,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于喜。而俗有所谓喜丧者,则以死者之福寿兼备为可喜也。” 也就是说,死者生前自家门内确系“螽斯衍庆”,人丁兴旺,形成一大家族;往生之时要年事已高,至少是年逾“古稀”;而且要寿终正寝。满足全福、全寿、全终之人,才算喜丧,才能用红色棺材下葬。 另外一种使用红褐色棺材的人,必是德高望重之人。相传屈原投江西行之后,一耄耋老人坚持要将棺材漆成红色,说红色为正色之首,屈大夫应当享受这个待遇。以此而来,传承前年,屈大夫故里形成了一个传统,老人百年之后都要睡红漆棺材。 除红色色棺材之外,另一种则是朱红色。所谓“朱”,即为“赤”,“赤”为火,代表正阳。而这种棺材是家中有惨死之人才会使用。同时棺材上应附图禁锢咒语,以克制亡者的阴厉之气。 而在我们眼前的这口“红棺材”,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棺材,而是一个红色大衣柜,柜门用几条木板钉死封住了,相比里面躺着的,就是白大舅了。要说白二舅也算够意 思了,他当然不能像范家兄弟那样正经八百的给范老爷子弄一口棺材装尸体下葬。但毕竟人没火化,总不好直接把自己大哥埋在土里,这和暴尸荒野区别也不大。想想弄这么一个大衣柜,也算是有心了。只是,我不知道当白二舅亲手钉死柜门的时候,心里会不会害怕! 当刚挖到大衣柜的时候,我看着土里隐现的红色木料,还真是被吓得不轻,但当这大衣柜整个被刨出来的时候,我多少还是安心了一点。毕竟红大衣柜总是要比红漆棺材的震撼力小的多。虽然我知道,这大衣柜里放的不是大衣,更不会有美女的内衣。 对着这“大衣柜”,在场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再动作。除了我和李胖子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是白大舅的尸体。因为他们都以为白大舅是火化下葬的。所以,挖出这个大衣柜的时候,在场所有老少爷们儿都在窃窃私语,谈论、揣测这大衣柜里面是什么。 第47 章 撞机 有人提议打开看看;有人说不是好玩意儿直接烧了;有人则说白家人得罪人了,人家给他家下绊子,破风水;有人则说里面是白大舅生前喜欢的衣物……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都不是真相。至于真相,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而这真相,却好像在向着李兴明之前“人口手”解卦的方向发展。“方中之人”,说的不就是白大舅躺在大衣柜里么? 老乡们私语了一阵子之后,就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把目光和手电光转向了我,像是等着我揭晓答案,也像是在等着我发号施令。我知道,就这么继续杵着不是办法,到了这一步,总不好喊大伙回家睡觉。把心一横,我就招呼李胖子和强子,仨人一起跳下坟坑,准备把大衣柜抬出来。 一口标准的棺材,凭我们三个人是根本抬不动的。但仅仅是一个木质大衣柜加一个人,我们仨人抬起来还是很轻松的。仨人一较劲,就已经把大衣柜抬离了地面。说实在的,那感觉和抬家具没啥太大区别。只是,在抬的过程中,我隐约觉得好像这大衣柜在轻轻的抖动。当然,这有可能是李胖子和强子因害怕而抖的,也可能是我自己害怕得哆嗦了。但看着大衣柜上被洋镐刨出来的几个黑窟窿,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好在,那黑窟窿还是黑窟窿,没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直到被抬出坟坑,平稳的放到坑边之后,仍旧是那副挖掘时不小心砸出来的样子。不过,再回看大舅的坟坑时,我全身的汗毛都被吓得根根倒竖,不由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借着部分手电的光亮,我清楚的看到,那坑里,原来安放大衣柜地方,下面全部是粗粗细细、密密麻麻的碎骨头…… 众人被我的呼喊所吸引,循着我的目光也往那坑里看,引来一阵惊呼,大部分人腿都开始打哆嗦,甚至有几个都有翻身跑路的趋势了。 我也被这情景吓得不轻。但我知道,这应该是大舅和二舅这几年养“虫草王”,收来的那些死鸡死狗统统埋在了这儿。而这似乎就是治好小白怪病的重要线索。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哆嗦着腿肚子再度跳回了坑里。我身后的李胖子轻声喊: “事儿不对,咱们先撤吧!” 我觉得他又要开始琢磨他算卦的那一套理论,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说的好像都准了。但我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没事儿。然后就俯下身子去查看那密密麻麻的骨头。 这些骨头的的确确都是动物的,明显有鸡、有猪、有狗,好像还有小牛之类的家畜。看这差不多近一平…… 方米,至少半米的厚度,少说这里也有百十来只家禽家畜的尸体。但都是骨头,没有腐肉,也就是说,时间都不算短了。我随手拿起一根鸡骨头,觉得也没啥异样的,只是手尖稍微一用力,这骨头居然碎了。 算起来,这坑里的骨头最上面一层应该是最后添进去的。按日子算,撑死了也就是去年的事儿。仅仅一年的时间,骨头怎么就变得跟碳棒一样,一捏就碎了? 我想不通,但除此之外,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就在我蹲在坑里,看着骨头堆瞎琢磨的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吓得我浑身就是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我站直身子的那一个瞬间,我就呆住了。因为我想到我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是那个装着白大舅尸体的大衣柜,而那里好像就是这重物撞击声的来源…… 这撞击声,来的太突然。但我确定我没听错,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愣在原地,都在等着确认这声音的来源。但只是几乎,有一个人除外,这人就是强子。 我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这大半夜的,坟地里装死尸的大衣柜里发出撞击声,这小子不光不害怕不说,居然还在原地抱着膀子来回蹦着取暖,嘴里还丝丝哈哈的,像是在宣泄对寒冷的不满。就算这破地方冷得要命,就算我们都需要运动一下取暖,但他这蹦的也未免太不是时候了。我转过身,看着在大衣柜另一端还在原地跳脚的强子,刚想张口让他别蹦了,突然,我眼前的大衣柜里再次传来了一声闷响, “哐……” 这一声,我听得太真切了,声音比刚才那一下要大很多,差不多都快赶上一个多小时以前,强子踹门那一下的响动了。而且明显就是从我眼前的大衣柜里穿出来的,甚至我还看到了这猩红色的大衣柜,随着那一声撞击,在地上跳动了一下。 这一下,现场更安静了,包括强子也停下动作,脸转向我这边,看着大衣柜,喃喃的说了一句: “什么玩意儿?” 仅仅一秒钟之后,强子就得到了回答,只听“ 咣……”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大衣柜门瞬间爆裂,在一片木片飞溅之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了我和强子中间。 这时,人群当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诈尸啦!” 随即,围在外圈这些来帮忙的老少爷们儿,齐齐的发出一阵惊呼,扔了手里的手电、铁锹,大叫着四散跑开。而这一片野地中间,只剩下四个人影,李胖子、强子、我,还有一个站在大衣柜里的“人”…… 所谓“诈尸”,是说人死时有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狗鼠什么冲了就会假复活,动物灵魂附体到尸体,即平常说的诈尸。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支撑起生命,只会让复活的尸体野兽般的乱咬。最后那口气累出来倒地,才算彻底死了。就是说人的灵魂死后离体,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身体死而未僵,身体部分机能还在正常工作,动物磁场还未消散,这时的尸体会活动,也会遵从动物本能进行捕杀行动。 第48 章 本能 也就是传说中的僵尸。据说,僵尸之所以会袭击人,是因为身体没了灵魂的控制,身体就会完全趋近于动物本能,进行捕猎,就会咬人。而由于生前的记忆主要是由亲人组成,所以脑海里残留的影像会指引尸体率先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当然,对于“诈尸”一说,从古至今流传着无数的版本,有的偏向于科学解释,有的偏向于迷信传说。但概言之,就是灵魂离体,死而不僵。我是没见过灵魂的,而这僵尸,还真是头一次见。 我的位置,只能看到这个“人”的背影,借着散落一地的手电所散发的光亮,我看到这个人身形和白二舅差不多,似乎还要略微粗壮一点儿,头戴一顶黑色的棉帽子,上身黑棉袄,下身是条黑裤子,双脚在大衣柜里,但想必一定是一双黑棉鞋,因为我老家死人的装束基本都是这样,从上到下一身黑。由于我看的是背影,所以不知道这“人”到底长什么样,总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唯一不是黑色的地方,就是这“人”裸漏在外的双手,是红呼呼的一片,明显是和小白身上的绒毛一样,细细密密的一片,如同菌丝缠绕一般。只是小白的绒毛都是黑色和紫色,而眼前这人的手上,是猩红一片。 无论怎么看,这从坟里蹦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心说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刚想开口喊李胖子和强子快跑,可没等我喊出来,就见强子已经三步两步跑到这“人”面前,张嘴就喊: “大舅……” 我心里暗道不好,而稍远一点的李胖子已经对着强子大喊: “别去,快跑……” 可惜,李胖子明显喊晚了。我们眼前这“人”直挺挺的抬起双臂,直接就掐住了李胖子的脖子,就两三秒钟的时间,壮硕如牛的强子就翻白眼儿了。一看这情形,我也顾不得什么跑不跑的,直接从坟坑儿里爬出来,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把铁锹,照着眼前这“人”的脑袋就是一下。 “当”的一声响,我只觉得手里的铁锹一下拍大树上了,直震得虎口发麻,铁锹差点脱手扔了,但眼前这人居然纹丝没动,还是死死的掐着强子。要说上学的时候,我也算是个经常打架斗殴的主儿,基本动作很简单,都是用手里的家伙轮一下,然后抬腿一脚,再轮一下,再来一脚的打法,简单有效。现在也不例外,我这一锹轮完,只觉得俩手不听使唤,也轮不出第二下,就直接条件反射一样,抬腿照着这“人”的后腰就是一脚。可惜啊!我这三板斧打架还凑合,可眼前这“人”想想都算不上“人”,一铁锹的没事儿,我这肉体凡胎的一脚又能怎么样?我只觉得这一脚跟猛力踹石头上差不多,对方仍旧纹丝没动,而我却直接被震了回来,腿一麻,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但我这铁锹飞腿二连击,还是收到了一定效果的,这“人”竟缓缓松开了强子,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了我。那边强子脱离了控制,直接瘫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猛咳嗽。而我,却被这转过来的“人”吓得一动也不能动了。因为,这全身黑衣的人,根本看不清面貌,脸上如手一样,一片猩红色细细的绒毛,密密麻麻的,连眼睛、鼻子、嘴都被盖住了,只能分辨轮廓判断相应无关的位置,让人看了打心底直冒冷气。这他妈分明就是个怪物啊!我真不明白这样一张脸,强子是怎么看出来这就是他“大舅”的,难不成外甥舅舅还心有灵犀么? 我是被吓得呆住了,但“大舅”明显没呆,他转过身的瞬间,已经直挺挺的向前扑到,伸着双手就奔我的脖子掐了下来。我试着在地上蹬了好几下,想往后倒退着躲开,可我刚才踹“大舅”那一脚,右脚早麻了,再加上地上全是雪,根本借不上力,蹬了三四下,愣是没动地方。我心知这下躲不开,整不好就直接被办了,把心一横,直接举起手里的铁锹,照着大舅的脖子就捅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这一下根本阻止不了大舅扑我的势头,锹头刚撞上大舅的脖子,就直接被压了回来,锹把直接杵在地上,发出“吭”的一声,但大舅的势头却没减缓,继续下压,锹头那层铁片儿,直接就弯卷起来,直到铁锹把的木头顶上大舅的脖子,才算停下。这会儿,大舅在我面前挥舞的双手,已经不到三十公分。我看着他那上下挥舞的两只红爪子,心里一个劲儿的哆嗦。我是真啥想法都没有了,就想跑。直接松开了手里的铁锹,翻身就往后爬。可当我松开铁锹把的时候,杵在地上的这一头没了辅助的力量,直接在地上蹭开,大舅刚才还被支在半空中的身体,直接就趴了下来,不偏不倚,双手正好抓住了我的左腿小腿。我只感觉右腿好像被老虎钳子夹住了一样,几乎瞬间就失去知觉了。我心里害怕的要死,赶紧转过身来,惊恐的大喊,双手撑着地面,用右脚猛踹大舅的脸 。可这一脚脚下去,仍旧跟踹在石头上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在这时候李胖子已经跑到我跟前,这货明显在哆嗦,但他还是大着胆子,直接骑在了大舅的背上,一边“嗷嗷”的叫着,一边用手里的老式铁皮手电筒猛锤大舅的脑袋。只一下,那破手电的玻璃罩就碎了,灯泡也灭了,但李胖子还是一下一下的猛敲。只是这样的打击,对白大舅完全没什么效果。 讲起来麻烦,可实际上,这一切都不过是短短十几秒钟时间内的事儿。但仅仅从这十几秒的时间来看,我觉得,我们仨是完蛋了。难道真的如李胖子之前那卦说的,“手”字头为“三”,意指我们三人,为首一横为一撇, 第49章 太突然 中间位利刀,有一人有血光之灾么?这会儿我被缠身,李胖子的攻击无效,强子还在地上咳嗽,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局势,乡亲们早就跑没了影,难道说,我们三个真的至少有一个人要折在这儿? 就在我已经觉得自己看不到出路的时候,进山路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嚎叫,好像是什么幼兽的叫声,“嗷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猫叫,也有点像幼犬。声音好像有点可怜,有点急切,似乎还有点凶狠的意思。 我不知道这大森林里是不是有什么野猫子之类不常见的动物,而且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叫声一想,一直死死掐住我小腿的白大舅竟然把我的腿松开了,随后两手一撑地,直挺挺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怪物 这撞击声,来的太突然。但我确定我没听错,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愣在原地,都在等着确认这声音的来源。但只是几乎,有一个人除外,这人就是强子。 我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这大半夜的,坟地里装死尸的大衣柜里发出撞击声,这小子不光不害怕不说,居然还在原地抱着膀子来回蹦着取暖,嘴里还丝丝哈哈的,像是在宣泄对寒冷的不满。就算这破地方冷得要命,就算我们都需要运动一下取暖,但他这蹦的也未免太不是时候了。我转过身,看着在大衣柜另一端还在原地跳脚的强子,刚想张口让他别蹦了,突然,我眼前的大衣柜里再次传来了一声闷响, “哐……” 这一声,我听得太真切了,声音比刚才那一下要大很多,差不多都快赶上一个多小时以前,强子踹门那一下的响动了。而且明显就是从我眼前的大衣柜里穿出来的,甚至我还看到了这猩红色的大衣柜,随着那一声撞击,在地上跳动了一下。 这一下,现场更安静了,包括强子也停下动作,脸转向我这边,看着大衣柜,喃喃的说了一句: “什么玩意儿?” 仅仅一秒钟之后,强子就得到了回答,只听“咣……”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大衣柜门瞬间爆裂,在一片木片飞溅之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了我和强子中间。 这时,人群当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诈尸啦!” 随即,围在外圈这些来帮忙的老少爷们儿,齐齐的发出一阵惊呼,扔了手里的手电、铁锹,大叫着四散跑开。而这一片野地中间,只剩下四个人影,李胖子、强子、我,还有一个站在大衣柜里的“人”…… 所谓“诈尸”,是说人死时有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狗鼠什么冲了就会假复活,动物灵魂附体到尸体,即平常说的诈尸。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支撑起生命,只会让复活的尸体野兽般的乱咬。最后那口气累出来倒地,才算彻底死了。就是说人的灵魂死后离体,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身体死而未僵,身体部分机能还在正常工作,动物磁场还未消散,这时的尸体会活动,也会遵从动物本能进行捕杀行动。也就是传说中的僵尸。据说,僵尸之所以会袭击人,是因为身体没了灵魂的控制,身体就会完全趋近于动物本能,进行捕猎,就会咬人。而由于生前的记忆主要是由亲人组成,所以脑海里残留的影像会指引尸体率先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当然,对于“诈尸”一说,从古至今流传着无数的版本,有的偏向于科学解释,有的偏向于迷信传说。但概言之,就是灵魂离体,死而不僵。我是没见过灵魂的,而这僵尸,还真是头一次见。 我的位置,只能看到这个“人”的背影,借着散落一地的手电所散发的光亮,我看到这个人身形和白二舅差不多,似乎还要略微粗壮一点儿,头戴一顶黑色的棉帽子,上身黑棉袄,下身是条黑裤子,双脚在大衣柜里,但想必一定是一双黑棉鞋,因为我老家死人的装束基本都是这样,从上到下一身黑。由于我看的是背影,所以不知道这“人”到底长什么样,总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唯一不是黑色的地方,就是这“人”裸漏在外的双手,是红呼呼的一片,明显是和小白身上的绒毛一样,细细密密的一片,如同菌丝缠绕一般。只是小白的绒毛都是黑色和紫色,而眼前这人的手上,是猩红一片。 无论怎么看,这从坟里蹦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心说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刚想开口喊李胖子和强子快跑,可没等我喊出来,就见强子已经三步两步跑到这“人”面前,张嘴就喊: “大舅……” 我心里暗道不好,而稍远一点的李胖子已经对着强子大喊: “别去,快跑……” 可惜,李胖子明显喊晚了。我们眼前这“人”直挺挺的抬起双臂,直接就掐住了强子的脖子,就两三秒 钟的时间,壮硕如牛的强子就翻白眼儿了。一看这情形,我也顾不得什么跑不跑的,直接从坟坑儿里爬出来,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把铁锹,照着眼前这“人”的脑袋就是一下。 “当”的一声响,我只觉得手里的铁锹一下拍大树上了,直震得虎口发麻,铁锹差点脱手扔了,但眼前这人居然纹丝没动,还是死死的掐着强子。要说上学的时候,我也算是个经常打架斗殴的主儿,基本动作很简单,都是用手里的家伙轮一下,然后抬腿一脚,再轮一下,再来一脚的打法,简单有效。现在也不例外,我这一锹轮完,只觉得俩手不听使唤,也轮不出第二下,就直接条件反射一样,抬腿照着这“人”的后腰就是一脚。可惜啊!我这三板斧打架还凑合,可眼前这“人”想想都算不上“人”,一铁锹的没事儿, 第50章 肉体凡胎 我这肉体凡胎的一脚又能怎么样?我只觉得这一脚跟猛力踹石头上差不多,对方仍旧纹丝没动,而我却直接被震了回来,腿一麻,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但我这铁锹飞腿二连击,还是收到了一定效果的,这“人”竟缓缓松开了强子,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了我。那边强子脱离了控制,直接瘫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猛咳嗽。而我,却被这转过来的“人”吓得一动也不能动了。因为,这全身黑衣的人,根本看不清面貌,脸上如手一样,一片猩红色细细的绒毛,密密麻麻的,连眼睛、鼻子、嘴都被盖住了,只能分辨轮廓判断相应无关的位置,让人看了打心底直冒冷气。这他妈分明就是个怪物啊!我真不明白这样一张脸,强子是怎么看出来这就是他“大舅”的,难不成外甥舅舅还心有灵犀么? 我是被吓得呆住了,但“大舅”明显没呆,他转过身的瞬间,已经直挺挺的向前扑到,伸着双手就奔我的脖子掐了下来。我试着在地上蹬了好几下,想往后倒退着躲开,可我刚才踹“大舅”那一脚,右脚早麻了,再加上地上全是雪,根本借不上力,蹬了三四下,愣是没动地方。我心知这下躲不开,整不好就直接被办了,把心一横,直接举起手里的铁锹,照着大舅的脖子就捅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这一下根本阻止不了大舅扑我的势头,锹头刚撞上大舅的脖子,就直接被压了回来,锹把直接杵在地上,发出“吭”的一声,但大舅的势头却没减缓,继续下压,锹头那层铁片儿,直接就弯卷起来,直到铁锹把的木头顶上大舅的脖子,才算停下。这会儿,大舅在我面前挥舞的双手,已经不到三十公分。我看着他那上下挥舞的两只红爪子,心里一个劲儿的哆嗦。我是真啥想法都没有了,就想跑。直接松开了手里的铁锹,翻身就往后爬。可当我松开铁锹把的时候,杵在地上的这一头没了辅助的力量,直接在地上蹭开,大舅刚才还被支在半空中的身体,直接就趴了下来,不偏不倚,双手正好抓住了我的左腿小腿。我只感觉右腿好像被老虎钳子夹住了一样,几乎瞬间就失去知觉了。我心里害怕的要死,赶紧转过身来,惊恐的大喊,双手撑着地面,用右脚猛踹大舅的脸。可这一脚脚下去,仍旧跟踹在石头上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在这时候李胖子已经跑到我跟前,这货明显在哆嗦,但他还是大着胆子,直接骑在了大舅的背上,一边“嗷嗷”的叫着,一边用手里的老式铁皮手电筒猛锤大舅的脑袋。只一下,那破手电的玻璃罩就碎了,灯泡也灭了,但李胖子还是一下一下的猛敲。只是这样的打击,对白大舅完全没什么效果。 讲起来麻烦,可实际上,这一切都不过是短短十几秒钟时间内的事儿。但仅仅从这十几秒的时间来看,我觉得,我们仨是完蛋了。难道真的如李胖子之前那卦说的,“手”字头为“三”,意指我们三人,为首一横为一撇,中间位利刀,有一人有血光之灾么?这会儿我被缠身,李胖子的攻击无效,强子还在地上咳嗽,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局势,乡亲们早就跑没了影,难道说,我们三个真的至少有一个人要折在这儿? 就在我已经觉得自己看不到出路的时候,进山路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嚎叫,好像是什么幼兽的叫声,“嗷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猫叫…… 也有点像幼犬。声音好像有点可怜,有点急切,似乎还有点凶狠的意思。 我不知道这大森林里是不是有什么野猫子之类不常见的动物,而且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叫声一想,一直死死掐住我小腿的白大舅竟然把我的腿松开了,随后两手一撑地,直挺挺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圣斗士 红毛白大舅这一起身,骑在他背上的李胖子直接就被摔反在地。可是李胖子的屁股还来不及疼一下,大舅已经转身,直着两腿,往山口小路的方向走去。而大舅行进间,不偏不倚,一脚踩在摔倒在地李胖子的右腿膝关节内侧,只听李胖子一声惨叫,好像被推土机压了一样。待大舅抬起脚,李胖子抱着膝盖,在地上直哆嗦。 现在的场面,是一片狼藉,强子倒了,我倒了,李胖子也倒了,仅仅只在一个回合之内。好在大家的伤应该都不重。看着一步一摇缓缓离开的大舅,我心底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一口气我只松了一半,立刻就提了起来,而且比之前三对一对付红毛白大舅的时候还要紧张。因为我听到山口小路上又是一声类似幼兽的叫声传来,随后,小白的身影便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在小白的身后跟着的,是披头散发的大舅妈…… 我心里这个闹心啊!本来三个打一个都被白大舅直接放翻了,这人家老婆孩子都来了,三对三,这不是要灭团的节奏么?很快,我这个 担心便不存在了,因为我听到了大舅妈的哭喊声。这足以说明大舅妈现在是正常的,那以此类推,小白也应该是正常的,可正常的小白怎么会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叫声? 小白身上的绒毛和大舅身上的红毛几乎就是一样的,很可能大舅就是小白的病根所在,其中的联系虽然推测不出来,但应该不会有错。小白现在的异常也应该是这个关系。那这么想来,阻止小白靠近大舅总应该没错,至少能预防危险的发生。按照之前对僵尸的所有猜测来看,僵尸会率先攻击最亲近的人,那小白就应该是最危险的。最低应该保护跟在小白身后,那个应该是正常人的大舅妈才对。 想着,我不顾小腿的疼痛,奋力从地上爬起来,就冲着大舅冲过去。而比我更早有动作的人是离大舅更近一点的强子。 第51章 大吼 只听强子大吼一声,从地上抓起一把板锹,两步就窜到大舅身后,高高跃起,用手中的板锹照着大舅的后脑勺就是一下。之前我用板锹抽大舅侧脸一下,大舅是一点点反应都没有,可强子这一锹下去,大舅竟然直挺挺的栽倒在地。看来强子的力道还真不是比我强了一点半点。 看着大舅倒地,强子是越发勇猛,手里的板锹劈头盖脸的就往大舅身上招呼。一时间,那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大舅竟然直挺挺的躺着,怎么都起不来。就在我以为强子完全压制住大舅的时候,小白已经飞快的跑到强子身前,嘴里再次发出幼兽一般的嚎叫声,一把抱住强子的大腿,张嘴就咬。 这个时节的黑龙江,晚上的温度是要低于零下二十度的,撒尿不会立刻冻住,但滴水成冰是肯定的。所以,黑龙江人这时候基本上穿的都是棉裤。我们也不例外。所以,小白这一口咬在强子大腿上,基本上咬的就是棉裤。可强子却被小白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搞愣了。他虽然不善言辞,但从他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就是在问小白, “小白,你要干啥?” 小白不会回答他,嘴里仍旧呜呜的叫着。而倒在地上的白大舅,趁着强子停手的这一瞬间,双手一撑地,又弹了起来。看着转身再次向自己扑来的白大舅,强子也顾不得腿上的小白,紧着向后退了一步,抡起手中的板锹,照着大舅就砍了下去。 之前强子一直是用铁锹在拍,而这一下则是砍。铁锹的锹刃不偏不倚的砍在了白大舅锁骨的位置,居然直接砍了进去。但强子这一下明显用力有些过猛,锹头虽然砍了进去,但锹把却“咔嚓”一声折成了两节,少半截连着锹头卡在了大舅的肩膀,多半截则留在了强子的手里。而强子那拿着剩余多半截锹把的手,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明显虎口已经震裂了。再看白大舅完全无视肩膀上的铁锹,直接就到了强子面前,一把就掐住了强子的脖子,同时脑袋前伸,张嘴就咬。被这么一扑,再加上大腿被小白抱住,强子一下没站住,直接就摔在地上。背靠地球,强子也再没退路了。眼瞅着他亲大舅那被菌丝覆盖的嘴缓缓张开,扯得一片红毛如短线一般撕裂,露出黑漆漆的大嘴奔着他咬去,也真不知道强子这会儿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要说强子也真不是盖的,眼瞅着大舅的嘴就要跟他的脑袋亲密接触了,这货居然直接双手抬起手里的铁锹把,横在面前,架在大舅的脖子位置,抵住了大舅的脑袋。只见强子脑门子上条条青筋在手电的照射下,如蚯蚓一般蜿蜒,随着一声咆哮,大舅的脑袋居然再没能前进半寸。 双方坚持住,我只想着自己冲上去帮忙,但却忘了手里应该拿点家伙。等冲到大舅和强子跟前的时候,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想想就算有东西也不能随便下手,投鼠忌器要是伤了强子也不好办。于是我就只能对着大舅一顿拳打脚踢。 这时,大舅妈也跑到跟前,满脸全是眼泪和鼻涕,碎发也粘了一脸,要不是她那凄惨的哭号,我真以为她是个女鬼。而大舅妈对我们两人一尸的厮打并不在意,全部注意力全在强子大腿上的小白身上。一点没帮忙,只坐在我身后,拼命的往下拽小白。可小白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咬住强子的棉裤就是不松口。但说到底小白只是个孩子,没两下就被大舅妈给拽了下来,一把抱在怀里,大舅妈也随即瑟缩成一团,把小白紧紧裹在怀里。 但大舅妈这一拉小白,大舅立刻有了反应,再次松开强子,直挺挺的从地上弹了起来,直接就往身后扑,正巧我的位置就是大舅转身之后正对的位置,两只满是红毛的手,一把就掐在我的脖子上。瞬间,我的大脑就是一阵眩晕,旋即满脑子里全部都是恐惧。我不知道这份恐惧为什么这么强烈,我好像隐约觉得自己在被这钢钳一样的双手掐住的瞬间,身体就已经被死亡控制了。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正常人掐脖子,就算窒息,就算疼,也不会在瞬间就有过大的反应。虽然,窒息感一样会跟人恐惧。但在我眼前满脸红毛的大舅明显不一样,那双手的力道,分明就不是人类的,发出力量的,好像不是肌肉,而是骨头,就好像是车间里的机床,发出力道的是仅仅咬合的齿轮,完全不会有任何缝隙和空间存在。而正是这种感觉,让我无比的恐惧。 恍惚间,我的意识都有点模糊了。但余光还是看见倒在地上的强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拿着那半截锹把,对着大舅的后脑就是一阵猛敲。几下下去,好像白大舅的双手会随着强子敲击的节奏有一点点变化,但还是让人窒息。 这时,倒在地上的李胖子突然朝我们这边扔了一把铁锹,对着强子大喊: “砍它膝盖,砍它关节……” 这声音一到,我愣了,但旋即明白李胖子的意思。僵尸这东西,虽然不是人了,但身体还是保持着人的构造,说白了,身体活动仍旧还是要靠关节连动的,如果关节砍断了,还能动么?就好比说没有四条腿的老虎,你再凶猛,你能抓住谁?总不能原地打滚追猎物吧?我反应应当是比强子快一点的,可是我现在除了无力的捶打白大舅的胳膊,一点能干的正事儿没有。好在强子愣了两秒之后,也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锹把,抓起李胖子扔过来的铁锹,俯身下去,大吼一声,就朝大舅的膝盖砍去。 看着强子的动作,我心里这个害怕啊!我和大舅的距离不到半米,他这要是一失手,砍飞的没准儿就是我的大腿了。好在强子的手头儿还有点准,丝毫不差的砍在了大舅的右腿膝盖上。咔嚓一声,强子手里的铁锹再次折断。 第52章 斗地主 而大舅的右腿,也在这一声“咔嚓”声中,齐齐的断掉了。 我只觉得脖子一松,随即看到大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半天没什么动静。 我如强子一样,蹲在地上捂着脖子好一阵咳嗽,只觉得空气从咽喉涌进肺里的感觉分外的舒服,同时被那种空气猛灌的感觉呛到不行。咳了几下之后,我赶紧起来朝李胖子跑过去,看看他的腿到底怎么了,毕竟强子那边还能完好的站着。但没跑两步,我就跌倒在地上,这是我才发现,我的左腿小腿是一阵阵钻心的疼。我心里知道,…… 这肯定是第一次被大舅抓住的时候掐的。但当时看着强子危险,也没意识到到底伤到什么程度。现在精神一松弛,已经感觉到肌肉撕裂疼痛,显然,我的左腿基本上是不能动了。 就在这时,在我身侧不远处的大舅妈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只见她怀里的小白奋力的挣扎出一个脑袋,对着大舅的身体又是一声分外凄惨的嚎叫。这一声嚎叫,竟然好像直接刺进我心底一般,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能听出来,这声音里有那份儿子对父亲的挂念,虽然白大舅和小白一个不是人,另一个已经不算完整意义上的人。但我还是听得出来那份悲凉。不过,更让我心惊的是,小白的声音分明在说,大舅没挂。 是的,大舅怎么可能挂了?强子那一下只是砍在大舅的腿上,甭管是人是尸体,你要说脑袋干掉了会挂,还从来没谁被干掉了大腿就直接飞升的。游戏、动画里都没有,更何况是现实? 果然,在我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的时候,趴在地上好半天的大舅,竟然用两只手和一条腿撑地,直接从地面上窜了起来,而它窜去的方向,刚好就是强子的方向。 那个瞬间,我眼前好像出现了无数慢放的幻灯片一样,看着大舅在空中一点点的变换方位,最终将强子扑倒在地,双手再度掐住了强子的脖子,而强子的满眼都是惊恐,来不及做出一点反应…… 难道,我们就这么完了?强子,就这么完了? 如果说,李胖子的卦是准的,我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人要遭遇血光之灾,我希望这个人是我,而不是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为什么?我说不清楚。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或许可能因为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比他们两个更少吧!或许,我是一个自我悲观主义者。希望自己真的遭遇悲剧,而身边的人都过着幸福快乐的,希望他们都过着新闻联播里的生活。当白大舅掐住我的时候,我有些觉得有些绝望,当白大舅再一次掐住强子的时候,我却不希望这是个悲剧。 瞬间,我心里腾起一团火,一股子狠劲儿也油然而生,同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那就是在一个多月之前黄三太奶教我的“请仙”。 要说那口诀的确好像是印在我灵魂深处了,但我却还真的从来没背过,更没用过,至于这口诀的功效真是无从考证了。这一刻,我却觉得这是我唯一可以尝试的方法。想着,我便开始嘟囔那一串根本不似人类发音的口诀。头几个音,我还发的很晦涩,但仅仅几秒钟之后,一切都好像格外顺畅了,我的双手也开始跟着嘴里的节奏,不停的击掌,时不时的还要拍一下大腿,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而我的脑袋也开始随着双手拍击的节奏,不停的开始摇晃。隐约间,我觉得我的节奏也是越来越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倏的一下,我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脑海在瞬间空白了一下,好像被电了一下一样。随即我感觉身体里好像涌现出一丝力量一样,左腿的伤处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但直觉告诉我,这点力量,不够。于是,我的动作全然没停,仍旧不停的加快节奏,继续摇晃脑袋,拍击双手。不多时,又好像有东西钻了进来,同样是一阵过电的感觉,之后,第三个,第四个……好像越来越多的东西不停的往我身体里钻,我能感觉到的力量也越来越大,而这一切似乎都已经停不下来了一样,且越来越快。用那句经典的广告词说就是: “根本停不下来……” 猛然间,我脑后响起一个女声, “胡来,不要……” 这是“不要”,那种分外关切的“不要”,绝不是岛国爱情动作片里的“雅蠛蝶”。而且这个声音我觉得很熟悉,好像是之前摔倒在强子家门口我背后响起的那个声音,又好像是之前和我有过交集的某个美女的声音,总之特别熟悉。但我根本对这声音和内容没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我的意识便是一片模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的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只觉得,浑身都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而疼痛之外的感觉 ,只有左脸贴着雪地那种凉凉的感觉。视线里,没有李胖子,没有强子,更没有小白和大舅妈,有的只有倒在我面前不足一米处,脑袋已经被踩扁的红毛大舅的尸体。而在大舅尸体的背上,我惊奇的发现一只大脚。我艰难的扭动了一下头,想看清这脚的主人,但是只看到对方如水缸一样粗的腰身时,我就被疼痛再次击晕了。而留在我视线里的最后一个景象,就是那水缸腰的身上,好像穿着一身古代的铠甲。 这时,我隐约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喊着: “孽畜,你可认得本尊?” 我了个擦,还“本尊”?还穿铠甲?你妈你是圣斗士下凡么? 之后,我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而这个圣斗士是谁,我已经在没有力气去考证了。 斗地主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大路中间,目之所及,皆是浓浓的迷雾,在迷雾之后隐约闪烁着昏黄的路灯,以及重重的幽暗楼影。 第53章 阴阳路上 我知道,我又站在了阴阳路上。 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经历的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去了凤阳甲,见了小白,是不是和李胖子、强子一起跟变成尸煞的白大舅火拼了一把,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一直就站在这条阴阳路上,自上次到来便再为离开过。我只记得黄三太奶对我说过, “阴阳路,莫回头……” 此时的我,心里是有些害怕的,我明知道这层层叠叠的迷雾中间是不可能有任何人在的,但我还是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有人吗……” 回答我的自然是一片寂静。 其实,在喊出这话的时候,我期待的是黄三太奶如上次一样,从我身后出现,用拐杖勾着我的脖子,把我带走,虽然被拐杖勾脖子的感觉并不好。这终究只是我的希望,太奶怎么会每次都知道我稀里糊涂的出现在阴阳路上,然后如神仙姐姐一样飘然降临,带我回到我应该呆的地方? 想想,我有些失望,最终只能自己鼓起勇气,谨记着黄三太奶说的“阴阳路,莫回头”,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路的前方走去。然而,在我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我的直接告诉我,这阴阳路,并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在迷雾里走了多久,心底的恐惧竟然一点点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放佛我的人生就是要这样一直走一样,好像这就是我的命运。可就在这时,前方迷雾中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缓步向前走着。我觉得这一定是黄三太奶来接我了,我想也没想就朝着那影子跑了过去。可是,等我跑到那影子近处的时候,赫然发现那不是一个人的影子,而是三个人的。 霎时间,我愣住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向前走,是不是应该调头跑开。因为,能来这里接我的人,只有黄三太奶和小花,就算俩人组队来接我,也是两个,不会是三个。换句话说,这三个人,我基本上是不会认识的。那阴阳路上,还能有什么别的人么? 我不敢往下想了,心里只有逃跑的念头。可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那三个人影好像发现了我。只在呼吸之间,竟然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等我看清他们的样子的时候,直接就瞎瘫在地上了。 三人中,左边的一个是个矮胖子,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再加上这脸又胖又圆,跟肿了差不多,活脱脱一个包子,几乎就赶上李兴明那张里外三层肉的大肥脸了。不同的是,李兴明是小眼睛小鼻子小嘴,黑又亮的脸皮例外都透着喜庆,而这包子脸,大嘴、圆眼、一个大鼻子下的两个大鼻孔朝天外翻,一脸的凶神像,看上一眼能做一宿噩梦。和他脸型相称的是一个分外突出的大肚子,鼓鼓囊囊的,怀孕半个月的大胖娘们儿也未必是对手。要不是这胖子脸白的要死,绝对符合黑胖矮穷丑的极品伴郎五大标准。但是,比较奇怪的是,这凶神矮白胖子,居然一身黑西装黑衬衫黑领带,脑袋上还带着一顶大黑帽子,上面用猩红色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 右边的那个又高又瘦的家伙和那矮胖子穿着却完全相反,全身上下都是一套白,脑袋上的一顶大尖帽子上写着“一见发财”,也是猩红色的字。这瘦子的脸色和衣服却完全相反,黑得跟炭差不多,而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跟黑衣白胖子的表情完全相反,让人觉得很亲切,但不亲切的是,这白衣黑瘦子的嘴外面,挂着一条猩红猩红的长舌头,一直耷拉到胸前,似乎还有黏糊糊的唾液在不停的往下滴。 而中间的那个人,竟赫然是脸上布满了红色绒毛的白大舅…… 要说看到白大舅了,我吃惊、害怕是应该的,但也不至于怎么样。就在刚才,我还跟那个刀枪不入的他,火拼了一把。虽然被干的挺惨,但也没觉得怎么样。倒是白大舅左右两边这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白一黑两个人,这他妈不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么? 民间传说,白无常叫谢必安,黑无常叫范无救,也称“七爷”和“八爷”。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之上。阎王爷嘉勋其信义深重,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有人说,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范无救,就是犯法的人无救。同样,传说当中的七爷和八爷形象有很多,但偏差不会太大,最通用的特征就是他俩带着的大高帽子,以及帽子上猩红色的“一见发财”和“天下太平”。 我正吓得直哆嗦,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那黑胖子开口了,声音尖细得 让人很难接受, “你是谁?干嘛的?” “大……大……大……大哥,我……我……迷路了……” 面对黑无常的问话,我基本上已经语无伦次了,找的理由也基本是不靠谱的。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要是正常走路,怎么能走到这阴阳路上来?反正我是来了两次,怎么来的不知道,怎么回去的,也没整明白,而且这次保不齐还回不去了。 但黑无常大哥听了我的问话,只瞟了我一眼,抬手从怀里掏出一个ipAd来,一顿哗啦之后,眼皮都没抬就说: “胡未,今年二十七,五常人士。阳寿未尽。你怎么来这了?赶紧回去。” 说完,黑无常就把ipAd揣回了怀里,看了我一眼,又摸了摸浑圆的肚皮,像是在思考什么,两三秒之后又开口对我说道: “记着,等你死了见着我的时候,别喊大哥,叫八爷。” 第54章 别扭 说完,转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白无常,像是在询问那白大个儿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心里边对黑无常说的话有点别扭,什么叫“等我死了再见他?”我要是真一赌气舍不得死,他还能把我怎么招么?可眼下他说让我赶紧回去了,这倒是个好事儿,我也真心不想对着这两位真阎王多呆半秒。可就在我哆哆嗦嗦起身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白无常一直垂到胸口的大舌头极有节奏的卷起,然后凌空是一顿狂甩,直甩得哈喇子喷了我一脸。整的我就想赶紧跑。还不等我有什么具体动作,白无常的舌头已经再度自然的垂了下去。那黑无常却再次把脸转向了我,仍旧尖声尖气的说: “慢着。刚才你说你迷路了是么?” 我被黑无常问得一哆嗦。心里暗道可能要出岔子,这两位爷估计是不打算放我回去了。可是,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剩下害怕了。而黑八爷看我不说话,也没多问,直接就说: “我七哥说了,这几百年,有好几个失踪鬼口,始终找不到人。阎王大人发过好几次火了。你这是迷路的,正好先拿你顶上,等你寿元到了,阎王大人发现了再说。” 黑八爷说完,也不管我怎么说,直接就伸手过来拉我。我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心想着两位大爷不是草菅人命么?不对,应该说是草菅鬼命。哪跟哪啊就要拿我去顶包。还有那白老七,你那大舌头在外面飘着,不能说话就一顿甩,一顿摆造型,你是哪个哑语学校毕业的?水平真他妈高,用舌头都能摆这么一大段话,这算是哑语进阶篇的舌语呗!再有就是白大舅,你现在虽然在两位大爷手里捏着,估计命运跟我差不多,但咱俩也算不打不成交,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么? 可这一切,我都只能在心里吐槽,压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的反应就只剩下哆嗦了。眼看着黑八爷的手就要抓住我领子了,我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 “七爷、八爷。这孩子是我家小辈。你们就放了他,让我带走吧!” 我听着这声音,心里是倍儿高兴。这声音是我家的黄三太奶的。我回头看去,映入我眼帘的,果然是黄三太奶那佝偻的身子。以前我老觉得她这形象虽说慈祥,但是挺丑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了。 再看黑八爷和白七爷,看到黄三太奶出现,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那么定定的看着。太奶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让我上一边呆着,远远的等着她,然后就走到七爷和八爷面前,三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我是一句也没听清。最后,七爷八爷带着白大舅转身离去,而太奶则是缓步走回我的身边,只说了一句: “走吧!” 然后,一声长叹,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我来时的路走去…… 回去的路上,太奶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跟着。这一路,也因此而显得格外的漫长。 渐渐的,浓雾渐浓,直到最后的时候,黄三太奶才如上次一样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句,小花在前面等我,阴阳路,莫回头…… 接下来的事,如之前那次一样,我看到了仍旧是黄皮子的小花,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度悠悠转醒时,我鼻子里还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我知道,我又进医院了。睁开眼看看天花板上有些刺眼的灯光,我竟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一个离奇的梦,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飞机……” “王炸……” …… 一阵斗地主甩牌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让迷茫的我清醒了一些,在这一声声呼喊声中,我开始意识到,我是胡来。而循声看去,我发现病房的地板上,坐着三个胖子,正在光着膀子斗地主。其中一个较黑,两个较白,黑的那个,是李胖子,而那两个白的,已经满脸贴的都是纸条,完全看不出面貌了…… 第三个胖子 随后的几天,我都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的,周身的酸痛让我连笑一下都觉得费劲,再加上我左腿小腿当时被白大舅掐到肌肉撕裂,不得已,我只能以一个面瘫加半瘫的姿态面对每天轮流照顾我的李胖子等人,和那个已经不再年轻的老父亲。也是在这几天里,我从李胖子等人的口中知道了那一晚我请仙上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据李胖子描述说,当时我拖着一条残腿勉强站着,整个人跟抽筋一样摇头晃脑,又是拍手又是拍大腿的,看起来挺吓人的。可仅仅十来秒的时间,我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地的瞬间,又极其违背物理常识的、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这时再 看我的五官,就好像某种动物一样,全部扭曲在一起,揪成一团。而趴在强子身上的白大舅,在我起身的瞬间也有了反应,似乎是感受到某种危险一样,竟然松开了强子,手脚并用往树林里爬。但白大舅终究是僵尸,四肢太过僵硬,而且少了一条腿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动作慢速度更慢。而我在看到白大舅要逃走的时候,竟然俯下身子,四肢着地,弓着背,嘴里发出磨牙一样的咯咯声,听得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瘆人。白大舅则更是惊慌,好像恨自己手脚生的少一样,更拼命的爬。只是,再玩命,也是个龟速。两三秒钟之后,我整个人就窜了出去,几乎在瞬间就冲到了白大舅身边,一个猛兽扑食的动作压在了白大舅的身上,紧接着两手轮飞,在白大舅的颈背上就是一顿抓,好像在呼吸之间就已经抓了十几下,顿时是碎布肉屑横飞。 第55章 诡异 在我身下的白大舅,仍旧保持的爬行的动作,却是动弹不了。眼看着白大舅要被我“扒光”了,我却突然停下手,挺直了身子,脑袋仰起一个很诡异的角度,眼望天空,就是一声长嚎,只是声音听起来并不如狮子、老虎的啸声那么震撼,反倒是有些尖利,听着让人觉得发寒。用李胖子的话说,叫诡异。而且,单纯的从这嚎声来看,在李胖子的记忆里,他真不知道哪种动物能发出这样的吼声。 长嚎之后,我的嘴里再次发出咯咯的磨牙声,像是猛兽对着猎物最后的嘲讽。而之后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我居然长大嘴巴,一口就咬在了白大舅的脖子上,随后猛地一扬头,硬生生的从白大舅的脖子上撕下一大块肉来。白大舅当时好像是疼痛到了极点一般,张大了嘴巴,扯着脖子奋力挣扎,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呢?对着身下挣扎的白大舅一点感应都没有,竟是咬着那一块肉,上下咀嚼了起来。几下之后,终究没咽下去,一口吐在了地上,像是对那肉的味道很不满意一样。根据时候统计,当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分不清我和白大舅到底谁才是怪物。 白大舅是怪物无疑,但当时的我明显比怪物还怪物。在白大舅的身上静止了几秒钟之后,我分外敏捷的从白大舅的身上跳了下来,落地的瞬间又直接弹起,高高地跃在空中,对着白大舅的后脑就是一脚。这一脚下去,白大舅的脑壳顿时碎了,挤出来的早就固化的脑将,溅了一地,和白白的雪混在了一起…… 白大舅在地上,在也没了之前的生猛劲儿,身子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一动不动了。看样子,这次是彻底死透了。和白大舅一起停止动作的是我,白大舅不动之后,我翻着白眼,脖颈再次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对着天空又是一声尖细的长嚎,随后便直挺挺的到底,昏了过去。而随着我的长嚎和大舅“运动”能力的消失,一直在大舅妈怀里挣扎嚎叫的小白,也没了生息,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等我真正醒来回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当时我爸刚走,强子和李胖子算是来替班照看我的。至于那第三个胖子,就是在我到底昏迷之后出现的。 当时看我的诡异表现,李胖子和强子是吓坏了,看到我倒地,他们更是担心,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就算知道也没法预料后果,担心是自然的事。可当他们刚想上来看我的情况时,从树林里竟然窜出一个身穿铠甲的大胖子,大步流星的冲到白大舅的尸体前,一脚踏上去,同时手节剑指,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孽畜,你可认得本尊?” 在大城市里,你看到一个穿盔甲的人,你会觉得是cosplay,要是在荒野小山村里呢?你会觉得碰上了一个神经病。不过这个穿盔甲的大胖子并不是神经病,更不是cosplay,因为这家伙的身体在散落一地的手电光的照射下,居然没有影子…… 什么东西没有影子?传说当中,只有一个,那就是鬼。为啥鬼没有影子,我不知道,但我们却都知道,鬼是没有影子。在看到这胖子没有影子的时候,李胖子是吓坏了,倒是强子,完全没啥反应,绕过那胖子,直愣愣的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肩膀就是一顿摇,边摇还边喊: “胡来,你可不能死啊!” 那情景,要多狗血有多狗血。但是这狗血的镜头,却间接的证明了这胖子鬼事没有恶意的。众人七手八脚把我抬下山的时候,刚好赶上接白二舅的救护车赶到,直接一勺汇了,俩人一组队,一车全拉走了。而那胖子鬼,也就这么跟上了车,一路跟回了五常。 当时车上的气氛很诡异,李胖子和强子俩人,一直盯着救护车里胖子鬼所做的那个角落,其他人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一样,该关心白二舅的关心白二舅,该给我们两个人做检查的做检查,显得李胖子和强子很隔路,却没人知道原因。 这一路上,都很平静,唯一的小插曲是,车上大夫给白二舅做紧急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口鼻间的那条百头蛆,而且救护车驶离凤阳甲没多远,白二舅就好像睡毛了一样,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把大夫吓得直哆嗦。虽说最终白二舅还是跟着去市里医院做了一个全面检查,但好像还真没什么事儿。 在我昏迷的这三天里,事情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李胖子给白二舅出了一招儿保命,就是搬出凤阳甲,越远越好,最好两口子一起去南方打工,能不回来,就别回来,平时没事儿多晒晒太阳,兴许能克制住他体内的虫蛊。大舅妈在那之后再没“梦游”过,小白也在第二天清晨开始脱毛,身上那黑紫色的毛,一把一把的掉,也不疼也不痒,也不在白天喊冷了,就是身子虚弱的很。之前,大舅妈在晚上要睡觉 ,被褥是铺好的,小白白天喊冷,蜷在被子里,所以被褥也是不收起来的。这次小白好转,大舅妈收拾被褥的时候发现,小白的被子底下,竟然有不小的一堆纸灰。小白发病的原因,就是这一堆纸灰。而说明原因的人,就是这突然出现的胖子鬼。 这胖子鬼,本名叫孙晋,明洪武年间生人。洪武爷死了之后,长孙朱允炆即位,改元建文。有点祖产任嘛不行的孙晋,就捐了点银子,在九门提督府里,当了一个衙差。他和李胖子等人说,他的那个武艺是相当了得,最牛逼的时候左脚尖一点右脚尖,就是凌空十几丈,右脚尖再一点左脚尖,又是十几丈。九门提督制下,只要听了他孙晋的大名,那犯罪率就是哗哗的往下掉。但事实是,自己点自己的脚尖,多高的武功也飞不起来,因为这根本不符合物理定律,就像没人能把自己提起来是一样一样的。 第56章 心理学 至于犯罪率的问题,更是无从谈起,真正有勇气作奸犯科的人,早就已经料到了自己的后果,不会因为害怕某人某事而终止犯罪活动,这就叫——犯罪心理学。 同样是据孙晋自己说,他活着的时候,不信僧不信道,不信鬼不信神。那些算命解签的,见了他都绕着走。以此推论,他比半仙们牛的多,也就自己给自己喝号,叫孙多半仙。虽然说起来别扭,但还是很威武的。不过这个不信鬼神的孙多半仙,死了之后自己却成了鬼,不信也得信。根据他死时的年份推到现在,孙多半仙已经当鬼当了六百来年,其修炼程度那是相当的高,只要再来个三四百年,就可以修成真身。而修成真身的老清风,那是可以开宗收徒,自称为本尊的。换句话说,孙多半仙以现在的修为来看,还没资格…… 多谢大家的支持了!卤煮这两天出差在外,折腾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一边忧国忧民,一边还得琢磨怎么对付我那土豪老板。终于在午夜之前扎进宾馆了,赶紧发一章。跟大伙证明一下——俺还活着…… 自称本尊,他踩着白大舅的尸体那一嗓子“本尊”,是绝对超前的。 按照常理,人死了之后,要么前往阴曹地府,重走轮回,要么游离于世上,成为没有思维的孤魂野鬼。孙多半仙却成了这两种可能之外的特例,他成了一名阴曹官,其工作性质有点类似于片警兼村长,负责凤阳甲一代的鬼口普查和日常治安工作。说白了,就跟小倭人侵华时,各村各县的维和会会长差不多。这不招鬼待见的破差事,孙多半仙一干,就是六百年…… 陈芸芸 过去的六百年,孙多半仙过的那叫一个悠闲,凤阳甲本来没多少活人,死人就更少了,压根就不用他做什么鬼口普查,所以这老鬼有事儿没事儿就到处溜达,长春、沈阳、大连来回跑了很多次,都走公费旅游报销,不光学会了斗地主,什么炮腰、打滚子几种地方扑克牌玩法都学会了,纵然水平不咋地。 过去的一个月,是多半仙六百年鬼差生涯中最忙碌的时间之一,因为白大舅挂了,而且挂得蹊跷,挂得有违天理。只因白大舅对小白的眷恋太重,所以迟迟不愿前往地府报道,成了不折不扣的钉子户。 就这样,钉子户白大舅一呆就是半个多月,每天晚上都回去看小白和大舅妈。陪小白一玩就是一晚上,虽说父子团聚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可要是一人一鬼团聚,怎么想都慎得慌。不光如此,白大舅每天天亮离开的时候,都会给小白一点“零花钱”。但白大舅没想明白,阴间的钱是冥币,不是人民币,在阳间根本流通不了。最后都被小白迷迷糊糊的塞到了辈子地下,等太阳一出来,那些“零花钱”都成了纸灰。可是,活人收了死人的钱,那能是好事儿么?换句话说,你收了死人钱,你也就不再算是个活人了。就这样,小白的身子里多了死人气,身体也就开始朝着僵尸的方向发展。 孙多半仙倒也多次前去劝说白大舅,赶紧再走轮回,投胎转世。大舅回复的说法是,没活够,不想走,要不是因为狗屁虫草王,他至少还能活半个世纪,大可以等到抱孙子再驾鹤西游。针对这个问题,我曾问过多半仙同学,说你不是差四百来年就修成真身了么?怎么连一个刚挂的小鬼儿也收拾不了。多半仙的回答让我挺无语的,他说白大舅埋得那块地太蹊跷了,阴气太重,不光肉身不腐,还能束魂。白大舅的魂魄早就已经离体了,和坟里埋着的那一坨行尸走肉没什么关系,却因这阴气束魂的影响,走不出方圆五里。如此一来,尸体成了怪物,魂魄也成了硬骨头。别说是他带不走,最后黑白无常老爷来的时候,要不是我和李胖子以及强子破了墓,毁了白大舅的肉身,也未必带得走白大舅的魂魄。而且,白大舅性子太实诚,无常老爷拘他的时候,这老小子还嚷嚷着不走,最后还是白无常大爷拿出平时熨舌头用的熨板,给白大舅的小舌头来了个离子烫,白大舅才算消停。原本死于非命的他,在来世是可以补回这辈子未尽的阳寿的,这么一闹,来生不折寿就算不错。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心里感慨良多。一是我意识到人鬼终究殊途;二是我终于知道了在阴阳路上看到白大舅的时候,他为什么只看着我不说话;三是惊讶白无常有个熨舌头的熨板,我说他的舌头怎么耷拉的那么直流,而且还灵活异常。 话说回来,我突然觉得这孙多半仙多半是个只会吹牛的主儿,什么左脚尖点右脚尖,什么六百多年的修为,八成都是浮云吧!不过,这孙多半仙的鬼品应该是不错的,不然我醒来的时候,也不会看到他们两人一鬼玩的那么嗨,还沾了一脸的纸条子。好像在我的病房里,原本还有一个老头儿住着,结果禁不起仨人天天来着闹腾, 跟大夫要求换了房。等到大夫来明令禁止他们胡来的时候,李胖子和孙多半仙还做了个扣,李胖子说着房子不干净,孙胖子随便在房子里打两个滚儿,弄出点动静,就彻底把大夫和小护士给吓跑了。最终不光是我的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病人,连隔壁都被直接清空了。 回头算算,截止今天,我胡来的身边又多了一个胖子。我就纳了闷儿了,为什么我身边的人和鬼,都是胖子。难道就因为我是个瘦子么? 想到这些,我只能仰天长叹一声—— “哎……” …… 三月,天气渐暖。老话说:东北人偏好四样二手货,分别是“开江的鱼,下蛋的鸡,回笼的觉,二房的妻”。 第57章 穷乡僻壤 除了第四样对我没什么吸引力之外,作为一个东北人,我对前三样二手货还是分外喜欢的。因为阳春三月,马上就能吃到开江鱼了。开江鱼,我没等来,却等到了两个我很不想听到的消息,一是黄三太奶托梦告诉我说,在对付白大舅的时候,我请了百仙上身,已经远超我身体能承受的范围,所以才有当时超越怪物的力量,也因此进了医院。请野仙不比家仙,请了仙是要还愿的,就算那上身的百仙里有不少浑水摸鱼的,我也要还愿。可问题在于,我当时意识完全丧失,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要求是什么,还愿也就无从谈起。为此,我要背上业果,至于这业果是啥,黄三太奶也不好说。梦里,黄三太奶又问我愿不愿意做她的出马弟子,我再一次的拒绝了。另外一件事是李胖子又找上了我,他要我陪他去趟亚布力,他二爷爷要不行了。我的身份自然是风水先生兼他李胖子的同窗好友。我打心眼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去。因为我不是什么阴阳先生,也根本就不想扯上这些事儿,但李胖子还是用一个理由就击溃了我所有的抵触情绪,因为他说陈芸芸也会去。 陈芸芸,是李胖子的表姐。最初和李胖子因为那两百多斤的大胖妞闹误会的时候,我也是借了暗恋陈芸芸的名义,才算洗脱“罪名”。但我的借口是真的,在那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日子里,我是真的喜欢陈芸芸的。 应该说,80后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团体。我们这帮子80后的男孩儿,中学时代都有一个暗恋的对象。这暗恋的对象十有八九不是班级里最漂亮的,这人要么是班长,要么是学习委员,总之是要智慧高于美貌。这里面自然要把李胖子那样的重口儿除外。当然,陈芸芸也是个例外。 陈芸芸真的学习很好,从初中到高中,每次考试发榜的时候,她的名字总是比较靠前的。而且,陈芸芸同学不光学习成绩符合80后男生的暗恋标准,长得也很霸道的。这倒不是说她有多么惊艳,但在人群当中,你总是可以很轻易的找到她的存在,即便她的身材很娇小。概而论之,就是气质。如果非要形象一点的形容陈芸芸的样貌,最直接的描述是那时的她就是年轻版的高圆圆。 这样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孩儿,无疑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无数满脸青春疙瘩豆男轻小伙,都以陈芸芸为梦中情人。我也很低调的加入了陈芸芸的暗恋大军之中。不过我比别人要好一点,一来我和李胖子是好朋友,二来我长得虽然不算好看,但看起来还很完整,至少没啥缺陷,三来我的学习成绩和陈芸芸非常接近,差不多每次考试我们的名次都不会相差超过三名。她升我也升,她降我也降。如此同频,是不科学的,只能归于巧合。但在那个年龄,天生爱做梦的我就把这归于天意。天意让我们在升学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就天各一方,从那时起便失去了联系。 还记得高考结束后的那天,我们并肩走在校园的操场上,她哭了,说了很多。可我却一句都没能听清,更没能记住。其实那天晚上,我应该抱住她,轻抚她的头发告诉她别哭了。可我却没能那么做,因为那时我只是个男孩儿,不知道自己的肩头到底可以扛起多重的责任,所以,我只是那么傻愣愣的走在她身边,没有说话,也没能给她安慰。我想,这也算是天意,我和陈芸芸的故事在八年前没有开花,结果也无从谈起。 时至今日,我已经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回想当日,对错与否,后悔与否好像都不太重要。如果当年我们真的抱着那青涩的岁月走到一起,结局注定青涩。也许这也是天意!天意为了我们的重逢而准备的一个近十年的铺垫!只是我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和我一样,每年的十一月十一号,都会找家小店,吃上两根油条,喝一碗豆浆,然后默默的对自己说一声,光棍儿节快乐。 答案一点也不难知道,只要问问李胖子,就知晓了。当我带着近乎乞怜的语气问李胖子的时候,这小子居然猥琐的一笑,略带“淫邪”之气对我说: “你猜!” 当时我心里那个气啊!心说要不是打不过他,我绝对和他绝交。可人在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 杜草 我被李胖子忽悠上路的时候,腿脚还不大好,只要动作大一点,还是会疼的。好在周身的酸痛感已经不太强烈,至少笑的时候不会显得太面瘫。但在前往李胖子二爷家的这一路上,我是真的笑不起来了! 为啥? 因为李胖子实在是太忽悠人了。 这货原本和我说,他二爷家在亚布力!我心说亚布力是不错的,和五常一样,是个镇级的配置,不算是穷乡僻壤,而且是全国著名的滑雪胜地,是个好地方。不过,我这一路上 溜溜的看着李胖子的辉腾窜出五常,驶上203国道,穿过民意乡,穿过小山子乡,经由尚志市奔上了绥满高速,又一路向北从一面坡镇、苇河镇杀将过去,直接冲进了亚布力的城镇腹地。出乎我意料的是,在亚布力我们没做任何停留,李胖子一路油门踩到底,竟然在亚布力边上转了一圈,直接转到一条盘山公路上,继续前进。我当时就问他说: “咱不是到亚布力么?这都过了。” 这胖子对着我嘿嘿一笑说: “不在市里!快了!” 最终,他这句“快了”足足跟我说了十七八次,才终于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停车了。我看着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听着间或一轮的狗叫声,心里是一阵阵的欲哭无泪。 第58章 达成共识 我问胖子这是哪,他当时对我特憨厚的一笑说: “杜草……” 杜草村,是不折不扣的山村。地处小兴安岭余脉,张广才岭的腹地。上世纪九十年代,杜草村也曾繁华过。主要原因是地处黑龙江省东南地区的牡丹江市地脚儿太差,与黑龙江省广饶的东北平原完全没有半点接壤的地方。想从牡丹江走出来,要么先向北走,途径鸡西、七台河,转向西,走依兰县、方正县,绕着整个张广才岭跑一大圈最终才能进入哈尔滨市的腹地;而另外一条路线就是在张广才岭曲折蜿蜒的盘山公路穿行,途径一大串的小山村,进入平原地区。而杜草村,就是这条穿行于张广才岭中间的盘山公路上的一个点。 交通便利的今天,走过盘山公路的年轻司机师父是少之又少。要知道,盘山公路虽然是公路,但是整条线路都是随着山体走势而铺建的,有的地方是穿过两山相夹的山谷,有些地方则是铺设在高耸的山脊之上。也许前一秒你还在山脚下仰望高山的巍峨壮丽,转过一个弯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侧已是万丈深崖。开车行驶在这样的公路上,其实你根本无心欣赏风景,路途漫长不说,身心也会因精神高度紧张而分外的疲惫。所以,整条盘山公路沿线的小山村,都有为过往旅客、司机师傅歇脚吃饭休息的地方,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经济链条。杜草村,恰恰就是这条公路上的一个点。而李胖子的二爷,也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借着这种独特的经济链条,狠狠的捞了一把。 进入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工业迅猛发展,短短几年之间,一条横穿张广才岭的绥满高速出现了。在绥满高速全线贯通的那一天起,杜草村就随着盘山公路上的其他小山村一起凋零了。 要说这李胖子的二爷爷,也还真是号人物。老李家祖上是书香门第,家风极好的,二爷爷却是个例外,从小就是个混不吝。五岁的时候,就敢跟八九岁的孩子叫板打架。占了便宜还好,如果吃亏了,一准儿半夜找块转头砸人家玻璃。就这么一路折腾到十六七,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心思着有个媳妇管着就能好点。结果呢?相亲当天,二爷爷就没影了。三个月之后,李家才收到二爷爷的信,说是去了鸡西,倒腾煤矿生意。虽说李家人是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可好歹人还活着,李家人也就没再多问,只求二爷爷能真真正正的做点生意就好。其实,李家人根本不知道,二爷爷所说的煤炭生意,根本就不是正道的煤炭生意,而是纠集了一大帮子地痞无赖偷矿上的煤,低价往外甩卖。开始是用手推车和麻袋,最后演变成用农用三轮车,趁着天黑,对鸡西市周边的大小煤矿轮番打劫。一般能开矿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碰上二爷爷这么一伙子人,真是一点辙没有,打一枪换个地方,抢完就跑,跑了就散,回头又说不上什么时候再光顾你家门口,再整走几车。也有不少煤老板雇一帮子人想跟二爷爷火拼,来个一劳永逸。可惜的是,这时候的二爷爷早就混得风生水起,雇主找的不是二爷爷的人,就是二爷爷的把兄弟。二爷爷得了信儿,谁家雇了人看场子,就不去了,有事儿没事儿还带着一伙子人加入看场子的行列,吃饱喝足,等你觉得没事儿了,回头重操旧业。 最后,有不少煤矿主被折腾怕了,出人出钱,跟二爷爷和解,算是交保护费。二十郎当岁的二爷爷眼睛一翻,直接回了一句: “干收钱,没意思!” 结果,这一闹腾,就闹到了八十年代。二爷爷在鸡西也算是个风生水起的黑道人物。 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八十年代初期,全国严打,二爷爷进了局子。名目是组织黑社会性质团伙,重判二十年,最后二爷爷散尽家财,最终罪名由“组织黑社会性质团伙”变成了“参与黑社会性质团伙”,服刑期也有二十年,变成了五年。 五年之后,二爷爷出狱,人无一个,钱无一毛,之前的小情妇们,早就追赶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步伐去了。二爷爷性子也犟,知道李家人不会待见他,愣是没回哈尔滨,俩眼一抹黑,继续在牡丹江,鸡西两地开混。 这一混,二爷爷又混出了名堂,发财的名目就来自张广才岭中的这条盘山要道。 最初二爷爷的做法是堵车。他有事儿没事儿就跟周边的农村老乡借牛车,再弄上一大车苞米杆子,就在那盘山公路上慢悠悠的走。本来路就不宽,二爷爷牛车上的苞米杆子再左右支出那么一两米,小点的车,借着路宽的地方溜边儿还能开过去,拉货的大货,拉人的大客根本就过不去。有司机跟二爷爷商量,说能不能先把苞米杆子歇路边,给让让道,二爷爷则一脸苦大仇深的说: “俺四十来岁了,穷的房没一间,地没一亩,媳妇也跟人跑了。就 指着这牛车拉点苞米杆子卖给前村的饲料厂,挣点钱养活自己。你们让俺把苞米杆子卸道边?这哪有道边,道边就是悬崖,我卸下去了,你让我跳下去再抗上来?” 那语气,那表情,怎一个凄苦可以形容。搞得这帮司机一点招儿没有。有个别犯冲的司机,跟二爷爷叫板,结果可想而知,已经混迹江湖四十多年的二爷爷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基本上就没吃过亏。于是乎,那段时间二爷爷是那条公路上最最知名的人物,周围的老百姓动不动就人挨着人蹲公路旁边,看一辆牛车在公路上晃悠,后面跟着几十辆大车排着长龙。最终,常走这条路的大车司机们,渐渐就明白二爷爷要干啥,集体达成了共识, 第59章 惊喜 只要是在路上碰见二爷爷的牛车,二爷爷一车苞米杆子多少钱,他们就给二爷爷多少钱。二爷爷也不废话,只要身后凑够十辆车,一辆大车收费五十,交了钱,二话不说,整车苞米杆子直接周悬崖底下。由此,二爷爷成了张广才岭上最牛逼的流动高速收费卡口。而杜草村,也就成了二爷爷的大本营。 进入九十年代,二爷爷也小五十了,女人不少,却始终没结婚。但在一次例行收费的过程中,二爷爷在马路边捡了一个婴儿,由此,二爷爷的人生观彻底改变了。怎么改变的呢?他不再赶牛车了,改行开饭店。 二爷爷的饭店开在杜草村,就是三间平房,两个农村汉子当厨子,两个农村大老娘们儿当服务员,啥特色也没有。但生意却火的不得了。为什么呢?因为二爷爷立了个规矩,凡是在杜草村路过的司机和乘客,你必须在我李老二的饭店里吃一顿饭再走。不吃,也可以。前面村子,一准有辆满载苞米杆子的牛车慢悠悠的在路上等着你。那个年代电话尚未普及,我真的是无法想象二爷爷是怎么向下传递信息进行堵车的,难道有旗语?还是在崇山峻岭之间建立的烽火台? 我不知道,也没法想象。但在李胖子的叙述当中,我由衷的佩服二爷爷。倒不是佩服他干的这些个鸟事儿。而是佩服他…… 率意而为的性格,佩服他天马行空的鬼点子。 后来,绥满高速开通,二爷爷的饭店也就黄了,但二爷爷却还是住在杜草村,哪也没去。倒是那个当年二爷爷在路上捡的那个小男孩儿,重走了二爷爷的老路,跑到鸡西市,去当了个大混子。据李胖子说,混的不咋地,从李胖子的言语间,我听出了一点轻蔑之意,但就算是养子,也是二爷爷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辈分上是李胖子的叔叔,总而言之是李家的家事,我,是不能多嘴的…… 惊喜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流氓情节。比方说,你很反感毛片,但是电脑里还是会有一个很私密的文件夹存着几部经典的,并且道貌岸然的给这个文件夹起名为“唐诗三百首”。所以,当我们真的听到一个传奇流氓的故事的时候,还是会肃然起敬的。本来被李胖子忽悠了我很是不爽的,但听他讲了一路关于李二爷的传奇,多少算是得到一些慰藉。并且,心里有些期待见到这个传奇流氓。 二爷爷的房子,就在杜草村的大路边,算是这个村子的“CBd”。只是,二爷爷的饭庄子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洋气的小二楼。二爷爷就静静的睡在一楼的主卧里。 在没见到二爷爷之前,我一直以为二爷爷是那种彪形大汉,一身的文身,脑袋刮得倍儿亮,纵然年过花甲,且病危在床,但仍旧气场十足的东北大哥范儿。事实上,二爷爷的形象却和我的想象截然相反。二爷爷,只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他颧骨很高、眼窝凹陷,两腮也瘪瘪的,头发稀疏花白,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病危的老人,根本没法和东北大哥的形象联系在一起。我心里突然有些感慨,人的确不可貌相,宋江是流传古今的土匪头子,结果不也就是个五短三粗的身子骨么? “哎……” 我身边的李胖子突然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和这位二爷爷好像感情还是不错的。而随着李胖子的叹息声落地,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二爷爷竟睁开了眼睛,眼珠再眼眶里转了两圈,看了看我,看了看胖子,然后用十分干涩的声音说: “来啦?” 说完,二爷爷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和胖子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愣愣的看了对方一眼,心说二爷爷不是不行了么?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可没等我俩整明白,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我和李胖子都是一哆嗦,回过头去,我们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站在我们身后,一个小碗已经打碎在地上,清粥洒了一地。而这个妇人已经浑身颤抖,眼眶里全都是泪水。 这妇人也不管我和胖子在场,从我俩身边冲过,跑到二爷爷窗前,抓着二爷爷的胳膊一边轻摇,一边带着哭腔轻声呼唤: “二哥,二哥,你醒啦?” 我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李胖子,胖子没回答我,只是再次摇头叹息。 妇人轻唤了几声,见二爷爷都没反应,背对着我们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才转过身对着我和李胖子笑了笑,然后轻声说: “兴明,你来啦!” …… 简单的寒暄之后,我知道了这女人姓王,因为胖子管她叫王姐。趁着王姐收拾地上的碎碗的时候,李胖子悄悄告诉我,王姐是二爷爷的女人之一。二爷爷虽然六十多了,可人老心不老,女人多的是。病倒了之后,那些娘们儿全跑了,只剩下王 姐一个,还在身边照顾着。有人说,王姐是看中了二爷爷的钱,但王姐一点不在乎,还是陪在身边,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二爷爷。 李胖子的介绍,让我有点纳闷儿,看着王姐的年纪,不过三十五六岁,看容貌早几年也应该是十里八乡一朵花,加上那份恬静的气质,相信追求她的好小伙应该排成排,怎么就死活要跟着年龄大她一倍的一个老流氓呢?也许那些嚼闲话的人说的有道理,毕竟付出成本,总是要有收获的。 我正胡琢磨的时候,屋外又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李胖子很是时候的冲我一乐,其中的信息量我觉得相当的大,而最主要的一个,我觉得是,陈芸芸到了。我心里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多年不见的她,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是不是和当初一样?是不是还认得我?想着这些,我心里越发的不安。 第60章 凌乱 李胖子好像看穿了我一样,一阵哈哈大笑,拽起我的胳膊就朝外走,一边走一边还说: “胡来,让我给你个惊喜吧!” 我傻愣愣的被李胖子拽出了屋,阳光刺入我眼睛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了惊喜…… 又一辆辉腾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心里纳闷儿,怎么你李胖子能整出两辆辉腾来?难不成你老爹也贪污受贿,而且明目张胆的用低调的豪车来显摆?而且得而且,一买还买俩?我再仔细一看,发现门道了,闹了半天,我跟胖子来的时候,开的不是辉腾,而是辉腾的双胞胎哥哥——帕萨特。这一路上好几个小时,我竟然没发现差别。哎!我真是不知道是帕萨特太豪华了,还是辉腾太土鳖。 这时,辉腾的门开了,司机我认识,居然是他妈的强子。这死胖子冲我和李胖子挥了挥手,就屁颠屁颠的拉开后车门,掺下一个老头儿来,我仔细一看,我也认识,居然就是在广场上跟我说夜观天象的周老头周瞎子。我心里这个郁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转头看着李胖子说: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胖子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辉腾对我说: “淡定,淡定,还有惊喜!” 我再度转过脸,看向辉腾,发现第三个人已经从车里下来了。是陈芸芸…… 多年不见,陈芸芸还是那个陈芸芸,娇小可爱,面容娟秀,一头披肩发,恰好衬托她的安静。其实,此时我的心里并没有太多对未来的幻想,更并非是放不开过去,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只是,多年之后再见,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我应该表现得成熟一些,带着面露八颗牙的微笑,对她说: “好久不见!” 也许我应该带着表现得像一个登徒浪子,一脸流氓相的对她说: “呦!变漂亮了哈!” 心里幻想出无数个开场白,最终却只是傻乎乎的来了一句, “你头发长了。” 我真心不知道这他妈到底算什么寒暄?我的表现引得我身旁的李胖子一顿大笑。搞得我很是无地自容。好在,这糟糕的表现,还是换得了陈芸芸的莞尔一笑,她说: “你变奇怪了。” 我觉得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好在我脸皮应该挺厚的,不至于老脸一红。就在我打算再说点什么正常人应该说的话时,身后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呼。我原本有些欢呼雀跃的小心脏,一下子收紧,赶紧转头望屋子里跑,李胖子和强子也赶紧跟在我身后。等我们跑进二爷爷的卧室时,我看到王姐正跪在二爷爷的床边,全身颤抖,嘴里不停的喊着“二哥、二哥”,而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二爷爷,竟然直挺挺的坐着…… 此刻,二爷爷身子笔直,眼睛睁的老大,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白墙,任由王姐在床边抽噎哭泣,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和李胖子、强子看到这种情况着实被吓了一跳。我实在吃不准二爷爷到底是不是真如李胖子所说的“不行了”。如果是假的,那还好,要是真的,这一惊一乍的,谁的心脏也受不了。将死之人,却总是一惊一乍的,任怎么解释,也很难让人觉得是个好事。 就在我们觉得手足无措的时候,二爷爷竟然开始转动他僵硬的脖子。我甚至能听到二爷爷脖子转动时,脊椎发出的干涩摩擦声。顿时,我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不是二爷爷尚且或者,我一定觉得二爷爷是诈尸了,跟白大舅是同一级别的诈尸。而二爷爷不是诈尸,倒是有点像回光返照。几秒钟之后,二爷爷用那双几乎每什么黑眼仁的双眼望着我们,再度用那个极为干涩的声音说: “别住楼上。” 说完,二爷爷“噗通”一下,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我、李胖子、强子都吓得不轻,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有二爷爷身边的王姐,继续抽噎着,轻摇着二爷爷的胳膊,嘴里嗫喏的喊着: “二哥……二哥……” 这时,周瞎子在陈芸芸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老瞎子什么都没说,一派“高人”风范,如果不是之前被他忽悠过,我真的会被周瞎子这个派头折服。只见老瞎子走到二爷爷窗前,挨着床沿缓缓坐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二爷爷的手腕,开始把脉,足足五六分钟,老瞎子才放开二爷爷的手腕,又摸索着把两根手指凑到二爷爷的鼻子前,停了几秒又缓缓的收了回来,接着便是一阵摇头叹息。 看着老瞎子这表…… 演,我是真的差点憋出内伤,想笑不能笑,想揶揄老瞎子两句吧,觉得场合又不合适。你说,是多大的高人还要探人鼻息判断生死?这点破事儿,还用摆那么 大架子么?我也行啊! 我想着,贴到李胖子的耳朵说: “你师傅用的着就是传说中的探鼻息吧!” 李胖子听出我话里的讽刺意味,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周瞎子这会儿从二爷爷床边站了起来,用脸上那副盲镜对着我们,仍旧颇具高人做派的说: “去看看阴宅吧!” 面包、牛奶、皮夹克都会有的! 卤煮又出差了。近五年,我就出了两次差,一次是上周,一次是这周。身心俱疲啊!满脑子想的都是工作,码字的时候措辞总觉的有点别扭。各位看官多少担待一点儿,千万别讨伐卤煮。 带蛇纹 我们这一行人,在王姐的带领下沿着杜草村边的一条小路,向山里进发了。 这一路,我走的特别凌乱。第一件让我凌乱的事儿是,我不知道该和走在我身边的陈芸芸说点啥。一直她都说我有点奇怪,从上学的时候就是如此。在她的面前,我曾很努力地想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结果却是越想正常自己越不正常。 第61章 装备 第二件让我凌乱的事是李胖子,在我们的帕萨特后备箱里拿出一把黑伞夹在腋下。我以为他是要学黄飞鸿,一把铁伞闯天下,但李胖子的答案让我满脑袋都是黑线。其真实原因是,那黑伞里装着孙多半仙。 第三个让我凌乱的是强子,这货居然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板锹扛在了肩膀上。我问强子, “你这是要闹哪样?” 强子把大脸一抬,相当得意的对我说: “兵器。” 我被强子的解释雷得是里焦外嫩!心说你这是前几天用板锹拍你大舅拍上瘾了么? 就这样我们的队伍成型了:王姐走在队伍最前面带路,强子扛着板锹昂首挺胸的走在第二位,李胖子夹着黑伞,扶着周老爷子走在队伍中间,我和陈芸芸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这一群奇葩队友,我特别想对陈芸芸说, “我跟他们不熟。” 但最终我没说出口,并非这句话的语法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陈芸芸,也只是带着浅浅的笑走在我的身边。 我们一行人在山路上行进了二十多分钟,却没能到达二爷爷的准阴宅所在。在路上,我们被一个人拦住了。李胖子告诉我说,这人正是二爷爷的养子——李大彪。 李大彪,大名叫李彪。可能得益于二爷爷没什么文化,给彪哥起了这么个名字。彪哥的确不是二爷爷亲生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可以确定.因为他从形象到气质和二爷爷一点都不一样。二爷爷的形象是个典型的农村干巴老头儿,一点也不起眼,而彪哥却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印堂中间有一道竖直的皱纹,跟二郎神似的,两条深深的鼻翼沟也是分外扎眼,形如两条弯月一样,自鼻翼向外延伸,最终到嘴角。这三道沟壑让三十多岁的李大彪分外的显老,而年过花甲的二爷爷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一道类似的面纹。 李大彪的装束也明显不是二爷爷那种低调老派流氓的作风,这哥们儿脑袋剃了一个青茬儿,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貂绒短大衣,咯吱窝下边夹着一个小包,绝对是标准东北大哥形象。 要说貂皮、青茬儿、小黑包,绝对是旧些年东北大哥的标配,缺一不可。 貂皮是身份的象征,如果你是东北黑社会大哥,甭管身份高低,冬天没个貂皮护身,你还真不好意思出门,不必在乎得体与否,更不用在乎是否好看,只是象征身份。 青茬儿的发型,则是东北大哥最喜欢的发型,因为这个发型是东北大哥们的心灵写照。我有幸和一位东北准大哥聊过天,问他为什么这混社会的都喜欢剃青茬儿,准大哥洋洋得意的和我说,我们出来混的,可以挨打,可以挨刀,但就是不能让人揪着头发踢,那怂样太他妈丢人。当时我对那准大哥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的确,你剃个青茬儿,就是九阴白骨抓也抓不住你的脑袋。不过有关这个发型景仰之情在我心里没持续几年。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一个同学吃饱撑的剃了一个青茬儿脑袋,本来没啥,形象还不错。结果到了毕业照的时候,这货出状况了。为啥,因为这货穿上学士服,加上一个近似光头,整个一个少林寺的扫地和尚,还是火头僧那种。 至于东北大哥的最后一样装备,小皮包是很有讲究的。这包不能太大,大了就是收电费的,也不能太小,小了没有气场。最好的状态就是能装一包中华烟,一个一次性打火机,还有一打儿人民币。无论到哪,此包一出,那是无人可以争锋的。拿烟的时候要漏财,付款的时候要潇洒,就刚好是这个包的作用。 彪哥自己的配置相当好,气场是很足的,估计是为了应景儿,彪哥还带了两个保镖。不过,我觉得彪哥不带保镖更好,因为这俩保镖太惨了点,一个踢了个方寸脑袋,怎么看怎么都像块儿板砖,另外一更好,留了一个郑伊健式的发型,可惜的是,怎么看都像一个多月没洗头,都快成一块毡子了。最惨的是,这俩人都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黑西服,在料峭的春风中瑟瑟发抖,怎么看都像是农民工兄弟进城。退一步讲,现在的农民工兄弟是很潮的。 我正琢磨彪哥到底是混的好还是不好的时候。李大彪已经走到王姐面前,狠抽了一口烟,然后很轻浮的一口烟喷在王姐脸上,引得王姐一顿咳嗽。李大彪则是在王姐咳嗽的空当,有点轻蔑的说: “王姐,带亲戚郊游啊?” 听着李大彪这话,我心里很不舒服。不管王姐到底为了什么留在二爷爷身边,总还是二爷爷的身边人,他李大彪再怎么看不上,也不应当如此的。身为李家人的李胖子明显看不下去了,从后排走到王姐的前面,张嘴就说: “李大彪!王姐带我郊游。你有事儿啊?” 彪哥显然对李胖子有点忌惮,可能是因为李胖子是标准官二代的原因。彪哥愣了两秒,然后,脸上挂上一个很灿烂的笑容说: “兴明啥时候到的?咋没打电话告诉我呢?” “刚到!” 胖子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但彪哥也明显没敢发做,还是一脸堆笑,拽起李胖子就往回走,边走边说: “兴明!你说你也真是的,好歹也叫我一声叔啊?走咱找个地方吃个便饭。” 边说着,彪哥还横了一眼王姐。其意不言而喻。 常言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被彪哥这么拽着,李胖子也只得无奈的开始往回走。众人也只好一起跟着彪哥下了山。但胖子对李大彪的厌恶很明显,没被他一直拽着。没两分钟就甩开李大彪的手,继续扶着周老爷子。 这李大彪也真是脸皮不薄,李胖子明显没给他好脸色,他还一个劲儿在李胖子身边说长道短。 第62章 卜吉凶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李大彪还来了这么一句: “兴明!家里人说你会测字卜吉凶,你给我算一个呗!” 胖子横了李大彪一眼,好像有点张嘴骂人的意思,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 “说个字吧!” “那就测个‘彪’字吧!” 胖子又横了李大彪一眼。没琢磨两秒钟,张嘴就说: “‘彪’字三虎成,所谓‘三人成虎’,即为流言。虎大要伤人,你李大彪近期要吃官司。时间不多,二十一天内应验。” 说完,胖子就把脸转向一边,看着他身边面沉似水的周瞎子,完全不理会另一侧脸色铁灰的李大彪。 彪哥在山上的时候,本要请我们吃饭的。被李胖子这一番话噎得够呛,站在原地好半天也不知道要干点啥。刚好郑伊健拿着电话乐颠颠的跑到他身边说: “大哥,饭店定好了!啥时候吃啊!” 李大彪抬手就给郑伊健一个大嘴巴,接着说: “吃个屁!” 转身带着两个小弟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不再与我们同行。 我猜,李胖子的那一番话可能纯粹为了气李大彪,但之前在凤阳甲的时候,李胖子“人口手”测字,都说对了。现在想想他这么说李大彪,我心里还真有点犯嘀咕。 这时,一路上没说话的周瞎子突然开了口, “兴明,那个李彪,是你二爷爷的养子?” 胖子轻声回着周老爷子,没了半点之前揶揄李大彪的嚣张气儿。听了李胖子的回答,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 “三虎为彪,虎大伤人,李彪命里缺三宫。当为命、厄、奴。如果我猜的不错,李彪面相,应当是命宫悬针,带蛇纹入口吧!饿虎终要伤人,你们小心吧!” 说完,周老爷子便在李胖子的搀扶下,继续慢慢的走,不再理会我们,也不再说话。其实,周老爷子说的话,我没大听懂。听起来好像很玄乎的样子,他那一句“带蛇纹入口”,指的是李彪那两条深邃的鼻翼沟么?我一直对周老爷子不是那么的尊敬,但被他说了一句“饿虎终要伤人,你们小心吧!”,我心里还真是有些犯…… 鬼压床 我住的房间不算太大,床的左手边就是屋门。也就是说,这个短发的白衣女人就站在我左手边两三米的地方。借着月光,我能看清她身上静静垂挂的白色长裙,散发着幽幽的白光,能看清她齐耳的短发,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这女人是谁?” 我心里这样想着。难不成是陈芸芸半夜来扒我房门儿了?这不可能,因为我知道芸芸不会,而且芸芸是披肩发,眼前这娘们儿是短发,完全不搭界啊!再说了,我睡前明明是锁了房门的,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瞬间,一种不祥的感觉笼上我的心头。这种感觉可能完全是出于动物本能,就好像耗子见了猫,第一时间会选择拔腿就跑,即便猫并没打算抓它。我想要起身,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下,站起来随时应对总好过躺在床上坐以待毙。可是,我发现我根本一动也动不了,甚至连抬一抬手指,动一动舌头都不能。我心头一紧,猛然间我已经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他妈的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鬼压床,是民间常有的一种灵异现象。具体现象就是在半夜时,人会猛然惊醒,然后发现自己周身处于失控状态,能听见,能看见,能感觉到夜风滑过皮肤,但身体一动也动不了。相传有多种解释,一种说是人处在特定的环境当中,或者火气较低的时候,会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在人睡到午夜时分的时候,不干净的东西就会爬在人身上,死死压住人的身体,使之一动也动不了。为此把这种情况叫做鬼压床。相对好一点的解释是说,人在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之后,夜深人静之时人体阳气较弱,而阴气渐剩,人体受身旁灵体的影响,生物磁场紊乱,进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肉身。当然了,世界上所有的灵异现象专家们都会给出一个科学的解释,“鬼压床”的科学解释就是,人在睡眠时,因某种特殊情况,精神复苏,而肉体却还处在睡眠状态,所以精神无法控制肉体,所以才出现不能动的情况。医学上将之称为“癔症”。 但不管是科学的解释,还是迷信的说法,其中都有共通点:第一,“鬼压床”都发生在午夜,第二,经历者皆无法控制身体。 可是,我现在所经历的现象,却和我以往听到的故事略有出入。如果说“鬼压床”是一只鬼压在我的身上,那我眼前这个短发白衣的女人是谁?难不成我身上还有一个?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白衣女人竟开始缓缓向 我走来。我的灵魂瞬间就绷紧了。倒不是我的肉体没紧绷,而是身体根本不受我控制,只能绷紧灵魂。我只觉得我的肉体像是一副极为合身的囚笼一样,紧紧箍住我的灵魂,任凭怎么挣扎,就是不能挪动半分。不过反过来说,如果我现在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一准儿抽过去了。 直觉告诉我,我已经在紧咬牙关,只是感觉不到腮部肌肉收紧带来的压迫感。倒是那女人给我的压迫感分外的强烈…… 一步…… 两步…… 三步…… 她每向我靠近一步我都能感到一阵眩晕。我想大喊,却口不能言,我想起身逃跑,却一动也动不了。这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短短几秒的时间,对我来说像是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而那女人,已经走到我的床脚的位置停了下来,静静的盯着我身子另一侧的墙壁,一动不动。 忽然,她幽幽的把身子转向了我,虽然在昏暗的月光下,我我看不清她的脸,更看不清她的双眼,但直觉告诉我,她就在看着我。 第63章 消失瞬间 不过,说来也奇怪,原本她直愣愣的朝前走的时候,我觉得她每看我,但我却莫名的紧张。而此时,她把脸转向我的时候,我心底那份紧张感却陡然减轻了不少。我虽然看不见她的目光,但我却清楚的感觉到,她在向我传输一种信息—— 我,只是路过…… “啪啪啪啪……”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手杖点击地面的声音。我猜那是周瞎子。这老头在有人扶的时候,从来都不用手杖的。但没人扶的情况下,他还是需要那根盲人棍儿探路。这阵点击声应该就是他在走廊里移动发出来的。在这声音响起的一刻,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则再次幽幽的把身体转向了我身子另一侧的墙壁,接着刚才的脚步缓缓的开始向墙壁移动。很快,便走到墙边,然后化作一阵烟缈,消失不见了。在她消失的瞬间,我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同时,我也惊奇的发现自己能动了。 在我夺回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我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而身体也因瞬间的紧绷蜷缩在了一起,周身上下的肌肉也不停的颤抖。这时,走廊里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也消失了,好像就消失在我的房门外一样。我也顾不得周瞎子是不是在我们外,只是蜷缩着坐在床上发抖,同时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想要平复下来。 “当当当……” 敲门声突然想起,让我刚刚有些平复的精神状态再次紧张到了极点。这声音太过突兀,吓得我又是一个激灵,赶忙问了一句, “谁?” “是我……” 不出所料的,门外传来了周老头苍老的声音。可能因为刚才的惊吓,我心里早就没了什么尊老爱幼的想法,半带惊慌、半带怒意的回问, “干啥?” “开门吧!” 周老头的声音还是那么苍老且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我心里的不安也因为他的声音消散了许多。我拍了两下大腿,又拍了两下脸颊之后,才下地穿鞋去开了房门。在看到周老头的那一刻,我的心,还真的一下子变得踏实了。这就好像是荒岛之上的鲁滨逊,在他看到活人的时候,不管是黑人白人,好人还是坏人,都能给他安慰。就算一直以来我对周老头的印象不好,但他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是可以给我一点温暖的。 门口的周老头,并没有半点感情流露,也不说他要干什么,在他确定我开了门,站在他身前的时候,开口对我说: “走吧!穿上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周老头的声音,仍旧是那么不容置疑。我心底有些不想去,毕竟刚刚才经历了一幕自己无法理解,同时给我带来巨大恐惧阴影的灵异事件。但说来也奇怪,纵使不想去,但在周老头说出这个要求的瞬间,我竟很自觉的去穿好了衣服带上了手点,扶着他出了门。也许是有人地地方会让我觉得安全,也许是我内心里有股力量在驱动我想要知道周老头的目的何在。 夜风很冷,月光皎洁,但也和夜风一样的冷。我们踩着月光,一步步的向山里走去。去的方向,正是白天我们一行人准备去的地方——李胖子二爷爷的阴宅。 你说,这大半夜的进山能有啥好事儿?你说,大半夜的去坟地能有啥好事儿?我想想心里都直哆嗦。可以一个瞎老头都不害怕,我怎么也不能认怂,心里哆嗦也得硬着头皮跟上。 其实,自打出了李家的大门之后,我就特想跟周老头说两句话,沉默总是会让人不自在的。但想来想去,我还是没开口,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毕竟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截至到这一刻,还只是个老骗子而已。我是真怕他忽悠我说,带我出来观天象。 走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俩已经进山了,而一路沉默的周老头突然开口对我说: “把手电打开吧!” 原本这一路上,我就没开手电,天上的月光足够亮,我始终觉得没有开手电的必要。他又是个瞎子,有没有光也没啥影响。于是,我问老周头说: “周大爷,月亮这么亮,就不用了吧!” 老周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回答了我的问话,只是他的口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瞎子点灯,其实不是白费蜡。他不是为了给自己照路,而是在告诉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些人,说这有个人,别碰着。我让你点手电,也不是让你照路,而是告诉这深山里的老住户,有人经过,免得惊着它们。” 被周老头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的直打鼓。山里的怪事儿本来就多,如果一不小心的确容易冲撞了某些躲在深山里的山精野鬼。于是,我也不再多问,直接打开手电,只是…… 这手电光有限,照在前方的山路上,只有 那么一个昏黄的光圈,远不及月光来的实在。 不过,因为周老头的这一番话,我对周老头的看法,倒是有了一点改观。也许他真是个高人也说不定,如果真是高人的话,或许可以解答一些我心底的疑问。忽然我想到白天的时候,他说李彪是什么“命宫悬针,带蛇纹入口”,我一直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便开口问他, “周大爷,你白天说李彪‘命宫悬针,带蛇纹入口’,是什么意思?您能看见他的长相?” 周老头没有马上回答,略一停顿摆足了高人范儿之后,才对我说: “他让兴明测一个‘彪’字,白虎为凶神,虎带三撇,就是彪。在兴明算他二十一天内有牢狱之灾的时候,我就知道李彪此难定是死劫。面相上,也定有三道凶纹。就是‘命宫悬针,带蛇纹入口’。人的面相分十二宫,分别代表人一生的运到。所谓‘命宫悬针’,说的就是印堂上有一道竖纹,有此纹者,克父克母,克兄弟克子侄,而且命里当有五刑。此为李彪脸上的第一道凶纹。 第64章 凶文 ‘带蛇纹入口’就是另外两条凶纹。指的是李彪的两条鼻翼沟,呈回环弯月,挂在嘴角。鼻翼沟代表十二宫当中的奴仆宫,如奴仆宫呈‘带蛇纹入口’,其人必将冻饿而死。” 说完,周老头叹了一口气。我不大清楚他叹气的原因,但却着实被他的所说的内容惊呆了。如此看来,这老头真的是个高人,也许他真的能“夜观天象”?但觉得这些信息还有点不大准确,于是我立刻追问道: “脸上的十二宫面向,应该有很多凶纹,您看不见他的脸,怎么确定他的面相上就是这三道凶纹?” 听我这么一问,老周头颇为得意的呵呵一笑,然后说: “我猜的。” 四象凶图 高人难遇,碰到了,就不应该错过请教的机会。我心里本有很多疑问想向“周高人”请教的。但“周高人”一句“我猜的”,彻底浇灭了我对高人的一切幻想。如今,即便周高人可以帮我解答一些问题,但我还是会怀疑所有的答案,都是“他猜的”。 而这样的猜想,让我沉默了下来,一路上没再说话。我不说话,周瞎子自然也不会说话,毕竟少言寡语是高人的一贯做派。整个山林里,唯一显得不那么安静的,只有间或传来的枭鸟的叫声。 大约在沉默中走了半个多小时,我听到前面传来了流水声。对我来说,这声音算是一个提示,我觉得,李二爷的阴宅不远了。 有一点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在深山老林当中,山涧、小溪,都是比较罕见的。农夫山泉的广告不就牛闪闪的吹嘘说,为了找最好的水源,在大山里转了十年么?虽说可能夸张,但山泉的珍贵,可见一斑。而稍微懂一些风水的人也都知道,山中藏风之地实多,但得水不宜。所以,在听到流水声的时候,我就断定,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只不过,这流水的声音,并非如小学语文课本上形容的那样“哗哗”作响,远远的听起来反倒是“咕咕”作响,如果不细听,甚至会觉得有点像女人的哭声一样,这大半夜的,我带着一个瞎子在大山里听着“女人哭”,怎么想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循着“哭声”继续向前走了几十米,小路一转,一条两三米宽的小河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时节,山里的雪还没全部融化,这条小河,就在两岸积雪的中间流淌,借着月光,隐隐还能看到一层微薄的雾气升腾而起。这一切想象起来应该很美,可是在我扶着周瞎子走上小河之上唯一的小木桥时,我心里却半点都没觉得这景象美妙。月光幽暗,雾气腾腾,再加上湍流的河水发出哭声差不多的声响,任谁都不觉得是在欣赏自然风光。相反,我却觉得这时走在奈何桥上的感觉。 仅仅的三米多长的小桥,我觉得走起来极其漫长,似乎每一步踏下去都分外沉重,同时伴随着头皮一阵阵的发紧,直让人有种想要赶紧离开的冲动。可是,在走到小桥中间的时候,周老爷子却停下脚步,不走了。我正琢磨他要干嘛的时候,周老头开口了, “前面就是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闹心,心说前面是,你在这“奈何桥”上停脚又是闹哪样?心里不乐意,但我还是抬眼向前看了看。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三山环保的平坦地。三山环抱,足以藏风聚气,脚踏清泉,又为得水,算是一块好地了。再抬头看向夜空,月悬中天,像是要落入这块三山环保之地一样,如西子捧心,如嫦娥献宝,如此一想,这就不仅仅是一块好地那么简单,用福地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我刚要感慨一下这是块好地,周老爷子又开口了, “怎么样?”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我犹豫了,把刚攒到嗓子眼儿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心说你这么问我是让我把地貌形容给你呢?还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转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这块地。而这一看,我还真的看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阴宅选地,当以四象为根本,查势观形。所谓四象,在堪舆学当中指的是“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灵兽代表四个方位。《礼记·曲礼上》的解释是:“行前朱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李二爷爷的墓地,的确是应了四象的格局,三山环保,脚踏一河,四象皆全。但仔细观察,这四象却不是什么福地该有的格局。 据《三辅黄图》记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这“四灵”运用到堪舆中,以确定方位、占卜吉凶,即:北山为“玄武”;东山或河为“青龙”;西山或路为“白虎”;南山或水为“朱雀”。? 风水格局当中的四象,无论是山,是水,抑或是路,都当趋于平缓多支为最佳。相反,若是山势太过奇峻 ,水流过于湍急,都不是什么好征兆。我眼前的这块地,纵然是三山环保,但偏偏这三座山都呈拔地而起之势,在月光的照耀下,俨然就是三把漆黑的利剑,直插云霄。都显得太过突兀了。而这种突兀的山势,在墓局当中有特定的的说法,分别为:青龙无足、白虎衔尸、玄武藏头。 偏偏这还不算完,我和周老头脚下的这条小河,正是这三山环抱局的朱雀位,却也同样不是个好预兆。堪舆术当中,朱雀当为轻灵,以泉、溪为最佳,流水当潺潺,腐水或湍流都是忌讳。《葬经》曰:“以水为朱雀者,衰旺系乎形应,忌乎湍激,谓之悲泣。”恰恰这条河的流水声远远听着就是个老娘们儿嚎哭的声音,更是“悲泣”当中的“悲泣”,忌讳当中的忌讳。堪舆术中,称之为“朱雀悲哭”。 第65章 墓局 “青龙无足”,“白虎衔尸”,“玄武藏头”,“朱雀悲哭”四种堪舆忌讳,无论犯了哪一种,其结果都是祸及子孙。这李二爷爷的墓地,却是把四种凶相全部占全了,后果可想而知。 这种四象皆呈凶相的墓局,在我那本破书《七十二葬》当中,的确占了一席之地,喝形名为: “四象凶图”! “四象凶图”,顾名思义,四象皆凶,其组合方式有很多种,以青龙为例,如我眼前这般山体拔地而起,缺少平缓山麓、支脉的扶持,称“苍龙无足”,配合其他三种凶相为“四象凶图”,若青龙山山势变成高昂突兀,桀骜不驯,甚至冲压穴场,称“青龙嫉主”,同样可称为“四象凶图”。也就是说,“四象凶图”有很多种组合方式,但事实上其特殊性同样存在,因为天下终究不会有那么多地方会呈现四象皆凶的地势。 在历史上,以“青龙无足”,“白虎衔尸”,“玄武藏头”,“朱雀悲哭”四象组成的“四象凶图”还真的出现过一次:《三国志·管辂传》记载:“辂随军西行,过毋丘俭墓,倚树哀岭,精神不乐,人问其故,辂曰: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言虽美,无后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四危以备,法当灭族。不过二载,其应至矣。”这就是根据四象处于四危状态,判断毋丘俭二年之内灭族。毋丘俭也相当很争气,不到两年的时间,全族覆灭,甚至连看门的老狗都死透了。 到此,我不禁想当年毋丘俭一族的祖坟是不是就是我眼前的这块地。而且,给李二爷爷选这块墓地的风水先生,到底又是个什么情况? 看着,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开始倒抽冷气,心想这选墓地的人到底和李家有多大的仇啊!最终要弄这么一个地方给李二爷做墓地?而且,这人一定是个中高手,绝非我这样的半吊子水平可以比拟的。 忽然,我身旁周老爷子突然开口说: “看明白了?” “嗯!这地,应该叫‘四象凶图’。” 我说完之后,觉得有点别扭。毕竟这“四象凶图”只是《七十二葬》中的叫法,而且周老爷子是看不见的。不过不等我做进一步解释,周老爷子却是略带赞许的点点头,然后慢慢的说: “兴明说你有本风水书,看来是本好书。这地方的确叫‘四象凶图’。而且……” 周老爷子说着一顿,几秒钟之后,才继续说: “而且,给李家二爷选这地的人,就是我。” 听周老爷子这么一说,我心里大骇,完全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想到这“四象凶图”的凶险,一想到李胖子也是李家的人,我突然心里窜起一股子无名火,恨不得揪着眼前这个老周头子的脖领子,要他立刻给我一个解释。不觉间,扶着他胳膊的右手,已经开始发力,老周头子也明显被我捏得有点不舒服,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师傅,是你吗?” 忽然,我们身后响起了李胖子的呼喊声。我赶紧回头去看,发现胖子正气喘吁吁的沿着小路跑上来,很快就到了我们面前。在看到我们之后,这胖子没有半点惊讶,一直窜到我们面前才停住脚步。这胖子叉着腰,狠喘几口气,平复下呼吸之后忙不迭的开口说: “师傅,快回去吧!我二…… 爷不行了。” 听李胖子这么一说,周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然后便伸手摸着李胖子的肩膀,向下山的路走去。而我,在他的叹息声当中开始有些凌乱。因为,我想不通周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快步跟上了李胖子和周老爷子,留在原地的那条小河,依旧在哭泣。我同样不知道这哭声,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比祖宗 我们回到李家小楼的时候,该聚齐的人,都已经呆在二爷爷的床前了。强子在发呆,陈芸芸在等待,王姐在哭,李彪在抽烟,脸上的表情隐在烟雾后面看不大清楚,倒是翘着的二郎腿很不老实的来回抖,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周老爷子并不理会这几个人的表情动作,毕竟他看不见。只见老头走到伸手探了一下李二爷爷的鼻息,随后又伸手在其眉心点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大概是说,二爷爷不行了。 其实,我觉得二爷爷的状况是不需要周老头探鼻息鉴定的。因为躺在病床上的二爷爷嘴巴微张,分明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所以,周老爷子所给出的结论,并不能让人感到惊奇。但是,有一个人的表现倒是让我吓了一跳,在周老爷子摇头的瞬间,坐在一旁的李大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扔掉手里的烟头,直接扑倒在二爷爷的床前,放声干嚎,其声响如驴灌耳,那 叫一个“悲痛欲绝”啊! 明显,在场所有人都不喜欢李大彪的哭声,真假姑且不说,光是这嗓门儿就让人觉得不舒服。周老爷子明显也听不下去了,眉头紧皱两下,接着便冲身旁的李胖子挥了一下手,胖子心领神会,转身出了房门,没大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针灸包进来,递给了周老爷子。老爷子接过针灸包,慢慢的从里面抽出差不多有半尺长的银针,在李二爷的脑袋上摸索一阵之后,竟直接从李二爷爷的颅顶,而这一下,居然直接扎进去近十厘米。 我被周老爷子的举动惊得够呛,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心想这周老爷子是在帮李二爷爷超度么?而王姐和陈芸芸已经惊叫出声了。 但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周老爷子这一针下去,李二爷爷竟然缓缓闭上了嘴巴,呼吸也随之平稳了下来。再看周老爷子,慢条斯理的收起针灸包,慢条斯理起身,踱步出了房间。留下我们一群人,在他身后凌乱。 第66章 嘴巴 而最凌乱的,莫过于李大彪。 彪哥还是趴在床边,但脸已经抬起来,嚎哭跟泪水全都没了踪影,张大了嘴巴,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欣喜…… 再次回到我的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月亮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了漫天的繁星。纵使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晚上,身体疲累至极,我却还是睡不着。我想不通周老爷子到底在做什么,同样也害怕一旦睡着了,门口又会出现一个白衣女鬼,飘飘荡荡的走到我的身边……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撑到天亮,我才算一脚踏进了梦乡,浑浑噩噩的做了好多梦,却是一个都没记住。当我被李胖子摇醒的时候结果都没叫起来。看我这架势,来个人贩子把我卖到西伯利亚,我都未必知道。至于他这次叫我,并不是因为晚饭的时间到了,而是李大彪要请大家吃饭。大家,代表所有人,但请了所有人,不代表所有人都回去,辈分最高的周老爷子没去,他明显不喜欢李大彪,身份年龄所在,他有拒绝的权利,另外一个没去的是王姐,因为她要照顾二爷爷。 李大彪请客的地方,就是杜草村里的一家小烧烤店。作为地主的他,是最后一个到的,身边仍旧带了山寨版的郑伊健和板砖小弟,另外还带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 李大彪进包间的时候,气场是很足的。第一句开场白就是, “呦!大家都来啦?” 第二句话是冲老板娘说的: “老板娘,上啥不用我说了吧!” 第三句话又是对着我们说的: “不好意思啊!我去个厕所!” 三句话出口,李大彪是气场十足,惹得她带来的那个小妹儿是满眼飘星星。 原本一天没吃东西了,早就想撸个三五十串补充元气。但看着李大彪摆谱,我是彻底折了胃口,心说你一个乡村烧烤铺子的vip做派,又能牛逼到哪去?还有对面那个姑娘,你是没见过大串?还是没见过穿衣服的男人,居然能激动到这个地步?我真的很想告诉她,这会儿的李大彪根本没进厕所,肯定是追着老板娘说: “老板娘,别瞎他妈上啊!来点大串,豆皮,菜卷,石蛋啥的就行了。啤酒来哈啤,别上青岛哈!”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我的腹黑揣测说出来,身旁的李胖子捅了一下我,贴着我耳边低声的说: “一会儿你只管低头吃,李大彪说啥也不用听,尤其别接他话茬。知道不?” 我挺纳闷儿李胖子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预防针,狐疑的看着他。李胖子见我疑惑的样儿,无奈的吧唧了一下嘴,接着说: “哎!他吹牛逼就那么两个半故事,总结起来就是‘从前’、‘后来’、再加一个‘想当年’。你要真乐意听,我回头讲给你。接了他的话,一准儿没完没了。” 胖子一解释,我还真的有点理解了。似乎东北大哥酒桌上都是这个套路的。不过,等肉串啤酒上桌,李大彪的故事真的开讲的时候,却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因为李大彪吹的,不是他有多少小弟,当年在铜锣湾干死过多少人,而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李大彪说,李家祖上不是平头百姓,而是明朝后期,镇守辽东三十年的传奇将领李成梁。 李成梁,号银城,字汝器,明朝后期将领。据《明史》记载,李成梁的高祖李英自朝鲜内附明朝,任铁岭卫指挥佥事。明史记载李英从朝鲜半岛迁居到铁岭,(详见朝鲜陇西李氏)。李成梁虽然是自朝鲜内附中国东北,但经过好几代人,早已融入辽东汉族,一贯被视为汉族人,例如清末章炳麟起草革命宣言就称:“愿吾辽人,毋忘李成梁”,即把李成梁当做汉族的民族英雄。朝鲜英祖对明末逃亡到朝鲜国内的明朝遗民后裔也予以“世世免役”的优待,并编纂《华人录》,以为免役的依据。《华人录》中就有李成梁的后裔,可见李朝把李成梁及其后裔视同为汉人。 李成梁英毅骁健,大有将才。因家贫,40岁以生员袭职。初为险山参将,因屡建战功,明隆庆元年(1567年)进副总兵官,协守辽阳。隆庆四年(1570年),擢为辽东都督佥事,驻节广宁(今北镇城内)。明嘉靖后期至隆庆年间,鞑靼插汉儿部多次进犯辽东。十年间,明三员大将相继战死。时值边备废弛之秋,成梁莅任即募四方健儿抗击蒙古、女真各部的侵扰,由是军声始振。万历初期,灭建州女真首领王杲、子阿台部,数次大败插汉部酋长土蛮、泰宁部酋长速把亥;计杀海西叶赫部首领清佳砮、杨吉砮。李成梁有大将才。在整个明朝将吏贪懦,边备废弛的情况下,镇守辽东30年间,先后奏大捷者十,边帅武功之盛,200年来前所未有。明廷旌表其功,万历八年,建 石坊于广宁城内(今犹存),增秩受禄数次。但他位望益隆,奢侈无度;军赀、马价、盐课、市赏随意侵吞;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不仅以贿赂权门朝士自固,甚至虚报战功,杀良冒级,为言官所劾。万历十九年罢官。其后10年,辽东边备益弛。二十九年李成梁复职,年已76岁,之后复开马市、木市,缓和了东北地区的民族矛盾;三十四年(1606年),李成梁错将万历初年时由他献议兴建,已“生聚日繁、至六万四千余家”的宽甸等六堡,以“地孤悬难守”放弃之,尽徙其民6万余户于内地,以大军驱迫恋家之民,虽为时论所谴责,但使辽东再次出现安定的局面。卒于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享年90岁,葬仰山之北(今北京附近)。 我读过明史,也对李成梁的生平是知道一些,概述起来便是这些内容。 第67章 养子 李大彪讲述的事儿,大都在这梗概里面,不过李大彪终究是李二爷爷的养子,并不具有李家的血脉。而祖上是这等风云人物,为什么李大彪在吹,身为李家嫡系的李胖子,却从来没跟我说起过一点半点呢? 我眼前李大彪依旧在唾沫横飞的讲着,强子和我饶有兴致的听着,虽然强子听不懂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李胖子,早已是不耐烦了。终于,在一口闷下一杯啤酒之后,李胖子打断了李大彪的话,指着他右手边的强子说: “今天有高人,所以你祖宗不值得一吹。你知道他祖宗是谁不?” “谁……谁…… 啊……” 李大彪明显被李胖子给唬住了。愣愣的回了一句。 看到李大彪这个反应,胖子面带轻蔑,淡淡的说: “他祖宗是范仲淹,岁数比你祖宗大,官儿也比你祖宗大,名气也比你祖宗大,小学课本上都有。没事儿你去找找看看!” 说完,李胖子起身就要走,完全不顾李大彪是何反应。 要说,强子姓范不假,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不是范仲淹的后代。摆明了,李胖子这么说是为了噎李大彪的。不过李胖子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强子脑袋缺少沟壑。只见强子傻呵呵的一把拉住李胖子,张口就问: “我祖宗是范仲淹,我家还种地呢?” 李胖子被强子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半天没答上来。不过胖子脑袋也的确好使,抓起一把肉串塞到强子嘴里,然后笑骂着说: “你们老祖宗当官之前家穷,就是种地的。你随根儿。” 李胖子这话说完,对面的李大彪明显听出了李胖子话里的味道,“啪”的一拍桌子,拧着眉毛站起身,从随身的小黑皮包抽出两百块钱摔给身后的山寨郑伊健,大声的说: “去结账,剩下钱给老子带盒避孕套回来。要黑色的,黑色的他妈的显瘦。” 说完,李大彪拽起身边的妖艳姑娘,就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重重的骂了一句: “操……” 从李大彪留下的最后一个动词来判断,李胖子这次是真的惹毛李大彪这个乡村黑社会大哥 二十年前 我和陈芸芸刚下楼,就听见二爷爷房间里传出李大彪如洪钟大吕般的哭声,听着就很假。等进屋之后,发现李大彪不仅声音好,肢体语言也很丰富,趴在二爷爷的床边,右手啪啪的拍着床头,整体形象概括成四个大字——撼床大哭。 这时,周老爷子也进屋了。他看不见李大彪撼床的动作,但他听到李大彪的哭声,还是皱了皱眉头,似乎很是不喜欢。随后,在李胖子的搀扶下,周老爷子坐到了李二爷的床头,摇头轻叹一声, “唉!天意啊!” 说着,周老爷子便伸手在李二爷的头顶摸索起来,很快,他停住摸索的动作,开始缓缓的抽出之前插在李二爷头顶的那根银针。随着银针的缓缓离体,二爷爷的整个身体开始抽搐抖动,就像是抽了羊癫疯一样。这一现象是吓坏了在场所有人,一直在旁站着的王姐停止了抽噎,陈芸芸也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我的胳膊,至于离二爷爷尸体最近的李大彪,早就吓得嗷嗷直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倒爬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站在周老爷子身侧的李胖子,不由得斜眼看了一眼李大彪,鼻子里发出一阵冷哼。 过了几秒钟,稍稍缓过神的李大彪注意到李胖子鄙夷的神情,脸一下变得通红,顿时恼羞成怒,爬起身子朝李胖子走了两步,像是要上去拼命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转而走向了王姐,扯着嗓子冲王姐喊道: “我爹生前挣了不少钱。我一毛没看到,应该就在你那旮儿。我爹死了,你赶紧把钱给我。” 李大彪的话说完,李胖子一下就来劲了,沉着脸说: “李大彪,你别太过分。知道不?” 胖子的口气有点威胁的意思了。这几天,李大彪对李胖子有点忌惮,我是看在眼里的,纵然他是个流氓。可这次,李大彪却对李胖子的威胁抱以一个微笑,然后慢悠悠的说: “兴明!怎么说,我也是我爹的儿子,说到底,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叔。我知道,你们家人都不喜欢我们家的人。所以,也就让你和小芸这两个晚辈来意思一下。说白了,我们家内部的事儿,我们内部解决就行。” 说完,李大彪还冲李胖子笑了笑,然后把脸又转向了王姐。李胖子的脸此时涨得跟猪肝一样,还想说什么,王姐却突然开口说: “兴明,你别说了,我都给他。” 说完,王姐擦了擦腮边的泪痕,脸色变得很镇静。在大伙惊诧的目光下 ,缓缓的起身,朝李二爷爷的床边走去。李大彪,这会儿早就乐了,满脸满眼都是等着收钱的欢愉。 王姐就从李二爷爷拽出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轻轻拍了拍上边的灰尘,一声不吭的递给了李大彪。彪哥一把拽过提包,得意的一笑,像是在朝众人示威一样。接着,便迫不及待的打开提包。不过,在提包拉链打开的那一瞬间,彪哥的表情僵住了。 彪哥愣了两三秒种之后,表情变得极为愤怒,从手提包里抓出一把纸片儿,冲着王姐就喊: “这是我爹的钱?” 王姐抱以冷冷的一笑,没回答。李大彪这下可是彻底疯了了。一把纸片就甩向了王姐,接着拽着提包的底脚,把提包抖了一个底朝天,无数的小纸片从提包里掉出来,飘飘洒洒,纷纷落下。 彪哥抖完,又冲王姐喊道: “给我钱!我爹的钱。” 王姐还是冷笑,没说话。彪哥却已经开始浑身发抖了。 仔细想想,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如王姐一样是个没名没分孀妇,还是如彪哥一样是个流氓,都应当有一颗平常心,因为人生一世,有多少次希望往往伴随着多少次失望。 第68章 冥徒 如果没有平常心去接受从希望到失望的转变,那结果就会如彪哥一样“浑身发抖”。 我不在乎彪哥到底在抖什么,反倒对李二爷爷的遗产比较感兴趣。我俯身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张纸片,赫然发现这些纸片全部都是汇往偏远小山村的汇款单,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我心头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些汇款单,应该是二爷爷资助偏远山村孩子求学的汇款单。我转头看了一眼王姐,王姐冲我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看着这一地的汇款单,细算算少说也有上百万了,难道就都变成了这样一张张的小纸片了?我心感愕然。加入我有上百万的家产,自觉是不会捐出去的,就算换成钢镚,每天在家数钱也是件很快乐的事儿,捐出去终究是肉疼的。 李大彪这会儿明显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有点要冲向王姐的意思。我和胖子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不觉都向前走了半步,堪堪挡在王姐身前。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为紧张。这时,李大彪的两个小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同时对李大彪说: “大哥,老乡们都召集齐了。” 说完,俩人一齐开始用袖子擦汗,山寨郑伊健还很帅气的甩了一下脑袋。俩人的派头,跟抗日战争时期黄狗子召集百姓的时候很像。作为“太君”的李大彪,也自然得有“太君”的谱儿。狠狠瞪了王姐一眼之后,就朝门外走去。 我大概猜得出来,太君李大彪,是想借着他流氓的威风,要在杜草村赚点死人钱。纵然无耻,我们却找不到理由阻拦他。 李大彪出了门,周老爷子再度叹息,随后有点疲倦的说: “兴明,你找两把铁锹,和胡来你们两个人,跟我进山吧!范强留下,在家陪着芸芸的小王。” 说着,老爷子就起身,开始往外走。似乎不打算做停留。 面对周老爷子的安排,我很不爽。心说这两天晚上周老爷子怎么总是在我见鬼之后,带我去那个鬼哭泛滥的“四象凶图地”。而且,你让芸芸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家对着一个死人,这叫什么事儿?就算都是无奈之举,你要留人陪芸芸,也应该留我,怎么留强子那个死胖子呢? 我心里虽然不爽,终究还是没表露出来,扶着周老爷子出门了。毕竟,他是个老者,尊老爱幼,小学的思想品德课上我还是学过的。而且还是个疑似高人的老者…… 一路上,李胖子打着手电、扛着两把铁锹走在前面,我扶着走老爷子走在后面。如昨夜一样,月光依旧皎洁,手电依旧微弱。在临近“四象凶图”的时候,冲入我们耳朵的,也仍旧是那鬼哭一样的流水声。 进入四象凶图地之后,周老爷子向我问了一下四象的大概方位,然后用盲人棍探路走了两圈之后,就确定了一个地方,让我和李胖子开挖。要说这个时节,东北大地还没解冻,用铁锹挖土不太现实。但说来起来,周老爷子指向的地方,泥土竟然是温润松软的,没几下,我和胖子就已经挖出一个半尺深的大坑。而周老爷子,则在一声长叹之后,向我们讲述了这块四象凶图地和李二爷爷之间的故事…… 周老爷子说,中华大地有九山五水共十四条龙脉,古时皇帝称九五之尊,就是这个原因。东北也有一条龙脉,这条龙脉龙头在兴安岭,自兴安岭而下,由北向南延伸,最后到辽东半岛,龙尾最终入海,是一条出水龙。北龙属火,火龙出水,即是大灾,又是大吉。这也是这条北龙区别于其他十三条龙脉的一个较为特殊的地方。由此大前提向细处解析,每条龙脉之上都有三十六吉穴和七十二凶穴,无一例外。这“四象凶图地”就是北龙上的七十二凶穴之一。 李二爷爷的故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李二爷爷还在杜草村放牛堵车赚钱。而周老爷子恰好是为了确认这四象凶图地来到杜草。在杜草村口,周老爷子碰到了蹲在路边唉声叹气李二爷。说来也巧,周老爷子本没打算和村里人有什么特别的接触。但那会儿,周老爷子却不知为何被李二爷爷的叹息所吸引了。一阵攀谈之下,李二爷爷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的都和周老爷子说了。最后,他还和周老爷子说,他这半辈子,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儿,结果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啥存在的价值。如果现在给他个机会,不管是什么机会,他都想抓住。他要多赚点钱,然后做点有意义的事儿,他不想等死了以后,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是。周老爷子问他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儿,要多少钱算多?…… 李二爷爷说,能让别人在我死后记住有我这么个人,就成了。而周老爷子,也就是被李二爷爷的这个回答所打动,最终,他决定借着四象凶图地,帮李二爷一把。 随后几天里,李二爷 都陪着周老爷子在山里转悠。最终找到了这块四象凶图地。而那一刻,李二爷的人生发生了转折。 周老爷子当时给李二爷指的路是,在四象凶图地的局眼处,挖一口深九尺九寸的井,找一块大石头,做成墓碑,正面刻上李二爷爷的名字,背面刻上镇魂纹,盖住这口井。每隔三年时间,在阴历四月之前,找一个女人,闷死在这口井里。第一个女人入井之后,李二爷爷自然会发家。而最后一个入井的人,就是他李老二本人的尸体…… 冥途 听周老爷子讲到这里,我心里骇然。心想难道说,杀人也能发家么?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无论是从道德上,还是从唯物主义论,这都是个悖论。我转头看了看李胖子,发现这货居然好像没什么反应,似乎是在认同周老爷子的观点。而周老爷子看不到我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稍作停顿之后,便继续讲述二十年前的故事…… 第69章 不归路 周老爷子教给李二爷爷的方法有个学名,叫“冥途”。“冥”者,地狱也。换句话说,这“冥途”就是一条不归路。相传,于聚阴之地撅井九尺九寸,名为阴井,可聚阴气,可通地府。阴井中的尸身,如不遇沧海桑田,山河变迁,万年不腐。而压住阴井的墓碑,背面要刻满镇魂纹,其意是压住阴井当中的灵魂,使其不能往生,又无法从阴井里出来。正面要刻墓主的名字,其意,是为了达成一种契约。 所谓人生,是上天注定,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而“冥途”的所有者,也就是墓主人,将活人生生闷死在阴井之中,这做法间接的说明死者阳寿未尽,而灵魂却被“冥途”所困,不得超生,就相当于将阴井之中的人的命数转嫁到墓主身上,自然可以达到发家的目的。至于最后,墓主死后尸身要葬入,也是为了终止“冥途”继续发挥功效。因为,“冥途”的作用,仅限于墓主一人,如最后墓主人不葬于此,“冥途”不再有效,但聚阴之地中囚禁数年的灵魂,早就怨气冲天,终究是会为祸一方的。 这冥途的做法,说白了就是借命数的一种阵法,但其限制还是很多的。概而论之,想要做成冥途,要以大阴之象为始,以至阳之象为终,单从这一主旨看,就不容易满足。细节问题比方说,聚阴之地的寻找,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如闷死在阴井之中的必须为女人,生辰八字也要属阴,墓主人必须为男人,八字也要属阳等等等等,诸多琐事也不太容易凑,据周老爷子说,其实这“冥途”有那么一点点得不偿失的意味。 首先,“冥途”功效有限,仅限一人,且副作用较大,毕竟聚阴之地埋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不仅仅祸害他人,最终也祸害自己,搞不好,还会遗祸子孙。为了这一世的富有,付出这样的代价,未免不值。 其次,这“冥途”是要杀人的。杀人是犯法的。通过杀人来发家致富,还要用如此虚无缥缈且复杂的手段,怎么想都不是个好路子。既然是要杀人赚钱,这么做真的远不如当个杀手来的多,来的快。 综合以上,在一个脑筋不是很缺弦儿的正常人那,都是不会做的。但即便是这样一个有些鸡肋的做法,李二爷爷居然也照做了。而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他的养子李大彪…… 周老爷子告诉我们说,这些事儿,都是李二爷事后告诉他的。当他告诉李二爷“冥途”的做法的时候,他还挨了李二爷一个嘴巴。二爷当时说,他不是好人,但从不拿人命开玩笑。打归打,骂归骂,周老爷子给李二爷的镇魂纹图样,李二爷还是收了起来。 时隔两年,周老爷子却收到了李二爷的来信,内容说的就是——“冥途”他李老二做好了。 当年,李二爷捡到李大彪的时候,其实还捡了另外一个人,这人就是李大彪的亲生母亲。叫什么,周老爷子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李二爷捡到这母子俩的时候,李大彪的生母已经是乳腺癌晚期加扩散,基本上挺不了几个月,就会撒手西去。李大彪的生父其人不详,在得知李大彪的母亲得的是乳腺癌之后,就撒手不管,音讯全无了。李大彪的生母只能领着李大彪满东北的联系自家亲戚,想让人收养李大彪。结果,当年的亲朋好友,对这母子俩都避之不及。好一点的,也就留下吃顿饭,然后各种哭穷了事。无奈之下,李大彪的生母领着六七岁的李大彪继续走亲访友,坚持寻找愿意收养李大彪的好心人。最终昏倒在路边,小小的李大彪,只能趴在母亲身边哭。 也许这就是天意,李二爷就是指着这条路吃饭的,风雨无阻,天天都在这条路上晃悠。也正有了路霸李二爷,才有了李大彪一条命。二爷把这对母子用牛车拉回家,又是灌凉水,又是掐人中,好容易是让李大彪的生母缓上来一口气,可人还是个快死的模样。当得知李大彪母子的遭遇之后,李二爷毅然决然的决定收养李大彪。可问题是,李二爷虽然劫道收入不低,但当惯了流氓的他,真的能有闲钱闲时间养活李大彪么?随后两三天,李大彪的生母时不时的发病昏厥,基本上都是在李二爷的照顾之下苏醒的。李二爷是真心的心疼这母子俩的。在一次酒醉之后,李二爷做了一个很糊涂的决定,就是把“冥途”的事儿和李大彪的生母说了。李大彪的生母面色很决然的说,她活不长了,她要做“冥途”里的第一个祭品,只要李二爷对李大彪好。酒醉的李二爷,也上来一股子糊涂劲儿,心想自己无儿无女,就算是“冥途”会祸害子孙,也真心和自己没啥关系。就在那个夜晚,李二爷在四象凶图地中挖了一口九尺九寸深的井,用一块大石头堵死了井口,活活的闷死了李大彪的生母。 待第二天酒醒了,一切早就晚了。二爷心 里难受,但最终决定,将错就错,翻出当年周老爷子给他留的镇魂纹的图样,刻好一块石碑,同时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用这块特殊的墓碑,替代了原本盖住井口的大石头。就此,冥途完工。而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就此留在了李二爷的心里。 后来,李二爷还真的有了一点钱,“劫道”改成了“开黑店”。李大彪也一点点长大了。可李二爷却一直没正经八百的娶媳妇。也许为了照顾李大彪,也许是担心“冥途”的作用。总之一直这样过来了。而二爷爷这些年所赚的钱,除了给李大彪吃好的穿好的之外,其他的全部都用再捐赠贫困失学儿童上了,自己没留几个钱。用李二爷自己的话说,这就是他的愿望。他死了之后,至少这帮孩子能记住他。 第70章 小混混 至于冥途,李大彪的生母,是唯一一个葬入其中的人。因为李二爷真的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多年之后,李二爷的生活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一是绥满高速开通,李二爷的财路断了。二是李大彪长大成人,却没成龙,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混子。三是李二爷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他也很喜欢的女人,就是王姐。但李二爷终究还是没娶她。有此三点,也才促成了李二爷的今天。 周老爷子说,冥途的一个最大缺陷是每隔三年,要添进一个人,如果间断了,冥途借命数的功效会消失不说,地脉的煞气会起波动。细算一下,李大彪生母进入冥途阴井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少说里面也应该埋进去六七个人。但李二爷没那么干,那里面只有一个人。这地脉的气,早就乱了。周老爷子原本想让李二爷的在阳日阳时西去,借纯阳的尸身可以抵消一些地脉的煞气。所以,在李二爷眼看不行的时候,他给李二爷扎了一针。那一针叫定魂针,是从人的天聪穴刺入,可以短暂的定魂续命的。不想最终李二爷还是没能撑到阳时就去了。如此一来,这四象凶图地的煞气,怕是要持续上几年了。 说完这一切,周老爷子长叹了一声。而我的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记得以前读《东周列国志》时,里面对鲍叔牙为人的形容是“善善恶恶”,我觉得我也是一个“善善恶恶”好恶分明的人。但此时,我却对善恶完全没了概念。李二爷,算是个好人么?在那些常年奔走在这条盘山公路上的司机来说,他是恶人,但对于那些受他资助的贫困儿童来说,他又是个好人。对于李大彪母子来说,他又像是个好人,又像是个坏人。对于一个分不清善恶的人来说,他现在的结局到底是算好,还是算坏呢? 也许,这就是人生,也许,世间本无善恶吧! 感慨归感慨,在周老爷子讲完这一切之后,我和李胖子也加快了手头的动作,没多会儿,那块传说中刻有镇魂纹的墓碑,就被我俩挖了出来。这墓碑,不过是普通花岗岩。正面只有三个字,“李常有…… ”,应该是李二爷的本名。但上面还有几条如蚯蚓一样的纹路和“李常有”三个字相连,一直延伸到石碑的背面。我想,这“蚯蚓”连接的一定是那些所谓的镇魂纹。 看着墓碑有一会儿,我和李胖子对视一眼,才一起用力把这墓碑从土里抬了起来。一个大概直径不到两尺的圆形竖井,出现在我们面前。想着里面可能有一具聚阴而成的湿尸,心里还真有些打鼓。但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用手电筒朝这个阴井里照了下去。 井下的景象,还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身旁的李胖子比我还完蛋,早就吓得瘫坐在地上了。不光是因为我们看到这阴井里有栩栩如生的女尸,更主要的原因是,里面的女尸不是一具,而是两具…… 其中一个,短发齐耳…… 另外一个,长发及腰…… 小弟进山 这他妈不就是前两个晚上我碰到压床的那两个女鬼么?一个短发,一个长发。虽然当时我没看清他们的脸,但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之前遇到的女鬼就是这井中的尸体。 可这俩具尸体,到底都是谁? 井中的两具女尸,是两具完好无损的湿尸,保持着蹲坐在井中、抬头看天的姿势。她们的面貌都很清秀,除了脸色有些发青之外,其他的和活人无异,一点都没有腐败的迹象。这景象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的诡异。我自己把两具女尸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没发现她们身上有毛,不然我一定认为她们会和白大舅一样从井里蹦出来。不过,即便她们不会动,在我看来,这情景也让我觉得难以接受。 首先,按照周老爷子的话来推算,李大彪的生母进入阴井时,差不多二十多年了。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一具尸体在地下呆了二十年,早就应该腐烂得不成样子。纵然四象凶图地是聚阴之地,但能让尸体保持得和活人没两样,是很夸张的。 其次,这两具女尸,都保持着坐在井底抬头看天的姿势,而且脸上都带着笑容。稍有不同的是,短发女尸的笑容,像是带着某种期待一样,显得很安详。长发的女尸,脸上也带着笑,但这个笑容却给人一种阴阴的感觉。看的我浑身汗毛直竖。 而且,最大的疑问是这井中应该只有一具女尸的,到底谁是李大彪她妈?另外一具尸体又是谁? 站在一旁的周瞎子半天没听见我和李胖子有动静,这时张口问道: “怎么样?打开了么?” 我没说话,因为我的注意力都在井底的女尸身上。坐在地上的胖子哆嗦着回答说: “不是一个,是两个?” “两个?这怎么可能?” 周老爷子显然也不信,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但他知道,我和胖子是不会大半夜的拿尸体开玩笑,毕竟我俩都不像有那个胆量的人。所以,纵然他不相信,但还是接受了事实。而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突然,一个硕大的身影从桥上一闪,旋即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我仔细一看,是孙胖子。这货停在我面前之后,一手捂着胸脯的肥肉,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 “出……出事儿了……” 一瞅他这个德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那屋进女鬼了,他来了一句“哎呀我操”,掉头就跑,六百多年修行的地府阴差,就这个德行,实在是让人无语。而且,他现在是鬼,鬼跑点路还用大喘气么?他要是不当演员,真有点屈才了。 我心里把孙胖子骂了一百多遍,可嘴上却没说,斜眼看着他,等他表演。 第71章 琢磨 果然,又喘了好几口气,看我和李胖子都不搭理他,孙胖子自己就做了一个平复气息的动作,接着开口说: “王姐不见了。” 孙胖子这话一出口,李胖子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问孙胖子怎么回事儿。不等孙胖子回答,桥头的方向传来了陈芸芸的呼喊声。我赶紧跑过去,发现来人正是陈芸芸和强子,俩人都是一脸焦急,在看到我之后,芸芸的表情似乎稍微安定,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慌张: “王姐不见了!胡来,你快想想办法。” 我心里虽说也着急,但还是得显得镇定一点,毕竟咱是男人。我伸手拍了拍芸芸的肩膀,然后看了一眼强子,示意他也别着急。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到芸芸脸上,尽量平静的说: “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走之后,我就和王姐,还有强子三个人呆在屋里。王姐一直和我说这二爷以前的事儿,一边说,一边哭。后来,王姐手机响了一下,然后说上厕所,就出门了。我记得房子里是有洗手间的,还琢磨为啥王姐要出去上厕所。但也没当回事儿。可等了半个多小时,王姐都没回来,我给王姐打电话,也打不通。我就觉得是出事儿了,才赶紧让强子陪我上山来找你们了。你快想想该怎么办啊!” 芸芸如是说完,他身边的强子就猛点头,表示赞同。我听着,也觉得是真的出事儿了。但说实在的,眼下是凌晨四点多,身边的活人加上死人以及死鬼一共是九个人,一个躺在家里,两个坐在井里,这都是不能动的。还有一个瞎子,一个姑娘,以及一个不靠谱的孙胖子和脑子缺弦儿的强子。满打满算,能出去找人的只有我和李胖子两个人。这和大海捞针又啥区别?而且连张渔网都没有。 我回头去看还在阴井边上的俩人一鬼,想听听她们的意见。孙胖子那不靠谱的早就没影了,这倒也好,省的他吓到芸芸。而李胖子和周老爷子显然已经听到了我们谈话的内容,俩人正在朝我们这边走。 要说,李胖子的脑袋比我好使还是真事儿,片刻的沉吟之后,他已经有了想法。胖子左手扶着周老爷子,右手捏着下巴上的肥肉,不疾不徐的说: “王姐不见了,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王姐因为某些原因,自己走了。第二种可能就是真的出意外了。要是这个情况,很可能是李大彪弄的。你们说对不?” 被李胖子这么一说,我的思路也清晰起来。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王姐一定有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儿隐瞒着,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是自己的事儿,王姐大可不必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等李二爷的葬礼结束之后,她自然不会和我们这播人有太多瓜葛,一切顺理成章。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出事儿了,而祸主,很可能就是李大彪。想着,我也做了决定,一切都按最坏的打算去做。我们这一行人要赶紧下山,从家里开始,一点点寻找王姐的踪迹,同时打电话报警。 我们做了决定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就往山下赶去。当然,在掩盖“冥途”的时候,我们是把陈芸芸支开的。 下山的路,实在不好走。来的时候,天上是有月亮的,这会儿却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在我们都觉得自己将要迷失在黑暗当中的时候,突然前面出现两道手电光,在树影中时隐时现。 这个时间,我真的没想过这个时间除了我们,还会有谁进山。要么和我们一样,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故事,要么就是来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避开这伙来人的时候,居然就已经和对方碰上了。对方只有俩人,抬着一个大麻袋。而且这俩人我们还认识,就是李大彪身边的那两个小弟——方砖脑袋和山寨郑伊健。 俩人看见我们,明显满脸慌张,再看他们俩抬着的麻袋,我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里面十有八九就是王姐。想着,我也不再犹豫,冲身后一招手,大喊一声, “强子,上!” 强子这会儿反应真不一般,听到我的召唤,一个箭步就窜到方砖脑袋和山寨郑伊健面前,大喝一声, “你俩给我站住,缴枪不杀。” 强子这一嗓子,整得我们一行人是满脑袋黑线,心说你这是碰上日本倭人了么?不过这无厘头的一嗓子,效果还真不错,方砖脑袋和山寨郑伊健被吓得全身一个哆嗦,手里的麻袋直接掉到了地上。随着麻袋落地,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轻哼。这一声,更确定了我之前的猜想。再看方砖脑袋和山寨郑伊健,也不顾麻袋了,掉头就往山下跑。看着逃跑的俩人,强子这会儿又迷惑了,转过头来对我说: “胡来,你让我干啥?” 我心说这 孩子的确是没啥脑子,也就懒得多做解释,随口说: “就让你吓唬吓唬他俩!咱还是赶紧救人吧!” 说完,我就赶紧走到那麻袋跟前,去解麻袋口。而麻袋里面装的果然是王姐。 麻袋打开,王姐被凉风一吹,没多一会儿,就已经悠悠醒来。她看到我们之后,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这是在哪!” 王姐的问题,我们还真没办法回答。片刻沉默之后,李胖子打破沉默,问王姐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姐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开开口说: “我和芸芸,还有范强在家。突然接到李彪的短信,他说他爹已经死了,要我离开他们家。如果我不乐意,可以给我一笔钱,要我现在就去村口找他,现在…… 就走。我当时气不过,就想去和他说明白。等到村口看见他的时候,还没等我说话,身后就有人把我的嘴堵住了。然后,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72章 撞破 王姐说完,我还真的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李大彪不过是个小混混,也就是吹吹牛皮,李胖子那么噎他,他都不敢还嘴,应该不是什么狠角色。但我真的没想到,他真的敢对王姐下手。不过,八成应该是他觉得李二爷的钱,还在王姐手里,就是想要吓唬王姐一下。话说回来,这李大彪点子也够背的,没得手就被我们给撞破了。 想着,我不自觉地乐了一下。可我的笑刚露出来,队伍后面的周老爷子突然开口说: “咱们还是赶快下山吧!李大彪,可能会对咱们下手。” 周老爷子的话,恰好是我最不希望的。我看看众人,大家都和我一样,脸上都有些担忧,特别是芸芸,脸色很不好看。我特别想抓住她的手,给她力量,但最终,我没敢,只是对着她微笑一下,算是一个安慰。 在忐忑之中,我们这一行人急匆匆的下山了。等我们回到李家小楼前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比较遗憾的是,迎接我们的不是即将升起的朝阳,而是带着十几个手拿各色武器的李大彪。其中最扎眼的还是李大彪的两个贴身小弟,方砖头和山寨郑伊健,他俩一左一右站在李大彪身边,各自手拿一把日本战,比起其他人手里的西瓜刀、钢管、拖把杆之类的,他俩的武器显得分外的精良,有点流氓中的特种部队的派头。不过这俩小伙儿可能脑袋不是太好,大冷天的羽绒服不好好穿着,居然是敞着怀,敞着怀就敞着怀吧,里边连件背心都不穿,肚皮上原本造型很威猛的下山虎,跟着他的主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原本气氛很是萧杀的黑帮片儿,被方砖头和山寨郑伊健这么一搞,倒成了搞笑片儿了。 不过,纵然是搞笑片,我们一行人还是笑不起来,这架势看起来被搞的明显会是我们。 在我们发现李大彪一伙人的同时,方砖头也发现了我们,手中的日本战刀向我们一指,意思是在向他的领导示意,敌人出现了。李大彪也很有派头的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恨恨的撵了两脚,大手一挥,就带着他的小弟们朝我们走来。气场十足。 东北民风剽悍,上学的时候我也是个经常打架斗殴的主,但看到人家对方这个十分专业的架势,我心里还真打起鼓来,一是对方人多,二是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瞎子俩女人,是打不过也跑不得的态势。想着,我就不自觉的停住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走在我身后扶着周老爷子的李胖子威武雄壮了一把,他让强子扶着周老爷子,径自走到了队伍前面,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没事儿。 我心想,这李胖子平时也不算狠角色,脑袋好使是不假,打架真动手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敢拼命的,一向秉承轻伤立刻下火线的原则,这一次,怎么还要当急先锋了?还是说,这小子就吃准了李大彪不敢把他怎么样? 没几秒钟,我们两拨人已经近在咫尺之间。李大彪先行发难,帅气十足的抬手指向我们,好像要说什么。但没等他开口,李胖子已经抬手抓在了李大彪小臂的位置,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起开!” 同时,顺势一推,就把李大彪给推得向侧面退开一步,胖子脚步没停,直接从李大彪身边走了过去。而李大彪身后的那十几个小弟,一时间也没搞清楚状况,看到大哥都退开了,竟然不自觉的就给李胖子让出一条道。我一看这架势,也顾不得多想,赶紧回身抓住陈芸芸的小手,顺着李胖子开出来的路走了过去。原本我的心还是有点哆嗦的,乡村古惑仔倒是没什么气场,不过他们手里的刀枪棍棒还真都是实在家伙,看着还是挺吓人的。但在握住陈芸芸的小手的那一霎那,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软啊!” 这是我第一次抓陈芸芸的小手,心里那叫一个激动。用杨坤的话说,就是, “我的小心脏点点点点点……” 不过,陈芸芸的手很凉,还有些颤抖,显然她是吓到了。在我的一握之下,倒真稍微好了一点。我心里,还真有点希望就这么一直握着她的手,在枪林弹雨中一直走下去。 不过,李大彪就那么十几个小弟。没几秒钟的时间,就走完了。而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完了,除了有点吓人,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看来这乡村古惑仔,的确是纸老虎,没什么真能耐,李大彪还是那个德行,对李胖子颇为忌惮的。 等快到我们的那两辆“帕萨特”近前的时候,陈芸芸贴在我耳边轻声的说: “吓死我了。” 我回头再次对她笑了一下,表示安慰,顺便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李大彪一伙人。这一眼,却让我的心头升起一丝不安。我下意识的做了一个 决定,回过头对陈芸芸说: “芸芸,你坐胖子的车!” 听了我的话,陈芸芸愣了一下,但却没反对,在我松开她的手之后,便快步追上李胖子,坐进了迈腾。而就在我们身后的王姐,跟着坐了进去,最后面的周老爷子,在我和强子的搀扶下,也坐进了迈腾里。看着李胖子启动迈腾,我长舒一口气,就像了却一件心事一样。可是,我心底的不安却一点都没减轻,这份不安的由来,却是没有依据。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毛病,一旦心里发毛,就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来,似乎事必躬亲能让我觉得安心一样。这次,也不例外。我让强子坐副驾驶位置,我自己来开车。而这个决定,最终差点让强子搭上命,也差点让未过门的芸芸为我守寡…… 我和强子坐进车里以后。强子就开始捅咕收音机。山里信号不好,强子连续换了几个台,喇叭里发出的都是吱吱啦啦的杂音。 第73章 心烦 搞得我心里特别烦。也许就是因为心烦,我连续三次启动汽车,结果都以熄火告终。我不禁张口骂了一句脏话,同时尝试第四次启动汽车。还真别说,脏话有是有就是有神奇的功效。汽车一阵轰鸣,居然就这么正常了。但就在我准备一脚油门跟上已经快消失在大路尽头的李胖子一行人时,我突然看到,那把承载孙胖子鬼魂的黑伞,静静的戳在门边。我心头再次没由来的一紧,略一犹豫之后,还是赶紧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去拿那把伞。待我刚刚弯身把伞拿在手里,就听后面李大彪那一拨人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大哥,不能让他们走了……” 我心说要坏,拔腿就返身往车里跑,对面的人看我跑,一大帮子人也开始朝车的位置跑。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就是方砖头和山寨郑伊健,他们手里的日本战刀,明晃晃的看着让人心寒。而在我和李大彪之间的强子,却对即将降临的威胁全然不知,还在车里傻乎乎的摆弄他的收音机。看到这脑袋缺弦儿的家伙傻愣愣的样子,我真是又急又气,边跑边对强子大喊, “开车,开车……” 心说,强子你可千万听到我的话,赶紧蹦到驾驶位,打开后车门,我窜上去之后,就可以一骑绝尘了。可是,强子这货听到我的喊声,居然抬起头对我傻乐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去摆弄他的收音机。就在我就差两三米就跑到车前的时候,方砖头已经窜到车前,抬起手中的日本战刀,对着副驾驶的车门就扎了下去。这一刀力道绝对够足,直接贯穿了车门,扎在了强子的大腿上。鲜血溅射而出,强子身侧的车门和车窗,一下子就被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剧痛使强子的注意力从收音机转移到了车窗外,先是一脸错愕,但转瞬间就转化为愤怒,只见强子脸上青筋暴起,伸手死死的抓住车门把手,同时大吼一声,猛的向上抬他受伤的右腿,而贯穿车门扎在他大腿上的日本战刀,就在强子的大吼中,被生生的拗断…… 随后,强子猛的打开车门,直接把站在门旁拿着半把日本战刀、吓呆在原地的方砖头给撞翻了,接着强子抬起他带着半把刀的右腿,对着随后赶到的山寨郑伊健小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放翻。可这一脚,也触动了强子的伤口,一股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强子一个站立不稳,也摔倒在地。 我同样被强子的生猛震得一愣,但性命攸关,一愣之下立刻回神,继续向前奔跑。可我还没迈出两步,我忽听身后李家小楼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 这声音,分明就是陈芸芸的声音。芸芸不是坐上李胖子的车走了么?我真真的看着她上去的。怎么会在李家小楼?她下车回来了?怎么可能?但这声音,我百分百可以确定,就是芸芸的。 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李家小楼的一楼正门开着,但里面的灯关着,只有一点点飘忽的光亮传出,那是李二爷爷灵堂前长明灯的光亮。除此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我几乎肯定我是幻听的时候,突然一个肥胖的身影从李家小楼的房门中闪出,同时一个粗闷熟悉的男声传入我耳朵, “哎呀我操……” 听到这个声音,我是一阵暴寒。而那个肥胖的身影,根本不是别人,就是这声音的主人——孙胖子。 我心里真是把孙胖子骂了一百遍,心说你丫这玩的又是哪一出,要不是为了拿你的破伞带你走,我和强子早就走了。现在强子在我身后都要没命了,你还在这一惊一乍的。可这孙胖子到底在害怕什么?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在我的房间里,也喊了这么一嗓子,当时出现的是那长发女鬼。难不成,那女鬼还在屋里? 不过,女鬼不女鬼的这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得赶紧去帮强子。想着,我就欲转身去和李大彪一伙拼命,就算救不下强子,至少死在一块儿,也是心安理得的。而且,李胖子等人已走,看不到我们跟上,一定知道我们出事儿,至少可以替我们俩报仇的。 可是,不待我转身,只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花,我就趴在了地上。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那一刻,我听到了两个声音,看到了一个景象。 听到的两个声音,一个是警笛的声音,另一个是孙胖子的在大喊“救兵来啦!” 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那长发及腰的女鬼,站在李家小楼门前,阴阴的朝我笑。当然,我仍旧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 她,在对着我笑…… 归途难测 周老爷子的话,恰好是我最不希望的。我看看众人,大家都和我一样,脸上都有些担忧,特别是芸芸,脸色很不好看。我特别想抓住她的手,给她力量,但最终,我没敢,只是对着她 微笑一下,算是一个安慰。 在忐忑之中,我们这一行人急匆匆的下山了。等我们回到李家小楼前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比较遗憾的是,迎接我们的不是即将升起的朝阳,而是带着十几个小弟的李大彪。其中最扎眼的还是李大彪的两个贴身小弟,方砖头和山寨郑伊健,他俩一左一右站在李大彪身边,各自手拿一把日本战,比起其他人手里的西瓜刀、钢管、拖把杆之类的,他俩的武器显得分外的精良,有点流氓中的特种部队的派头。不过这俩小伙儿可能脑袋不是太好,大冷天的羽绒服不好好穿着,居然是敞着怀,敞着怀就敞着怀吧,里边连件背心都不穿,肚皮上原本造型很威猛的下山虎,跟着他的主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原本气氛很是萧杀的黑帮片儿,被方砖头和山寨郑伊健这么一搞,倒成了搞笑片儿了。 第74章 足够的力道 不过,纵然是搞笑片,我们一行人还是笑不起来,这架势看起来被搞的明显会是我们。 在我们发现李大彪一伙人的同时,方砖头也发现了我们,手中的日本战刀向我们一指,意思是在向他的领导示意,敌人出现了。李大彪也很有派头的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恨恨的撵了两脚,大手一挥,就带着他的小弟们朝我们走来。气场十足。 东北民风剽悍,上学的时候我也是个经常打架斗殴的主,但看到人家对方这个十分专业的架势,我心里还真打起鼓来,一是对方人多,二是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瞎子俩女人,是打不过也跑不得的态势。想着,我就不自觉的停住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走在我身后扶着周老爷子的李胖子威武雄壮了一把,他让强子扶着周老爷子,径自走到了队伍前面,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没事儿。 我心想,这李胖子平时也不算狠角色,脑袋好使是不假,打架真动手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敢拼命的,一向秉承轻伤立刻下火线的原则,这一次,怎么还要当急先锋了?还是说,这小子就吃准了李大彪不敢把他怎么样? 没几秒钟,我们两拨人已经近在咫尺之间。李大彪先行发难,帅气十足的抬手指向我们,好像要说什么。但没等他开口,李胖子已经抬手抓在了李大彪小臂的位置,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起开!” 同时,顺势一推,就把李大彪给推得向侧面退开一步,胖子脚步没停,直接从李大彪身边走了过去。而李大彪身后的那十几个小弟,一时间也没搞清楚状况,看到大哥都退开了,竟然不自觉的就给李胖子让出一条道。我一看这架势,也顾不得多想,赶紧回身抓住陈芸芸的小手,顺着李胖子开出来的路走了过去。原本我的心还是有点哆嗦的,乡村古惑仔倒是没什么气场,不过他们手里的刀枪棍棒还真都是实在家伙,看着还是挺吓人的。但在握住陈芸芸的小手的那一霎那,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软啊!” 这是我第一次抓陈芸芸的小手,心里那叫一个激动。用杨坤的话说,就是, “我的小心脏点点点点点……” 不过,陈芸芸的手很凉,还有些颤抖,显然她是吓到了。在我的一握之下,倒真稍微好了一点。我心里,还真有点希望就这么一直握着她的手,在枪林弹雨中一直走下去。 不过,李大彪就那么十几个小弟。没几秒钟的时间,就走完了。而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完了,除了有点吓人,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看来这乡村古惑仔,的确是纸老虎,没什么真能耐,李大彪还是那个德行,对李胖子颇为忌惮的。 等快到我们的那两辆“帕萨特”近前的时候,陈芸芸贴在我耳边轻声的说: “吓死我了。” 我回头再次对她笑了一下,表示安慰,顺便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李大彪一伙人。这一眼,却让我的心头升起一丝不安。我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决定,回过头对陈芸芸说: “芸芸,你坐胖子的车!” 听了我的话,陈芸芸愣了一下,但却没反对,在我松开她的手之后,便快步追上李胖子,坐进了迈腾。而就在我们身后的王姐,跟着坐了进去,最后面的周老爷子,在我和强子的搀扶下,也坐进了迈腾里。看着李胖子启动迈腾,我长舒一口气,就像了却一件心事一样。可是,我心底的不安却一点都没减轻,这份不安的由来,却是没有依据。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毛病,一旦心里发毛,就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来,似乎事必躬亲能让我觉得安心一样。这次,也不例外。我让强子坐副驾驶位置,我自己来开车。而这个决定,最终差点让强子搭上命,也差点让未过门的芸芸为我守寡…… 我和强子坐进车里以后。强子就开始捅咕收音机。山里信号不好,强子连续换了几个台,喇叭里发出的都是吱吱啦啦的杂音。搞得我心里特别烦。也许就是因为心烦,我连续三次启动汽车,结果都以熄火告终。我不禁张口骂了一句脏话,同时尝试第四次启动汽车。还真别说,脏话有是有就是有神奇的功效。汽车一阵轰鸣,居然就这么正常了。但就在我准备一脚油门跟上已经快消失在大路尽头的李胖子一行人时,我突然看到,那把承载孙胖子鬼魂的黑伞,静静的戳在门边。我心头再次没由来的一紧,略一犹豫之后,还是赶紧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去拿那把伞。待我刚刚弯身把伞拿在手里,就听后面李大彪那一拨人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大哥,不能让他们走了……” 我心说要坏,拔腿就返身往车里跑,对面的人看我跑,一大帮子人也开始朝 车的位置跑。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就是方砖头和山寨郑伊健,他们手里的日本战刀,明晃晃的看着让人心寒。而在我和李大彪之间的强子,却对即将降临的威胁全然不知,还在车里傻乎乎的摆弄他的收音机。看到这脑袋缺弦儿的家伙傻愣愣的样子,我真是又急又气,边跑边对强子大喊, “开车,开车……” 心说,强子你可千万听到我的话,赶紧蹦到驾驶位,打开后车门,我窜上去之后,就可以一骑绝尘了。可是,强子这货听到我的喊声,居然抬起头对我傻乐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去摆弄他的收音机。就在我就差两三米就跑到车前的时候,方砖头已经窜到车前,抬起手中的日本战刀,对着副驾驶的车门就扎了下去。这一刀力道绝对够足,直接贯穿了车门,扎在了强子的大腿上。 第75章 染红 鲜血溅射而出,强子身侧的车门和车窗,一下子就被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剧痛使强子的注意力从收音机转移到了车窗外,先是一脸错愕,但转瞬间就转化为愤怒,只见强子脸上青筋暴起,伸手死死的抓住车门把手,同时大吼一声,猛的向上抬他受伤的右腿,而贯穿车门扎在他大腿上的日本战刀,就在强子的大吼中,被生生的拗断…… 随后,强子猛的打开车门,直接把站在门旁拿着半把日本战刀、吓呆在原地的方砖头给撞翻了,接着强子抬起他带着半把刀的右腿,对着随后赶到的山寨郑伊健小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放翻。可这一脚,也触动了强子的伤口,一股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强子一个站立不稳,也摔倒在地。 我同样被强子的生猛震得一愣,但性命攸关,一愣之下立刻回神,继续向前奔跑。可我还没迈出两步,我忽听身后李家小楼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 这声音,分明就是陈芸芸的声音。芸芸不是坐上李胖子的车走了么?我真真的看着她上去的。怎么会在李家小楼?她下车回来了?怎么可能?但这声音,我百分百可以确定,就是芸芸的。 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李家小楼的一楼正门开着,但里面的灯关着,只有一点点飘忽的光亮传出,那是李二爷爷灵堂前长明灯的光亮。除此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我几乎肯定我是幻听的时候,突然一个肥…… 胖的身影从李家小楼的房门中闪出,同时一个粗闷熟悉的男声传入我耳朵, “哎呀我操……” 听到这个声音,我是一阵暴寒。而那个肥胖的身影,根本不是别人,就是这声音的主人——孙胖子。 我心里真是把孙胖子骂了一百遍,心说你丫这玩的又是哪一出,要不是为了拿你的破伞带你走,我和强子早就走了。现在强子在我身后都要没命了,你还在这一惊一乍的。可这孙胖子到底在害怕什么?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在我的房间里,也喊了这么一嗓子,当时出现的是那长发女鬼。难不成,那女鬼还在屋里? 不过,女鬼不女鬼的这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得赶紧去帮强子。想着,我就欲转身去和李大彪一伙拼命,就算救不下强子,至少死在一块儿,也是心安理得的。而且,李胖子等人已走,看不到我们跟上,一定知道我们出事儿,至少可以替我们俩报仇的。 可是,不待我转身,只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花,我就趴在了地上。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那一刻,我听到了两个声音,看到了一个景象。 听到的两个声音,一个是警笛的声音,另一个是孙胖子的在大喊“救兵来啦!” 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那长发及腰的女鬼,站在李家小楼门前,阴阴的朝我笑。当然,我仍旧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 她,在对着我笑…… 阴阳路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凉的地面。而视线里,是雾蒙蒙的一片。我知道,我好像又跑到那条阴阳路上了。 阴阳路,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每次出事之后,我都会来到这里? 第三次来到这,我竟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因为这两个月的离奇经历让我有些疲惫了。疲惫到无心去想这里到底是哪,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我慢慢的翻转身体,平躺在路面上,看着混沌的夜空慢慢的闭上眼睛。心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这句话送给现在的我,最合适不过了。因为,我起来也没有用,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莫不如就这么疲惫的躺着,静静的等着黄三太奶来接我。如前两次一样…… 不知道躺了多久,突然感觉几滴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开始我以为是雨水,但很快我意识到不是,因为这液体并不似雨水一般冰凉,反倒有点热乎乎的。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还有点黏黏的。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一条长长的大红舌头正在我脸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轻微的晃动着,而舌头上的口水,还在不断汇聚成滴,不断的滴下落在我的脸上。 “啊……” 我吓得大叫了一声,赶紧用手肘撑着身子往后爬,足足蹭出两三米的距离,才停住动作。定了定神,我才看到那条大红舌头的主人——一个瘦高个子,身穿白西服,头戴白色大尖帽子的长舌男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无常谢必安。而白无常的旁边,就站着他的黑衣胖搭档黑无常范无救。 在确认是这两个“老相识”之后,我的心神稍微未定了一点,但还是有点害怕他俩把我带走去顶什么失踪鬼口的 缺儿。 白无常在看我稍微安定一点之后,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儿,面皮向上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微笑。只不过,这鬼头子的微笑实在太吓人了,整的我心里是一阵猛哆嗦。我敢打包票,一般的游魂野鬼,就算堵我家门口哭也赶不上谢七爷这倾城一笑有杀伤力。 笑过之后,七爷的大长舌头“唰唰唰唰”的连续摆了四个造型,干净利索。我心知这七爷是在和我说话,可毕竟这只是我和七爷见的第二面,还没学会他这门外语,只得把目光转向八爷黑无常,寻求他翻译。八爷也知道我不懂,在我看向他的同时,他已经开始尖声尖气的对我说道: “七哥和你说,嚎哦得啊呦?(how old are you!)” 我一听八爷的翻译,心里又是一阵哆嗦。这谢老七为什么问我年龄?难不成是我寿限到了,他们要带我走么?我是真心没活够呢! 第76章 幽默感 可想想也没什么辄,阎王叫完三更死,焉能留我到五更?想着我只能哆哆嗦嗦、老老实实的回答说: “二……二十七……” 听了我的回答,范八爷是一阵摇头叹气,然后略带一点不耐烦的对我说: “谁问你年龄了,七哥是说,‘怎么老是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被范八爷搞得是一阵无语。心说你们这是学过李阳的“疯狂英语”,还是听过新东方的“老罗语录”?英语水平不一般啊!一般人肯定听不懂。不过,就算听得懂,我能敢跟你们二位爷玩幽默感么?活人有敢跟你们二位玩幽默感的么? 心里暴寒,但嘴里却不能说,我只能摆上一个特别僵硬的笑容,回答说: “大学英语没过六级!刚才没反应过来。” “没事儿!我们就是问问。你们家的小黄三儿,什么时候来接你?” 范八爷没纠结我的年龄问题,这让我有点欣慰,但我还真心不知道黄三太奶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于是我再次抽筋儿似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还……还不知道。我太奶她可能忙吧!一会儿该来了。” “她能有个什么忙的?六百年前那档子事儿压下去之后,小黄三就没收过出马弟子。你是头一个!她能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接不接你都行。八爷我告诉你出去的方法,也省的你没事儿老往这跑,再出不去。记着,阴阳路阴阳路,有阴路,自然就有阳途,当你分不清方向的时候,就试着看清脚下,看清了,你就知道怎么走了。” 说着,范八爷就扭头看向他身边的谢七爷。七爷倒好,没搭理范老八,反倒是看着我,舌头在空中摆出一个大箭头的造型,直直的指向了路的一端。同时面皮再次抽动,对着我又是一个鬼笑。 看着七爷的笑,我心里又是一阵狂哆嗦。但还是赶紧爬起身,僵笑着对俩人说: “谢谢七爷,谢谢八爷!” 本来,在起身的时候我是打算给七爷八爷鞠躬表示感谢的,但鞠躬一像默哀,二像日本倭人的礼节,我不喜欢。又想对俩鬼施抱拳礼,但俩鬼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抱拳礼好像有点不伦不类。最终只能是半弓着身子,用一个不伦不类的姿态对俩人说谢。 七爷和八爷倒是没在意我的肢体动作是否美观,很随意的冲我挥了挥手,就转身要走。同时,范八爷还很潇洒的扔下一句: “不用客气。等你死了以后,记得请我们哥俩喝杯水酒就成了。” 我觉得八爷的话说得很晦气,却是个没法逃避的事实。最终只得干笑着说: “一定的,一定的,早晚的事儿。”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大嘴巴子。心说晦气不是别人说的,都是自找的。 说话间,七爷和八爷已经转身离去。而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我发现他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女鬼。我虽然看不清这女鬼的样貌,但我确定我是见过的。因为,这女鬼梳着齐耳的短发。 我特别想上去拦住无常二爷,问问他们这女鬼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李大彪的生母?有没有一起带回来一个长发及腰的白衣女鬼。但最终,我没追上去问,因为我心里还是缺少直面这两位鬼头子的勇气的。 看着两个鬼头子带着短发女鬼消失在浓雾之中,我才渐渐的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开始向着白无常给我指的方向走去。要说,我是真心感谢这白无常的,这是我历次与黑白无常打交道的过程当中,第一次在不需要黑无常翻译的情况下就理解了白无常的意思。而且,他用舌头摆出来的大箭头,真的是简单直接明了,直击要害。但是,八爷说给我的,让我看清脚下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路上本来就画着大箭头的么? 好奇心的趋势下,我开始边走边观察地面,想找找到底地上有没有通行标志。 走了好长一段路,在光滑平整的阴阳路上,我连一根杂毛都没看见,更别说什么标志箭头了。同时,心里也开始暗自琢磨,| “这黑八爷是不是随口说着逗我玩的?” 可就在我几乎确认这阴阳路上没有任何地面标志的时候,突然我看到我脚下的路面上一个影子闪动了一下。就好像天空中有一只老鹰飞过,老鹰的影子划过大地的景象一样。但这里应该不会有老鹰,而且在这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间,怎么可能有鸟的影子投射在地面?难道是我眼花了? 突然,又一道影子在地面划过,我这次看的比上次要真切的多,发现那的确是一团影子在地面上掠过。惊悸间,我突然意识到这影子的出处不是天上,而是切切实实的就在我脚下。 想着,我赶忙 俯下身子去查看地面。这一看不要紧,我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差点就吓得自己魂飞魄散了。全身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起来。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诡异了…… 没错,是太诡异了。我看到我脚下的路,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倒映出我所身处的整个空间,一样是迷雾重重,一样是有昏黄的路灯和重重的楼影隐在浓雾之中。但独独这面镜子里,没有倒映出我的身形。或者说,这面镜子倒影出一个世界,但活在那个世界里的,没有我,而是另外一群活生生、自由自在的人……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阴阳路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阴阳路的另一端,又是个什么鬼地方? 我跌坐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用比较文绉绉的词儿来形…… 容此时的我,就是“呆若木鸡”。 我呆坐期间,又有几个人从我屁股下面走了过去。准确的说,是踩着我的屁股走过去的。他们走的方向都是白无常给我指的那个方向。 第77章 战斗 想来黑无常说的看了就知道自己怎么走,也就是这个意思。这阴阳路对面的景象实在死太让我震惊了,已经全然让我忘了我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为什么我来到这次三次,趴在地上也不止一次了,却从没注意过路面下的景象? 而且,我现在所身处的地方,到底是黑八爷嘴里说的“阴路”,还是他嘴里的“阳途”呢? 顺其自然 我不知道我呆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阴阳路的另一端踩过我的屁股,只记得最后带我离开这里的人,仍旧是我家的黄三太奶,领我走完最后一段路的,仍旧是那个毛茸茸的黄小花。只不过,这次黄三太奶并没有和我说什么,只留给我一声长长的叹息。 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白,鼻子里也依旧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耳边还是那三个我熟悉的胖子大呼小叫的斗地主的声音,我知道,我又躺在医院里了。只不过,这次我的手掌上多了一片温润——那是陈芸芸的小手的触感。 看到我醒来,芸芸很高兴,抓着我的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李胖子和孙胖子也是满脸笑容的看着我,只有大腿上缠着绷带的强子带着一脸的歉意,好半天才对我说: “我们吵醒你了?” 强子的话,搞得我是一脸的黑线。我是昏迷,又不是睡着,你道个什么歉啊!李胖子则更直接,照着强子的大脑袋就是一巴掌,然后也不解释,就跑出去叫医生了。 在经过大夫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确认我的身体无碍,但因为我有些脑震荡,所以还要留院观察几天。而截至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三个胖子对我说,在我被打昏之后,警察就赶到了,李大彪的不少手下当时就跑了,有几个比较鸡贼的扔了手里的家伙装路过,可惜警察不傻,一个没少都带走了。首犯李大彪也没跑了,连同他的一干小弟,被带回了局子。李大彪的黑社会生涯也就此结束了,等待他的是无尽的监狱生活,至于罪名,和他养父当年进局子的罪名一样——组织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而且李大彪还有点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思,因为冥途阴井当中的两具女尸,也被算到了李大彪的脑袋上。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李大彪是杀死那两个女人的凶手,但李大彪的两个小弟,方砖头和山寨郑伊健强掳王姐进山,成了最有利的间接证据。李大彪说,一年前有个算命先生,告诉他有关他家墓地埋女人能发家的事儿,他是不信的,也不可能去做。他抓王姐就是想拿这个事儿吓唬吓唬王姐,好把他爹李二爷留的钱要出来,没想真的把王姐埋了。可那算命先生是谁,他说不出来,只说是个陌生的中年人。于是乎,鉴于李大彪无法举证自己无罪,无论真假,李大彪只能认倒霉…… 也许这就是因果,却无关善恶。 无论何种原因,李大彪的生母都因李二爷的冥途阴井而死,李二爷为此将李大彪抚养成人。而为了偿还养育之恩,李大彪最终要为李二爷担下冥途阴井当中自己母亲的这一条人命官司。 李大彪的母亲身患绝症,为了自己的儿子,舍身入井,这是母性。可她的行为,却开了入井为祭,助人发家的先例,终究会害了身后人。纵然李二爷不肯再害别人,但终究井里多了一个长发女子。而李大彪的母亲的行为,明面上是在帮自己的儿子,最终却也因此而害了自己的儿子。 到底,谁又是谁的因,谁又是谁的果?谁又是善?谁又是恶呢?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儿,不止于这些大道理。似乎很清晰的真相,也尚不够明朗。 首先,那长发女人是谁?她是死在谁的手里?我不知道。 其次,一年前告诉李大彪有关冥途阴井的信息的那中年算命先生是谁?他为何知道冥途阴井?这人是否又和周老爷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知道。 最后,阴阳路上,我只看到谢七爷和黑八爷带着一个短发女人的魂魄,那长发女人又去了哪里呢?我更不知道。 还有那阴阳路,到底又是如何? 我不知道,而且此时此刻我也不大想知道这些事的答案。纵然心里的问题很多,但我真的觉得累了。累得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去做。而且,对我来说,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年学校组织春游,去的是五常市九三旅游区。当时背靠青山,面朝牤牛河,算的上是意气风发。那时站在我身边的陈芸芸曾问我说: “胡来,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我当时故作深沉,牛逼哄哄的说: “我眷恋这滔滔的河水,和巍巍的青山,眷恋我所珍视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一直 拥有他们。” 现在,滔滔河水依旧滔滔,巍巍青山依旧巍然,一群让我珍视的胖子就在我身边,我所在乎的陈芸芸,就在我的手里轻轻的握着,握进了心里。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那些问题的答案,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问题,时间终会给出答案。 随后的时间,我进行了病房清场行动。我指挥李胖子出门去给我买水,指挥强子出门去给我买饭,剩下的一个孙胖子我没想好要他出去买什么,最终以我不想看到他为由给轰了出去。起初他还嘴硬,问我为什么烦他,我就问他说,我出事儿的时候,他不帮忙,在那一边大喊“哎呀我操”,一边逃之夭夭是个什么情况。孙胖子的回答很干脆, “我那是去搬救兵。” 我心说他这个理论是纯粹扯淡,而且绝对的丢脸,还是丢鬼脸,丢六百多岁的老鬼的脸。但我没心思跟他扯皮,直接一句“滚!”,就结束了我俩之间的战斗。 第78章 色子头上一把刀 之后的事儿,顺理成章。仅有我和陈芸芸两个人的病房,变得很温暖,连消毒水的味道都变得有些甜蜜。我握着她的手,她低头害羞。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进行了下去…… 等等,一切“顺其自然”之前,还有个小插曲。因为我知道孙胖子是鬼,而芸芸在杜草村的时候,一直是没见过孙胖子的。而眼下芸芸明显是不害怕孙胖子的。这让我很惊讶,我试探性的问芸芸, “芸芸,你不怕孙胖子么?” “我怕他干什么?因为他是鬼?” 我没想到芸芸会这么回答我,吃惊得我连嘴巴都何不拢了。但比起接下来,芸芸的话更让我吃惊,因为她说: “我为什么要怕她?我也是鬼啊?” 如果当时不是躺在床上,我的下巴一定砸在脚面上。好在,这一切都只是芸芸和我开的玩笑。她知道孙胖子是个六百多年的吹牛鬼,起初知道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但到了现在,她还是觉得孙胖子有点小可爱的。当然,在玩笑过后,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进行了下去…… 五月,天气暖人,是恋爱的好季节。我也恋爱了,当然是和我的芸芸。我们每天都很甜蜜。不过,还是有一件事儿,让我觉得无比的闹心,那就是,我仅有的一点积蓄就快花没了。谈恋爱是个很费心的事儿,因为真正需要开花结果的爱情,是需要两个人用心经营的。同样,有时候也是个挺费钱的事儿,因为只有经济基础可以决定上层建筑。眼下的我没房没车没工作,总不能只谈感情不谈婚论嫁,更不能只谈浪漫不谈吃饭。对芸芸,我是真心想要娶她的。 归根结底,我不能总这样飘着。想想自己也已经飘荡小半年了。总不能让芸芸陪我出去要饭,我乞讨她收钱,说着浪漫,可实在可怜。于是,在这阳光灿烂的五月里,我最想做的事儿就是有一个营生,能让我和芸芸过上安稳的小日子。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我的第一个营生,居然是我最不想涉足却又已经深涉其中的行当——神棍。 买卖是李胖子给我介绍的。雇主一个五常边上的小村子的村长。村子叫迟林屯,这地方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因为迟林屯就在九三风景区的边上,距离当年我和芸芸探讨人生的地方并不远。 九三风景区,距离五常市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是哈尔滨到五常的必经之路。这地方最大的优势是背靠青山,面朝五常人民的母亲河牤牛河。这依山伴水的格局,促成了九三风景区的形成,同时也促成了以九三风景区为核心的,无数小村庄农家院饭店的繁荣。我阴阳先生生涯的首个任务所在地,迟林屯儿,就是一个农家院的聚集地。 其实,迟林屯的农家院远不如周边其他几个村庄,虽说迟林屯的位置距离主干道并不算太远,但其纵深有点过,深入大山里…… 面,通常人们是不会选择这么远的距离来吃一顿农家院的。饶是如此,迟林屯村民的收入,也不算太低,是要好于大多数务农、务工村庄的收入状况的。这一切,也得益于迟林屯有一个很有能力的村长,黄仙姑。也就是我这次的雇主。 据李胖子和我说,黄仙姑不是仙姑,就是一个名字叫仙姑的农村妇女。这次找到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她儿子犯了“癔症”,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正午一个多钟头是正常的,其余的时间全部瑟缩在家里的墙角,看见有人近前,就一个劲儿的哆嗦,一边哆嗦还一边喊: “别拽我……” 这事儿,已经少说有一个多月了。眼看着黄仙姑的儿子日益憔悴,估计撑下去也是时日无多。黄仙姑倒也找了不少“高人”给瞧病,什么搬杆子跳大神的,算卦相面的,领马瞧病的,全都找了,没一个能行的。最后倒是有个风水先生说,可能是黄仙姑家的风水有问题,但他看不了,让她另请高人。也就这样,黄仙姑大海捞针一般的找到了李胖子头上,进而找到了我。说白了,也就是死马权当活马医…… 迟林屯 迟林屯,作为我正式入行的第一笔“买卖”,多少让我觉得有点惆怅。最主要的原因是,芸芸非要和我一起去。这绝对不是我所希望的。为什么呢?因为,我实在不希望芸芸看到他男朋友神神叨叨、神经兮兮的一面。不过,在芸芸面前,年近三十的我就像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完全没有抵抗力,她提出来的要求,我是一概不懂拒绝,只会咧着嘴点头傻乐。对此,我的表小舅子李胖子的评价是: “色字头上一把刀,娶了媳妇忘了我啊!” 九三风景区,如当年一样,青山依旧,河水滔滔。我、芸芸、李胖子、强子踏进九三风景区,以春游的节奏“漫步”到迟林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了。迟林屯很小,站在村口,一眼就能看到村子的尽头。可能是因为正值中午,村子里看不到什么人,显得分外的安静。目之所及,只有一个老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晒着太阳,抽着旱烟。 我们和雇主黄村长约好的时间就是十一点,但见除了那老头之外,并没有任何人,想来应该是村长大人公务繁忙耽搁了时间。这本身倒也不打紧,这村子又小,就算是绕上一圈,恐怕也用不上五分钟的,我们大可以向这老头打听一下村长家的地址,直接杀过去就是了。 稍一商量,我们一行人便决定这么做。最终,作为“队长”的我,肩负起了问路的重任。 那老人家很和善,满脸堆叠的皱纹都带着慈祥的味道。 第79章 走势 当他看到我向他走去的时候,已经是带着满脸的笑意等着我了。待到了近前,我十分恭敬的弯下身子,对着这和善的老人问道: “大爷!想问问您,村长家怎么走?” 我话一问完,便笑着等老大爷回话。可谁知这老头儿却突然收起了脸上那慈祥的笑,沉着脸冷着声音说: “不知道……” 我心说这老头儿是不是学过变脸,怎么说变就变呢?我刚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这老头却冷哼一声,拿起烟袋锅子在他的鞋底子上狠命的敲打两下,发出“啪啪”的声音,而后便起身,扭头朝村里走去。搞得我一脑门子的雾水,外加一鼻子的灰。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长得跟米其林轮胎似的中年大妈从一条小路上跑了出来,在走出小路的那一刻,大妈先是停了一下,在看到我们之后,才再度快步跑向了我们。说真的,她的跑说起来不能算跑,顶多就算是个快走。因为看她的肚子就知道,要是她能跑起来,肯定会仰面栽倒。这女人,自然是我们一行人的雇主——黄村长。 跑到我们近前之后,黄村长对我们是好一顿抱歉,说是她儿子发病,所以耽搁了一下。我们对此表示理解,并没有多问。而黄村长倒是好像对刚才那老头有点介意,在和我们攀谈之时,时不时的朝那老头离去的方向看上两眼。直至那老头消失在一个巷子口,她才不再继续张望。 随后,黄村长领着我们去她家。原本我以为,村长家应该在村委会旁边,或者是村子里位置比较好的地方。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村长家的位置并非如我所想,而是在村子的外面。而且,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在前往黄村长家的路上,黄村长给我们说了一下情况。她之所以带着孩子搬到村外住,是因为她丈夫。大概在十几年前,黄村长还是这迟林屯的妇女主任,儿子刘全有也还不到十岁。一家人正奔着好日子前进的时候,没成想她当屠夫的丈夫突然暴毙身亡,大夫说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也就是吓死的。自此,她和他儿子就没安生过,发生好多怪事儿。多方求高人解决,始终却没个改观。后来迟林屯来了一个阴阳先生,告诉她说只有住进村外的这所宅子才能避灾。于是,黄村长就带着儿子,住了进去。没成想,还真的从此就安生下来,日子也跟着一点点的好了过来。这不,几年前黄主任变成了黄村长,而她的宝贝儿子刘全有,也考上了一所省内的师范大学。虽说在我看来那学校不过是所三流院校,但在这迟林屯里,却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了。 本来一切都好,没成想去年年底,她宝贝儿子放暑假回来之后,没几天就得了怪病。每天都缩在屋子里不敢动弹,死死的盯着房门的方向,好像在害怕什么东西,而且嘴里不停的嘀咕什么, “别拽我……别拽我……” 黄村长请了无数的大夫,也请了无数的阴阳先生、大神二神来家里看过,钱没少花,结果都没能解决问题。只有一个懂点风水的先生说她家的宅子有问题,但最终却也没说出个门道来。黄村长也试着找过当年让她搬家的那个阴阳先生,却没能如愿。无奈之下,黄村长只得抱着大海捞针的心态,继续寻找高人,给儿子治病。也就这样,她间接找到了李胖子,进而找到了我。也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黄村长说话的信息量其实很大,说起来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完的。叙述所需的时间自然不短。可自打出村开始,黄村长就开始给我们介绍情况,一直说到来到她家门前的时候,才勉强算是说清楚了。足见她家的宅子离村子的距离不近。细算距离,还真是不近。黄村长的家,是在九三风景区山林中的一片平坦山坳处,到迟林屯的直线距离,也应当有二三里地。站在她家院外,除了能看到一条笔直的下山小路之外,满眼都是青翠的树木,根本就看不见迟林屯。按照黄村长的说法,她家的这座宅子,应当是很早以前就有人盖好的,却始终没人住。村里人倒是都知道这宅子的存在,但都不知道是谁盖的,也不知道产权是谁的。黄村长住进去之后,也没见有外人来过,这么多年下来,这宅子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黄村长所有。 站在黄村长家的院外,看着两米多高的院墙和院墙后掩映出的房檐,我心里突然觉得很别扭。并非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气息,而是觉得她家的这座宅子本身就很别扭。 在中国,阳宅的建造于阴宅的选址有诸多的相似之处。都要讲求依地气而建。所以,中国的绝大多数的房屋,都是座北朝南而建。正厅开门的方向,一定是朝南的。一来是因为朝南有利于房屋采光,而来则是因为朝南有利于屋宅采阳气。阳气充足,自然有利于居 住其中的活人。当然,部分房屋在建造时,会因地势、地脉的走向而稍微改动朝向,但大多数也都会选择偏向东南方,极少会选择其他朝向,即便是在山里,绝大多数的村落,也一定会选择建在某条山脊的南侧。在农村,除了房屋的朝向之外,还有一个就是院落朝向的问题。与家宅取向相似,院落朝向多数也会选择座北朝南,但有个别情况,无法朝南开院门的,也会尽量选择东方。是为了迎合紫气东来之意。几乎不会选择朝北或者朝西开,尤其是朝西的,几乎不可见。 黄村长家所在的山坳,整体也是一个座北朝南的走势。按理说,山势如此,唯一一条进山的小路,也是自南笔直向北,家宅也应当是座北朝南。 第80章 目标 但黄村长家的房子,偏偏是坐西朝东,而院子的走向却和宅子的走向完全相反,大门开在了西边。没有一点道理可言。 看着这奇怪的宅子,我足足绕了两圈,也没想明白这宅子为什么要这么建,到底又有什么名堂,对活人又有什么好处。而且,我非但没找到这么盖房子的理由,还在房子的西南角下,看到一口古井。换句话说,我找不到这么盖房子的理由,却偏偏找到了不可以这么盖房子的理由。其原因就在这口井上。 井这个东西,在阳宅风水中,有很重要的位置。井为地砂,也叫地煞。建宅挖井,井不可以在子、午、卯、酉四正位或东南西北及东北西南的对角线上,也不能对着大门,而且最好与家宅的位置要渊于九米。某位堪舆门内的前辈曾说过: “损伤宅气不旺人,寡妇在家守孤贫;阴盛阳衰多辛苦,致死难嫁一老翁。” 说的就是这九米以内的古井所犯的晦气。而黄村长家的这口井,几乎就是紧贴着家宅的西南角位置,恰好就触了这个霉头。 不过,就算抛出这口井的问题之外,我仍旧觉得这…… 房子盖的别扭,具体别扭在什么地方,我却始终没抓住要点。我本想继续转悠下去,直到想明白为止。但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因为房子里传出一个男人近乎绝望的喊叫声: “啊……你出去……你走……你别拽我……别拽我……我不敢啦……你别拽我……” 草包 不用问,这凄厉的喊声就是黄村长的宝贝儿子刘全有发出来的。说心里话,我被这喊声吓得是一激灵,心说这人得碰上多吓人的事儿,能被吓得喊成这样?莫不是见鬼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没见鬼,也就不会找到我了。 我跟着黄村长,领着芸芸和俩大胖子一路小跑冲进了屋子里,结果看到的情景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屋里的火炕上,一个形容消瘦,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蜷曲着身子躺在炕上,双眼紧闭,双手不停的在空中乱抓,身子不停的向墙角里挤,似是在躲避什么。想来着就是黄村长的儿子刘全有。而根据他的行为来看,这小伙子并没有发病或者见鬼,只是睡蒙了做了个噩梦。 于是,我长出了一口气。黄村长这个大胖娘们儿也是对着我们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爬到了炕头上,给刘全有盖好了被子,轻轻的扶着他的背,一脸的慈祥。没多一会儿,刘全有便安静了下来。 这时,黄村长才再次对我们抱歉的笑笑,然后说: “自打发病以后,全有他就每天中午这个时候能睡一会儿。而且还经常这样。让你们见笑了。” 说真心话,我对胖女人的好感并不强烈。但此时此刻,我看着这位长得跟米其林轮胎似的中年女人,却升起了一点点的好感。其原因是,她是一位母亲。 我心中暗下决心,想要帮这娘俩一把。退一万步讲,这刘全有好歹也算是个大学生,祖国的骄傲。总不能还没为四化做点建设,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折了。可究其发病的原因,我却实在是说不准。因为,我除了看出她家那口古井有点问题之外,其他是一点发现都没有。而且,比较要命的是刘全有发病的原因到底是否与那古井有关,我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最终,我觉得还是应该和黄村长说一说,于是,我便开口道: “黄阿姨,现在我还看不出来是不是你家房子的风水对你儿子有影响。唯一觉得不太好的地方,是你家的那口井,方位不太好,而且离房子太近了。” 听我这么一说,黄村长的脸色立刻变了,急忙问我说: “那井怎么了?那井几年前枯死的,是不是不咋好?有啥说道啊?” 黄村长一连好几个问题问的我有点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的话,却明显给我提了个醒儿——那井是枯井。 想着,我觉得刘全有怪病的原因和这井的关系可能很大,便把自己的想法都对黄村长说了, “你家的井,离房子太近,这点不好。是孤贫之兆。而且是在西南方。若是井中有水,主的是老母淫卦,事儿不大,就是影响不太好。但这是口枯井,井中无水,自然没有‘淫卦’一说。不过,枯井远比水井可怕。老话常说:‘井枯要吃人’。说的就是枯井的厉害。现在我倒没办法判断,你儿子的病和这井到底有几分关系。不过,还是建议你做点法事,找个高人帮你把井封起来的好。” “是,是嘛?好!我去找。” 黄村长在回答我的时候,稍显有些紧张,把脸也不自觉的扭向了一边。我觉得可能是我说话太重,吓着她了,便继续说, “您也别太担心。这事儿我还说不准的。得进一步看 看才能确定。一会儿,我想上山看看,从高处看,也许能知道点什么。总觉得你家房子盖的别扭,不过站院里,看不出来。” “是,是嘛?” 黄村长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回答的也不自然。我自觉可能是我说话有些过了,惹得她害怕。想说点轻松的,却又怕她越听越怕,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去招呼芸芸、李胖子、强子跟我一起上山。 这一找,还真找出点乱子。因为强子不见了。 原本强子是和芸芸、李胖子一起站在我身边的。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强子居然脱离队伍了。好在这老小子体格大,目标也大。例外扫视一圈,我们就发现这强子居然趴在我们刚刚还在讨论的“吃人枯井”的边上,正低着脑袋,大半个身子探进井里,好像是要往里跳一样。 眼看着强子那肥大的身体就要跌进井里,我赶忙朝他大喊了一声: “强子……” 第81章 节奏 边喊,我也边朝他跑了过去。 可强子明显不是想要跳井的节奏。听到我喊他,他便抬起头看着我,嘿嘿一乐,然后说: “井里好像有东西。不对!是井里好像有人。”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同时也表示怀疑。于是,我让李胖子去拿了个手电筒,想要看看强子说的“井里有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的手电筒,不是什么狼眼手电之类的高级货。就是那种十块钱一个,用两节一号电池做能源的铁皮手电,光照距离不过五六米。接着这昏暗的手电光,我往井下一看,却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影。 我心说强子可能是眼花了,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古井的问题,招呼众人,准备向山里前进。临行之前,李胖子还不忘给了强子一巴掌,有些嘲弄的说: “你个死胖子,还想吓唬人?” 结果,强子涨红了脸,好像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一个字。 五月,东北的光照已经很强烈了。但在松柏密布的山林里,却仍旧让人有些阴冷的感觉。黄家的宅子,在半山腰,已是深藏在林荫之中了,自这里起进山,自然一路上也都是阴凉。自皇家的院子出来,进山的小路只有一条,就在院子的北面。我本以为是不需要走太远,就可以找到一块相对地势高一点的地方,可以供我观察黄村长家的宅子。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条狭小的山路向上延伸不到百米,就一头扎进了一条山沟里。 这条山沟,宽不到两米,而底部的深度却是接近三米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巨大蟒蛇爬行后留下的痕迹。本来山路就被林荫遮蔽,就看不到什么阳光。这又走进了这么一条大沟,让看不到阳光的我们,顿时倍感压抑。走在最前面的李胖子,在沟里没走出多远,就已经不再说话,只顾低头向前找路,走在最后面的强子本来说话就费劲,这会儿更是安静了。至于和我并肩前进的芸芸,好像也不大喜欢这样的环境,抓着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点。 就这样,我们在这条大沟里七拐八拐的走了几百米,却始终没找到一个可以适合观察的高地。反倒是这沟的走势却随之一转,开始向下延伸,从其延伸的方向上不难判断,这沟自我们进山的那一点开始算,整体应该就是一个圈。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应该是圈上和黄家宅子正对的位置。 我心中纳闷儿,按理说,这沟是不可能天然形成的。其原因在于,山中的沟壑,都是随着山体的生气走向形成的,也就是说,一座山上只会出现于地脉走势相符的沟壑,绝对不会出现带回头路的沟壑的。依此推论,我们所在的这条山里的大沟,正常就应该继续向前,顺山势蜿蜒而上,在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再随山势转折而下。绝不会如我们眼前这样在半山腰的位置折返,进而成一个圆圈的。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果不是人为,那就一定是地脉的生气走向有问题。 就在我愣在原地胡琢磨的时候,我身后的强子突然大喊了一声: “哎呀我去!草包……” 我被强子的喊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主要是这小子嗓门太大了。而且,他喊就喊吧!怎么还骂人?再说这草包是在骂谁?要是骂李胖子,我不大介意,而且表示双手赞成的;如果是骂我或者芸芸,我一定在打得过强子的前提下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强子喊完,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反倒是乐颠颠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从地上揪起几根草,就往嘴里塞。我刚想制止他,强子却又从地上揪起几根草,伸手往我和李胖子这边递,一边递还一边说: “这玩意儿叫草包,好多年没吃过了。可香了。你俩也尝尝” 我心说这强子脑子实在是有问题,一根草能有什么好吃的。但疑惑间,我还是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草仔细的看了看。 强子嘴里的“草包”,长得有点像稗草,不同的地方是,在主茎的中心部分,是微微鼓起,好像中间…… 包裹着什么东西一样。想来这也是得名“草包”的原因。 我转头再看看强子,发现这货又在地上抓起一把塞到了嘴里。心里也开始觉得这东西可能好吃,尝试着就把这“草包”慢慢的放到嘴里,试探性的嚼了两口。这一嚼不要紧,我赶紧就吐了出来,同时大声呵斥强子说: “赶紧吐了,别吃了。” 强子被我喊得一愣,停下了手里和嘴里的动作。但看我表情分外严肃,也就收起了脸上美滋滋的表情,缓缓起身,站到我身边,等着我给他、给大伙一个解释…… 下山难 其实,我不让强子吃“草包”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草包”的味道,和那凤阳甲白大舅的肉的味道非常相似。要说当时我的意识是昏迷的,咬白大舅并咀嚼他身上的腐肉是事后李胖子告诉我的。但在昏迷之前我有意识的最后几秒钟里,我对自己嘴里的味道记得特别的清楚:有点酸涩,还略带一点甜味,概括的说,就是那句广告词,“酸酸的,甜甜的”。而除了酸甜之外,还有一种让人能记在骨子里的腐臭的味道。这草包,恰好就和那白大舅身上腐肉的味道是相同的,酸酸的,甜甜的,同时带着一点腐肉的味道。 我把这些解释给在场众人听,结果,换来的是李胖子的一句揶揄, “这你要不说,我们上哪知道去。我们又没咬过白大舅。你说是不?” 李胖子说完,嘿嘿一乐,就不在说话了。而强子那脑袋缺弦儿的家伙,居然拿我的话当故事听,表情严肃,认真非常,嘴里的动作却没停下,就在我说完的时候,居然还把一根草包往嘴里送。 第82章 巴掌 好在李胖子手快,一巴掌拍在强子的后脑勺上,阻止了强子进一步的动作,同时笑骂强子道: “你脑子勾芡了是么?还吃这玩意儿。” 挨了李胖子这一巴掌,强子好像是反应过来了,嘿嘿的傻乐一下,扔掉手里的草包,也三口两口的把嘴里的吐了个干净。这时,我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不过,我突然觉得我身边的陈芸芸正用不善的眼光看着我,我心头猛的一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我是咬过死尸的人,她还能让我感受“亲嘴的味道”了嘛? 想着,我心情一下就变得有些恶劣,但无处发泄,只能对着面前的两个胖子就喊道: “你俩一边闹去。赶紧滚犊子。” 说完,我就转身拽上芸芸的小手,沿着大沟,先一步向前走。自然,这段山沟,已经是进入下山的阶段了。紧跟着我俩的是李胖子,而强子,则走在了最后的位置。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要不好走一些,好在沟里还算平坦,不至于太废鞋,但不好的地方时,这段路走得很费脑子。为什么呢?因为我的芸芸之前并不知道我咬死尸的事儿,现在漏了,我总得找个理由,让她愿意接受我热辣的吻,不然早晚没我的好果子吃。 “李胖子,你别老在后面拽我衣服。” 就在我绞尽脑浆想对策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强子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听到他说的时候,我没当回事儿,心想这俩胖子又是在闹着玩。但又往前走了几步,我猛的心头一紧,一下子就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进入这段下山路之后,强子一直是走在最后面的,李胖子在他前面,怎么可能在后面拽他衣服? 显然,李胖子也注意到这一点,回过头去看着强子。强子看我们停下回头看着他,也停住了脚步有点疑惑的看着我们。而它身上的夹克衫,胸前的部分紧绷,明显是有人在后面抓着他的衣襟向后拽的样子。强子的身板本来就很宽大,他身后的情景,我们一点都看不见。但很明显,他身后一定有东西。最好的情况是有树枝之类的挂住了强子的衣服,不好的情况就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 一时间,我脑袋有些发懵,心说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我们的队伍里还出现了第五个人?若是人来吓唬我们,那还好说。若不是人,结果会怎样?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能在大白天给我们找茬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就是了。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李胖子的思维明显是比我快的,他尽量平稳着语气对强子说: “强子,我一直在你前面,不可能拽你衣服的,对吧!” 李胖子这么说,明显是想频频诱导,一点点的给强子说明情况,然后在指挥强子做出相应的动作。谨防强子猛回头触动身后那不知名的东西。但天不遂人愿的事儿远比遂人愿的事儿要多。李胖子这一“频频善诱”,对正常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可强子不是正常人,他脑袋里就一根弦,还是根残次品,时不时的就短路。在听了李胖子的话之后,强子顿时就是一脸的恍然大悟,立刻回声到: “哦!对啊!” 说完,就转身向后看去。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隐约看到了一只圆嘟嘟的小手正死死抓着强子的衣襟。那是一只小孩的手,一只惨白的小孩的手,完全没有血色的小孩的手。 在强子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也是猛然一震,显然是吓得够呛。但强子毕竟是一个手比脑子快的莽夫,只见他全身肥肉震动之后,右手高高扬起,一个大耳光就甩了出去,同时大骂一声: “我操你姥姥……” 强子的骂声是带着颤音的,声音里包含的恐惧明显是大于愤怒的。但他手上的力道明显没打折扣,一声分外清脆的耳光声传入我的耳朵,听着我都能让人觉得脸疼。随着强子的耳光响起,强子的一声尖利的小孩儿叫喊声也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是夜猫子叫春一样的凄厉,从人的耳朵直达心肺。强子的第二个耳光也被这凄厉的叫声打断,大手举在空中半天没落下去。也就在我们一愣神的功夫,那只抓着强子衣襟的小手“倏”的一下,就不见了。又过了好半天,强子才放下手,缓缓的回过头,带着颤音跟我们说: “我操,吓死我了。” 我赶忙问强子看到了什么,结果强子支吾了半天说: “一个小孩儿。” “什么小孩儿啊!” 我补问道。 “就是……一个小孩儿……不是人……” 强子再度支吾了半天,憋红了脸才形容出这么几个字。我心知强子的表达能力有限,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他能形容出“不是人 ”这三个字,也足以说明问题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凶神鬼煞,能在白天就出来拽人?想来绝不是个善类。我情形的意识到,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马上下山,先远离这有“草包”,有“小孩儿”的山沟再做计议。 下山的路上,芸芸的脸色很难看,显然是吓得不轻。我只能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急匆匆的又走了二十分钟的样子,终于算是走出了这条山沟。我们出发的位置,是在黄村长家宅的东侧,也就是说,我们脚下这条山沟的起点位置,是在黄村长家的东侧。而这终点的位置,竟然就在黄村长家西侧不到五十米远的小山坡上。而这小山坡,却恰好符合我出门前想要寻找的适合观察黄村长家家宅的高点。也就是在走出山沟,看到黄村长家房子的那一刻,我发现了黄村长家的房子到底有什么地方让我觉得不对劲了…… 第83章 之前,在黄村长家院子里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她家房子的盖法,走势都不符合常理,让人觉得很别扭。但站在高点之后,这种别扭一下子就具象起来。传统意义上说,房子要座北朝南横着盖,人住在里面会觉得前有望而后有靠,给人一种安全感。但黄村长家的房子偏偏是顺着盖的,这样顺着山势盖房子的不是没有,但不是盖阳宅,而是修坟做阴宅的盖法。阴宅虽与阳宅相同,是要有望有靠,但阳宅横着盖,就像是一尊坐佛,住在里面的人,自然也是呈面阳端坐的姿态。阴宅则不同,死人是要躺着的,所以阴宅要顺着山势搭建,亡者是顺着山势躺在山坡上,要头枕高岗,有安眠之意。也就是说,黄村长家的这座宅子,盖的是阳宅,但明摆着是阴宅的建法。况且院子大门朝西,这不就是“西去”之意么? 如果单单只是这些,倒也还好。黄村长家的房子,即便归到阴宅一类,也绝不是让人省心的阴宅。试想一下棺材的形状,基本上都是一头大,一头小。大的一段是头,小的一端是脚。原因是,人体的形状就是上宽下窄,棺材如此适合死者安眠,另外,棺材这样有大小区分,也方便人们在下葬时,不至于头尾弄颠倒。而黄村长家宅院的围墙,偏偏是北侧地势高的一段较窄,南段地势低的一侧较宽,是个梯形,从高处看,分明就是个倒置的棺材。 棺材逆着葬?会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但想象一下一个人死了,被人头朝下埋了,到…… 底有多憋屈,我就能知道这棺材逆着葬绝不是好玩的。 而这逆棺状的黄家宅子,到底又有什么用意呢? 隐约间,我心里好像有了一点想法:黄村长宝贝儿子刘全有的怪病,院内西南墙根的枯井,不符山势气脉的山沟,腐尸味道的草包,大白天出现“不是人”的小孩儿,还有着逆着葬的棺材宅,一定有某种关联。或者说,这些事实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故事,一个秘密。只是这谜底,距离我好像还很遥远的样子…… 回家 我虽然还不知道这逆棺宅子到底对住在其中的活人有什么影响,但我可以肯定,这种影响是不好的。所以,就算不能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黄村长和刘全有母子两人来说,搬出这宅子,都不会是一个坏选择。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领着众人下了山。可在我们走到黄村长家大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黄村长家大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儿。与其说是女孩儿,不如说是女鬼,因为这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吓人了,头发凌乱、脸色惨白,两腮深陷,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凸眼鱼一样往外鼓着,身材消瘦,一条皱巴巴的白底碎花连衣裙,挂在她如衣架一样的肩膀上,在微风中飘荡。就这个形象要是让人在晚上碰见了,一准儿吓个半死,跟我在杜草村遇到的那个长发女鬼相比,她倒是更像女鬼。而黄村长似乎对这个“女鬼”一点都不怕,正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张虹,老娘警告你多少次了,别来缠着我儿子。我家全有现在都什么样了,都是你方的,你还来?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年不是你缠着我家全有,我家全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你克死你爹,还想着坑我们家全有?门儿都没有。看看你自己这个鬼样子,谁见你了都得倒霉三年。你个扫把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黄姨,我求你了。你就让我看一眼全有,就一眼,行么?” 这女鬼,不对,应该说是女孩儿,面对黄村长的辱骂,竟然没做任何反驳,反倒是眼含泪花,声音颤抖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让我倍感诧异。这姑娘是谁?莫不是那病怏怏,神经兮兮的刘全有的倾慕者?这倒也难怪,刘全有是这小山村里仅有的大学生,生病之前长得也应该不难看,有追求者也属当然。不过,只是这追求者,为什么搞得跟女鬼一样?我要是刘全有,也肯定不接受她就是了。话说回来,这个叫张虹的姑娘虽然折腾成这个衰样子,但看她的谈吐,应该不是那种精神不正常的女孩儿,反倒应该是比较知礼数的姑娘,黄村长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过分。 在刨除大奸大恶的前提下,我平生对两种人比较讨厌,一是泼妇,二是倚老卖老之人。黄村长此时,恰好与泼妇的形象极为相似,刚好触犯了我的第一个忌讳。本是打定主意要帮黄村长的,现在却全然没了心情。 于是,我冷了脸,走向了黄村长。黄村长看到我之后,那叉着腰指着姑娘鼻子的姿态立刻收了起来,换成一副可怜相,似是很期盼我能给出她治好她儿子的办法。而那叫张虹的女鬼姑娘却是脸色一红,扭身从我身边走过,朝山下跑去了。在她脸红的瞬间,我似乎觉得她的脸上的那一抹红,透着淡淡的青色,似是病态,也似是某种不太好的预 兆。 那姑娘很快走远,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我一直看着,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她,因为我只是隐约觉得她的状况不太好,却不知道如何能帮她,我心底的那一抹不安,仅仅是一个预感。而黄村长,却在那静静的站着,等着我跟她说话。 良久,我转回身,冷冷的对黄村长说, “别的我看不出来。给你个建议,你最好带着你儿子搬出这房子。你家这房子的盖法,就是个棺材。不是活人能住的。真不知道之前是谁建议你住进来的。我能看出来的就这么点。钱我不收,就此告辞。” 说完,我也没进黄家大院,扭身也朝山下走去。不顾一脸错愕的黄村长,也没理会李胖子等人五味杂陈的眼神。黄村长在我走出十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在身后小跑这追我们,同时对着我的背影喊: 第84章 咋整 “胡……胡……胡先生,你不能走啊!那个……那个……我这房子,我们不能搬出去的……胡先生,你别走啊……” 我带着芸芸、李胖子和强子,是用走的,黄村长是用跑的。奈何她的身材太胖,追了十几米,就完全跑不动,不多时,就被我们甩没了影,徒留一声声叫喊,在我们身后回荡。 等听不到黄村长的叫喊声之后,李胖子快步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悦的对我说: “胡来,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怎么说变就变,说走就走啊?” “看不惯。” 我没回头,淡淡的回着李胖子。李胖子则是一个冷哼,接着说: “你是说看不惯黄村长骂那骨头架子一样的姑娘?那管你鸟事儿啊?” 李胖子的确说的对,不关我鸟事儿。可我就是看不惯。想着,我就要回嘴顶李胖子。芸芸似乎看出来我要发作,赶紧拽了一下我的手,然后说: “你俩有完没完。胡来已经把话说了,把事儿做了。胖子你就别说了。还有你个胡来,吃饱了犯神经是么?要犯神经回家把自己关起来抽嘴巴玩儿,跟这儿闹个什么劲。再说,你俩要跟这吵起来,打起来,我可谁也不帮。” 被芸芸这么一说,我是立刻没了脾气,跟哈巴狗一样的攥着她的手,蔫儿蔫儿的走在她身旁。李胖子自然也是没了脾气,放慢了脚步,自觉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一切也归于平静。可惜的是,我们队伍里还有个不开眼的强子,傻乎乎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很机智的笑容,对着我们大声喊道: “你俩谁赢了,我帮谁。” 我又被他弄的满脑袋都是黑线。李胖子则是一脸郁闷的抬手给了强子后脑勺一巴掌。芸芸则是回身瞪了强子一眼。这一眼,杀伤力比李胖子一巴掌的效果更明显,强子立马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其实,我之所以这样甩脸子给黄村长看,不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她对那姑娘的叫骂。还有一些原因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一是这事儿我觉得不太简单,我自己十有八九是管不了的,二是在那后山的大沟里遇到的诡异事件,我担心芸芸在这会遇到危险,担心她害怕。结合以上,加之黄村长那瞬间的泼妇嘴脸,让我不想继续搀和其中。只不过,那第二点,我好像有点多虑了。因为在回去的路上,芸芸这小妮子明显对灵异恐怖事件有极高的兴趣,一路上满脸都是兴奋,不停的问我,遇到过什么诡异的事儿,能不能给她讲讲?而最要命的一个问题是, “胡来,你遇见过鬼么?” 我经历的事儿,大可以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讲给芸芸听,趁她被我吓到的时候,拥她入怀,吃点豆腐,或者点点点点点(此处省略几千字)。当然了,如果她不害怕,我也是可以装着害怕主动往她怀里钻的。但对于最后这个问题,“你遇见过鬼么?”,我真的没法回答。只能不置可否的,对我的芸芸点了点头…… 日子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已经是两天后了。我已经开始琢磨回一趟大连,把前公司的工资结了,至少也能拿回点钱,供我和芸芸继续潇洒一段时间。至于迟林屯黄村长家的事儿,也就是个不太美好的经历吧!但当我即将要忘记黄村长这个长相极似米其林轮胎的中年妇女时,她又出现了。是李胖子带来的。 不用问,她还是要求我帮她解决问题的。 在见到我的瞬间,黄村长两眼就冒出了泪花,哆嗦着身子,就要下跪。我心知跪人不容易,自然不会让她给我下跪,赶紧上前扶住已经弯下膝盖的黄村长,问她怎么了! 黄村长的眼泪,此时已经下来了,顺着她脸上肥肉纵横的沟壑开始流淌,同时颤抖着说: “胡先生,求你帮帮我,救救我儿子吧!他不见了……” 说完,黄村长就开始嚎啕大哭。哭的让人很难受。我虽说还能记得黄村长那泼妇一样的嘴脸,但眼前的这个人,终究是个母亲。我心里倒是还在犹豫是否继续要介入到黄村长家的诡异事件当中,但终究没说出拒绝的话,而是带着一点安慰的语气对她说: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黄村长用袖子擦了两下眼泪,哽咽着对我说, “今……今天一大早上,我就听见全有在院子里叫唤。我赶紧出去看,结果这孩子在院子里叫唤两圈,就往院儿外跑,我追出去,就看不着他了。到村里全找了,都没找……找着……胡……胡先生,求……求你帮我……这可咋整啊……” 说完,黄村长又哭了起来。我心说我又不是警察,…… 看个坟地都是二把刀,你让我找人这不扯淡一样么?可心里虽然这么想的,但我还是被黄村长 哭的心软,柔着声音问她: “黄阿姨,你别着急,你跟我说说,全有跑出去的时候,都喊什么了?” 黄村长再次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 “他……他喊,他儿子不见了。这孩子都没毕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哪来的儿子?这不是……不是被鬼迷了么?求……求你了,胡先生……” 说着,黄村长又要下跪,我跟胖子再次扶住她。我想想也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她一个劲儿的在这求我,又是哭,又是下跪的,纵然不想帮,纵然帮不上,但也只好出个人工。想了片刻,我终于下了决心,颇有点无奈的对黄村长说: “黄阿姨,你别着急。我们帮你去找人。最好也先打电话报个警。而且,您还是听我的,带着你儿子从那院子里搬出来吧……” 话说到这,我说不下去了。因为黄村长几乎在瞬间就止住了哭。或者说,是整个人定住了,看着我,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第85章 血腥 [再进迟林屯] 黄村长这老娘们儿,就那么定定的看了我半天,瞅得我是心里直发毛。就在我想要撤回扶着她的手,躲开她的人,她的目光的时候,黄村长整个人、包括眼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好半天,才幽幽的开口说: “胡先生,我真不能搬出那房子。” 随后,一声叹息,一片泪花洒落。似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再度开口跟我们讲述了有关她们娘俩住进那宅子的来龙去脉…… 十多年前,黄村长还只是这小小迟林屯的妇女主任,她的宝贝儿子刘全有也还是个上山爬树,光腚下河,尿尿和泥,放屁崩坑的小孩儿。那时,黄村长的老公也还活着,相当健康的活着。那时,黄主任一家人,还住在迟林屯里。 黄村长,或者应该叫黄主任的老公,是九三一代出了名的屠夫,杀猪宰牛干净利索。一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从出圈到卸肉,根本不用别人帮手,一根细铁丝捆住猪脚,两膀一晃上肩就走,毫不费劲儿。这体格儿就根本不用多形容了,想来也就只有黄主任这米其林似的身板能抗的住这样的男人。而更为出彩的是,这刘屠夫杀猪放血的时候更是一绝。只要是生猪上了他的屠宰台子,不用多想,生前蹦的多欢,也是个老老实实放弃挣扎的命。每次在杀猪之前,刘屠夫一定一口气下半斤烧刀子,然后对着待宰的生猪一声惊雷爆喝,生猪立马跟吓傻了一样,不挣扎不叫唤。刘屠夫也当然不用再费劲儿,一刀下去,稳稳扎中生猪的大动脉,稳稳的一刀毙命,从不费劲,从不用第二刀。为此,刘屠夫也在九三地区落下个“刘一刀”的外号。 人都说,杀猪宰羊的人,杀孽太重,身上的暴戾之气会重于常人。按照这个理论推算,刘一刀杀猪那一声断喝,就是用身上爆发的暴戾之气在震慑牲畜。当然了,这种暴戾之气不仅仅会出现在屠宰场上,日常生活当中,也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日益加重。黄主任,就是刘一刀最近的人,也自然受气最多。受气的最直观表现就是,这刘一刀每次喝多了,就一准儿会打老婆。 要说平时,这刘一刀对老婆还是不错的。可平时的不错,也慢慢的会被一顿顿毒打打丢了。终于又一次,黄村长是在忍受不了,奋起反抗,在推翻了刘一刀之后,就跑到刘一刀的拜把子好兄弟张老实家里。 本来,黄主任想的是等刘一刀第二天酒醒了就回去。可她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刘一刀躺在炕上,二目圆睁,嘴巴张大,一脸的惊恐状,人却早已经断气了。 后来的尸检结果,说刘一刀是突发性心脏病致死,也就是说,是被吓死的。大伙都猜测说,刘一刀是喝酒喝坏了脑子,喝出幻觉,吓死了自己。至于他幻觉里出现的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吓死的,却没人说的出来。 黄主任虽说伤心欲绝,但总归自己的儿子还小,也只得坚持下去。在安葬了刘一刀之后,便把悲痛化为力量,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刘全有的身上。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反倒多生事端。 自打刘一刀死后,黄主任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一个恐怖的梦。 梦里,黄主任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躺在自己的炕上睡觉,而刘一刀则会手拿尖刀,站在黄主任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给黄主任开膛破肚,就像是在屠宰一头生猪一样,毫无情感波动。而最让黄主任害怕的是,刘一刀每次都只是给黄主任开膛破肚,然后把黄主任的肠子一堆一堆的抱出来,放到桌子上,凳子上,直到屋里铺得没地方放了,才会擦干净他手里的尖刀,转身离去。而梦里的黄主任,则好像全然没有反应一样,躺在炕上熟睡,对空空如也,鲜血淋淋的肚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梦,不断的重复,只要黄主任睡着了,就能梦见这些。而且最要命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黄主任的屋子里都有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这味道和梦里自己被开膛破肚时的味道完全一样…… 这可吓坏了黄主任,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请高人。所谓高人,自然是有真有假,稍有一点本事的,都会明白的告诉黄主任说,我帮不了你。没本事的,都跟黄主任那一通乱折腾,结果是钱没少花,梦照做。 一个多月之后,黄主任几近崩溃。这时候,迟林屯来了一个中年汉男人,他自称姓周,专门为了黄主任的事儿而来。他告诉黄主任说,只要她带着儿子住进这大山里的宅子,自然平安无事,否则要不了几天,她的宝贝儿子就会成孤儿。 黄主任早就被吓傻了,对生死并不在乎。但为了她的儿子,她还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住进了那个村子后山里的逆棺宅。还真别说,住进去的当晚,黄主任半个梦都没做。待第二天她想去谢谢 那周先生的时候,那人已经飘然离去,再无音讯…… 黄村长的故事,整的我心里直发毛。心说这杀猪的刘一刀活着时候猪见了哆嗦,死了之后还这么生猛,天天解剖自己媳妇。而且,那逆棺宅子能解决掉刘一刀,莫非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么?更让我关注的是,那姓周的先生是谁?在我的人生里,姓周的,做阴阳门儿生意的只有周老爷子一个。且不说那周老爷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但从年龄上便不符合黄村长的描述。黄村长所说的周先生,是个中年人,周老爷子现在的样儿少说也有七十多了,就算倒退十几年,也照样是个老头,不可能是个中年人。想来,这周姓,也就是个巧合吧! 话说回来,在听了黄村长的讲述之后。我是真没了主意。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让黄村长和她儿子搬出那逆棺宅子,刘一刀又出来天天让黄村长做那噩梦, 第86章 人情 甚至发生某些更让人害怕的事儿,我就是罪魁祸首了。如果不搬呢?不搬的话,刘全有的病如果真的和那宅子有关系,麻烦也不小。若是改建宅子,那宅子不再是逆棺宅,会是怎么样?很可能“以毒攻毒”的功效就没了。总而言之,我是怎么做都不对啊! 想来想去,我也只能先答应黄村长,再去一趟迟林屯,至少帮她先把儿子找到再说。 然而,这一趟迟林屯之行,却不再如春游一般。强子和芸芸在得到信儿之后,也是蹦着高要凑热闹。强子自不必说,老早就要跟我混阴阳界,而芸芸呢?满脸的激动,大有唯恐天下不乱,最好我能弄出两个鬼给她见识一下的姿态。更让我痛苦的是,我们的车…… 之前由于杜草村的事儿出了之后,李胖子也算是惹了官司,所以,近期行事不能太高调,他老爹那辆辉腾我们是不可能开的出来的。取而代之,是一辆破捷达。李胖子是要开车的,芸芸在我的安排下,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于是乎,我只能跟一个体格壮硕的强子,和一个米其林黄村长挤在捷达那并不宽裕的后排座上。用最流行的甄嬛体来说: “这真是极痛苦的。” 好在是九三离市区并不算太远,总不至于把我挤成馅饼。黄村长,自然是继续组织人手寻找刘全有。同时打电话报了警。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中国的大部分警察都挺操蛋的。黄村长报警时,得到警察的回复是,失踪人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你说这算哪门子规矩?如果在已经确定失踪人走失的情况下,别说是二十四小时,就是多等十分钟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所谓王法不外乎人情。而现实是,你跟他讲人情,他跟你讲法律,你跟他讲法律的时候,他却要和你讲人情。 警察不会帮忙,村民们帮忙的还不少。我们四个对于几十号村民组成的搜救力量来说,可有可我。我想要一锤子解决问题,所以,我决定再次进山,在那条大沟里转一圈。直觉告诉我说,可能这次,我会在那找到刘全有,或者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那条沟,一如之前,没有半点变化,走在里面还是让人很压抑的。有了之前的经历,我们走起来是分外的小心。同时,在留意之下,我发现了这地方长了很多强子说的那种叫“草包”的植物。仅仅几米之外的沟外山林里,却没有这种植物,这是很奇怪的。至于之前碰到的那个更奇怪的抓强子衣服的“小手”也再没出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发现,包括刘全有的踪影。难道我的直觉就真的这么不准么? 直觉终究是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实在是难说靠谱。但当我们最后走出那条大沟,再次来到黄村长家西北面的那片高地上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同时,也看出了这块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再进迟林屯 黄村长这老娘们儿,就那么定定的看了我半天,瞅得我是心里直发毛。就在我想要撤回扶着她的手,躲开她的人,她的目光的时候,黄村长整个人、包括眼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好半天,才幽幽的开口说: “胡先生,我真不能搬出那房子。” 随后,一声叹息,一片泪花洒落。似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再度开口跟我们讲述了有关她们娘俩住进那宅子的来龙去脉…… 十多年前,黄村长还只是这小小迟林屯的妇女主任,她的宝贝儿子刘全有也还是个上山爬树,光腚下河,尿尿和泥,放屁崩坑的小孩儿。那时,黄村长的老公也还活着,相当健康的活着。那时,黄主任一家人,还住在迟林屯里。 黄村长,或者应该叫黄主任的老公,是九三一代出了名的屠夫,杀猪宰牛干净利索。一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从出圈到卸肉,根本不用别人帮手,一根细铁丝捆住猪脚,两膀一晃上肩就走,毫不费劲儿。这体格儿就根本不用多形容了,想来也就只有黄主任这米其林似的身板能抗的住这样的男人。而更为出彩的是,这刘屠夫杀猪放血的时候更是一绝。只要是生猪上了他的屠宰台子,不用多想,生前蹦的多欢,也是个老老实实放弃挣扎的命。每次在杀猪之前,刘屠夫一定一口气下半斤烧刀子,然后对着待宰的生猪一声惊雷爆喝,生猪立马跟吓傻了一样,不挣扎不叫唤。刘屠夫也当然不用再费劲儿,一刀下去,稳稳扎中生猪的大动脉,稳稳的一刀毙命,从不费劲,从不用第二刀。为此,刘屠夫也在九三地区落下个“刘一刀”的外号。 人都说,杀猪宰羊的人,杀孽太重,身上的暴戾之气会重于常人。按照这个理论推算,刘一刀杀猪那一声断喝,就是用身上爆发的暴戾之气在震慑牲畜。当然了,这种暴戾之气不仅仅会出现在屠宰场上,日常生活当中,也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日益加重 。黄主任,就是刘一刀最近的人,也自然受气最多。受气的最直观表现就是,这刘一刀每次喝多了,就一准儿会打老婆。 要说平时,这刘一刀对老婆还是不错的。可平时的不错,也慢慢的会被一顿顿毒打打丢了。终于又一次,黄村长是在忍受不了,奋起反抗,在推翻了刘一刀之后,就跑到刘一刀的拜把子好兄弟张老实家里。 本来,黄主任想的是等刘一刀第二天酒醒了就回去。可她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刘一刀躺在炕上,二目圆睁,嘴巴张大,一脸的惊恐状,人却早已经断气了。 后来的尸检结果,说刘一刀是突发性心脏病致死,也就是说,是被吓死的。大伙都猜测说,刘一刀是喝酒喝坏了脑子,喝出幻觉,吓死了自己。 第87章 恐怖的梦 至于他幻觉里出现的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吓死的,却没人说的出来。 黄主任虽说伤心欲绝,但总归自己的儿子还小,也只得坚持下去。在安葬了刘一刀之后,便把悲痛化为力量,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刘全有的身上。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反倒多生事端。 自打刘一刀死后,黄主任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一个恐怖的梦。 梦里,黄主任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躺在自己的炕上睡觉,而刘一刀则会手拿尖刀,站在黄主任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给黄主任开膛破肚,就像是在屠宰一头生猪一样,毫无情感波动。而最让黄主任害怕的是,刘一刀每次都只是给黄主任开膛破肚,然后把黄主任的肠子一堆一堆的抱出来,放到桌子上,凳子上,直到屋里铺得没地方放了,才会擦干净他手里的尖刀,转身离去。而梦里的黄主任,则好像全然没有反应一样,躺在炕上熟睡,对空空如也,鲜血淋淋的肚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梦,不断的重复,只要黄主任睡着了,就能梦见这些。而且最要命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黄主任的屋子里都有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这味道和梦里自己被开膛破肚时的味道完全一样…… 这可吓坏了黄主任,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请高人。所谓高人,自然是有真有假,稍有一点本事的,都会明白的告诉黄主任说,我帮不了你。没本事的,都跟黄主任那一通乱折腾,结果是钱没少花,梦照做。 一个多月之后,黄主任几近崩溃。这时候,迟林屯来了一个中年汉男人,他自称姓周,专门为了黄主任的事儿而来。他告诉黄主任说,只要她带着儿子住进这大山里的宅子,自然平安无事,否则要不了几天,她的宝贝儿子就会成孤儿。 黄主任早就被吓傻了,对生死并不在乎。但为了她的儿子,她还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住进了那个村子后山里的逆棺宅。还真别说,住进去的当晚,黄主任半个梦都没做。待第二天她想去谢谢那周先生的时候,那人已经飘然离去,再无音讯…… 黄村长的故事,整的我心里直发毛。心说这杀猪的刘一刀活着时候猪见了哆嗦,死了之后还这么生猛,天天解剖自己媳妇。而且,那逆棺宅子能解决掉刘一刀,莫非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么?更让我关注的是,那姓周的先生是谁?在我的人生里,姓周的,做阴阳门儿生意的只有周老爷子一个。且不说那周老爷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但从年龄上便不符合黄村长的描述。黄村长所说的周先生,是个中年人,周老爷子现在的样儿少说也有七十多了,就算倒退十几年,也照样是个老头,不可能是个中年人。想来,这周姓,也就是个巧合吧! 话说回来,在听了黄村长的讲述之后。我是真没了主意。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让黄村长和她儿子搬出那逆棺宅子,刘一刀又出来天天让黄村长做那噩梦,甚至发生某些更让人害怕的事儿,我就是罪魁祸首了。如果不搬呢?不搬的话,刘全有的病如果真的和那宅子有关系,麻烦也不小。若是改建宅子,那宅子不再是逆棺宅,会是怎么样?很可能“以毒攻毒”的功效就没了。总而言之,我是怎么做都不对啊! 想来想去,我也只能先答应黄村长,再去一趟迟林屯,至少帮她先把儿子找到再说。 然而,这一趟迟林屯之行,却不再如春游一般。强子和芸芸在得到信儿之后,也是蹦着高要凑热闹。强子自不必说,老早就要跟我混阴阳界,而芸芸呢?满脸的激动,大有唯恐天下不乱,最好我能弄出两个鬼给她见识一下的姿态。更让我痛苦的是,我们的车…… 之前由于杜草村的事儿出了之后,李胖子也算是惹了官司,所以,近期行事不能太高调,他老爹那辆辉腾我们是不可能开的出来的。取而代之,是一辆破捷达。李胖子是要开车的,芸芸在我的安排下,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于是乎,我只能跟一个体格壮硕的强子,和一个米其林黄村长挤在捷达那并不宽裕的后排座上。用最流行的甄嬛体来说: “这真是极痛苦的。” 好在是九三离市区并不算太远,总不至于把我挤成馅饼。黄村长,自然是继续组织人手寻找刘全有。同时打电话报了警。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中国的大部分警察都挺操蛋的。黄村长报警时,得到警察的回复是,失踪人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你说这算哪门子规矩?如果在已经确定失踪人走失的情况下,别说是二十四小时,就是多等十分钟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所谓王法不外乎人情。而现实是,你跟他讲人情,他跟你讲法律,你跟他讲法律的时候,他却要和你讲人情。 警察不会帮忙,村民们帮忙的还不少。我们四个对于几十号村民组成 的搜救力量来说,可有可我。我想要一锤子解决问题,所以,我决定再次进山,在那条大沟里转一圈。直觉告诉我说,可能这次,我会在那找到刘全有,或者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那条沟,一如之前,没有半点变化,走在里面还是让人很压抑的。有了之前的经历,我们走起来是分外的小心。同时,在留意之下,我发现了这地方长了很多强子说的那种叫“草包”的植物。仅仅几米之外的沟外山林里,却没有这种植物,这是很奇怪的。至于之前碰到的那个更奇怪的抓强子衣服的“小手”也再没出现。除此之外,再没…… 有任何发现,包括刘全有的踪影。难道我的直觉就真的这么不准么? 直觉终究是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实在是难说靠谱。 第88章 门道 但当我们最后走出那条大沟,再次来到黄村长家西北面的那片高地上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同时,也看出了这块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异蛇衔棺 黄村长家的这座宅子,是凶宅,所在的地,是凶地。无论是住活人还是埋死人,都是大凶之像。准确的说,这是块埋死人的凶地。在风水书中对这块地的喝行名为“异蛇衔棺”。 “异蛇衔棺”,顾名思义,地形似长蛇,弯曲盘桓,或为山,或为岭,或为沟壑。而局眼的位置,恰好就在蛇口边。寿棺葬入局眼,恰似长蛇张口吞棺。但棺材又为阴宫,可以护主人尸身,不是一条蛇想吞就吞得下去的。这就好比蛇吃鸟蛋,一口一个是轻松加愉快的。可如果把鸟蛋放进一个盒子里,蛇纵然想吃鸟蛋,但却不能把鸟蛋连同盒子一起吞下去。想吃而不得,弃之又不忍,只能叼着。久而久之,异蛇衔棺,变成了守棺,而凶煞之气却因欲求不得而日益暴戾,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会为祸墓主后人。这就是异蛇衔棺的玄妙所在。同样,这“异蛇衔棺地”想要发挥功效,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既要有蛇,也要有棺,而且棺中一定要有人,因为异蛇是绝对不会没事儿干叼着一口空棺材玩的。 而所谓“异蛇”,就是说长相奇异的蛇。唐代文豪柳宗元写的《捕蛇者说》中有记: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这文章虽说和这“异蛇衔棺地”没有直接关系,但却可以间接的说明这“异蛇衔棺地”的凶险——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之前来的时候,我没看出这块地是“异蛇衔棺地”,主要是因为在这凶地的局眼位置,并非是一所阴宅,而是一所阳宅。所以,就造成了我在思维上的一个盲点。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是阳宅,就不会有“衔棺”一说。实际上,如果阳宅修成了一个棺材宅,那和阴宅又有什么区别?纵然那棺材里,住的是活人,“异蛇衔棺”之势,还是“异蛇衔棺”之势。 想来,一定是黄村长住进了这棺材宅,就犹如躺进了棺材一样,活人自然不会躺棺材的。于是,那天天晚上给黄村长开膛破肚的刘一刀,就认为黄村长已经死了,便没再找上门来。 我看出了这是“异蛇衔棺地”,算是有了一点眉目,但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疑惑——这“异蛇衔棺地”的蛇头到底在哪?正常情况下,异蛇的蛇头肯定是正对着局眼的,蛇尾则会甩向一旁。但我眼前这块地,头尾两端都冲着黄家的棺材宅,而且看两端的地势气脉走向,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说白了,就是一条双头蛇。双头蛇虽说也算是异蛇,但明显是超脱于《七十二葬》之外的存在,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我实在是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心里对整个事件算是有了一点眉目,但还有诸多的问题,仍藏在迷雾后面。好像,真相马上就能揭晓,却总是差了一点什么。想想,如果想要解决这一切,还是得掌握更多的信息,而能给我答案的人,最有可能的是黄村长,其次,便是那天初到迟林屯时,村口那个跟我玩变脸的老头子…… 之所以我这么想,最大的原因还是我的第六感。说来也奇怪,自从和芸芸确立了关系之后,我的第六感就好像爆发了一样,时不时的给我点提示。如果非要说个原因的话,那可能就是——爱情赐予我力量…… 我把准备向那老头询问信息的想法和众人一说,却没换来什么赞同的声音。尤其是李胖子,一脸担忧的对我说: “第一次进村时那老头就对咱们不善,找他唠嗑,明显是吃饱撑的啊!你们说是不?” 对此,我倒没什么担心,因为我始终觉得,爱笑的人心机深、城府重,反倒是经常冷着脸的人性情耿直,容易相处。所以,面对李胖子的质疑,我并没多费口舌,对他嘿嘿一笑,然后说: “你小子不是当过公务员么?公关是应该是强项,公关任务自然就是你的,咋办我们不管。” 说完,我就拉着芸芸的手,带着强子往山下走去,不顾身后李胖子的各种抗议。 说来也巧,我想去找那冷脸老头,那老头就送上门来了。当我们走到黄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黄村长家院子门口正聚着十来个人,男女老幼都有,面色都不太好的样子,而队伍最前面,一个老头正在和黄村长对峙,这老头正是那个冷面老头子。 我有点摸不清状况,但觉得这事儿并不是偶然,也就悄无声息的带着我 的小伙伴们,站在了外围,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先传入我耳朵的,就是那老头因愤怒而沙哑的声音, “黄村长,我孙女不见了。我不找你要人,我就要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和她说了啥?” “你孙女不见了,你找你孙女婿去,上我家来闹啥?还带这么多人?嘎哈呀?抢劫啊?哦!对了!你孙女那鬼样子,也不能有人要,哪来的孙女婿啊?” 黄村长的泼妇劲儿明显又上来了,惹得我一阵不爽。我忍了忍,最终没有上前,继续在后面听着。而那老头明显被黄村长的话气着了,浑身直哆嗦,好半天才继续说: “姓黄的!说话做人可不能丧良心,我们老张家,让你祸害的还不够嘛?” 老头这话一出口,黄村长没了动静。而我却听出了一点门道, 第89章 搀扶 “老张家?孙女?莫非这老头儿是那个鬼一样的张虹的爷爷?” 我正琢磨着,黄村长也终于开口搭腔了。 “没有!你们在这样闹,我就报警了。我儿子现在还病着呢!” “好好好!我要是找不到我孙女,我死也不放过你们一家子。” 老头明显气急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在身边年轻人的搀扶下,扭身开始朝山下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明显也看到我了,鼻子里冷哼一下,充满了厌恶之情。我心说这老头记性是够好的,凭那天的一面,就记住我了,而且还来了个爱屋及乌,明摆着就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这里面明显有故事,而且就在这老头身上。这态度可让我怎么跟他打听信儿? 想来想去,硬着头皮也得跟这老头多聊聊,就黄村长刚才表现,她家的事儿她也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帮不帮得了倒在其次,起码知道事情真相也能让人舒坦。想着,我对李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跟上那冷面老头。胖子有点不乐意,冲我比出一个向下的大拇指,便甩着大屁股往山下追去了。 人群退去,黄村长才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快步走到我身前,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笑容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好像是欣慰加不安的矛盾情绪, “胡先生,让你见笑了。那个,我家全有,自己回来了。不过,状态好像不太对。” 说着,黄村长就示意我跟着她进院。我心说这黄村长是不是为了让我继续帮她家看事儿,才说她儿子失踪的呢?但听她的话里意思,她儿子状况有变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倒还真是有可能是真的失踪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跟着她进院子看看,才好知道答案。 进到院子之后,我就觉得气氛不对。首先是刘全有是坐在院里里那口枯井边上的,而之前是一直缩在屋子里的。其次,这刘全有脸上明显没有之前那个惶恐不安的状态,反倒是满脸都是傻笑。那笑容像极了强子缺心眼儿时的笑容。如果说之前,刘全有在恐惧什么东西,那说明至少他的神智是情形的,现在好了,光看表情就知道,这小子神志不清醒,十足的傻子一个啊!难道是被吓傻了? 光是看,不是办法。我示意芸芸和强子别过来,自己则蹭着步子慢慢走到刘全有身边,弓着身子低声喊了一声说: “全有?” 刘全有对我的话,完全没反应,继续晒着太阳嘿嘿的傻笑。 “全有?” 我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又喊了一句。这次刘全有仍旧没看我,反倒是扭头看向他身旁的枯井。我心里是一阵子纳闷,最后却也鬼使神差的伸脖子往那井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我脑袋就跟挨了一闷棍一样,嗡的一下。因为,我在那…… 井里,看到了一张惨白的婴儿的脸…… 那一瞬间,全身汗毛都因恐惧而立了起来,我脑袋一片空白。但很快,我就强迫自己的精神回归本体。因为我知道我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个善茬。可是,就在我脑袋转醒的这一秒,井口那张婴儿的脸,居然不见了。就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我赶忙从井口处推开,但心头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 这时,李胖子从院外跑了进来,凑到我身边贴着我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搞定……” 死孩子沟 李胖子跟我说完,就发现我的脸色不对,略有担忧的问我怎么了。我没回答他,而是带着心里的那份担忧反问他说: “第一次进后山山沟的时候,你看到是什么东西拉强子的衣服了么?” “啥也没有啊?” 李胖子被我问的有点懵,但回答的还是很干脆的。我听他既然这么回答,心里稍安。心想这两次可能都是我看花眼了。想着,也总不能为自己看花眼而让大家担心。于是,我故作轻松的对李胖子笑笑,然后说: “胖子,你是怎么搞定那老头儿的。” 李胖子听我问他,立刻摆上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说: “你丫不是说我擅长公关么?我还真就擅长了。那老头儿不是抽旱烟杆儿么?我塞给他一包软中华,就搞定了。” 我一听,顿觉有点无语啊!看来这李胖子还真是当过公务员的人,这送礼上泡的事儿,真是游刃有余。但这毕竟不是重点,我也不多琢磨,叮嘱黄村长看好刘全有,等我们回来,就带上胖子、强子和芸芸,下山去找那老头儿了。 下山的路上,李胖子告诉我说,那老头姓张,那张虹还真是他的孙女。张虹的爹死了十多年了,她妈在她爹死后没多久,就说去外地打工,再没回来过。家里,只有张虹和张 老汉两人相依为命。而张虹和那刘全有,算是青梅竹马,结果现在俩人一个得了怪病,一个失踪不见。实在是让人感慨。而原本好好的一个张家,现在只有张老头算是个完整的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这仅有的孙女操心,也真算是够苦的了。 我没想到李胖子一盒烟能套出这么多信息。但对我来说,远远还不够,我想知道更深切的东西。同时,我也很在意张家的遭遇,心想一会儿见着老张头,第一件事就是先帮他找孙女。 现实终究和我想的还是有点差异的。等我见到张老头的时候,发现他还是如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一样,一脸的寒冰。搞得我一句热乎乎的话,硬是憋在了喉头,没吐出半个字来。那老头就这么在我们一行四人来回看了两圈,好像要把我们看透一般,又吧嗒吧嗒的抽了好几口旱烟,才神色略略一缓,长叹一声。而张老头整个人,也随着这一声叹息萎靡了下去,顿时苍老了很多…… 第90章 挪动 “你说你们几个小噶豆子,来这搅合啥?你们也不想想,黄村长那肥猪婆,能是个好东西么?谁好人家能住死孩子沟边上?”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而我却被老张头的话说的一愣。 “死孩子沟”? 这难道是黄家宅子后山里那条大沟的名字?怎么起了这么个晦气的名字?这沟到底又有什么来历呢? 我正想着,张老头已经转身开始挪动步子。漫无目的的沿着删减的小路走着。我知道他是在坚持寻找自己的孙女。 我赶紧走到张老头的身边,扶着他的胳膊说: “大爷,您别着急,我们帮您一块儿找。” 这老头似乎并不领情,胳膊肘子一轮,就甩开了我的手。仍旧冰冷的说: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被他这么甩开手,我有点手足无措。但毕竟他是老人,心里有气我一个当小辈的理应受着。再说,咱还有话要问老人家。所以,我再度快步上前,扶住了张老头的胳膊,同时说: “大爷,您说这死孩子沟是怎么回事?” 我的话刚问出口,老头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鼻子里不自觉的冷哼了一声,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的开口告诉了我们有关死孩子沟的事儿。 这死孩子沟,顾名思义,就是死孩子在那埋了很多。准确的说这死孩子,并不是被埋在那的。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国开始大兴计划生育。短短几年之间,全国的总和生育率就从五点八降到了二点二四,接近世界平均水准。一方面,说明我国我党的政策执行效率高。另一方面,也掩盖了不少悲剧。而这迟林屯的死孩子沟,就是被掩盖的悲剧之一。 在那个年代,计划生育的宣传倒是如火如荼,可全国上下的性教育开展和避孕措施的普及却远远没有跟上。于是,超生的还在超生,毕竟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小腹的那股子邪火上来,怎么能轻易就控制住?于是,一大群无辜的孩子,出生在了那个不该出生的年代。 按理说,管天管地,难管人拉屎放屁。更何况是生孩子。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真就是怀上了,我党的一句政策,还能让生出来的孩子再自己爬回娘胎里么?答案肯定是不行的。不行怎么办?就是罚款。在那个年代,成人都未必能吃饱饭,要是在稍微罚上一点,肯定是要饿死人的。更何况那罚款真的不是一点半点。于是,不知道谁起的头,这死孩子沟就成了九三地区的农村百姓们躲避罚款的避难所。 所谓的避难所,并非如超生游击队里的黄宏和宋丹丹带着海南岛、吐鲁番和少林寺等一干孩子躲进死孩子沟。而是把刚出生的婴儿,活活的扔进死孩子沟里,任其自生自灭。甚至有一些已经长出乳牙,能够吃一点流食的婴儿,也被狠心的家长扔进了死孩子沟里等死。为的,仅仅是躲避罚款,仅仅是躲避一句政策,仅仅是躲避那些混在底层不懂人情不懂变通的党的基层“好”公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几十个婴儿被扔进了这死孩子沟里。不少稍大一点的婴儿,在饥饿本能的趋势下,甚至去咬噬已经死去的婴儿的尸体。沟内的惨状无以形容,更让人无法启齿。 在那段时间里,日夜都有婴儿的嚎哭之声在山林里回荡。与之相辉映的,是九三地区个村屯里男人的叹息,和女人的抽泣。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风波终于过去。死孩子沟里的孩子,也终于都成了死孩子。而那条原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山沟沟,也就成了现在的死孩子沟。 听到张老头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各种发毛。我实在理解不上去人性为何在一句政策之下就会变得如此。而更让我心寒的是,这也许仅仅是冰山的一角,也许在那个时期,全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不会单单只有迟林屯这一条死孩子沟存在。 张老头在说到这的时候,也沉默了良久。好半天才缓缓的继续和我们说: “那沟,原来不是现在这样,往里走是一直通到深山里的。几个月之后,一天下大雨,山洪就下来了。结果,就把那死孩子沟,冲成了现在这样。沟里的死孩子的尸骨,都冲的干干净净,不知道冲哪旮瘩去了。还冲没了半个村子。死了好些个人。村里人都说,那是报应。就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说完,张大爷再次叹气。而我,也明白了那条异蛇为何会变成了双头蛇。一个蛇头,是原本地脉形成的阴煞之气,而另一个蛇头,就是那死在沟里的婴儿的怨气所化。至于那沟里的草包,十之八九是由死去婴儿的怨气所化,由其尸身养大,所以才会有那种如白大舅身上的那股子尸体腐臭的味道。在想明白这双头蛇和草包的同时,我也想通了另外一件 事。那就是,人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可以改变阴阳风水的—— 一块吉地,可能会因为人们为恶,在某些巧合、地壳变迁之后,变成一块至凶之地; 一块凶地,也可能因为人们积德行善,在某种机缘巧合、地壳变迁之后,变成一块吉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吧! 我正犹自感慨。和我并排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张大爷突然不走了。低头沉默了半天之后,才转头对我们众人说: “不找了!那孩子,八成是回不来了。你们今晚住我家吧!明个一早,就走吧!” 说着,就开始按照转向,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在他转身的时候,我顿觉这个老头,又一次苍老了许多,而他的故事,似乎也越发深沉。但是,我却始终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意思,否则我一定会坚持陪他找下去,而不是听张大爷安排,跟着去了他家。 第91章 格局 张大爷的家,明显不算富裕。是那种标准的农家小屋格局,房子总计六七十平房的样子,正面是青砖的墙,而其他三面则是泥坯垒起来的。我们老家管这种一面用青砖,三面用泥坯的房子称之为一面清,是一…… 种很常见的房子。整个房子分东西两个卧室。一间应该是张大爷住,另一间应该是张虹住的。 这时候,太阳已经把半张脸藏在了山后,张大爷从锅里端出一些剩饭菜,示意我们跟着他一起对付一口。说真的,折腾了大半天,我们早就饿了。纵然主人家的饭菜不是太丰盛,我们四个人还是狼吞虎咽吃了个十二分的饱。最丢脸的要数强子,这小子本来就有三尺多的腰围。这一顿饭下来,我看他光皮带扣,就往外多放了三个,甭提多丢人了。而这一顿简单的晚饭过后,张大爷继续了之前的话题,继续个我们讲了在这条死孩子沟边上,发生的有关他们老张家和黄村长之间的故事…… 世交 张大爷说,黄村长还是黄主任的时候,的确是个苦命的女人。他丈夫刘一刀是个粘酒则醉,遇事则迷的家伙。平时对黄村长还是很好的,可一喝酒就打。他们的大儿子刘全有出生之后,刘一刀酒醉就愈发不可收拾,黄村长的日子也越发难捱。刘一刀每次酒醒之后,都是后悔万分。可有什么用呢?回过头,照样醉,照样打。就这样,一直挺到了刘全有六七岁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变故的起因,张大爷一点没隐晦,就是他已经死去的儿子,张虹的爹张老实。在这迟林屯里,张家和刘家本算是世交,也不知道祖上多少辈两家都十分要好,据说是闯关东时一起过来东北的。而且较为有意思的是,两家每代人年龄都相仿,也可能代代人都是一起光屁股玩起来的,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交情。而张刘两家每代人出生的时候,两家的老人都会做主说,要是俩男娃,或者俩女娃,长大了就是个人兄弟姐妹,要是一男娃一女娃,长大了就成小两口。可惜的是,多少代人传下来,两家都是俩男孩儿。张老实和刘一刀,虽然没成例外,但他俩还真有了突破。准确的说,是张老实能力强大,完成了数代人未完成的突破。当时,刘一刀的爹妈早已过世,张大爷就自己做主,给刘全有和张虹定了娃娃亲。 原本一切都好。可坏就坏在两家人太好了。 有一天,刘一刀酒醉,把黄村长打得满脸开花。如往常一样,黄村长跑到了张老实家里。当时张大爷和张虹在自家的西间屋已经睡下,张老实的老婆又刚巧回了娘家。于是,张老实便跟黄村长去了刘家,心说好好说说自己这个兄弟,不能总喝酒就打媳妇。等到了刘家,酒醉的刘一刀早就趴炕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了。黄村长当时说,怕刘一刀醒了再打她,死活要跟张老实回张家睡。张老实本来就嘴笨,张了半天嘴,没找到合适理由拒绝。就带了黄村长回家。俩人就在张家的东间屋“秉烛夜话”。原本,是黄寡妇向张老实诉苦的,可诉着诉着,就变成黄寡妇夸张老实好,最后的结论是: “张大哥,我当年嫁的要是你,不是那刘一刀,该多好……” 这话一出口,张老实跟遭了雷劈一样,木在当场。黄村长当年虽然还不具备米其林一样的身材,但模样实在难说好看。就这么一个模样不算好看的胖娘们儿,带着满脸伤就把张老实给拿下了。 要说怎么拿下的?细节不能多讲,毕竟少儿不宜。反正结果就是这样。 第二天早上,张大爷起得早,就发现了东屋两个赤条条的身子。当时张大爷气得直抽筋,上去就给张老实一顿大嘴巴。张老实当时跪下认错,而黄村长也跪下,跟张大爷说:这事儿是她错了,昨晚上就鬼迷心窍了,以后不会了。 张大爷深知两家的交情,也深知家丑不可外扬。又给了张老实一顿大嘴巴之后,就说,他什么都没看见,让他俩好自为之。 事情,如果就这么过去了,也许也就没事儿了。张大爷也以为把这事儿放心里,等死了带到坟里,也就没事儿了。可谁知道,一个多月以后,刘一刀突然在家暴毙,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换句话说就是吓死的。当时张大爷就觉得不对劲儿,立刻问自己儿子张老实是怎么回事儿,和他有没有关系。张老实一贯老实,说谎都会脸红。面对张大爷的质问,张老实各种脸红,可就是不承认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张大爷气得住了院,但没成想,他儿子张老实在张大爷进医院的第三天,就脚跟脚的进了医院。稍有不同的是,张大爷进的是病房,张老实进的是医院太平间,死因同样是突发性心脏病…… 刘家自不必说,天天晚上黄村长都梦见刘一刀给她开膛破肚,几经折腾,住进了死孩子沟边的棺材宅里。而张家更惨,在张老实出 事儿之后第三天,张老实的老婆,就跑路了,扔下了只有六七岁的孩子,尚未出院的张大爷,以及躺在灵堂里的张老实。 连番的打击差点让张大爷去阎王爷那报道。但为了自己年幼的孙女,张大爷挺过来了。在村里人的帮忙下,张大爷葬了张老实,带着孙女开始了爷孙俩相依为命的日子。 原本,张刘两家自此就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可出乎意料的是,刘全有和张虹这一对儿青梅竹马的小伙伴,长到十五六的时候,竟然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张大爷属于通情达理的人,他觉得刘全有这小孩儿长得不错,人也踏实,便没计较曾经的恩怨,同意俩人在一起。按张大爷的话说,上辈子的事儿,上辈子人来了,和孩子无关。也许,等到俩孩子结婚的那一天,一切恩怨也就不再是恩怨了。 第92章 最快乐时光 那段日子,是张虹从小到大,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但变故,仍旧是来了,刘全有上大学了。 这本是个好事儿,黄村长、张大爷以及张虹,都为刘全有高兴。张家的命运却因此再次发生了转折。转折点就在刘全有大一岁末的那个暑假,回到了迟林屯的刘全有,早就不像个农村孩子,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张虹分手…… 说不好刘全有的做法是不是现代陈世美的表现。在当今社会,所谓的婚姻和爱情都太过儿戏,分分合合,说不好谁对说错。可刘全有的做法,的确有点不太地道的。 分手之后的张虹,仍旧对刘全有念念不忘。在分手半年之后,竟然开始近乎疯狂的要见刘全有,每天都要跑到黄村长家那座棺材宅子门口扒着大门往里看。用农村的老话说,这人就是“魔怔了”。张大爷曾无数次的劝张虹想开,甚至动手打过这个宝贝孙女,可张虹还是那样,像个游魂一样终日在那棺材宅子门口飘荡,整个人也瘦了下去。而张大爷看着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宝贝孙女,变得跟女鬼一样,怎一个心疼可以形容? 说到这里,张大爷早已是老泪纵横,我们四人,却是无法说出只言片语去安慰张大爷。 当晚,我们一行四人,就睡在了张大爷家里。具体的安排是,李胖子和强子这对臭脚大小王,睡西屋,张大爷,我,芸芸三人睡东屋。对我来说,这应该是个很幸福的安排。因为,我可以沉着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神马的,在芸芸身上讨点小便宜。当然,也只是讨点小便宜,因为我们俩纵然已经如胶似漆,却还没有进一步的实质动作,更别说是在一个老大爷的家里,且睡在老大爷身边了。可事实上,这一晚,我心里没有半点旖念。因为,张、刘两家的事,已经装满了我窄小的心。我是真心想为张大爷和张虹做点什么。 但事实上,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这个家庭、这个老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他的孙女张虹能恢复正常。想让张虹恢复正常,可能就要先治好刘全有的怪病。要治好刘全有的病,恐怕最好的方法是让他们娘俩搬出那棺材宅子。但明显,这是不可能的。而剩下唯一的可行的方案,就是请我家的黄三太奶出手。就算黄三太奶也治不好刘全有,帮我找到张虹也是好的。可问题是,我不是黄三太奶的出马弟子,到底该怎么请她老人家呢? 太奶岁教过我请仙上身,可由于我一直没答应黄三太奶做他的出马弟子,所以,我会请仙,但却没法指定可以请她老人家上身。若是再胡来请来个把游散仙家,不仅仅要再次把我折腾个半死,而且请到的主儿,也未必就会出手帮忙治好刘全有的病。对我来说,这近乎成了一个死结。 好在死结终究是可以解的开的,答案就在我那贴身报马黄小花身上。现实里,我虽没见过我的黄小花,但自打黄三太奶说她孙女会一直跟着我之后,我就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盯着我看。而且,这种感觉在每次被黄小花领着走完阴阳路的最后一程之后,便愈发的强烈。如果,黄小花一直在我身边,那么,我呼唤她,是不是她就会出现?还是我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她就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理论上说,我的想法应该是可行的。于是,在十五的圆月将清冷的光辉洒满整个迟林屯的时候,我开始在心里轻声呼唤那只风姿绰约的笑黄皮子: “黄小花,黄小花,你要听见我在叫你,就快点出来。帮我跑…… 个腿儿请太奶出山……” 这段话,我在心里默念了足足有千百遍,直到我进入梦乡,黄小花也终究没有出现。 就我个人而言,其实能否在这个夜晚联系到黄三太奶,并不是最要命的事儿。相较之下,我更担心如果睡在我身边的芸芸知道我大半夜的在心里默默呼唤一只母黄皮子,到底又会作何感想呢? 有鬼 也不知道是我睡前的念叨有了作用还是怎么着,睡着之后,我还真做了个梦。 梦里,我没看到半个人影,但我却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跟我进行了如下对话: “胡来!我奶奶好几次主动收你做出马弟子,你还死要面子就是不干。现在有事儿了,想起我奶奶来了?” “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黄小花?” “小花儿?” “小花儿也是你叫的?记住了,我是你姑奶奶。也记住了,我奶奶要你出马,是天大的好事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我奶奶让我转告你。她会帮你的,不过,你不出马,我奶奶要是上你的身,恐怕你连半分钟都抗不了,就得成植物人。你自己琢磨吧!姑奶奶我走了。顺便告诉 你,别睡了,门口有人找你。” 梦里的这个自称是我“姑奶奶黄小花”的声音消失的同时,我只觉得后脑勺子“啪”的挨了一下,随即我便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发现我只是身在张大爷家里,屋子里,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想来只是个梦。只不过这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好零点,窗外月光皎洁,徐徐落尽窗子,洒在芸芸皎洁的皮肤上,真的让我有一种想要一口亲下去的冲动。可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了“啪啪啪”的砸门声,同时黄村长的哭号声也相伴而来。 张大爷、芸芸,以及住在西屋的李胖子都被吵醒了,我们四个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出门的,只有强子一人,还用震天的呼噜声向我们宣告他的状态。而门外,则是头发蓬乱,惊恐哭号的黄村长。 第93章 恐怖 黄村长见到我们几个人之后,哭的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能抽过去一样,好半天才在嚎哭的间隙中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胡先生,救救全有,我家有鬼…… 听到这话,我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午夜零点,月圆之夜,有个大胖娘们儿跟我说她家有鬼。你说这是香艳桥段的开始?还是恐怖片的高潮前奏?想当然的,一定是后者。 我嘱咐芸芸呆在张大爷家里哪都不要去,然后赶紧去张大爷家的西屋,一脚踹醒强子,又拉上李胖子,就跟着黄村长往山上那座棺材宅跑。 说真的,我心里是不大愿意继续管黄家的事儿的。无论是黄村长偶尔的泼妇形象,还是在张大爷故事里的那个寡妇形象,都不是我所乐于接受的。但此时此刻,我的身份,是一个阴阳先生,准确的说,是半个,既然有这样的身份,好像有阴阳诡事,我便不能不管。我也说不好这份责任感是怎么来的。总之,我是带着两个胖子上山了。 强子这货脑袋一贯不大好使,但这会儿却好像很灵光的样子,在出张大爷家大门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把立在门口的铁锹。自打他用铁锹抽过他大舅之后,好像这货就爱上这玩意儿了,只要他觉得有架可打,肯定就找板锹。李胖子明显也不甘示弱,不知道从哪找了一根差不多两米长,手腕子粗的大棍子拎在了手里。这俩货都有兵器,我一下子就显得很无助,想想都出门了,也没啥可拿的,只好随手在路边捡了半块转头拿在了手里。相传,百晓生的兵器谱第一位,就是板砖,可近战虎虎生风,可远攻作为投掷暗器,既方便顺手,又随处可见,绝对是打架斗殴的第一神器。不过,打架斗殴这东西可用,打鬼,不知道能不能行。 板砖到底能不能治鬼,我是真没谱,但好歹也就是它了,至少也能用来壮胆。 等到了黄家门口的时候,我因半块板砖而雄起的胆气霎时就没了一半,因为黄家的门口已经站了十来个年轻大小伙子,人人手里都拿着家伙,除了板锹就是洋镐,一个个都是重型武器,最牛掰的一个,居然还拿了一把九齿钉耙,煞有天蓬元帅的范儿。相比之下,我的板砖实在是拿不出手。 装备不行,但人不能怂,我领着我的两个胖子,拽着米其林大婶,排众前行,径直走进了黄家大院。这刚踏进院门,我就不敢动弹了,因为映入我眼帘的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 月光洒进黄家的院子,把一切都照的清晰可见,且一片惨淡。院子里的那口枯井隐隐的在往外冒着股股水汽,而黄村长的宝贝儿子刘全有,就坐在井边上,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而且是那种只有热恋中的那女才有的笑容。纵然因为消瘦而眼窝深陷,但此时的他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绝不是之前那种精神病患者一样的状态,看起来是一个很正常的年轻人。但不正常的是,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大爷的宝贝孙女,那个鬼一样的姑娘张虹。 全有正常了,张虹找到了,俩人在一起了,这应该是个皆大欢喜的场景。但事实上,这绝对不欢喜,反倒透着一种让人心胆俱裂的诡异和恐惧。因为那张虹的脑门子上赫然有一个大窟窿,红红白白的血液和脑浆混合物从那窟窿里流出,顺着右脸颊一路流到胸前,把那条碎花的裙子也染上了白白红红的一大片。现在的张虹早就不是一个像鬼的姑娘,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鬼。就这样一个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的姑娘,刘全有小朋友居然还能搂着,不光搂着,还能笑的出来,如果那笑容是发自他内心的,他的口味也未免太重了吧! 这时,我身后黄村长“嗷”的一嗓子,吓得我全身一个激灵,原本精神就高度紧张,被她这么一喊,我差点就尿了。而黄村长喊完还不算,直接就扑到我身边,跪在地上抱着我大腿是一阵连哭带嚎, “胡先生,快救救我家全有……” 我擦了擦脑门子上的冷汗,没好气的甩开抱着我大腿的黄村长,然后有些声色俱厉的对她说: “别他妈喊了!你就不能安静点!也不怕惊动了那张虹,直接把你儿子吃了。” 我是故意吓唬黄村长的。还真别说,这黄村长立马就不哭了。可我们面前的张虹也好像有了反应,原本低着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对着我邪邪的一笑,我全身又是一个哆嗦。心想,这他妈可比白大舅吓人多了。 我心里萌生了退意,但却没有好的借口。略微一琢磨,我就转头问李胖子和强子, “你俩说,刘全有现在还是人不?” 我这话意图很明显,如果他俩认为不是人了,我们就撤了,大可以告诉黄村长,你儿子没救了。然后天一亮,我们就溜之大吉。李胖子和强子明显不知道我 的用意,俩人一个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没做声,另外一个则傻了吧唧的说: “肯定是人,你看他还笑呢!” 不用问,回答说“是人”的这个货,就是强子。我心里是把强子骂了一个底朝天,心说:笑就是人了?刚才那张虹还他妈看着我笑呢?你敢去跟她笑一个不? 想归想,我却终究没说出来,回头看了看堵在大门口的那群村民,发现他们正一脸“壮士走好”的表情看着我们三个人。我心说,这要退回去,恐怕就得被这帮年轻小伙收拾个半死,然后再笑个半死。好歹前面只有一个要对付的,终究是要轻松一点。而且,打鬼,我们也不算是第一次了。 想着,我就握紧我的板块板砖,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第94章 动弹不得 我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一直挪到刘全有和张虹面前五米左右的地方,那张虹还是那么微歪着脑袋邪邪的看着我。我是巴不得她就这么一直不动,等距离差不多了,她再老老实实的被我们三个一顿板砖铁锹拿下。可就在我想继续往前的时候,身后的人群突然又响起一声喊: “张虹……” 我猛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张大爷正朝我们这边跑过来。我刚想喝止张大爷别过来,人群却发出一阵惊呼,不待我回头,我就感觉到一阵阴风从我脑后刮起,同时一声凄厉的叫声传进我的耳朵,差点把我骨膜都震穿了…… “啊……” 不用问,这是张虹发飙了啊!可我哪还有机会转头,难道就要这么一个回合直接被拿下? 显然不能,不能的原因是我身后有个手拿板锹的强子。只见强子在张虹向我扑过来的瞬间,已经大吼着窜出,抡圆…… 了手里的板锹,照着张虹的面门就是一下。只听“嘭”的一声响,好像是砸到了轮胎上一样的。强子的板锹被弹了回来,而张虹也是惨嚎着倒飞了出去。直挺挺的跌在院子中央。 强子明显没完,再次大吼一声,举着板锹就上去了。没等他跑到张虹面前,仰面倒在地上的张虹,竟然在没有半点外力支持的情况下,就那么直挺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她的脸,竟然已经因为刚才强子那一锹而完全扭曲了…… 小孩儿 看着张虹直挺挺的起身,我心里是一阵哆嗦。再看她的脸,已经因为强子那一板锹拍得有些扭曲了,原本硬挺鼻子,呈s形歪到了一边,配合着脑袋上的大窟窿,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我是被张虹的样子吓着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可强子却没我这顾虑,大吼一声,拎着板锹又上去了,照着张虹的面门,又是一板锹,再次把张虹拍倒在地。强子也不等张虹再有动作,双手轮飞,甩着板锹没头没脑的往张虹身上抽。 如果说,躺在地上的是个人,照强子这阵势抽打,估计早就跟杀猪一样嚎叫了。可张虹呢?非但没有半点声音,整个人也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任由强子抽打,一动不动。这个架势,分明就是马上要结束战斗的节奏。可张虹越是没什么动作,我却越发觉得这场景诡异,全身竟没有来的开始哆嗦,就像只穿了背心裤衩站在大雪地里一样。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井边嘿嘿傻笑的刘全有,突然站了起来,两眼向上翻,看不到一点黑眼仁,喉咙里也发出一阵“咳咳咳”、类似于老人嗓子里有痰咳不出来的那种声音。唯一没变的是,他的脸上还挂着那样“痴痴”的笑。 我心知可能要坏事儿,可却来不及做什么动作。只见刘全有猛地冲向了强子,直接将强子拦腰抱住。刘全有身子瘦小,估计两个他也未必有一个强子沉。可他这小身板一冲之下,竟然直接把强子扑到在地。原本强子就没注意身侧的状况,全心全意的抽打着张虹,毫无防备之下才吃了亏。他想要起身,却被死死的抱住,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看到强子吃亏,我心里也着急。刚想上前一板砖把刘全有拍晕,没想到,那个被强子抽得跟死鱼一样的张虹,竟然又一次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我心里也随着她慢慢腾起的身体一阵阵的发紧,一时间竟不敢向前。 这张虹好像只会这样直挺挺站着一样,好几秒的时间,都没有再做一个动作。 按理说,敌不动我不动,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状态。但这终究是比较理想的状态,我不动是没问题的,天亮了,一切牛鬼蛇神肯定都化为灰烬,可他们真的不会动么? 很快,张虹就有了动作,身子竟然猛的前冲,显然是飘着向我这边过来的。我心里再次一紧,同时也发起了狠,心说老子手里的板砖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我身后还有另外一个胖子在,就算我们身手不如强子,但二打一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可没等我出手跟张虹玩命,只听院子另一侧的角落黑暗处,传来了一声我特别熟悉的呼喊声: “哎呀我操……” 这声音,这内容我太熟悉了。不用问,肯定是那吹牛鬼孙胖子啊!他不应在在我家研究斗地主密集呢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我心里纳闷儿,不由自主的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眼,我没看到孙胖子,却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白衣如雪,长发及腰…… 这形象,正是那杜草村我梦中碰到的那个长发女鬼么?我仍旧看不清她的脸,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在对着我阴阴的笑…… 刹那间,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跟摸了高压线一样,一动都动不了。而已经暴起奔我而来的张虹,已经带着一阵阴风冲到我的 面前。 “我了个擦!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老子就这么交代这了么?我还没和芸芸上床呢!怎么能让她就此守寡?” 这就是我在那一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张虹是肯定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的,但她的目标却好像不是我。因为在扑到我身前的时候,张虹的身子竟然神奇的划了一个弯,直奔大门而去。在看着张虹身影在我眼前经过的时候,大门方向,我听到了一片尖叫声,而里面有一个我最关心最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芸芸的尖叫。 我扭头看过去,门口原本聚集的一帮帮棒小伙早就没影了。只有三个人还站在原地,一个是张大爷,一个是黄村长,还有一个就是被黄村长拉在身前的陈芸芸。 那一刻,我心里是把黄村长骂了一万遍。你胆小就跑,干嘛拿别人当挡箭牌,挡就挡吧!你还拽着我家芸芸,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还要帮你。 第95章 目标 情势不容我多想,也完全不在乎在角落里对着我阴笑的那个长发女鬼到底出现在这是为了什么。我心里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救芸芸,抽张虹。而我最有力的帮手,应该就是李胖子。李胖子一直是站在我身后的,距离上判断他距离芸芸更近,可以更快的出手帮我拦截张虹。要说这胖子是真心够给力的,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我惊奇的发现这货已经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哆嗦。 李胖子和强子同样是胖子,可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不知道。时间也不容我知道。我把想这个问题的时间,全都用在了追张虹上。但纵使如此,我还是晚了。就在我面前,张虹把芸芸和黄村长全都压在了身下。芸芸的惊呼声,让我进入了一个近乎崩溃的状态。一股子怒火从我的胸腔腾起。等我窜到张虹身后的时候,已经是完全无法遏制自己的愤怒了。我抬起左手,一把抓住了张虹蓬乱的头发,猛的向后一扯,直接把趴在芸芸身上的张虹硬生生的拽了起来。接着照着张虹的小腿位置就是一脚,将她踹跪在地上,而我拽着她头发的手却没松开,直接把她的拽成了一个仰面朝天看着我的姿势。看着张虹那恶心恐怖的脸,我这次心里还真是又哆嗦了一下。那“美貌”近距离看还真不是一般的震撼。可怒意仍旧占据着我的脑袋,我抬起右手的板砖,照着张虹的满门,就是两下。 说来也奇怪,被强子那一顿抽打,张虹还是能直挺挺的从地上站起来,可我这两板砖下去,张虹的尸体,竟然开始瘫软,跟摊烂泥一样,就那么瘫在了地上。我心里正暗自赞叹板砖不愧为兵器谱第一的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婴儿叫声在我身后响起,震得我耳膜直疼。我的脑海里也随着这一声尖叫声,浮现出那个我之前在井口处看到的那个婴儿的脸。 我赶紧转身,想要来个正面对敌,但这个动作明显慢了。因为我在转身的瞬间,赫然发现一个身高有六七岁婴儿那么大,但脸的发育程度却只有婴儿一般的孩子正站在我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我条件反射一般举起手中的板砖,却发现这孩子竟然缓缓的张开了嘴巴,而他的嘴,竟不似常人的嘴,而是如刀口一样裂开,一直裂到耳根的位置,同时,在他如口器一样的大嘴里,露出三排细细密密的、黑色的尖牙。看到这一幕,我愣住了。我实在是没法接受这样的惊吓。但这孩子明显没有停顿的意思,张着大嘴,对着我的大腿就是一口。顿时,如千针蚀骨一般的感觉传来,我的大脑也随之是一片空白。紧接着,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晕倒前的最后的记忆是,我对着那孩子的一板砖,还是抡了出去。好像的确是砸到了什么,但具体怎么样,我就是完全不知道了。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是趴在地上的。但这块地,已经黄村长家的棺材大院,而是那条我既熟悉又陌生的阴阳路…… 趴在地上,我还能看见这条像是玻璃一样的路的另一面,偶尔有人会经过,比之上次看到的情景,也好像更加的清晰,因为除了偶尔经过的人之外,我还能看到青山绿水,以及稀稀落落的人家。相比之下,我也不再如上一次那么惊慌,反倒是满心的苦闷。心说为什么我每次碰到怪事儿,都会昏倒,昏倒之后,为什么又都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呢? 而这个鬼地方,又到底是哪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势直接坐在了地上。满脑子都是对这阴阳路的猜想,满心都是对还在黄村长家院子里的芸芸、强子以及李胖子的担心。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大约六七岁,装束很奇怪的小孩儿。这孩子脸很瘦,眼神有些冰冷,身穿一身白,稍显破旧,有点小要饭花子的意思,而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大尖帽子,差不多有他半个…… 身高的高度。 我心想着小孩儿是不是哪的小要饭花子?冻饿昏迷,巧合之下来到这阴阳路之上了?我算是这的常客,都说救人一命可胜造七级浮屠,我要是带着孩子离开这,回到阳间,算来也是好事一件。想着,我就挤出一个比较和蔼的笑容,对他说: “小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叔叔带你回去好么?” 我说完,更是紧绷了脸上肌肉,要我的笑容显得更亲切一些。可谁知,我话音一落,这孩子竟然张开了嘴,一条半尺多长的大红舌头,跟领带一样甩到胸前。吓得我差点又晕过去。而这时,孩子身后的浓雾当中,一个矮胖的身影显现出来,同时黑八爷那尖细的声音也在浓雾之中响起: “胡家小子,你怎么又跑这儿来啦?” 真 相背后的真相 看到八爷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已经大致猜到我眼前这个长舌头小孩儿是谁了。有些僵硬的对他笑了笑,然后近乎谄媚的唤了一声“七爷”。谢老七对我的谄媚没半点反应,反倒是把头一甩,抬腿就往前走,似乎是很鄙视我的样子。 八爷倒是没和七爷一样扭头而去,反倒带着一脸笑容,走到我跟前说: “胡家小子。你刚才没认出你家七爷,惹他不高兴了。” 我心想我上哪知道你们黑白无常还能变身呢?可这想法也只能想想,绝对不敢说。黑白无常的性子是喜怒无常,我要是真明目张胆的顶撞他们,哥俩一怒之下直接把我带走,我可是哭都找不到北。想想,我也只能挂上一脸傻笑,算作回应。 第96章 大肥脸 范老八看我笑,也撑开那张黑又亮的大肥脸,摆出一副不知者不怪的姿态,然后对我说: “算啦!七哥不会怪你的。他变成这样,都是为了去给一个婴灵引路,没办法。” 婴灵! 听八爷说道这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们去带的那个婴灵不会是迟林屯黄村长家里的那个吧! 想着,我赶紧伸着脑袋往范八爷身后看,看看那孩子到底被他俩带来了没有。这一眼我并没看到那个三层獠牙的孩子,取而代之的是脑袋上顶个大窟窿,满脸脑浆和鲜血,鼻子歪到一边的张虹。吓得我是一阵头破发麻。 八爷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桀桀一笑之后对我说: “别看啦!没带过来。本来好好的,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一板砖给那婴灵的三魂七魄拍散了。只能等他魂魄再聚全了,我们哥俩再去跑一趟了。” 说完,八爷还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心知理亏,只能继续装傻,对着黑八爷嘿嘿的傻笑。 八爷倒也不介意。对我再次桀桀一笑,然后再度开口说: “七哥都走远了。八爷我也不陪你唠了。你赶紧走吧!你家太奶,在前面等着你呢!” 说完,他也不理我,冲着他身后的张虹一招手,就朝迷雾里走去,张虹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可张虹本来就是个掉眼梢,一笑比哭也强不了多少,再加上她现在这般恐怖的形象,整的我又是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扭过过头,尽量不去看她。 七爷、八爷、张虹三个鬼影很快消失在迷雾之中。而我,心中却开始担心起芸芸等人的安危。如果那婴灵没被七爷八爷带过来,必然还在迟林屯,就算黑八爷说那孩子被我一板砖把三魂七魄拍散了,但谁也说不好到底还有没有攻击力。想着,我赶紧就朝着离开阴阳路的方向狂奔而去。还没跑几步,黄三太奶那瘦小枯干的身影就出现在我面前。 在看到我之后,黄三太奶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淡淡的对我说: “别跑了!他们都没事儿。” 听到黄三太奶这么说,我心下安定不少,却不知道该和黄三太奶说点啥。好半天只傻了吧唧的说了一句: “太奶,你身体还行?” 明显,黄三太奶对我的问候也是感到无语,一声长叹,然后便转过身子,挪着步子,慢慢的向前走。而我,则如之前几次一样,紧着步子,跟在和黄三太奶的身后。 走了好一会儿,黄三太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说,真相背后,永远还有真相。我不理解,便开口问太奶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奶则再次长叹一声,似乎是在哀叹我这个准弟子,有点孺子不可教的味道。但最终,她还是告诉我这话的含义。解释的方式,并非如汉语词典一样,用一堆词去解释一个词。而是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跟我讲述了一个有关婴灵的故事。 没错,黄三太奶口中的婴灵,正是范八爷口中那个被我拍散了三魂七魄的婴灵,也就是黄村长家棺材宅里,咬了我一口的那个婴灵。 一个灵魂,投胎转世来到世上,就是为了以人身享有这世上的一切,尝遍苦辣酸甜。但出于各种人为或者意外的原因,倒置它无法真正成人,而其本身阳寿未尽,只能以一种另类的形态继续存于世上,也就是婴灵。所谓婴灵,是一种非人非神非鬼非魔的东西。是停留在阴阳界的胎儿或者婴儿的亡灵。婴灵想要再入轮回,只有等它阳寿用尽,才能正式踏入鬼魂的行列,才可再次投胎转世。正因如此,婴灵有着比鬼魂更大的怨念,且因为他们在成为婴灵之前并不具备神智,所以危险系数也更高。而婴灵起初唯一生存的食量,就是亲生母亲的元气,婴灵的怨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增强,而它的母亲也就会因婴灵的强大而日渐虚弱,精神有所错乱。 张虹活着的时候,形象之所以像个鬼一样,也就是那婴灵祸害的…… 黄三太奶和我说,张大爷知道他宝贝孙女张虹为了刘全有而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但张大爷却不知道这其中真正的隐情。更不知道那婴灵的事儿。所以,当初我所能知道的真相,也只有张大爷的故事加上黄村长的故事。事实是,真相的背后,真的还有真相。 张虹原本也是这迟林屯的一朵小花,和刘全有从年龄到样貌,倒也算是般配。再加上两家人前世今生的纠结,如果他俩真的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的话,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最终还是出了问题。出现问题的时刻,就是从刘全有上大学开始。 刘全有本是个农村孩子,淳朴,老实。但一个淳朴老实的孩子,走出了小村庄,见识到真正的花花世界的时候, 他也就不再淳朴老实,反倒被花花世界所吸引,变成了花花世界当中的一员。心底那份隐藏在纯真之后的情感,也变本加厉的被引发了出来。 刘全有,上的是师范大学,师范大学最大的一点好处就是“狼多肉少”。像刘全有这样一身淳朴之气,长相又较比俊朗的农村小子,在这种地方,那是相当的受欢迎。没到一年的时间,刘全有就被学校里的漂亮姑娘们给拿下了。对,的确是姑娘们,不是某个姑娘。享受到世界精彩的刘全有,在大一上学期,就搞定了两个漂亮姑娘做女朋友。有了两个穿着时尚的女朋友,如野花一般的张虹自然就入不得他刘全有的眼了。于是,在大一放寒假的时候,刘全有便回迟林屯和张虹提出了分手。 俩人分是分了,可在分手之后,刘全有还是干了一件让人不齿的事儿。他借着张虹对他的爱恋,在寂寞的驱使下,占了张虹的身子。 第97章 因果 时间,当年的二月底,地点,就在刘家的棺材宅子里。 等到刘全有放暑假,再回到迟林屯的时候,张虹给了刘全有一个“惊喜”,那就是她怀孕了。自打刘全有上了大学,就没打算和张虹有个未来。寒假时的那个一夜销魂,也不过是为了排解山村里无趣的夜生活而已。自然,张虹的惊喜对刘全有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此时的刘全有,心里完全没想过责任两个字,只甩给张虹四个大字——自己解决。那时的张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时之间,哪里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能等着刘全有再次回来给她个答案。期间张虹倒也自己跑去医院两次,想要堕胎。甚至有一次已经躺倒了病房里,但面对冰冷的医用器械和医生冰冷的眼神,张虹还是退缩了。 在等待刘全有的这段时间里。张虹是想尽一切办法隐藏自己怀孕的事实,而她的爷爷张大爷在张虹的各种隐瞒之下,竟也没察觉到自己孙女的变化,还真心以为自己的孙女是胖了。可这一胖,就胖到了年底。 元旦,刘全有回家。张虹生下了孩子。地点,还是在刘家的棺材宅子。 当时的张虹,被顺产折腾得死去活来。刘全有却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初生的生命,而是一个将要毁掉自己花花世界精彩人生的大麻烦。最终,刘全有选择了最没人性的一条路,他把初生的孩子,扔进了自家院里的那口枯井里。等张虹回过味来的时候,得到的只有刘全有冰冷的答复。 说到这里,黄三太奶无奈的叹息。而我的心口,却像被大锤闷了一下一样,透不过气。我并不是一个贞操观念很重的男人。我在乎的是我可以给我爱的女人一个什么样的未来,绝不是捏住她的过去给…… 她痛苦。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无论男女,在没有遇到“非你不可”的那个人之前,偶尔做些出格的事儿排解寂寞,也不算是个特别大的错误。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呢?但是,女人,要洁身自好。男人,如果你不能给一个女人未来,那么,还是留着她的清白为好。 刘全有和张虹,在我看来,都还是孩子。可是,就这样的两个孩子,却犯下了难以用语言评论的错。你或许可以说,张虹是无辜的,可以说刘全有是畜生。但对于那个被扔进枯井之中,徘徊于“异蛇衔棺地”,跳出阴阳之外的婴灵来说,他们都错了。对于那个初生便被抛弃,游离于人鬼之间,慢慢长大的婴灵来说,他们都错了。 他们都错了,因为那个投胎来到这个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 因果 黄三太奶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这故事还欠缺一个真正的结尾。而这个结尾,却让我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当中。 黄三太奶说,刘全有占了张虹的身子,黄村长是知道的,张虹怀孕,黄村长也是知道的,张虹在生下孩子,刘全有把孩子扔进井里的那个夜晚,黄村长也是在家的。 黄村长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黄三太奶没做任何评述,我更无心去猜,也不忍心去猜。 最后一段路程,如往次一样,黄三太奶消失,我那毛茸茸的姑奶奶黄小花出现,带我离开。等我醒来,便是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病房里。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强子、李胖子、孙胖子俩人一鬼坐在地上大呼小叫的斗地主,强子和孙胖子仍旧满脸纸条,李胖子的脸仍旧干干净净,而芸芸还是那么静静的坐在床边,静静的拉着我的手,等我醒来。 我好像已经习惯他们几个人是用这样的状态迎接我回归,他们也好像习惯我三番五次的死去活来,除了芸芸表现的有些欣喜之外,另外三个胖子在发现我醒来之后,只是齐齐的扫了我一眼,就继续专注于贴纸条斗地主了。我心中懊悔自己交友不慎,但也无奈。 随后,我在通过各种检查之后,我们一行人带着一个鬼、踩着星光出了医院,在各自散伙回家的路上,李胖子跟我讲了那天我昏倒之后的情况。 当时,我被那三层獠牙的小孩儿一口放倒,明显是中毒了。我最后那一板砖,却是不偏不倚,刚刚好拍在了那小孩儿的脑袋上。一砖下去,竟也把这孩子脑袋拍出一个大窟窿。只听这孩子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后,便如猫一样,飞快的窜回到井里,再没出来过。而这时,院门口却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色大尖帽子的小孩儿,冷冷的看了倒在地上的我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转身走了。当时的情况比较混乱,李胖子等人,也没拿这孩子当回事儿,琢磨可能就是个小要饭的走到这了,但事后一琢磨,谁还能大半夜出来要钱呢?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只觉得事情比较诡异而已。 之后的事情,变得相对简单,之前逃之夭夭的村民回来了几个,七手八脚的把我抬进村子,等救护车一到,就把我送走了。根据急救车上的大夫初步判断,我是中毒,伤口部分红肿的厉害,但在清洗了伤口之后,我的呼吸竟意外的平稳了下来。只是人,始终没醒过来。再后来,周老爷子来看我,说我是阴气入体,问题不大,晒晒太阳应该就能醒过来。 而我们的迟林屯儿之行,也算就此落下了帷幕。我们该做的,能做的事儿,就此结束,但黄村长一家的事儿,却没完。 张虹的死,是自杀,警察叔叔都说了,和黄村长以及刘全有无关。但黄村长却在事情结束后的第三天,来到医院看了尚未醒来的我,同时对李胖子说出了另外一段我们还不知道的事儿…… 第98章 疯了 黄村长说,她儿子疯了。这两天每天白天会在屋里睡觉,晚上则会坐在井边唱儿歌,还说,有时候还会对着空气说: “你妈不在,咱爷俩好好的。” 那情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想来,刘全有应该就是在对那个婴灵说话,但却没有半点婴灵的影子。无论是在死孩子沟,还是棺材宅子的井里,都在没有那婴灵的半点影子,好像只有刘全有可以与之沟通。 无论黄村长心里怎么想,她现在也只能面对现实。 当年,在全有还小的时候,黄村长因为刘一刀的酒醉毒打而怀恨在心,起初她只是想通过张老实来报复一下刘一刀。但没想到的是,几次偷情下来,竟真的觉得张老实要比刘一刀好的多。常言道最毒妇人心,黄村长自打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决心要摆脱刘一刀。而她选择摆脱刘一刀的方式,便是弄死刘一刀。 她决定弄死刘一刀的方式很诡异,简单点说,就是装鬼。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复杂。 一次,在刘一刀酒醉之后,又毒打了黄村长,当晚黄村长便跑出了迟林屯,到了五常市里。这一呆,就是三天。三天里,黄村长搞定了几件事,一个是她买了两套寿衣,一套给自己穿,一套是按照刘一刀的身材买的。另外一件事,是她弄到了两个近期刚刚在医院里去世的人的名字和家里的电话。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她便回到了迟林屯。 三天找不到媳妇的刘一刀肯定是很着急的,等黄村长回到家的时候,刘一刀却没高兴起来,因为黄村长穿的是一套寿衣,而且黄村长的言行举止明显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是坐在炕上,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一言不发,同时直勾勾的看着刘一刀。刘一刀被自己媳妇搞得发毛,但却没对媳妇发火,他只是以为这次他媳妇是真的跟他生气了,才会有这样的表现。而黄村长手里的那个信封,则引起了刘一刀的兴趣。 有一天,刘一刀趁着黄村长睡觉,终于打开了那个信封,看到了里面的信纸上上写着一串号码和一个名字。怀着好奇心,他给那个号码打了一个电话,得到的消息是信纸上的那个名字早在几天前已经死了。刘一刀当时被吓得不轻,却没敢问自己的媳妇怎么回事儿。几天之后,刘一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再度打开媳妇的信封,结果,是另外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他再次打过去,得到了同样的回答,信纸上的人,也死了。这时候,刘一刀已经近乎崩溃了。他觉得自己那个性情大变的媳妇手里的那个信封,就是能预言死亡的信封。 他把自己的好哥们儿张老实叫到家里来,想要把这些天的经历跟自己的老哥们儿说说,至少心宽也是好的,至少能好好的喝上几杯也是好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哥们儿张老实居然在酒后,给了他一个信封,说是黄村长给他的。当刘一刀哆哆嗦嗦的打开的时候,赫然发现里面写着的是自己家的电话和自己的名字。而这时,差不多一天没出屋的黄村长突然出现,手里捧着她之前准备的那套寿衣,故作阴森的对着刘一刀笑。刘一刀虽然身体强壮,但常年嗜酒,他的心肺功能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壮。结果,刘一刀当场就被这么吓死了。 再后来,黄村长每天都会梦到刘一刀给自己开膛破肚,吓得不轻,最终搬进了那个棺材宅子。当然,做同样梦的人不光黄村长一个,还有张老实。黄村长算是悍妇,心理素质不错,张老实却不行,没几天,人就被吓死在睡梦中了…… 黄村长说,她已经不干村长了,现在每天都在家照顾全有。而那棺材宅子,她们也没办法搬出来!这是她的报应…… 当黄村长对李胖子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李胖子很震惊。李胖子跟我转述这一切的时候,我却平静了下来。因为,我知道的情节,应该比李胖子多很多。最后,李胖子给了我一个信封和一张字条。信封里没有我的名字和电话,只是两千块钱,说是给我的酬劳。两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我们这个消费水平低下的地方,两千块,可以够一个人潇洒自如的生活一个月了。但捏在手里,我的心却是极为沉重的。 字条是周老爷子给我的,上面写了一个“永”字。我不懂,便问李胖子这是什么意思。李胖子看了半天,才和我说: “‘永’字是用最简单的形式包含了所有的比划的一个字,同时也是写法最多的一个,也就有‘永字八法’之说。我想我师父要告诉你的意思,可能就是‘无定数’。你懂不?”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李胖子也只得再次解释说: “‘永’字包含比划最多,却也最难写。来路诸多,去数不定,怎么落笔,怎么写,都在你自己手里。师父想告诉你,不一样的决定,会有不一样 的结局。” 这次,李胖子的解释,我只听懂了一半。但也真的给我提了一个醒,我觉得,我应该去见见我家的黄三太奶,至少有个决定是需要我面对的。于是,在出院后的第三天,我去了蔡家围子,并且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我家的黄三太奶。 我问黄三太奶,那婴灵怎么样了?去哪了? 黄三太奶回答我说,那婴灵被我一板砖拍散了…… 魂魄,肉身可能因此没了气身的凝聚而就此化了,但三魂七魄,还只能游离在那附近。几年之后,应该能重聚,到时候,黑白无常还会再来给它引路的。 我又问黄三太奶,为什么我突然分不清对错了?好像现在,我觉得刘一刀有错,黄村长有错,张老实有错,刘全有有错,张虹有错,连张大爷也有错,既然大家都错了,那到底谁才是对的? 第99章 沉重 黄三太奶则回答我说,世间本无对错,有的只是因果。她虽然不是佛家的人,但却觉得佛家的因果说,是对的。张、刘两家人,种下了各自的因,也才有这样的果。这果,虽然有点恶,但无关对错。 最后,黄三太奶又问我,是不是要做他的出马弟子了? 我犹豫了很久,差一点就一口答应下来,但终究还是没有…… 双发村诡事 迟林屯的事儿,过去很多日子了。可对我来说,却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自打我阴差阳错的一脚踏进这一行之后,就没经历过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儿,尤其这是迟林屯一行,格外的让人觉得沉重。 刘一刀有错,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刘全有有错,自此他只能疯颠颠的对着那个婴灵了却残生;黄村长有错,她只能终日躲在棺材宅子里,守着自己的傻儿子和一个非人非神非鬼的孙子;张虹有错,为此而进了地府。似乎,每个有错的人,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是,张大爷先后送走了两代张家人,只能孤独终老,那井中的婴灵却连世上的苦辣酸甜都未品尝过,便成了幽魂,他们都是最无辜的人,却承受着最痛的惩罚。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沉浸在这种无法言说的灰色情绪当中,无法自拔。好在,我的身边有三个整天斗地主的胖子,还有一个每天用安静的微笑温暖我心的芸芸。日子渐行渐远,我的心情,也在他们的陪伴下终于渐渐好了起来。 六月初,我带着芸芸去了大连,一是为了结算我那可怜的离职工资,二是想借着这样短途旅行的机会和芸芸的关系,更进一步,冲破我们之间那最后一层隔膜。对于芸芸,我觉得我能给她一个承诺的未来,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得逞,因为七天欢乐大连行的这段日子里,芸芸那个每个月都来看她的宝贝大姨妈,如约而至。我抱着美人,却只能用最阳光帅气的微笑去哄美人睡觉,同时加以掩盖自己心中的苦逼情绪。对于我这样一个取向正常的精壮汉子来说,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了。 瑕不掩瑜,总体来说,这段二人时光,还是很让人难忘的。但美好的时光不会一直伴着我的。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我们回到五常之后,我就“祸不单行”了。一是我的口袋里,实在是没什么钱了;二是那该死的李胖子,又给我揽了一趟活儿! 不用说,胖子的所揽的活儿,还是阴阳门里的事儿。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一百个不乐意的的。但最后我还是被李胖子给拿下了。他对我说: “胡来,你要是不接,那你就当为人民服务。帮我出个头,等钱我赚到手,请你吃饭,你看中不?” 当时我是气不打一处来,且是头一次觉得李胖子这最后一个音要婉转甩出去的本溪口音特别的遭人恨。我心说,干活我打头阵,钱你拿,还美其名曰我学雷锋做好事儿,撑死了就只能吃你一顿。要是请我吃海参鲍鱼燕窝鱼翅也就罢了,你要是请我吃顿麻辣烫,我还不哭死? 于是,我严词拒绝了李胖子的建议,一口接下了这趟活儿。但在出发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好像被我亲爱的小伙伴们坑了。 芸芸如之前在经历上次迟林屯一役之后,她非但没有害怕,好像对此类事件非常感兴趣。见我有新业务,非要去凑热闹,还美其名曰,要看着我,省的我胡来。为此,李胖子还笑话我说: “胡来,你可千万别胡来哈。” 除了芸芸之外,还有个强子,也非要去。我问他为啥要跟着,这货就是瞪着俩小眼睛,眨呀眨的一脸的有话说不出来。我以为他能憋够了气就能说出一个差不多的理由来,结果直到把我憋出内伤,他连个屁都没放。最后我也没招儿,他想跟着,也就跟着吧!如果有意外,起码也算个强力保镖。 几个人当中,唯一最有正当理由与我同行的,是李胖子。但这龟孙子却是最气人的。原因是他给我找的这单生意绝不简单,不简单到只要说出原因,我就会打退堂鼓的地步。他好像也是怕我不答应他,直到他开着辉腾踩着星光把大伙带上康庄大道之后,他才对我说出了这趟活儿的内幕…… 这次的目的地,是在五常县龙凤山水库边上的一个小村子,叫双发村。双发村,这个名字没啥特别,甚至可以说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仅仅在哈尔滨的十二县辖区之内,就有四个村子叫双发村。好在五常县辖区内,只有一个双发村,不然我们还真有走错村子的危险。 双发村,地理位置是极好的。说它好,并不是因为它处在什么交通要道、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什么的,而是这村子是龙凤山地区几个距离中心龙凤山水库最近的村子之一,风水极好。是所谓依山伴水。 相传有一段“九龙朝凤”传说,说的就是这龙凤山的形成。龙凤呈祥之地,风水自然是好的爆棚。 可是,就这么一个风水好到爆的村子,却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儿。也正是我此行要去解决的事儿。李胖子告诉我说,事主叫于得龙,四十多岁,是土生土长的双发村人。出事儿的是他老婆。五天之前,她老婆死了,死因是溺水。 一般点儿的溺水就是失足落水,因不习水性最终殒命。 倒霉点的就是会游泳,但由于某些原因,比方说脚抽筋儿什么的最终淹死。概而论之叫“善泳者溺”,也可以叫倒霉催的。 灵异点儿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水鬼找替身。不过,水鬼我没见过,见过的又都被拖走了。所以,这类溺水都是老百姓之间口耳相传的传说,并无证据。 第100章 溺水 但于得龙媳妇的溺水,绝非以上三类。算起来应该是属于第四类的溺水,我给起名叫诡异类的。之所以叫诡异类溺水,是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于得龙老婆的死法: 她是自己按着自己的头,溺死在自家水缸里的! 在我听到李胖子说出这个死法的时候,我就不想干了,同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这个哆嗦可不是很爽的那种,而是让我觉得脊背发凉的那种。 试想一下,一个人想自杀,可以跳楼,可以上吊,可以触电,可以割腕抹脖子。但绝没可能自己按着自己的头溺死在水缸了。 不管何种自杀的方式,人都会在做出自杀行为之后,激发起本能的求生欲望。比方说上吊,一个人在上吊的时候,只要脖子挂上、双脚悬空之后,肯定会手蹬脚刨的想要从绳子上下来,这就是本能。可惜的是,人一旦挂上去,在绳子勒紧脖子,脑部血液无法正常流通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失去了自救的能力。相比之下,于得龙媳妇的死法,就是不可能的。在没有任何外力制约的情况下,想要对抗自己的求生本能,用自己的手一直把自己的头按在水缸里,这和天方夜谭没有区别。也就是说,于得龙媳妇把自己按进水缸,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本能一定会趋势她松手,让自己的脑袋脱离水面,而不会一直按下去。 换句话说,如果于得龙媳妇真的是这么死的,那她心里得有多大的执念,得和自己较多大的劲,才能做得出来呢? 我想,如果这故事是完全真实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双发村老于家闹鬼。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一个人眼见一个厉鬼掐自己脖子,等被人救下清醒之后,赫然发现掐自己脖子的是自己的双手。于得龙媳妇的死,倒是和这个电影桥段很像的。可是,双发村这么一个风水宝地,闹鬼的几率又能有多大呢? 据于得龙本人说,她媳妇死之前,家里一切都很正常。他唯一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在一个多月之前,他妈刚去世。他觉得是他妈的坟风水位置不对,才有了这档子事儿。所以才托人找先生帮着看看,辗转之下找到了李胖子,李胖子才会忽悠我出手。 李胖子是很清楚一直以来我对风水之事有那么点避之不及的意思。他也清楚知道,如果事先就告诉我事情原委,我十有八九是拒绝到底的。所以,才出了这么一手,等把我忽悠上路,再告诉我原因。他知道我一旦答应的事儿,就算心里有再大的不乐意,也还是会做的。 我心里虽说对这样诡异的事儿很是恐惧,但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我只是半个看风水的,确定一眼他们老于家的坟地没问题,我就直接收钱撤退了。就算真有鬼祟作怪,大不了我就直言我搞不定,然后闪人完活儿。 就在我暗自盘算着小九九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我们的低调豪车的引擎盖上传来“哐当”一声响,接着就是前排李胖子的叫声和尖利的刹车声。我赶紧用一只胳膊抱…… 住芸芸,用另一只手撑住前座,以保证我和芸芸都不会因为刹车带来的巨大惯性而撞到前座弄伤自己。待车子停稳之后,我就赶紧探出脑袋往前看,同时问李胖子怎么了?是不是撞到人了? 可是,还没等李胖子回答我,我就在前挡风玻璃上看到了一张硕大肥胖的脸,正隔着玻璃,对着我嘿嘿的笑着…… 在看到挡风玻璃上的那张大脸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李胖子开车撞人了,但在看第二眼的时候,我是立刻怒气爆棚,张嘴就骂: “孙胖子,你一天天一惊一乍的!是不是要死?” 没错,突然出现在我们车外面的那张大脸,就是那个死了六百多年的死鬼孙胖子。这货的道行似乎没有六百年,但他的脸皮绝对能证明他活了六百年,那是相当的厚。被我这一顿臭骂,居然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嘿嘿乐着把脸穿过玻璃伸进了车里,然后对我说: “我都死了好几百年了!” 孙胖子说完,继续看着我们几个人乐。我却被他弄得是哭笑不得,只得没好气的说: “你来干啥?” 孙胖子又是嘿嘿一乐,回答我说: “你们都走了,没人陪我斗地主了!” 原本被孙胖子这么一吓,我是挺不爽的。可是,他这么一说,我却没了言语。想想孙胖子也算挺可怜的,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我们几个人,是他这六百多年阴差生涯当中,仅有的小伙伴。想想上次在迟林屯我们勇斗刘全有张虹一家算口的时候,这胖子也是因为自己一个鬼呆着没意思,才去那找我们的。 想到这些,我也不再说什么,但又不好直接笑逐颜开的欢迎他的到来,只得仍旧冷着脸对他说: “车里没地方,你丫自己跟着跑把!” 听我这么一说,孙胖子那张已经伸进车里的大脸慢慢的抽出了车内,同时对我们几个人说: “没事儿!我坐前面就行!” 说完,这货就真的没羞没臊的盘腿坐在了引擎盖上,活像一只忧郁而快乐的大熊猫。好在这鬼大部分时间是处在半透明或者透明状态的,也不怎么影响李胖子开车。不过,若不是我们和这胖子鬼太熟,我们也一定被他若隐若现的身姿吓到。至于路人看到我们这个特殊的“肥鬼车标”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想法,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我们四人一鬼到双发村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九点。农村人睡觉都早,但有求与我们的于得龙还是在一直等我们。 于得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大概一米七左右,啤酒肚微微隆起,但却没有臃肿的 第101章 态度 感觉,整体看起来很结实,应该是经常是经常从事体力劳动的原因。他的脸色也略显疲惫,应该是妻子诡异死去,以及操办丧事的疲累所致,只有一双三角眼,还显得很精神。 于家的家境应该不错,是一幢面南背北的标准二层小楼。这在农村可不多见。如果家底没殷实到一定程度,即便农村的房价便宜,二层小楼也不是太容易搞起来的。不过,这小楼在我看来是有点别扭的,并不是说这楼有什么风水问题,而是于家隔壁也是一幢二层小楼,且两幢楼的连成一体的。也就是说,这楼最初盖的时候就是一幢两开门的建筑。按理说,这样的建筑,通常都会是一家人住,兄弟二人的两家子,独门独户,但却同处一个大院里,既不影响各自的隐私生活,又能其乐融融的享受大家庭的快乐,相互照应。不过,于家的这个情况却比较特殊,虽然楼是一幢楼,但在两家之间,却有一堵大概一米八左右的砖墙,将理论上应该和在一起的院子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具体原因,我无心猜测,这也许是主人家的隐私。 我提出先去看看那口大缸,但于得龙说太晚了,最好是明天中午看,才能知道那缸特别。我不知他的用意,只得客随主便,听随主人安排住处。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说,对于于家这个二层小楼,我是很有怨念的。我本以为于家也就是个三家大瓦房,有三四个房间,这样的话,说不好我能和芸芸共处一室的,倒不是说要再别人家里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儿,至少腻歪一下也是好的。但于家这二层小楼,明显房间不少,给芸芸单独安排一间房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我俩没有领证,而且我还要保持我的高人形象,也就无法提出异议了。强子和李胖子非要住在一个屋,其原因是孙胖子和他俩提出来要斗地主。好在寻常人都看不到孙胖子,要是让于得龙知道了我们进屋上楼的时候,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胖鬼,不抽过去才怪。 房间安排妥当,我们便各自回屋。芸芸在进房间之前,对我莞尔一笑。我心下那个欢喜,莫非我心中所想,她都是知道的?这是要我学孙大圣,夜半三经去她房里学七十二变么?想着,我是心花怒放啊!进屋只呆了十多分钟,便按捺不住小心脏的狂跳,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摸到了芸芸的房门口。 做贼的总是心虚,何况我算是个“淫贼”。为了防止李胖子或者于家人发现,我是光着脚摸出房门的,在芸芸门前,也只是轻轻的叩了两下,发出极轻微的声响。可能是我敲门的声音太轻,里面竟然没有半点回音。我只得掏出手机,给芸芸发了一条短信: “滚床单啊?” 不到十秒,我就收到了芸芸的回复: “滚!” 这回答,干净利索。不过我却迷茫了,芸芸的意思,到底是滚还是不滚啊? 琢磨了半天,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只好悻悻的回房去了。但为了给胸中那点欲火保留一点希望,我是没锁房门的。只是不知道,芸芸会不会如我一样主动,轻叩我的房门,然后发一条询问是否“滚床单”的短信…… 还真别说,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的房间里真的有了点动静。佝偻在被窝里的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捅我后被。我心下惊喜,心说芸芸还真是主动,之前不给我开门,估计就是不好意思吧!可我的兴奋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立刻就化作一身冷汗,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是不可能有人的…… 在杜草村被两度鬼压床之后,我睡觉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永远是背靠着墙的。因为那两次鬼压床,无论是长发的还是短发的,都是从门的地方过来的。正因为心里害怕,我睡觉都是靠墙面门的。虽说鬼能穿墙,但靠着墙睡,却能给我一种安全感。换句话说,我现在背后就是墙,只要是个活人就不可能在那个位置捅我的后背。想到这些,我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全身都因恐惧而有点抖动了。此时,在我身后捅我的,到底是一个全新的面孔?还是那个貌似阴魂不散的长发女鬼呢? 我不敢想,但我还是强忍着,慢慢的回过头去。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我真的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墙上真的有一张鬼脸,正嘿嘿的冲着我笑。我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抬手就给了那墙上的大脸一拳,结果一拳打在坚硬的墙面上,疼的我直呲牙。我抽着凉气跳下床,一边揉着我的手,一边对着墙上那个大脸大骂了一声: “孙胖子,我操你妹!” “嘿嘿!你都有芸芸了,别对我妹动心。再说,我也没有妹。” 墙上那大脸,自然是孙胖子,面对我的谩骂,还是那么一脸憨样,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被他搞得无语,想要直接把他 骂个狗血淋头,结果指着他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只憋出一句: “你他妈半夜捅咕我干啥!还有,那好好的门不走,你穿哪门子墙?吓死人不偿命啊?” 听我说完,孙胖子愣了一下,旋即“哦”了一声,大脸随即就消失在墙上。我正琢磨这孙胖子到底要干啥的时候,我身后门口的方向孙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来!我有事儿和你说。” 我转回头,发现孙胖子还真是不穿墙了,绕了一圈来了个穿门而过。我被他搞得有点抓狂,气呼呼的坐床上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孙胖子对我恶略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不在乎,飘到我跟前,嘿嘿笑着说: “胡来!我觉得那于得龙能看见我!” 我被孙胖子说得一愣,但想了想,他说的也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第102章 想念 如果那于得龙能看见孙胖子,至少说明他也是阴阳门里的人,那家中有怪事儿,还用找我来帮忙么?想着,我就对孙胖子说: “你他妈想多了吧!” 胖子看我不信他,也收起了笑容,有点着急的说: “是真的!我不是坐车头上么?刚到的时候,他好像就瞟了我一眼。进屋上楼的时候,我走你们后面,他也瞟了我好几眼。我肯定的。” 孙胖子明显不像开玩笑,我也被他说的愣了一下。但最后,我还是微微一笑对他说: “你想多了。” 孙胖子明显被因我的宽慰而变得轻松,脸色却愈发变得难看起来。渐渐的,竟然变成了一种惊恐的神色。而他的目光,竟然是看向我的身后的…… 我被孙胖子的表情变化搞得也紧张了起来,刚想回头看看身后到底怎么了。却只见这孙胖子大叫了一声, “哎呀我操!” 然后转身就往门外飘,瞬间就不见了鬼影。 孙胖子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防空警报。他第一次喊的时候,我看到了长发女鬼,第二次喊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长发女鬼。每次听到他喊着几个字儿,我都能看到长发女鬼,莫非这次也是一样? 想到那长发女鬼飘动的长发和裙摆,以及阴阴的笑容,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本还想回头瞅一眼,结果还没动有动作,就在想起长发女鬼的时候,瞬间丧失了勇气。 说真的,我没和长发女鬼正面交过手,我的板砖到底能不能一下搞定她,我也不知道。但几次与她噩梦般的接触,让我几乎丧失了直面她的勇气。这就好像女人怕蟑螂一样,纵然蟑螂没什么战斗力,可大多数女人见到它还是会尖叫,会逃跑。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幻想,至于身后的情况,我是一无所知。就在我的幻想打败我的理智,让我有夺门逃窜冲动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身后有人拿手指捅了一下我的腰…… 背后 在看到挡风玻璃上的那张大脸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李胖子开车撞人了,但在看第二眼的时候,我是立刻怒气爆棚,张嘴就骂: “孙胖子,你一天天一惊一乍的!是不是要死?” 没错,突然出现在我们车外面的那张大脸,就是那个死了六百多年的死鬼孙胖子。这货的道行似乎没有六百年,但他的脸皮绝对能证明他活了六百年,那是相当的厚。被我这一顿臭骂,居然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嘿嘿乐着把脸穿过玻璃伸进了车里,然后对我说: “我都死了好几百年了!” 孙胖子说完,继续看着我们几个人乐。我却被他弄得是哭笑不得,只得没好气的说: “你来干啥?” 孙胖子又是嘿嘿一乐,回答我说: “你们都走了,没人陪我斗地主了!” 原本被孙胖子这么一吓,我是挺不爽的。可是,他这么一说,我却没了言语。想想孙胖子也算挺可怜的,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我们几个人,是他这六百多年阴差生涯当中,仅有的小伙伴。想想上次在迟林屯我们勇斗刘全有张虹一家算口的时候,这胖子也是因为自己一个鬼呆着没意思,才去那找我们的。 想到这些,我也不再说什么,但又不好直接笑逐颜开的欢迎他的到来,只得仍旧冷着脸对他说: “车里没地方,你丫自己跟着跑把!” 听我这么一说,孙胖子那张已经伸进车里的大脸慢慢的抽出了车内,同时对我们几个人说: “没事儿!我坐前面就行!” 说完,这货就真的没羞没臊的盘腿坐在了引擎盖上,活像一只忧郁而快乐的大熊猫。好在这鬼大部分时间是处在半透明或者透明状态的,也不怎么影响李胖子开车。不过,若不是我们和这胖子鬼太熟,我们也一定被他若隐若现的身姿吓到。至于路人看到我们这个特殊的“肥鬼车标”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想法,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我们四人一鬼到双发村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九点。农村人睡觉都早,但有求与我们的于得龙还是在一直等我们。 于得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大概一米七左右,啤酒肚微微隆起,但却没有臃肿的感觉,整体看起来很结实,应该是经常是经常从事体力劳动的原因。他的脸色也略显疲惫,应该是妻子诡异死去,以及操办丧事的疲累所致,只有一双三角眼,还显得很精神。 于家的家境应该不错,是一幢面南背北的标准二层小楼。这在农村可不多见。如果家底没殷实到一定程度,即便农村的房价便宜,二层小楼也不是太容易搞起来的。不过,这小楼在我看来是有点 别扭的,并不是说这楼有什么风水问题,而是于家隔壁也是一幢二层小楼,且两幢楼的连成一体的。也就是说,这楼最初盖的时候就是一幢两开门的建筑。按理说,这样的建筑,通常都会是一家人住,兄弟二人的两家子,独门独户,但却同处一个大院里,既不影响各自的隐私生活,又能其乐融融的享受大家庭的快乐,相互照应。不过,于家的这个情况却比较特殊,虽然楼是一幢楼,但在两家之间,却有一堵大概一米八左右的砖墙,将理论上应该和在一起的院子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具体原因,我无心猜测,这也许是主人家的隐私。 我提出先去看看那口大缸,但于得龙说太晚了,最好是明天中午看,才能知道那缸特别。我不知他的用意,只得客随主便,听随主人安排住处。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说,对于于家这个二层小楼,我是很有怨念的。我本以为于家也就是个三家大瓦房,有三四个房间, 第103章 共处一室 这样的话,说不好我能和芸芸共处一室的,倒不是说要再别人家里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儿,至少腻歪一下也是好的。但于家这二层小楼,明显房间不少,给芸芸单独安排一间房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我俩没有领证,而且我还要保持我的高人形象,也就无法提出异议了。强子和李胖子非要住在一个屋,其原因是孙胖子和他俩提出来要斗地主。好在寻常人都看不到孙胖子,要是让于得龙知道了我们进屋上楼的时候,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胖鬼,不抽过去才怪。 房间安排妥当,我们便各自回屋。芸芸在进房间之前,对我莞尔一笑。我心下那个欢喜,莫非我心中所想,她都是知道的?这是要我学孙大圣,夜半三经去她房里学七十二变么?想着,我是心花怒放啊!进屋只呆了十多分钟,便按捺不住小心脏的狂跳,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摸到了芸芸的房门口。 做贼的总是心虚,何况我算是个“淫贼”。为了防止李胖子或者于家人发现,我是光着脚摸出房门的,在芸芸门前,也只是轻轻的叩了两下,发出极轻微的声响。可能是我敲门的声音太轻,里面竟然没有半点回音。我只得掏出手机,给芸芸发了一条短信: “滚床单啊?” 不到十秒,我就收到了芸芸的回复: “滚!” 这回答,干净利索。不过我却迷茫了,芸芸的意思,到底是滚还是不滚啊? 琢磨了半天,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只好悻悻的回房去了。但为了给胸中那点欲火保留一点希望,我是没锁房门的。只是不知道,芸芸会不会如我一样主动,轻叩我的房门,然后发一条询问是否“滚床单”的短信…… 还真别说,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的房间里真的有了点动静。佝偻在被窝里的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捅我后被。我心下惊喜,心说芸芸还真是主动,之前不给我开门,估计就是不好意思吧!可我的兴奋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立刻就化作一身冷汗,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是不可能有人的…… 在杜草村被两度鬼压床之后,我睡觉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永远是背靠着墙的。因为那两次鬼压床,无论是长发的还是短发的,都是从门的地方过来的。正因为心里害怕,我睡觉都是靠墙面门的。虽说鬼能穿墙,但靠着墙睡,却能给我一种安全感。换句话说,我现在背后就是墙,只要是个活人就不可能在那个位置捅我的后背。想到这些,我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全身都因恐惧而有点抖动了。此时,在我身后捅我的,到底是一个全新的面孔?还是那个貌似阴魂不散的长发女鬼呢? 我不敢想,但我还是强忍着,慢慢的回过头去。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我真的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墙上真的有一张鬼脸,正嘿嘿的冲着我笑。我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抬手就给了那墙上的大脸一拳,结果一拳打在坚硬的墙面上,疼的我直呲牙。我抽着凉气跳下床,一边揉着我的手,一边对着墙上那个大脸大骂了一声: “孙胖子,我操你妹!” “嘿嘿!你都有芸芸了,别对我妹动心。再说,我也没有妹。” 墙上那大脸,自然是孙胖子,面对我的谩骂,还是那么一脸憨样,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被他搞得无语,想要直接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结果指着他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只憋出一句: “你他妈半夜捅咕我干啥!还有,那好好的门不走,你穿哪门子墙?吓死人不偿命啊?” 听我说完,孙胖子愣了一下,旋即“哦”了一声,大脸随即就消失在墙上。我正琢磨这孙胖子到底要干啥的时候,我身后门口的方向孙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来!我有事儿和你说。” 我转回头,发现孙胖子还真是不穿墙了,绕了一圈来了个穿门而过。我被他搞得有点抓狂,气呼呼的坐床上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孙胖子对我恶略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不在乎,飘到我跟前,嘿嘿笑着说: “胡来!我觉得那于得龙能看见我!” 我被孙胖子说得一愣,但想了想,他说的也基本上是没可能的。如果那于得龙能看见孙胖子,至少说明他也是阴阳门里的人,那家中有怪事儿,还用找我来帮忙么?想着,我就对孙胖子说: “你他妈想多了吧!” 胖子看我不信他,也收起了笑容,有点着急的说: “是真的!我不是坐车头上么?刚到的时候,他好像就瞟了我一眼。…… 进屋上楼的时候,我走你们后面,他也瞟了我好几眼。我肯定的。” 孙胖子明显不像开玩 笑,我也被他说的愣了一下。但最后,我还是微微一笑对他说: “你想多了。” 孙胖子明显被因我的宽慰而变得轻松,脸色却愈发变得难看起来。渐渐的,竟然变成了一种惊恐的神色。而他的目光,竟然是看向我的身后的…… 我被孙胖子的表情变化搞得也紧张了起来,刚想回头看看身后到底怎么了。却只见这孙胖子大叫了一声, “哎呀我操!” 然后转身就往门外飘,瞬间就不见了鬼影。 孙胖子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防空警报。他第一次喊的时候,我看到了长发女鬼,第二次喊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长发女鬼。每次听到他喊着几个字儿,我都能看到长发女鬼,莫非这次也是一样? 想到那长发女鬼飘动的长发和裙摆,以及阴阴的笑容,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本还想回头瞅一眼,结果还没动有动作,就在想起长发女鬼的时候, 第104章 丧失斗志 瞬间丧失了勇气。 说真的,我没和长发女鬼正面交过手,我的板砖到底能不能一下搞定她,我也不知道。但几次与她噩梦般的接触,让我几乎丧失了直面她的勇气。这就好像女人怕蟑螂一样,纵然蟑螂没什么战斗力,可大多数女人见到它还是会尖叫,会逃跑。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幻想,至于身后的情况,我是一无所知。就在我的幻想打败我的理智,让我有夺门逃窜冲动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身后有人拿手指捅了一下我的腰…… 西子捧月 此时此刻,我的身体还没调集出足够的肾上腺素来抵抗心底的恐惧。身体也在恐惧的支配下不那么听使唤。我几乎是僵着身子缓缓的从床边站起来,然后僵着脖子慢慢的转回头去。整个过程中,我隐约都能听到自己颈骨转动摩擦发出的声音。而当我转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正趴在床上,拖着双腮,笑盈盈的看着我…… 说真的,这小男孩儿不算难看,五官端正,眉目清秀,透过他不算太大的眼睛,还能看到他漆黑的瞳孔,只是脸色白得有些吓人。说真话,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方式和身上那身青黑色的粗布衣服,能让我断定他不是人,我真的不会觉得这么一个小家伙有什么吓人的。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他始终那么笑盈盈的看着我,也不说话,也没有更多的动作,房间里初了我粗重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半点声响。而越是这样安静,越让我觉得马上就要有什么事儿发生。 常言道,如果鬼找上你,不是找你有事儿帮忙,就是找你要东西。我心知这个道理,更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我也脱不了身。于是,我强压心底的恐惧,对眼前这个小男孩儿说: “小朋友,你……你叫什么?” 说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是有点哆嗦的。那小男孩儿面对我的问话可是一点不哆嗦,仍旧甜甜的笑着,同时对我说: “我叫于洋!” 这小男孩儿的神情太坦然了,我俩谁在食物链的顶端,不言而喻。不过,他的回答还真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于洋!” 这小孩儿也姓于,会不会和于得龙妻子的诡异死亡有什么联系呢?而他这大半夜的来找我,恐怕也不是跟我要点糖豆吃这么简单吧!想着,我就又开口问道: “那你来找叔叔有什么事儿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平复了不少。心里像的更多的是得到点有用的消息。谁知我话音还没落地,于洋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原本漆黑的瞳孔也开始向上翻,很快就变得只剩下眼白了,而且他的身子也开始不规律的抖动起来。似乎,我的话就像是一个开关,直接触发了这一系列变化一样。 看着他的变化,我心知不好,赶忙往门的方向退去,想要逃出房间。可惜的是,我的动作还是慢了。这小男孩已经一声尖叫,从床上跳下,直接朝我扑了过来。我本能的伸开双臂,朝他推了一把。成人的胳膊自然是比小孩儿要长很多,所以在我双手推在他胸前和肩膀的时候,他的双手并没有碰触到我的身体。在我的一推之下,于洋小朋友倒退了好几步,却并没有摔倒。一顿之后,他再次尖叫,又朝我扑了过来。比起之前那一扑,这一次我有了更多的准备,或者说是我身体的肾上腺素已经因为恐惧而累加到一定程度。我瞅准了他前扑的位置,抬起我的右手对准他的小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小鬼儿居然被我一个大嘴巴抽了一个跟头,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我刚想上去乘胜追击,谁知他竟然开始哇哇大哭,而他刚才翻上去的眼睛竟也翻了下来,再次变得漆黑,搞得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去抽他。就在我愣神的几秒钟时间,这个叫于洋的小鬼儿,竟然就那么慢慢的虚化,进而消失在空气里,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后半夜,我几乎没睡,大部分时间都是踱着步子在屋子里转圈。因为,我实在拿不准,我即将遭遇的下一个鬼怪,到底是会从门的方向出现还是会从墙的方向出现。既然两个方向都有危险,我最好的选择就是转圈。这一转就转到了天亮。 阳光从能给人安全感,我感受着这份安全感,倒回了床里去会周公。可没睡多大一会儿,我就被叫了起来,说是要起早去于家的墓地看看。于家的墓地,并不是于家的祖坟,而是一座新坟。新坟里,埋的是于得龙的老妈,埋的地点是自家的地头儿。 简单的吃过早饭,我们一行人便跟着于得龙出了门。原本我想问问于得龙,“于洋”是谁。可在出了于得龙家大门的时候,我就把这个问题压回了肚子里。因为我听到于得龙家的隔壁,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 这哭声,并不呼天抢地,但却悲悲切切。再看看两栋连在一起,却被分割成两个院子的楼,我心里突然多了一丝联想。这丝联想,把我想要问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压在了肚子里。因为我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事儿…… 于家的墓地,并不是于家的祖坟,而是他们自己家的地头儿,里面埋着的,是于得龙上个月去世的老娘。于老太太在世的最后几年里,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说,这块地是他们老于家的根。于是,在于老太太去世之后,于得龙的老爹就做了决定,要把自己的老伴葬在自家这块地里。 要说这地并不是国家划分的农村口粮田,而是二十多年前于得龙的老爹花两千块钱买下来的开荒地。在二十年前,两千块钱可能比的上现在的几个两万块了, 第105章 眼光 但我不得不说,于老爷子是绝对有眼光的。 于家这块地,在双发村东大概三里多地的地方,距离龙凤山水库直线距离也不过六七里。应该说,地理位置算的上是极好的。更主要的是,这地的风水在我看来,也应该是很好的:这块地,占地面积大概在七八十亩的样子,四山环抱,三山较缓,东侧的山略显壮大,西侧有一条小路出入。整个地势位置符合藏风聚气的局势。但最霸道的,是这七八十亩的占地中,东侧的一半是水——一片成半月形的水。直白点说,就是一片半月形池塘。虽说这里是山地,但距离龙凤山水库这大片的水源地如此之近,在山中的聚势之处形成水潭一点都不奇怪。不奇怪,并不带表不稀有。在不少有关墓葬的古书之中,对这个局都有描述,喝行名为:西子捧月。是一块上吉之地。 可是这上吉之地,却成了于得龙心头的一块病。原因是在于老太太下葬之后的这一个月里,于家出了好多的事儿,先是于老爹脑溢血,半拉身子动不了,人也说不了话,一张嘴就淌哈喇子。五天之前,他媳妇淹死在自家水缸里。三天前,他侄子也淹死在这片水塘里。这可就要了他们老于家的命,因为他侄子是他们老于家的单传。他于得龙已经四十多了,有三个孩子,可都是女儿,现在上学的上学,成家的成家,都出门在外。他弟弟于得金命好点,有俩孩子,大的是个女儿,今年十二岁,小的是个儿子,今年九岁,也是他们于家唯一的香火。本来全家人从老到少,都视为珍宝,却也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于是,于得龙怀疑是他老娘的坟埋得有问题,也找了附近的几个先生这两天来这里看。结果,有人说这里是块好地,有人说是凶地,有人则是摇头叹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于得龙请了我这个市里的小先生。希望我这个“大城市”里的先生可以给他们家消消灾,至少有了结论。 听于得龙讲完,我心里对于家房子的格局,昨晚的事儿,以及今早出门时听到的哭声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可我心里也多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有关他弟弟家的情况,他侄子的死,在我们来之前他没和我们说,而现在又说了呢? 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过错,但这个细节让我觉得有点别扭。我宽慰自己说,是我多心了。收一收思绪之后,我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于老太太的阴宅上。 《葬经》有云,穴有三吉,葬有六凶。 也就是说,选好吉穴之后,如果下葬的方位方法时辰不对,还是会有大麻烦的。“西子捧月”,是吉地!听名字也听得出来!配合着“西子捧月”的局,葬法也是很有讲究的。这葬法在风水术论中称之为——合葬法。 这里的合葬法并不是说夫妻合墓并葬。宋朝著名风水大师赖布衣对“合葬法”的描述是: 有穴场,住水中,四时有气起透天,是每月水中之气,冲透合月中,然水面一望无际,况水有深浅,故以合法葬之。其法将土筑起半月形,选择每月初三后至十四前十二日内择吉日葬之,将天上半月,合照水中,培起半月,共成一局,发富贵而悠久。 大概…… 意思也就是说,这局的局眼,是在水中。但水里没法下葬,就在水的对面筑起一座半月形的坟冢,和水中的局眼共成一局合映天上的明月。所以,才叫合葬法。而“西子捧月”之局,就是最适合合葬法的阴宅布局,因为“西子捧月局”中的水,天然就成半月。用合葬法下葬前人,绝对是珠联璧合。 我遵循“西子捧月局”的描述和“合葬法”应有的方位布局,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于老太太的墓葬有任何问题。怎么看都是“发富贵而悠久”的局势,为什么于家会连番出事儿死人呢? 故人 我几乎可以确认这“西子捧月地”什么毛病都没有。如果非要找出点奇怪的地方,那就只有这地东侧的山,山势略显壮大了一些。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在回去的路上,我满脑子都在琢磨到底为什么一块福地会出凶事。芸芸、李胖子,以及于得龙几次和我说话,我都没反应过来。印象里唯一记住的话,就是李胖子贴着我耳朵根儿说: “胡来!我觉得于得龙有点问题。” 虽然这个想法我之前也有过,但我还是坚持我那时候的判断,觉得我们是经历鬼事经历的太多,人人都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了,觉得于得龙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他看起来是一脸的忠厚老实,不像是有歪心思的人。于是,对李胖子的问题我只敷衍了事的对他说了一句: “你丫想多了!” 回到于得龙家的小二楼时,已经快到上午十点了。按照之前的安排,我们应该去检查下淹 死于得龙老婆的那口大缸。刚来于家的时候,于得龙曾对我们说,中午去看最好。当时我还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等真的看到那口大缸的时候,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口传说中的大缸,摆在于得龙家小二楼的后面。让我觉得震惊的是,这不是一口传统农家用的那种烧制的泥瓦大缸,而是一口一米多高,直径一米半左右的金属大缸。 根据第一感官判断,这大缸至少是用了四五百斤的生铁铸就的,铸造的工艺很粗糙,表面很多坑洞,表面呈灰黑色,有金属的质感,但却缺少金属的色泽,杂质似乎也不少的样子。现代人当然不会无聊到弄这么一个玩意儿来装水,如果是古代的话,金属的提炼熔断技术还不是很普及,也没有多少人会舍得弄这么一口铁缸来玩,何况还这么粗糙。 第106章 缸 那么这口缸,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答案也许不会很多!无论古今,如果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玩意儿存在的话,那它的用途只可能有几种: 祭祀、用刑、炼丹、镇物…… 选项虽然不多,但无论哪种那个是正确答案,这东西都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 想着,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手去摸那缸身。瞬间,一片彻骨的冰凉从我掌心传来。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我不由得一缩手。强子、李胖子、芸芸看我如此动作,带着满眼的疑惑也都把手伸向了那缸,一摸之下都是被冰得一缩手。李胖子则代表了摸缸的第二集团军,开口问我说: “这怎么回事儿?” 我没回答李胖子的话。一是怕结论会吓到我家芸芸,二是我心里没来由的想对于得龙隐瞒有关这口大缸的部分真相。而真相则只能有一个,这口奇怪的大铁缸上,蕴含着足量的阴气。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让一个东西在大夏天里仍旧一片冰凉。 于得龙看我们几个人摸过那缸之后都是一脸的惊讶,憨憨的笑了一下之后对我们说: “原来,不是让你们中午看么!就是为了这个。不知道为啥,多热的天,缸里的那个水,都是冰凉的。老神奇了。” 于得龙的语气带着标准的东北农村口音,让人觉得憨厚真诚,同时也有一点小洋洋得意的感觉。我对此倒不算很感冒,没做出任何回应,转而问他道: “于大哥,这缸你是从哪来的。” “从我家鱼塘捞出来的。” 于得龙回答的很干脆,但说完之后,却是抿了抿嘴,好像还有话说。几秒钟之后,于得龙才又开口说: “我原来想把这玩意儿卖了来着,收破烂地说杂质太多,不收。完了我就留着自己家装水了。夏天啥的用里面水,冲个澡,怪凉快的。” 于得龙的回答,倒是没啥毛病。鉴于这缸以前可能的用途,这缸上有阴气倒也没什么。而且就算这缸上面,蕴含阴气,应该也不会有意识去诱引于得龙的媳妇在这里自杀,更别说因为把它卖了,就回头来克死个人的。想来想去,唯一能联系上的信息就是,于得龙的媳妇是在这缸里自杀的,这缸又是从鱼塘里捞出来的,而于得龙的侄子是淹死在鱼塘里的,而这一切凶事又都是在于老太太下葬之后发生的。也就是说,于家所有的事儿,都应该和那块“西子捧月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来想去,我觉得我应该去于得龙的兄弟家看看,多了解一些他侄子的信息。 我让于得龙带我去他兄弟家看看,问问有关他侄子的事儿。于得龙却对我的要求面露难色,他说,他弟弟已经请了风水先生,要是我去,是不是不好。 我觉得,于得龙考虑的也是对的,正所谓同行向左,万一那同行以为我是想来抢买卖的呢?想来之前于得龙没告诉我有关他兄弟家的事儿,也是这个原因吧! 但最终,我还是然于得龙带我去了他兄弟家。我对他说,我就是想多掌握点信息,绝对不会抢买卖的。当然了,我心里可能并是这么想的。 于得龙的弟弟家,就在隔壁,出了大门,连五米都走不上,就到了。只是,在即将踏进他兄弟家院门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刚巧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在前面的于得龙先对那男人点头微笑,那男人也报以同样的微笑,表情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显然两人是认识的。转而在他看到我的时候,竟然先是一愣,然后也是一阵微笑,似乎我们也是老相识一样。看着对方微笑的脸,我觉得好像自己是见过他的,只是在哪里见过,却全然想不起来。对方看我一脸痴呆相,几秒钟之后,只微笑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然后继续微笑面对我身后的芸芸和强子。在经过李胖子的时候,这男人的表情却突然僵住了,笑容很快冷淡,消失不见。随后,便再没什么表示,就踱着步子离开了。我转头看向李胖子,发现李胖子基本上和我一样痴呆的表情。只是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这个细节,没窜出我的眼睛,我问李胖子说: “你认识那人么?” 李胖子好像被我这一问惊了一下,有些慌张的缓过神来对我说: “倒是有点眼熟,但不认识。备不住脑子有病,看谁都笑,自来熟呗!” 我心想这人看我们笑,可看你李胖子的时候是冷着脸的。这念头我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揶揄李胖子,毕竟还有个于得龙在场。 于得龙的弟弟,叫于得金。哥俩长的非常像,于得金可以说就是于得龙的年轻版。哥俩同住一样的房子,但于老二的家里,明显悲伤气氛更为浓重一些,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伤感。 我们进 屋的时候,于老二正一个人呆在在一楼的客厅里,表情悲伤且呆滞。他身后半掩着的一间卧房的们,我们看到一个老人躺在床上,歪着脑袋朝我们这边看,嘴角的口水,正不停的顺着口角留到脸上。这应该就是于家半身不遂的老爷子。二楼的一间房里,传出女人嘤嘤的哭声,想来,应该就是于得金的老婆了。 于得龙在把我们介绍给于得金并说明我们的来意之后,就走到于老爹的屋子里去,帮老爷子擦嘴。而于得金也在一声叹息之后,开始讲述他儿子于洋的离奇死亡。 于洋,上的是村里的小学。双发屯不大,所以,像于洋这样八九岁的孩子,都是自己上学放学的,从来不要于家人接送。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于得金的老婆如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等着于洋和于洋十二岁姐姐于淼回家吃饭。 第107章 神棍 于淼先一步到家,对于得金两口子说,看到于洋和几个小孩在路边玩。于家人没在意,留了一点饭菜之后,就先吃了。可是,一直等到天黑,于洋也没回来。这是于家人才慌了神儿。赶忙问于淼和于洋一起玩的小孩儿都是谁。结果,到对方家里去找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天黑之后就早早的回家了。只有一个孩子说,天黑之后,他看到于洋一个人出村往他们老于家的鱼塘方向去了。 这下于家人彻底害怕了,赶忙打着手电去水塘边找,结果,并没有找到于洋的影子,但却在水塘边上,发现了一只于洋的鞋。 于家人连夜找了很多村里相亲帮忙在鱼塘里打捞,足足折腾了一夜,除了一网网的淤泥和臭鱼烂虾,什么都没捞到。就在乡亲们开始劝说于家人,并把哭昏好几次的于得金老婆…… 送回于家小楼的时候,天亮了。 在太阳的余晖照到于家鱼塘的那一刻,于家人惊奇的发现,水面上飘着一个东西,而那东西,正是年仅九岁、浑身挂满水草的于洋的尸体…… 随后的几天里,于家人都是在悲痛当中度过的。老娘先去,随后于老大的媳妇溺死在自家水缸里,于老二的独苗也溺死在自家水塘里。人间惨剧,想来也不过如此。而在双发村,一时间有关于家的流言也是满天飞。有人说,于家人前世造孽,有人则说于家的房子有问题,更多的人则是说,于家的地和鱼塘大大的有问题。 这两天,不少三姑六婆都来于家安慰,其安慰的大多数内容,自然是同情,且不断的宣扬封建迷信之说。于家人,尤其是经历丧子之痛的于得金夫妇,也觉得自家的风水有问题,于是便找了一个先生来看事儿。这先生自然就是我们出门时遇到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于得金说,几年前,于家的那个鱼塘是多少有些邪门儿的。因为每年的阴历七月,那鱼塘里总是会淹死人。纵然双发村的人都知道那地方不吉利,但每年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有人溺水。 他找的那个阴阳先生和他们家早就认识。起初那人是在三年前突然造访双发村的,很明显他的目的就是于家的这块地。那阴阳先生在问明那块地的归属之后,便直接找上了当时还身体康健的于家老太爷。他对于家老太爷说,尽量抽干水塘里的水,如果没办法,就在靠东边水塘最深的位置下人打捞,一定能打捞出东西。说只要把东西捞出来,每年于家再往鱼塘里撒上几百块钱的鱼苗,从此双发村就不会再出事儿。但里面的鱼,一定不能吃。 果然,在一番打捞之下,还真的在那鱼塘里捞出一口大铁缸。也就是于得龙家里那口触手冰凉的大缸。自此,双发村上下,都奉那先生为神人,于家人也自然听那先生的话,每年都放些耐生长的鲤鱼、草鱼的鱼苗进去养着,却从不捞鱼吃。且整个双发村的人,都不会到那鱼塘里捞鱼吃。据说,村里也有不少二流子去那里捞鱼,心想于家一直在里面放养鱼苗,却从不捞鱼,里面肯定有不少好鱼,整出来点,开个荤是相当不错的。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没有人在于家的鱼塘里捞出过鲤鱼和草鱼,只有偶尔能弄出一些手指头大小的小鱼小虾。而双发村,自那开始真的就没人再淹死在那里。直到,于洋出事。 出事儿之后,于得金第一时间找了那先生再来他家看风水。于得龙则是在第二时间找到我。 据于得金说,在得知于家出事儿之后,周姓阴阳先生几番看查,嘴里嘟囔的都是“不应该”。而我这个胡姓的阴阳先生,却只得出了一个福地的结论。 于得金在讲完之后,继续叹气。而我的心里却是憋了一大堆的疑问: 第一,于家鱼塘的事儿,为什么于得龙一点都没和我提起? 第二,我确信我没看走眼,我确信那地形是“西子捧月地”,可福地为何在于家捞出那口大铁缸之前连发横事? 第三,在平静了两三年之后,又为何于家又连遭大难呢? 第四,那大缸,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不知道! 对于这些疑问,我完全没答案。但是,在有诸多疑问萦绕心头的同时,我心里也想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儿,是有关那地的。如果那真的是西子捧月地,却又如传闻这般的阴厉,其结论可能是一个,就是这地是我那本《七十二葬》当中记载的一个局中局的凶地; 第二件事儿,是我突然想起门口看见的那个阴阳先生,我之前到底在哪里见过了。因为,于得金称其为周先生…… 天棺 他也姓周! 自此,我也确定,我的确是认识那阴阳先生,见过那阴阳先生的。 这倒并非因为 周老爷子姓周,而是在周老爷子之外,我也的确还认识一个姓周的阴阳先生。那就是给我老娘,以及强子爷爷看坟的那个周先生。不用想,那人是个神棍,我几乎是可以确定的。可是他为什么又能在双发村于家的水塘里,找到那口大缸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我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儿。或者说是一系列很严重的事儿。那就是这周先生,也许不只是个神棍。 在蔡家围子,强子爷爷所葬的“蜻蜓点水局”中,是周神棍帮着点穴选地的; 在凤阳甲,强子大舅二舅所遭遇的事件当中,有个中年的风水先生,曾教过他们如何用“双鬼拍门地”养蛊虫; 在杜草村,李胖子二爷爷“四象凶图”活葬之地,有个风水先生告诉李大彪原本只有李二爷爷知道的活葬人尸发家的方法; 第108章 合而为一 在迟林屯,曾有个周姓的风水先生指点黄村长和她儿子住进“异蛇衔棺”的棺材宅子中,进而逃避刘一刀的抽肠噩梦……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好像有了答案。不管在我经历的每一件灵异事件当中,有没有人提到周姓,但其中的那个风水先生,似乎都好像指向了我所认识的周神棍。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期间又有什么关联?他的目的是什么?而我为何又卷入其中?这一切和我手里的那本《七十二葬》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瞬间,我被重重隐在迷雾之后的疑问击倒,我甚至能感觉到无数疑问在我脑海里碰撞。而这些完全没有线索的答案,让我在那一刻竟然感到有些害怕…… 身旁的芸芸,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现在人家于家哥俩都在我面前,等着我给一个结论,现在的确不是思索这些事儿的时候。而且,在我内心深处,我真的是希望一切有关周先生的猜测,都只是巧合。 眼下,应该先着重处理于家的事儿。 按照我的猜测,于家老母下葬的地方,的确是西子捧月之地,也的的确确是一块发富贵而深远的福地。但这“西子捧月地”却生的不是地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西子捧月地”是处在一个更大的凶局当中,即便福泽绵厚,也终究架不住天定大刹之局阴气影响。这就好像在坟地正中间盖了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建得再好,也就是个看坟的屋子。根据我那本破书《七十二葬》上的描述,这龙凤山之中所涉的阴煞局中局的名字叫—— 九头鬼车…… 鬼车,并不是鬼开的车,而是一种传说中的怪物。《山海经》中的有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句曰九凤。”九凤本是楚人所崇拜的九头神鸟,人面鸟身有九首的九凤,是战国时代楚国先祖所崇拜的图腾形象。后来由于秦国灭楚,九凤被北方神话描述为“昼盲夜了,则飞鸣而过。爱入人家烁人魂气”的鬼鸟形象。因为在夜里九凤会发出车辆行驶的声音,故而被秦人冠以九头鬼车的名字。 然而历史是很会开玩笑的。原本会随着秦一统六国而流传下去的九头鬼车的传说,在一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呼喊声中,再度发生了偏移。在楚汉相争时期,原本较为邪恶的九头鬼车形象,摇身一变,演变成羽衣仙女的形象并且流传世界各国。 我的书应当不是大秦时期流传下来的,但其得名却是借了大秦时期流传的的“九头鬼车”的相应版本。其中的因由主要有两个: 一是书中的“九头鬼车”是较为特殊的,大多数的墓葬都只有一个局眼,而“九头鬼车”的局眼却是有九个。九个局眼会单独各成一局,合二为一,便是“九头鬼车”,恰巧应和九头凤的九头之说; 二是因为那句自秦流传而下的传说——“爱入人家烁人魂气”。“九头鬼车局”也正如这传说中几度善恶转变的九凤一样,会“烁人魂气”。 具体怎么烁人魂气,我说不好,毕竟我出道还不到一年,纵然遇到的事情都很离奇,但所涉的知识领域,还只是冰山一角的一角。也许,这“烁人魂气”会让人常年生活在局眼当中的人畜逐渐虚弱。亦或者如双发村村民所说,在那周先生找出大铁缸之前,年年的阴历七月,“西子捧月地”里都会有人溺死。 当然,“西子捧月地”是“九头鬼车局”中的一个局眼,还仅停留在我的推测阶段,之所以我猜测于家的“西子捧月地”是“九头鬼车局”当中的一个局眼,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地方连续多年“福地出凶事”。福地出凶事的可能性其实不高,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成因就是“穴吉而局凶”。于家的地符合这一条件。而“九头鬼车局”的九个局眼,要有乘生气的九山或九水。“西子捧月地”符合“九水”中的一水。更具体情况还是需要我去进行实地勘察的。另外一个可以追寻的证据,就是要判断那口大缸的真实作用…… 有了这些猜测,我便开始调动我的兵马。自然,指的就是李胖子和强子,芸芸我是舍不得指使她跑腿儿的,至于那个死鬼孙胖子,白天很难看到他的鬼影,间接等于没有用。 李胖子和强子的主要工作是去找一张龙凤山的地图,以便我确定“九头鬼车”其他八个局眼的所在。只要能一一找到其他八个局眼,就可以把有关“九头鬼车”成局的结论坐实。 找地图,有助于两个胖子减肥,另外可能一个不太需要体力的工作是要我自己亲自完成的。那就是确定那口大铁缸真正的用途到底是什么。我觉得,只要确定了那口大缸到底是用于祭祀还是镇煞,就可以大致判断出于得龙媳妇和于洋的死因。直白 点说,在假定于家的“西子捧月地”是“九头鬼车局”当中一局眼的大前提下,如果那口大铁缸是祭祀之用,那么它原来可能不是在水里的。而是在岸上进行祭祀的一个用具,其作用很可能是烹煮或者承装祭祀用的牲畜尸体所用。后因某些原因进了水里。连年阴历七月在那水中死人,可能就是在一年当中最阴的月份里,那大铁缸在向生活在这里的人所要祭品。如果那口大铁缸是个镇物的话,自然是要镇住那水里的东西。根据双发村部分村民的猜测,说那水里有水鬼,想来着缸要是行镇压功效的话,是很正常的。也就是说,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但问题是,两种都可能的情况,也都存在疑点。 如果大铁缸是祭祀用的, 第109章 祭品 那捞出来之后自然就不需再行上献祭品。三年前周先生来到这,让于家人捞出大缸,双发屯不再出事,自然成立。可是,为什么时隔这么长时间,于得龙的媳妇会死在大缸里?于家人一直往那鱼塘里放养鱼苗,却从没捞出过鱼呢?于得龙的媳妇算是祭品?还是那些鱼算是祭品? 如果大铁缸是镇物的话,捞出铁缸之后,被镇在水中的东西重新活动了起来,每年于家人撒的鱼苗,成了那东西的盘中餐,今年于洋也被里面的东西抓了去,当了替身,这都合情合理。可是,为什么在捞出这大铁缸之前,双发村又会连年有祸事上演呢? 想来想去,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也都有疑问。如果想证明我的猜测,直接的入手点,就是那口大缸本身。无论它是作何功效,一定会在缸上有蛛丝马迹的。 我们一行人,在我的指挥下,兵分两路。我带着芸芸回到了于家的后院,开始仔细观察起那口大铁缸来。 如之前看到的时候一样,这大铁缸没有半点变化,还是灰突突的,没有半点纹饰。手感也是冰冰凉凉的。我绕着这大铁缸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还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但我却越发觉得,有些什么地方让我觉得很奇怪。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胡来,你说这缸是铁的么?” 在我身边的芸芸,突然低声问了我一句。我的大部分注意力还都在缸上,只条件反射一样的回了一句: “应该是吧!” “那你说,是铁的怎么一点铁色都没有?一点都不亮。” 芸芸说的对,…… 这缸的确少了点金属该有的色泽。但这个问题,在我们第一次看到大铁缸的时候于得龙就说了,因为这铁杂质太多,多到连收破烂的都不要的份儿上。 想着,我就转回头,想要再把于得龙曾对我们说过的话复述一遍。但在将要开口的瞬间,我愣住了,因为我终于知道我一直比较在意的问题是什么了。 我赶忙回头去喊于得龙,让他去找把刀来。于得龙看我好像有什么发现似的,就赶紧转身去了。不多时,便拎了一把菜刀回来。其实,我想让于得龙去找一把小刀,因为菜刀相较我将要做的工作来说,有点太大,不趁手。但也无所谓,好歹菜刀也是刀。 我伸手接过于得龙手里的大菜刀,俯下身子就开始刮大铁缸的表面。一声声令人牙碜的金属摩擦声,刺得我耳朵直疼,而随着声音,一些灰白的金属屑,也被我刮了下来,落在我的手心里。我仔细观察手里的那一点铁屑,一种不祥的想法,渐渐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让于得龙去找了一张白纸,把我刮下来的铁屑包起来,然后又和于得龙一起,把大铁缸翻了一个底朝天。因为,如果我那不祥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在这缸的缸底,一定会有我想找的痕迹。 果不其然,在铁钢被翻过来之后,我在缸底找到了八个骰子大小的字—— “坐守天棺,宁毋永世”! 斑秃 “坐守天棺,宁毋永世!” 这八个字的出现,让我不自觉的全身一震。在用菜刀刮铁缸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东西的来历,但当我真的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仍旧不自觉的感到害怕。因为这八个字,只有一个一种东西会用到,那就是——降棺。 降棺,是降术之中的一种墓葬方法,一种非常邪祟的葬法。 所谓的降术,并不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降头术,而是茅山术的一个邪异变种。相传在宋代,有个茅山门人名叫洛有昌,因其擅用茅山术谋取私利、报复恩怨,被当时的茅山掌门人陆祥凌真人打断双腿,进而逐出师门。离开茅山的洛有昌非但不思悔改,反倒满腹怨恨,s变本加厉的开始报复社会。后来干脆放弃了对茅山术的研究,开始专心将茅山术中的某些法术研易,用以害人。元朝初年,洛有昌广纳心术不正之徒,自立“降教”,降术由此得名,同时,也因洛有昌为创教掌门,而被人称为“洛降”。其原理是将茅山术反过来使用,以施法者的阳寿为引,人为的模仿恶鬼的力量加害于人。这“降棺”,也是遵循降术原理,作用于人的法术之一。只不过,它针对的对象是死人,而非活人。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死人永不超生。 降棺,其本质是一口坐棺,其中的尸身是要保持坐姿的,所以其外形上会被看成一个木桶或者是水缸。降棺会随着主棺一起下葬,并将主棺称之为“天棺”,所以才有“坐守天棺”的说法。降棺通常的材质是柳木这种最不适合做棺材的软木,因为柳木的一大功效便是隔绝阴气。降棺中的阴气,因此而不会外泄,同样,外界的阴气也不会渗透进入降棺之中。如此为之 ,被施以降术的降棺,就会镇住墓中的主棺,也就是“天棺”,只要降棺不破,天棺中的墓主,永远别想踏入轮回。也为此,降棺上才会有“宁毋永世”四个字。 而在传统的柳木降棺之外,还有一种更为阴毒的选择,那就是铁棺。铁器与柳木不同,它所能隔绝的不是阴气,而是隔绝阴阳。照例说,这样的东西根本不适合做棺材的。但铁质降棺会在烧制的过程当中,加入大量的动物或者人的骨粉。纵然铁棺能隔绝阴阳,但骨粉却是吸阴的绝佳材质。如果这骨粉本身有亡魂的阴怨之气,功效便更强大了。这样的铁质降棺,一旦有尸身进入其中,降棺的吸阴功效便会开始触发。随着时间的累积,其中的阴气便会越来越重。其功效,也会从最初的镇“天棺”,演变成为折磨墓主。 第110章 光溜溜 在我眼前的,显然是一口铁质的降棺。我用菜刀从那棺身上刮下来灰白的铁屑,很容易分辨出其中包含的铁屑,而那缸底的八个大字,更是最好的证明。于家人用这样一口降棺做水缸,不发生点横事都说不过去。可问题是,这降棺在于家的“西子捧月地”之中,到底是要镇住谁呢?而降棺之中,本也是应该有所尸身的,在被于家人打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下这么一口类似于大缸的东西。那么,棺材盖在哪?其中的尸身又哪去了? 答案,我不知道。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一口降棺,它的作用,便是镇住水中的某样东西,而已。 我把降棺的事儿简单和于得龙说了,叮嘱他把这缸挪到院子里阳光最足的地方,且不要再在这缸里取水。于得龙听了,一脸的惶恐。这表现很正常,毕竟谁听说自家有口降棺这种邪门儿东西,都会害怕的。不过,不再从缸里取水的问题,明显是我多虑了。虽然这大水缸天然制冷,好处多多,但自从于得龙的老婆死后,他们无论怎样也不在一口死过人的缸里取水用的。 这时候,李胖子和强子俩人回来了,手里还真的拿着一卷破破烂烂的地图。我问他俩是从哪搞来的,这俩货相视嘿嘿一笑,然后异口同声的对我说: “村委会墙上揭下来的。” 我对俩胖子的回答感到很是无语,但也佩服他俩,村委会好歹也是党的地盘,他俩还真能随便就去打个劫。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很快把精力便集中在那张破旧的地图上。这地图,只有龙凤山水库西南岸沿线的半边地理结构描绘,也是一副以双发村为中心的地图。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我在芸芸、李胖子和强子的帮助下,找到了除于家“西子捧月地”之外地四处疑似“九头鬼车局”的局眼。至此,于家所有的横事好像都已经有了答案,至少应该说是有了依据。只不过,似乎还缺少一个关键点。这就好像是悬疑侦探小说一样,不管推理多么完美,证据多么充分,总要有一个关键点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这个关键点,就是动机。 而眼前,于家一切横事的起因,好像都有了依据,都已浮出了水面,只有动机,还沉在水底。 当夜,无话。 准确的说,倒也并非无话,只是发生的事情无足轻重。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我睡不是踏实。原因有二。 其一是经过昨夜和那小鬼的战斗,我不知道到底是该靠着墙睡,还是背着门的方向睡。因为我真的开始拿不准到底我将面对的鬼祟会从哪里出来; 其二是那个白天不见鬼影的孙胖子,摆脱困扰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又出现了。他这次来找我,并非是为了报警,而是突然穿门而过,对着我大喊: “胡来,大事不好。” 当时的我,刚好处在进入梦乡的临界点,被他这么一喊,当时的我我是害怕与愤怒并生,二目圆睁,瞪着他张口骂道: “说吧!这次是他妈的长发女鬼找我?还是小眼睛小鬼儿找我?” 孙胖子当时是一愣,然后晃着大肥脑袋对我说: “都没找你!” 我听了他的回答之后,更加不客气,一个翻身,把脸冲向墙里,留给孙胖子一个背影,然后极不耐烦的对他说: “那就赶紧滚蛋,大爷我要睡觉。” 说完,我就用被子把脑袋一蒙,完全不理孙胖子。而孙胖子则是好半天没做声,最后只“哦”的应了我一声,便退出了我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喊上我的小伙伴们,开着李胖子的豪车,开始按照前一天定好的“九头鬼车”疑似局眼的地点,挨个排查。等到中午时分,我们已经确认了四个疑似地点中的三个,其中只有一个是判断错误,另外两个都符合“九头鬼车”局眼的要求。至此,我似乎已经不再需要继续确认剩下的地点了。因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考证什么了。剩下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猜想那个最关键的“动机”。 回去的路上,芸芸靠着我的肩膀,神行有些憔悴,我问她是不是累了,她只是微微的摇摇头。而坐在副驾驶的强子,却是一直歪着脑袋看开车的李胖子。起初倒是没什么,可时间一长,李胖子就受不了了,也不管是不是开车,抬手就给了强子脑袋一巴掌,故作生气的说: “你丫老看我干啥?我脸上又花?还是你丫想非礼我?” 李胖子作势,强子却只回给他一个嘿嘿的傻笑,搞得李胖子是一脸无奈。直到李胖子再次作势要打强子,强子才傻笑着指着李胖子后脑勺大喊: “兴明你斑秃!” 强子喊完,李胖子明显急了,整个人 都快从驾驶位上跳起来,搞得车明显往侧面一偏,差点一头扎进山沟里。李胖子倒也不管,稍微稳定方向之后,抬手又给了强子一巴掌, “谁斑秃,你找打?是不?” 强子又挨了李胖子一巴掌,特别不服气,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好半天没说出来。最后,只能转头看向我,同时指着李胖子后脑勺的位置说: “胡来,你看!” 我本来看着这俩胖子打闹,只是当是个乐。但被强子这么一喊,我也不自觉的往前伸着脑袋去看李胖子的后脑勺。结果发现,在李胖子后脑枕骨偏右,靠近耳根的地方,真的有那么一块儿一毛钱硬币大小的地方光溜溜的没有头发。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印象里的李胖子头发一向很浓密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块“斑秃”来?我心里一阵纳闷儿,也就喃喃的嘀咕了一句: “鬼剃头?” 第111章 煞白 我这话,没引起强子和李胖子多大注意,…… 倒是一直靠在我肩头的芸芸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我赶忙转过来,问芸芸怎么了。芸芸还没回答我的话,嘴唇就已经变得煞白,让我看了十分担心。好半天,芸芸才有点哆嗦着对我说: “胡来!你看我,是不是也少了一块头发?” 我听芸芸这么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说只看到李胖子后脑勺“斑秃”,那我可能会跟着强子的节奏调笑几句。可芸芸也突然这么问,那就一定不是巧合了。 想着,我就赶紧去看芸芸的头发。轻撩开她的栗子色的秀发,我登时发现,她枕骨左侧,靠近耳际的地方,居然也有一块硬币大小的头皮是光溜溜,没有一根头发…… 午夜凶灵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赶忙问芸芸怎么会知道自己少了一块头发。而芸芸见我这么问,嘴唇都开始有点发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胡来!昨晚上,我梦见,有个小孩儿扑到我身上,揪我的头发。” 芸芸说完,周身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我赶紧抱住她,轻抚她的背以示安慰,同时,在心里不停的骂自己是头猪。 昨晚上,芸芸和李胖子碰到的是鬼剃头无疑了。而这剃头的小鬼儿,一定是于洋。前天晚上,孙胖子走后,于洋就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现在想想,他的目的也一定是我的头发。昨天晚上,孙胖子再次出现在我房间的时候,让我半开玩笑半生气的给骂了出去。我们阴差阳错对话,让我忽略了孙胖子的出现是一种预警。 事到如今,我的好朋友和女朋友,都中招了,只因我的疏忽。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什么,更不在我的掌控之内。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全然没了主意。 “胡来!” 李胖子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转头看向他,发现李胖子的身子也有点轻微的颤抖,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也因用力过大而缺少血色。我知道李胖子也有点害怕了,但他喊我一定是有了些想法。果然,在我看向他的时候,李胖子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说: “胡来!我觉得咱们还是走吧!” 李胖子这一句话,没什么实质内容,倒是一下子把我乱糟糟的心绪理顺清楚了。没错,他的这个建议应该是眼下我们最好的选择。 一块成了“九头鬼车局”局眼的墓地;一口不见了尸体被人捞出来的降棺;一个能按住自己头把自己溺死在水缸里的老娘们儿;一个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的周姓阴阳先生;还有一个半夜里揪人头发的小鬼儿。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明摆着就是在告诉我们—— 这地儿,不是你们几个小子该来的。 没错,我们的确应该立刻、马上、麻溜、第一时间离开这双发屯。 可是,我不能走。 人的头发、牙齿、血液、头骨,向来都是巫、邪、蛊这类邪祟玩意儿施术用的东西。如今,芸芸和李胖子的头发都被那目的不明的小鬼儿给弄去了。如果单纯的只是那小鬼儿想要害人,那想个法子灭了它就是了。可如果是有人刻意在操纵着这一切呢?而且,眼下的情形看来,人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这样一来,我还真的不能走。 如果现在我走了,看似是带芸芸和李胖子远离了危险,实则是把他们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当中。毕竟他们的头发还在人手里攥着呢!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只有天知道。而真真正正能保护他们的唯一方式,是查出事情的真相,找到链接一切诡异事情的最后一个关键点,抓住操纵着这一切的那只幕后黑手。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周姓阴阳先生?还是生活在一起却刻意隔绝对方的于家兄弟呢? 答案需要我自己去解开。同时,不能带着我的朋友们继续去冒险。想着,我便对李胖子等人说了我的想法,同时安排李胖子开着带着芸芸和强子立刻离开双发屯,回家等我的消息。李胖子和芸芸明显是反对我的建议,但他们也清楚,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强子则是表现出了他一贯的勇武,说他没被揪头发,他要留下来保护我。我同样想让强子离开,可看他那一脸看见棺材心不死的表情,知道说了劝了也没用,便没反对他的建议。 下午一点的时候,李胖子和芸芸两人离开了双发屯。离开之前,李胖子对我说: “于得金可能是个受害者!” 我问他原因,他说他用于得金的名字起了一卦,鱼得江海方自由,金者为刀俎,鱼无水而得刀俎,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思么? 我心里暗骂李胖子是个神棍,但对他的卦,我还是比较相信的。 当天下午,我和强 子俩人就呆在于得龙家,哪也没去,什么都没干。给于得龙的解释是: 有点事没想明白,马上,就会有结果。 而我的直觉也告诉我——马上,就会有结果。 当夜,我和衣躺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好像在等待着发生一样。可是,夜格外的宁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隔壁的强子震天的呼噜声能证明世界不是静止的…… 迷迷糊糊之间,时钟指向了午夜十二点。一般在鬼片里,恐怖事件都会在这个时间发生。参照阴阳术数的理论,午夜十二点也的确是鬼魂最为活跃的时候。因为子时是一天当中阳气最弱,阴气最盛的时候。然后,不出意外的,我也在这个百鬼夜行的时刻也见鬼了。只不过,我见的鬼并不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见到的是他妈的孙胖子。 孙胖子如往常一样没敲门,鬼影一闪直接从门上穿了进来。 第112章 女鬼 看见我的时候就立刻大叫了一声: “哎呀我操!” 喊完,就立刻窜到我身边,一个劲儿的摇我的身子。我有点慌乱的起身坐在床边,三下两下的把鞋穿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孙胖子。孙胖子则直接闪到我身后,两只鬼手扒着我的肩膀,硕大的身子瑟缩在我身后,脑袋从我肩膀处探出来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如果在平时,我一定甩手给他一个大嘴巴,让丫滚蛋。可我知道,孙胖子的“哎呀我操”,代表着有鬼事发生。每次有鬼事发生的时候,我也真的很害怕,所以,在了解了孙胖子的预警的方式之后,我也都会拿他出气,或打或骂,借以逃避内心,借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 但这次,我不会。 我没回头,只是扭了扭肩膀,示意他松手,眼睛则和孙胖子一起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很多心理学家,都有这样一个结论——最恐怖的事儿,不是死亡,而是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假定一个人走在街上,突然晴天霹雳,把这人劈得灰飞烟灭,其实他并不会感到痛苦和恐惧。相反,如果告诉一个人,他得了某种不治之症,玩命挣扎只能活几个月,相信最后的这几个月里,他活的怕是最难受的。因为,他时时刻刻都会想到自己即将不久与人世了。相信,绝大多数的癌症病患者,也并非被癌症本身而击倒,反倒是被死亡倒计时所带来的心里压力而击倒的。而此刻的孙胖子和我,就是面对这样一种神秘的恐怖倒计时。 忽然,孙胖子抓着我肩膀的双手猛的松开,接着又大叫一声: “哎呀我操!” 原本我我的精神就已经有点紧张了,被孙胖子这么一喊我全身猛的一震。忙不迭回头去看孙胖子,结果发现这货的身影正消失在墙壁之上。与此同时,一震浸人心魄的寒意,从门的方向传来…… 我极力的控制自己的身子,让自己不因寒冷和恐惧而颤抖。然后开始慢慢的转回身,看向了门的方向。等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门口的时候。一个长发白衣的女人身影正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我。 没错,这女人正是那个一直纠缠着我的长发女鬼。只是,我想不通,她突然出现在这的目的又是什么? 纵然我和这长发女鬼之间没有发生过板砖菜刀对拍对砍的直接冲突,但每次她出现的时候,我都没什么好果子吃。相信这次也不例外。而同样不例外的是,我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月光透过窗棂,斜斜的照进屋内,照着我和那女鬼。我,和她,一人一鬼就这么静静的对立着。谁也没有多余动作。仿佛我俩都只是这个夜晚、这个房间里的摆设一样。 良久,那女鬼的身子突然轻晃了一下,裙摆轻舞。我以为她这是要冲我动手了,立刻做出一个全神戒备的姿态。可是,那女鬼一晃之下,竟没有向我走来,而是开始缓缓的转身,摇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朝门的方向走去,几秒钟之后,竟然如水雾一样,渐渐虚化,消失在我的房间里。而之前那种阴冷的感觉,也在这一刻完全消散。 我的精神在这一刻完全坍塌了下来,,冷汗也瞬间便浸透了全身。我哆嗦着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因为刚才高度紧张而显得有些瘫软。我无奈的自嘲一笑,心说自己已经见了这么多次鬼怪,见了这么多次那长发女鬼,竟然还会紧…… 张到这个程度,看来我还真不是个当阴阳先生的料。 “滴啦当当……滴啦当当……滴啦当当噔……” 突然,我放在床头的诺基亚核桃机铃声大作,吓得原本已经有些瘫软的我差点从床上掉到地上。 “马勒戈壁的!” 我脱口大骂了一句,但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我一看来电显示,发现竟然是李胖子。在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最不愿意看到事儿,可能已经发生了…… 马王爷的腿 我接起电话,心里不停的默念, “千万别出事儿……千万别出事儿……” 可电话那头儿李胖子那焦急的声音还是把我最不想听到的信息送进了我的心里—— “胡来!我姐昏过去了!你……” 李胖子后面的话,我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脑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等我恢复神智的时候,电话里面还叽里呱啦传出李胖子叫喊声,似乎是在呼喊我的名字。不过,我已经全然没有心思搭理他了。此时,在我的脑海里并没有电视剧里的情节,回忆男女主角种种过往,用以赚取观众们的眼泪和眼球。并非芸芸对我不重要,相反却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为了她我可以连女鬼都不怕。当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在我的脑袋 里最闪耀的那个关键词,就是“女鬼”。 女鬼…… 长发女鬼…… 这个已经缠了我几个月的长发老娘们儿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为何偏偏在她出现的时候,芸芸就昏倒了?如果说有联系,我是真不知道是什么。要是说没联系,那打死李胖子我也不信啊! 想着,我以平生最为迅猛的动作起身向外跑去。在我冲出房门的瞬间,我发现那长发白衣的女鬼居然就站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幽幽的看着我。我心里虽是被她看得一震,但脚下却一点没停,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就冲向那女鬼。当然,在脚步突进的同时,我也没忘了扯着嗓子喊强子出来帮忙。 说实在的,就这么冲过去,我心里还是很虚的。之前打架,要么是人,要么是尸体,包括那被我一板砖拍散魂魄的婴灵, 第113章 虚体 我也不知道最后一下拍的到底是实体还是虚体。如今真的和一个能穿墙的女鬼干仗,心里还真是没底。最简单的道理,墙也是板砖,她能穿墙,难道就不能穿我的板砖么?不过,如今我真是顾不得这些,先冲上去逮住,然后问明白怎么救芸芸才是王道,至于能不能打她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那都是后话。 那女鬼似乎并不打算与我来一场正面对决,见我快冲到她近前的时候,竟然身子一转,开始晃着往楼下飘去。她动作看起来是轻飘飘慢悠悠的,可实际却快的很。等我追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站在一楼大厅门口处,还是那么扭着身子幽幽的看着我。没办法,我继续追。等我再次迫近她,她仍旧是身子一晃,一转身,便飘出了门外。我再追出楼外,她居然已经站在楼角通往于家楼后的角门处,还是幽幽的看着我。我脚步不停,一路杀过去,径直冲进了那条漆黑的房山小道。 在东北的农村。差不多家家户户的格局都一样,房山边上基本上都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通往后院的小路。在路灯并不普及的农村,这条小路在漆黑的夜晚里,那是黑得跟浸了墨一样。小时候半夜去后院上厕所,如果没有月亮什么的,我都不大敢走家里那条房山小道的。如今不害怕,并非因为我长大了,而是因为心里挂记着更为重要的东西。女鬼尚不足惧,何况一条小黑道儿? 但是,当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过那条房山小道的时候,那女鬼的踪影却不见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的背影正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低声的念叨着什么。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四五个装着什么粉末的青瓷大碗,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纸,乍一看之下,觉得又像山水画,又像人物画,抽象得很;桌上还放着两个草人,一个是站着的,一个是躺着的。而桌子边上则摆着两只红蜡烛,正幽幽的闪着蓝色的火苗。那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跟恐怖电影似的。而火光映照下,我当然也看清了跪在桌前的那中年男人的脸。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长着倒三角眼的于得龙。 霎时间,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我所见不虚的话,那么于家所有的事儿,包括芸芸昏倒都是我这雇主于得龙一手导演的。虽然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但元凶是他肯定是没跑了。而且,在我的角度来看,单是让芸芸受牵连这一条,我就必须让他死上一回。 于是乎,我“嗷”的怪叫一声就扑向了于得龙。于得龙被我的叫声下了一跳,扭回身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我,但空有眼神是没法挡住我扑来的身子的,直接就被我扑到在地,压在了身下。接着我是轮开双拳,对着于得龙的脑袋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砸。于得龙的双手早就顾不上什么合十了,胡乱的在脸前遮挡。从小到大,我打架次数并不多,但只要出手必疯狂。纵然于得龙连支带挡,脸上还是被我狠狠的砸了七八拳。于得龙呢?挨了我那么多下重拳,愣是一声没吭,更没吵没嚷,只发出了几声闷哼。足见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想来也是,不是狠角色,能在大半夜的倒腾那一桌子邪祟玩意儿么? 又连砸了十几拳,我的力道开始下降。毕竟我只是一介瘦子,纵然爆发力足够,体内储存的能量并不足以支撑我持续暴走。于得龙虽然没我高,但体型却要比我大一圈,加上常年从事农务劳动,体格非常的好。如果不是我来势凶猛占得先机,恐怕现在吃亏的人是我。而于得龙见我力气下降,就开始奋力的挣扎。没挣扎几下,就把我仰面推翻在地。不过他明显被我一阵狂轰乱炸削得不轻,弓着身子折腾了三四下,愣是没站起来,就那么弓着身子撅在地上,跟一只抽了筋的大龙虾一样。我刚想起身再给于得龙来一顿暴风骤雨的时候,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pia~pia~pia~”的脚步声,我扭头一看,只见强子赤着上身、光着脚丫子跟头没毛的大狗熊一样从那房山小道里冲了出来。等到了于得龙跟前,这货一声大吼: “我操你哥儿的……” 接着就跟皮球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高高抬起右脚,然后借着下落的劲势,照着于得龙的脑袋就一脚跺了下来。 以前跟人打架,看人打架,我见过踢人的,见过踹人的,见过狠一点踢人蛋蛋的。可还真是头一次见着用脚跺人的。跺人这一招,不仅仅是招式稀奇,威势自然也非比寻常。再加上强子那小两百斤的体重,一脚下去,“呼嗵”一声响,于得龙当场就趴地上直抽筋儿了。整个过程看得我是心头一阵哆嗦。而强子明显没打算停,愣是又跳起来狠狠的剁了于得龙侧脸三脚,看于得龙完全没了反应,才停下动作。转而拍着肚皮问我说: “胡 来!为啥要削他?” 我当时那叫一个无语,心说你可真够哥们儿意思,都不知道为啥就上来痛下杀手。我无心埋汰强子的哥们儿义气。一边指着强子身边的小桌,一边喘着粗气对强子说: “芸芸昏过去了……可能就这老小子弄的……” 强子一听,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大肥脸立刻扭曲到了一起,转过身子又要跺于得龙。我赶紧拦住他,直担心他这大招儿太狠,跺出人命不好办。当然,我并不认为我那狂风暴雨般的拳头加一起比不上强子的一跺之威,于得龙也有可能不是被强子跺晕的,而是被他的臭脚丫子给熏晕的。 第114章 老套 我和强子看着昏倒的于得龙,静静的在于家的后院呆了两三分钟。发现我们这一顿闹腾没惊扰到左邻右舍,才开始把于得龙抬进了屋。当然,这也好在我打于得龙的时候,这孙子一声没吭,不然也早就该有人报警了。 进屋之后,我和强子用床单把于得龙裹在一把椅子上,找了条毛巾塞住于得龙的嘴,然后一盆冷水弄醒了于得龙。随后的情节,就很老套了,我和强子一边轮流扇于得龙大嘴巴子,一边恶狠狠的问他: “你到底说不说!” 可这于得龙还真挺横,任凭我俩怎么扇他,他就是摇头。想想也是,我那一顿暴雨梨花拳,这于得龙都没吭一声,几个嘴巴子,他怎么可能屈服呢?最后,我和强子俩人都瘫倒在沙发里,相视无奈。 不过转机还是来了。就在我火急火燎的翻找记忆,搜寻折磨人的招法想要撬开于得龙的嘴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老孙我不发威,你当…… 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条腿!” 这声爆喝,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好朋友宝贝儿怂鬼孙胖子。他的出现,本来只是换得我一声心底的叹息。心说我认识的孙胖子,装大瓣儿蒜是相当可以的,第一次在凤阳甲见他时,他就这般牛逼哄哄的踩着白大舅尸体来过一句牛逼哄哄的台词。可到了真刀真枪拼命的时候,这货只会一句“哎呀我操”,然后调头就跑。现在,明显是装大瓣儿蒜的时候。可现在装大半蒜,这不是给我添乱么?而且,孙胖子的话喊的虽然很有气势,但内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人家一般人不都是喊“马王爷有几只眼”么? 降头 “看马王爷,不是数眼的么?” 强子憨憨的代我向孙胖子问出了这个有关马王爷的问题。对此,孙胖子回答的很霸气, “马王爷今天不数眼,只数腿!” 他说着,就朝于得龙走了过去。这于得龙,被我和胖子捆在凳子上,原本各种大嘴巴子抽脸,只会跟我俩一个劲儿的摇头。这会儿一看到孙胖子,脑袋摇得比之前更猛,和小波浪鼓差不多,而且身子还一个劲儿的抖,眼睛也睁得老大,明显是吓着了。看他的表现,我觉得这老小子应该是开口了。要说这鬼的威慑力终究是比人的威慑力要大,纵然我身边的鬼只是个怂鬼。所以说,做人啊!还真得别做亏心事。 我上前拦住了距离于得龙只有两三步远的孙胖子,同时扯下了塞在于得龙嘴上的毛巾。在能开口说话的第一时间,于得龙便大声喊道: “别打啦!我都说!你们别让他过来!” 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孙胖子无疑了。至于那个“别打了”,我还真是一时间没理解上去。难道说,之前我和强子抽他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摇头并不是不说,而是让我们“别打了”的意思么? 此时,对我而言细节已经不再重要,能赶快让这老小子招供,让芸芸醒过来,才是王道。于是,我赶紧问于得龙, “我女朋友昏倒是不是你弄的?怎么解?赶紧说!” 对于这些问题,于得龙的供词,给了我一喜一忧一意外。喜的是,于得龙承认所有的事儿,都是他做的;忧的是,他并不知道怎么能让芸芸醒过来;意外的是,这双发村的所有事,既比我想的简单,也要比我想的复杂。 于家,是这双发村里的富户,本来于得龙、于得金两兄弟的感情也非常好,盖楼盖在了一起,子女老人也一直都是在一起生活的,整个于家的生活状态都是让村里的人很是赞扬、羡慕的。 可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家念不好的经就是,于得龙、于得金两兄弟都没有儿子。哥俩的下一代,全都是丫头片子。于家的老太爷倒是没什么,对四个孙女一视同仁,各种疼爱。但于家老奶奶却是个老式观念很重的人,隔三差五就念叨什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来二去,于得龙自己心里也觉得别扭,有事儿没事儿就埋怨自己的媳妇生不出儿子。结果呢?于得龙的媳妇人虽然很是不错,但脾气却是倔得很。每次于得龙说她,她都会跳到窗台上,指着于得龙的鼻子大骂: “电视上都说了,生儿子的基因是精子决定的。你自己不行,怪老娘?” 每每这样,于得龙只得闭嘴叹气。 若于家的生活状态一直是如此,倒也没什么了。毕竟已经有三个女儿的于得龙,已经不再期盼自己有儿子了。可问题还是来了。九年前,于得金的儿子出生了。这下可好,全家上下,一下子就把于家这独苗捧上了天。原本天天念叨无后的于老太太,嘴里的词儿立马换了,每天就是搂着自己的大孙子,逢人就说 : “我们老于家,千顷地,一棵苗。等我死了,我们老于家的家业都给于洋。” 原本于老太太也就是念叨念叨,估计也没打算那么干。可时间久了,于得龙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埋怨媳妇不生儿子的话,就越说越重,渐渐的竟轮到打媳妇的状态。而于得龙媳妇几次三番的受气,也开始跳脚了,把心里无处发泄的怨气全部对准了已经有了儿子的于得金两口子。于得金两口子生性憨厚老实,倒是没说什么。可时间一久,于家人一直以来的和睦关系,慢慢变了味道。终于,一个近似完美大院的中间,立起了一道冰冷的高墙。也将一家人的心,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虽然于家哥俩分家了。可于得龙心里那根刺始终没有拔除掉。 第115章 病态 他总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弟弟有儿子,自己没儿子,于家的家产则会因为于洋的存在,最终全都会被于老太太分给自己的弟弟于得金。久而久之,于得龙的这个想法开始变得有些病态了。他固执的认为,如果没有于洋了,于家就可以回到以前,老太太不会天天念叨要把家产全给自己的弟弟,院里那堵大墙,也会消失,自己也不再和媳妇吵架。 一次偶然,于得龙带着自己的媳妇去新马泰来了一次七日游。过程中,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于得龙认识了一个降头师。而这个降头师,也在偶然的情况下,教了于得龙几手简单的降头术。没想到,于得龙还真的学会了。 降头术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相传,即是中国四川、云南一带苗疆的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所演变而成。它能救人于生死,亦可害人于无形南洋巫术。在现实当中,施用降头术的降头师,似乎多将其用于邪道,少有人用其“维护世界和平”,正因如此,人们称泰国的“降头术”和湘西的“蛊术”被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 所谓降头术,从步骤上看就在于“降”与“头”。“降”指施法的所用法术或药蛊手段;“头”指被施法的个体,并包含了对被施法个体的“个体联系把握”(如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点,常用物品,身体部分关联物如毛发指甲等)。降头术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蠹虫或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一人的目的;或者运用灵界的力量如鬼魂,通过对个体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服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 相传,降头术的高人可以练成“飞头降”,能让自己的头从颈上脱离,拽着自己的肠子飞升而起,可以日行千里,杀人于无形。不过,我怀疑这所谓的“飞头降”是一次性的。于得龙得到的那几手降术,并不是飞头降这种难度系数高,危险系数大的降术,而是一种称之为“鬼降”的邪门儿玩意儿。顾名思义,就是用某些邪门儿的东西作为引子,吸引恶鬼或者认为的模仿恶鬼的力量,以达到害人的目的。 起初,于得龙倒也没迷信这些玩意儿。直到不久之前,于老太太去世,而于老太爷也突然中风,口眼歪斜不能说不能动了,于得龙的心思开始乱了。他很担心他的弟弟于得金会借着于老太太生前的话,要走于家的全部家产。于是乎,鬼迷心窍的于得龙,决定试试自己一直没用过的降头术,而他出手的对象,就是于洋。 在几天的准备之后,于得龙就出手了。那天晚上,他得知于洋天黑了还没回家,就开始了行动。他先是用降头术拘了于洋的魂魄,然后又操作于洋的魂魄控制其肉身一头扎进了自家的鱼塘里。当然,这一切他都还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进行的。当于得龙得知于洋真的出事之后,他还真是害怕了,同时心里也多少有了一点愧疚,毕竟于洋还是他的侄子。不过,他自觉长久压在胸口的某些东西也得以舒缓。 之后,于得龙用近似于养小鬼的形式,把于洋供养了起来,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事情再一次发生了变数,那就是,于得龙的媳妇溺死在自己水缸里。于得龙一下子就抓瞎了,因为他媳妇的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惶恐之间,于得龙开始怀疑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导致他媳妇的离奇死亡。可他只懂得几手降头害人,别的是一窍不通。于是他便想找两个本地的阴阳先生,帮着看看。阴差阳错之下,便找到了我。可当我带着一行人出现在于家的时候,于得龙害怕了。因为他看到了跟在我们身后的孙胖子。 寻常人当然是看不到孙胖子的存在的,可于得龙是个懂得降头术,同时又用降头术害过人的人,居然看到了我们可爱的孙胖子。在他的认知里,寻常人是不对养鬼的。于得龙自觉是惹到不好惹的主,便暗暗对我们下了戒心。他防备的手段,就是趋势他养的小鬼于洋来揪我们的头发,以我们的头发作为下降头的媒介,一旦我们查得太深了,他就用降头术拘了我们的魂,让我们知难而退。 于是,便有了我们一行人所经历的一切。化身小鬼的于洋,在于得龙的驱使下,来…… 揪我们的头发,李胖子被揪了,芸芸被揪了,我在孙胖子的预警之下,得以幸免。按于得龙的说法,他对强子也出手了,可莫名其妙的,他并没有得手。 今天白天的时候,于得龙见我们一行人有两个已经离开,就觉得我们已经查到他的身上了,当夜便出手拘了芸芸的魂,本还想继续拿下李胖子的魂,借此让我觉得害怕,进而带着强子以及孙胖子,自动离开这里。可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拿 下李胖子的魂儿,就被我撞破了。 一洗手,前尘往事不回首,万难莫开口。 二洗手,江湖恩怨化为酒,无敌亦无友。 三洗手,功名利禄随风走,就此不复留。 出马 于得龙交代了一切,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屈打成招。但接下来的事儿,我就算继续给于得龙“上刑”,也是没有用了。 我不是警察,于家的事儿算是于家的内部矛盾,我没权利制裁,而法律本身自然也无法对毫无根据的邪祟之事施以惩戒。我所在乎的是,让于得龙赶紧把芸芸的魂魄放了,可于得龙在被强子和孙胖子折磨、吓唬得屎尿横流之后告诉我说, 第116章 匹夫 他就只学了那么几手降头术,只会下降,根本就不会解,而且芸芸的魂魄,他的确是用降头术拘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拘到手。 古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其实,无论是降头术还是降术,亦或是正统的佛家、道家法门,本都是无错的。错的只是人,错的是使用它们的人。于得龙的降头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于得龙本人,可怕的是他不断的臆想出的那个扭曲的世界观。同时,也可怜了他的兄弟一家三口人。 我这个二把刀的风水先生,对于得龙这个二把刀的降头师,那是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儿是赶紧找到解救芸芸的办法。事到如今,想靠于得龙是没得可能了,我仅剩的路只有三条: 一是去找我家的黄三太奶; 二是去找周老爷子; 还有半条路,是去找一个降头师来; 最后半条路,是去找那个周先生。 之后,我给李胖子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来双发村接我和强子。在等待的过程当中,我又去拷问于得龙,问他那张施法用的小桌上的几样材料都是什么。于得龙告诉我说,有蝙蝠的绒毛,有阴干的蚯蚓磨成的粉末,有女人的经血,还有一样居然是死人的舌苔。我心里对他的怒气本就无处发泄,在听到这几样恶心的东西之后,顿时是怒不可遏,抓起那碗里的一些粉啊沫啊什么的就往于得龙嘴里塞。原本于得龙就已经大小便失禁,满脸都是血,这下更是吐得稀里哗啦。 凌晨四点,天蒙蒙亮,我们接到李胖子的电话,说他已经进村了。我们给于得龙送了绑,任由他瘫软在自己的屎尿和呕吐物里。走出于家小楼的时候,孙胖子忽然抽风一样的跑回到于得龙身边,拿起那两个带着李胖子和芸芸头发的小草人揣进了兜里,然后又伸手在于得龙脑袋上拽了一大把头发,恶狠狠的吓唬他说: “胡来的媳妇要是醒不过来,我们就要你的命。” 说完,孙胖子示威一般扬了扬他手里的那一把于得龙的头发。意思很明显,你于得龙能用别人的头发害人,我们也一样。于得龙也很配合,瞪大了眼睛看着孙胖子手里的那一把头发,满是惊恐,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对我来说,我不会利用别人的头发施术害人,纵然是这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于得龙。如果我这么做了,那么我和他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也不会。 同样对我来说,孙胖子那句“胡来的媳妇”,听得我很受用,只是我现在开心不起来…… 在走出于得龙家大院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了隔壁于得金家院里传出女人的哭声,同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也传入我的耳朵里, “妈妈!你别哭了!以后,我连弟弟那一份儿一起长大。” 我知道,在哭的女人是于得龙的媳妇,那个安慰妈妈的人,是于洋年仅十二岁的姐姐。 早上六点的五常,已经有了不少起床买早餐或是晨练的人。呼吸着同样的清新晨气,我们一行人则更显得风尘仆仆。医院里,芸芸躺在病床上,安静的呼吸,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我知道,她这样睡,却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我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身边,没有惊动趴在芸芸床边睡着的未来准岳母,轻轻的在芸芸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便走出了病房。 在回来的路上,李胖子已经和我说过,他试着找过周老爷子,想让他帮忙看看芸芸的事儿。可不知道为什么,从芸芸出事儿开始,就始终没能联系上。而想要找到那个神神秘秘的神棍周先生,似乎也不是个太容易的事儿,何况他有没有能力帮得到我们,都还两说。至于找个降头师,那更是无从谈起,这里毕竟是东北,不是东南亚。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去找我家的黄三太奶。 随后,我就跟李胖子要了车钥匙,独自一人杀回了蔡家围子。到了我爷的小院之后,我敷衍了老爷子几句,便冲进了家里的小下屋,在黄三太奶的供桌前,跪了下来。我心里不停的默念着黄三太奶,暗暗的祈祷她老人家白天也可以现身,只不过,这个想法有点痴心妄想。直到,我靠着黄三太奶的供桌,昏昏的睡去…… 大概就是在我进入梦乡的那一瞬间,黄三太奶那佝偻的身影就出现了。我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的喊了一声, “太奶……” 黄三太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一声长叹, “唉……” 我没心思太奶的叹息声中到底有多少层含义,只一心急切的想求黄三太奶出手救芸芸。但就在我话即将出口的时候,黄三太奶却又是一声叹 息。 “唉……” 被黄三太奶叹了两声之后,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吭哧瘪度的喊了一声, “太奶……” 这次,太奶没再叹气,却是抬起手冲我挥了挥,示意我不用多说什么。然后,又轻摇了两下脑袋,略显无力的说: “你别说了!太奶都知道。只不过,太奶这次帮不了你。” 我一听就急了,赶忙问黄三太奶说: “太奶?为啥啊?” “不为啥!不是太奶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 说着,黄三太奶再度叹息一声,接着又是摇了摇头说: “陈家那小女娃出事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是李家小子给你打电话,被小花听去了。我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就算了算,结果什么都没算出来。我又走了一趟阴,到底下找熟人问了问陈家那小女娃的魂魄,被拘到了什么地方,心思顺便给找回来。 第117章 别扭 结果,也是什么都没问到。底下的人说,查不着。按理说,如果没有意外的事儿发生,不可能查不着的。胡家小子,你明白么?” 黄三太奶用她沙哑的嗓子,跟我说了这么一堆我听得半懂不懂的话。她所说的“底下人”,应该指的就是谢七爷、范八爷这些阴间的公务员,而她说的“查不着”,我却听得很迷糊。难道说,是找不到芸芸魂魄的意思么?东南亚的降头术,难道还有这种隐藏人质的功效?我赶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黄三太奶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猜想。继续哑着嗓子说: “不是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魂魄走失或者被高人拘了,在底下都是能查到记录的。就像你出远门,买了张火车票,是实名制的,你懂么?”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黄三太奶说的意思。可却还是无法理解“查不着”到底是什么情况。黄三太奶也似乎不太想多做解释,只是再次的摇头叹息说: “哎!这事儿,有点奇怪啊!” 黄三太奶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我。的确有点奇怪,不仅仅是芸芸出事儿比较奇怪,这几个月我经历的所有的事儿,都似乎很奇怪。想着,我把之前所猜测的,有关“蜻蜓点水”、“双鬼拍门”、“四象凶图”、“异蛇衔棺”以及“九头鬼车”这几次经历和那神棍周之间莫名其妙的联系,都跟黄三太奶说了。黄三太奶在听过之后,并没有太多的错愕,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最后只对我说: “太奶我会帮你!可这事儿,可能还得靠你自己。” 我被黄三太奶说得有点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办什么了。正所谓关心则乱,此时我的心里想的都是芸芸的安危,纵然黄三太奶说要“靠你自己”,我却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良久,黄三太奶才再一次用一声叹息唤醒了心乱如麻的我,接着开口喊我: “胡来……” 黄三太奶喊完我的名字,嘴巴保持住一个半张开的姿态,好像是要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我看着她老人家皱巴巴的…… 举报2014—08—01 20:48#538 标记14 脸,等着她把话说完。结果,黄三太奶只有些落寞的对我说: “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找我吧!陈家那小女娃的事儿,我会继续帮你的。” 说完,黄三太奶就开始转身,缓步走开。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黄三太奶要说的是什么,自己的心头也是一揪。一直以来,我似乎都欠这个老人家的太多了。而且,黄三太奶说的也对,有些事,还得靠我自己。借着这个想法,我心里一直在抵触的某些东西,好像突然被冲破了一般,赶忙开口唤住了她老人家, “太奶……” 黄三太奶应声回头,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我几次抿了抿嘴,又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开口对黄三太奶说: “太奶,我要出马!” 仙骨 被我这么一喊,太奶明显愣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过了好一会儿对我说: “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 我回答的很干脆,但说真的,我自知我的眼底还是流过了一丝犹豫的。黄三太奶自然也应该看到了我的犹豫,又是好半天,才从她那身四季不变的黑棉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说: “签上你的名字,然后烧了就成。” 我接过纸,发现这就是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可能是因为被揣的时间太长了,显得皱巴巴的,而这张打印纸上则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文字和图案,我是一点也看不明白。虽然看不懂内容,不过我想得很明白,这东西应该就是出马仙和出马弟子之间签订所谓契约吧!不过,我怎么看这契约都觉得是一张卖身契,《白毛女》里杨白劳和黄世仁年三十儿的经典对话场景也开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当然,我和杨白劳的境遇还是有所不同的,杨白劳签字的时候,是有笔的,我身边是没有笔的。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我觉得出马这么重大的事儿,还是用血书来的比较有诚意,最后我心一横,把食指伸进嘴里狠命的一咬,登时血流如注,且伴随这钻心的疼。俗话说,十指连心还真是不假,这一口下去,我觉得我的脸都疼的直抽抽。而黄三太奶这时候却笑了,有点玩味的对我说: “胡家小子,用笔写就行,而且也不用马上就签……” 登时我是心里暗暗叫苦,但手指已经咬破了,总还是不能浪费的。于是,我把那张纸铺在地上,挥挥洒洒的用我的鲜血写下了我胡来的大名。同时, 也暗暗下了一个决心,以后哪个破电视剧再动不动就咬手指头写血书,我一定打电话吐槽他们剧组,因为咬破手指头等同于钝刀割肉,绝对不比剁手指头轻多少。 签完了“鲜血淋淋”的“出马合同书”,我是立刻就把手指头塞进了嘴里,一是因为唾液有天然的消毒功效,二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在确定手指的血流的不是特别厉害之后,我才开口问黄三太奶: “太奶,我以后,会咋样?” 这话我问得有点别扭,主要是我自己也没太想明白该怎么措辞。其实我想问的是,我是不是出马了就有什么超能力伴身了。黄三太奶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仍旧是哑着嗓子对我说: “以后,你也可以走阴了。” 走阴,也叫过阴、下阴。简而言之,就是阳间的人借用某种方式让自己的灵魂到阴间去,借由阴司,查一些阳间人的寿数。走阴的好处在于, 第118章 奄奄一息 可以通过查到的信息,帮某些人趋吉避凶,或是推断一些事情的经过和发展。相传包拯包青天,就常常走阴取证断案。由此推断,走阴可以算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当然,在一般情况下,走阴的人首次过阴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的,能不能回得来也是两说。之前我数次在昏迷之后走上阴阳路,想来就应该算是走阴,不过回来的路上总要黄三太奶和小花姑奶奶去接我,也是因为我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阴过去,且不具备回来的能力所致。现在看来,今后我再去那个什么劳什子阴阳路,应该能来去自由了吧!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可以自己走阴去阴司查证芸芸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想来,这也是黄三太奶收我出马,教我走阴的目的之一吧! 之后,黄三太奶简单和我说了走阴的注意事项,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之前她和我说过的那句“阴阳路,莫回头”。然后,她老人家又告诉我:以后我有什么状况,她自然会知道,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来帮我,不过,不是特别要命的时候,还是别喊她上身为好,我的小身板子,怕是要经受不住的。 在说完这些之后,黄三太奶再次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发出一声长叹,然后对我说: “再给你样东西吧!” 我正在猜测黄三太奶将要掏给我什么法宝的时候,黄三太奶已经缓缓的抬起她的右手,伸到我的面前。我一看,吓得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因为黄三太奶的手,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黄三太奶却没因我的惊慌而停下动作,大爪子继续向我伸过来,而她的目标,显然是冲着我的脸来的。眼瞅着这只大爪子上锋利的指甲就要碰到我的眼睛了,我努力向后倒爬,后背紧贴着黄三太奶的供桌,同时嘴里惊恐的大喊: “太奶……” 黄三太奶却不等我喊出下面的话,神行具厉的冲我喊了一嗓子: “小兔崽子,别动!” 我被黄三太奶这一嗓子吓得一愣,不自觉地就看向了黄三太奶那皱巴巴的脸。结果这一眼,更是把我吓得全身一震,因为我看到黄三太奶的眼睛竟不是之前那般和蔼慈祥,原本是圆形的瞳孔,竟然变成了枣核一般,同时散发着有些妖异的光芒,就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一样。与此同时,我发现我的身子好像动不了了。这时,黄三太奶的大爪子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右眼眼皮,随即眼眶一阵钻心的痛感传来,我全身都因疼痛开始抽搐。我长大嘴巴,想要大喊,可喉咙却因超乎想象的疼痛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黄三太奶的大爪子里,竟拿着一血淋淋的眼球…… 随后,我便昏了过去,或许是因为疼痛,或许是因为看到黄三太奶爪子里那只眼球上传来的惊恐目光。在迷糊之间,我耳边传来黄三太奶有些虚弱的声音,她说: “胡家小子,太奶我的仙骨,就先借给你了。至于怎么用,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猛的醒了过来,我发现自己还是靠在黄三太奶的供桌上。我赶忙用手去摸的我右眼,发现好好的,顿时我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不过,我很快察觉这不是梦,因为我右手食指的伤口,还在缓缓的渗着血,而左手里,还捏着一张皱巴巴的A4打印纸,上面的图案和文字,诡异莫辨,我能认得的只有两个鲜红的字——胡来。 我在口袋里翻出打火机,把这张打印纸给烧了,又收拾掉纸灰,然后才转身走出下屋间。我抬头看看太阳,竟发现日头已经偏西了,看来我的那个“出马”的梦,做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又胡乱找个了借口糊弄我爷爷一番,便准备走了。在临行的时候,我爷爷突然问我: “你眼睛咋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右眼,只觉得在眨眼的时候有点晦涩,到没有什么不适。我揉了揉,然后就对爷爷说: “没事儿,有点干。” 可揉完之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我看到,我爷爷的脑袋顶上升腾着一团白气。我立时是有点呆住了,立马找了个借口,便抽身出了出了爷爷的家。在回到车上的时候,我赶紧对着车上的镜子好一顿观察自己的眼睛,却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我在每次眨眼的时候,右眼比左眼慢半拍,好像有延迟似的。难道这就是黄三太奶所说的仙骨?功能就是能看见一团白气,外加一点眨眼延迟么? 我正在胡琢磨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是李胖子,他告诉我说,他已经找到他师父周老爷子了,现在正赶到医院去,让我也快点过去。我当下也顾不得我的眼睛有多少延迟了,赶紧发动汽车,一路狂飙回 到五常。这一路上,我看到路边的行人头顶上都有一团白气,年轻力盛,或者身体康健的,头顶的白气就明显旺一些,而那些上了年岁或者身体略显虚弱的就会淡一些,进了医院之后,现象则更为明显,那些穿着病号服的,头顶的白气明显都要比寻常人要淡很多。略加总结,我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正所谓人的头顶有三把阳火,头顶一把,两个肩头各一把。阳火旺的人百病不侵,百鬼不敢近身,而阳火弱的人,就会比较倒霉。我所能看到那团白气,理论上应该不是人身上的三把阳火,但其原理应该差不多,基本上这团气的强弱程度,就能代表一个人的身体状态。简而言之,应该就是人体的生气。如果我所能看到的这团生气奄奄一息的话, 第119章 妙用 想来这人也应该是命不久矣了吧!而这,应该就…… 是黄三太奶借给我的仙骨的第一个妙用吧! 在走进病房的时候,芸芸的妈并不在,李胖子告诉我说是被他给支出去了,目的是为了让周老爷子帮着瞧瞧芸芸。而周老爷子,则坐在芸芸的身边,像个老中医一样,给芸芸把着脉。我很是希望周老爷子立刻马上就有办法让芸芸醒过来的。不过,一个很很让人担心的现象吸引了我更多的注意力。那就是,我在芸芸的头顶,居然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白气。而更奇怪的是,我在周老爷子的头顶也看不到一丁点白气…… 半步多 一时之间,我有点傻了。 难道说,我的芸芸已经不在人世了么?那周老爷子的脑袋上怎么也没有白气? 难道说,我的这眼睛失效了?那也不对,李胖子脑袋上的白气跟开了锅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一时间真的有点蒙圈了。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芸芸和周老爷子脑袋上没有气,肯定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会儿,李胖子已经看到了我。赶紧冲我喊了一嗓子, “胡来……” 我应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李胖子,算是回答。周老爷子听到了李胖子的喊声,转过身来面向我,我心知他看不见,但还是冲老头儿笑了一下。我没想到的是,这老头突然是浑身一震,手也从芸芸的手腕上抬了起来。我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了,赶紧上前两步走到周老爷子跟前,跟老爷子问好,然后连珠炮一般的问老爷子芸芸怎么样。周老爷子却没回答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对李胖子说: “送我回去!” 李胖子被周老爷子突然的变化搞得有点发懵,我也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之下,我只得跟在周老爷子身后,送老头儿出门。李胖子则一边扶着周老爷子,一边跟我打眼色,示意他会问老爷子是怎么回事儿的。 我心说这都是什么情况,怎么乱七八糟的。但从周老爷子的表现看来,估计芸芸的状况应该不太乐观的。一时间,我真的是心乱如麻。想来,也只有今天晚上,自己走阴,去问问太奶嘴里的那些“底下的人”到底能给我什么样的信息吧! 之后,我在医院里傻愣愣的陪了芸芸一天,期间和芸芸的爸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多。我用宽慰我自己的话,不停的宽慰芸芸的爸妈,说芸芸很快就会醒。当然了,我带着芸芸搞封建迷信的事儿,我是一点都没敢说,不然的话,不管两位老人是否迷信,一准儿都不会同意我俩在一起的。 当晚,我作别芸芸的父母,又打电话给李胖子,打听了一下周老爷子是否给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在李胖子支支吾吾的回答当中,我没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之后,我回到我的小窝,开始准备走阴。 准备工作倒是不难,一是要用窗帘把屋子挡严实了,要避三光;二是用一段红绳帮助自己左脚的大脚趾,防止自己阴过去回不来;三是要准备一杯茶,在还阳之后喝,用以定神。前两样好说,第三样稍微麻烦了一点,因为我没有喝茶的习惯,只好买了一瓶冰红茶代替。再然后,我就按照黄三太奶教我的法门和口诀,一遍一遍的尝试过阴。 说真的,这马家仙过阴的口诀,和道教的“神水过乡”过阴画水咒很相像,但我用起来却没有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么神奇,三下五除二就能让自己的元神走在通往酆都城的阳关大路上。我是足足把那口诀翻来覆去的念了一个多小时,始终都没能阴过去。直到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才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好像是进入了一种失重状态一般。 我赶紧睁开自己的眼睛,世界一下子好像又恢复了地心引力一般,我的屁股也如常的牢牢的坐在地上,只是我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我的小窝,而是那条我陌生而又熟悉的阴阳路。 第一次主动阴过来,我还真有点紧张。我倒是也说不好自己是因为阴过来而紧张,还是怕自己回不去而紧张,总之是有点忐忑的。我眼前的阴阳路,也不似之前几次看到的那样,原本厚重的浓雾,全部消散不见,景象也显得分外的开阔。我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宽敞大路,两排昏黄的路灯,将这条路一直带到远方,似是要将我引入地狱一般。路的两侧,则是一排排重重叠叠的影子,有些是山,有些是树木,有些是楼宇,纷杂的混在一起,看得清轮廓,却看不清细节,更辨不清这些影子距离我到底有多远。而我的脚下,倒映出一片的山川河流,树木青翠,小河潺潺,一条小路从山中蜿蜒而出,小路的尽头,竟还有一个小小的村落,灯光点点。 记得之前范八爷曾和我说过,阴阳路有阴路 ,也有阳途。我确定我现在已经是下阴的人,那么路的另一端倒影出的世界,应该就是阳途,阳途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阳世的某一个地方。不过,在震惊之余我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依稀记得上次看到的阴阳路另一端的景象,是有人在平坦的陆地上走动的,和眼前这个山里村落的景象是完全不同的,这其中又有什么奥妙呢? 我不知道。 我站在大路上,来回的张望,想确定下阴下去的方向。结果我发现,站在这阴阳路的中间,我的前后竟然是几近相同的景象,两端都是看不到尽头。这让我茫然了好一会儿!最终,我只好凭借第一判断,按照我醒来第一看看到的那个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要说,这阴阳路,还真是够折磨人的,我就这么一路朝前走, 第120章 查无此人 要说,这阴阳路,还真是够折磨人的,我就这么一路朝前走,路边重重叠叠的影子也不停的变换,只是那条路却仍旧好像没有尽头。人在觉得寂寞的时候,时间是很难熬的。我在这样一条没有尽头的阴阳路上,独自一人走着,是倍感寂寞的,而唯一能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就是找到让芸芸清醒的线索。 我耸拉着脑袋,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突然一辆出租车悄无声息的出现,擦着我的身子疾驰而过。我吓得急忙跳到路边,接着张口就骂: “你他妈看见路上有人不会按喇叭啊!” 那车里的司机似乎也听到了我的叫骂声,尾灯亮起,把车停在了我身前几十米的地方。接着,那车就开始倒车。这时,我才发现,那车居然是纸糊的,开动的时候也是飘在空中的,更没有一点发动机的声响。而就在我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车已经飘到了我的身边,驾驶室的窗口玻璃降下,一个中年大哥从车里伸出脑袋对我说: “打车么?” 这大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声音也是机械而冰冷,再加上这诡异飘行的出租车,立时是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之间,竟也忘了拒绝那司机的问话。而这司机见我不回答,再次用机械冰冷的声音问我: “打车么?” 我再度被吓的一个激灵,但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起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的哥应该就是阴世里的人。想来太奶所说的走阴,也包含跟阴世的居民打探消息一说吧!而且,我既然是走阴,应当就要遵循阴世的生存法则,打个车,应该会比较快捷的到这阴阳路的另一端了!想着,我就勉强对着的哥一笑,拉开车门,就上车了。 我坐进车里,感觉和寻常的出租车没什么区别,但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纸糊的,我生怕把哪碰出个大窟窿来,所以坐在里面是小心翼翼,一动也不敢动。而那司机师傅,见我坐进了车里,就把脑袋从车窗外收了回来,也不问我去哪,就开始发动车子,向前开去。这纸糊的出租车,也开始毫无声息的向前飘去…… 面对这诡异的场景,我是越来越害怕了。那司机不问我什么,我也不敢吱声。而且,我也真心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只能任由司机拉着我跑。这就更让我觉得紧张了。好在这车只飘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停了下来。我探着脑袋往车窗外看,发现路边出现了一个孤独矗立的建筑物,古色古香,看起来跟古装片里的客栈差不多的样子,门口间或有穿着青黑衣服的人出入。再看这建筑的门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半步多。 世上,神鬼人各有界,三界之间也各有连接之处。连接地府于神界的地方,叫三途村;连接神界与人间的地方叫瀛洲;连接人间于地府的地方,则叫阴市。而在阴市之中,地标性的建筑物,就是我眼前的这个客栈——半步多。 半步多这个地方,在诸多的鬼话传说当中都有出现,而其功用也很统一。说其是人死之后,灵魂前往鬼城酆都化身为鬼的一个中转站。所以,在半步多前徘徊的鬼魂,要么是为成鬼的亡魂,要么就是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 看到传说中的“古建筑”,我是没有半点心驰神往的感觉,反倒是越发的觉得紧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决心下车进到里面去看个究竟。而…… 就在我想要下车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司机大哥忽然转回身,冷冷的对我说: “给钱!” 我当时就麻爪了,心说,我这该怎么给钱?给什么钱?我走阴之前,也没想过要给自己先烧点纸钱备用啊?想来想去,我只好尴尬的对着司机大哥一笑说: “大哥,人民币行不?” 司机大哥没回话,但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不难看出答案。而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张印着玉皇大帝头像的十亿冥钞,被人从驾驶室的窗口递到了司机大哥的面前。我赶忙往外看,结果发现黑无常范八爷,正站在车外,桀桀的对着我笑…… 查无此人 没错,帮我付了车钱的,正是黑无常范无救。而那个和范老八形影不离的谢老七,正一身白衣,甩着大舌头站在范老八的身后。 我下了车之后,忙笑着对范八爷说: “谢谢八爷!回去,我一定还您车钱。” 八爷没回答我,冲车里的司机挥了挥手。那司机会意,机械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他的纸糊出租车挑了一个头,停在了马路对面,跟寻常等客的出租师父没半点区别。八爷则在挥手之后,就开始对着我桀桀的笑,突出的啤酒肚也因他的笑容上下抖动。我被他笑得直发毛,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等着黑无常训话。 几秒钟 之后,范老八似乎是笑够了,眯着眼睛对我说: “哎呦!胡来,你这是已经出马了么?哎呦,还得了一条仙骨?” 我笑着点头,心里则暗叹这传说中的阴差还的确是厉害。不自觉间,也瞟了一眼无常二爷的脑袋顶上,发现这两位大哥脑袋上没有白气,但却各有一团若有若无的黑雾。我心中暗想,想必鬼的脑袋上,应该就是这种黑气吧!随后我又去看刚才载我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我隐约记得没在他的头顶看到任何东西。黑无常见我东张西望的,好像知道我在看什么一样,尖着嗓子说: “别看啦!那就是个无主之魂,你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黑无常这么一说,我当即心下一惊。因为我想到,芸芸和周老爷子的脑袋上也跟这所谓的无主之魂一样,什么都没有。我虽不知道无主之魂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就不太像是个好玩意儿。 第121章 昏迷不醒 而所谓无主之魂的表现形式,应该就是这司机大哥那般的机械和麻木!但相应的也不太对,毕竟周老爷子的言行还是很正常的,还曾经忽悠我说他一个瞎子能夜观天象呢!绝不是这机器人一般的无主之魂所能具有的表现。 想到这些,我是一阵的迷糊。范八爷见我不说话,轻咳了一声,似乎在表示不满。我赶紧对着黑八爷赔笑,同时装无辜。范八爷则是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姿态,再次尖着嗓子说: “说吧!出了马,主动阴下来,是不是找我们哥俩有什么事儿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再次赔笑,很恭敬的说: “八爷!我女朋友出事儿了,想跟您查点信息,好找解救的办法。” “恩!是不是叫陈芸芸的那个小姑娘?” 八爷回得很干脆,不过我心里却是一凉。既然范无救知道我要查的是谁,那想必是我家黄三太奶之前阴过来帮我查的时候,就曾问过黑白无常了。饶是如此,我还是心存侥幸,快速的回答说: “恩!对对对!” 我回答的快,范无救回到我也很快。他一声稍显不耐烦的叹息之后,就对我说: “不用查了!之前你们家的黄三妹妹,就下来问过这个陈芸芸。当时,黄三妹妹去问的崔钰崔判官,结果是查无此人。这个意思你明白么?” 对于黑无常管我家那个满脸褶子的老黄皮子叫黄三妹妹,我是感到一阵恶寒。但重点不在于此,重点是这个“查无此人”。“查无此人”就是黄三太奶之前和我说的“查不着”么?我整不明白,赶紧就开口问黑无常说: “八爷!生死簿上,不是应该所有人的名字都有么?” “那是当然。而且一个人的一辈子,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儿,生死簿上,都有记录。” “那怎么会查不到芸芸的信息呢?” 黑无常刚在说生死簿的时候,脸上还有那么一点得意的神色,被我这么一问,表情就是一僵,但还是很快恢复了正常。仍旧尖着嗓子回答我说: “理论上,如果是活人,应该是可以查到的。但也不排除有特别的情况发生。比方说,你们说的这个芸芸,生辰八字没说对。所以,对不上号。也可能,是生死簿丢失了一些信息。前阵子,我们地府搞户籍信息联网,的确是漏了一些人的信息。这个,是不可避免的对吧!要是按我们哥俩儿的做法,查不到的都按失踪鬼口处理。也就是老崔死心眼儿,非说这事儿非同小可,直接上报给平顶王了。结果,就整出了立案侦查,要不我们哥俩儿也不会知道这个事儿的。” 突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吐槽这地府的户籍联网吧!我是实在没那个心情。再打探芸芸的信息呢?看似是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黑无常见我不说话,竟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安慰我说: “胡来!你也别愁!这边有什么信儿呢!我们哥俩儿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个手机,就给你好了。也方便跟你联系。” 说着,黑无常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诺基亚来。虽然是蓝光屏的,但我还真是挺感激他的。嘴里连谢谢带推辞的客套,手却已经把手机给接了过来。等我把手机揣进兜里,黑无常则是再度桀桀一笑,然后把那张大肥脸凑到我面前说: “我手机给你了,我也没啥用的了。你回去,给我换个苹果烧过来啊!” 我当时就呆住了,心说公务员的便宜不好占。但我还是笑着点头,答应了他。黑无常则是笑得更灿烂了。 随后,黑无常又递给我一张面值十亿的冥币,说是给我回去时候打车用。同时告诉我说,要是不着急回去,可以往里面溜达溜达,现在什么半步多、鬼门关、望乡台、恶狗村什么的都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而且都是免费不收门票的,主要是为了带动地府的经济发展,提高gdp。我当时是满脑袋黑线啊!心说这地府也真心有点不着调。一直站在黑无常身侧没说话的白无常,则在我和两位大爷作别的时候,突然甩着大舌头,一下抽在我脸上,甩了我一脸的哈喇子。在他凝眉瞪眼用舌头摆出一串造型之后,黑无常就桀桀的笑着解释说: “上次七哥变小孩儿,你没认出来!七哥这是在找你茬儿呢!” 我再次满头黑线。但最终只能是赔笑加赔罪。毕竟当年初见面的时候,他俩要抓我去顶失踪鬼口的记忆,总能让我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各种心底发寒。 和黑白无常道别之后,我几乎没什么犹豫,就跑向了马路对面,坐上了我来时的那辆出租车。至于黑八爷说的那些个景点,我还真没什么心思观赏,毕竟我是个活人。而那些景点在我死 了之后,有的是时间去看。而且,相较之下,我觉得我还是赶紧还阳的好。毕竟芸芸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呢! 回去的路上,司机大哥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车也还是那么悄无声息的飘着,仍旧让人觉得诡异异常。而我的心思,则开始全部放在了现实里…… 芸芸出事儿,起点就应该是双发村。双发村所发生的事儿,想来也应该是有迹可循的。在三年前神棍周打捞出那口不见了尸体和棺盖的降棺之后,那九头鬼车的局,应该就已经破了。所以那地方再也没有人溺死。毕竟于得龙也承认了,于洋溺死和风水无关,完全是他一手搞鬼的。至于每年撒鱼苗,应该是安抚被镇压多年、生气淤积的地脉的一种方式。如此一解释,双发村的事儿就说的通了。 整体的脉络清晰之后,需要解释的问题就剩下两个了。 第122章 阴气 一个是,于得龙媳妇的死。那降棺虽然阴气很重,常用那缸里的水,会对人有影响,但那降棺绝对不是法阵,肯定不会有克死人的功效的。那么,于得龙媳妇的死只剩下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心里真的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执念和毅力,才把自己按在水缸里自杀。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和芸芸的魂魄的失踪有某种关联。据于得龙说,芸芸的魂魄虽然被他拘了,但他却并没有拘到手,也就是说,是在他拘魂的过程中消失的。由此推断,这里面可能还有某种我没看破的神秘力量或者神秘人从中作祟。由此才导致了芸芸魂魄的失踪以及于得龙媳妇的死。只是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到底又来自何处呢?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神棍周。 神棍周,有可能是个神棍,而根据现在的情况来判断,他不是神棍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一直以来我所经历的事情当中,都有这老神棍的身影。如此看来,我真的很难不把矛头指…… 向他了。至于芸芸的信息“查不着”,应该就是地府自己的信息遗漏问题了吧! 想着,我就做了决定,还阳之后,我立刻想办法去找这个神棍周。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通过当年帮我和强子联系阴阳先生的中间人去联系神棍周,如果不行,那我就让黑无常帮我查查。那黑无常不是说了么?生死簿可以查到一个人一辈子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什么事儿,见过什么人么?再说了,我的苹果手机,可不能白给他买。 大概,在车上胡琢磨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出租车就在阴阳路上的某一位置停了下来。我简单看了看身边和脚下的景象,大概就是我刚刚阴过来时的地方。我伸手把黑无常给我的十亿冥币递给的哥,然后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在我的脚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间,那种失重的感觉立马出现。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回到阳间,端坐在我的小客厅里了,我的手里,则多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诺基亚蓝屏手机——这是那黑无常给我的。 我喝了一口摆在身边的冰红茶,然后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坐的发麻的双腿。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只是晚上九点多一点。我阴下去,才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觉得时间尚早,就出门打车去了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扎彩铺,花五块钱买了一个苹果手机,又花了两块钱买了个充电器。就近找了一个十字路口,念叨着给黑无常烧了过去。然后就打车回了家。在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黑无常给我的那个蓝屏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赶忙拿起来翻看,结果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 “手机已收到,十分感谢。” 我心里暗叹地府的快递效率真高。当即我也给黑无常回了一条信息: “八爷,帮我查下一个姓周姓神棍的家庭住址,几天前,我和他在双发村见过。” 大概隔了两三分钟,手机再震,屏幕上写着: “五常市金山大街1号,周记扎彩铺。” 收到黑无常的这条短信,我安心了不少。打算明天上午,就过去看看!不管这神棍周是骡子还是马,我都得把他拉出来溜溜。不过,转念之间,我突然有点心疼: “老子给黑无常买手机加充电器才花了七块钱,来回打车,我可花了十块啊!” 神棍周 第二天,我已经从丧失十块钱打车钱的悲痛当中复苏,匆匆吃了早饭,就出门前往传说中的金山大街1号。 说起这金山大街1号,地处五常市东北方,是个建材市场,在五常这一亩三分地可谓是家喻户晓。其原因在于,十年前这金山大街1号还不是建材市场,而是五常市唯一的火葬场。 通常情况下来说,火葬场的位置会在城市附近较为偏僻、人烟稀少的地方,一是为了防止活人看着觉得堵心,二是为了防止生人冲撞了亡者。原本这五常市的火葬场也遵循这一规律,其旧址的准确地点是在市开发区,自市二中开始,经职业高中一路向北走出好一段才能到的一片偏僻地方。 随着时间轴进入二十一世纪,大中华进入了经济腾飞的时代,改革的步伐迈得相当的大,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房地产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路扯着蛋成了大中华经济创收体制中的先锋君。全国的楼市也在一夜之间如雨后的狗尿苔一般,遍地生花。五常这个村镇人口加一起才不过一百万人口的地级市,也受到了地产经纪浪潮的影响,幢幢高楼是拔地而起。 但盖楼就要用地,用地就得征地,征地的方式无非就是拆旧盖新,或是扩大城市规模。几年的时间搞下来,原本这个死人多过活人的市殡仪馆,也成了地产开发商们的目标。随着市政府的一纸批文下发, 殡仪馆搬到了五常市西北,市区五公里以外。这片旧址很快就被如火如荼的建筑工地所覆盖。市政府为了促进这一地域的发展,又是一纸批文,以市政府新址为起点,直指殡仪馆旧址金山大街应运而生。这老殡仪馆,自然也就成了金山大街1号。 金山大街,是从市政府门前过的,修的自然是很有派头儿的,六排的机动车道加两排非机动车道,绝对的一线城市主干道的标准。而且修得也直,要是站在市政府的门口,是刚好能看到老殡仪馆,怎一个壮观能表达得了?用东北话说,就是“敞亮”。可如此“敞亮”金山大街,却是个常年人、车都很稀少的地方,尤其是自市政府西侧一直到老殡仪馆这一段,到了晚上真是看不见几个人影。到了八点以后, 第123章 溜达 在那段路上溜达,跟在阴阳路上闲逛的感觉绝对差不多。毕竟,这条路的起点是老殡仪馆。 五常人民是很有调侃精神的,给市政府西侧到老殡仪馆这一段路起名为“黄泉路”,把路两旁新建的商住楼起名为“黄泉楼”。有了这样的别名,这一片区域自然是无人入住的,最便宜的时候,楼价卖到三百元一平米,仍旧是无人出手购买。毕竟,老觉得自己躺在死人躺过的地方,心里上是很不舒服的。 但中国人是善忘的,当“黄泉路”和“黄泉楼”渐渐从五常人民的谈资中消失的时候,这一区域的楼价也渐渐开始上浮,至今已经翻了五倍不止。说来也奇怪,这金山大街二三四五六七八号楼都进入万家灯火的节奏时,金山大街1号,却还是没有半点楼宇的影子。据说,是因为在拆掉殡仪馆旧址,构筑新楼地基的过程当中,就发生了好多匪夷所思的工程事故。无奈之下,这块地的开发商只好退而求其次,拉起了一排板房,开了一个建材市场。 几年的光景下来,这建材市场的生意仗着周边的新建楼盘多倒也做得是风生水起,而且这个市场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根本不用雇守夜的。因为这地方一到了晚上,人烟一少,就总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般人是有胆子也不敢在天黑之后往这来的。我想,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其前身旧址是殡仪馆的原因吧! 而在这建材市场里的几十间店铺中,还有一朵奇葩,也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那个神棍周的扎彩铺。开扎彩铺的,一般都是在殡仪馆或者医院的门口,这两个地方都是通生死的地方。如果老殡仪馆不搬迁,神棍周在这开个扎彩铺那是一点问题没有,没准儿生意还真能不错。可问题是,现在这地方是个建材市场,在这里面开间扎彩铺,有没有生意不说,鹤立鸡群是一定的了,而且也难保不招其他商铺的主顾心生厌恶。当然了,这神棍周在什么地方开店,与我无关,我的目的只是找到他。 这建材市场,我是第一次来。站在大门口,我就开始观察起这地方的地形来——整个市场是沿着金山大街建的,西侧的地势要略微比东侧高一点,大小和一个足球场差不多。在市场的正中央,自西向东两排背靠背的板房就是这市场里店铺的主体。板房外的大片空地上,除了纵横的几条路,全部堆满了各种装修建筑材料。在市场西侧三分之一的位置上,南北正对着的位置上,立了两个门岗,开了两个大门,作为整个市场的主要出口。而神棍周的扎彩铺就在市场最东侧顶头的位置。 在一个建材市场里进一个卖纸人纸马的店,我多少还真有点别扭。为了防止尴尬,我让陪同我前来的司机李胖子在车里等我,我一个人去找神棍周。但从神棍周的左邻右舍的表现来看,对我的到来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神棍周的店没有名字,只在门口摆了一个灯箱,上面写着花圈。地铺里面,墙的一侧齐齐的摆着一排花圈,另一侧则齐齐的摆了一排纸人,大的有接近一米,小一点的只有膝盖高,大都画成了小男孩儿或者小女孩儿的模样,统统挂着笑意,统统涂着腮红,只是在惨白的脸色映照下,让人看起来有点毛骨悚然。店铺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对纸牛纸马,还有一顶迷你的花红轿子;另一个角落摆着一个柜台,柜台里尽是些纸糊的psp游戏机、手机、笔记本电脑之类的高科技玩意儿。而柜台的后面,则摆着一台真正的电脑,电脑前一个穿着一件横条纹衬衫、头发剃得很短的秃顶中年人正在斗地主,不用问,这人就是我要找的神棍周。只不过,之前每次见到神棍周,他都是带着一顶鸭舌帽,所以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个秃顶。 神棍周见有人进来,就停下手里的斗地主,立刻起身相迎。见到是我,神棍周是明显的愣了一下,显然他是记得我的。但很快他就挂上了如往常一样笑,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我则不等他说话,开门见山的说: “周先生,我叫胡来!前几天双发村我们见过。年初的时候,我们也见过两次。” 我的寒暄没引起神棍周的表情变化,他只是笑着对我说: “对对对!我记得。胡老弟这次找我什么事儿么?是看地相风水?还是办证?刻章?开发票?”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是一阵暴寒。心说他这业务哪跟哪都不挨着啊!难怪我走进这店的时候,旁边店铺门口的人一点都不奇怪呢!感情他这还是综合服务的。 “不是!” 我很麻利的回应了他。而神棍周回应我的速度更快。他说: “那就是要光盘了!这个最近查的严,我这新片子不多。你,明白的!” 这一回,我是彻底被搞无语了。当即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神棍周见我 不回答,脸上的笑容略一迟滞,转而笑得更为灿烂,挤着嗓子嘿嘿了三四声之后对我说: “那你找我就是办户口、低保或者廉租房了吧!这个就稍微费点事儿了!你,明白的!” “都不是!” 我赶紧打住了他的话题,心说继续任由他这么说下去,一准儿能说出个“倒卖军火”什么的。随后,我简单说明了我的来意,把双发村于得龙拘魂害人,以及芸芸昏过去的事儿跟他说了。同时,我摆明了姿态,直接说我知道他从于家鱼塘里捞出来的是口降棺,而于得龙媳妇的死可能与降棺有关。意在告诉他,是骡子是马,他都得站出来遛遛。而在说完这一切之后,我也直言问他知不知道让芸芸清醒的办法。 第124章 打定主意 其实,在说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他不知道还好,知道解决办法,帮我也行,相反他的真实底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糊弄我,或是芸芸的昏厥让我查到和他有关,我一定会让他和于得龙一样的下场。毕竟芸芸已经昏过去快两天了。 神棍周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笑容渐渐的收敛,表情开始变得严肃。好半天,他做回了电脑桌前的椅子里,…… 点了一下鼠标,开始了新一局斗地主。抓完牌之后对我说: “双发村那,一共有九个局眼。每个局眼里,都有一口降棺作为镇物。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在我捞出老于家的那口降棺之后,那个局眼就已经破了。于得龙媳妇的死,完全是自杀。你,明白的。” 说完这些,神棍周略微的一顿。在甩出一个飞机之后,才又开口说: “别的!我不知道,也可能帮不了你。你走吧!” 我知道这基本就是下逐客令了。我也不多说,只说了声谢谢,就出门了。 回到车里,李胖子问我怎么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李胖子倒也识趣,静静的在车里抽完一根烟,就发动车子准备跟我一块医院。就在车子刚刚挑过头的时候,李胖子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接起电话,很快脸上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挂断电话之后,高兴得猛按喇叭!我瞅他这个德行,一时没忍住,就骂了他一句: “你有病了?这得治啊!” 李胖子没在乎我的调侃,继续嘿嘿嘿的傻笑。不过,在他说出他笑的原因之后,我则变得比他笑得还要欢。因为! 芸芸醒了…… 酸辣汤 芸芸醒了! 我带着李胖子冲进病房的时候,芸芸正靠在床头喝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看到我出现,芸芸的眼睛明显一亮,但很快她就转回头,冲着坐在床边的、我的未来准岳母尴尬的一笑。准岳母大人这时候也看到我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脸上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芸芸。之前,我们这“小两口”的关系虽说大家都知道,但一直没正式的征求过双方家长的同意。准岳母的这个笑容,已经代表默认了我们的关系了。而芸芸也很配合的,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准岳母大人借口回家给芸芸做好吃的,就先一步离开了,李胖子说出去抽根烟,也出了病房。在病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芸芸温婉的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脸上飞起一片红霞。那一刻,我的心被喜悦和甜蜜占据,暗暗的发誓,我要给这个安静的姑娘最自然的生活。 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我很快为芸芸办好了出院手续,让李胖子开车送芸芸回了家。当时是下午两点多,我准岳母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饭菜,要留我和李胖子吃饭。同时,应芸芸的要求我把强子也叫来了。名头上,是为了庆祝芸芸出院。但同样也算是芸芸第一次带我正式见家长了。而叫上李胖子和强子的原因,是要我的这两个好朋友做见证的。当然了,李胖子可以作为娘家人。 那一顿饭,我吃的很开心,只是有点拘谨。毕竟还没领证,总不好太放肆撒欢。芸芸爸也是很高兴,这个不善言辞的小老头儿,几次拿起酒杯做提酒状,最终都只是乐呵呵的自己喝了一口。搞得我几次端起酒杯傻乐着等着老泰山说话,结果都是很尴尬的陪喝了一口。这一口一口的赞助,四十八度的五常白我竟也喝了三两多。本来我就不胜酒力,等五点多离开芸芸家的时候,脚已经飘得不行了。饶是如此,我还是强压着酒劲,拽上强子和李胖子找了一家小饭店,要和他俩再喝一顿。我的目的是要来个“杯酒释兵权”,让李胖子和强子两人别再跟着我搀和阴阳门里的事儿。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我身边的人,由于我的特殊职业而再出任何意外。至于我个人,却已经是不得不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因为,在芸芸醒来之后,我还是没在芸芸的头顶,见到一丝的白气…… 根据我的推断,我的右眼所能见到的人头顶的白气,就是人的生气。其程度的强弱,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只要是活人,头顶就一定有白气。与此相对应的,鬼的脑袋顶上是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头顶上什么都没有的,只可能是死人,或者是无主之魂。芸芸活蹦乱跳的,不可能是死人,更不可能是无主之魂。但不管怎么说,她的头顶没有白气,一定不是什么好现象。仅仅为了这一点,我也必须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直到我查明原因,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为止。而查明真相的突破口,我也已经想好了,一个是如芸芸一样头 顶没有白气的周老爷子,一个是那神神秘秘,且知道很多的神棍周。 当然,个中的原因我不会向李胖子和强子说明,毕竟我是希望他们两个就此停下蹚浑水的脚步的。而在我向他们俩人说出这些要求之后,我们三人之间,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一直以来,我都很抵触“怪力乱神”的事儿,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的去接受这些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个开端是如此的让人感到不安和无奈。 一直以来,我和这两个胖子在一起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沉默。只是没想到,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沉默,却是源自朋友间的关心。 强子很长一段时间没开口,只是不停的喝酒,吃菜。李胖子为了开车, 第125章 滴酒未沾 一下午的两顿饭都是滴酒未沾,此时也开始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我想说点别的,岔开话题,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终,也只得兀自开了一瓶酒,兀自喝了起来。 就这么一直沉默了好长时间,李胖子这个酒量比我还次的选手,终于在第三瓶啤酒即将下肚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原本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酒劲儿,在此时也再次上涌,似乎只要一张嘴,就会立刻翻江倒海喷涌而出。索性,也不再喝了,倒在椅子里,点上一根烟,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强子是当过丘八的人,酒量是很不错的,看我们俩都不行了,也没在意。只叫来服务员要了一碗酸辣汤,便继续自顾自的扫荡桌上的酒肉。直到这老小子第七瓶啤酒下肚,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然后傻愣愣的看着我。 我被强子看的有点发毛,就张口问他说: “你看什么看!” 强子的脸这会儿已经是胀得通红,一看就是他一如既往有话说不出来的架势,再加上七瓶啤酒的鼓动,更是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酱紫色,好像随时都会爆掉一样。我心知他想要表达的内容,同时也担心他这样憋下去会憋出个脑溢血什么的,便冲他挥了挥手说: “算了!你别说了!” 强子见我还是不让他们搀和的架势,明显急了,双手猛的一拍桌子喊道: “不管,反正我是要跟着你的。” 强子嗓门儿很大,立刻引来周围两桌人的注目。好在这时候服务员端着酸辣汤走了过来,才算化解了我的尴尬。而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李胖子,突然挣扎着从桌上爬了起来,鼻子不停的抽动,并瞪着通红的眼睛做四处寻找状,几秒钟之后,就把目光定格在了服务员手里的酸辣汤上。这服务员看样子也就是十六七的样子,小姑娘一个,被李胖子的眼神儿吓得愣在了当场,手捧着酸辣汤不知道该往哪放。李胖子见小服务员没反应,自己伸手就把那一大海碗的酸辣汤捧在了手里,仰起脖子咕咚咚的就往嘴里灌。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停下来。可手里的碗却没放下,仍旧端在嘴边。小服务员、强子和我,三人都长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李胖子,全都没搞清楚李胖子是个什么状况。而李胖子却在停顿几秒钟之后,张大了嘴巴,“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一滴不少,全都吐在那大海碗里。登时把我们是吓得半死。而李胖子在这时却很淡然的对我说: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再说,没我,你不行!是不?” 说完,李胖子仍旧是一脸淡然,慢条斯理的把那大海碗放在桌上,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再看那碗原本被李胖子喝了大半的酸辣汤,此时刚好又是满满一下,一点都没撒,更是一点都没少的样子。 说真的,我是从没见过这么做酸辣汤的,当即差点吐了。小服务员明显也没见过着个阵仗,“啊”的尖叫一声,捂着嘴就跑了。周围的几桌明白状况的客人,立刻向我们投来了不善的目光,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人捂着嘴神色痛苦。我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对大伙赔笑,同时起身去拽李胖子。在我和强子的合力之下,终于把李胖子搞醒,匆匆离开了座位。在结账的时候,饭馆的老板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青得都快赶上商代的司母戊鼎了。想必在李胖子“做汤”的时候,他是看在眼里的。而此时是晚上八点多一点,正是饭馆的人流高峰。经过这一个小插曲,估计他今晚的生意是砸到家了。 被我们拽出饭店的李胖子,还是要开车回家,说他李大公子在五常这一亩三分地酒个驾根本不算事儿。但我本着“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的原则,强行把李胖子塞进了一辆出租车,并叮嘱状态较好的强子要把这货送到家。在强子搀扶李胖子上车期间,李胖子借着酒劲儿给了强子后脑勺一巴掌,半开玩笑的说: “你敢管老子?” 强子对此还是报以憨笑,并不在意。也许也是因为李胖子平时打强子后脑勺打的就多,强子对此早就不在乎了。而我在看着他俩离开之后,缓缓的迈开步子,朝家里走去。 虽然是夜晚,可夏日的风还是有些温热,总让人的内心为此而躁动不安。在躁动之中,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我最好的两个…… 举报2014—08—08 00:53#559 标记24 朋友,强子和李胖子。我更不知道真正的友谊到底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是“有福同享,有难我当”。似乎,不管我如何选择,答案都是错的。 突然,我身后有人猛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同时一个熟悉的浑厚男声在我背后响起: “两个羊也是赶,三个羊也是放!” 我心里一惊,随后忍不住回头大骂了一句: “孙胖子,你赶紧给老子滚犊子!” 转折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自己倒在一座古塔里,身下全是鲜红的鲜血,没有一点生机。而我的尸体边围着大声喊我名字的李胖子、强子和孙胖子,还有泣不成声的芸芸。看着这一切,我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拉回现实的,来人是李胖子和强子。他俩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问我有没有接到新单,还说以后接新生意,一定要给他俩分成,他俩一个给我当司机,一个给我当保镖,都有小半年的时间了,我一毛钱工资都没给过,根据劳动法试用期早就过了,必须分钱。我心知他们不是为了谈钱,而是怕我真的撇开他俩单独行动。我心里五味杂陈, 第126章 小店 但却再也找不到把他俩拒之门外的理由。想来不管我采用何种态度面对他们,我的决定都是自私的。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还真别说,跟他俩算分成算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我还真的接到了一个有关“生意”的电话。出乎我意料的是,打电话的人是那个被我和强子打了个半死,又被孙胖子吓了个半死的于得龙。而于得龙所说的生意,却和他自身无关,而是替神棍周传话,说是神棍周找我有事儿,且说我一定会感兴趣的。 神棍周没有我的电话,于得龙又是我和神棍周共同的客户,这样传话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儿,我一定会感兴趣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我一定会感兴趣,那就是芸芸的问题。而不管神棍周是否知道芸芸现在的状况,他能用此借口找我上门,那就足以说明他还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信息,而且之前我所经历的所有,他都还没能完全撇清。简而言之,在我看来这神棍周一定有问题。 随后,我和李胖子、强子两人稍微一商量,就决定杀上门去,看看这神棍周到底要干什么。大概在二十分钟之后,我们一瘦两胖三人就站在了神棍周的小扎彩铺里。 神棍周当时正在边抠脚丫子边斗地主,一脸的舒爽。见到我们进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表情就变得很冷淡,比之上次我离开的时候还要冷上几分。我心说我和他还说不上是敌人,但也绝非朋友,既然对方不客气,我也就没露好脸色。在脑海里几度精简文字后对他说: “找我什么事儿?” 神棍周也没在乎,甩手递给我一张纸片,冷冷的说: “你会感兴趣的!” 我接过纸片后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三行小字: 朝阳川,李村长,138xxxxxxxx。 再看神棍周,已经转回头继续满脸舒爽的边抠脚丫子边逗地主,完全把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当透明人。我心说也没必要继续客套什么,转身就带着我的“胖司机”和“胖保镖”就出了他这奇怪的小扎彩铺。 回去的路上,我把那个小纸片又看了两遍,觉得不是什么暗语,更不会有什么别的信息,也就不再多想,掏出手机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就播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对面是一个说话带着点官腔儿的浑厚男声: “喂!你好!” 我向来对说话拿腔作调带官音官腔的人就不太感冒,也不打算多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好!是李村长么?我叫胡来,是周先生介绍的风水先生。” 电话那头儿一顿,似乎在想我说的周先生是谁。但很快就回了话,声音还是那样儿的不招我待见,可态度却明显好了很多, “你好你好!我是通河县凤山镇向阳川村的村长,我叫李长生。是这样的。我们村呢?出了点怪事儿。作为村长,我肯定是要为人民的生命财产负责的。所以就求了周先生来帮我们看看,解决一下。不过他告诉我说他最近比较忙,抽不开身,但会介绍人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哦!对了对了!我和周先生是老相识,几年前他就来过我们村的。所以,他介绍的人我一定信得过。” 说到这,李村长就停下了,似乎在等着我跟他也客气客气。毕竟按照他的说法,我们是熟人的熟人,关系是可以拉得很近的,也就算是熟人。可惜他不知道我对这些拉关系的套子话完全不感兴趣,压根不理他这个茬。但他的话里,还是有一些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提到了“向阳川”,而神棍周给我的纸条上写的是“朝阳川”。这就有点出入了。但也可能“朝阳川”是“向阳川”的旧称什么的,毕竟“朝阳”和“向阳”是一个意思。而更让我在意的是,他说神棍周几年前就去过他们村。又一个村子,又一件风水怪事,而且又有神棍周的影子。 李村长在电话那头等了几秒钟,见我始终没吭声,就又开口说: “胡先生啊!我们通河呢!离你们五常比较远啊!要不要我派车过去接你们啊?” 我没有马上回答李村长,而是捂上了电话听筒,问李胖子和强子明天出发有没有问题。俩人都表示无碍,我才对李村长说: “不用不用!我们明天过去,你派人去通河县接我们一下就行。” 其实,我还想在后面接一句“我是有司机的人”。只不过,我这么说了,回家之后免不了要被李胖子收拾一顿。根据体重判断,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这也是我没和李胖子断交的主要原因之一。 又听着李村长客套了几句,我挂上电话,开始胡思乱想。我不知道这次到底又会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知道这次那个神棍周在这个村子的过去,扮 演了什么角色,更不知道我从中又能得到什么信息,神棍周所说的我会感兴趣又是什么!对于这些未知的东西,我真的有些担心。 快到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一下周老爷子。因为我觉得周老爷子应该能给我们一些提示或者启发。之前我也一直觉得周老爷子在芸芸头顶没有生气这件事儿上,是我的一条主要线索。而且芸芸醒来,也未必和周老爷子无关,他很在暗地里帮了我。虽然,上次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他老人家好像不似之前那般对我,多少有点不待见的意思。 于是,我要求我的司机李胖子带我去周老爷子家,同时说出了我想向周老爷子求教的想法。李胖子表示同意,转了个弯,就朝周老爷子家杀了过去。而在车子行驶到半路的时候,李胖子说烟没了,就把车靠在路边去边上的小店买烟。 第127章 冰冷 而在他下车的时候,他留在车里的手机响了。 本来我是想着等李胖子回来之后打回去的,便随手挂断了他的电话。可对方好像很执着的样子,我挂了两遍之后,对方还是一个劲儿的打。我又看李胖子好像没有马上出来的意思,便接了起来,准备告诉对方一会儿再打过来。但在我接起电话的那一刻,里面既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好自为之。” 说完,对方就挂了。我当下一愣,心说这“好自为之”算是恐吓么?但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冰冷冷的声音,好像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在十分钟之前还见过的那个“神棍周”。难道神棍周和李胖子认识?还是说,他知道此时我会接起李胖子的电话?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在李胖子回到车里的时候,我也就没把这事儿跟他说。只是一边胡琢磨,一边沉默着坐在车里,往周老爷子家飞驰。 周老爷子家是在五常县铁路西一处比较偏僻的平房里。院子的地势有点低,被不到两米的砖墙围着。整体看这样的地势并不算什么凶地,但绝算不上适合活人居住的地方。因为低洼的地势会给住在里面的人一种较为压抑、阴沉的感觉。其原因是低洼地是比较容易聚集阴气的。而比较现实的依据,是因为低洼处的房子在下雨天容易积水。 院子的前院显得有点拥挤,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杂物,比较周正的是一口大缸,缸里有明显烧过的痕迹,边上还粘着一些纸灰,想来应该是烧纸用的。毕竟周老爷子也是阴阳门里的人,这点东西并不奇怪。房子后面则是一个小菜园,种着点蔬菜,但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打理的样子,有不少杂草。屋内的摆设更是简单,东间屋是床,西间屋是一铺火炕,中间是厨房,有些老式的家具和电视冰箱等日常用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周…… 举报2014—08—10 20:19#566 标记26 老爷子却不在家。只是,老爷子不在家,为什么院门和房门都没上锁呢? 前后看了一圈之后,我们在老爷子西屋炕头上找到一张纸片,上面很端正的写着几个字: 老朽有事外出数日,有事儿请找我徒儿李兴明。 下边,还写着李胖子的手机号码。 我当下是很佩服周老爷子的娱乐精神的,因为他说有事儿找他徒儿李兴明,却没成想来找他的人正是他的徒儿李兴明。我当下就问李胖子知不知道周老爷子去哪了。李胖子的脑袋摇得很欢,他说平时老爷子外出一定会告诉他的,这是第一次没得到任何消息。李胖子多少有点担心老爷子,当即也就拨打了周老爷子的电话,结果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冰冷机械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古庙奇闻 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有点乱。因为我无法像最初那样把所有的事儿都向最简单的方向思考!因为我即将面对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那么简单!有人说: “想太多会毁了自己。” 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强子自己坐在后座上自娱自乐,凭他的心智自然也不会太关注别人的状态。但精明如李胖子,自然看出了我的心乱。他安慰我说: “多大个事儿!回头我再给老头儿打电话,没准儿就是关机了。你说是不?”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但没接着他这个话题说下去。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我转而对李胖子说: “胖子,你帮我测个字吧!” 我这么一说,李胖子有点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一直觉得人们只有在思绪紊乱,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无依据的鬼神之术上。这也是迷信的根本所在。而大多数的江湖骗子也就是抓住人们的这一心理行骗。正因如此,我才一直对神卜问卦之术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即便我知道世上是有高人存在的。比方说,李胖子的测字一直比较准,但我却从未如今天一样主动问过他。 “就是没找到我师父,你至于这么忧心忡忡地?我师父不喜欢吃嫩草。” 李胖子甩着他标志的本溪腔儿调侃了我一句。但看我一脸的凝重,就知道我心里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儿存在。也不再调笑,脸色严肃起来对我说: “说个字吧!” 我把头转向车窗外,刚好看到一家情趣用品商店的招牌上有个“缠绵到天亮”的标语。随口就对李胖子说: “测个‘绵’字吧!” 李胖子略一沉吟之后回到我说: “你的心乱了!” 我一听不由得觉得这胖子在糊弄事儿, 我心不乱还用测字?除了强子那二百五,谁都能看得出来我心乱。我又把头转向窗外,低声骂了一句: “放屁。” 李胖子倒也没在乎我骂他,高深莫测的一笑说: “‘绵’字,为绞丝旁!所以说的你的心乱了。右面是个‘财帛’的‘帛’字,合在一起是说,你心乱的事儿会让你有点偏财入手。” 我觉得李胖子说的有点门道,但却不是我想听到的,就转回头补了一句说: “说点别的!” 胖子再次高深一笑,说: “‘帛’字上‘白’下‘巾’,你想想什么人头上带白,腰间系巾?” “孝子!” 后排座的强子突然插嘴回答。李胖子瞟了一眼后视镜说: “恭喜你都会抢答了。不过不完全对。是有丧事的地方就会有人‘头上带白,腰间系巾’。意思是说,意思是说胡来同学发的是死人财。” 我突然觉得李胖子就是江湖骗子在这忽悠我玩。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吃“死人饭”的。 第128章 大改革 这个结果还用测字说么?我又把头扭向窗外,再度骂道: “还是放屁!” 被我骂了两句“放屁”,李胖子不由讪笑了一下,接着说: “你也别急。字面上的意思大概就这样!但这里面还有两个暗示,一个是要你小心‘头上带白,腰间系巾’的人,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但“绵”字有缠绵之意,又和“棉”同音,是说这事儿结束之后,胡来同学会倒进温柔乡里。” 说完,李胖子开始贼兮兮的看着我笑。我转过头看着他,觉得他是在忽悠我。但我还是没忍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你是说芸芸会好?” 李胖子听我这么问,突然一愣,然后问我说: “我姐怎么了?” 我自知说漏了嘴,心想继续这么说下去,估计会让李胖子和强子涉入的更深,赶紧把话锋一带说: “没怎么。芸芸这不刚出院么!我就是想问,我们完事儿回来之后芸芸是不是就完全没事儿了。” 说完,我就对着李胖子嘿嘿的笑。胖子狐疑的看了我两眼,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当晚,我去芸芸家找她,把要出门去通河的事儿说了。芸芸是一阵的撒娇卖萌,非要跟着我去。我是真担心她再出什么事儿,折腾得满脑袋是汗,也没能架住她的糖衣炮弹。还好在我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准丈母娘来了一嗓子: “刚出院就要出去疯!一个礼拜不许出门。” 这下芸芸蔫儿了,嘟着嘴,满眼委屈的看着我。见我也不软下心来答应带她出去。只得退而求其次, “你要一个礼拜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我笑着答应了芸芸,心里却是格外的感激我老丈母娘的禁足令,同时暗下决心,一个礼拜,一定回来。 第二天中午,我、李胖子、强子三人带着一把装着孙胖子的黑伞,驱车杀到了通河县。在一家小茶楼里我们见到了这次的委托人,李村长。 李村长是个五十多一点的半大老头儿,身材不胖,鼻眼端正,挺有派头的,但他脸盘儿很大,啤酒肚也比较突出。说明他天生不是胖人,只是平日里好吃好喝,且不怎么运动,所以才造就了这个身材。毕竟人家是村长,有这样的身材,无可厚非。但让我比较在意的是,李村长的胳膊上,居然别着一块黑布。这说明对方家里有直亲去世了!难道说,他就是李胖子卦里所说的“头上带白,腰间系巾”的人? 一见面,李村长得知我就是他要找的阴阳先生,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挂上了很和蔼的笑容说: “没想到胡先生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两位是你的助手吧!” 我对他这么官腔儿的客套是在是不习惯,只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们是我朋友,送我过来,顺手帮忙!” 李村长转头叫服务员上了一壶铁观音之后,又笑着对我们说: “这小县城,也没有太像样的地方。就随便喝点茶意思一下,方便我们谈事就好。” 我理解县城的生活状态,什么喝茶喝咖啡这类装高大上的小资行为,在以农民为主要受众群体的地方是生存不了的。拿我们所在的这间茶馆来说,说是茶馆,其实就是个麻将馆,借着茶水的名义,提供个赌博场所,老板借口收点台费。隔壁“吃、叉、杠、胡”的吆喝声,就能证明这一切。但即便是理解,我还是觉得入乡随俗最好。与其找一家洗牌声四起的茶楼,不如蹲道边边撸串边谈事儿来的贴心实在。 想着,我也不想继续看村长大人穷讲究了,直接说: “李村长,咱们还是说说你们村的事儿吧!” 李村长被我将了一军,怔了一下。不过笑容没变,咂了一口茶之后开始讲述他们村的怪事儿…… 向阳川村,说是在这地方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了。具体是一百年还是九百年,李村长说不好。不过村子的北边村头处有一座常年闭门、没有名字、更没有和尚老道念经打坐的古庙能证明这个村子是自古就有的。据说,有村子的时候就有这古庙,有古庙的时候就有了村子。先有的谁,没人说的清楚,就像鸡生蛋蛋生鸡一样。而在李村长的记忆当中,这古庙的故事是从文化大革命开始的。 文革风席卷东北的时候,李村长还是个光屁股小孩儿。但对村里的古庙却是印象深刻。当红卫兵们打着破四旧的旗号杀进村子的时候,第一个目标就是这座古庙。在一阵嘹亮的口号声中,红卫兵们一把大火,让这座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古庙,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很快,古庙的墙砖被烧得通红,西北角也烧塌了。但就在这时,原本没有几片云彩的天空聚起一团乌云 ,旋即一阵狂风暴雨袭来,霎时间就把熊熊大火给浇灭了。火灭之后,没几分钟天空又是一片的晴朗。当然了,由此红卫兵们对这座古庙也是心生忌惮,找来一根铁链一把大锁,把庙门锁了起来。向阳川的村民见那庙被烧塌了,自然也不愿再进去。反正那庙的内殿也从来没人进去过。 时间一转,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读过私塾的李村长的老爹,当上了向阳川的村长。老李村长当时想村里这古庙应该算是古董了。就向市里递交了有关这座古庙的…… 申遗资料。可所谓的专家们在围着古庙转了两圈之后,说是损毁严重,不合要求,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自此,申遗就落空了。但李村长还是号召村里人,保护这点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转眼进入二十一世纪,老李村长年事以高,我们眼前的李村长子承父业,当起了向阳川的村长。 第129章 悲伤 而面临这全国整体经济体制改革的大潮,向阳川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村子也日渐凋零。原本一派繁荣的向阳川现在只是个百十来户的小村子了。想来这也正常,毕竟向阳川地处山中,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凋零是正常的。借此稍微往严重一点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向阳川的凋零,变相使得部分村民起了贪小便宜的心。他们的贪心没指向别的地方,而是指向了那座风雨飘摇的古庙。形式很简单,就是拆庙搬砖,用作自家盖房。 起初还好,只是拆的外围围墙,围墙差不多了,就开始捡西北角坍塌部分的散砖。老李村长多次劝说,结果被人一句:“吃的不多,管的可不少!”,把老头儿气得半个多月没起来。最后,也就不管了。可就在整座古庙即将不复存在的时候,村子出事儿了。事儿很简单,但破坏力惊人。那就是用庙砖填补盖房子的人家,别管是用了一块还是十块,个把月之间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坍塌。最惨的一家,一夜之间一家三口,全都砸死在屋子里…… 镇兽 出了人命,村民们害怕了,觉得这是报应,文革时期火烧古庙、天降大雨的传闻再次兴起。可贪心不足蛇吞象,庙砖盖房子不成,也总不能浪费了。渐渐又有人开始用庙砖盖鸡窝、盖猪圈。心说,这下砸不到人了吧!可人们没想到的是用过庙砖的人家,鸡窝猪圈还是照榻不误。虽说没有牲畜、人口因此受伤,但动不动鸡飞狗跳是难免的了。 村里人觉得邪门儿,就请李村长做主,找个风水先生什么的看看。当然了,之所以找村长,主要是为了让村委会出钱的。李村长思前想后,觉得是为村里人造福,就答应了。结果找了很多先生,花了不少钱,出了不少幺蛾子,问题没解决,该塌的还是塌。一来二去,李村长就找到了神棍周。神棍周简单看了之后,就让村民们把庙砖全部还回去,同时让李村长在庙门正对的一个位置上,种上了三棵柳树。还真别说!自此向阳川,还真的平安了! 多年后的今天,向阳川又出事儿了。要是没事儿,自然也不会找到我。 最近一段时间,向阳川出了一桩怪事儿。那就是有不少村民,会时不时的犯癔症,短时间内变成一个已经过世一段时间的人,说着过去的话,办着过去的事儿,但行动和寻常人无异。再过一段时间,又会莫名其妙的好转过来。同时,对犯病期间的事儿,却是毫无印象的,只说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在另外一个村子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一时间,人心惶惶,向阳川的村民再度开始踏上了寻找阴阳先生的路。最终,也使得李村长找到了我。 当李村长叙述完这一切的时候,我心里是一惊。一个人会突然变成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想想都让人觉得脊背发凉。这跟大白天闹鬼基本没两样啊!难道说,是鬼上身?而且,神棍周要我来着,说我会感兴趣的事儿,应该不会仅限于此吧! 我拧起了眉头,好半天没说话。我的两个胖子和李村长都没说话打扰我。直到众人一壶茶下肚,李村长又准备再要一壶的时候,我才开口示意他不用了。同时伸手指了指李村长胳膊上的那块黑布。李村长则有些悲伤的说: “半个月前,我爹去世了。” 说完,李村长一声长叹,让人觉得无尽的悲伤。但由此我也想到了李村长说的村民莫名变成一个已经过世人的说法,就又伸手指了指他胳膊上的黑布。李村长一愣,但很快明白我要说什么,赶紧笑着开口说: “没有没有,我一直没遇到过。” 我略一琢磨,心想继续这么坐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更多的信息。还是进村先看看再说吧! 出了茶楼,李村长径直走到一辆丰田rAv4前,问我们要不要坐他的车。脸上露出了一点点得意的意思。我本以为村长都是开着什么拖拉机、手扶四轮车什么的,没想到这李村长居然这么有钱。看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还真不是盖的。即便那rAv4不算什么豪车。 比较让李村长失望的是,我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因为他的rAv4比起我们李公子的迈腾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毕竟你李村长只是子承父业,继承了一个村长。但李胖子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官二代。 在李村长惊讶的目光当中,我们一行三人坐进了迈腾。他心里一定想,一个二十多岁的风水先生怎么这么有钱。其实他哪知道,我只是个穷屌丝! 我们三人驱车跟在李村长后面,出通河县一路向北,到了凤山镇,又转向西走了十几里的样子,才在一个村子停了下来。看到路旁立着的石碑上写着“向阳川”三个大字,我知道我们到了地方了。此时,我们已经身处大山之中,举目四望,一片 青葱。身后是我们来时的路,眼前则是一条愈行愈窄的小路蜿蜒向前,最终隐没在大山之中。我问李村长这条小路还能通到什么地方。他告诉我说,再往里就进山了,什么都没有。 进了村之后,我们三人在李村长家安顿下来。我本以为李村长有车,房子也应该不差,结果发现李村长家只是普通的连三间的青砖大瓦房,只给我、李胖子、强子三人安排了一间房子。也就是说,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不得不忍受他们俩的呼噜和臭脚了。 时值中午,李村长的媳妇准备了一桌子的山珍野味,吃得我有有点不想出去办事儿,只想懒下来喝杯茶,睡个懒觉。可吃人家的嘴短,而且我们本就是来做事的。于是,我强撑着要李村长带我们出去看看,而且最好是先看看,他嘴里说的那个变成先人的人。 第130章 为难 李村长倒也没为难,带着我们三个人去了村西头的一家人家,说得病的是他们家的老人。可不巧的是,犯病的老人在上午就好了。再问李村长还有没有别人犯病,李村长摇摇头说: “只能等啦!” 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也无可奈何。于是,我便要求李村长带我们去那古庙看看…… 古庙,在村子的最北边,地处村子的最高点,也是村子主街的终点。恰好这条主街修得笔直,站在古庙的门口刚好可以看到村口的石碑。而古庙本身已经残破不堪,墙体有明显火烧过的痕迹,西北角也如李村长所说因大伙而坍塌。只有古庙檐角的饕餮兽还有那么一点精神。庙门被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和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锁锁着,看样子很多年都没开启过。这也应该是里村长口中文革时留下来的了。庙门口,则码着一摞摞的青砖,应当是几年前村民们还回来的青砖。在庙门前十几米的地方,长着三棵大腿粗细柳树,整体呈锥子尖排布,尖端正对着庙门。想来着应当就是神棍周当年命李村长种下的吧! 风水理论中,有时候的确会特意的种植一些树木,作为作为聚气改运之用。这种种三棵树,呈三角排列的方式,称之为三足金蟾,一般会种在主宅的财位上,用以给主人家聚气招财。但三足金蟾的排布通常会是等边三角形,通常也会选择松树等常青木,不会选择柳树这种五鬼木,而且正对庙门的位置,明显不是这座庙的财位。这三棵树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我仔细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道道来。心说,要么神棍周就是在糊弄人,搞了个不伦不类的三足金蝉,要么就是他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后,我又围着古庙前前后后转了好多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李胖子则较为夸张,竟然掏出一个罗盘来。 罗盘,是理气宗的操作工具,主要由位于盘中央的磁针和一系列同心圆圈组成,每一个圆圈都代表着中国古人对于宇宙大系统中某一个层次信息的理解。是风水堪舆、定位相地等阴阳术数中不可或缺的工具。早期的罗盘只有八卦盘和十二地支盘。到了唐代,杨公出世,在创造了完整的风水理论的同时,对罗盘也进行了合理的改造。而李胖子手中的罗盘,就是一款根据杨公的风水理念改造后的二十四山盘,即七十二龙盘。 这东西一亮相,李村长当时就傻眼了,百分百的认为我们是专业。其实,我也是吃惊不小。找了个机会就低声问李胖子哪来的这东西,他则是贼贼的一笑说: “我师父不在家,我偷的。” 当时我就呆住了,心说周老爷子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看这罗盘的样子,肯定是个古董,就李胖子这贪财好色的劲儿,到了他的手里,十有八九是会拿出去卖了。 李胖子倒没在乎我眼里猜疑诧异的目光,像模像样的围着庙转了两圈,然后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表示没看出问题。 李村长看李胖子的表演,那是一个奉若神明。而我却十分清楚,李胖子十有八九是看不懂罗盘的,因为周老爷子只教他相面测字,从没教过他驱神捉鬼、堪舆相地。 又绕着古庙转了两圈之后,我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就要打道回府,到李村长家和我的三个胖子军师再商量一下。在走过那三棵柳树旁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我看,只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凉。我赶紧回头去看,发现什么都没有。我不由自主的苦笑一下,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难道是被那长发女鬼给缠的么?可就在我刚要转身追上李胖子等人的时…… 候,不经意间我扫了一眼古庙的廊檐,这一眼还真的让我看出不对头的地方了。让我觉得不对头的地方,正是之前我看过的古庙檐角的镇兽——饕餮。 相传,龙生九子,九子各有不同。而且这龙九子的名字晦涩难记,为此古人就编了一首打油诗,其内容是: “囚睚嘲蒲五子狻,赑狴负螭九子全。琴剑殿钟炉角烟,重衙碑脊避火安。” 说的就是龙九子的名字和职司。其中的第九子叫“螭吻”,又名鸱尾,传说中它生得龙首鱼身,其职司是“避火安”。说的是这螭吻兽的职司是安保家宅,驱吉避火,通常会被作为廊檐檐角的雕饰。而我眼前的这座古庙的廊檐,竟不是螭吻,而是饕餮。 相传饕餮兽也是龙子之一,部分的传说当中,也将饕餮列为龙九子中的第五子。古书《山海经》介绍其特点是: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饕餮性好食,故立于鼎盖。又说,贪食曰饕,故美食家俗称“老饕”;贪财曰餮。在世上代表人性中的贪欲。也就是说,如果出土一口文物大锅,锅 盖上刻画着饕餮兽很正常。相反,在廊檐之上,是绝不可能出现饕餮兽形的。换而言之,这古庙,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怪病 可不简单归不简单,接下来之后的三天里,我带着李胖子和强子,庙前庙后,村里村外的来回转悠,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变着法儿的对抗李胖子和强子的臭脚和呼噜。这两个大杀器可真是把我折磨的够呛。除此之外,我最大的任务晚上给芸芸打电话汇报情况,顺带说几句甜言蜜语。这小妮子还乐颠颠的说,等她老娘的禁足令一结束,立马就来找我。我知道她是坐不住了,我也坐不住了。万一要是再有什么危险,再把芸芸牵涉进来可怎么办? 同样坐不住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李村长。 第131章 娇生惯养 每天都会问我有没有什么新突破、新进展、新发现。如果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的话,说不准李村长会以为我们三个人是来蹭饭吃的。等到那时候,我恐怕也只有灰溜溜的走人啦!当然,我也会理直气壮的告诉他, “你丫见过开辉腾蹭饭的嘛?” 就这样,在万众期待当中,事情还真迎来了转机——村里又有人犯病了。 这天吃过午饭,李村长出去遛弯,没十来分钟就急冲冲的跑了回来,满头大汗的对我喊道: “胡先生,快跟我走!村头李金水家的小子犯病啦!” 说着,就拽着我往外走。强子和李胖子俩人也快步出了门,李胖子顺手抄起一直呆在身边的黑伞,强子则跑到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手提包来。那黑伞里是孙胖子的魂魄,这个我清楚,但强子的那个手提包里到底是什么法宝,我还真是不知道。 我们一行四人一路小跑来到村口的一个院子里,堂屋里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在吃饭,平静无比。我心里纳闷儿,心说李村长是不是走错院子了?家里有人犯了这么奇怪的病,还不全家上下都得忙的一塌糊涂?怎么还能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吃饭?而且,李村长不是说“李金水家的小资犯病”了么?这么看那就应该是哪孩子!可打眼一看,这孩子不也是端端正正,老老实实的坐在板凳上吃饭么?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村长,李村长没做任何回应,只是拽着我,让我快进屋。这时候,屋里的男人也看到我们,放下筷子起身迎了出来,那女人也起身跟了上来,那孩子则是继续背对着我们继续吃饭。这时,我也看清这男人和女人的容貌。男人的个子不矮,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身材有点消瘦,皮肤黝黑,两腮也有点塌陷,明显是被掏空了身子的架势。那女人一米六五,身材有些偏胖,脸也比较圆润,皮肤呈小麦色,略显干燥粗糙,似乎平日也没怎么保养,但整体看起来还显得挺滋润的。 “村长!还真是的,这快就把先生叫来了!那个啥,怪不好意思的。” 那男人先一步上来跟村长说话,同时也笑着看了看我。身后的女人也笑着说: “先生这年轻呢?赶紧进屋吧!吃饭没有呢?” 我没做声,只是对这对夫妻笑了笑,然后由村长去和他们寒暄。我的注意力,则全部放在了那个小男孩儿的身上。虽然那小男孩儿是一直背对着大门,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也没回头,我也就不曾看到他的面貌,但从进门一刻起,我的精神就几乎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只有在应对这孩子的爹妈寒暄的时候,才片刻转移目光。这倒不是因为村长之前和我说犯病的人是这孩子,更重要的是,在我进门的时候,我的右眼就发现,这孩子的脑袋顶上没有一丝的白气。和周老爷子一样,和芸芸一样,没有一丝的白气…… 我用尽量缓慢的动作,走到了那男孩儿的对面,轻轻的坐下,开始观察小男孩儿。这孩子的面容很清秀,皮肤也很白皙,还透着淡淡的红晕,一点也不像寻常农村孩子每天山跑,风吹日晒,反倒像个娇生惯养的城里娃。而这孩子似乎也发觉我坐在他的对面,微微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很淡然,一点都没有怕生的意思,或者说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的眼神。而在看了我这一眼之后,那孩子就转身对李金水说: “金水啊!家里来且了,你咋不先说一声呢?去拿俩碗,给倒水喝。” 老辈的东北人,会把“客人”说成“客”,而“客”字的发音会说成“且”,“来客人”就是“来且”。这我倒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山村。真正让我奇怪的是,这孩子的说话内容哪像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分明就是一家之主的意思。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这孩子说话的声音,根本不是清脆的童声,而是一个沙哑晦涩的老太太的声音。 这他妈不是大白天闹鬼么? 我当时被吓得不轻,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而对面这个不能称之为小孩儿的“小孩儿”,又转身对“他”的母亲说: “小莲儿啊?咋没瞅着我大孙子呢?赶紧叫回来吃饭!” 说完,这“小孩儿”就继续端着碗吸溜碗里的粥,一边喝还一点嘟囔: “岁数大喽!啥都吃不了喽!天天就能喝这么点粥!” 看这眼前诡异的这一幕,我的心是砰砰砰的一阵乱跳。有点慌张的起身,慢慢退出了屋子。等到了院子地下,被温暖的阳光一晒,我才稍微定了定神。然后转头问李村长: “李村长,这孩子,是不是变成他奶奶了?村里犯病的,都是这样么?” 李村长倒也是有点紧张的,但也好像是见怪不怪的对我说: “恩!差不多吧!不过没家都不太一样,有的会变成家里已经过世的亲人。像李孩子这样。还有的会变成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的。最有意思的是村东头的老赵头儿,变得跟个秀才似的,说话一套一套的,全是之乎者也。当时我们都当笑话看,那老赵头儿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居然能说之乎者也,能写毛笔字了。” 我听了一个大概,稍微琢磨了一下,又问李村长说: “那时间呢?一般犯病会多长时间?” 李村长抬头看了看天,皱了皱眉头说: “哎呀!这时间可不好说,长的有两三天,短的十来分钟就过去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开始琢磨所有事儿的联系—— 不知年代的古怪小庙,廊檐上的饕餮,变了形的三足金蝉,还有化身仙逝之人的活人,以及头顶生气的消失, 第132章 上身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我是为了追查芸芸头顶生气消失之谜而来,刚好这里有了怪病的人头顶也没有生气,这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就在我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李村长突然看口问了我一句: “胡先生,你说这是不是鬼上身啊?” 听他一说,这个念头也在我心底一闪而逝,但瞬间就否定了,我坚定的摇了摇头对他说: “不可能!鬼上身,白天是不会出来活动的。这是其一!其二,存在于世上的孤魂野鬼,都是以比较混沌游离的姿态存在,他们一切行动方式都是凭生前记忆的残存本能行动,可以说是没有意识的。你看这孩子,如果抛开是个孩子的身子,行为和意识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不可能是鬼上身。” 李村长听了,点了点头,很快又有点紧张兮兮的问我说: “胡先生,要是有东西,你能看见么?” 我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因为我觉得我的右眼能看到鬼头顶那层如黑烟一样的鬼气,应该也能看到鬼。而一直站在我身后的李胖子却突然对这个话题来了精神,伸手拽过强子手里的包,放在了地上开始翻找,一边翻找一边说: “我能看见!” 说话间,他已经从包里翻出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瓶,上面写着珍视明滴眼液。随即又挤出一滴点在手指上,然后在自己的两个大眼皮上一抹,说: “这样就行了!” 李胖子这一举动,把在场的李村长和李家夫妇给吓坏了,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李胖子手里的珍视明,然后齐声问道: “滴眼药水,能见鬼?” 李胖子顿觉自己好像弄叉劈了,但仍旧满脸得意,慢条斯理的解释说: “这里面不是眼药水。是牛眼泪!我师父告诉我说,牛眼泪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抹了牛眼泪的眼睛,就能看见世界上一切不干净的东西。早年间的屠户杀牛,不会用尖刀,而是用寸刀。就是那种刀刃只有一寸长的小…… 刀。杀牛的时候,他们会在颈背处凸起的那个地方不断的揉捏。一直到那个地方鼓起一个小包为止。这时候,牛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会流下眼泪。把这个眼泪收集起来,用的时候抹到眼睛上,就能见鬼。而屠夫这时候用寸刀在牛背上那个小包上一戳,就会要了老牛的命。很高超的,你们懂不。” 李胖子在用他的本溪腔儿说道最后,还用手做了一个拿刀戳东西的动作,搞得李村长和李家夫妇都是一个哆嗦。我倒是没在意,因为我知道李胖子对这类古怪的传闻知道的甚多,听他讲的东西比这个让人觉得浑身紧绷的故事多的多,当然没什么感觉。于是,我轻声笑骂了一句说: “别扯淡!” 说完,我把脸再次转回屋内的那个小孩儿,又冲李胖子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他看。李胖子也跟着我的指示转过头去,看了好半天。才转回头,皱着眉头对我们摇了摇头。李村长似乎还是比较相信鬼上身的这个猜想的,又张口问道: “真的没有?” 李胖子对李村长的质疑不太满意,随手举了举手里的珍视明小瓶说: “要不你自己抹点看看?” 李村长连忙摇头,明显不想自己见鬼。而站在李胖子身边的强子突然憨声憨气的说了一句: “恩!确实没有。” 这话让我们很吃惊。李村长则抢在我们前面张口问道: “你也能看见拿东西?” 强子嘿嘿一阵傻笑,然后有点神秘的说: “孙胖子告诉我的。” 我当然知道孙胖子是谁,李胖子也知道孙胖子是谁。可李村长和李家夫妇并不知道。强子这话明显把他们仨人吓得够呛,赶紧来回张望,想在院里找出这所谓的孙胖子来。我想,如果告诉他们孙胖子是谁的话,肯定把他们吓个半死,赶紧想要编个瞎话糊弄过去。就在这时,屋里那个一直在吸溜米粥的“小孩儿”,用他那标准的老太太声音喊: “小莲儿,我吃完了,你收拾吧!” 说完,那小孩儿就起身,蹒跚着步子,往里屋走去…… 鬼打墙 看着那小孩儿进了屋,我们一众人,也跟了进去,前后也就是十几二十秒的时间,可进屋之后发现,那小孩儿居然已经倒在炕上睡着了,随着他的呼吸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声音,就像是老年人睡觉的时候,有口浓痰上不来下不去一样。我知道这么盯着他睡觉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就转身带着大家一起出了里屋,坐回了堂屋里。 那女人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碗筷,男人则和李村长一起陪我们坐在桌前。我则在短暂的思索之后问那个叫 李金水的男人: “李大哥,你家孩子是什么时候犯病的?” 李金水略一琢磨,就很干脆的回答我说: “上午十点来钟吧!他早上自己玩了一会儿,不知怎地就自己回屋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我点了点头,又转头问李村长, “李村长,咱们村里,一共有多少犯过病的?” 李村长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稍感抱歉的说: “这我可想不起来了!光这个月,就差不多有十来个了吧!上个月少点,也有七八个!” 我再次点点头,同时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心想有了这么多先例,难怪李金水一家看自己家小孩儿出事儿,还能不恍不忙的吃饭。但虽说这么多起案例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但我心里还是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李村长看我不说话,就补问一句说: “胡先生,这真不是闹鬼炸子?” 我心说这老头怎么就盯上鬼上身了呢?满心也不想就这个问题谈下去, 第133章 和蔼 就回答他说: “你们村这么多闹病的,个个表现都不一样!如果都是鬼上身,那得有多少鬼?你们村还能住活人么?” 我说的时候语气和蔼,可分量却是不轻。李村长一听立刻也就闭了嘴。他闭嘴了,我又不说话,屋里一下就安静下来,只有从里屋传来轻微的“咳咳”声,让人忍不住的阵阵发寒。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却不能给我们带来一点思绪。在等待的过程中,李村长耐不住这样的氛围,出去转了好几次,李胖子也一会儿抽烟一会儿上厕所的来回折腾。一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金水家里屋的“咳咳”声突然停了下来,我们一众人走进屋去,赫然发现李家小娃已经坐在炕上了。看到我们这么多陌生人进屋,他明显没有了中午时的那种老人才有的从容神态,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们,好半天看着他的老爹李金水,用怯怯的童音说了一句, “爸爸!我怕!” 此时,李家小娃的声音正常了!而我呢!竟也在他的头顶看到了一丝丝的白气飘袅而起。我知道,这孩子没事儿了。 孩子没事儿了,我的事儿却远远没结束。经过李金水家这一遭,我倒是有了一点思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向阳川的怪事儿的起因可能有两个: 其一,就是村北边的那个古庙有问题。向阳川村民屡发怪病是整件事情的果,而那古庙的存在就是因。换言之,这件事是人为的,有可能是古人,也有可能是现在的人。 其二,追本溯源是向阳川的风水有问题。古庙的存在,可能只是为了促成或避免某种风水格局的形成才存在的。 不管是那种成因,都和我要知道的真相有莫大的关系。李家小娃头顶的白气在犯病时消失,复原时又出现就是证明。但说实在的,从我内心来说,我更希望是第二种原因诱发向阳川村民的怪病。因为不管什么事儿,一旦和人为车上关系,就会变得不简单。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江湖纷乱,世人难明。有人为了“前尘旧恨”引来血雨腥风,有人为了“九阴真经”大开杀戒,这些事儿,绝非我一介屁民力所能逮啊! 由于在古庙附近一直没看出个端倪,李胖子的罗盘也从来没有过反应,同时也为了证明我的第二个猜想更趋近于现实,我并没有跟着李村长回家,而是简单问明了进山的路线,就带着我的两个胖子出了向阳川,沿着村口那条进山的小路,开始向高处进发。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想看风水全局,就选高处俯瞰。 村口的路是一个反“s”形向上延伸的,沿着小路向西走了两百多米,路就已经变得很窄了,路两旁的野草都有一人多高,分外的荒凉。而回头去看向阳川,也已经全部隐没在荒草密林之中,看不见半点踪影。又往上走了一小段,一条岔道出现了。从这条岔道的方位来看,和向阳川村口进村的路基本一样,只是方向相反。根据李村长所说,向阳川是终点站,再沿上路前行,只有山林,没有村庄。按理说,这里不会有村庄,也就不会有这种看起来像是村子口的岔路出现。我顺着这条岔路往里面张望了一下,结果野草林木太密,终究是什么都没看见。想来这路荒成这个样子,应当是荒废了很久的地方,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再一琢磨,我这次的目的是爬到高处看向阳川的风水,最终也就把进去看看究竟的想法暂时压下,继续领着胖子们,沿山路向上走去。 随后两个多小时里,我们一行三人,拿着一把黑伞,一个手提包,一直从有路的地方走到没路的地方,从可以走的地方,到只能爬的地方,在山里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圈,却始终没能找到一块可以看到向阳川风水全貌的制高点。要么是地势不够高,要么是林木茂密,视线受阻,总之是全无进展。我虽然有点窝火,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也只好带队原路返回。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已经隐没在大山身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而我们一行,已经到了来时那条让我有点兴趣的小岔路口。我庆幸我们不用抹黑赶山路的同时,也再度突发奇想,想穿过这条小路,看看这后面到底是什么。心说反正我们最多再有五分钟就能回向阳川了,稍微有一点弯路倒也未尝不可。李胖子和强子对此很是反对,照他俩的体重来算,走了几小时的山路的确不轻松。但最终,也没犟过我,跟我一起拐上了这条小岔路。 这条小路,很不好走。因为只有容一人通过的路面是平整的,而且杂草丛生,几乎遮蔽了整个路面,没几分钟我的胳膊就被刮得生疼。可最让我难受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往前看,我都看不到前面到底有什么。这么闷着头往前走了十几分钟,结果还是老样子,根本就看不到出路。而天色也在此时 黑了下来,两米以外的东西,全部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原本探险的心思,也被黑暗抹去了大半。纵然我心里还抱着再走一点就会柳岸花明的心,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于是,我们后队变全队,转回头向着向阳川前进了。可是,这一走,我的心却彻底凉了。因为往回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还是没看到来时的出口…… 这条小岔路,是有一点坡度的,就像向阳川村口的路一样,微微倾斜向上,但这样的坡度并不会影响人的行进。无论上坡下坡,速度都不会受影响。而且,来回都只有这一条道,绝对没有额外的岔路出现,自古华山一条路。也就是说,不管怎样,我们来的时候走了十分钟, 第134章 鬼打墙 绝没有回去走半个小时还没走出去的道理。想到这些,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登时慌乱了起来。而往回走时一直走在最前面的李胖子也在这时候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我说: “胡来!不对劲儿啊!” 我知道不对劲,可同样一点主意没有,也就没回应李胖子的话。李胖子见我不说话,也开始拧着眉头沉思。好半天他才又开口说: “胡来!真不对劲儿。之前你说向阳川的那些怪事儿不是鬼上身。可为什么咱们能遇上鬼打墙了?” 鬼打墙! 传说故事无数,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撞鬼现象。在发觉情势不对的时候,我也想到这个词儿了,可为了回避自己内心的恐惧,我一直没说。现在被李胖子点破,终究还是引得我心里一个哆嗦。可是,向阳川的那些怪事儿真的是闹鬼么?若不是闹鬼,我们怎么又会遇到鬼打墙呢? 我心里一阵发寒,不免担心的问李胖子, “胖子!你知道怎么破鬼打墙么?” 李胖子略一沉吟说: “方法有很多!比较简单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 一边骂人一边赶路。小鬼怕恶人,自然能破了。第二个方法就是找个傻子带路。傻子心思纯洁不会受鬼影响。” 说完,李胖子就看向了强子。我倒不觉得强子傻,但要说强子心思纯洁我是很相信的。也就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向了他。毕竟三个大老爷们儿一起破口大骂着赶路,不怎么光彩。 强子看我俩看他,立刻憋红了脸,好半天之后说: “我有不傻。” 可我跟李胖子没理他的抗争,直接把他推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李胖子还不忘在强子的后脑勺上轻轻的补了一巴掌。强子无奈,最终也只好接受现实。说来也巧,强子刚刚带队走了没几步,我们的前方,突然传来了一束手电的光亮…… 朝阳川 借着这束手电的光亮,我们很快看清了来人,竟然是李村长。不过,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没有半点喜悦,反倒是心底一阵阵的发凉…… 李村长平时官架子很足,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而此时的他,竟然是弓着身子,缓步而来,一只手还背在了身后,这神态看起来就是个已入古稀之年的老头子。更让我感到惊慌的是,李村长的头顶竟然没有一丝的白气。 一瞬间,我明白了。李村长,也犯病了。 想着,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赶紧拽了拽我身前半步的李胖子,示意他别说话。李胖子明显会意错了,大肥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笑容,冲李村长挥了挥手说: “李村长,您来找我们啦?” 眼前的李村长没理我们,鼻子里冷哼了一下,贴着我们三个人身边,走了过去。李胖子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没等我再次阻止,这货就冲着李村长的背影喊了一句: “李村长,你去哪啊?” “回家……” 这回李胖子也一下就傻眼了,因为李村长说话的声音,明显不是向阳川的李村长了,虽然说话的嗓音多少有点相像,但差别还是相当的明显的。李胖子自然也听出来了,一下子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盯着我的脸对我说: “胡来!你还说不是闹鬼么?” 这下,我自己也说不准了。也就没回答李胖子的话。一直没说话的强子在此时却突然插了嘴, “李村长怎么不搭理咱们啊!” 我一阵无语,李胖子则很直接的给了强子后脑勺一巴掌说: “你大脑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收拾完强子,李胖子转向我说: “胡来,现在咋整?” 我心里也没底,心说还真不该把他们再次卷进来,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反问了李胖子一句, “咱还有什么选择?” 李胖子虽然一贯胆小,但思路从来都很清晰。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抽了两口,稍微平复一下之后对我说: “要么跟上李村长,要么咱继续往回走,争取出去。” 我略微琢磨了一下,眼前也的确只剩下这两条路了。同时,我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李村长虽然犯了病,但他没理由大晚上的往这跑。也就是说,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如果我们跟上去,也许就能找到向阳川诡事频发真正原因,也能找到芸芸头顶白气消失的真正原因。反过来说,我们就算不追李村长,翻身往外走,我们就真的走的出这鬼打墙么?传说很多遇到鬼打墙的人,迷迷糊糊的走了一夜,等第二天天亮发现自己是在坟堆里跑了一宿。我可不想这样。 想到这些,我把心 一横,就朝李村长追去。纵然我心里有着对未知危险的无限恐惧…… 强子看我往前走,立刻就快步跟了上来。李胖子则在我身后喊了一嗓子说: “胡来,真追啊!” 但见我没搭理他,又看了看左右茂密幽深的草丛,恨恨的把烟头扔到地上,死命的用脚撵灭,小跑着追了上来。 我们三人是一阵疾走,很快就追上了缓步前行的李村长。在距离他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我们也放慢了脚步,以免惊动了他。李村长似乎也没发现我们,还是那么不疾不徐的前进。就这么缀行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我们几个人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个灯火点点的村子赫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仔细一看,这村子居然是向阳川。 我一下子蒙圈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难道说,李村长真的是鬼上身,然后引我们出鬼打墙么?李胖子也很惊讶,一脸的不可置信。只有强子一脸轻松,居然还伸了一个懒腰。 看着强子放松的神态,我状态也一下舒缓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能回来就好。 第135章 严肃 但李胖子却还是一脸的严肃,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点。没想到这一巴掌居然把李胖子拍的一个激灵,他转回头,嗓子里发着颤音对我说: “胡来!不对劲儿啊!” 我刚想调笑李胖子两句,可被他这么一说,我也立刻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劲。山里人虽然睡得早,但眼下这个时间,也不应当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而且,我们眼前的向阳川虽然几乎家家都亮着灯,可是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非但没有人声,甚至连声虫鸣狗叫都没有。唯一能听见的只有在我们前面那个不是李村长的李村长的踢踏的脚步声。这他妈和电影里的鬼村有什么区别? 刹那间,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什么鬼村啊!什么迷魂阵之类的传说一股脑的涌现在脑子里。我不敢多想,赶紧拽上李胖子和强子调头就往来路上跑。李胖子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自然没反对。强子这货不明就里,居然还傻乎乎的问我跑啥。我没心思跟他解释,一门心思的赶紧离开这。可这一跑,就是二十分钟,我们还是在那条野草丛生的小路上,一点走出去的希望都看不到。 很快,我们三人都已经累得不行不行的了。李胖子连舌头都吐出来了。要是平时,我肯定骂他是条肉狗,卖给狗肉馆,店老板半年都不用进货。可现在,我是一点心思都没有。跟强子一起生拉硬拽拖着他继续往前跑。心想,如果继续这样跑下去,也许我们还有出路,如果停下来,好一点的等到天亮我们发现自己在坟地里戳着,要是点背一点的可能我们一辈子也出不去了。李胖子似乎也是明显跑不动了,居然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我和强子的拖拽,手拄着膝盖,弓着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我刚想再鼓舞他一下,然后拽着他继续前进。就算不用跑,至少也得走出去,至少也得像之前李胖子说的那样,让“傻子”开路试一下。可李胖子却突然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别……别跑了!出……出……出不去。都……都第三圈了……” 说完,他身子一蹲,从地上捡起半截烟头儿递给我和强子看。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地方,不就是我们遇到李村长的地方么? 我心里一阵绝望,脑海里不自觉的开始幻想明天天亮的时候,我们会出现在鬼气森森的盆地,还是悬崖边。相传遭遇鬼打墙走不出去的人,免不了要大病一场。看来,这次我们三人是难逃这一劫了。强子这时候也好像明白了状况,表情开始落寞下来,一屁股就坐在了路边,身子慢慢的往后倒,似乎是想躺进草丛里休息。可在他身子即将完全平躺的时候,这货“哎呦”一声坐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揉后脑勺,好像是头撞到什么东西了。李胖子见状,好奇的上前把草丛拨开,往里探查。只见李胖子刚把脑袋探进去,就“嗷”的一声大叫跳了出来。哆哆嗦嗦的说: “墓……墓……墓……墓碑……” 听他一喊,我心里立马咯噔一下。心说我们真是走进坟地里了么? 我们三个都算是没少见死人的主儿,要是平时看到块坟地墓碑什么的,肯定不当回事儿。如今刚好遭遇鬼打墙的时候,又碰到墓碑,情景相应吓到李胖子倒也正常。何况李胖子天生胆小,对鬼神之事又格外的畏惧,也真算是难为他了。 我伸手拍了一下李胖子的肩膀,示意他安心。自己则掏出手机,按亮手机屏幕,上前动手拨开浓密的草丛,接着我那破手机的蓝光,一块石碑出现在我的眼中。我心里是做好了看到一块白惨惨的墓碑的准备的。可是,出现在我面前的,却并不是一块墓碑,而是一块普通的石碑,上面用红笔描刻着三个大字—— 朝阳川…… 朝阳川!不是李村长所在的向阳川,而是神棍周给我的纸条上写的朝阳川。也就是说,神棍周要我联系的人是李村长,但要我找的地方是这里,而不是那个李村长所在的村子。随后,一系列的片段在我脑海里闪映起来——向阳川,朝阳川,古庙,笔直的村中主路,李村长,怪病,生气消失,反“s”形的山路,鬼打墙,《七十二葬》等等等等一系列关键词语片段一下子全部都因为这石碑的出现串联了起来。答案也好像就要浮出水面了。 等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的时候,李胖子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意识到自己看错了,同时也想到了那张神棍周写着“朝阳川”的字…… 举报2014—08—16 00:25#584 标记36 条。但有些信息他是不知道,只用茫然求知的眼神看着我,期待我给出答案。我虽然能告诉他很多事儿,可距离答案却还有一步之遥。也就没跟他解释,而是转回身,大踏步的向着朝阳川村子 的方向走去。李胖子和强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也只是在心有灵犀的相视之后,大踏步的跟上了我,用行动支持我的决定。而在我心里,则不停的回想有关这里的一个个片段,同时心里默默的向着老天爷问了一句: “向阳川,朝阳川,逆鳞的双鱼,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逆鳞双鱼 “逆鳞双鱼”,或者应该称之为“逆鳞双鱼图”! 这个墓局是那本《七十二葬》残卷当中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墓局。因为这个墓局的构造整体呈“阴阳太极双鱼图”的图案。 太极图,据说是由陈抟老祖传出。一线间隔将图分为阴阳双鱼,代表阴阳,同样也代表乾坤、正反、上下、天地、动静、至极等等世间一切的矛盾体,也就代表了宇宙万物。 第136章 相对论 而且,阴阳双鱼成环抱追逐之姿,意在说明矛盾的对立面在一定条件下是既统一、又斗争且相互推动转化发展的。另外,阴阳双鱼的阳鱼眼为至阴,阴鱼眼为至阳。意指阴中有阳,而阳中也有阴。换句话说,太极图就是一本中国版的相对论。 仅此一太极图,就蕴含了无尽的哲理,试想中国的道家文化,会是何等的磅礴? 太极图作为道家的标志被人们标榜为正义的化身。其图案用于风水术当中,自然被赋予了无上的荣光。古代不少高人权贵,都会刻意的将阴宅、阳宅或是寺院、道观等建筑按照太极图的形状来布局,阴鱼眼和阳鱼眼就是其中的局眼。然而,人为之物终究是力有不逮,合天地生气的功效当然远不及天工巧筑。《七十二葬》中的“逆鳞双鱼图”就是天降的“太极双鱼图”。原本,天成此大局应当是吉穴无疑,可我那本记录了七十二地煞凶局的残卷破书偏偏把“逆鳞双鱼图”记录其中,书中解释的原因是: 若有心人得之,或可为祸一方…… 意思就是说,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借用了“逆鳞双鱼”的天成太极之力,可能会引发一方祸患。也正因如此,“双鱼图”的前面被冠以“逆鳞”二字。意指逆天而为。至于如何布局,又会引发什么祸患。我没看到,书中的内容写到这一页,刚好就被撕掉了。 而“向阳川”和“朝阳川”,被中间那条反“s”形的山路一笔划开阴阳,恰好就是“逆鳞双鱼图”的布局。对照《七十二葬》中的描述,向阳川对应的是阳鱼,而向阳川村北的古庙就应该是至阴的阴鱼眼所在。如此推论,在朝阳川对应的位置上,也一定有一座古庙。而这个古庙,加上那向阳川的古庙,应当就是解开谜题的钥匙。 我领着两个胖子一阵疾走,没五分钟,我们就站在了朝阳川的村口。遥遥向村内一望,目力所及之处的景象和向阳川一般不二,我甚至能看到村口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院落的方位摆设布局就是和向阳川的李金水家一摸一样的。而在我们眼前这条路尽头处,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古庙的轮廓。如果不是村里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我一定会认为这里就是向阳川。 第二次站到这里,我的小心脏忍不住一阵狂跳,在片刻的平息之后,我开始强迫自己往村子里面走去。 村里,依旧是灯火点点,但耳朵中能听到的声音,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喘息声和脚步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强子的胆子大,脸上一点紧张感都看不到。李胖子则相反,紧跟在我和李胖子身后,生怕我俩一眨眼就消失了一般,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村里分外的阴冷还是恐惧,李胖子的嘴里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牙齿打架的声音。我作为小队长,精神头比李胖子好得多,可终究还是头皮一阵阵的发凉,总觉得有人在黑暗处看着我一般。用我非比寻常的右眼四处查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人影,鬼影都没有半个。当然,越是安静,越是让我觉得心底毛毛的,也就越是走得慢。 在死寂的朝阳川村中,我们一路走到到了古庙的门口。细眼观察,整个村子唯一和向阳川不完全一样的地方,就只有这座古庙。这朝阳川的庙门口,没有散乱堆砌的青砖,也没有三棵呈三角排布的柳树,门上也没有满是铁锈的铁链和锁头。但就算没有锁头,这庙门冥冥之中给了一种压力,似乎在警示我,要我远离这里。而端坐在古庙廊檐之上的饕餮兽的影子,却好像要将我吞掉一样…… 我看了看强子,这老小子正在一脸无所谓的挖着鼻孔,李胖子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紧咬着牙关用比较坚定的目光看着我。明摆着他俩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我。如果我决定进庙,他们一定会跟上,如果发生意外,他们也肯定不会弃我而去。想着,我便转回头,用比较坚定的姿态站到了庙门前,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推在了庙门之上。“吱呀”一声,庙门轻轻的开启,门上厚厚的尘土随着大门的打开簌簌落下,就像是一只狡黠的恶鬼桀笑着张开了嘴巴…… 随着庙门的开启,一抹浓稠的黑暗遮蔽了我的眼睛。我掏出手机,点亮屏幕,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而踏进庙门之后,我没再往里。说实话,我是真心有点害怕了。倒未必是怕鬼怕僵尸,而是被我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住了。毕竟人的内心深处隐藏的最大恐惧体是“未知”而非鬼怪。于是,犹豫再三之后,我强压思绪,准备接着往里走。不过我继续下去之前,还是做了一点小动作的,那就是我很机智的让李胖子把黑伞里的孙胖子叫了出来。 要说这孙胖子虽然正经的用处是一点没有,关键时刻总是第一个落跑,但用作预警还是很不错的。以往我每次遇到危险之前,这货都会出现,而且十之八九会大喊一 声, “哎呀我操……” 这次孙胖子被叫出来的时候,没有大喊“哎呀我操”,而是揉着眼睛埋怨我们说: “天还没亮,你们就要斗地主了?” 我当时无语,心说这货除了斗地主看来是真的没有别的特长了。不过我一直悬着的心,也稍微安定。孙胖子的这个反应至少说明眼下没有危险。想着,我就顶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往庙内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一步步的挪下来,我看到的还都是一抹黑暗中的残影。直到走到十来步的时候,才依稀看到一个硕大的黑影伏在我身前不远处。初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应当不是什么能危害到我生命的活物。 第137章 活死人 于是,我又向前走了两步,终于勉强能看清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在看清它的同时,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腿肚子也开始朝前转,差一点就跌倒在地上。李胖子也在这时跟了过来站到我的身旁,结果在看清那东西的一瞬间“嗷”的一声怪叫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然后指着那个物件哆哆嗦嗦的说: “棺……棺材!” 没错,我俩看到的就是一口硕大的棺材。 强子和孙胖子这时候闻声跑到我们跟前,在看到棺材的一刹那,也都是明显一愣,但有李胖子之前的叫喊,他俩的状态并没有特别的夸张。当然,也可能因为一个是死鬼,一个是傻子的缘故。 所谓棺材,是成殓亡者的,而亡者要入土。在庙里摆着一口大棺材又是为了什么?但不难判断,这棺材所处的位置,应当就是“逆鳞双鱼图”中的一个鱼眼无疑了。在风水局的局眼中发现一口棺材不足为奇,可局眼不是坟,而是庙,棺材不入土又都是为了什么?我完全想不通。 这时,刚才跌坐在地上的李胖子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啊啊”大叫着就冲向了那口大棺材。刹那间我以为这货是鬼上身了,赶紧想上去拽他。可没想到的是,李胖子居然一步扑倒在棺材上,一边用手轻轻的摩挲着那硕大的棺木,一边满脸兴奋的说: “金丝楠!金丝楠!你们知道不?这是金丝楠。” 李胖子口中的金丝楠,说的是金丝楠木!根据《博物要览》原文第十五卷《各种异木》所载:“楠木产豫章及湖广云贵诸郡,至高大,有长至数十丈,大至数十围者,锯开甚香。亦有数种,一曰香楠;一曰金丝楠,木色黄,灿如金丝最佳;一曰水楠,色微绿性柔为下。今内宫及殿宇多选楠材坚大者为柱梁,亦可制各种器具,质理细腻可爱,为群木之长”。其中的第二种,说的就是被誉为国木的金丝楠。古代封建帝王的龙椅宝座都要选优质的金丝楠木制作,同时还是古代修建皇家宫殿、陵寝、园林等的特种木料。但据传说,金丝楠木在清代开始就已经是十分稀有的存在了。 依此推论,如果我们眼前的这口棺材真的是金丝楠木所制的,那…… 它至少也是明代的物件了。这也真难怪在考古文物局混过几年的李胖子会如此的兴奋了。 我对文物什么的几乎没有兴趣,见这棺材被李胖子这么抚摸都没出岔子,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也就进步上前去凑了一眼热闹。然后便开始借着手机光亮,继续观察这庙里的情况。而这一看,让我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起了波澜。因为我在这金丝楠木棺材的后面,看到了一排排的灵位,但灵牌上竟空无一字…… 活死人 瞬间,我明白了。这古庙根本就不是什么古庙,而是一座祠堂,一座年代很久远的祠堂,一座用于纪念祖先或者先贤的祠堂。如此一想,文革时红卫兵火烧向阳川的祠堂,烧了人家祖宗收香火的地方,弄点雨灭火兼吓唬人,是理所当然的。后来有人挪用了祠堂的砖,也就相当于挖祖宗的墙角,受一些惩戒也无可后非。祠堂设在“逆鳞双鱼图”的局眼位置,也应当是高人所做。 不过,个中还有很多事儿,仍旧没有答案。同时还产生了新的问题,那就是这祠堂上摆着二三十个灵位,为什么连一个字都没有呢? 我又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想明白,就开始在祠堂里来回转悠,结果再无发现。李胖子这会儿也从那口棺材旁边离开,整个人跟打了鸡血差不多开始在祠堂里来回乱转,一会儿看看墙壁,一会儿看看柱子,很有文物发掘者的范儿。我没心思陪他,况且我心里还有诸多解不开的问题,就只身走到门口,倚着祠堂的大门开始胡思乱想。而这时,一轮半月已经挂在了天边,睡眼朦胧的照耀着我。 良久,祠堂里李胖子匆匆的脚步声渐渐停了下来,想必是又发现了什么在悉心的研究。而一直无所事事的强子却突然喊了一嗓子: “这里有人喘气儿。” 我闻声转身走回去,发现强子正半蹲在地上,一只耳朵紧贴着棺材,正在仔细的听着什么。看他这样,我当时就是头皮一阵发麻,心说这棺材里面难不成还有活人?当即我就就觉得强子是在故意吓唬人,刚想抬脚踹他,强子却呼的一下起身,瞪着大眼睛对我说: “胡来,这里有人喘气儿!” 我当即被他吓得不轻,心说难道这金丝楠木棺材里还躺着一个活人不成?强子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又听得哪门子棺材呢?我有心不接强子的话茬,但一下没控制住,也就奓着胆子把耳朵贴在了棺材边上,细细的听了起来。几秒钟之后,我真的从这口金丝楠木大棺材里听到了人呼吸的声音,虽然轻微,但 我百分百能确定那就是人的呼吸声…… “呼……呼……” 就像是一个老旧的风箱缓慢拉动时发出的声响一样,无力、晦涩,却是真真切切的让你听得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一瞬间,我愣住了,旋即就感觉是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这么一个连一点鬼影鬼声都没有的死寂鬼村里,怎么可能还有除我们之外的活人存在?而且还是躺在一口可能存在了几百年的大棺材里? 忽然间,我心念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活人——李村长。 这是我唯一一个我能确定的, 第138章 缝隙 且在我们一行三人之外出现在这个村子的活人。虽然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且头顶没有活人的生气存在,但他至少还是个活人。而如果这棺材里真的是李村长的话,那我们就不能不管。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我们这伙人也不是第一次和鬼啊、僵尸什么的干仗,总不能连棺材盖子都没开就怂了。 想着,我立刻招呼李胖子和强子一起准备开棺。李胖子站在一侧的墙边,不知道在借着手机亮光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并没有搭理我。无奈之下,只有和强子一起动手了。 我先是用力推了推这传说中的金丝楠木的棺盖,发现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开启,但似乎棺盖也没有钉死,是可以开启的。于是,我让强子找点家伙撬棺材。谁知强子居然冲我洋洋得意的一笑,然后就从他一直拎着的那个大手提袋里拽出一把工兵铲来。我当即惊讶!心说这李胖子之前从那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罗盘,强子现在又拽出一把工兵铲,这俩货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是一起攒了一个百宝囊不成?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家伙,开馆肯定是不费劲儿了。只见强子折开工兵铲,用铲头对准棺材头上一角的缝隙,稍一用力就插了进去,然后把工兵铲当撬杠,往下一别,只听“吱嘎”一声,棺材盖就被撬起了一角。 说实在的,撬动棺材盖子的声音,实在是瘆人的可以,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死寂的环境之下,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心底发寒。我略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深吸一口气之后,就把手搭在棺材盖子上。刚准备发力把棺材盖子推开,孙胖子突然就站在了我的身后,双手搭着我的肩膀哆哆嗦嗦的说: “胡来,这棺材里,不会有鬼吧!” 我刚鼓起的气儿立马消了一半,心里暗骂这死鬼胖子真是够极品的,他他妈自己就是个老鬼,还天天疑神疑鬼的,真是够给鬼丢脸的。我这么想着,但实在是没闲心动嘴皮子损他,只是饱含春意的笑着对他说: “孙胖子,你去找李胖子玩去哈!省的我削你!” 我话音未落,孙胖子明显感觉到了我的杀气,冲我贱笑了一下之后,转身就朝李胖子飘了过去。看他离我至少三米远了,我才又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开始推动棺材盖子。 “吱嘎……” 棺木滑动摩擦的声音响起,让人听得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强压恐惧,我把棺盖推开了大概三分之一,然后便再次按亮手机,借着幽蓝的手机光线和依稀撒入祠堂内的月光,我看清了棺材里躺着的人的样貌…… 棺材里躺着的人,不是李村长。我看到的是一张颧骨高耸,两腮塌陷,面色蜡黄,面皮薄的几乎透明的干瘪人脸。而这张皮包骨一样的人脸,竟然在呼吸!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在呼吸!我清楚的看到这个安静躺在里面的“他”鼻翼在微微的抽动,胸口也因缓慢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这一刻,我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炸痛,接着脑海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炸响,似乎是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逃窜出去一样。好半天,我才回过劲儿来。再度把目光定在这个棺材里睡着的“他”的脸上。脑海里,也在我回魂的这一刻蹦出了一个最合适的形容: 这是一具会喘气儿的干尸…… 也许,我早该想到这里面躺着的不可能是李村长,因为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打开这么沉重的棺材盖子,再从里面严丝合缝的把棺材盖盖好的。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而且,我从棺主的脑袋上看不到一丝活人该有的白气,也没有丝丝黑雾一般的鬼气。就是说,他和犯了病的向阳川村民一样,脑袋上也是什么都没有。我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关联,但我基本可以确定,他应该不会暴起伤人。再说了,就这干瘪的身子,凭强子身板一屁股能把他坐成馅儿饼,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于是,我深呼吸两口,定了定心神,开始细细的观察起棺材里的情况…… 在我蓝屏诺基亚幽兰的光亮照射下,棺材里的情景显得分外的瘆人。但我还真就是借着这点瘆人的光亮,把棺材里的情景看了个七七八八:棺主身下铺着一条杏黄色的褥子,身上半裹着一条白色的棉被,是按照明代墓葬铺金盖银的礼法而做的。但可能因年代太久远,那黄色的褥子略显暗淡,白色的便被也氧化的发黄了,似乎一碰之下这棉被和褥子都会片片碎开。衣领以上的部分露在棉被外面,应当是穿了三层寿衣,根据古代礼法来推算,这棺主去世的年龄不是很大。他头顶上带着一顶古式的四四方方的帽子,脑下枕着一个不大的白瓷凉枕,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物件。只是在他面庞的两侧,有不少白色的碎屑,让人看着很不舒服,那应该是这棺主数百年来脱落的皮屑 。想到着,我胃里一阵翻腾。而站在棺材另一侧的强子在这时候却突然开口道: “胡来,咱俩用把他叫醒不?” 听他这么一说,我当即是心里一阵发寒。心说这强子是真脑袋缺根弦儿啊!我们五常县的精神病院空床很多,怎么就没给他找个地方。这棺材里躺着的主儿分明就是一具活干尸,你还打算把他叫醒了,来挽救他的生命么?这主儿都说不定在这躺了几百年了,你强子脑袋少筋不怕他起来咬你,我老胡可不想冒…… 这个风险。想着,我就恶狠狠的瞪了李胖子一眼,便不再搭理他,兀自开始转动我的脑袋,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思索着这一切的联系。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边看什么东西的李胖子带着孙胖子走了过来。孙胖子看到棺材里的情况时,大叫了一声: “哎呀我操!” 然后立马就瑟缩到强子的身后,贴着强子的肩头继续偷瞄棺主的脸。而李胖子的表情却和孙胖子截然相反,一脸的阴云,表情凝重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一样。这货一贯胆子不大,我看到这活尸的第一眼都差点灵魂出窍了,这货怎么会这么平静,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难道这货鬼上身了? 我疑惑之间,李胖子开口说话了,语气仍旧是凝重的要死。他说: “我知道,你是谁……” 第139章 受害者 “哎,我说同志,是受害者,我被人打了,头上还老大一包呢,怎么感觉这会跟审我差不多呢?” “同志,麻烦你配合一下,咱这都是办理案件的流程……” “流程我理解,是不是先让我孬好的包一下?我这都淌血了。” “你这淌点血算啥,那边还死一个呢” “啊?死一个?别啊,我这刚下火车没俩钟头,咋还摊上命案了啊?” ……… 哐当一声,询问室的门开了,一个四方大脸得有快两米高的警察“挤”了进来:“行了小马,这个笔录我来做吧,你去调查一下那几个动手的人” “好来,许队”小警察站起身收拾东西出了门,那个四方脸警察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斜眼看着他,嘴里阴阳怪气的说着:“矮油,许队了啊。我说许队,就算不给个纱布包包头,至少也得给根烟抽抽吧,您这待客之道可不咋地,人家下车奔饭店,我这下车奔局子” 四方脸嘿嘿一笑,边抽出烟递给我,边答道:你少来,来也不吱一声,要不是出这案子,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来沈阳呢。 这个四方脸警察叫方大同,土生土长的东三省人,家里往上翻八辈子都是农村种地的,到他这辈了,他爷爷给取了个“文”,意思是好好读书,做个文化人,没成想这大哥一口气长到了一米九多,四方大脸,粗眉毛。按照当时开玩笑的说法,给他发际线、眉毛、鼻梁、下巴颏涂上墨水,弄张白纸糊他脸上,拿下来就是个标准的王字,他就是国字脸的范本。一张四方脸也就罢了,这爷还虎背熊腰的,离远了就跟拿罗刹国方块拼成一个人形的样,就这么一副尊容外加快两米的大个, 文是肯定是文不了了,家里人就送他去部队当兵,一混混到了侦察连,一呆就是六年,天天练他那身腱子肉,别人练格斗还有个技巧招式啥的,到他那就三个字:撞、抱、砸。他个子高、胳膊长,一般人还真躲不开,这家伙下手又没啥轻重,平均一年撞断别人八根肋骨,到后来不管老兵新兵,谁都不爱跟他对练了,还给他起一外号:陆大川,后来口口相传的变成了许二河。。 这家伙转业下来也不安生,直接分到了刑侦大队,没想到几年没见,混到了队长,虽然有点对不起他爷爷给他取这名,不过也真对得起这一米九多的大块头了。 “我说许二河,我这一下车就被人打了,咋还牵扯人命了呢?” “滚蛋!你要是敢在队里这么叫,我还真敢弄你48小时信不信?” “得得得,许队长,谭警官,给说说呗,你知道你四哥好奇心重~~” 方大同苦笑一声,“这事真和你没啥关系,按说刚才那个小马问个差不多,没啥问题,就该让你走了,我是从外面认出你来了,才进来跟你说两句。这案子弄得不小,这里不方便说,晚上一起坐坐吧,这是我电话号码……” 走出刑侦大队的大门,抬头看看东三省的天空,已经是初秋,太阳仍然和东三省人的性格一样,直勾勾的晒着,北边飘来的一丝乌云,似乎在预示着这次东三省之行的不平静。 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我直接在附近找了个快捷酒店,开了房间等老谭下班,其余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快六点的时候,收了条短信,老谭发来的“下楼,黑色Crv”。拿上手机钱包,径直下楼,一辆脏乎乎的Crv停在门口,见我出来响了两声喇叭,我也没废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老谭嘿嘿笑着“好久没喝喝了,今晚痛快痛快,带你去个好地儿” 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堵,老谭慢悠悠开着车,我们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许队长,这几年混得不错啊” “队个屁,就是个副队长,专门负责出差、出现场,就差出台和出柜了,好在咱不出轨” “不能吧,当年全连对抗拿了三次冠军的人,在这里混不上个队长?” 老谭没有反驳,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慢慢的吐出来,这才慢悠悠的跟我说“四哥,当兵回来才发现,有时候能力和位置不是成正比的,或者说咱这方面能力强,但别的方面能力就弱了” 听了他的话,我也沉默了,部队的生活简单直接,虽然有时候出任务也面对一些毒枭人贩的大奸大恶之人,但那些事情比起现在身处社会,反而简单了太多太多。老谭的性格脾气和他的外形有一拼,都是那种直愣愣的,有啥说啥,这种性格放在社会上,确实容易吃亏了。 一路上,我们几乎再没有说话。 第二章 南宫寒 开了差不多一小时,车停在了一个还算气派的火锅店门 口,我跳下车,笑着对老谭说“可以啊许二河,带我来这么奢侈的地方” 老谭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说“这家老板家里之前出过事,独生子让人给绑了,我们找到的时候,孩子尸体都凉了,每次想起这事,心里就憋得慌,所以有点应酬就爱来这里,帮衬帮衬生意吧。不过这两口子还行,生意一直过得去,前几年又生了个闺女” “那还可以啊” “可以啥,这一家子就一直没太平过,除了这个饭店生意之外,别的事一个比一个倒霉,回头给你细说。”正说着,来到了店门口,老谭闭了嘴,推门进店,熟门熟路的跟服务员打招呼,然后带我进了二楼最里面的包间。桌上已经摆好了十来样菜,火锅也烧的咕噜咕噜的起着滚,围着火锅摆了三副碗筷,门后还放着两箱啤酒。 “怎么,还有人来?”我问老谭 刚问完这句,突然觉得脑后一股风,紧接着一个硬硬的东西就顶住了我的后脑, 第140章 青印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身后传了过来“别动,别回头,哥们手里有枪,今天不要命,没钱了,借点钱花花” 多年部队的格斗经验让我做出了近乎本能的反应,低头、转身、擒腕、正踹一气呵成,这一套下来,即使下不了对方的枪,也能让对方捂着肚子疼一会了。没想到对方也是高手,立刻松手丢枪(其实就是个打火机),然后反手擒住我的手腕,与此同时提膝前撞,硬生生挡住我踹出的一脚,紧接着右手把我往他怀里带,左手手肘直接奔着我的太阳穴打过来,我身体后仰尽量拉开距离,左手顺着他的力道一拨,按在他的肘关节上,我想直接把他按在墙上,没想到这人的身高比我矮了一截,我一把按偏了地方,被他脱开,然后一低头合身撞到了我的胸口,咚的一声把我撞退了两步,差点撞桌子上,我眼前直发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太缺乏锻炼了”对面那个矮个子坏笑着说 “滚吧,老子现在从商了,谁和你一样天天扛水泥墩子玩”我骂骂咧咧的竖了个中指,顺便把他刚才假装是枪的打火机从地上捡起来扔回给他。 这人叫叶枫,我和老谭的战友,比我们晚一年的兵,人长的周正,声音也好听,还写的一把好字,老谭是连续三年格斗冠军,他是四年射击冠军,后来没拿冠军是因为哥们自己觉得没意思,不想参加了,说他神枪手真不是胡说,移动靶打出去能有一里地,固定靶更别说了。战友们开玩笑说叶枫以前当了好几辈子狍子,每次都是让猎人打死,这辈子改行当猎人了,可算整明白咋对付狍子了。 叶枫别的都好,就是一点,哥们忒矮,一米六多点有限,记得当初全连进行雪地拉练,愣是找不到他穿着合适的雪地斗篷,别人说正好,他套上就长,特别绊脚,走三步摔一跟头,结果那次团里拉练,我们连排倒数第一,倒不是成绩不好,是纪律扣分太多,就连连长都捂着肚子笑的连队,成绩好了才怪。团长开大会批评我们,说不能老嘲笑战友的缺点,要看到他的优点,比如身材小,作为狙击手,隐蔽起来很方便嘛。话刚说到这,团长自己都躲一边笑岔气了。后来一次狙击实战对抗,神枪手叶枫代表我们团去参加,哥们一人干掉了六个对方狙击手不说,愣是没人找到他。人家演习都结束了,赵大爷还在沼泽地里趴了三天,说是怕结束通知是对方下的套。最后我们连长坐着直升机去了给他揪出来的…从此以后,南宫寒火遍全军区~~ 三个人吃着喝着聊着,三四瓶瓶啤酒下肚,老谭分我们一人一根烟,点上烟后对我说:四哥,今天下午这案子,还真有点蹊跷 我抽了一口烟“咋蹊跷了?” 叶枫插嘴问“咋了?四哥刚来,还摊上案子了呢?” 老谭嘿嘿一笑“你让四哥自己说” 我喝了口酒,开口说道“我今天下午不刚下火车么,肚子饿,找了个拉面馆想垫吧垫吧,刚吃没两口,旁边桌上打起来了,我这人一饿了吧,脾气就不好,我就跟他们几个说,你们要打出去打,是吧,我这还吃饭呢,人家老板也得做生意不是” 叶枫一边拿瓶子给我倒酒一边插话“这话没毛病啊” “是吧,我也觉的没毛病啊,结果几个小毛孩就冲我骂骂咧咧,我就还了几句嘴,刚以为没事了,结果不知道后面谁就给了我一瓶子……我知道的就这些,剩下的让许二河说” 老谭嘿嘿一笑,喝了口啤酒,接上了我的话茬“其实就是两伙混混打架,四哥倒霉撞上了。不过这还不是蹊跷的地方” “你能痛快的不?”我和叶枫一起把餐巾纸揉成团砸他 “别别~~~我说我说~~~他们打架的时候打死了个人,这人死的蹊跷” 叶枫接话说“还能咋蹊跷啊,就是一棍子或者一瓶子砸巧了呗” “还真不是,一般人挨一瓶子,也就四哥那反应,起一包,疼两天完事,最多有点头晕恶心,或者被玻璃碴子划开个口流点血拉倒。就算失手打死人,也是颅内出血。但这个人死的情况我们看了,也是内出血,不过是从里面爆的。也就是说,这人挨了一瓶子后,脑浆就跟被人装了炸药一样,炸了~~” “炸了?怎么个意思?”叶枫明显来了兴趣,我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有规定,我不能说太多,我就说那个死法。整个脑袋感觉好像大了一圈,鼻子嘴里耳朵眼里往外冒血,最吓人是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哪个打架的能打成这样?法医提取了样本一测验,从鼻子里嘴里流出来的不光是血,还有脑浆子,拉过去做个Ct,人家整个脑子都成浆糊了,连个成块的都没有。这事最离奇的是,能把人脑袋打成这样的力道,整个脑袋瓜上几乎没有一 点伤,别说颅骨骨折了,皮都没破,就脑瓜顶上有一块淡淡的青印,就这情况,我们队上干了十多年的法医都傻眼。” 听到这里,我扭头瞥了一眼叶枫,他也正好扭头看我,我们对了一个眼神,但都没说话,似乎总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心里转悠,但又想不起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许二河,你说的这么恶心呢?这好几年没见,一见面就说这个?”叶枫直接把勺子里的内酯豆腐倒进了烟灰缸,似乎觉得还是恶心,又把烟灰缸扔到了一边。 老谭一脸无辜“这不都你问的吗?而且这案子还真和四哥有点关系” 我用喝红的眼睛瞪着他:咋有关系了?我是被打死那个? 老谭嘿嘿一笑:打你那个,是你小舅子! “胡说,我都没媳妇,哪来的小舅子?” 叶枫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嘿嘿的跟着笑“其实算起来,说是你小舅子也没错” 我愣了十来秒钟,突然想起来个人“难道是苏成的……” “没错!” 第141章 服务中心 第二天,我是被陆大川近乎于砸门的敲门声吵醒的,揉着宿醉加挨打疼得不行的脑袋,抱着仅有的一个行李包坐上了他的crv。 陆大川扔给我根烟,“四哥,你昨天不是说要去哪哪报到?我送你过去” 我接过烟没点,顺手在他车上抄起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这才感觉整个人好了一些“我也不是太熟,你自己看吧”,说着,我翻出了那封信,扔给了老谭。 老谭接过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早知道是这地儿,昨晚你就该睡南宫寒他家,这地儿就在他家胡同里面。以前没听说过有个啥服务中心,估计也是私人捐赠的,去看看吧,这地儿我熟,你再眯会吧”说着,打着车,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差不多走了半个沈阳市,才算到了这个叫抚顺街的地方,大概五六米宽的小街,长差不多200米,街那头是个y字形三岔路口,我们站的位置就是在这个y的最下面。我身后五米,是一家叫“梅莺超市”的小店,陆大川正在和超市老板南宫寒闲聊,我跟南宫寒打了个招呼,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就跟老谭一起往里溜达。 走到了y字路口,按信上的地址,走左边路口,又走五十米,右手边一个三层小楼矗立眼前,一看就是刚刚翻新的,白色墙漆看着就舒服,三福社区服务中心几个字端端正正镶在二楼窗户底下。 敲了敲门没人搭理,轻轻一推,门开了,我和老谭径直往里走,没走几步,一个看着有六七十岁的老大爷迎了出来:“你们找谁啊?” 老谭没客气,扯开嗓门就答上了话“大叔,我这朋友是来这上班的,让他今天来报道!”老谭本身就身大力不亏,再加上有点扯着喉咙,整个屋感觉都颤悠 “小点声,我本来不聋,你一来也能给我震聋咯!”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里走“跟我来吧,我姓金,这里看门的,我知道有个叫我的小伙子这两天过来,就是你们吧?” 我紧走两步,摸出一根烟递给老爷子“孙叔你好,我就是我” “甭客气,我不抽烟,老了,戒了”孙叔摆了摆手,继续往里走,那步态感觉就像四十来岁的年轻人,看来就算不是练家子,也是身体素质极好“哪,这边是活动中心,里面有台球乒乓球,里面有个小隔间,有个大电视。那边是医务室,二院的大夫每周四过来给免费查体,平时都空着,但里面东西不缺,纱布酒精啥都有” 我和老谭亦步亦趋的跟着孙叔一间间的看着,这里的设备可以说相当完善,一楼是文体区域,电视电脑乒乓球台球羽毛球一样不缺,二楼是各种咨询室,从婚姻咨询、房产评估到法律咨询、遗产分配应有尽有,最牛的是每个咨询室都配备了咨询师,每周固定一天提供咨询服务,这个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虽然是兼职来做,可能把这批人一个不落的请全了,那就不简单。 我看出了老谭眼中的质疑,率先开口了“孙叔,我都该来这上班了,还不知道咱这是个啥性质单位啊?见面叫领导还是叫老板啊?” 孙叔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回头冲我一笑“叫老板,不过你应该见不着他” “咋?人没了?”我跟了一句 “来,小伙子,三楼就是你们的宿舍,进来坐着说”孙叔边说,边打开了三楼一个房间的门,里面类似酒店客房,东西一应俱全,我和老谭随着孙叔一起坐了下来。毕竟是六十多的人了,带着我们走了好大一圈,孙叔喘了一会,开始给我们讲这个神秘老板的故事。 这个服务中心是一个叫六爷的人成立的,他之前是这里的老住户,差不多四十年前就出国了,听说买卖做的很大,很是发了个大财。前几个月,一个律师过来找到了孙叔,说六爷委托他们律师事务所成立了一个基金,然后利用这个基金建立了这个服务中心,想请孙叔以老邻居的身份进行代管,所以孙叔就来到了这里,名义是代管,实际上也就是看看门,具体的工作由基金聘来的主任(也就是我)负责,不过目前的正式员工就只有我和孙叔俩人,其余的人我可以招,但必须待业的、出狱的优先,按照律师的话说,这叫回馈社会。 听完这挺长一故事,我和老谭也有点傻,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心系家乡的隐形富豪,虽然听起来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但毕竟一份工作在这放着,而且人家还跟民政部门联动了,我在这里也算有编制的了,孬好的先干着吧。心里打定了注意,便跟老谭一起告辞出来,中午跟南宫寒又吃了一顿饭,把行李包往三楼宿舍一扔,这就算正式开始了我的服务中心主任生涯。 头几天其实挺无聊的,毕竟这里不怎么热闹,除了每天来几个兼职咨询师之外,就是我和孙叔俩人,孙叔 这老爷子还特爱打电话,一天到晚抱着个破手机打起来没完,好像是他有个啥亲戚在挺老远的外地,俩老头就天天电话粥,我有时给孙叔说个事,老人家都不带挂电话的,我会偶尔恶意的想,这老家伙不会是个老gay吧~~ 直到第四天头上,无聊的生活才算结束,因为老谭带着两个人来找我了。 听上楼那咚咚的动静,就知道是陆大川,一般家里住个小复式,还真别请他去做客,他拍拍屁股走了,主人家得抱着小木头楼梯哭三天。不过今天特别,陆大川咚咚上楼的动静后面,还有咯嗒咯哒的高跟鞋动静,再外后还有比陆大川更夸张的咚咚声,我一边听着一边合计,这是来了四个人啊,后面那哥们准是背着人上来的~~ 等进了门,我才知道,还真是三个人, 第142章 开瓢 打头的是陆大川,第二个是个姑娘,人长的挺秀气,身高得170,穿衣打扮挺洋气,披肩长发,挑染了几缕红色,上身一个短款小皮衣,一看就下不来三五仟块,下身一条超短裙,光腿配个高跟鞋,这身打扮让我搞不明白这姑娘是冷还是热。紧跟着姑娘后面的是个小号的陆大川,为啥说小号的呢,这哥们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得有小两百,俩眼珠子贼大,一看就透着机灵。 陆大川进来就没见外,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就开了腔:“我就不介绍了吧,都认识。四哥,苏成这是专门道歉来啦。” 最后进门的那个家伙,就是我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人称苏成的季雨阳,自从我当兵走了之后,我们俩还真没正经见过面,也就偶尔从网上聊个天啥的,没想到十来年后第一次见面,竟然是来给我道歉。 苏成也没客气,上来一把就握住我的手“哎呀妈呀,这事整的。四哥呀,都是我那小舅子不懂事,你说你这么久没来,一来就先给你整开瓢了”。 我哭笑不得的甩开他那胖手,用东三省话回敬他:“苏成,你484洒?哥就一个包,没开瓢,你是准备给我补一家伙啊?” 季雨阳嘿嘿一笑“别见怪啊,我那小舅子没少给人开瓢,我这都套路了”说着拉过了旁边的姑娘“介绍一下,媳妇,这是我四哥。四哥,我媳妇,你弟妹。” 我赶紧收起嬉皮笑脸,怎滴咱也是大舅哥,不能这么没规矩不是“这话说的,苏成也没提前说,我也没准备个见面礼,我叫我,弟妹怎么称呼?” “我姓刘,you can call me Cindy” “怎,怎么个意思?辛,宗可是吧?”突然来句英文,我脑子有点蒙 季雨阳出来打圆场“没错没错,你叫她宗可就行,怎么顺口怎么来,是那个意思就成” “哦哦,不好意思弟妹,我这英文不怎么靠谱,见谅见谅”我有点尴尬 Cindy微微一笑:“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习惯这么个表达方式,请多担待。 “弟妹这话见外了,都一家人,有啥担待不担待的。之前出国去念书了?” “我媳妇高中大学都是在英国读的,人家可是英国剑桥大学肄业的!”季雨阳这爱得瑟的毛病一点没改。 不过肄业这词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听苏成东拉西扯的半天才明白,他媳妇家境不错,高中就送到了英国去读,这姑娘也确实是个学习的料,高中完事直接剑桥了,那成绩真是没得说,按之前一个段子说的,给她个电话机,她能给你编出一套windows2000操作系统来,计算机系几个教授争着抢着要,只要一毕业,知名网络公司任选,英国户口本分分钟到手。可有句老话这么说的“好奇心害死猫,和女人”,兴许是大学课程对这姑娘已经没难度了,人家课余时间开始拿着英国政府各大部门网站练手了,神马移民局、税务局逛了一个遍,后来迷上了苏格兰场和mi5,可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弄个网站不是让你们没事来当菜市场逛的,交手几次,mi5抓住了我们的宗可姑娘。这姑娘虽说去人家网站到处溜达,可也没搞啥破坏,也没盗取啥资料,可留她在外面又不放心,正好她还没拿绿卡,直接就给遣送回国了,弄的剑桥也没读完。苏成爱面子,不想跟别人说自己媳妇是被遣送的,可又确实拿不出剑桥的学位证书,索性就直接说成了英国剑桥肄业~~ 我手里夹着根烟,用烟指着苏成问Cindy:“我说弟妹,前面的我都明白了,咱说说后面的,你是咋看上这小子的呢?你说,你别让苏成插嘴。” Cindy看了苏成一眼,捂嘴一乐,对我说“我那时候刚下飞机,心情各种不nice,就想大吃特吃。你们也知道,机场哪里有好吃的,我就打了个taxi到处乱转,随便找了个小门头,进去点了菜就吃。结果没想到,做得好好吃啊,瞬间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忘掉了。于是我就决定,如果这个厨师是单身,我就娶了他!so , we are together” 我和许二河听的大眼瞪小眼,这样都行?现在的姑娘都这么任性? Cindy敞开小皮衣,让我们看她t恤衫上的图案,是一个鲜红鲜红的小辣椒“看,这是我专门为我们俩定制的情侣衫”边说边捅了一下苏成“苏成,快把你的图案给他们看!” 苏成撅着嘴不知道嘟噜了一句啥,这才扭扭捏捏的把外面的衬衣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t恤衫,他的胸口那块是个豆腐。 许二 河脑子还没转过来“我说苏成媳妇,你们俩为啥弄这图案?啥意思啊?” “因为要纪念当初让我们俩认识的那个菜啊” “你当初点了个啥菜啊,这么好吃?”我也好奇 “东三省名菜,尖椒干豆腐”Cindy开心的像朵花 屋里沉默了几秒钟,我和许二河直接笑瘫了。许二河整个人都笑抽抽了,满屋打滚起不来,我趴在办公桌上玩命砸桌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达令,他们怎么了?”Cindy的智商看来没往这方面发展 季雨阳长叹一声,系好了自己的衬衣扣,又帮自己媳妇弄好小皮衣,这才说“这事整的,出门那会我就说,这衣服不能给他们俩看,尤其是这个货”边说边恶狠狠地指了指我。 “你是说四哥?对了,人家明明叫我,你们为什么都喊他四哥?他排行老四?” “没,他家就他一个,他这名后面加啥都难听,不是小啥就是死啥,索性直接叫四了, 第143章 命案 就这么一事”季雨阳显然被我和许二河的笑声影响的不想过多解释。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季雨阳和许二河开始跟我谈正事了。这个正事,就是那个小舅子。小舅子叫孙嘉遇,是Cindy的亲弟弟,之前学习比他姐还好,可就这一个儿子,家里没舍得往外送,难免有点溺爱,这孩子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改车、飙车各种作,后来进局子了,出来以后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直接成了个混混,光老谭知道的,就抓进去不下四五次了,反正每次待一礼拜就出来,出来接着打架接着飙车。这种孩子你要不管他吧,还觉得可惜,管他吧,还真头疼。现在正好我当了这个服务中心主任,就看我能不能给帮忙管管。 听了这话,我也头疼,这种二代明显就不好管理,而且还是第一天就给我砸一瓶子转天就要来赚我工资~~我正合计怎么婉拒这事,许二河把我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四哥,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身边人不行,而且你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我们哥几个也不能老看着你这边,这孩子路子还不错,绝对能帮到你。”文昊这几句话,给我心里垫了底,至少我知道以后不用经常去局子里保这小子,这就知足,再说面子怎么也是要卖给他们的。 “那成,下午就让他过来吧,先见个面,认识认识。”我给苏成两口子吃了定心丸。 跟苏成两口子简单吃了个午饭,约好改天一起喝一顿,我就溜溜达达回了服务中心,离着大门还有二十来米,就看见一小伙子特规矩的站门口,离近了在看,小伙子中等个头,小分头,戴个黑框眼镜,看着挺文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是孙嘉遇?Cindy的弟弟?” 小伙子一回头,给了我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是,我是孙嘉遇,你就是四哥吧?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得了,我是初次见你,你可不是初次见我” “我也是初次见你,四哥” “胡说,你砸我那一酒瓶子呢?” “我是砸的您后脑勺,也没见着您正脸” 得嘞,这日子,有的过了。 跟孙嘉遇相处了几天,发现这孩子本质上确实不坏,就是有点一根筋,他认准的东西,一定要做。比如砸我酒瓶子那次,他从后门进来,看见我正和他哥们对骂,就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下子,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骂,只是觉得应该讲义气,应该这么做。 他姐姐Cindy是学习型天才,从小就学习好,学外语一学学七八门,学钢琴三年考到了十级,学习成绩在国内没下来过年级前三,在国外次次都是顶级奖学金。可孙嘉遇不是,他是个动手型天才,家里当初有点钱,也和一帮家里有钱的二代们一起玩,人家都买一百多万的跑车,他买个一百多万的机床,然后买个二十来万的车,自己改装!改装完了跟人飙车,十次里面能赢八次。 我问他,后来因为飙车被抓了? 孙嘉遇摇头,不,因为我造枪。 我当时就震惊了,你?做枪? 孙嘉遇一笑,好像根本没拿这事当个事“我喜欢玩机械,普通东西都玩腻了,我就决定做个枪试试,结果还不错,做成了,结果太开心了,背着枪就上街了,然后被抓了” 我无语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他是天才还是蠢材,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怎么评论你的技术等级? 孙嘉遇抽了一口烟,很帅气的吐了个烟圈:没有我造不了的东西,没有我开不了的锁眼。 满打满算来了沈阳也大半个月了,服务中心这点事也上了手,其实也没啥事可做,周一到周五是各个咨询师来兼职坐班的时间,提前跟人确定好,孙叔字好,在门口写一海报“谁谁谁明天来免费咨询”,下午会有几个大叔大妈过来打个球下个棋,一白天基本就没事了。晚上六点来钟孙叔就下班走人了,我和孙嘉遇锁上大门,把大叔大姨们用过的球拍、象棋、报纸收好,打扫打扫卫生,这就算一天完事。偶尔有点突发情况,无非就是张奶奶出门没带钥匙、李大爷找不着回家的路了,王大姨家里没煤气了。我一直觉得我在本质上承担了居委会的一部分工作。 周六下午,我把哥几个聚到了一起,吃个温锅饭,一起聚聚。 我在三楼天台架了个烧烤炉,从街口烧烤摊那里批了点串和木炭,这就张罗着开始弄饭。南宫寒招呼孙嘉遇从他店里扛了四箱啤酒,加上许二河、苏成两口子这三个白吃的,这就算齐活了。 哥几个围着炉子坐一圈,一人手里抓瓶啤酒,边喝边聊,吹着小风,倒也舒服。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工作上。 我指指我和孙嘉遇,问文昊“我说谭大队长,我们哥俩案子里那个人命,咋样了啊?” “对啊对啊,许队,啥情况啊?”孙嘉遇也有点迫不及待,因为据说砸人那个,是他一好哥们。他这一说,南宫寒和苏成两口子也凑了过来,想听听八卦。 文昊一仰脖喝光了手里的瓶子底儿,想了想才说:“按说依照规定我不能说,可这案子确实离奇,我少说点,你们哥几个帮我合计合计。” 我递了根烟给文昊“没事,你别为难,兄弟们能帮就帮一下” 文昊点着烟,开始说这案子“这案子本身不算事,打架了,死人了,看谁打的,无意还是有意,无意的咋判咋赔,有意的咋判咋赔,这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那还纠结个啥?”孙嘉遇有点沉不住气 “别急,听你文昊哥说完”苏成最近跟文昊走的也挺近, 第144章 一击致死 说话也不顾忌了 文昊继续说道“问题就在这条人命上,脑瓜顶上就一道青印,可脑浆全部碎裂,一击直接致死。要说一击致死也不稀奇,可别的一击致死,那头骨都得碎了,那可是成吨的力度。这个致死太离奇了,我们测了出手那小子的力道,他那小胳膊小腿,用出吃奶的劲头才刚把一个模型砸出两道裂缝,让他把人脑浆子打出来,门都没有。而且裂缝处有明显红肿,这是头骨碎裂的明显症状,像这种几乎不留痕迹就把人脑浆全部击碎的死法…” “哥,你别停啊”孙嘉遇赶紧开了一瓶酒递到文昊手里 “这种死法,别说我,市局和省厅的法医都没见过,这案子离奇啊,那孩子还在市局扣着,还不知道咋处理呢”文昊说完,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一时间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了。 我把烟屁股狠狠的摁在地上,看了南宫寒一眼,对文昊说“方便的话,让我们哥几个过去看看,这事未必不能解。没准有高手,或者是那种东西做的。毕竟这个死法有点熟悉啊” 南宫寒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看来他也想起了那件事,他收起了刚才嘻嘻哈哈的表情,眼睛眯了起来,那表情让他对面的孙嘉遇打了个冷战。 孙嘉遇哆哆嗦嗦的问“四哥,你说的那东西,是哪东西啊?不会是鬼吧?” 刚说完这句话, 正好一阵小风过来,孙嘉遇差点把手里的酒瓶子扔了。 突然之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啊?真的有鬼啊?好刺激,我要去看,老公!带我一起去!”Cindy兴奋的样子让我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已经喝大了。 季雨阳倒是大大咧咧“去就去,你老公有无敌刀法,啥敢作乱,我都砍了它!” 我白了他一眼“你有啥无敌刀法?就是那个菜刀乱耍?” 没想到季雨阳竟然没和我争“四哥,这事你就等着看吧,兄弟绝不让你掉坑里。” 这事我倒是信,我从六七岁起就认识这个季雨阳,他老爹是个厨子出身,他从小的理想也是当个好厨子,可他也确实和别的厨子不一样,别看这家伙平时一副胖嘟嘟混不吝的样子,可真遇到事,论胆子大,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小学三年级就敢带着十多个同学去探山洞,弄的一百多号老师家长满山找人,回头让他爹好一顿揍,就差把他腿卸下来摆家里了。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班主任私底下说了一句话:季雨阳那肚子不是吃出来的,是让胆子撑起来的。 文昊看看我,又看看南宫寒,估计也想起了那件事,不过还是苦笑着说“哥几个,就算我知道,我也没法带你们进去啊,今天说这么多都是违反纪律了。” 我嘿嘿一笑“你告诉我们里面怎么走,我们自己进去” 文昊还是一脸苦笑:“层层有锁,你们打110叫个开锁师傅跟着你们啊?咋说?喂,110吗,我们要去殡仪馆作案,麻烦给找个开锁师傅?” 我指了指孙嘉遇“这里有人说过,没有他开不了的锁眼” 孙嘉遇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四哥,不带这么玩人的啊,我从小就怕这些鬼啊神啊的,你还让我跟你去看死尸…” 季雨阳突然转了个身,面对孙嘉遇,一脸严肃的问他:“冰啊,这半个多月,你四哥对你咋样?” “好啊,没话说,没记我那一瓶子的仇,对我还挺照顾” “好,你赵哥对你咋样?” 也好啊,我平时从赵哥那里买烟买酒,有时候没带钱,刘哥也让我拿走 “你文昊哥,潘队长,对你咋样?” “也好啊” “那就行了,你姐姐你姐夫那就不说了,那都是至亲。现在你的两个至亲,你的三个对你不错的哥哥,求你办点事,咋就这么难呢?又没让你上手干啥,你开开锁就一边呆着,行不?还非得求你啊?” “姐夫,你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嘛~~你让我干啥我都去,当弟弟的,没二话” 苏成几句话差点把孙嘉遇说哭了,我和文昊他们几个就在旁边捂着嘴憋着乐,这苏成,嘴皮子功夫可以啊。 正聊着,文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说了两句就挂了,可脸色已经有点铁青了。 “咋了?能说不?”我递给文昊几个肉串 文昊没接肉串,直勾勾的看了我三秒钟才说“四哥,看来真得走一趟,被酒瓶子打死那个人的身份查明了,是个毒贩!”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南宫寒开口了“看来这趟不去都不行了!”说完把手里的半瓶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把空瓶砸了个稀烂!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文昊也决定搏一把,非要探出个究竟, 一伙人就决定分工。 文昊他们内部轮值夜班,文昊下周四值班,他要做的就是在下周四之前给我们详细的殡仪馆内图和尸体停放位置。 孙嘉遇准备他那套溜门撬锁的家伙去,别的也不用他。季雨阳表示自己有那把祖传菜刀就成,别的家伙不用预备。 我和南宫寒没多说什么,共同的经历和多年的默契,让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不过我们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话,苏成适时的开口了“四哥,我看你们哥几个眉来眼去的,又砸瓶子又骂街的,是不是有啥事啊,分享分享呗,也让我们心里有点底。” 南宫寒冲我皮笑肉不笑的裂了裂腮帮子,自己捏起肉串来开始吃,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我只好苦笑了一下开始回答苏成“其实也没打算瞒你们,不过这事有点久,差不多得十年前了” 苏成往后一靠,拍了拍肚皮,把手搭他媳妇肩膀上,这才对我说“四哥慢慢说,这才八点多,咱还一晚上功夫呢” 第145章 失踪 事情发生那年,也就是我和文昊、南宫寒一起当兵的第四年,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是老兵了,又身在侦察连,难免不被派出去执行个啥任务,当然这种任务肯定是不能曝光的,只是今天说到这个事,稍微聊一点。 当时我们八个人一队,被派到中缅边境去执行一个任务,去摸一个毒枭的底儿,有机会抓个舌头回来。路上我们就分了组,我、文昊、没影一起,组长外号叫马铃薯,我们四个人一组,另外三个人被排长赵晓海带着去渗透侦查。 赵晓海外号胖大海,跟文昊和马铃薯并称我们连三宝,这哥三站一块,整个就是个手机信号标志,差不多的体型,十五公分依次增高,平时老拿他们逗乐,这三人也不急不恼,跟大家关系都维持的特好。 按照分工,我们四个人负责外围掩护,主要是马铃薯擅长爆破,而南宫寒擅长狙击,这俩人在,至少能让大家全须全影的撤出来,我和文昊负责掩护他俩。 根据计划,我们组要在指定撤离点等候24小时,同时要做好主要撤离路线和周边撤离路线的爆破掩护工作。 这些活都轻车熟路了,胖大海一组先休息,我则陪南宫寒做好狙击掩体,文昊跟着马铃薯在路上埋雷,然后我跟马铃薯又去搞了三辆车放在不同位置以便应付不同情况的撤离,这些事情忙完,天也就刚擦黑。等着胖大海他们趁着黑天一出发,我们四个人就蹲在不同的隐蔽位置,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山腰上的毒贩营地,一边用无线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毕竟这种任务这些年也做了七八次,没啥紧张的,可变故就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发生了…… 大概凌晨一点钟,我轮值守夜,突然听到无线电中传出了哒哒的敲击声,我猛地就精神了,看了看无线电频道,确定是胖大海他们那一组,发出声音的无线电就是胖大海那一台,正在我迟疑是不是幻听的时候,无线电中再次传出了急促的连续的哒哒声,这次我听清楚了,按照约定暗号,在受困无法发声或不方便发声的时候,要用手指敲击的方式传出情报,而胖大海这连续三次敲击传出的信息只有一个字:跑! 我顾不上隐蔽了, 依次推醒了马铃薯、文昊和没影,把情况给他们一说,三个人也立马清醒了,在之前的任务中,不是没出过情况,以胖大海的性格,无非就是在无线电里大喊一句“南宫寒,东三省方向11点位置,500米,搞他!”或者“马铃薯子,我们还有三十米,你那些玩意预备吧,老子被打的不行了”,但这次这种没法出声的情况还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而最诡异的是,对面山腰的毒贩营地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对方营地距离我们直线距离大约一千五百米,中间隔着一个山谷,这起到了声音放大的作用,里面哪怕有一声枪响,我们这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而胖大海他们都是侦察老手,身上又是全副装备,可以说毫无声响就被对方抓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事有蹊跷。 商量了一下,马铃薯拍了板,太蹊跷,去看看!就算真出了问题,马铃薯身上带着几十斤炸药,弄点动静出来,大家还有跑的机会,跑出去就能去附近军区调兵,直接轰了他丫的!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把胖大海他们扔里面,实在不是老爷们作风! 决定了就马上出发,原来的撤离掩护不变,我们四个人组成了战斗队列前进,说是一千五百米的直线距离,问题是这一个山谷下去上来的,还得保持战斗队形,没三个小时搞不定,为了不漏掉任何信息,我们保持了全员静默,行动全靠手势指挥,专心听着无线电里的动静,可就在这过程中,无线电竟然没有再响过一次!这事太蹊跷了! 凌晨五点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营地外围,天已经蒙蒙亮了,为了不暴露自己,四个人更加谨慎了,静悄悄的摸到了一个外围帐篷旁边,马铃薯冲我打了个手势,然后轻轻放下枪,拿起了军刀,猛地一头钻进了帐篷。刚进去,就听见马铃薯“啊”了一声,我们三个互相对视了一眼,当时汗都下来了,也顾不上别的了,留下文昊掩护,我和没影一股脑冲进了帐篷,万万没想到,帐篷里面的景象成了至今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是个给哨兵换岗用的临时帐篷,里面只能容纳六个人,看起来是两人一岗,三岗轮换,不过现在这六个人都老老实实躺在行军床上,可躺着归躺着,都没睡着,因为他们都死了。 死相一模一样,都难看至极,两眼珠子突突着,七窍流血,舌头吐出来小半截,最明显的是每个人额头上都有个青色的巴掌大的印记。 事情紧急,没顾上太多惊讶,马铃薯拿出随身的微型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我们三个就撤出了帐篷。 门口 蹲守的文昊小声问“里面咋地了?” “都死了”马铃薯面无表情 “那,老赵他们?”文昊声音有点慌 “搜!”马铃薯一声令下。 当下四个人分两组,文昊和没影上了树,负责警戒,我和马铃薯端着冲锋枪挨个帐篷钻,结果很可怕,百十个帐篷,四百多号人,全数死在了这里,包括我们要抓的那个大毒贩,死法都是一样,七窍流血,两眼暴突,额头上一片青印。更可怕的是,翻遍整个营地,也没找到胖大海他们四个人!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太阳变得火辣辣了,可我和马铃薯身上出的是冷汗,现在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山顶方向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多年的战斗经验瞬间让我明白,这声音是手雷! 第146章 恶战 而且是我们随身携带的手雷发出的!一定是他们! 没有任何迟疑,我和马铃薯抱着枪就往山上跑,不远处的文昊和没影也下了树开始狂奔。 跑出去大约五百来米,终于到了手雷爆炸的地点,这是一片略微开阔的林地,眼前的惨象让人震惊。三个战友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没了生息,看身下的大滩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就知道无力回天了。唯一一具还能看出点起伏的,就是排长胖大海,他趴在地上,嘴里咬着一个拉环,右臂伸直,右手两个指头已经没了,不远处就是手雷形成的炸点,看起来他的好体格让他撑到了现在,扔个手雷就是为了给我们报信。 “排长!” “老赵!”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他翻过来,胸口一个拳头大的伤口触目惊心。 “老赵,这是怎么了?”马铃薯一边从我手里接过包扎带,一边焦急的询问。 严重的失血让彭排长能活着撑到我们来已经是个奇迹了,他几乎已经没法说话了,靠在马铃薯怀里,彭排长艰难了说出了“鬼、跑”两个字,就再也不动了。 我和马铃薯默默的摘下了头盔,当兵就意味着会牺牲,道理谁都懂,可真的面对战友在自己怀里死去,这种感觉实在是没法形容。 这时负责警戒的南宫寒走了过来“看他们的队形,一定是追击的时候遇伏了,对方不止一个人,没用枪,用的刀,看起来手段很厉害,我们也得准备撤了。” 马铃薯没吭声,默默地站起身,戴好头盔。他是组长,目前我们的最高领导,他知道怎么抉择。用微型相机拍下照片,四个人站一排冲着四位牺牲的战友敬礼后,准备下山,我们虽然悲痛,但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我们要把这情报第一时间传递出去。 刚刚转身准备下山,几声怪笑响起,一句带点东三省口音的普通话从山林中传了出来“想走?你们也留下吧!” 六个蒙面黑衣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那架势隐隐把我们四个围了起来。我和大撞、没影第一时间背靠背的把马铃薯围在中央,马铃薯拿出相机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始拍照,一个合格的侦察兵,搜集情报是第一要务!而这几个黑衣人确实古怪,在这潮湿闷热的丛林里,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看起来像是纱质,黑袍里面好像是有活物一样,不停地在黑袍里面拱起一个个的圆形凸起,还围着身体来回蹿动。 我右前方的一个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拍吧,随便拍,反正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傻叉”,南宫寒几乎是在瞬间就把他的85狙举了起来,与此同时马铃薯和大撞一人一边的死死抱住狙击枪支脚,两人刚刚抱定,85狙就发出了特有的嘣的一声脆响。 无数次的训练造就了这种本能式的配合,而那个黑衣人一开口,就暴露了他是这个小集体首脑的身份,从他开口说话到南宫寒扣动扳机,期间没超过两秒,几乎随着他“走不了”三个字的出口,子弹也随之出膛! 我们之间距离不超过20米,理论上就是枪响人倒,这距离别说是南宫寒,就算是我也能做到不用瞄准抬手就射,可就是这样,南宫寒的子弹竟然只在黑衣人的脸上开了个血槽,带飞了蒙面的黑色头巾。 头巾落下,一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明显看出来他也吓得够呛,一道明显的汗印出现在脸上,又惊又怕的后果就是恼羞成怒,“杀!”一声令下,四个黑衣人同时从背上摘下一件奇怪的武器冲了上来,这武器像是三把日式军刀绑起来的样子,后面一个一米来长的刀把,双手握着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我和马铃薯对视一眼,基本确定了这武器和胖大海身上的伤口能吻合,这群人就是凶手无疑!“打! ”我和马铃薯同时怒吼!“嗒嗒~嗒嗒~嗒嗒嗒”四支冲锋枪同时开火! 都说功夫再高,也怕板砖,轻功再好,一枪撂倒。一秒钟之前,我们四个手持冲锋枪的人面对六个“持刀歹徒”还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甚至我都在想要不要把那个被打掉面巾的人抓个活口,可一秒钟之后,四个人全傻了,四支枪都使用三发点射,瞬间二三十发子弹出去,对方六个人毫发无伤!之前遍身游走的大鼓包,此刻都顶在了胸前,所有的子弹都在他们身前划出一道弧线拐了弯,似乎那个大鼓包在他们身前形成了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护罩! 那明晃晃的三个刀尖距离我不足十米了,顾不得瞄准点射了,我手指发力,一搂到底,弹匣里二十多发子弹呼啸而出,传来第一声撞针空击声音的同时,我松开冲锋枪,拔出手枪开始连发射击,这次我使了个心眼,我既然打不到人,我打刀!瞄着那一米多长的家伙 就下了手,铛铛几声,刀口明显被打了个豁子,我直着嗓子喊“哥几个,朝刀子开枪!”多年的默契此刻显露无疑,他们三个立刻微调枪口,一时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不过目前看起来,肉搏在所难免了。 15发子弹打光,我直接把手枪对着对面的黑衣人扔了过去,等他偏头躲过的时候,我的冲锋枪已经抡了起来,冲着他脑袋就砸了下去!妈的,老子练了四年格斗,还收拾不了你!几乎是同时,马铃薯他们三个也和对方短兵相接了。 枪被黑衣人举刀架开,我也没指望这招能见效,一脚正踹就过去了,我都想好了,这是个虚招,他肯定是后退躲开,我就借势蹬地往前窜,直接拿刀子给他开了,心里这么想,我也是这么做的,右手已经开始往大腿上的刀子那里摸了,没想到黑衣人不退反进, 第147章 不能说的秘密 一股莫名的力量把我的正踹反弹了回来,我一时间失去了平衡,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黑衣人得理不饶人,一把长刀呼呼乱砍,刀刀不离胸口和脖子。这时候啥招都用不上了,毕竟也没哪个招数是教你怎么坐地上打人的,我抱着头就来了一串滚,啥形象不形象的,保命要紧啊。一口气滚出去七八米,撞树上了才停下来,那黑衣人追着一路砍,见我撞在树上,双手举刀就往下劈,这要劈中了,我这真得分上下半身了。 退无可退,我一咬牙转了个90度,双腿在树干上用力一蹬,从黑衣人胯下过去半截身子,这家伙也没想到我这手,一分心刀就劈歪了,砍在了一个矮枝上,我右手摸出军刀,直接给他右脚腕子就是一下,这刀得手了,黑衣人的脚筋直接被我划断,哥们嗷一嗓子就躺了,看来那个奇怪的护盾只能对他的前面起作用。可摔就摔吧,不偏不倚整砸我身上,感觉肋骨都断了,不过这会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左手玩命掰住他下巴,右手军刀蹭的一下把他脖子抹了,那血往外喷的呲呲的声音我都听的真真的。 推开尸体,站起身来往马铃薯那边看,明显不占优势,南宫寒左手耷拉着,就靠右手拿一刀子跟人拼,大撞左腿都红了,估计挨了一刀,马铃薯目前倒还行。这群黑衣人手底下都有点能耐,加上手里奇怪的家伙和古怪的护盾,正面几乎没法伤害他们,他们三个只能硬接硬抗,打起来相当不适应,我过去虽然能帮他们解决一个,可问题是对方还有俩看着的呢,我一动,对方肯定也不会干看着。 果不其然,我这刚爬起来,准备去帮还剩一只手能用的南宫寒,对方其中一个就冲我过来了,我瞄了一眼他们三个人的站位,掏出一个破片手雷朝着攻击南宫寒黑衣人的背后就扔了过去,同时高喊一声“南宫寒趴下!倒三角!” 倒三角是我和大撞、南宫寒闲的没事干琢磨的一个打群架的方法,就是放弃自己的对手,去攻击同伴对手的背后,出其不意,相互救援,平时训练时候就纯闹着玩,马铃薯作为一起的战友,倒也看我们玩过几次,多少明白这个意思,这个闹玩的战术此刻用在这些正面无敌的黑衣人面前倒是刚好。 南宫寒听我一喊,马上往左前方一扑,倒地和左转同时完成,手里的刀子扎进了大撞面前黑衣人的小腿,大撞也跨步左转,手里的枪托狠狠砸上了马铃薯面前黑衣人的脊梁骨,马铃薯也跟着转身跨步,顺势拦住朝我冲过来的黑衣人,可问题是大撞的左腿伤了,跨步的时候慢了一点,马铃薯一枪拖砸到我对面黑衣人的同时,自己背上也被之前的对手结结实实砍了一刀,与此同时,手雷炸开,至少四五片弹片扎进南宫寒对面黑衣人的背后,那家伙当时就倒了。 烟雾过后,我迅速扫了一眼这边的情况,陆大川左腿一条大口子,明显动弹起来不灵便了,南宫寒左手可能是脱臼了,耷拉在那里晃啊晃的,身上几个小口子,不过有避弹衣在,应该没啥大事。伤势最重的是马铃薯,他之前为了携带炸药方便,执行的又是掩护任务,他就没穿避弹衣,整个后背一条一尺长的大口子呼呼冒血,我是一喘气就疼,估计刚才被压断了肋骨。 而对面六个人,两个死了,一个小腿被扎透了,另外两个这会也爬不起来了,被大撞和马铃薯砸中脊梁骨,不断都没天理,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被南宫寒打掉面巾那个黑衣人头目,至今都没见他出手。 短短几分钟时间,我们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面对六个拿刀的歹徒,似乎成了弱势群体。 黑衣人头目看了看自己的五个手下,伸手指了指我 “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看穿了灵气盾的弱点。跪下磕三个头,没准我一高兴就饶了你,还能收你当个徒弟,他们三个也给留个全尸。” 嘎嘣一声,南宫寒硬是自己接上了胳膊,一边疼得抽冷气,一边嘿嘿的笑着对我说“恭喜四哥,这得道高人小白脸要收你为徒呢。” 一边的马铃薯和文昊也相互扶着站了起来,马铃薯背上的大口子也没让他闭嘴“是啊,我,咝咝~~真疼啊,得恭喜你,这小白脸都不嫌弃你,你别挑三拣四的了,咝~~” 我也苦笑一下,从腿包里掏出手铐,扔在我和黑衣人中间“你把这玩意戴上,别说三个头,三十个头我也给你磕,要是还不过瘾,下山路上我给你磕一路都成。” 在文昊他们几个人的哄笑声中,黑衣人脸色开始发青“年轻人,说话别太狂了!” 我给冲锋枪换了一个弹匣,哗啦一声子弹上膛,指着同样在更换子弹的文昊他们三个“不用说子弹有多少,四个人身上还有至少三四个芭拉(手雷),都不用拉弦,砸都砸死 你信不信?” “那就试试看”黑衣人明显被激怒了,一步步向我走来。 刚走出几步,南宫寒从黑衣人左手边用手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别动,我这兄弟胆小,你过去再吓着他” “小心!”马铃薯一边喊,一边把南宫寒撞了出去,自己因为用力过度扯到了伤口,趴在了黑衣人左脚边动弹不得。这时我才发现,黑衣人的左手发着淡淡的绿光,已经伸了出去,如果不是马铃薯及时发现,这左手拍在南宫寒身上,还不一定发生什么,毕竟今天的经历太过诡异,我们不得不防。 黑衣人偷袭南宫寒失败,冒着绿光的左手顺势拍在了马铃薯的左胯上,只听一声闷响,马铃薯的左边大胯几乎炸没了,血、肉、骨头、内脏喷出去四五米,左腿整个就和身体分离了开来,那感觉就像有人在他体内引爆了一颗小型炸弹! 第148章 物理学 我们三个全傻了!刚站起来的文昊又一次坐到了地上,这特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衣人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全身哆嗦,都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我的腿已经软了,我已经靠在了大树上,如果没有这棵树,也许我已经跟文昊一样坐地上了,我不是没见过死亡,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杀过人,不过这种轻轻一拍就把一个大活人炸碎的招式,在小说中都没见过! 文昊情况没比我好多少,隔着五六米我都能看见他手在发颤,南宫寒则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发呆,这种情况这俩人别说救我,一会能不能自己逃跑都是个事,难不成哥几个今天都撂这了? 他妈的,前天还在闲扯伊拉克那边能不能打起来,真要打起来萨达姆能扛多久,为这个我还和马铃薯赌了一百块钱。行了,这会不用担心萨达姆了,担心自己能扛多久吧。这都十一月了,还有几天就是我生日,可惜这次吃不上生日蛋糕了。 我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眼睛也闭上了,纯是等死的状态,面对如此可怕和神秘的对手,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手里的枪已经没法给我哪怕一丝丝安全感了。 “走啊!快走啊!” 我因为马铃薯撕心裂肺的喊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只剩一条腿、肠子都流出来一半的马铃薯,两个胳膊死死锁住黑衣人的左腿,任黑衣人怎么踢他踹他都不松手,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流。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猛地一下站直了身体,紧紧攥住手里的冲锋枪,看了一眼同样站起来的文昊和南宫寒,干他! 就在此时,黑衣人手上再度冒出绿光,一巴掌扫了下去,马铃薯左手往外一趟,嘭的一声,左手齐腕炸没了,白森森的骨头就那么露在外面。“啊~~~~”马铃薯大声惨叫,用仅存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冲我扔了过来,声嘶力竭的大喊“服从命令!滚 !”喊完后,一口咬住了黑衣人的小腿肚子,黑衣人疼得嗷嗷乱叫,浑身衣服被那种奇怪的大包撑的鼓鼓的 那个黑盒子是相机,我捡起来挂在脖子上,端起冲锋枪冲着黑衣人就抠了扳机,没用!南宫寒和许二河也同时开火,没用!这个黑衣人的什么什么盾,没有死角! 就在这时,黑衣人开始浑身冒出绿光,之前几个受伤和死去的黑衣人身上陆陆续续也冒出绿色光点,飞向他身上,就连文昊的伤口都开始隐隐泛绿了,地上的马铃薯更是浑身发绿,不断有绿色光点融入黑衣人身体。 “跑啊~~~”马铃薯张嘴喊出的声音已经快不像人声了,可见他的痛苦,他用仅存的右手掏出一个红色四方盒冲着我们挥舞。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这玩意是引爆器,他身上还挂十多斤炸药呢!引爆器本来也是黑色的,他媳妇去年给他生了个闺女,图个喜气,他把引爆器贴了一层红色胶带,这孩子还没一岁啊! “文昊!没影!我们走!” 不能拖了,我们多拖一分钟,马铃薯就多受一分钟罪! 三个人连滚带爬的脱离战场,黑衣人玩命挣扎却摆脱不了一个用尽生命来束缚他的人。 我们刚跑出去几十步,背后一阵强风袭来,紧接着一声轰天巨响,我们三个被震飞出去十多米,身上平添无数伤痕, 和泪水。 半个小时后,我们三个重新回到了毒枭那满是死人的营地,南宫寒翻出了毒枭的电台,一番折腾,终于联系上了军区,发出了求援信号。 当三架军用直升机出现在头顶上空时,我们三个人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回到驻地,没有任何洗漱休息,直接被带到了司令部,首长对这事极其关注,在一间会议室,六七个主要首长听取了我们三个人的任务汇报,并做出决定:此次行动定性为成功,赵晓海等人被追认为烈士,追记个人一等功,我们排集体二等功,军区通报表扬。但对我们三个只有一个要求:任何时候,不许对任何人,透露有关此次任务的任何信息。 这个任务就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嗷”的一声,把我都吓一激灵,Cindy差点蹦苏成身上去,孙嘉遇一脸歉意的说“对不住啊各位哥哥,我这烟屁股烫手了” Cindy瞪了她弟弟一眼,转头对我说“那后来呢?你们有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answer ?” “后来不知道算不算找到了,因为偶然的机会,我们知道了那个绿光怎么回事,但却又找不到凶手的源头。这次文昊赶上这案子,也许是最终解决这个事情的一个机缘吧”我摇了摇头,她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 孙嘉遇插嘴说“四哥,那绿光 咋回事一会再说,我就在乎一个事,你刚才说首长让你们封口,不许说,你今天这么详细的跟我们说这事,不会被灭口吧?” 文昊笑了笑“十年过去了,首长也换了,这事估计除了我们都没人知道了。” 苏成问文昊:我说许队,既然当初你们一起参加的那个任务,你看见那死人,咋没联系到这个任务上呢? 南宫寒乐了,接过去回答“因为那会他除了蹲门口放哨,就是陪我爬树了,还真没捞着进屋,哈哈哈” 苏成接过话头又接着问我:四哥,那为啥毒枭的人都是那种死法,而到你们战友那里都是拿刀子了呢?听你说的,好像只有马铃薯一个人算是死在同样的情况下啊” 我接过孙嘉遇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也是那次偶然机会我们才知道的真相。” 毒枭任务结束后,上级领导把另外一个排的秦副排长调过来给我们当了正排长,又补充了一批新兵,我们三个每天跟着新来的孙排长练新兵,带着新兵蛋子们也没啥任务可出,总是感觉被边缘化了。其实想想也算正常,从马铃薯的微型相机里面洗出的照片,让每个看过的人都感觉震惊,用个现在的词,真的是颠覆三观了。诡异的黑衣人,惨烈的死法,很难不让人对这些事情产生阴影,当时身处事件中心的我们,经历了无数次任务的我们尚且都吓得双腿发软,更何况手上几乎没沾过血的普通人?也许是出于保密需要,也许是怕这件事对我们三个造成的影响太阴暗,至少我是能理解首长的决定的。 但理解归理解,之前经常出任务“野”惯了的人,突然给关家里不让出门了,这个憋闷是受不了的,一天两天可能还行,可这一弄就小半年,别说任务,门都没怎么出过,这事谁能受得了?反正新兵训练都结束了,每天也就那点破事,我们三个就合计着鼓捣鼓捣孙排长,找机会出去耍耍。 鼓捣排长办法简单粗暴,就是喝。按陆大川的说法,孙排长这小白脸,是绝对喝不过我们三个两条东三省大汉的(这里我没说错,陆大川原话:你,我,半个东三省人。他,南宫寒,个太矮,也算半个,咱三人,两条东三省大汉。)这话到没说错,我和南宫寒都做好喝死的心了,结果孙排长连陆大川那关都没过了,半个来钟头就找周公下棋去了。弄得我跟南宫寒对着一桌子菜犯愁,人家都是喝酒喝吐了,我们要是把这桌子菜吃完,那得撑吐了。不过这顿饭倒是真没浪费,孙排长真给我们找了一个“放风”的活——每周末,带人去敬老院和精神病院做军民共建。 这活其实蛮不错,人家那地方本来就不是特埋汰的地方,再说共建这事也是有做样子的成分,就算真干活也还有新兵蛋子们,我们三个人基本就是当作周末放假了。不过真的没想到,这共建,还真共建出了高人。 那次是去一个郊区的精神病院,那地方环境不错,我和南宫寒都计划以后假装精神病过来养老了,陆大川突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说他发现一病人 南宫寒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大撞,你这不废话嘛,精神病院里面没病人才叫新闻” 大撞有点着急“这人真挺特殊” 我也笑“这不特殊的人能来这地儿看病?” 大撞急了,火急火燎的说“你们听我说完! 第149章 练魂 这人以前是大学教授,研究什么物理的,后来突然就开始说什么鬼啊神的,说发现了什么秘密,家里人和学校都觉得他疯了,这就给送这来了” 我不笑了“大撞,你是说这人没准真知道点什么?” 南宫寒摁灭了烟头“靠谱么?” 大撞回答“人,我见了,跟正常人一样,就是说出来的东西匪夷所思” “走”我掐灭烟头站起身“行不行的看看再说” 在大撞的带领下,我们在医院后身小花园里找到了这位季教授,六十多岁的年纪,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一支黑色钢笔插在胸前口袋里,完全就是一副老知识分子做派,如果不是穿着病号服,我完全分辨不出他和正常人的区别。这形象,我已经对大撞的话信了七八分。 “季教授”我恭恭敬敬的开口“听说您对鬼神之类的有研究?” 季教授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们三个穿着军装的人,微微一笑“嗯?你们也对这个感兴趣?不怕我是个神经病了?” 我脸一红“你误会,我们曾经经历了一些比较诡异的事情,但又不知道原因,今天正好碰见您在这,想请教您一下” “哦?”季教授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如果信得过我,那就说说吧,没准我知道些什么” …… 我一五一十的把毒枭营地的事情讲了一遍,除了具体的身份和姓名之外,几乎毫无遗漏,尤其是绿光和那个什么狗屁盾,更是描述的详细,季教授的脸越来越严肃,等我讲完后得有十分钟,季教授这才开了口“没想到,这群人竟然真的还存在” “你,你认识他们?”大撞有点迫不及待 季教授露出了一丝笑容“耐心点,我都会告诉你们。先问你们,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么?我是说在你们给我讲这个事情发生之前” “不信”大撞脑袋摇的飞快 “那你们相信气功吗?” “这个应该有点道理吧…”大撞回答的挺慎重 “那经历了这个事情以后,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么?” “这个,我也不敢确定了”我盯着季教授的眼睛回答 “说白了,气功炼的气,其实和鬼一样,都是一种能量,只不过气功炼出来的气只能在自己体内流动,而且极为不好炼,要说达到外放,那万里无一的比例。” “鬼是一种能量?”南宫寒问了个关键问题 “没错,至少我这么认为。”季教授点头肯定“整个世界其实都是能量构成,人活着需要能量支撑,等能量耗尽了,人也就死了。能量无处不在,就好像这吹过来的风,你们也可以认为是一种能量波动,只是我们无法把所有的能量转化为自身需要的能量类型而已” “这有点能量守恒的延伸说法”我摸了摸下巴 “小伙子,你说的没错”季教授有点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人活着,能量在体内循环消耗,同时通过进食来补充能量,随着年龄增长,需要消耗的能量越来越多,慢慢的出现了补充能力不足,甚至下降,各器官就开始消耗之前储备的能量,等储备能量用完,器官也就衰竭了,人也就要死了。” “能量都消耗完了,那鬼是怎么产生的呢?”南宫寒总是能抓住重点 季教授笑了笑,并不因为被打断而不高兴“每个人不一定都是自然死亡,生老病死天灾人祸,谁没个一万万一的?这时候,人的身体也就是能量的载体死亡了,可聚集的能量还没有消耗光,就会慢慢脱离载体,进入这个能量世界,慢慢慢慢的消散掉,而这个消散的过程也许会比较漫长,因为这些能量原本就在一起,具有一定的统一性,在我的研究里面,把这种脱离载体还没有完全消散的能量团,称之为鬼” 大撞完全听傻了“鬼?脱离载体还没有消散的能量团?” 我有点震惊“季教授,您这理论够独特的啊” 季教授苦笑“所以我来这里了啊” “可这能量团和我们遭遇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南宫寒依然冷静 季教授接过我递过去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又开口“我提出这个理论之后,我就在想,但凡能量,在理论上都可以被操控,鬼也是一种能量,那也可以被捕获、被利用吗?” “能量都具备一定的磁场,是不是可以通过改变磁场来达到目的?”我突然插嘴 “说的没错!”季教授赞许的看了我一眼“就是你说的办法,利用生物磁场、生物电的改变来一定程度的利用这种能量,比如道家的符纸,就通过燃烧特定的材料,通过热度和材料挥发来对这种特定能量进行一定的干扰。佛家所谓的 超度,以我的观点看来,也是利用一种声波频率刺激生物电,促使其尽快分散消散掉。” 我们三个人陷入了沉思,这种理论堪称惊世骇俗了,沉思良久,我再次提出了新的问题“季教授,您提出的鬼的理论我们基本明白了,可这个观点,又怎么跟我们的遭遇联系到一起呢?” 季教授的脸色明显低沉了一下“你们经历的事情,我也算是经历过,而且这也许就是我之所以进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 季教授破天荒的主动从我烟盒里取走一支烟,慢慢的抽了一口,咳嗽了半天,才开始继续自己的故事“我确立自己这个理论之后,开始查找典籍来找旁证支持,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阴暗的对立面,就是其实早就有人利用手段来捕获这种能量,也就是鬼,为自己所用。当然,多半还是害人为主。有些邪恶之人,会通过一些改变磁场的办法,让鬼聚集在自己周围无法消散,而随着其中包含的意识逐步模糊,鬼也就彻底成了一种能量体,虽然这种能量体无法进入体内,但也相当于一件很厉害的随身武器了,通过使用者的不同手段,可以起到不同的作用。” “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狗屁盾吧?”文昊茅塞顿开 “他们称之为灵力盾,其实就是聚集了一部分能量,在身前形成一个能量扰流,当你们发射出的子弹或者挥出的武器打在他们身上之前,那个扰流就会起到干扰作用,让它们滑到一边,这个很像是古代的盾牌,中间厚,两边薄。这种鬼气使用,那是一种相对初级的形式,不仅可以形成所谓的灵力盾,还可以附在身体表面加强身体强度,实在不行也可以扔出去伤人。你们说的那几个人只能防护正面,而另一个人可以全身无死角,那就是积累的量的问题了。” “那么那个发绿光的怎么解释?您刚才说人无法吸收这种能量的,可那个黑衣人确实在吸收啊”我还是没法完全的理解那天的事情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季教授微微一笑“没法吸收,不代表没法短暂的储藏。这个就和鬼气的积累过程有关系了,把鬼气附于身体表面,这是最基本的,找到横死之人,通过手段把他的魂魄吸引到自己身边,形成鬼气,慢慢积累,以供日后使用。有邪恶之人,或许就直接杀人取魂。这种办法叫做炼尸气,无论是四处寻找横死之人还是动手杀人,都会有所损耗的。而另一种方法,更为高级,先修炼自身,让自己的身体能够短暂的储藏一部分鬼气,这样直接在新死之人身上吸取魂魄形成鬼气,几乎没有损耗,这种办法,叫做炼魂。而炼魂的攻击手段就是你们见到的那样,把鬼气传入对方身体,把对方身体炸毁掉。至于你们说的发绿光,就是释放和吸收鬼气的一种手段了,那个黑衣人一定是身上的鬼气用光了,所以才拼命发动,希望从你们身上吸取一些能量,只有这样才能发动攻击。” 季教授淡淡说完,端起身边的茶杯,轻轻吹一下茶沫,自顾自的喝起来。我们三个人则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太惊人了,从小接受义务教育的我们,一直相信世界上没有鬼神,一切都是迷信骗人的,可现在冰冷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世界之大没什么不可能,下一步该怎么办?胖大海、马铃薯他们的仇还能不能报? “季教授,这些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南宫寒冷冷的声音,我一回头,只见南宫寒站在了季教授的身后, 第150章 停石房 一只手搭在了季教授的肩上,我很清楚那只手的威力,只要季教授一有异动,南宫寒可以瞬间手刀击打颈动脉让他休克,然后双手发动扭断颈椎,而这个过程不需要两秒就能完成。 “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季教授慢慢放下茶杯,一点都没有惊讶、害怕的表现“我刚才说了,这是我进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我冲南宫寒递个眼色,以季教授这样的表现,这种办法对他是没用的。 季教授对我笑了笑,接着说“我在发掘野史的过程中,发现现在依然有人在使用这些伤天理的招数,但我研究心或者说好奇心使然,拼命的想去弄明白这些事情,所以多多少少接触到了一点那些人的边缘,了解到了一些功法,后来他们发现我无意加入只是研究,便有了杀心,于是我迫于自保,把自己送进了这里,我在这里出不去,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自然也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了” “你怎么确定自己就能进来这里?”南宫寒还是没完全放心 “哈哈,小伙子,我好歹研究物理研究了三十多年,突然有一天上课的时候给自己的学生说,我们研究的物理学是有问题的,我们不能只谈爱因斯坦和霍金,我们的世界是有鬼存在的,我们要研究鬼,我们还要研究道教佛教在鬼神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我们今天的课题就是能量守恒定律和鬼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是我学生,你觉得我应该被送到哪里去?”季教授面带笑容的反问 气氛一下轻松起来,是啊,任何一个受过基础义务教育的人,恐怕当时的反应都会觉得把这位老教授送来这里是最合理的办法,恐怕送来以后还得摇摇头叹口气,说声可惜了。 看看手表,已经快到了该回去的时间,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季教授,根据你的理论,灵魂或者说鬼,迟早是要消散掉的,那是不是我们身边充满了那种能量?可如果消散掉了,那轮回又是怎么回事呢?” 季教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也许他觉得一个我一个当兵的无法想到这么深层次的东西,可依然回答了我的问题“理论上,我们周围确实充满了那种能量,但已经不能算是人体能量了,毕竟已经分解成为这个世界的基本能量,而所谓轮回转世,在概率上来说不大,但理论上并不难。比如说,虎吃羊,羊吃草,草吃土,土吃虎死后被分解后的养分!这种食物链的循环也可以认为是一种轮回,孕妇在孕育新生命的时候,会摄入各种能量,如果摄入能量中恰巧含有某位古人未完全分解的能量,使得新生儿具备了这位古人的某些意识,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是轮回转世了呢?” 季教授的这一句反问,让我们三个彻底陷入了沉思,这位被当作精神病人的教授提出的观点堪称惊世骇俗,一般人很难接受,但从理论上,又确实可以说得通, “我还想插一句话”许二河彻底服了,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的举手了“为啥和尚道士还得帮忙超度,鬼不是能自己消散的吗?都说横死的鬼猛,这是为啥?” 季教授笑了笑“因为鬼这种能量本身消散会比较慢啊,需要佛家道家的好心人帮一下忙,横死之人的能量聚集的多,鬼的能量更大,所以更猛啊” “为啥慢呢?”许二河不依不饶 季教授指着旁边一座假山问“你去打那个假山一拳,你会不会疼?” “当然会”文昊点头 “你打空气一拳,你会不会疼?” “不会啊” “那空气打假山一拳,空气会不会疼?” “那。。应该不会吧”文昊略微明白点了 “这就是了,我们人身体是实体,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能量的表现形式,实体就会磨损,磨损了就损伤了实力,没错吧?可鬼和风一样,没有实体,也就没有磨损,它消散的也就更慢了。” 我看文昊还想问,直接拉了他一把,站起身跟教授道谢“教授,谢谢您,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一课是您给我上的。今天时间不早了,您也挺累了,早休息,回头我们再来看您。” 季教授也起身相送“你们不嫌弃陪一个精神病院的疯老头唠叨就好” 我讲的口干舌燥,抓起啤酒灌了一大口,扭头一看,苏成靠在躺椅上睡的呼呼的,她媳妇靠他肩膀上也快流哈喇子了,文昊和南宫寒在一旁边嘀嘀咕咕,就一个孙嘉遇撑着脑袋瓜子,那也是个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猛的把酒瓶子往桌上一蹲,大声吼道“都醒醒!要睡回家睡!” 周二晚上,许二河拎着一包熟食,喊着南宫寒和苏成两口子来到了社区服务中心。 许二河收拾了一间咨询室,把手里一个大纸卷往白板上一贴 ,几把椅子一放,还真有点刑侦大队开会的架势了,不过旁边几个喝着老雪花,直接下手抓肉的家伙有点煞风景就是了。 苏成一边把一块猪头肉往嘴里塞,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这话说的,以后要是有这吃饭的局,提前说一声,哥们孬好也是个正经厨子,咱自己动手就行” “你正经个屁”我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把嘴里的肉送下去“跟你天天吃尖椒干豆腐?” Cindy躲一边嘿嘿直乐,看来苏成回家后给她普及了一下相关知识,这次倒是听懂了。 “咳咳,几位,咱不闹了昂”谭大队长终于弄好了他的地图,还一本正经的敲了敲白板“这就是咱后天晚上要去的地方” 别说,这家伙虽然长的五大三粗,画出的图倒是规整细致的很,通道几米,监控几个,拍摄角度,写的一清二楚。从图上看,法医专用的验尸间位于殡仪馆的一个小角落,有个单独的小院,位置相对偏僻,这倒是能理解,谁也不愿意进进出出路过那种地方,怕不怕放一边,心里难免膈应的慌。监控探头也稀稀拉拉,如果说路过那种地方让人不舒服,晚上看那种地方的监控更是让人不爽,有没有东西出现都渗的慌。 研究了一会地图,分好了工,这就准备周四的行动了。 东三省的天黑的比较早,又赶上初秋,下午五点多太阳就想下山了,八点多已经黑透了,我和南宫寒、苏成、孙嘉遇四个人小心翼翼的从殡仪馆后墙翻过,溜着墙根往里走。殡仪馆后院不大,是专为法医建的,目测也就能停开四五辆车,院里一座两层小楼,一楼是办公室,二楼实验室,还有个地下室,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法医解剖房。 此刻的小楼黑乎乎一片,窗玻璃上反射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一眼望去,好像有种无名的恐惧让人不敢靠前,却又同时有一种莫名的诱惑,让人不自觉的想看过去。 果然是太平间啊,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孙嘉遇声音里带着一点颤音 南宫寒冷冷的接话说:“错,这里不是太平间,这里是验尸房” \"有什么区别?\"孙嘉遇有点困惑 南宫寒回头瞥了孙嘉遇一眼,带点戏谑的回答\"太平间里尸体都是整个的,这里面大部分都是零碎的 我明显感觉身前的孙嘉遇哆嗦了一下\"别听你赵哥胡说,一般法医验尸后都会缝起来的\"不说还好,这话说完,孙嘉遇都快坐地上了 \"安静,蹲下\"南宫寒低喝了一声,指了指斜上方。 我抬头一看,距离我们大约十米左右,三米的高度,有一个摄像头,按照许二河提供的资料,这个摄像头是云台摄像头,每二十分钟旋转360度,考虑到它是广角拍摄,留给我们的时间其实只有十分钟多一点点,南宫寒掏出一个微光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摄像头的的位置,差不多五分钟后,南宫寒伸手冲着小楼一指,同时说了一声:\"好\",几个人立马飞速奔了过去,孙嘉遇蹲在门前准备开锁,我和苏成、南宫寒面向他围成一圈,这是为了最坏打算,万一十分钟没搞定,至少别让拍到正脸。 三分钟后,锁没打开,孙嘉遇脸上见了汗。又过了三分钟,还没开,苏成已经像洗了个澡,但谁都没催孙嘉遇,这时候越催越乱。又过了两分钟,八分多钟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戴上手套,打开狼眼手电, 第151章 合营 一左一右轻轻推开楼门,地弹簧发出的嘎嘣嘎嘣的声音让人后脊梁骨发寒 按照许二河的路线图,小楼内部走廊是t字形结构,直行到头左转,再走到头,右手边就有可以下到地下室的楼梯,我们要找的那具尸体,就在下楼梯后左手边第三间房。 说不害怕,那不可能。毕竟身处这种地方,是个人心里就得发毛,可既然来了,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再说了,这事没准和十年前战友牺牲的事情有关,怎么也得探个究竟。绷紧身体,我和南宫寒一步步走到了地下一层,来到了许二河说的那个房间。 房间蛮大,四四方方的,右手边靠过道这靠墙一排大柜子,不说也知道里面是啥,柜子前面几张金属床,估计就是验尸的地方。 我瞄了一眼对面俩透气窗,脱下了外套递给南宫寒,旁边的苏成竟然也把外套给了南宫寒。 我诧异的看了一眼苏成,没想到这小子先开了口“这事整的,咱没吃过猪肉,那也看过猪跑。那俩窗户堵上,咱不就能开灯了?老赵这小身子板,衣服脱下来还没我裤衩大,我那小舅子快哆嗦成一个蛋了,我不脱你也得主动要,是不四哥?” 南宫寒微微一笑,冲苏成竖了个大拇指,随手拉了把椅子去窗户,我则拿着手电筒和苏成一起看停尸柜上的编号,而孙嘉遇从进门开始,就戳在门口,别说帮忙了,就连边都不敢围上来。 等南宫寒堵好窗户打开灯,我和苏成已经找到了那个编号为20121009的柜子,两个人拉住把手,轻轻打开大抽屉一样的柜子,四只手一较劲,把那死尸抬了出来。 等把尸体放在验尸床上,三个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这具尸体。身高大概一米七多点,面相接近南方那边,颧骨突出,肤色偏黑,整个人干瘦,俩胳膊上都有针眼的痕迹,看来这哥们不光贩毒,自己的瘾也够大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脑门偏上接近头顶的位置有一块长条青色痕迹,形状近似个啤酒瓶子,看来这就是被打的地方。这会他眼睛闭上,除了身体冰凉还有些青紫外,还真和睡着了差不多,至少比我们几个之前在战场上看见被枪打头上那死相强了太多,就连孙嘉遇这会也凑跟前想开开眼了。 苏成问“四哥,咱就这样抬出来看看,再给放回去?不能这么简单吧?” 我一笑“还真给你猜着了,真没这么简单”说完,我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从里面倒出一些金色粉末,仔细的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 “这事整的,还有秘密武器啊?这是啥啊四哥?” 我没好气的瞥了苏成一眼“上次给你们讲那个季教授,你们都睡得呼呼的,这是后来去看他的时候,季教授给我的东西,他根据他说的鬼的能量磁场特性,自己鼓捣出这些粉末,这些其实就是对那些磁场有反应的金属碎末,把它们抹在手指上,可以对那种能量产生反应。” “那意思就是跟日本加藤鹰那手指头一样了呗? “加藤个屁,我说苏成,你能看点正经片不?” “我不是觉得这是老玄乎呢么,这能好使啊?” “那你有啥好招告诉我,我不介意也试试”说完,我把两根涂满金属粉末的手指按在了尸体脑门青紫的地方。 别说,还真有反应细碎的颗粒在某种神奇力量的牵引下,不停的在我手指尖摩擦滚动,明显的形成了一条线,简单明了的告诉我:就是在这进去的。 我抬起手指,冲着南宫寒点点头“管用了,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尸气,和季教授分析的的情况一样。” 南宫寒的眼睛一眯“十年了,马铃薯的事也终于有眉目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 我们四个吃着许二河带来的早餐,睡眼惺忪的斜靠在沙发上。 “四哥,说说吧,昨晚咋样啊?我从办公室不比你们轻松,提心吊胆啊”许二河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南宫寒接过了话头“和马铃薯中的手法一样,尸气入体。能不能报仇,这次看你了” 许二河苦笑了一下“我说哥哥哎,你这一句看我了,我看谁去啊,现在就算确定是尸气入体,我咋跟领导说啊?我说这人是尸气入体而亡,咱得找个得道高僧或者成名的道士?你说我这副队长变成队长快点还是直接滚蛋快点?” 我吞下嘴里的包子,这才替南宫寒解了围“我说文昊,你也别埋怨没影了,我有个主意,不过得先问你个事” “四哥你说” “你确定拿瓶子砸人那小子是干净的不?” “这个倒是确定,就一小二代,泡个妞玩个车打个群架可能还行,这事出了之后,天天哭的跟什么似的” 我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孙嘉遇,孙嘉遇从脸到脖子红了一片,估计他也想起来昨晚他的“精彩表现”了,多精彩没法说,反正回来后第一件事是换的裤子。 我对许二河说“文昊,你要是确定那小孩干净没问题,你听四哥的,回去调拉面馆监控。” “看那干啥?就是一群人打架,抄瓶子给人砸了”许二河没反应过来 “哎,这事整的,我替四哥说”苏成笑嘻嘻的摸了根文昊的烟叼嘴里“许队,四哥的意思是,既然那小子是干净的,那肯定有人在瓶子上做了手脚,你去翻翻录像,看看那小子砸人那个瓶子有啥蹊跷,没准有点线索。” “哎呀,苏成,可以啊,我咋没想到呢”许二河用力拍了一下自己那国字大脸,麻溜的掏出打火机给苏成点上烟。 “因为你现在还是刑警破案的思路,还没转变成我们这民间破案的思路”我抢过许二河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 “行,甭管了,我这就去,下午就给你们信!”许二河风风火火的下楼了。 “这事整的,要是人民警察都跟许队长这效率,社会治安能改善多少啊”苏成嘿嘿坏笑 “行了,我也走了,我还指着那超市吃饭呢”南宫寒伸了个懒腰,也拎着衣服晃晃悠悠的走了。 我看一眼也准备起身的苏成,拦住了他“苏成,你先别走,我跟你商量个事” “四哥你尽管说,万儿八千的我还拿得出来” “把你那英勇就义的表情收起来!我这正事找你”我踹了一脚偷偷笑的孙嘉遇“你看,现在孙嘉遇住我这,南宫寒就在街口,许二河咱不管他,就你离得远。你说你和你媳妇又没买房,那干脆把那个店盘出去,来我这开个店呗?” “这事整的,我还一直合计那个店不挣钱呢,老让我媳妇受委屈,不过这能行啊?” “这有啥不行啊,我现在是服务中心主任,一楼给你割一块开个饭店,对服务中心算创收了,我这也算招商引资填补咱社区空白” “那房租咋算?太贵我可交不起~” “这样,不要你房租,营业收入分成,咱算公私合营了,怎么分你自己算,别太过了就行。经营方面你自己做主,我们不插手。不过你得管我们几个人吃饭,饭钱可以从分成里面扣。” “这好事啊,那我回去跟媳妇合计合计”苏成一脸兴奋的就要走 “哎哎,你先别走,趁着你俩都在,我打听个事” “啊?还有我事啊?”孙嘉遇打一开始就对我昨晚掏出来拿一包金属粉感兴趣,一直在端详,被我一点才缓过神来 “我就纳闷了,你说你苏成一直干饭店,虽然生意不咋的,也没说揭不开锅,你媳妇和你小舅子家里条件也不错,咋就一个混我这里住,一个跟你睡饭店呢?” 苏成苦笑一下“别提了四哥,我媳妇跟我结婚,老丈人一直就不同意,早把我媳妇来钱的路给断了。她这回国以后没学历,工作也不好找,就一直没上班。她自己卡里倒是有个十来万,你看那做派,那钱也就是她零花。我这倒不是抱怨,人家对我真是挺好,可目前这状态,买房我还差点事。” “行了,明白了。回头你跟媳妇合计合计吧,回头店要是搬过来,你俩住房我也给你解决了,这三楼基本都空着呢” 第152章 体验生活 “这事整的,得来,我这就回去。”苏成这脸上开了花,乐的褶子都快挤成一堆了。 苏成刚下楼,孙嘉遇贴了过来“四哥,我也跟你商量个事呗?” “你离我远点,我还没那爱好” 我一把推开孙嘉遇“我还没问你为啥不回家呢,你咋还找我商量起事来了?” “你说我一年进了六次局子,我要是回家,我老爹不得打断我腿啊?” “这个理由倒是也能接受,说吧,啥事跟我商量?” “能不能在一楼也给我腾个地儿啊?”孙嘉遇一脸贱笑 “你姐你姐夫那是开饭店干正事,你要地方干啥?” “我把我那机床搬来”孙嘉遇看我脸色一变,马上接着说“别急别上火,我给你回报,我帮你把这小粉末复制出来” 还真别说,孙嘉遇这句话戳我心窝子了。 转业那年想着最后去看一次季教授,没想到他已经出院了,去哪里了也没人知道,只是给我留了个小包,里面就是这包粉末、一个六十四开的小本子和一封信,信倒是没啥,只是说了一下这粉末的用处,然后就是一大段有缘江湖再见之类的文言骈句,小本子里记得是季教授这些年来关于“鬼”这种特殊能量体的研究,林林总总几百页。我当时觉得没啥用,就当了个念想留着玩呗,谁知道哪辈子能用上这玩意,结果这次来东三省带上了这东西,没想到真就管用了。可问题是这包粉末往多里说也就二两,用一回少一回,孙嘉遇这一说能给我再鼓捣出来,我还真求之不得,别说他搬机床来,他搬个飞机来我也得给他装下!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孙嘉遇肩膀“那四哥信你一回?” “信我一回!就一回!四哥尽管放心,鬼啊神啊的我不行,这事我拿手!”孙嘉遇快手舞足蹈了“那我这就去看看我那机床咋搬?” “去吧去吧” 打发走了孙嘉遇,我下了一楼去找孙叔,虽然我是这主任,但孙叔才是这的老人,怎么着我也得给老爷子打个招呼,苏成那事还好说,孙嘉遇这事还真得想想咋忽悠,给他说有人租下来做实验室? 没想到这事出奇的顺利,跟老爷子七分真三分假的这么一说,孙叔无条件支持。孙叔说了,我你是这主任,你说了算,而且这服务中心一直开支,没啥进项,你能弄来点进项,孙叔绝对没二话。 礼拜六晚上吃饭时,人又凑全了,吃吃喝喝之余,许二河开了口:“先说一事,那个案子结了。死的那人是个鲜族人,叫朴永昌,长期中韩两边跑,确实是个毒贩,这次是因为在拉面馆里因为口角发生了斗殴,被孙嘉遇那小兄弟失手杀死了。” “我那兄弟咋样?会死不?”孙嘉遇问 许二河摇了摇头“都说是失手了,也就判个过失杀人,不过这几年是肯定见不着他了。” 我点了点头“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文昊带人去抓幕后那个人,说那个人用尸气杀了朴永昌,然后还你那小兄弟个清白吧。” Cindy狠狠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枪毙了才好,省的成天带小冰瞎混!” 我笑了笑,问许二河“文昊,那你的监控看的咋样?” 许二河喝了一口水说:“我看了案发前两个小时的录像,发现问题就出在门口那一桌上。有个戴棒球帽的人,跟朴永昌一前一后进的拉面馆,叫了一碗拉面一瓶啤酒,啤酒喝完后瓶子就放桌子上,可他的手一直抓着瓶子。后来孙嘉遇那帮朋友去了,吵吵起来以后,那个棒球帽在孙嘉遇朋友找家伙的时候,几乎是把瓶子递到了那孩子手里,那孩子一瓶子砸下去,人就死了。” 我皱着眉头“照你这么说,我也应该见过那个人” 许二河点了点头“就是进门第二桌,你肯定看见了,不过那人一直带着棒球帽,估计也看不清脸” 南宫寒点了根烟“这么看来,他们能打起来,那个棒球帽也出力了吧?” 许二河皱了皱眉“应该是,可录像上看不出来,估计也是见不得人的手法。” “那人长啥样能看清楚不?”苏成也插嘴问道 “看不清,他一直带着棒球帽,那一瓶子砸完他就溜了,我还调了附近银行和商场的监控,这人一直就戴着他那棒球帽,压得很低,后来进了商场就丢了,估计换装了。”许二河叹了口气 我想了想之后对文昊说“文昊,你这样。你再查查这朴永昌私人关系和组织,看看有啥对头要搞死他,没准这事得着落到这里。” 许二河苦笑了一下“私人关系那可乱了,一个毒贩子,想搞死他的人多了,不过在贩毒市场方面还真有个大对头,是个叫汉江组的组织, 朴永昌负责在东三省这边出货量一直压着汉江组。他这一死,对汉江组是个很大的好处。” 南宫寒插了一句话“这汉江组总部在哪里?” 我斜了一眼南宫寒“怎么着,你还打算去韩国给他灭了啊?我估计这组织肯定就在东三省境内有个啥类似办事处的玩意,这事八成是个这办事处弄的。” 许二河抽了口烟“我也查了,但这个组织很严密,目前能掌握的只有一个他们的网站,上面都是暗语,我找了我们队里的技术人员看了一下,说是高手搞的,很难破解。我准备请示一下局里,找专家破解一下,也许会有收获。” “网址给我”一直低头玩手指甲的cindy突然来了一句 “你?能行?”许二河有点不大相信,虽然他听过cindy大战mi5的故事,可凡事从苏成嘴里出来,总得拧个七八分的水分出来。 “拿来”cindy没有解释的意思,伸着手看着许二河。 许二河无奈,从旁边桌上撕下了一张便签纸,写下网址给了她。Cindy拿过纸条直接坐到了我的电脑跟前,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孙嘉遇嘴里嚼着一大块红烧肉,唔哩唔噜的说道“我姐十二岁就自己建网站了,一个小毒贩子,没问题的” 我歪头看着孙嘉遇笑“你们俩也挺有意思,一个电脑牛的不行,一个做东西牛的不行,偏偏都不想靠这个挣钱,一个嫁给了一厨子当全职主妇,一个天天跟混混喝酒打架。” 孙嘉遇艰难的咽下嘴里那一大块肉,涨红了脸跟我说“四哥,你不懂,这叫爱好,我是在享受那种创造的成就感,这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那你跟混混打架进局子这事怎么说?”南宫寒眯着眼睛看着孙嘉遇乐 “我,我那叫体验生活,只有经历过种种不同的生活,我的人生才叫完整!”孙嘉遇索性连筷子都放下了 苏成出来打圆场“这事整的,我小舅子的说得对,人活一辈子,就得各种经历,各种体验,这话没错!我说小舅子啊,改天我给你弄一碗,破的那种,你上中华路那块体验一下要饭的生活去” “哈哈哈”我和许二河、南宫寒都被逗乐了,孙嘉遇则气呼呼的看着他这个不靠谱的姐夫 “不许欺负我弟弟!”cindy一巴掌把一张纸拍在了苏成的后脑勺上 苏成一边接过纸一边赔笑脸“这不闹着玩呢吗媳妇,这啥玩意啊?黑龙江呢咋还?” 我一把抢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汉江组、鬼王宗、金大师、朴永昌”几个字 “厉害啊,苏成媳妇”坐在我旁边的许二河也看见了这几行字,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冲着cindy竖起了大拇指 Cindy面无表情的对许二河说:“这种加密技术我16岁就不玩了,替我转告你们队里的技术人员,他那技术还没我们教授家的carry好” “carry是谁?”许二河有点懵 “我剑桥的教授家里养的哈士奇狗,以笨著称” …… 有了cindy这个天才,我们的思路瞬间理顺了,当下决定,许二河以官方身份去请求调阅汉江组的材料,争取挖出他们安插在东三省的人,没准里面就能挖出点当年的线索,挖不出也没关系,至少打击一个贩毒团伙也是好的,不过牵扯跨省查案,谭大队长说不得又要跑一趟了。 第153章 倒霉 次日,也就是礼拜天上午,谭大队长就上了北上的飞机,我则和南宫寒、苏成、孙嘉遇蹲梅莺超市门口喝着汽水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饭店的事,正聊着厨房放哪冰箱放哪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文昊打来的,我笑呵呵的接起来刚想夸他乖,刚到了就知道打电话报平安,电话里面就传出了许二河有点惊慌的声音:“四哥,你们哥几个帮个忙去咱吃饭那个火锅店一趟?他家又出事了~~” 我和南宫寒、苏成外加警官小马,四个人坐在火锅店里大眼瞪小眼等老板娘,陆大川去了哈尔滨,苏成媳妇要看着装修,孙嘉遇帮着南宫寒看店,能动的三人都来了,可偏偏老板不在,陆大川千叮咛万嘱咐的事还不能不干,只好在这眼睁睁看着烟灰缸堆满了烟屁股,茶水喝成了白开水,好在有个小马警官给我们说着这家情况,还不至于太过无聊。 根据小马警官说的,这火锅店老板一家子也是真倒霉,小两口从农村来到城里,赤手空拳的从路边摊开始干,慢慢开了火锅店,生意越来越好,媳妇也给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小日子眼瞅着越来越红火。可没成想,孩子四岁的时候突然失踪了,两口子从店前找到店后,快把一个火锅店翻过来了,就是没找到孩子,逼得没办法,磕头抹泪的去街坊买卖也挨家挨户找,也得亏街坊都还不错个个配合,可就这样还是没找着。 街坊一看这事大了,这么下去这两口子能疯了,于是帮着报了案,警察来了又是一通搜,直到最后,警犬才在离着火锅店二里地外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孩子的全套衣服鞋袜,可就这样,孩子还是没找着! 直到许二河他们刑侦大队插手后的第三天,才在一个郊区的废弃厂房里面找到了孩子的尸体。四岁小孩的身子直挺挺的躺在一个板条箱子上,全身赤裸着一丝不挂,四肢摊开在身体两侧,小脚丫明显有走路的痕迹,可怕的是,孩子的脑袋歪向一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典型的死不瞑目。 警察又去调了厂房周边的监控录像,录像中的镜头让十多个跟穷凶极恶匪徒搏斗过的警察不寒而栗,录像里,那个孩子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厂房的,而孩子的头一直歪在一边,两腿直挺挺不打弯的迈步,怎么看怎么不像活人走路,就是电影里的僵尸走法~~~ 当时一批警察全傻了眼,里面不乏破过大案要案的老警察,可这案子怎么结?受害者身上没伤痕没伤口,还是自己一步步挪过来的,如果这不是第一现场,那第一现场在哪里?凶手是怎么作案的? 一串问号让人没法回答,这案子只能当个悬案先挂起来。许二河他们出于对迟迟无法抓获凶手的愧疚,这才时不长的来光顾这个火锅店。 火锅店说来也奇怪,自从孩子出事后,生意一天好过一天,忙忙碌碌的也就冲淡了小两口的丧子之痛,大概有这么两年,老板娘肚子见喜,给老板生了个千金,两口子把这姑娘宠的也是没样了,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那种宠法。最重要的,也是两口子心照不宣的一个事,就是决不让孩子离开自己视线之外,走哪跟哪。店里在忙,也必定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在姑娘身上的。 可就是这个看孩子法,孩子还是给丢了,而孩子丢那天,正是孩子过完四岁生日第二天! 小马警官嘚啵嘚啵的说了半天,刚端起茶水喝一口,听着包间门一响,老板娘来了。我抬眼一看,这孩子妈跟掉了魂差不多了。老板娘本身就瘦小,一米五几一米六的身高,眼瞅着也就八九十斤的份量,再加上这煞白的脸色和肿的跟桃子一样的俩眼珠子,让人觉得是既可怜又有一丝丝的怯意,就这女人目前的状态,说不准啥事都能干出来。 小马警官常跟大状他们过来吃饭,也算是熟客了,赶紧上去跟老板娘打招呼“嫂子,许队在外地出任务呢,得着信让我赶紧先过来一趟。”说着一指我们三个“这三位是许队的老战友,也是咱省警官学校的老师,都是专家,过来一块给帮忙看看。” 老板娘面带疑惑的看了我们三个一眼,也难怪,就我身材还算正常,季雨阳真跟个小山一样,往椅子上一坐都看不见裤腰,南宫寒又小又瘦,往动物园猴山里一扔都能攀亲戚,确实不像警官学校出来的专家级人物,但眼前这事也顾不得她多想了,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坐在了桌边开始给我们说孩子失踪的情况。 孩子是两天前不见的,准确的说周日的凌晨。那天晚上孩子一直在收银台里坐着,不哭不闹的看动画片,估计看的挺入神,有熟客过来打招呼也不理。后来店面忙完了,两口子招呼着服务员关门打烊,老板娘把孩子抱到了饭店门口,返身进来帮老板推电三轮和关卷帘门,就这几分钟的功夫,孩子不 见了。 两口子第一时间回到店里看监控,发现孩子是自己走的,于是找准了方向一路追,结果追了一个多小时,俩大人愣是没找到一个四岁小娃娃,两口子以为追过劲了,又往回找,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孩子的全套衣服鞋袜,孩子踪迹全无!老板娘二话没说,拿起电话就报了警。当时接警的民警还没怎么重视,等他们到了现场,听老板两口子复述了一遍,尤其是两个孩子失踪时一模一样的现场情况,让片警直接报到了刑侦大队,于是才出现了许二河慌慌张张给我们打电话的情形。 听老板娘连哭带比划的说完,我抬头看了一眼小马警官,他马上接口“这个情况属实,我们也调取了周边的监控录像,孩子确实是自己走开的,走到一个监控死角后没再出来,基本上符合丢弃孩子衣服的特点。” “成,案情先了解到这里,咱回局里说。”我打断了小马的话,冲着南宫寒和季雨阳使了个眼色,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回到社区服务中心,憋了一路的小马警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说四哥,现在许队去了外省,案件我临时接手,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啊” 季雨阳一边掏出烟扔给我,一边嘻嘻哈哈的回着“四哥不说话,说明心里有谱了,要不然他那话可多着呢,他能把人祖宗八辈问出来。” 我伸手把季雨阳扒拉到一边,张口问小马警官“你能不能把他家第一个孩子自己走路那段监控给我弄出来?还有这个女孩走丢那段录像。” “咋?真有问题?一拨人干的?”小马警官的语气里透着紧张和兴奋两种情绪,这到难免,因为顶头上司出门临时接手案件,要是一举破获了,那得多大的面。 “我有点吃不大准,所以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季雨阳又腆着脸凑了过来“我说四哥,你别老跟这得道高人一样,孬好给我们说说,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我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这才开口“我说的未必准,可能会让你们觉得很无厘头。因为只是我自己觉得比较大的可能而已。首先是动机,这俩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失踪的?单纯的拐卖?那灭口和脱衣服怎么解释?如果是性侵,那为什么要把所有衣服脱在外面?而且男孩女孩都不放过?而且单单针对这一家人,是仇杀报复嘛?” 季雨阳听的一愣一愣的:“哥啊,你咋问起我来了?”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动机现在没法明确,文昊他们几年前排查就没发现存在动机的人。现在呢,第二个受害的孩子出现了,那么共同点就出来了。你们看,两个孩子都是离奇失踪,第一个孩子遇害前没人看见他怎么走丢的, 后来在厂房发现孩子尸体的时候也没找到伤痕,而且监控证明是孩子用一种很诡异的姿态自己走到厂房的。第二个孩子现在生死未卜,但衣服不见的状况和第一个孩子一样,同时也有自己走开这个相同点。所以既然我们没有明显的线索去找到凶手,是不是在共同点上做做文章?为什么要脱光衣服这点我还没想通,但自己走路这点我觉得可以深挖一下,没准就有发现。” 第154章 行走 小马警官好不容易把嘴合上,磕磕巴巴的问我“四~四哥~~你到底想说啥?” 南宫寒冷冰冰的接过了话头“他是想说,那俩孩子是死了之后自己走开的。” “我滴个妈呀~~”刚刚买饮料回来的孙嘉遇听到这句,扔下袋子就跑了。 第二天中午,几个人挤在我那可怜的22寸显示屏前面,看着屏幕里两个小孩的监控录像。小男孩的画面是五六年前的,虽然画面相对模糊,但透过屏幕也能感觉到气氛的诡异,镜头拍到了小男孩的侧面,只见他赤身裸体的在空旷的厂区里走着,脑袋向一边耷拉着,两个胳膊垂在身体两侧,随着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的,最可怕的是他走路的姿势,两条腿似乎不会打弯一样在地上趟着走,几乎可以感受到脚掌划开地面尘土的呲呲声~~虽然这是大中午,我也感觉到背后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看小女孩的录像,画面明显清晰了很多,可却看不出一点异常。老板娘抱着女孩走出门,然后把她放在门口,转身去帮老公推车、拉门,这个过程中小女孩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看地上的什么东西,但就在老板娘身影随着三轮车消失在卷帘门后的一瞬间,小女孩突然毫无征兆的向一边走去,走的速度还不慢,虽然姿势有点奇怪,但由于角度只拍到她的背影,也没法和小男孩的画面做对比,更说不出哪里不对。 看了几遍后,我啪的一下按了暂停,点上一根烟,环顾一圈问道“谁看出来门道来?”除了一脸茫然的小马警官、拿杯子不敢看的孙嘉遇,再就是那个一脸“我啥都没看出来你能拿我咋滴”的苏成了,不过南宫寒到是突然来了一句“这姑娘也死了” 几个人同时瞪着眼看着他,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南宫寒晃晃悠悠的把我从椅子上赶下来,然后点了播放,随后几秒马上点暂停,把画面定格在一个相对亮的场景下,手里拿着一根烟开始指指点点 “先看这里,小女孩在迈左腿,接着路灯看一下,她那是迈出去的么?膝盖没打弯,那是个趟的动作!再看她的头,从画面开始到现在,她的头就没抬起来过,包括刚才转身,她的是身体转动带动头部转动,这和一般人先转头在转身不同!” 南宫寒越说越兴奋,索性自己站了起来比划“你们看,左腿趟出去,低着头,基本是这个姿势,如果从侧面看这个姿势的话~~~” “和那小男孩几乎一模一样!”苏成率先喊了出来 “那也就是说,她的父母有很大的嫌疑!”南宫寒斩钉截铁! “我去抓他们!”小马警官拿过大盖帽往头上一扣就要走,被我拎着衣服揪了回来“你给我回来~~你怎么比你许队长还一根筋?你咋抓人家啊?有证据啊?还是说他们弄死了自己的儿子闺女,然后让俩小孩的尸体自己跑出去抛尸了?动机呢?证据呢?凶器呢?我的马警官~~~” “我~~~~”小马警官被我一堆问题问的没了劲,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抽闷烟。 南宫寒看看我,问道“四哥,你说咋办?” 我用手指头捋着巴想了半天,这才说道“这俩孩子的爸妈有嫌疑,这事是定了,不过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怎么弄死的孩子?什么时候弄死的孩子?这都是问题,我觉得不能从单纯的杀亲去想,他们如果是单纯的杀害孩子,那不会把那种伤心的情绪表现得那么真实,能骗到许二河那一根筋不难,可这一骗就是好多年,也太夸张了吧。所以我觉得他们杀死孩子是真的,那种情绪也是真的!” 苏成在一边举手投降“四哥,我服你了,真的。按你说的,这两口子就是一对神经病啊,日子好了生个孩子玩,玩够了弄死。然后哭半天,再生一个,再弄死~~~这不就是闲的吗?” 我看着苏成一乐“既然不是闲的,那就一定有理由。但这个理由应该不是常见的。我昨天看那老板娘脸色不对,不如先从她入手。”我转头问小马警官“你有这两口子的资料吗?偷出来给我看看。” 小马警官一脸沧桑的看着我“我就猜到你会让我偷这偷那,资料档案我没敢偷,不过我拍照了”说完,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扑哧一笑,然后拿过手机开始慢慢翻看小马警官偷拍的资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我伸手拍了一下南宫寒和苏成:“老赵,你给我找个万年历去,带黄历那种。苏成,你打开个报纸网站,要咱本地的大报,党报日报都行。” “哎”南宫寒啥都没问,低头出了门,他在这附近开了五六年的小超市,哪里有卖啥的门儿清。 也就一根烟的功夫,南宫寒夹着一本厚厚的黄历回来了,苏 成也找好了网站,等我吩咐了。 “老赵,你查查xxxx年x月x日,阴历是几月初几,那年是什么年,在对应一下天干地支,孙嘉遇拿个纸笔帮你赵哥记着。苏成,你查一下88年到04年期间,有没有在一个叫鸡公山乡的地方破获什么犯罪团伙之类的大案。”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只有苏成噼里啪啦敲键盘和南宫寒哗哗翻皇历的声音。 十分钟左右,孙嘉遇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俩日期里面,按照地支对应,一个正常,一个是阴年阴月阴日。” “四哥,你说的那个鸡公山乡,十二年前上过报纸,内容是破获了一个利用封建迷信进行诈骗的邪教组织。” 我唰的站起身,拍了拍小马警官的肩膀“说不得要走一趟了,没准这俩孩子遇害的秘密就在这个鸡公山了。” “把话说明白啊,四哥。你说去哪我们都陪你去,不过得让哥几个知道这都咋回事啊?”苏成扭头问我 我把小马警官的手机递给苏成,然后说道“老赵查的那俩日子,分别就是火锅店老板和老板娘的生日,那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就是这个火锅店老板。一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男人如果不幸再有个纯阴之体,那可是不幸中的不幸了,能活这三四十岁可是不容易。而苏成你查的那个鸡公山乡,就是他俩的老家。从时间上看,是扫掉那个邪教组织后,他俩从山里来到了沈阳,不久后生下了男孩,男孩四岁时死去,然后又生下了女孩,女孩又在四岁时死去。在我看来,这两口子是绝对有问题的,而这个问题的根,没准就在这个鸡公山乡了。” 南宫寒眼睛一眯“你是说,他们两口子用自己的亲生骨肉续命?” 我摇了摇头“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做结论,我只是觉得这几个因素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南宫寒点上一根烟,阴阴的说“那就走一趟呗”跟他当了几年战友,我对他这表情和语气太熟悉了,这小子是动了杀心了。 “先别着急”我拍了拍小马警官肩膀“马警官,你再费心去查查老板两口子在孩子出事前后的行踪。苏成,你地面熟,带我出去逛逛,咱得买点家伙带上。这都没准要进鬼窝了,还不得带点避邪的玩意啊。” 周末一早,大西街,怀远门古玩市场。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溜达着,走我旁边的是自从进了市场那嘴就没停下来过的苏成“四哥,你看看,矮油,这还皇太极手里拿过的,皇太极有这么磕碜啊?那个那个,还乾隆儿时的枕头,乾隆爷得穷成啥样,稻草垛子都当枕头用了,再说了,人乾隆爷是在北京生的吧?溥仪逃荒回东三省,还抱着这草垛子回来的?这个这个~~我都服了,溥仪穿过的兜兜,溥仪再怎么地也是一皇上,弄一麻布片子当兜兜穿啊?你说这些个卖货的也是没边,要是他们说的写的都当真了,那整个大清朝那点玩意都在这摆着呢。” 我冲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四不四撒?啥都不信,还这么得得嗖嗖的,有好的咱就看看,没有咱就走。哪这么多话。” 就在这时,一个天津口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介位爷缩的在理,这摆摊的都嘛玩意啊。不过您了二位遇见我了,那就算到一站了, 我介真是有好玩意~~” 第155章 叶凡 我回头一看,先是吓了一跳,一个超级大胖子站我身后,高矮跟陆大川差不多,横宽能比苏成宽一圈,往我身边一站,还是逆光,恍惚间都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了。 “你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从哪见过这天津口音的大胖子。 “二爷,您了这边请,看您介二位不像一般扫货的,您了开眼。我带您了看看好货去,包您不后悔。”大胖子倒是一点不见外,引着我和苏成就往市场的一角走。 苏成拉了我一下“四哥,这咋就二爷二爷的了?你们认识?” 我压低声音回他“别胡说,天津人老话叫人都是二爷,因为天津早年间要去娘娘庙栓娃娃,庙里栓的那个是大爷,自己再生的就是二爷。所以称呼人都是二爷,要是叫大爷,那是说人家是个泥娃娃。” 没想到我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被那个大胖子听见了,一回头冲我一乐“真没想到您了这懂得还挺多~~来吧, 进来喝口茶坐着聊会,咱这要嘛有嘛。” 我抬头一看,聚宝轩三个字明晃晃的挂在门框上,倒是看着挺气派,反正来了一圈啥都不懂,地摊上又着实没有看上眼的,那索性进去坐坐看,他要是有看着顺眼又价钱不高的,那就拿下,不合适那就直接走人,他也未必敢强留。打定主意就迈步进了店,苏成那是混不吝的性格,更不会想这么多,跟着就进了。 这店门面确实不大,要不是有个博古架挡着,一眼能看到底。博古架后面有个小茶海,看来就是待客的地方了。 等三人坐定,我这才仔细端详起这个大胖子来,他又高又胖就不说了,还留着一圈小胡子,最要紧的是,这哥们圆头圆脑圆眼圆脸,就连鼻子都像个酒枣摁上去的,大嘴叉子撇着,胎里带的那种喜庆劲儿。左手带着核桃右手挂着蜜蜡,脖子上还挂着一长串的星月串。 大胖子看我在瞄他脖子里的物件,索性伸手在脖子上一捞,好家伙,稀里哗啦弄出一堆来,什么佛牌佛像平安符观音大士如来佛祖,这哥们算是挂全了,最可乐的是里面还有个十字架。 我笑着摆了摆手“行啊,哥们,你这信的够全的啊。” 大胖子一边烧水沏茶,一边讪笑着“干我们这行,听得多信的多,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雨不是?多备几个有备无患,万一观音如来介老几位有事忙着,弄不好得麻烦我耶稣哥哥过来管个闲事搭把手的” 我嘿嘿一乐,伸手递过去一根烟“这位老板,咋称呼啊?” “嘛老板,嘛老板,您了介话那就打我脸了。贱姓肖,您要是看的过眼就喊我个叶凡生,不乐意就喊个小肖、老肖的都成。您了二位怎么称呼?” “咱本家,我也姓肖,朋友们一般叫老四、四哥。这个,你就喊他胖子就行” “四爷、胖爷~~”叶凡生倒是客气 “叶凡生是个啥名啊?”苏成来了兴致 “介位胖爷,干我们这行都不用真名,就一代号,安全”叶凡生下巴一挺,很有几分自豪 “您到底是做哪行?给讲讲?”我也来了兴趣 叶凡生听到这话,脸色变的异常严肃,左右看了看,这才从脖子里那一大串护身符里检出一个小红布袋,小红布袋里又掏出一个更小的金丝布袋,在金丝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雪白雪白的看不出什么材质,比小手指头略细,说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牙齿也说得过去“二位上眼,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摸金符~~~在下正是摸金校尉。” “噗~~~”我一口茶水差点全喷叶凡生身上“我说您这是小说看多了?” “四爷您还甭不信,就那个写鬼吹灯的张牧野,那是我起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那小说就是按我真人真事写的。当初他问我,兄弟,介事能写嘛?你猜怎么着?咱天津人做事,说说道道、方方面面!写,有嘛不能写的?牺牲我个人隐私,成就我牧野哥哥一世英名!值了!”叶凡生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我都合计要不要把这一段录下来,给张牧野寄过去,没准日后起诉索赔啥的,我还能分点甜头。 我正胡思乱想,苏成一巴掌拍我后背上,疼的我差点叫出来,没等我骂他,这小子直接开口了“四哥,这个摸金符,我想买下来!” “你急啥啊,咱来了都没看看,你看叶老板这里不少好玩意,咱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我心里暗骂,你这胖子是不是真傻?这货一看就是奸商,弄一不知道神马玩意就敢说是摸金符,你这直勾勾的盯着看,还死活要买,不黑你个十万八万才见了鬼! 叶凡生演戏功底十足:“哎呦胖爷,我这小店里东西由您挑任您选,看上哪样随便说个数,我立马答应,咱就交一朋友,介摸 金符是我吃饭保命的家伙,介是老祖宗传的,不能割爱啊~~”他这一边说,一边还故意用手指头拨弄那个摸金符,逗猫一样逗着苏成。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不卖还拿出来显摆?”可脸上依然不能挂相,只能又劝苏成“苏成!人家叶老板都说了,咱再看看的。再说这茶没喝两碗呢,你就喊买喊卖的,不合适。” 苏成也是犯了邪,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摸金符都不看我的说“四哥,哥们这么多年,我没求你过几个事,这个东西我要买,你帮我,钱算我借你成不?” 这句话顶的我都没词了,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叶凡生说“叶老板,本家兄弟,怎么才能割爱啊?我这兄弟是真爱上您这宝贝了。” 叶凡生一脸的委屈和不情愿“四爷您这话说的,我介真不是不给卖给您,介真是祖上传的吃饭家伙~~不能给啊~~”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千” 叶凡生脸色都变了“四爷,嘛呢嘛呢,您介不成骂街了吗?我这祖上传的真家伙!” “伍仟!” “四爷,您介让我难办啊~” “六千!给个痛快的!” “哎呦,我的亲四爷哎~~” “一口价,八千!不卖转头走!” “三万五!少一分不出!” “八千五!” “门口挨你左手边,四爷,不送了~” “九千!” “三万二!最低了!” “一万!” “介就没意思了!三万一口价!” “一万二!” “四爷,咱再聊可就翻脸没意思了。朋友一场,行的话两万八拿走,不行咱一拍两瞪眼” “叶凡生叶老板,我把钱包撂这,钱你挨张数,卡你随便刷,能超过一万五,我跟你姓!给我们哥俩留个路费留个饭钱,一万三,你再不撒手,我把这兄弟打晕了带走!” “四爷,我服了您了,我介干了快二十年买卖了,第一次碰见您介种还价的~~得了,兄弟我认栽了!东西您拿好~~~”叶凡生依依不舍的把那个“摸金符”递了过来,苏成抢劫一样抓在手里就不松了,我估计他抱媳妇都没抱这么紧过。 我把钱包里的钱留了几张,其余的全掏给了叶凡生,我是真没骗他,钱包里满打满算一万三千多点,卡里的我可没说实话。不过我也没亏心,我看他可是偷偷的把那小红包小金丝包的都收了起来,估计下次不定里面装啥忽悠人呢。 付完钱,我拉着魂不守舍的苏成出了门,刚走出没几步,听见叶凡生在后面骂街“我就该刷他卡!我就是忘了他也姓肖了!” 出了古玩市场,我一巴掌打在苏成后脑勺上“你个苏成!平时挺精明,今天怎么就犯傻?让那个奸商弄走一万多!我都后悔当时没把你敲晕了拖出来!” 挨了一巴掌的苏成缓了好一会才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四哥,这事整的~~真就是个眼缘,我是真看上这宝贝了。你甭担心,这钱我回头就还你。” “咱俩就别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你到底看上这玩意啥了?” “我说不好,你别笑话我。就是一眼看上就拔不出来了,就非得要。说个文绉绉的话,感觉这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没它活不了。” “哎呦,我说苏成,你跟你媳妇谈恋爱的时候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嘛?” “我说不让你笑话我吧~~我就是觉得这玩意没那么简单,至少不是摸金符那么简单~~” 第156章 鸡公山 我回头一看,先是吓了一跳,一个超级大胖子站我身后,高矮跟陆大川差不多,横宽能比苏成宽一圈,往我身边一站,还是逆光,恍惚间都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了。 “你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从哪见过这天津口音的大胖子。 “二爷,您了这边请,看您介二位不像一般扫货的,您了开眼。我带您了看看好货去,包您不后悔。”大胖子倒是一点不见外,引着我和苏成就往市场的一角走。 苏成拉了我一下“四哥,这咋就二爷二爷的了?你们认识?” 我压低声音回他“别胡说,天津人老话叫人都是二爷,因为天津早年间要去娘娘庙栓娃娃,庙里栓的那个是大爷,自己再生的就是二爷。所以称呼人都是二爷,要是叫大爷,那是说人家是个泥娃娃。” 没想到我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被那个大胖子听见了,一回头冲我一乐“真没想到您了这懂得还挺多~~来吧, 进来喝口茶坐着聊会,咱这要嘛有嘛。” 我抬头一看,聚宝轩三个字明晃晃的挂在门框上,倒是看着挺气派,反正来了一圈啥都不懂,地摊上又着实没有看上眼的,那索性进去坐坐看,他要是有看着顺眼又价钱不高的,那就拿下,不合适那就直接走人,他也未必敢强留。打定主意就迈步进了店,苏成那是混不吝的性格,更不会想这么多,跟着就进了。 这店门面确实不大,要不是有个博古架挡着,一眼能看到底。博古架后面有个小茶海,看来就是待客的地方了。 等三人坐定,我这才仔细端详起这个大胖子来,他又高又胖就不说了,还留着一圈小胡子,最要紧的是,这哥们圆头圆脑圆眼圆脸,就连鼻子都像个酒枣摁上去的,大嘴叉子撇着,胎里带的那种喜庆劲儿。左手带着核桃右手挂着蜜蜡,脖子上还挂着一长串的星月串。 大胖子看我在瞄他脖子里的物件,索性伸手在脖子上一捞,好家伙,稀里哗啦弄出一堆来,什么佛牌佛像平安符观音大士如来佛祖,这哥们算是挂全了,最可乐的是里面还有个十字架。 我笑着摆了摆手“行啊,哥们,你这信的够全的啊。” 大胖子一边烧水沏茶,一边讪笑着“干我们这行,听得多信的多,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雨不是?多备几个有备无患,万一观音如来介老几位有事忙着,弄不好得麻烦我耶稣哥哥过来管个闲事搭把手的” 我嘿嘿一乐,伸手递过去一根烟“这位老板,咋称呼啊?” “嘛老板,嘛老板,您了介话那就打我脸了。贱姓肖,您要是看的过眼就喊我个叶凡生,不乐意就喊个小肖、老肖的都成。您了二位怎么称呼?” “咱本家,我也姓肖,朋友们一般叫老四、四哥。这个,你就喊他胖子就行” “四爷、胖爷~~”叶凡生倒是客气 “叶凡生是个啥名啊?”苏成来了兴致 “介位胖爷,干我们这行都不用真名,就一代号,安全”叶凡生下巴一挺,很有几分自豪 “您到底是做哪行?给讲讲?”我也来了兴趣 叶凡生听到这话,脸色变的异常严肃,左右看了看,这才从脖子里那一大串护身符里检出一个小红布袋,小红布袋里又掏出一个更小的金丝布袋,在金丝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雪白雪白的看不出什么材质,比小手指头略细,说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牙齿也说得过去“二位上眼,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摸金符~~~在下正是摸金校尉。” “噗~~~”我一口茶水差点全喷叶凡生身上“我说您这是小说看多了?” “四爷您还甭不信,就那个写鬼吹灯的张牧野,那是我起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那小说就是按我真人真事写的。当初他问我,兄弟,介事能写嘛?你猜怎么着?咱天津人做事,说说道道、方方面面!写,有嘛不能写的?牺牲我个人隐私,成就我牧野哥哥一世英名!值了!”叶凡生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我都合计要不要把这一段录下来,给张牧野寄过去,没准日后起诉索赔啥的,我还能分点甜头。 我正胡思乱想,苏成一巴掌拍我后背上,疼的我差点叫出来,没等我骂他,这小子直接开口了“四哥,这个摸金符,我想买下来!” “你急啥啊,咱来了都没看看,你看叶老板这里不少好玩意,咱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我心里暗骂,你这胖子是不是真傻?这货一看就是奸商,弄一不知道神马玩意就敢说是摸金符,你这直勾勾的盯着看,还死活要买,不黑你个十万八万才见了鬼! 叶凡生演戏功底十足:“哎呦胖爷,我这小店里东西由您挑任您选,看上哪样随便说个数,我立马答应,咱就交一朋友,介摸 金符是我吃饭保命的家伙,介是老祖宗传的,不能割爱啊~~”他这一边说,一边还故意用手指头拨弄那个摸金符,逗猫一样逗着苏成。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不卖还拿出来显摆?”可脸上依然不能挂相,只能又劝苏成“苏成!人家叶老板都说了,咱再看看的。再说这茶没喝两碗呢,你就喊买喊卖的,不合适。” 苏成也是犯了邪,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摸金符都不看我的说“四哥,哥们这么多年,我没求你过几个事,这个东西我要买,你帮我,钱算我借你成不?” 这句话顶的我都没词了,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叶凡生说“叶老板,本家兄弟,怎么才能割爱啊?我这兄弟是真爱上您这宝贝了。” 叶凡生一脸的委屈和不情愿“四爷您这话说的,我介真不是不给卖给您,介真是祖上传的吃饭家伙~~不能给啊~~”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千” 叶凡生脸色都变了“四爷,嘛呢嘛呢,您介不成骂街了吗?我这祖上传的真家伙!” “伍仟!” “四爷,您介让我难办啊~” “六千!给个痛快的!” “哎呦,我的亲四爷哎~~” “一口价,八千!不卖转头走!” “三万五!少一分不出!” “八千五!” “门口挨你左手边,四爷,不送了~” “九千!” “三万二!最低了!” “一万!” “介就没意思了!三万一口价!” “一万二!” “四爷,咱再聊可就翻脸没意思了。朋友一场,行的话两万八拿走,不行咱一拍两瞪眼” “叶凡生叶老板,我把钱包撂这,钱你挨张数,卡你随便刷,能超过一万五,我跟你姓!给我们哥俩留个路费留个饭钱,一万三,你再不撒手,我把这兄弟打晕了带走!” “四爷,我服了您了,我介干了快二十年买卖了,第一次碰见您介种还价的~~得了,兄弟我认栽了!东西您拿好~~~”叶凡生依依不舍的把那个“摸金符”递了过来,苏成抢劫一样抓在手里就不松了,我估计他抱媳妇都没抱这么紧过。 我把钱包里的钱留了几张,其余的全掏给了叶凡生,我是真没骗他,钱包里满打满算一万三千多点,卡里的我可没说实话。不过我也没亏心,我看他可是偷偷的把那小红包小金丝包的都收了起来,估计下次不定里面装啥忽悠人呢。 付完钱,我拉着魂不守舍的苏成出了门,刚走出没几步,听见叶凡生在后面骂街“我就该刷他卡!我就是忘了他也姓肖了!” 出了古玩市场,我一巴掌打在苏成后脑勺上“你个苏成!平时挺精明,今天怎么就犯傻?让那个奸商弄走一万多!我都后悔当时没把你敲晕了拖出来!” 挨了一巴掌的苏成缓了好一会才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四哥,这事整的~~真就是个眼缘,我是真看上这宝贝了。你甭担心,这钱我回头就还你。” “咱俩就别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你到底看上这玩意啥了?” “我说不好,你别笑话我。就是一眼看上就拔不出来了,就非得要。说个文绉绉的话,感觉这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没它活不了。” “哎呦,我说苏成,你跟你媳妇谈恋爱的时候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嘛?” “我说不让你笑话我吧~~我就是觉得这玩意没那么简单,至少不是摸金符那么简单~~” 第157章 兴致 我回头一看,先是吓了一跳,一个超级大胖子站我身后,高矮跟陆大川差不多,横宽能比苏成宽一圈,往我身边一站,还是逆光,恍惚间都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了。 “你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从哪见过这天津口音的大胖子。 “二爷,您了这边请,看您介二位不像一般扫货的,您了开眼。我带您了看看好货去,包您不后悔。”大胖子倒是一点不见外,引着我和苏成就往市场的一角走。 苏成拉了我一下“四哥,这咋就二爷二爷的了?你们认识?” 我压低声音回他“别胡说,天津人老话叫人都是二爷,因为天津早年间要去娘娘庙栓娃娃,庙里栓的那个是大爷,自己再生的就是二爷。所以称呼人都是二爷,要是叫大爷,那是说人家是个泥娃娃。” 没想到我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被那个大胖子听见了,一回头冲我一乐“真没想到您了这懂得还挺多~~来吧, 进来喝口茶坐着聊会,咱这要嘛有嘛。” 我抬头一看,聚宝轩三个字明晃晃的挂在门框上,倒是看着挺气派,反正来了一圈啥都不懂,地摊上又着实没有看上眼的,那索性进去坐坐看,他要是有看着顺眼又价钱不高的,那就拿下,不合适那就直接走人,他也未必敢强留。打定主意就迈步进了店,苏成那是混不吝的性格,更不会想这么多,跟着就进了。 这店门面确实不大,要不是有个博古架挡着,一眼能看到底。博古架后面有个小茶海,看来就是待客的地方了。 等三人坐定,我这才仔细端详起这个大胖子来,他又高又胖就不说了,还留着一圈小胡子,最要紧的是,这哥们圆头圆脑圆眼圆脸,就连鼻子都像个酒枣摁上去的,大嘴叉子撇着,胎里带的那种喜庆劲儿。左手带着核桃右手挂着蜜蜡,脖子上还挂着一长串的星月串。 大胖子看我在瞄他脖子里的物件,索性伸手在脖子上一捞,好家伙,稀里哗啦弄出一堆来,什么佛牌佛像平安符观音大士如来佛祖,这哥们算是挂全了,最可乐的是里面还有个十字架。 我笑着摆了摆手“行啊,哥们,你这信的够全的啊。” 大胖子一边烧水沏茶,一边讪笑着“干我们这行,听得多信的多,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雨不是?多备几个有备无患,万一观音如来介老几位有事忙着,弄不好得麻烦我耶稣哥哥过来管个闲事搭把手的” 我嘿嘿一乐,伸手递过去一根烟“这位老板,咋称呼啊?” “嘛老板,嘛老板,您了介话那就打我脸了。贱姓肖,您要是看的过眼就喊我个叶凡生,不乐意就喊个小肖、老肖的都成。您了二位怎么称呼?” “咱本家,我也姓肖,朋友们一般叫老四、四哥。这个,你就喊他胖子就行” “四爷、胖爷~~”叶凡生倒是客气 “叶凡生是个啥名啊?”苏成来了兴致 “介位胖爷,干我们这行都不用真名,就一代号,安全”叶凡生下巴一挺,很有几分自豪 “您到底是做哪行?给讲讲?”我也来了兴趣 叶凡生听到这话,脸色变的异常严肃,左右看了看,这才从脖子里那一大串护身符里检出一个小红布袋,小红布袋里又掏出一个更小的金丝布袋,在金丝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雪白雪白的看不出什么材质,比小手指头略细,说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牙齿也说得过去“二位上眼,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摸金符~~~在下正是摸金校尉。” “噗~~~”我一口茶水差点全喷叶凡生身上“我说您这是小说看多了?” “四爷您还甭不信,就那个写鬼吹灯的张牧野,那是我起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那小说就是按我真人真事写的。当初他问我,兄弟,介事能写嘛?你猜怎么着?咱天津人做事,说说道道、方方面面!写,有嘛不能写的?牺牲我个人隐私,成就我牧野哥哥一世英名!值了!”叶凡生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我都合计要不要把这一段录下来,给张牧野寄过去,没准日后起诉索赔啥的,我还能分点甜头。 我正胡思乱想,苏成一巴掌拍我后背上,疼的我差点叫出来,没等我骂他,这小子直接开口了“四哥,这个摸金符,我想买下来!” “你急啥啊,咱来了都没看看,你看叶老板这里不少好玩意,咱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我心里暗骂,你这胖子是不是真傻?这货一看就是奸商,弄一不知道神马玩意就敢说是摸金符,你这直勾勾的盯着看,还死活要买,不黑你个十万八万才见了鬼! 叶凡生演戏功底十足:“哎呦胖爷,我这小店里东西由您挑任您选,看上哪样随便说个数,我立马答应,咱就交一朋友,介摸 金符是我吃饭保命的家伙,介是老祖宗传的,不能割爱啊~~”他这一边说,一边还故意用手指头拨弄那个摸金符,逗猫一样逗着苏成。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不卖还拿出来显摆?”可脸上依然不能挂相,只能又劝苏成“苏成!人家叶老板都说了,咱再看看的。再说这茶没喝两碗呢,你就喊买喊卖的,不合适。” 苏成也是犯了邪,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摸金符都不看我的说“四哥,哥们这么多年,我没求你过几个事,这个东西我要买,你帮我,钱算我借你成不?” 这句话顶的我都没词了,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叶凡生说“叶老板,本家兄弟,怎么才能割爱啊?我这兄弟是真爱上您这宝贝了。” 叶凡生一脸的委屈和不情愿“四爷您这话说的,我介真不是不给卖给您,介真是祖上传的吃饭家伙~~不能给啊~~”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千” 叶凡生脸色都变了“四爷,嘛呢嘛呢,您介不成骂街了吗?我这祖上传的真家伙!” “伍仟!” “四爷,您介让我难办啊~” “六千!给个痛快的!” “哎呦,我的亲四爷哎~~” “一口价,八千!不卖转头走!” “三万五!少一分不出!” “八千五!” “门口挨你左手边,四爷,不送了~” “九千!” “三万二!最低了!” “一万!” “介就没意思了!三万一口价!” “一万二!” “四爷,咱再聊可就翻脸没意思了。朋友一场,行的话两万八拿走,不行咱一拍两瞪眼” “叶凡生叶老板,我把钱包撂这,钱你挨张数,卡你随便刷,能超过一万五,我跟你姓!给我们哥俩留个路费留个饭钱,一万三,你再不撒手,我把这兄弟打晕了带走!” “四爷,我服了您了,我介干了快二十年买卖了,第一次碰见您介种还价的~~得了,兄弟我认栽了!东西您拿好~~~”叶凡生依依不舍的把那个“摸金符”递了过来,苏成抢劫一样抓在手里就不松了,我估计他抱媳妇都没抱这么紧过。 我把钱包里的钱留了几张,其余的全掏给了叶凡生,我是真没骗他,钱包里满打满算一万三千多点,卡里的我可没说实话。不过我也没亏心,我看他可是偷偷的把那小红包小金丝包的都收了起来,估计下次不定里面装啥忽悠人呢。 付完钱,我拉着魂不守舍的苏成出了门,刚走出没几步,听见叶凡生在后面骂街“我就该刷他卡!我就是忘了他也姓肖了!” 出了古玩市场,我一巴掌打在苏成后脑勺上“你个苏成!平时挺精明,今天怎么就犯傻?让那个奸商弄走一万多!我都后悔当时没把你敲晕了拖出来!” 挨了一巴掌的苏成缓了好一会才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四哥,这事整的~~真就是个眼缘,我是真看上这宝贝了。你甭担心,这钱我回头就还你。” “咱俩就别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你到底看上这玩意啥了?” “我说不好,你别笑话我。就是一眼看上就拔不出来了,就非得要。说个文绉绉的话,感觉这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没它活不了。” “哎呦,我说苏成,你跟你媳妇谈恋爱的时候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嘛?” 第158章 鸡公山 “我说不让你笑话我吧~~我就是觉得这玩意没那么简单,至少不是摸金符那么简单~~” 我把钱包里的钱留了几张,其余的全掏给了叶凡生,我是真没骗他,钱包里满打满算一万三千多点,卡里的我可没说实话。不过我也没亏心,我看他可是偷偷的把那小红包小金丝包的都收了起来,估计下次不定里面装啥忽悠人呢。 付完钱,我拉着魂不守舍的苏成出了门,刚走出没几步,听见叶凡生在后面骂街“我就 “佛骨就长这样?”平时没啥好奇心的南宫寒这会也把佛骨放在手心里面来回端详。 “看两眼得了!”苏成没好气的一把夺了回来,自从得了这物件,他立马也弄了个小红布袋挂脖子里,弄的特隆重。 “都别闹了,我这开车呢~~”我埋怨两句,回头继续开车。自从许二河一出差,他这Crv就被我征用了。 鸡公山乡毗邻丹东,是个山里的小乡村,一两百户人家,平时就靠种种果树为生,这地方真是偏,交通也不方便,高速公路开了三个小时,下了高速在山里又绕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了附近的镇上,这就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哥三个一合计,现在镇上住下,明天一早进村,反正也只剩下个把小时车程,那么个小村子也未必有住的地儿。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就来到了鸡公山乡。这村子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村里人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开车进了村子,我们直接到了村委会,亮明了身份:我们几个是沈阳电视台记者,徐亮(火锅店老板)的火锅店荣获了当年的沈阳十佳特色风味餐饮名店,我们来采访采访,做个专辑。这一套说辞都是早就编好的,各种假证也早让苏成媳妇和小舅子弄好了,倒是不怕盘问。 村干部对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大记者”倒是礼敬有加,完全没过多盘问,就直奔主题了 “这孩子有出息了,从小啊,他父母就都没了,就剩这一个孩子,他命也不好,多亏着村里人接济着,后来要不是那个道长啊,这孩子当时就~~” “叔,别说这个,你得谈谈村里是怎么对这孩子进行培养的”戴着眼镜的毛会计打断了老支书的絮絮叨叨 一脸干部样的苏成笑嘻嘻打着圆场“没事没事,我们也想多知道一些他小时候的事,老支书您慢慢说就行,这孩子当时咋滴啦?咋还有道长的事啊?” 毛会计推了推眼镜接过了话“老支书年纪大了,别听他瞎叨叨。这孩子小时候身体不好,正好有个道士在附近,村里人就给找来做了做法事,那都是封建迷信,当不得真。徐亮的成长,是和村里的帮扶教育分不开的,从小父母双亡,就是村里人接济他吃喝,后来上小学,上初中,也是村委会拿出了一部分款项帮助他~~~~他能有今天是和党和政府的培养分不开的~~~” 听着这位会计新闻联播式的套话,我和南宫寒都快睡着了,相互使了个颜色,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出了村委会。 “四哥,这个会计有事啊”南宫寒站车跟前抽着烟给我说 “嗯,明显知道点啥,不想说,现在就是应付我们呢”我点了点头“一会去村里转转” 我们俩溜溜达达的走了没几步,看见一个坐门口纳鞋底的老太太,我走上去打了个招呼“大娘,我们是电视台记者,采访你们村徐亮的,你能告诉我他家老房子在哪吗?” 老太太听到徐亮两个字,手明显哆嗦了一下,然后伸手往一个方向一指“就山后那个,你们自己去看吧。”说完抱着笸箩回去了,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我和南宫寒。 怪不怪的放一边,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呗。打定主意,我和南宫寒慢慢向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溜达。整个村子说大不大,大部分人都是集群而居,房子挨房子,院子挨院子,偶尔有一两个爱僻静的稍微远点倒也正常,不过这徐亮的老房子,实在是太远了点。顺着村里大路走到头,再转小路上山,又走了十分钟才到。 “刚才那个会计还说村里怎么帮扶怎么爱护的,看这架势,有点像被扔过来没人管的啊~~”许久没爬山,我还有点小喘 南宫寒一直没断了跑步健身的,气色倒是比我强不少“不过这房子可不破,也不怎么旧,是这孩子有钱了回来翻修的还是祖上留的好?” 我仔细看了看墙上的砖瓦“不像新的,现在谁还用这种砖啊,不过如果是旧房子,他家能趁这么个房子,也用不着村里怎么接济吧?” “管他呢,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南宫寒一把推开大门进了院 这是个普通的农家院子,正对门是个影壁墙,墙后面是个 不小的柴房,院子中间一口压水井,坐北朝南是一溜三间正屋,旁边厨房茅房等一应俱全。院子里面还算整齐,但一看也是久没人来的那种感觉,各个地方都是一层浮土。屋门都锁着,但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件旧家具堆在角落里。 “老赵,你发现他这有啥问题了么?”我坐在屋门口台阶上,扔了一根烟给南宫寒 南宫寒随口答道“啥问题?他这庄户人家没有干活的家伙事,这院也太空了” 这点我也发现了,作为一个以农活为生的人家,他这老房子有点太干净了,我去别的人家,院里多多少少挂着几串玉米辣椒啥的,墙角堆着常用的农具或者机动三轮,有的家里还自己堆了好多劈柴。可他这啥都没有,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院子,就算这院里进来一只耗子,也能饿死在这。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房子太奇怪。你看,他是十三年前离开的村子,如果他不是回来专门翻修的话,以这个房子的标准来看,那时候在这个村里绝对算好的,也就是说生活水平过得去,既然过得去,为什么要离开村子?而且他那时候25岁,劳动力没问题,也新娶了媳妇,生活幸福稳定,没理由走啊。可十三年前,也就是邪教团伙被打掉后第二年他就带着老婆去了那么远的沈阳,人生地不熟从头开始创业,难道是那个团伙对他有什么影响?我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农村青年的创业心导致的。”我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划拉“按照阴历来算,他24岁的时候那个团伙被打掉,然后他离开村子去了沈阳,然后30岁的时候第一个孩子出事,六年后36岁的时候第二个孩子出事,每个事件都是六年一个间隔,是不是太巧了?” 南宫寒也来了兴致,随口接上了话“你别忘了,他还是阴年阴月阴日生人,刚才老支书也说了他小时候好像出过什么事,是一个道长救得他,搞明白他是多大出的事,怎么救得他,这是不是就能整明白一些事?” 正在这时,苏成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已经结束了对老支书的“访谈”,村里想招待我们三个人吃饭。酒桌上推杯换盏自不必说,东三省人好客,山里人尤其好客,大杯喝酒大碗上菜,除了老支书没参加之外,以毛会计为首的村委几个人热情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劝酒让菜,就连一贯不习惯这种场合的南宫寒都连喝了几大杯。酒桌上谈资无非就是让几位大记者回去多写点村里的好,利用这次访谈带动一下村里的农产品销售云云,似乎像有默契一般,谁都不提徐亮的事情,即使苏成插科打诨的引过去,也会被毛会计移形换影的转了话题,聊了一会觉得无趣,我便眼色示意苏成适可而止,别因小失大,引起了怀疑。 吃饱喝足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三个人都喝了酒,虽说这山里没人查酒驾,可一路盘山路,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敢开回去,正合计要不要跟村里商量借间房子兑付一宿的时候,毛会计主动找人来开车送我们回县城,据说这人还是从邻村请来的。 我躺在摇摇晃晃的车里闭着眼睛装睡,心里犯了嘀咕,这村里人表现也太奇怪了,表面上热情无比,好酒好菜招待,可实际上关于徐亮的事情一点都没漏,似乎对这个从村里走出去的孩子有着深深的避讳。不管我们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这一趟其实就是白跑了。看来这事还得认真合计合计。 第159章 迷宅 回到小旅馆,我把想法跟他俩一说,他们也有一样的感觉,尤其是留在村委会的苏成,他还拿个小本装样,结果真成了装样,白本进去白本出。不过越是这样,越有蹊跷,最后一合计,三个人决定来个狠的,夜探鸡公山! 凌晨一点多,我们三个人收拾停当,带上了一些必备东西,开车进了山。山区不比大城市,半夜里黑灯瞎火,把车灯一关,基本啥都看不见了。尤其今天晚上还没月亮,说点夸张的,一米以外站个人,都分不出男女来。 两道雪亮的车灯光线,就在这黑暗的大山中来回盘绕,光线打在路边的树冠上,说不出的恐怖和阴森,好像随时都能从那一大堆枝枝叶叶里面蹦出什么东西。别说去探那个诡异的院子,光这样在山里转,我都莫名的感觉到一股股的寒意。不过苏成倒是专心致志摆弄着那一小截佛骨,看上去毫不在意这趟行程。 一个来小时后,南宫寒把车停在了距离鸡公山乡大约一公里的山脚下,本意是想留下苏成看车,没想到这胖子出奇的积极,非跟着上山不可,既然拗不过他,那就一起吧。 路线是南宫寒选的,利用徐亮家院子离着村里远的有利条件,选了后山上去。后山都是村民开的果田,沟沟垅垅的,倒是没难倒我们几个。他家那院门依然没锁,顺利进入,其实锁了也没啥,他那院墙本身也不高,无非就是苏成费点劲。 这会已经是快凌晨三点了,天黑的依然吓人。徐亮家老宅里三间正屋跟三个巨兽一样蹲在我们面前。 南宫寒轻声问我“四哥,从哪开始?” 我咽了口唾沫“最东边开始,慢慢捋吧。现在不到三点,咱最多到五点就得撤,要不天亮了不定啥麻烦。” “那就走着~~”肚子被胆子撑大的苏成第一个蹿到了最东边的房间门口,掏出两把平口螺丝刀,两个膀子一较劲就把那门上的挂锁给别开了。我和南宫寒一人拎着一根甩棍跟着冲了过去。 没办法,镇上也就买这种东西,与其说武器,倒不如说给自己壮胆。 一进了屋里,感觉更阴森了,无外面虽然也黑,但好歹有个虫子哼哼狗汪汪的动静,可这屋里是真安静啊,安静的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听的特别真。三个人打开手电,一人一边慢慢的摸索,从地面到墙面,从墙角到砖缝,几乎用手摸遍了每一个犄角旮旯,就看能不能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一小时后,我们三个人的手几乎摸遍了三间正屋里的每一条砖缝,就连那仅有的几件旧家具都快拆了,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或者说,这屋里压根就没东西。 退出屋外,重新回到影壁墙根,南宫寒悄声问我“咋整啊,四哥” 我看了看表“这会四点多点,咱再看看厨房和水井那,不是有好多电影和小说里都把暗道啥的放那种地方么?” 苏成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这会弯着腰喘粗气,没好气的回我“四哥,你就真觉得这农家小院里有啥蹊跷?” “我跟你说苏成,你还别不信,我和老赵下午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 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南宫寒猛拉了一把“走~快走~~~” 相处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我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一回头我也愣了,那景象让我瞬间汗毛全立起来了。 从虚掩的院门门缝里隐约能看见外面有一束摇摇晃晃的绿光慢慢亮起来,而且越来越像个人形的样子,最要命的正慢慢朝院门这过来,转眼间就能进院了。 顾不上说啥了,我和南宫寒拉着还没缓过神的苏成一转身就到了背后的仓房里。 仓房里空空荡荡的,我们三个人趴在墙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的瞄着院子里。只见那个绿色的人影慢慢的飘进了院子,先是在水井那里停了一下, 好像是辨明方向,然后向着三间正屋方向飘了过去,在每间屋子的窗户边都停留一下,好像是人在隔着窗户往里看。 “这尼玛绝对不是人~~咱是见了鬼了~~”苏成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就这么轻声的一句话,也惊动了那个诡异的绿色人影,只见它稍微顿了一下,慢慢的向我们藏身的仓房这边飘来。 “我操~~”我低声骂了句粗口,冲着苏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没办法了,想折跑吧,当初四把冲锋枪都对付不了的东西,凭现在手头上的螺丝刀和甩棍更没办法。 正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最角落的南宫寒招呼了一句“四哥,这里有问题,搭把手。” 我循声看去,之间南宫寒正玩命掀起一块一米见方的大铁皮,我赶忙过去和他一起,铁皮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我正合计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背后苏成噔噔的跑了过来“四哥,跑吧~~”我扭头一看,他身后两三米的地方就是那个绿油油的人影,正跟着他往这飘了,这下可真要了命。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没辙了,跳吧! 我和南宫寒一人一边玩命抬起铁板,我冲着苏成大吼“跳下去!”别看这胖子块头大,身手还真不错,眼看跑到边上了,身子一歪,腿冲前头在后,直接滑进了那个洞口,他刚一进去,我和南宫寒几乎同时撒手往里蹦,随着铁盖子嘭的一声响,重新把洞口盖了个严严实实,把绿色人影挡在了外面。 在我以往的认知里,这仓房下面的洞口一般都不大,也就是个土堆砖砌的地窖,没想到这个还真是大,我跟头把式的滚了两分钟,直到撞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才停了下来 “嗷~~~四哥~~你轻~~嗷~~老赵!”苏成已经被撞出狼嚎的动静来了 我揉着被南宫寒撞的生疼的肋骨,摇晃着站起来,打开手电筒开始打量这个不小的地洞,万万没想到,这地方是真不小。我们三个人呆的这地方能有个十来平米大小,我们下来的地方是个倾斜的土坡,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土洞的一角,身边不远就是一个半开的一人来高的大铁门,手电光照进去什么都看不到,看来里面还有大大的玄机,。 南宫寒站在了我身边“空气流通很正常,没有什么腐败的味道,这里面的空间应该还不小,没准之前是个古墓?” 我歪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着,进去看看啊?反正上面还有那个鬼影子,咱溜达溜达?” 南宫寒没吭声,一手握着手电一手拿着甩棍就往里走,我还没来得及动,苏成揉着肚子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叨叨“我说你们俩也真行,砸的哥们差点疼晕过去,也不给道个歉。我说,你们是不是瞄准了砸的啊?真准!” 随着苏成的唠唠叨叨,三个人慢慢的走进了大铁门里,铁门里接着又是一道台阶,顺着走了一百多级两百级台阶,突然感觉耳边风声变大了,这才算到了正地方。 我们三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六只手电筒照出了这个神秘房间的一个轮廓。面前一片地方,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能有五米来高,中间没发现棺椁,应该不是想象中的古墓,但是也处处透着诡异,如果让我来形容,那应该更像一个祭祀场所。正前方是一个五米见方,带着十来级台阶的小台子,台子四个角有四根刻着图案的柱子,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 “四哥,这里还有壁画”胆子贼大的苏成在左手边墙边冲我喊,我和南宫寒一起过去,三个人开始顺着墙角一点点的看这些墙上的神秘壁画,壁画上特别但有些眼熟的服饰和一个骑在马上的独眼龙胖子,让我对这个神秘的地方有了一些概念。 不知不觉得从入口一路看到了小台子旁边,我正想绕过台子接着看,一边的南宫寒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四哥,苏成,你们来看这里~~” 我和苏成顺着声音走到了石台后面,之间那里的地面上埋了一排二十几个陶罐类似的东西,而每个陶罐的口上,都有一个人脑袋。 眼前的景象即使是素来胆子大的苏成也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么多孩子?造孽啊~~” 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这些尸体,大部分的年头都比较长,已经成了骷髅和干尸,从大小来看,也都是些孩子。他们的身体都在瓦罐里面,看不出什么,但从面部表情来看,似乎没有遭受太多痛苦。 第160章 邪恶的会计 但到底什么人会干这么残忍的事情,杀害这么多小孩,而且还要把尸体装进瓦罐这么残忍?再结合墙上的壁画,我的心里有了一丝眉目。 我站起身对着苏成和南宫寒说道“我觉得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你们俩也听听,帮我合计合计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边的壁画咱都看了,里面有鲜族服饰,说明这里和鲜族有关,那个骑马的独眼龙,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李世民征高句丽的故事,至今韩国人的一些历史剧里面还是把李世民表现成一个独眼暴君,而且据说这个瞎掉的眼睛也是被高句丽的英雄射瞎的。而从历史上来看,丹东地区当时也是临近战场的地方。” 我略一沉吟,接着说“结合这壁画、地理位置和这些瓦罐,我是这么想的,这个密室的主人应该是在对抗李世民的战斗中被打散的一部分高句丽人,也许是迷路也许是其他,他们来到了这个小山窝里面避祸,也许他们遇到了什么或者本身就具备这些巫术,所以他们不断抓这些孩子当作某种练功或者祭祀的道具。再多联系一下,我们刚才碰到的绿色的鬼影,又和当年的很相似。所以我大胆的猜一下,这里没准就是一个所谓鬼王宗的组织的据点,甚至是发源地。” 话音没落,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响起了啪啪的掌声“厉害厉害,不愧是省城来的,就是水平高,从这几样东西都能猜出个大概,厉害厉害!” 我们三个人的神经立马绷紧,三道手电光第一时间照了过去,眼神死死的盯着发出声音的角落,只见角落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西服,西裤裤脚挽着,赤脚穿一双布鞋。随着他缓缓地靠近,苏成失口喊了出来“毛会计?你是村里的毛会计?!” “没错,就是我。”毛会计把脸上厚厚的镜片扔到了一边,脸上露出一个狞笑的表情“你们昨天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徐亮那小子我太了解了,他那德行干个小店活着就不错了,还什么最佳名店?本以为随便打发一下也就算了,结果一时疏忽让你们白天进了上面的院子,更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敢再来第二遭,还能下到这里,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几个!”话音刚落,毛会计身子一晃,从他的身体里“飘”出一个绿色的人形光影,正是刚才我们在上面院子里看到的那个诡异光影。 我的脑子里飞快的过着当初季教授说的话,嘴里不自禁的说了出来“尸气离体?”毛会计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脸色越发狰狞:“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你们还真不是省城记者那么简单,你们几个都别走了,留下吧!”随着吧字说出,那个绿色光影唰的一下冲着我们三个飞来。 我吓得魂都快没了,马铃薯的惨状几乎是立马浮现在眼前,我拉着南宫寒低头就蹿,苏成一骨碌就跳到了石台子后面。我拉着南宫寒刚跑没几步,脚底下一个踉跄,我勉强稳住了身体,南宫寒啪唧一下趴在了地上,那绿影眼瞅着就到了他身边 “老赵!”我嗷的一嗓子,就想不顾一切往回冲,没想到那个绿影根本没搭理南宫寒,直愣愣就冲着我过来了,我楞了一下,转头接着跑,嘴上冲着那个毛会计开了骂“孙子~~你他娘的就盯上你四爷了是吧?” “因为你知道的最多,话也最多~~”毛会计倒是好整以暇。 “废话!你那都画着呢,我又不瞎~~~”我一直绕着大圈跑,已经开始有点喘了 “没关系,我会帮你忘了的~~~”毛会计那阴森的口气差点让我又绊了一下 眼瞅着这圈子没法绕了,往左跑就回到了南宫寒那里,往右跑就到了苏成那里,我跑进了墙角里,弯腰扶着膝盖不停地喘,眼睁睁看着那个绿影越来越近,满脑子里全是马铃薯那个被炸飞了大胯的身子,没想到,这事也快轮到我身上了,我索性一闭眼,得了,今儿就算撂这了~~ 就这时候,苏成和南宫寒动了,南宫寒飞奔过去,一个肩撞把毛会计撞倒在地,苏成过去一个飞扑就把毛会计压在了身子地下,他那二百多斤小三百的份量当时就把毛会计砸的背过气去了,那绿影也在我眼前停了下来。 “赶紧过来,快过来~~”南宫寒冲我招手。 我哪敢快啊,这倒霉的绿影离我不到20公分,我收腹挺胸,死贴着墙壁慢慢挪,两分钟才挪出来,身上衣服都快湿透了。 等我到了昏死过去的毛会计身边,苏成已经把他绑成个粽子样的,看过走过来,举起那蒲扇样的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个大嘴巴子下去,愣是把毛会计抽醒了。 毛会计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被绑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嘴角留下的血,看着我狞笑“你以为这就完了?想的真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那个 绿影已经到了眼前,眼看着就要扑到我身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我感觉自己想飞起来一样,隔了好久才落地,我睁眼一看,是苏成把我撞飞了,我看到他的时候,那个绿影正好刚刚扑到他的身上! “苏成!苏成!”我嚎的声音都变了,脑子里全是苏成被炸碎的样子。离得略远的南宫寒也瞬间扑了过去,一螺丝刀捅在了毛会计的大腿上,疼得他嗷嗷大叫。 可什么都晚了,绿影慢慢消失在苏成的身体里,我的哀嚎和南宫寒的螺丝刀没起到任何作用,苏成的身体随时都会爆开,他的内脏也许已经被达成了肉酱。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成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他自己都不相信发生了什么,把手放在自己眼前翻来覆去的看,半天后冲我喊“四哥,我没事!屁事没有!老赵你看,我没事哎!”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悠悠走到了毛会计身边,一脚踢在他的软肋上“这还有啥后手?你还有啥能耐?” “不,不可能”毛会计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了,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孙三胖发呆“这完全不可能!这没道理!这不科学!” “你还讲科学?!你差点弄死老子!弄死老子!弄死老子!”苏成这会也想起来害怕了,说话都带了哭腔,抬腿跺了毛会计十多脚,然后自己坐在一边点上一颗烟抽着,我能明显的看出来他手上的烟头在不停地抖。 我和南宫寒把毛会计拖到了石台子边上,让他靠着石台子坐好,点了根烟给他“都这样了,说说吧。你也跑不了,也没啥玩意可以用了,不如痛快点,哥几个也给你个痛快。”我一边说,南宫寒一边吭哧吭哧的磨他的螺丝刀。 毛会计深吸了一口烟“行啊,我认栽,你们想知道点啥,我看我能知道不。” “先说说你吧,你是真的毛会计么?知道个真名也好聊天不是” “没错,我的汉名确实是姓毛,我也确实在村里当会计。” “那看来你在这村里有日子了,那再说说你和徐亮的事儿呗。” “徐亮?我呸!要不是老子,他早死了多少年了!那个没良心的,还回头倒打一耙!” 听毛会计说了半天,我们三个才弄明白徐亮和这个神秘毛会计的关系。 事情的开头如我所说,毛会计师傅的祖上确实是因为李世民攻打高句丽时候和一群被打散的高句丽士兵逃到这个山里的,慢慢这批逃兵在山里扎根生活下来,也跟山里其他的农民不断通婚繁衍,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村镇。虽然也有人提出过要反攻大唐,但更多的人似乎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军旅生活,尤其是生儿育女之后,田园生活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了。毛会计师傅的祖上则一直隐瞒着自己通晓这种法术或者说邪术的事实,隐藏在村民之中,利用各种机会不断的偷偷杀人炼魂,增强自己的能力,就这样一代代的传下来,虽然反唐大计早已没人提,但这邪术却一直流传了下来,帮着一些害人的买卖打打掩护,成了一条见不得光的生财之路。 随着这一代代的传播繁衍,身体体质也在不断改变,这个小山沟里适合练习这种邪术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到了近几十年建国以后,法律政策户籍制度的不断完善, 第161章 火锅店老板 他们杀人炼魂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无奈之下他们重操就业,开始利用人们心里对鬼神的敬畏,开始做起了某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因为他们行事隐蔽,又利用鬼神之术,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倒也算是相安无事,但这邪法越来越衰落的事实却是不争的。 好巧不巧的是,徐亮这时候出生了。这成了他们的一个大机遇。 徐亮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而且是纯阴之体,一个男孩子得一个纯阴之体,那就是倒霉到家的意思,出生那年就父母双亡,自己也瘦弱不堪,虽然村里也想了办法努了力,可这孩子眼睁睁看着就是要不行。而毛会计的师傅发现了这孩子的好处,他是纯阴之体,用来做练功的媒介最好不过。于是背后指挥毛会计把这孩子抱了回来悉心照料,对外宣称是村里扶持。为了控制这个孩子,他还在孩子六岁、十二岁、十八岁的时候偷偷给他做了三场法事,帮这孩子续命。 等孩子大点,毛会计又私底下鼓动村民开始疏远这个孩子,说他八字不详,命里克父克母克亲友四邻,然后鼓捣着徐亮这孩子搬到了现在这个老宅子里。这个老宅子其实就是当年他祖上为了掩饰地下这个祭坛而盖的。等徐亮搬进来之后,就彻底成了他们师徒练功的媒介了。 因为这徐亮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纯阴之体,对孤魂野鬼具有一定的吸引力,而对于他们练这种邪术的人也有一定的共振增幅作用,也是因为如此,这毛会计才能在他师傅指导下用了二十年就到了尸气离体的境界。 等徐亮到了24岁,师徒二人又得给他做法事续命了,这种法事极邪恶,需要找四岁大小的孩子生生取魂,然后导入徐亮体内。而因为师徒俩练功杀人,当地警察早已经接到了不少报案,只是苦于没有有用的线索而陷入僵局,师徒二人再想找合适的孩子下手,也是千难万难。 而在师徒俩焦头烂额到处找孩子给徐亮续命的时候,早已厌倦被师徒俩控制的徐亮则在背地里反戈一击,趁着刚刚做完法事的师徒俩筋疲力尽的时候,带着警察上了山。除了毛会计有个村里会计身份掩护而且露脸不多外加趁乱躲入地下藏的及时外,他师傅和一众师兄弟们被一网打尽,他师傅更是为了掩护大家而被警察击毙。警察还在院子后面挖出十多具尸体,这成了当地沸沸扬扬的一件大案。 案发之后,徐亮也接受警方盘问了很久,直到差不多半年后才勉强撇清关系,而他在接到不再受限通知后的第三天,就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跑到了沈阳。他到沈阳之后的事情,毛会计就不清楚了。这次心生恶念,只是担心徐亮在沈阳也不肯放过他,而我们三个也被误认为是徐亮找来对付他的,所以才会倾尽全力的要致我们于死地。 南宫寒用脚尖踢了踢毛会计“你说警察都把这查了个底掉,这罐子里的孩子尸体怎么回事?” “这是之前给徐亮续命时找来的孩子,一开始他们并不在这里,风头过后我又把他们带回来埋在这里的。”毛会计挪了挪身体才回答“他们都是专门找的阴年阴月阴日生的,聚在一起对我练功有好处。” “渣滓”南宫寒踹了一脚毛会计,转头问我“四哥,这人咋处理?送给警察还是咱在这里给他料理了?”一边说一边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要啊~~各位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这一身功力都没了~~对你们没威胁了啊~~”毛会计一听我们要干掉他,立马滚到南宫寒身边哭天抢地的求饶。 我蹲下拍了拍毛会计的脸,问道“你说你功力都没了?说说,咋回事?说明白了,我就留着你这条命。” 毛会计一看还有点活命希望,马上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我说,我都说。我现在的功力只能炼出那一个人形鬼影,刚才相对大哥你动手,结果被那位胖哥哥给破了,我现在身上真的一点尸气都没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他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刚才那个鬼影扑到苏成身上之后发生的诡异景象,扭头看向苏成,发现他低着头对着自己胸口发呆。我和南宫寒凑过去一看,那里挂着的是他新得来的佛骨,难道这是真的佛骨?就在这里起效了? 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我们多想了,经过这一通折腾,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五点,这里肯定不能再多呆了,有事离开再商量吧。当下三个人一合计,南宫寒去村里偷点汽油柴油回来,农村人多有农用机械,附近又没几个加油站,这玩意应该不难搞。我则和苏成一起用佛骨给毛会计来了个全身按摩,他自称尸气耗尽,可这人的话绝不能信,我们又不能真在这里弄死他,既然佛骨对那玩意有用,索性给他全身搞一遍,彻底给他消耗消耗。 等南宫寒回来,我 们的佛骨spa也搞完了,三个人把几十斤汽油柴油洒满了整个石室,爬出地道后扔了火头进去,彻底葬送了这个存在了上千年的邪恶地方。 我故意开车多绕了几圈,到了另一个山头上,我们才把被蒙上眼睛的毛会计扔下车,他现在好像被抽了筋的状态更符合所谓的“功力散尽”的样子,这十几二十里的山路也算是个小惩罚吧,经过这一折腾一吓唬,又毁了他的“秘密基地”,想来他也没了作恶的心和胆。 “四哥,下步咋办?”南宫寒一边开车一边问我 我沉思了一下回答“现在有三个问题,第一个是苏成媳妇查出来的鬼王宗,看起来跟这个毛会计没什么关系,我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好多次,他对这个三个字毫无反应,看样子他们只是早年间掌握邪术的一支,还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鬼王宗。第二个,就是苏成的佛骨,看来这真是淘到宝了,不过具体得回沈阳再说了。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那个火锅店老板徐亮。想来他也掌握了一续命法术,也许就是他用自己的孩子给自己续命的,可是不是他自己操作的,有没有同党,他老婆在中间有起到什么作用,这都是需要我们搞清楚的。” 一直端详着佛骨久没说话的苏成突然插了一句“四哥,我记得那个毛会计说,他和他师傅都为了续命这事忙活好久,就算这徐亮再聪明,他可也没正经学过这玩意,就算能狠心对自己亲生孩子下手,他自己真能行吗?” 南宫寒没吭声,冲着苏成竖了个大拇指。我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小马警官,看来之前让他帮忙查徐亮两口子在孩子出事前后几天的行程那步棋,真用上了。 回沈阳的路上,去机场拉上了正好赶回沈阳的许二河,四个人在车上一通聊,期间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火锅店老板徐亮,除了在监控录像上,我们几个人都没见过这位大哥尊容,至少这几次无论是去吃饭还是冒充警察过去探访,反正是一次都没见着。当然人家作为一个老板,未必天天在店里呆着,可根据小马警官提供的资料,这个徐亮在两次孩子出事前三天都没露过面,根据小区监控来看,他前一天晚上和老婆孩子一起回家后就没出来过,这期间火锅店老板和孩子到都是正常出入,而徐亮自己直到孩子出事当天才重新出了小区。马警官特别强调,虽然开这火锅店已经十来年了,但他两口子一直没舍得买车,惟一一个面包车也是店里的采购天天开着,所以除非徐亮精通武侠小说中那种神奇易容术,否则从面部辨识和体型分辨这两点来说,绝对不会出纰漏。既然如此,那这三天他都在家干了什么?或者说他对孩子做了什么? 一直开车没做声的南宫寒突然插了一句“咱看那毛会计都能做到控制尸气离体那个程度,而且四哥还认为那俩孩子是死后自己走出去的,有没有可能孩子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真可谓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听完这句话瞬间觉得事情理顺了很多,而同时,冷汗也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许二河紧接着一句说出了我想说的“如果按照南宫寒这么说,孩子出事前一直带着孩子的老板娘问题最大。” 第162章 拐卖儿童 “啧啧,要照着你们这么说,这孩子他妈得多狠的心~~”苏成靠在后座上不断的摇头。 我狠狠的把烟弹出车窗“这事既然警察没法管,咱就索性管到底,也是给俩孩子一个交代。现在他们还能生,以后生不了了,那就是第二个毛会计!” 车到沈阳,我们兵分两路。许二河直接回刑侦大队,协调鸡公山乡派出所没事就去瞅瞅毛会计,防着那老家伙还有继续作恶的机会,然后没事带着小马警官再去火锅店吃顿饭啥的,毕竟那是他们之前常去的点,突然不去了显得奇怪,同时也仔细摸摸老板两口子的底儿。 我和南宫寒、苏成则回到服务中心,该忙啥忙啥,不过最近得找机会再干回溜门撬锁的勾当,去那个火锅店老板的家里看看,就不信他们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话虽然这么说,可一会到自己熟悉的窝,瞌睡虫上脑,那点事全扔脑袋后面了,他俩我就不知道了,下午五点到的服务中心,我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中午才爬起来,这还是让孙嘉遇给我吵吵起来的。 “四哥四哥四哥~~~醒醒了嗨~~”孙嘉遇跟个鹦鹉一样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我一睁眼,吓我一跳,这孩子手上拿着把刀子在我眼前比划,我差点给他一脚踹出去“你要想弄死我,就别给我喊起来” “别别别~~~我这跟您献宝来了”孙嘉遇慌忙把刀子收到背后,一脸谄媚的冲我笑 我揉了揉睡的昏沉沉的脑袋,起身走到外屋,才发现许二河、南宫寒、苏成两口子都过来了。 “这啥大事啊?人这么全活?”我端起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气,才开口问道。 “问他”南宫寒叼着烟冲着许二河努了努嘴,看那一脸哭丧样,估计也是没睡明白就被弄起来了。 “别问我,问他”许二河根本没接茬,直接一个白眼翻给了苏成,自己抱着手腕子揉,看来南宫寒这个起床气还是挺伤人的。 “哎哎,这事整的,跟我有啥关系啊,不是孙嘉遇让我喊的你们嘛”苏成立马叫了起来 “孙嘉遇?”几个没睡爽和揉着手腕子的人通通把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投向了早就溜到门口的小舅子身上。 “别别~~几位哥听我说,我这真是重大喜讯~~”孙嘉遇的脸热情的像朵花“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女朋友?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我们几个才几天没回来,这小子就有女朋友了?我冲着苏成媳妇翻了个白眼,我们不在家,你这当姐的知道不?没想到苏成媳妇一个白眼给我翻了回来,那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正互相翻着白眼,孙嘉遇从屋外拉进一个小女孩,许二河一见这姑娘,直接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大嗓门冲着孙嘉遇就吼上了“孙嘉遇!你打个架也就算了,怎么还拐卖儿童了?我还告诉你,你和未成年人那个、那个啥~~是要被判刑的!” 我这也精神了一大半,伸手把孙嘉遇拉一边问他“兄弟,你说实话,这姑娘有15了嘛?” 这姑娘长的,啧啧~~忒小了,如果说苏成媳妇是那种御姐范儿,这姑娘就是一未成年小萝莉代表,一张娃娃脸,带个特夸张的圆眼镜,身材特别娇小,穿着一件很可爱的带着毛毛袖毛毛领的粉红小外套,下身穿个白色长棉袜还配个红色小皮鞋,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未成年小女孩。说的形象点,这姑娘卷吧卷吧能塞苏成肚子里。 南宫寒突然站起来走到小女孩身边,拿手在小女孩头上比量一下“看,还没我高~~” 噗~~我把刚喝进去的水一点没剩的喷了孙嘉遇一身,这三棍子敲不出个屁的货,说起冷笑话能搞死人。 那小女孩到不怯场,一边捂着嘴乐,一边冲我伸出了手“你就是肖大哥吧?你好,我是刘雅心,孙嘉遇的朋友,叫我雅心就好”。 “你~~你好~~叫我四哥就成,他们都这么喊我”我忙不迭的在身上蹭了蹭水,跟人姑娘握了握手。 雅心又转到许二河身边,很俏皮的打了个队礼“报告警察叔叔,我已经23岁啦!” 这一下弄了许二河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该不该伸手了,索性啪了回了个敬礼“你好,我是方大同,你可以叫我文昊哥!” 这下弄的屋里人又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我伸手敲了敲正在摘身上茶叶沫的孙嘉遇“我说,你这号称献宝的,就是给我们介绍雅心呗?你也不地道,你找个馆子摆一桌,正经介绍一下,难道哥哥们还能让你掏钱啊?” 孙嘉遇嬉皮笑脸的把雅心拉到身边“我们家小心心是最大的宝贝哦~~不过呢,今天不止这一个宝贝给你们哦~~~”说着,把 刚才在我眼前晃悠的那把刀子又拿了出来“各位上眼,看看这个~~” 我接过刀子认真端详着,这刀是buck折刀,不过有点不同的是,这刀身上有金色的喷砂涂层,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我看了几眼,随手把刀给了旁边的南宫寒,他是玩刀行家,也许能看出点不一样来。 孙嘉遇看出来我有点不屑一顾,又从门外搬进一个小纸箱,从里面又掏出几件东西,摊在我跟前的桌上,这些家伙还不少,折刀、直刀、甩棍,还有个三棱军刺 许二河拎起三棱军刺掂了掂“我说冰啊,你怎么弄到的这些玩意我就不问了,你打算让你四哥带这个出门?这没上火车就能进局子,更别提飞机了~~” “这不是重点~~嗯~~不是重点~~~”孙嘉遇讪笑着“你们得观察这些和普通刀具的不同” “不同?”听了他这话,我又拿起一把刀来回的看,然后指着刀身问道“我说,我这看半天了,要说不一样,那就是这喷砂了吧?” “嘿嘿,这就要请出我们的美丽漂亮天才化学家、无敌可爱美少女——小心心来为大家解释一下咯~~”孙嘉遇凭借无敌的脸皮顶住我们所有人的白眼,把雅心推了出来。 这姑娘脸皮和孙嘉遇也有的一拼,一点都不怯场,铺开一张大白纸就开始了“孙嘉遇给了一包金属粉末,说是要有重要用途,让我帮他做一下成分分析,于是我就用酸碱滴定分析、络合滴定分析、氧化还原滴定分析、沉淀滴定分析等几种常用方法进行了综合分析,这包材料中的元素构成很复杂,除了正常的化学反应,它们对一些蛋白也有反应,于是我就…………” 雅心巴拉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我们几个愣是一句没听懂,她画的各种符号基本就是天书级别的存在,各种六边形外加英文字母和条条线线~~~ “我、我说雅心妹子啊~~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我厚着脸皮在姑娘的长篇大论里插了话“我给你说个事哈,咱今天在场的吧,除了孙嘉遇和他姐之外,其他人分别是一厨子、一杂货店老板、一多少年没升官的警察小头目,还有我这一个月前还是无业游民的主儿~~所以吧~~你看你能不能说点初中水平以下的,我们能听懂的?” 终于,好歹,经过宗可和孙嘉遇姐弟俩的“翻译”和牙妹妹(苏成给取的外号)的“敦敦教诲”,我们几个“没啥文化”的大老爷们终于大概齐弄明白了咋回事:季教授留下那点粉末,是很多金属经过物理和化学反应才合成的,孙嘉遇和牙妹妹经过好几天的试验才整明白里面到底有些啥成分,然后照样复制了出来, 经过分析比对,复制品已经完全达到了和样品一致的特性。然后孙嘉遇利用喷砂工艺把那些金属粉末加工到了我们手头的各种匕首和甩棍上。 说的再简单点,用南宫寒的话就是:“眼巴前这几个玩意能打鬼了!” 我们道了谢,孙嘉遇邀了功,我代表大家伙给孙嘉遇放了三天假,又给了一千块钱辛苦费,让他带牙妹妹好好玩玩休息休息,这一段才算告一段落。看着俩年轻人的背影刚想发表啥感慨,就有几句不太中听的话传进了耳朵 “小心心你好棒~~一个人都没认错哎” “那是你教得好啊~~~” “我怎么教你了?” “你告诉我的吖,那个一脸衰样睡不醒的是我,傻大个是许二河,个头和我差不多高的是南宫寒,看见一堆肉就喊姐夫………” “你奶奶的!孙嘉遇!把钱给我撂下!!” 第163章 医院闹鬼 拿着孙嘉遇留下的各种刀枪棍棒玩了半天,合计着看见鬼影子们再也不用跑了,心里还是挺舒服的,再有的就是聊聊下一步该咋办。 许二河先开了口“资料呢我查了,徐亮他媳妇叫白爱华,平时他们都叫她花姐,比徐亮小三岁,徐亮他们隔壁村的,徐亮23的时候他俩结的婚,婚后一直没要孩子,来沈阳之后才要的第一个。这个白爱华目前看底子倒是干净,但来沈阳之前资料掌握的少,这个不敢说之前干净,但应该可以排除了吧?” 我挠了挠下巴“难说,毕竟我们去徐亮家老宅地下的时候,那个架势可不像一个人能搞定的,很难说他媳妇能不能帮手。” “四哥,你说这徐亮为了给自己续命弄死自己孩子,我也算能理解,他至少是个理由,可这孩儿他妈也下得了手?”苏成开了口“天底下还有这么狠的女人,能对自己亲生骨肉下手的?”我还没答话,苏成媳妇幽幽的接了茬“女人要是狠起来~~你们男人未必够看~~”话音刚落,我、南宫寒、许二河集体向苏成那张苦瓜脸行了个饱含同情的注目礼。 说也说了,闹也闹了,正事还是要办,当下定了下来,下一步就是拉上溜门撬锁的高手孙嘉遇,找个日子去探探徐亮他们家,看看能发现点啥。虽然这纯属民间办案,可也是哥们几个一腔热血,为故去的战友找到真相,还外带扯着为民除害的大旗,既然决定做了,那就做到底吧。 热血归热血,激情归激情,现实却蛮残酷。第二天晚上,我、南宫寒带着孙嘉遇,趁着火锅店正忙的时候,三个人偷摸跑到了火锅店老板徐亮家走了一圈。 徐亮两口子从农村出来后,生意做的还是不错的,家住一挺不错的花园洋房社区,但他家在这小区算不上高档,相对与小区其他住户来说,就是一套普普通通的四室两厅,从餐厅客厅到主卧次卧,我们三个几乎用手摸了一遍,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发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是梳妆台和茶几上放着的孩子的黑白照片暗示着这个家庭已经失去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从家里出来,我们三个又跑去了地下室,可能是在鸡公山乡落下病了,我现在总幻想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得挖个坑埋地下。结果他家那地下室真是叫一个空荡荡,一叠包装箱纸盒子,外加一辆二轮电动,啥都没了。 啥都没找到,这线就算断了,毕竟人家过去不干净不能代表现在不干净,拿自己亲生骨肉续命这事,也着实是有些太匪夷所思。无奈之下,三个人蔫头巴脑的在路边摊喝了一顿啤酒解闷,然后各自回去睡觉拉倒。 几天后的早晨,我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楼下哭哭闹闹的,赶紧穿好衣服下楼一看,孙嘉遇和孙叔正在安慰街口楼上的马大婶,我连忙过去帮忙,三个人问了半天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这马大婶其实日子挺惨的,老伴早年间去世了,就和快四十的光棍儿子相依为命,可这儿子身体又不是特别好,从小落下的病,腿脚不利索,这媳妇也没有,工作也找不到,弄的马大婶这挺大岁数了还得靠开个小裁缝店贴补家用。这几年日子转好点了,因为大妈的儿子在家私立医院找了个夜班工作,隔天晚上巡个夜就算完,一个月给两三千块,白天还能帮老太太干点家务,看起来这家子的日子就算步入正轨了,虽然好日子来的晚点,可强过之前太多。 可偏偏就是这巡夜的工作招来了今天这窝心事,按马大婶的说法,她儿子昨晚值夜班巡夜的时候,被鬼撞到了,现在整个人给吓瘫了,躺在床上一会哭一会笑,四肢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医院里一早派人送回来的,这会连床都下不了了。老太太这又心疼儿子,又担心以后的日子,思前想后的越想越委屈,在家憋着不敢哭,这不跑我这们这来哭一场了。 要放之前,这话也就一听一笑,安慰安慰老太太就得了,可现在我脑子里不这么想了,医院那种地方,谁知道有啥呢。不如去看看,要是真有啥就看看能不能解决,要是没点啥,也给老太太个安心。 打定了主意,我喊苏成两口子给马大婶弄点吃的安慰安慰,回头吃完再给送家一份,帮忙安置好。这胖子自从把一楼的一段改成餐馆后,可比他之前生意好多了,也该做点贡献了。安排好马大婶,我就拉着孙嘉遇去马大婶儿子上班的医院看看。 溜溜达达的走了不到半小时,路口东三省角上一个圣心慈善医院,马大婶的儿子就在这上班,听说也是个啥慈善组织捐赠的,。医院看着挺气派,类似美国白宫的大门脸,外加一个包子样式的大圆顶,顶上还一挺大的十字架。 “啧啧,这收费估计不低啊~~~”孙嘉遇看着直砸吧嘴 “你没看人家这是慈善医 院嘛,收费低,没准都都不收费。”我斜了他一眼,率先跨进了大门 孙嘉遇紧紧跟上,嘴上也没闲着“那咋盈利啊?就这么干赔钱啊?” “先生您好,我们医院是由美国南丁格尔慈善基金会捐赠的,医院运营款项都是由全世界的爱心人士捐赠的,所以我们医院首先考虑的问题不是盈利,而是如何救治更多的人。”大门里一穿护士装的接待小姐接过了孙嘉遇的话茬。“二位先生,你们是?” 我循声一看,哟,这姑娘可以,得有170多的身高,一身合体的白色护士装把本来就不错的身材衬托的更是玲珑有致,脚上一双白色护士鞋,脸上有点小淡妆,双手虚放在小腹前,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 我微微一笑,刚想开口,旁边的孙嘉遇挤了过来“你、你好~~我,我叫孙嘉遇,我们是那个、那个社区的~~我2、25了,未、未婚~~我,我可以叫你小猪猪嘛?” 我这才发现,姑娘衣服前襟别着个胸牌,上面写着“朱珠”,我拎着衣服领子把孙嘉遇拖到一边,这才开口“不好意思,朱小姐,我这朋友这个部位有点那个啥~~”我指了指脑袋接着说“我们是旁边社区服务中心的,我们社区里面有个住户在您这的安保部上班,今天凌晨巡夜好像发生了些意外,所以我们也算是代表居委会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是这样啊~~那您跟我来”朱珠姑娘很有礼貌的把我们引到了一组沙发旁“您二位稍坐,我去帮您找一下安保这边的负责人。” “好来,麻烦您”我一边客气着,一边把孙嘉遇摁在沙发上“小子,你可以啊,你这就小猪猪了,你前几天的小心心呢?” “四哥,你不懂~~肉体伴侣和精神伴侣是不同的~~~小心心那是绝对的精神伴侣,那种知识、精神、创意、沟通上的绝对一致毫无障碍,是一般人达不到的” “那这个小猪猪呢?就肉体伴侣了啊?”我故意逗他 “不~~我觉得我和她可以是终身伴侣~~肉体到精神,精神到肉体,天人合一,此生无憾~~~”孙嘉遇一脸陶醉状,突然之间脸色一变“嗷~~啊~~~~” 一张娇俏的小脸从孙嘉遇身后冒了出来,给我打着招呼“四哥,你好啊~~” 我笑着摆了摆手“妹子你好,你来这干嘛啊?” 雅心手上又稍微加了点劲“我本来想去找你们玩啊,正好在车上看到你们往这里走,所以就直接过来了啊” “那正好,我们来这看看就走,一会一起回去,让你姐夫给咱弄点好吃的” “嘿嘿,好啊,不过是不是我姐夫还不一定呢”雅心又咬了咬牙,看来手指头上又加了点劲。这会的孙嘉遇已经叫不出来了,光剩下呲牙咧嘴的吸凉气了。 稍后的事情相对简单,安保主管还是蛮客气,带我们看了昨晚的监控,也表示他们也会去慰问,彼此客套了几句,也就握手告别了。等出了医院门,我们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四哥,这事蹊跷啊”孙嘉遇学我平时那样挠着下巴 我也挠了挠下巴“这录像明显不完整,中间有跳帧,回头得找你姐帮忙了。这玩意能弄出来吧?” “按说这种电脑不可以联网,不联网就没辙,不过我刚才看了一下,他们的电脑是联网,我猜是值班的人会偷偷玩游戏。” 雅心也学着我挠下巴“而且呢,我现在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这个医院有蹊跷。” 第164章 诛朱姑娘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有蹊跷的啊?” 雅心嘴巴一撅,下巴一扬,伸手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初看像是个女孩子常用的化妆镜,打开以后是个类似于指南针的东西,和指南针不同的是,它里面本应是红色的n字头,现在是金色的。 我现在看见金色的就敏感,眉头挑了一下,转头问雅心“我说雅心妹子,这玩意里面也是加了那种粉末了吧?” “没错!”孙嘉遇一把抢过这个“指鬼针”,得意洋洋的向我炫耀“四哥,这可是我的创意,我们小心心可是天…” 一句话没说完,手里的物件已经被雅心一把抢了回去“哼!我这是送给四哥的,你的找你的小珠珠去要吧。四哥,拿好!” 我手里拿着这神奇的“指鬼针”,看着撅嘴跑开的雅心和狼狈去追的孙嘉遇,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自己慢慢走回了社区服务中心。 晚上吃完饭,我就拿到了苏成媳妇给我的监控录像完整版以及一句“这种过家家的事情以后别找我,孙嘉遇那种白痴就能干得了”的话。我陪着笑脸给姑奶奶送下楼,这才正经坐在电脑前开始研究两版本录像的不同。 在医院安保部给我们看的录像中,马大婶的儿子开始在正常的进行夜班巡夜,录像进行到十分钟左右进度也就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巡视到医技楼和疗养楼之间的花坛,突然之间就摔倒了,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坐起来,然后有一个拿着对讲机喊话的动作,几分钟后来了几个安保同事把他连搀带架的带走了。但是在这个录像中,马大婶儿子在摔倒之前有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停顿,导致站立和摔倒之间的动作不连贯,这明显是对录像剪辑过的痕迹,这也是我求苏成媳妇帮忙弄来原版的原因。 这一个停顿动作,果然在原版监控录像中找到了答案,在马大婶儿子跌倒之前,先是有一个愣神,然后一个踉跄的动作,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他看见了什么,然后又被撞了一下,随后才跌倒。 我站起身,点上一根烟在屋里转圈思索着,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然后又被什么撞到了?今天医院门口雅心说她发现了异常,接着拿出来那个“指鬼针”,可因为跟孙嘉遇闹脾气也没说明白,这很难不让我往那个方面想。 我转头看见了墙上的挂历,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马大婶的儿子是昨晚出的事,他是隔一天上一次班,那今晚正好他休息,明晚又该他上班,既然如此,我替他去值个夜班怎么样?顺便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第二天上午,我和孙叔一起拎了点水果去了趟马大婶家。老太太情绪倒是好多了,他儿子状态也平稳了很多,趁着孙叔和马大婶聊天的空,我偷偷拿出“指鬼针”在他身边晃了晃,也没什么异常表现,估计他本来身体就虚弱,现在又被惊吓到,所以反应比普通人强烈一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从马大婶家出来,我打发孙叔先回服务中心,我借着买烟的功夫跟南宫寒聊了几句,准备拉他一起去。万一出点事,也算有个照应。南宫寒一口答应下来,他跟我和许二河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小超市一关爱去哪去哪,乐的一自在。事情商定,我回了服务中心直奔三楼,好好的睡一觉,晚上有的忙了。 下午四点钟,我换了身衣服去了圣心医院,恰巧又是那个朱珠姑娘接待的我,她把我领进了安保部,我客客气气的跟安保经理把意思一说,以为能通融一下,毕竟他们现在少了个人,我来帮忙顶一下应该问题不大。没想到人家经理没支这个情。人家原话这么说的“肖主任您放心,赵小强(马大婶儿子)的家庭情况我们清楚,我们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辞退他,也不会在他工资上有任何克扣。至于工作问题,我们内部已经协调好了,绝不会出漏子,您让赵小强和他家人都放心,好好休息,好好调养身体,别说这一个班两个班,就是他休息一礼拜俩礼拜,这工作我们也给留着,工资也照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这态度也是明确非常,把我找的理由借口全堵死了。我也没辙了,再坚持下去显得就太刻意了。走出安保部,发了个短信告诉南宫寒计划取消,然后又找到了朱珠,合计着请她吃个饭,一个是谢谢人家帮忙,另一个也算留个后手。本来没想到能答应,至少得推个几天,没想到这姑娘倒是挺痛快,满口答应下来,约好了下班见。 五点半多点,我进了苏成的小饭店,刚才路上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我预备一个小单间。没想到一进店门,这家伙就带着我往里走,一直走到了888号单间门口,这个单间我知道,他店里最大的一个,能坐下十多号人。 我扭头问 他“苏成,我这就俩人吃饭,你给我弄这么大一地儿干嘛?” 苏成一脸贱笑“咋滴?你请姑娘吃饭,我们还不能蹭点?” “我没说不让你们两口子蹭啊。你给我置办这么大一地方干啥?” “谁说就我们俩蹭饭啊~~~” 苏成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单间门 屋里头人多的吓了我一跳,靠门口的副陪坐着许二河,他左手边是南宫寒、雅心和孙嘉遇,右手边小马警官,旁边还空着俩座位,估计是给苏成两口子留的,再往里一看,孙叔都来了,正对门主陪和旁边主宾的椅子空着,看这架势是留给我和朱珠的。 “你们这怎么个意思?”我有点纳闷 许二河大嗓门先开了腔:“四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带四嫂来这里吃饭还不叫上我们!” 孙嘉遇也抢着说“下午那么鬼鬼祟祟的出门,原来是抢了我的小猪猪~~欧~~呀~~”看来雅心又给拧上了~~ “等会等会~~我这有点乱?”我听着有点头大“这都哪跟哪啊,我就请人吃个饭,怎么就四嫂了?苏成,你叫哥几个一起来吃饭我没意见,咋还造谣传谣了呢?” “四哥,这事整的,我可没造谣”苏成连连摆手“你给我电话,说晚上请一个姑娘吃饭,要个僻静点的单间,对吧?” “是啊,没错啊,我们谈事,找个僻静点的咋了?” “我还问你,咱两口子能一起蹭个饭吧?” “我没说不行啊, 我说你们不忙就一起来吃点。你还问我要不要叫孙叔和孙嘉遇,我说你哪这么多事,你看着办。没错吧?” “没错啊,我就上楼找孙叔,老爷子说就算有事也给推了,没准你这是带媳妇回来让咱们给掌掌眼,你自己不好意思说。我合计也是这么个理,然后老爷子就通知了孙嘉遇、老谭和老赵。” 苏成话没说完,孙叔那边搭了腔“小孙,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问的我,你问我是不是我请吃饭的是不是他女朋友。” 这一闹腾,我是彻底头大了,本来合计找这姑娘聊聊医院的事,没准打听出点啥来,结果这下好了,全误会了,这话还不能明说~~我赶紧拍了拍手“各位各位~~你们全误会了,人家是那边圣心医院的,这几天马大婶的事没少麻烦人家,我就想请人家吃个饭答谢答谢,千万别多想,一会人家来了,也千万别当人家跟前提这茬,要不多不好意思啊。” 话音刚落,一串嗒嗒的高跟鞋声音传了过来,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有什么不能在我跟前提啊?还不好意思?” 我扭头一看,俩姑娘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单间门口,前面引路的是苏成媳妇,后面的就是圣心医院的朱珠。这俩姑娘一进门,一屋子大老爷们瞬间安静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们是真漂亮。 这俩姑娘站在一起,可谓春花秋月各擅胜场,苏成媳妇虽然因为经营小店的原因没有穿的太过潮流,可无论从衣服的质地到细节的搭配,都显露出一股英气,小小的餐馆掩盖不住英国留学归来的高智商女精英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傲气。而朱珠则绝对是另外一种极致女人的代表,脸上精致的妆容明显是为了这次吃饭精心准备的,上身白衬衣配灰外套,下身黑色齐膝裙配肉色丝袜和黑色高跟鞋,再加上披肩长发和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手包,一个精致温婉的女人就这样亭亭玉立在眼前。 第165章 不真实 和朱珠并肩坐在酒桌边上,看着朋友们推杯换盏,这一刻我竟然有点不自在,或者说身边坐着的这个漂亮的姑娘总让我感觉不真实。我和许二河、南宫寒三个人至今都是单身,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个是觉得自己身上的戾气太重,毕竟是在真实的战场上走下来的,谁手上没几条人命?甚至一度我都很理解那些连环杀手,毕竟杀人这种事带来的刺激实在太强烈,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得上。另一个则是对生命的珍惜,都是三十大几的人了,谁也没奢望能活到七老八十,如果没有特别合适中意的,实在也不想凑合。至少我和许二河都是这么想,至于南宫寒,估计他是嫌多个人会更吵… ? “来,尝尝这个,孙哥刚做的,特别好吃”一双握着筷子的芊芊玉手伸到眼前,打断了我的思绪,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姑娘把我拉回了现实。赶忙端起小盘接过她夹来的一块鱼肉,轻声道谢。 刚刚脱下围裙入座的苏成看见了这一幕,起哄道“我说四哥,你就从了吧,我打四岁认识你到现在,就没发现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温柔过。” 被苏成这么一闹,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瞥了一眼朱珠,不知是酒精缘故还是其他,她的脸蛋也红扑扑的 “就是就是,你都老大不小的了,还想怎么地?”许二河端着酒杯站起身对着朱珠说 “朱珠小姐,敬你一杯?” 朱珠连忙站起身,端起手边的啤酒“那怎么好意思,许队长,我该敬你的。” ?“叫我许二河!兄弟们都这么喊~~你是未来四嫂,必须我敬你” 许二河明显有点喝多了,兴奋的不得了“我们四哥人不错,别看这会他腼腆,实际上他平时就是个话痨,以后你不烦他就行。四嫂,我透了,你随意~~”话说完,一仰脖喝光了手里的满满一杯啤酒。 朱珠的脸已经红的不行了,勉强喝了半杯啤酒,刚要坐下,小马警官、孙嘉遇和苏成两口子又站了起来,吵吵着要给未来四嫂敬酒,弄的朱珠尴尬不已。我在旁边坐着,说啥也都没人理,解释也没人听,一时间屋子里面乱的不成样子。 “咳咳~~你们几个啊,不像话。那有这么灌人家姑娘的啊,过分了啊”一直笑眯眯没说话的孙叔开了口,屋里瞬间安静了,孙叔一指南宫寒“小南啊,你也把酒端起来,和你这几个小兄弟一块敬你们四嫂一个酒,别憋着坏要灌人家,把你四哥媳妇灌跑了,看我不抽你们几个小兔崽子!” “好来~~”几个人起哄的声音差点把房顶掀了,我苦笑不已,你说这老头平时也不大爱说话,这话一说,我是彻底描不清了。索性低头抽闷烟,好在朱珠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暗示我放心。 ? 一顿饭吃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刚要摸出钱包结账,孙叔啪的一下把钱包扔在了桌子上:“今天我高兴,看着朱珠这孩子我也舒服,这顿饭钱我掏了,谁也不许和我抢!” 苏成第一个跳起来“孙叔,您这话说的,我四哥带嫂子来吃饭,这哪能收钱,这顿算我的!” “别别,我来我来,别误会,她真不是你们…”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许二河一把摁在了椅子上“四哥,你闭嘴,老实坐着。” 吵吵闹闹中终于算完了账,结果是苏成和孙叔共同请客,苏成给打了个五折,剩下的钱孙叔给掏了,老爷子今天喝的也不少,谁要掏钱跟谁急,临末了还硬塞给朱珠一千块钱,说当见面礼,拉都拉不住。 ? ?“真不好意思,弄到这么晚,还这么大误会” 我陪着朱珠走在人车稀少的马路上,边走边聊“我也没想到他们…都怪我,以后不能让那个胖子知道点啥事。” 朱珠倒是很大度的笑了笑“没什么啊,我觉得他们都很可爱啊。尤其是那个孙叔,都快把我当儿媳妇嘱咐了,看得出他们真的对你很好很关心。” 我的脸有点红“可…你毕竟是个二十多岁大姑娘,这样被他们误会调侃的…” 朱珠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我“没关系啊,我单身的,而且你也不错啊~~” “我~~”我被她看的有点懵“你才二十多,我都三十多了,大了你快十岁,也没个正经工作…” 朱珠突然伸手挎住了我的胳膊“那你是对自己没自信呢,还是觉得我不好看?” 我这辈子第一次被这么一漂亮姑娘这样挎着胳膊走路,腿都不知道该迈哪边了,脑子里面唯一的念头是“克制啊,千万别踢正步,千万别顺拐~~~” ? 周六上午,突然接到朱珠的电话,说要我去街口接她,等我穿好衣服下楼,南宫寒已经陪着她快走 到服务中心门口了。 南宫寒把手里的一堆东西往我怀里一扔“四嫂站我店门口给你打电话,我就给拎过来了。不用谢。”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哦,谢谢啊~~那啥,中午过来吃饭不?” “我傻啊,当灯泡~~” 看着南宫寒走远,我不好意思的对朱珠笑了笑“我们平时说话就这样~~~那啥,你拿这么多东西来干嘛?” 朱珠拢了拢头发“上次吃饭,孙叔给了我一千块钱见面礼,死活的让收下,我这不觉得过意不去,来看看老人家。” “哎呦,我说四嫂,上次吃饭我还给打一半价呢,有我啥礼物吗?”苏成不知道啥时候凑了上来 “礼物嘛肯定有,但不是给你的”朱珠每次看见苏成那个体型都得乐半天“之前朋友送了我一瓶法国香水,我自己一直没用,特地拿来送给你老婆啦” 我摇了摇头,一脚踹跑了苏成,带着朱珠进了服务中心。孙叔看见朱珠来了,老脸都快乐开了花,那一通聊,从朱珠的年龄工作到她父母的身体状况,从朱珠有没有姐妹聊到未来要不要孩子,我觉得我爹妈审儿媳妇也就这么个程度了~~ 聊了一会,苏成媳妇和雅心也找来了,俩人看见朱珠送的礼物开心的不得了,三个女人就像炸了窝一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闹了半天,最后决定,她们三个要去疯狂shopping ,要去吃西餐,要去街上看帅哥~~ ? 我和苏成蹲在饭店门口,看着走远的三个女人,苏成递给我一根烟“四哥,这姑娘是真看上你了吧。从那天吃饭到今天这架势,完全就是大嫂派头啊。” “我总觉得跟做梦一样,不真实”我接过烟点上“就好像突然冒出一姑娘,然后大家说这是你女朋友,这是你媳妇,她就真的成了我女朋友,成了我媳妇” “行啦,别想那么多,这姑娘挺好,有时候感情来的就是这么不真实。别的我比不上你,谈恋爱结婚那点事,你还真得跟我学。”苏成抽了口烟“今天趁我媳妇不在,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我斜了苏成一眼“您那胆子大的跟什么似的,还需要跟我商量呢?” “别闹,我正经的”苏成特正经的看着我说 “我想出家当和尚” “你再重说一遍,我这信号不好”我捏着烟斜眼看着这个胖子 苏成从脖子里掏出了那个装着佛骨的小袋子“上次咱没死山里,基本就是靠它了,可这到底是个啥玩意,有啥作用,咱是完全不清楚。从山里回来后,我偷摸又去了一次慈恩寺,想找那天那个老和尚问问清楚,可那老和尚只是说我是跟这佛骨有缘才能遇上,佛法中自有乾坤,别的就死活不说了。我合计呢,这事弄不明白,我就睡不明白,我本来脑子就不大明白,这再睡不明白,脑子就更不明白了,我就干啥都干不明白了。” 我被他这一串明白不明白差点弄疯了“苏成,三爷,您能说个重点吧?” “我想偷摸出家当几天和尚,研究研究佛法…”苏成一脸虔诚的看着我 “那敢问苏成大师,这不能从家里研究啊?你知道啥叫居士不?” “这事整的,你有盗版的,就在眼跟前,你还窝家里看盗版的呗?” “你这话我都没法接了,这事就没商量了呗?说说吧,准备去哪?” “慈恩寺” “就市里那个呗?” “是啊。” “那害我担心半天。就这么两步,你给我商量啥?” “我是不想让我媳妇知道,再瞎琢磨啥的。” “那我咋跟她说啊?” 第166章 大法师 “我都想好了,你跟许队长串通一下,就说我被他调去执行啥侦察任务了,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 “哎哟,你还真敢想。” “四哥,我这可是为了大家伙甘愿付出,你怎么不得搭把手出把力啊” “得了得了,孙大爷,苏成大法师,这事我答应您了,成不?” “哎,这才是我好四哥~~~我这归置归置,下午我就溜过去。” “你下午就去?你这店咋整?” “厨房里那大师傅能顶得住,除了上次你带四嫂来那次,基本我都不动手了,放心吧” 掏出手机给许二河打了个电话,给他说了一起撒谎串供的事,他满口答应的同时,又告诉了我一个事,他也要出门去哈尔滨参加一个会,主要是针对东三省地区制毒贩毒的一些事,必须得去,而且会后还有培训,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眼睁睁看着苏成背着包出了门,我点了根烟默默的往回走,这苏成去庙里了,许二河出差了,孙嘉遇最近被雅心拉着不知道在忙活啥,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南宫寒就一典型死宅,天天就蹲那小店里抱着个手机听《小川说书》,没事绝对不出门。我这平时热闹惯了的人,突然之间还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几个女人逛街回来,天已经擦黑了,我刚准备开口跟苏成媳妇说那个胖子的事,没想到朱珠先开了口“四哥,你知道我们刚才在中街碰见谁了?”她现在也跟着一起喊我四哥了。 “啊?谁啊?” “我们碰见苏成了,他还说要去当和尚,笑死我们了”朱珠手捂着小嘴,笑得花枝乱颤。 我都听懵了“这是咋回事?咋还能在中街碰上他?” 苏成媳妇冲我翻了个白眼,接过了话茬“四哥,别装了。那个胖子说你知道,还要编瞎话骗我。” “我。。这个~~~”哎,我这亏吃的没话说,只能尴尬的挠了挠下巴,不过这死胖子跑中街干嘛去了呢 朱珠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也顺带帮我解围“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买手串呢,说要出家就得有个佛门弟子的样,当时给我笑的啊~~~” 唉~~我长叹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都说猪队友猪队友,猪还能杀了吃肉,这种队友活活就是把人愁死的料。 吃完晚饭,我送朱珠出门,路上聊起了马大婶儿子的事情,我觉得这事如果想查,还是不能瞒着她“嗯~朱珠~~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求你帮个忙~~” 朱珠横了我一眼“你还是拿我当外人呗?” “没。。不是~~我这~~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窘的都快抓耳挠腮了 朱珠扑哧一笑,突然转身抓住我的手“四哥,我,虽然你比我大了整整八岁,虽然你现在没车没房,虽然你和我身高也差不多,但我现在就是喜欢你了!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正义感很负责任的男人,你能给我保护,我在你身边有安全感!你要是觉得我不是那么丑,那么差,那就试试和我在一起,做我男朋友吧?”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我这是被表白了?我还能被姑娘表白?还是这么漂亮一姑娘?这个我该怎么回答?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面是乱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只是傻乎乎的任凭朱珠抓着我的手站在路边。 朱珠轻轻的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小声的说到“我知道你还是想去赵小强出事的地方去看看,我会想办法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注意安全。”说完,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跳到一边,顽皮的冲我做了个鬼脸“我走啦~明天见~~” 我呆呆的站在路边,用手轻轻的摸着刚才被亲的地方,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为什么又有一丝那么的不真实?是因为朱珠太优秀?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恋爱,让我慌张了。 几天后,朱珠和几个部门联系了一下,在她们医院搞了一场退伍老兵公益体检,我和南宫寒在朱珠的帮助下,也以34岁的“高龄”混进了体检队伍,正大光明的在医院里住了下来,进行这两天一夜的全面身体检查。 白天穿着病号服,跟在一群退伍老兵屁股后面做了一堆检查,然后我们俩晃晃悠悠的出了病房,假装不经意的走到赵小强出事的那个位置附近。这个位置位于医院整体的偏后部,东边是医技楼,也就是我们参加体检的那个楼,西边是疗养楼,据说是专门给一些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提供的,这倒也能理解,再不以盈利为目的,人家也得活着,这边给你打折免费,那边就得捞回来点。 两个楼之间有将近五十米的巨大 间距,这里修了一片花园,还有小亭子和回廊,住院或者疗养的病人来这里散散步聊聊天,倒很是不错。我和南宫寒走到中间的小亭子里坐下,一人点上一根烟,四处张望着。 “我看了录像,按照赵小强当时的反应,是由东向西倒下的,也就是说应该是有东西从医技楼里跑出来,在前往疗养楼的行进途中撞到了他。”我一边观察着疗养楼几个贴近小花园的病房窗户,一边说着。 南宫寒则在摆弄那个“指鬼针”“你的意思,就是这里有这种玩意作怪?” “这谁说的准,又没啥事,过来看看呗” “呵呵,咱这在部队受了多少年党和国家教育的人,竟然开始干这个了。用那个毛会计的话说,这不科学。”南宫寒咧着嘴嘿嘿的笑着。 我深吸了一口烟“科学这玩意,不是说你认定的就一定是真理,得不断探索,不断怀疑。科学的精神就是怀疑的精神嘛。” 南宫寒斜了我一眼“四哥,你知道你格斗不如许二河,射击不如我,可为啥咱哥几个退伍的时候只有你当上班长了吗?” “为啥?” “因为你话多。你知道为啥临到退伍你还是个班长吗?” “为啥?” “因为你话多。” “你他娘的~~~”我刚想过去踹南宫寒,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我!”朱珠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我找了两层楼没找到你俩,没想到竟然跑这里来偷偷抽烟!医院不许抽烟不知道嘛!” 我慌忙把手里的烟屁股扔掉,用脚踩了踩“这~~这不南宫寒憋不住了嘛,我陪他的。”兄弟,关键时刻就是拿来出卖的 “你少来!人家老赵可不像你!”朱珠看了一眼正在那里翻白眼的南宫寒,继续冲我开火。 “得得得,姑奶奶~~我承认错误~~你看都这个点了,是不是食堂该有病号饭了?”我嬉皮笑脸的赔着笑。 朱珠用那大眼珠子瞪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过来就是提醒你们的,今晚少吃饭少喝水,明天一早有抽血检查,检查前12小时最好不要进水进食!我给你们准备了营养汤,喝完那个就不许喝水吃饭了!” 听到这话,南宫寒那脸都快成苦瓜了。 “我说,我们来这又不是真体检,不用那么认真吧?”我哭丧着脸求朱珠 朱珠的声音终于温柔下来“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平时抽烟喝酒的,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现在趁这个机会检查一下有什么不好?” “唉~~~”我整个人都像被抽了筋 南宫寒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那嘴角分明写着俩字“活该!” 早晨七点,我被闹铃声惊醒,抬眼一看外面的阳光都有些刺眼了。我猛地坐起来,看着也刚刚睁开眼的南宫寒,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慌乱,昨晚睡前明明说好要凌晨再出去转转的,这怎么就一觉睡到现在了?我和南宫寒都是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不可能都睡那么死啊。 南宫寒倒是没怎么在意,昨天我们俩已经楼里楼外转了两圈,一点迹象都没发现,半夜出去再转一圈也未必有收获,而且本身各种检查也比较消耗体力,睡着了也是正常。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把那些胡思乱想甩出脑海,也许南宫寒说得对,我一直没怎么发达起来,也许就是想得太多了。自从刘小强在这里出过事以后,也再没有人出过类似的事情,之前也没听说出过这种事,可能真的只是意外,是我想太多了吧。 第167章 车祸 抛开各种胡思乱想,我和南宫寒做完了剩下的所有检查,然后跟朱珠打了个招呼,就溜达着往回走,合计着中午吃顿好的补补。 眼瞅着快走到服务中心门口了,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话的是许二河,我随手接了起来“老谭啊,你这培训还能打电话呢?” “四哥,你一会开车到机场来接我下,我三点钟到沈阳。叫上老赵一起”许二河的声音很急切,周围声音也很乱,看来正在赶路。 “你咋了?这才几天啊,就要回来,不是说至少一礼拜嘛?” “这不出事了嘛~~具体的电话里不好说,你赶紧回服务中心,找一个叫【东三省赶尸匠】的视频看,看完就知道了,现在网上都传疯了。” 挂了电话,我简单给南宫寒一说,觉得这可能真是大事,否则许二河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往回赶,于是决定先去找视频。 上网看视频这事,找苏成媳妇是最靠谱的,她那电脑配置一般人都不敢想,反正不管干啥都嗷嗷快就是了。宗可一脸嫌弃的帮我们找到视频,点开看了几分钟,脸上的表情就和我们俩一样惊讶了。 这个视频是长春一个网友上传的,猛地一看没啥问题,就是行车记录仪上记录了一起车祸,看屏幕显示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拍视频的车辆在内侧超车道行驶,右前方也有一辆车同向行驶,突然间从路边出来三个人横穿马路,右前方车辆刹车不及,撞上了最后一个,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开始匪夷所思了,走在前面那俩人别说站住了,头都没回就走了。然后前车的女驾驶员走下车去看被撞的那位伤者,可刚走到车前,那个女驾驶员就发出了一声尖叫和救命的声音,紧接着视频里传出开关车门的声音,这个拍视频的车主走下了车也去看情况,根据他的动作判断,他是看了一眼伤者后马上拨打电话报警。随后视频变黑,出现了几行红色的惊心动魄的大字:我们报警后,警方赶到了现场,发现那位被车撞的“人”已经死亡,而死亡时间至少是三天前!尸体已经出现局部腐烂!! 视频播放结束,苏成媳妇向下拉页面,发现这个一早发布的视频评论已经十几万条,什么恶意拼接视频、演戏博点击、真的闹鬼了、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等等等等众说纷纭,我和南宫寒对视了一眼,那三个“人”走路的姿势太熟悉了,几乎跟徐亮那两个被害的孩子的走路姿势一模一样! “苏成媳妇,再看一遍那个视频,尤其是开始那几个人刚出现那会”我和南宫寒不约而同的说 可当宗可点击“重播”的时候,视频不见了,弹出了404页面。她冲我们俩摇了摇头,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维稳,是这么说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视频就足以说明许二河为什么要紧急赶回来,还要专门找我们俩了。网上的视频肯定在被逐步清理,相信许二河手上会有备份吧。 想到这里,我和南宫寒也没心思休息了,简单换了身衣服吃了口饭,给朱珠打电话取消了晚上的约会,然后开上许二河的Crv奔向了桃仙机场。 接到许二河后,还没等他开口,南宫寒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你先歇会,顺便想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想好再说。”我冲南宫寒竖了个大拇指,这话说的及时又到位,许二河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一些话他不能说给我们听。没想到许二河特认真的、一字一顿的回了一句:“这个案子影响极其恶劣,上面要求限期破案。我已经请示了领导,领导批复,可以借用非常规手段和人员适度参与破案。” “嘿嘿,这事有意思了。”我挠了挠下巴,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机场。 回到服务中心,许二河直接端着碗泡面做到了电脑跟前,然后亲手把一个u盘插进电脑。点开u盘上的视频,上午看到的那个景象再次呈现在面前,一辆行驶的车,三个过马路的“人”~~~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画面更清晰,但也只有这一点不同。 “这个看过了,还有啥问题?”我不解的看着许二河 “别急,接着看” 这个文件明显是几个视频片段拼接的,第一段是行车记录仪拍摄的,也就是网上流传的那段,第二段是执法仪拍摄的初步尸检,从外观来看,尸体是一个中年男性,面部存在一定程度的腐败,我没学过法医,不清楚这种腐败意味着什么,但我确定一个事情,刚刚被车撞死的人,肯定不是这个样子。但最恐怖的的景象发生在第三段视频,那是用摄像机拍摄的专业尸检过程,当法医剪开尸体衣服后,尸体腹部有一个明显的缝合口,但缝合的手法不是那么专业,就像个不大做家务的男人匆匆忙忙缝上自己袜子的那种感觉。当法医沿着切开尸体腹部的时 候,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流出大滩的血和体液,而是像个口袋一样满满的堆着一个个的长条塑料袋,视频中法医的双手取出一个长条塑料袋,用手术刀轻轻划开,里面露出了雪白的粉末,旁边的助手用小勺取出一点粉末放进一个试管中轻轻摇晃,试管中的液体迅速变成了蓝色,视频中传来法医助手略带颤抖的声音“根据反应速度和色彩深度,初步判定白色粉末为高纯度海洛因,单包样品称重500克……”法医从旁边插话“尸体内总计24包,预估总重12000克……” “12000克?24斤?这得够枪毙多少回的?”我嘴都快合不上了,以前在边境扫毒,不是没见过几百斤的那种大份量,可那都是私人军队押运,在边境线上玩命的。这么大份量的内地运毒,第一次见! “你别忘了,这只是一个,还有俩呢~~”解剖尸体也没耽误许二河吃面条 “既然这么大案子,你跑回来干嘛?”南宫寒点了根烟,问了个关键问题 许二河把泡面碗推到一边,抹了把嘴“这个录像的拍摄地点是长春郊区,时间是昨晚23点,尸检之后就把协查通告发下去了,查那两个人。今天上午九点多,省厅接到电话,说有村民今天凌晨发现有两个跟通告上很相似的的人出现在四平附近!” “十个小时到四平?两个人就光靠走的,十个小时走了一百多公里?”我听的手一哆嗦 “没错,一般人或者说正常人可没这么快”陆大川从桌上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所以怀疑他们最终的运毒目标是沈阳,这边又归咱管,所以先回来布置一下,绝不能让这俩玩意进入沈阳!” “你说你们领导同意所谓的民间人士介入,那意思就是默认这事有蹊跷咯?”我意味深长的看了许二河一眼 “闷头做事,啥都别说”许二河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喂~~是我,嗯嗯,是吗?真这么离奇?好,明白了。我马上安排!” 许二河抬头看着我“尸源查到了。一周前长春郊区一个灭门悬案中的苦主:陈广仁。” “陈广仁,男,42岁,无业,长春市人双鹰乡人。一周前和他妹妹陈广娣、陈广义在双鹰乡祖宅失踪。邻居目睹他们三人在前一天一起回到家中,第二天因隔壁邻居晾晒的衣服掉进他们院里,在敲门未果,翻墙入院后发现有明显血迹后报警。经现场勘察,现场无明显搏斗痕迹,但在院内靠近厕所的位置有大量血液痕迹。初步判定是熟人入室作案,作案动机不明……” 我和南宫寒挂着顾问的牌子,坐在刑侦大队会议室里听小马警官汇报,投影仪画面上显示出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除了小院角落里一大摊的血迹之外,和其他的农家小院没什么不同。 “现场没发现第四个人的痕迹嘛?”我抬头问小马警官 许二河点了点头,小马警官才开始回答“现场对血液、指纹、足迹、丢弃物都进行了采证,但只有他们兄妹三人的相关痕迹,没发现第四个人的任何痕迹。现场找到的一把刀上,只有陈广仁一个人的指纹。不过最奇怪的是,院子外面有几个类似于拖行的痕迹,但是无法判断是什么造成的。” “地上放出的血量有多少?”我接着问 小马警官看了一眼资料“一万多毫升~~” 第168章 赶尸匠 我低头想了一下“也就是说,基本上这三个人身上的血基本都被放空了?” “换句话说,陈广仁把他弟弟和妹妹像杀猪一样杀死放血,然后又给自己放了血”南宫寒说出来的话总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如果不考虑尸体失踪的情况来看,是这样。” 许二河咧了咧嘴,然后指了一下画面上的一个位置“你们注意看这里” 随着小马警官把画面放大,我也看清楚了许二河手指的地方,那是三块圆形的压痕,彼此之间呈等边三角形。 “这是什么?”我挠了挠下巴。 “我们一开始也没注意,后来让长春的同事再次去了现场,做了这样一个模型出来”许二河示意小马警官换图“你们看,就是这么个东西” 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大概两米高的架子,由三根直径大约3~5公分的钢管组成“这个是放血的架子吧?”我瞥了一眼许二河 “这个是放血的架子”许二河点了点头。 “啧啧,挺专业啊”南宫寒在那吧唧嘴,活像一个从事杀猪宰牛事业多年的老屠户,旁边几个一起开会的警察都用那种“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眼神看着他 许二河咳嗽一声站了起来,招呼小马警官关了投影仪,一脸严肃的开始讲话“大家都知道这贩毒案子的严重性了,网上现在也传开了,这对我们警察队伍的专业是个很严峻的考研。不管是省厅还是市局,对这个案子都非常看重,成立了专案组,咱就负责沈阳这一嘎达,也是最后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为了这个,咱还专门请来了两位顾问来协助咱。咱现在捋捋案件啊,既然要解决这个贩毒案子,那就得从这个灭门案开始。大家先发表发表意见吧。” 屋里瞬间变得静悄悄的,十多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和南宫寒身上,看来这个顾问的身份不光领导认可,下面办事的更得认可。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没吭声,我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许二河身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哈,我叫我,是许队长的老战友,也当过几年侦察兵,在部队上跟着破过案子,因为这次案件比较特殊,所以经过许队长的申请和局领导的指示,我就和叶枫同志作为顾问入驻咱专案组,不过大家放心,我们不会只顾不问的,该冲冲,该上上!”小马警官知道我们几个的能耐,带头鼓掌表示欢迎,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接着说道“我先从一个不专业的角度来分析一下,这个陈广仁灭门案呢,除了没找到尸体之外,别的跟普通刑事案件差不多,现在尸体也出现了,那剩下的谜团也就只剩下凶手是谁的问题了。”我指着地图上长春西南方向的一个位置“再看尸体发现的位置,距离他老家双鹰乡可是真不近,说明这有一个转移尸体的过程,结合尸体藏毒这个问题,那么从双鹰乡到尸体出事地点之间,必然有一个二次现场,建议针对这中间的区域做一个排查。” “肖顾问,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可尸体咋转移的啊?而且他们是怎么出现在路上的?”一个大高个警察站起来问 我笑了一下“尸体怎么转移,就是我们来做顾问的重点了,现在不好太多解释,但我能告诉大家的是,尸体就是自己走的,你们在视频中看到的,就是真相。尸体在视频中怎么走,他们就是怎么走出自己的院子的。” 我话音刚落,屋里轰的一声炸了锅,除了南宫寒、许二河和小马警官,几乎没人相信我做出的转移尸体的结论,可又找不出其他的解释,一时间乱哄哄的讨论成一团。 许二河皱着眉头刚想让大家安静,没想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急匆匆的出门接了个电话, 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双手往桌上一按“大家安静一下!案情又有了新进展!剩下的两具尸体找到了!毒品全部起获!”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将近二十号人面面相觑。表面上看来,这个骇人听闻的“东三省版赶尸匠”案件算是就此完结了,可一切依然那么的不真实。陈家三口到底怎么遇害的,尸体又是怎么跑到了公路上,现在又怎么被发现的,一串串的问号飘在所有人脑海里。 许二河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四哥,我得去趟现场。你有啥想法?” “这事挺蹊跷,尸体自己走路咱都见过了,理论上他们会昼伏夜出,这突然就被发现,有点不大合情理。”我挠了挠下巴“我和老赵跟你一起走一趟,没准有新发现。” “好!”许二河一口答应,然后转头招呼小马警官“小马,安排车,三组看家,一二四组叫上痕检和法医,我们去现场!” 站在乱哄哄的会议室门口,我合计着得给朱珠说一声,毕竟我们俩目 前这个关系,而且这出去还不知道几天,正想着这事,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正好就是朱珠打来的,于是迅速接通了电话 “朱珠啊,怎么了?” “嗯~~四哥,我医院这边有点急事要出趟差,我给你说一声。” “哦?这么巧?我也正想给你说呢,我也得出趟门。”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 挂了电话,转身发现南宫寒正站在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伸手把他刚点上的烟抢了过来 南宫寒嘿嘿一乐,自己又掏出一根烟点上,这才幽幽的说道“嗯~~现在也有人敢管着四哥了~~啧啧~~” 我冲着南宫寒翻了个白眼“你别高兴太早,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坐在警车上颠簸了快两个小时,天都擦黑了,这才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位于“大城市”铁岭西北的一个荒山沟里。 刚刚下车,一个看起来应该是现场指挥一样的人就过来给许二河打招呼“许队长,你们可算来了”小马警官偷偷告诉我,这就是铁岭市局刑侦大队的孙队长。 “孙队长,你好。辛苦你们了~~”许二河和他握了握手,又介绍了我和南宫寒,然后直奔主题“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孙队长苦笑了一下,边带着我们往现场走边介绍情况“现场什么发现都没有。我们一早接到协查通报后,就加大了巡逻频次。下午三点来钟吧,这边镇上的派出所就给我们汇报,说有个村民今天中午喂牲口的时候,看见两个人走的特别快,几乎就是一路小跑的往山里去了。村民觉得形迹很可疑,就报告给了他们,然后他们顺着村民说的路线排查了两个多小时,才发现了这两具尸体,山里信号不好,他们通知到我们已经四点多了,我又立马给你们专案组打了电话……” 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洼地跟前,两具尸体就躺在那里。从姿态来判断,应该是走着走着突然摔倒在这里的。我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两具尸体,离我近的一具尸体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农村妇女,应该就是陈家三口中的二姐陈广娣。她面容平静,没有痛苦的表情,嘴角、耳根和手指有明显腐烂的迹象,眼睛半睁着,有充血的症状,看上去颇为吓人。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农家装扮,看不出身上有什么伤口,但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伤口,应该是割喉导致的。除此之外比较明显的,就是脚上的鞋已经破的不成样子。 “能确定这就是陈家那姐弟俩吗?”许二河也蹲了下来,问身边的孙队长 “能,男性尸体身上带着陈广义的驾驶证,根据面容判断,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陈广义。女尸的手掌处也找到和当地医院提供的手术记录符合的筋腱手术特征,基本也可以判定她就是陈广娣。”孙队长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轻轻的翻动陈广娣的手腕,让我们看手掌和手腕连接处一个手术瘢痕“另外,虽然还没解剖,但法医刚才通过触压,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的体内有数条条状物体存在。” “嗯……”许二河站起身,沉吟了一下“这样,先让法医解剖,确定死者身份,同时取出赃物。四。。肖顾问,你这边呢?” 我拿出那个小小的“指鬼针”,围着尸体转了两圈,然后问到“孙队长,这附近有什么省道国道高速公路啥的吗?” 第169章 被群殴 孙队长想了想,跟我说“你们走高速过来的,西北方向你们应该清楚,最近的高速和省道过来也得有半个多小时。周围的话,最近的省道也有个五六公里距离吧。”我微微一笑,对着老谭和孙队长说“二位队长,我建议排查一下周围省道国道上有没有车祸,尤其是多人死伤的那种。原因我还不敢断定,但肯定会有关联。” 老谭大手一挥:“孙队长,麻烦你安排法医,同时让交警方面给核查一下交通事故方面的信息。小马,带上一组二组和痕检,顺着他们来的路线逆向搜索!” 看着身边忙忙碌碌的警察们,许二河和南宫寒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四哥,你查车祸干啥?” 我抽出一根烟点上,嘿嘿一笑,问许二河“我的想法其实挺简单,这个手段肯定就是尸气离体来控制这三具尸体行走,具体控制距离多远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从长春过来这几百公里。火锅店老板徐亮的孩子,可以被控制着走十来公里,控制这几具尸体的人怎么也不会太差吧。而且他们没有昼伏夜出,而是日夜不停的赶路,没准是几个人轮班控制,而我刚才用指鬼针测了一下,周围没有任何尸气反应,应该是尸体失去了控制摔倒在这里的,所以我觉得把目标放在周围省道国道上的多人乘坐车辆的事故方面比较合理。” “他们为什么不把尸体放在车上直接拉走?不比这样安全?”南宫寒冷冰冰的提了一个关键问题。 许二河接过了话头“我觉得这样反而安全,万一被查了,这些毒品都枪毙几百回的。” “我觉得吧,采用哪种方法不是问题”我挠了挠下巴说道“问题是,这个尸体和运毒之间是必然联系吗?他们是为了运毒而杀了这兄妹三人,还是因为别的事情杀了这兄妹三人,然后恰好用来运毒了呢?” 南宫寒皱了皱眉头,没说话走开了。许二河抓了抓头发“这种动脑子的事,你慢慢想吧~~” 正说着,孙队长过来找许二河“许队长,刚才交警那边通报了一个情况,下午三点钟有两辆车发生车祸后掉西边的水库里去了。其中一辆是商务车,据说车里有六个人,落水后没见有人跑出来,应该是都死了。他们一直组织打捞来着。” 我把烟屁股一扔“走吧,就是它了!” 我和南宫寒站在路边,看着一台大型吊车把一辆gL8慢慢吊出水面,在数盏探照灯的照射下,破烂的车身格外显眼。我指着塌进去的左前门问南宫寒“老赵,这水也就十来米深,不可能把车门压成这样吧?” 南宫寒冲我做了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感觉更像是瞄准了撞的。” 旁边一个交警正在向老谭和孙队长汇报情况“报警的是那边修车铺的老板,他说当时正在修车,突然听见嘭的一声,接着就看见一辆货车和这辆商务车一起冲进了水库,然后他就报警了。他说根据他的判断,应该是货车失控撞上了商务车,然后两车双双落水。我们根据商务车车身破损和路面痕迹,也基本可以证明他的说法。” “目前打捞情况如何?”许二河问道 交警回答道“我们现在的吊车只能打捞这辆商务,那辆货车需要等我们调来更大的起重机才可以。不过我们已经安排人下去寻找那个货车司机的尸体了。” 许二河挑了挑眉毛“怎么?货车司机尸体不在车内?” 交警犹豫了一下“事情比较奇怪,我们来后马上派人下水进行了摸排,货车左侧车门是打开的,但卡车内部和周围水域没有尸体。我们已经派了四组人下水了,目前还没有结果。” 我站在商务车前喊道“许队长,孙队长,调监控吧,我猜那个货车司机就是杀人凶手!” 一圈警察围在商务车旁边,看着里面的六具尸体发愣。因为水压挤破了车窗,六具尸体被水流冲的歪七扭八,但即使如此,尸体上可怕的伤痕也依然触目惊心。如果忽视掉水流的影响,这就是个凶残的食肉动物的犯罪现场。每个人身上都有类似巨大的爪子抓出来的伤口,每一条都深可及骨。副驾驶座上的人右手齐着手腕被划断,头上脸上有巨大的伤口,眼珠子几乎都被拍了出来。而司机的脖子几乎被割断,脑袋歪歪的挂在一边。伤势最严重的是司机身后的乘客,当胸一击,内脏都顺着这巨大的洞口流了出来。 我围着商务车转了几圈,回头对许二河说“这里应该是真正的现场,有人杀了这六个人,然后把车撞进水库。也许是毁尸灭迹,也许是泄愤。但无论如何,凶手应该和这车上的人有极大的过节。而且,正因为凶手杀了这几个人,才导致了陈广娣和陈广义尸体的失控倒地。” 南宫寒补充道“虽然这车开的不快,但能进入行 驶中的车辆,行凶后再出来,进入货车,把商务车撞下水库,再逃出货车~~~当然,未必亲身施行,可以制作机关代替,但能设计出这样一套大胆的计划、精密的机关并且顺利实施,这人绝对艺高人胆大。如果是他亲身做到,那这人的功夫不得了~~” 我意外的瞥了一眼南宫寒,平时三棍子打不出屁的人,这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见他对这个凶手多么看重! 一件离奇的“东三省运尸匠贩毒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解决了,三具尸体中总计约40千克的毒品被收缴,这虽然是个很值得庆祝的消息,但真相终究没有被揭开,查案过程中依然迷雾重重,杀害陈广仁兄妹三人的凶手和杀害商务车六人的凶手也依然逍遥法外。我总觉得有一根隐隐约约的线把这两起案件串了起来,但又总觉得抓不住一个确切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准备回沈阳的时候,许二河意外的接到了一个协助办案的通报,长春公安局想邀请许二河和我、南宫寒一起去协助调查几起案子。许二河一问才知道,专案组中一个协助办案的老法医来自长春市公安局,他在协助验尸的过程中,发现别克商务车里的几具尸体和前些日子长春几起案件的作案手法非常接近,于是他向长春公安局做了汇报,然后又通过两个省厅进行协调,最终向我们发出了办案邀请。 许二河把公文复印件往我胸口一拍,嘿嘿笑着“我觉得请我是假,请你俩是真。” 南宫寒摇了摇头“啥时候人民警察办案也要请我们这些民间顾问了啊?” 我拍了拍南宫寒“行啊,别酸了,人家也是为了尽早破案,多种手段一起嘛~”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响起的是孙嘉遇带着哭腔的声音:“四哥~四哥~我姐夫被人打了~~伤的很厉害,你啥时候回来啊?” “冰,怎么回事?你慢慢说,你姐夫不是去慈恩寺了吗?这才一礼拜,怎么就被人打了?” “我不知道啊~~昨晚我姐给我姐夫送饭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可刚才医院打了个电话,说我姐夫被打了,伤的还挺重,让我姐去一趟。我姐出门前让我赶紧给你们打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我把事情跟许二河和南宫寒一说,当下决定兵分两路,南宫寒带着“指鬼针”先跟长春市公安局的同志过去,如果有相关的“问题”,他也能有个大概的判断。而我跟许二河先回一趟沈阳,我跟苏成是发小,这事不去不行,许二河是刑侦大队副队长,有机会掌握更多的消息。 站在iCu病房门口,看着浑身绑满绷带躺在病床上的苏成,我回头看了看哭的眼睛都肿成桃子的宗可,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根据宗可和许二河调查来的情况,事情的过程基本是这样:苏成在庙里天天吃斋饭,吃了一个多礼拜,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就给宗可打电话,约在了距离慈恩寺百十来米的一个小饭馆,两口子大鱼大肉的吃了两个多小时,苏成喝了快一斤白酒,他送宗可上了出租车,自己才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宗可以为就这百十来米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独自坐车走了。可没想到凌晨五点多接到了医院电话,说苏成因为被打住院了。苏成被打的时间不好确定,因为事发地点附近没有监控不好确定,他是凌晨四点多被环卫工人在距离慈恩寺门口不到二十米的垃圾箱里发现的。 第170章 触目惊心 医院方面给出的伤情鉴定触目惊心,苏成被打断了五根肋骨,右臂尺骨骨折,左腿胫骨骨折,浑身上下多处软组织挫伤,左眼球充血。身上最严重的伤是在头上,至少遭受了三次重击,有脑出血症状,所以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作案动机是什么?”许二河皱着眉头问小马警官 小马警官翻了一下卷宗答道“伤者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翻过了,但手机钱包都还在,根据伤势推测,应该是要刻意的找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没有找到之后下的狠手。” “有凶手的线索么?” “事发地点没有监控设备,目前从周围商铺和街道调取的录像来看,有三个人具备作案时间,也基本符合凶手人数。” 我插了一句话“苏成虽然没当过兵,但从小就胆子大,喜欢打打杀杀的,体格又壮,一般两三个人够呛能打得了他,我建议你们从有点底子的人入手。” “嗯,放心吧,四哥”小马警官认真的记着。 “要是抓住了凶手,先让我过过眼”我咬牙切齿的说道。最近这一两个月的烦心事,让我觉得越来越压不住身体里的那股戾气了,从一下火车就挨酒瓶子砸,再到两个孩子离奇被害,长春的尸体运毒,还有刚刚发生的苏成被打,这一切都让我快要发疯了,必须得找个机会好好发泄发泄。 就这时,孙嘉遇过来说慈恩寺的师傅来了。我扭头一看,一位清瘦的僧人穿着黄色的僧袍站在身后,约摸六十来岁的年纪,一脸的平和,正是上次给帮忙鉴定佛骨那位大和尚,听说这次苏成也是跟着他修行,我印象中他的法号是果因。 我赶忙迎上去“大师你好~~” 果因师傅对我行了个半礼“施主你好,贫僧来探望一下孙居士的伤势。” 我连忙把他引荐给宗可,然后又介绍了一下我刚了解的情况,果因师傅一直静静的听着,思索着,却一直默不做声。 直到我把他送到电梯口,果因师傅才转身问我“肖施主,贫僧有一事跟您商量。我想明后天把孙居士接回寺里。” 我微微一愣,一股无名怒火慢慢升起“大师您说什么?他现在躺在那里都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您这就要把他接走?还接回你们那个破庙?” 果因师傅一句话不说,只是微微笑着看着我,激的我的火气越来越大,头脑一热,我一把揪着果因的僧衣前襟把他按在了墙上“果因,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把苏成接回你那个破庙?是不是把他打伤的就是你?是不是打他的时候没找到东西,接回去继续找?说!你们找的是什么?” 我的吼声引来了许二河他们,几个人有拉我胳膊的,有抱我腰的,生怕我一激动在医院里把这和尚打了,我死攥着果因的僧衣不松手,死瞪着他。 果因并没有因为我的行为生气,而是对我微微一笑“肖施主,您相信世上有鬼嘛?” 我楞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当初季教授问我的同样的问题,嗫嚅着回答“我信。” 果因又问“您相信轮回转世么?” 又是一个和季教授一样的问题,我的手已经有点松开了。 果因笑了笑,没等我回答,伸手从僧衣里掏出一个东西,摊开手掌的同时问我“你相信有佛嘛?” 佛骨!他手掌中的就是苏成一直挂在身上的佛骨!我松开了手,愣愣的看着果因。果因收起佛骨对我说“相信凶手找的就是这个,而孙居士早早的就把它交给了我。现在,您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吧?” 我愣了几秒钟,退后几步,向果因深深的鞠了一躬“果因师傅,拜托了。” 四天后,我和许二河孙嘉遇一起,把刚刚脱离危险还挂着吊瓶的苏成送到了慈恩寺。虽然看起来这样的选择很危险,但如果果因师傅暗示我的事情是真的,那么这个险冒得值了。 离开寺庙之前,我坐在苏成的床边,轻声说着“苏成,死胖子,从咱俩认识到现在,都是你把别人打进医院,你这就是活该,自己被干了吧?你给我赶紧好起来。你看看你媳妇都哭成啥样了,孙嘉遇和雅心妹子现在既得照看饭店,还得照顾你媳妇,两个孩子累的也不轻。本来你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你却先躺下了。躺几天得了昂,赶紧爬起来哄你媳妇去……”说着说着,我的声音有点哽咽,我用力抹了一把脸,站起身又看了一眼苏成,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庙门,我和许二河再一次驾车开上了高速,因为根据南宫寒电话里的说法,我们要尽快碰面了。 下午一点钟我们按照南宫寒提供的地点直接到了长春市殡仪馆,这里有吉林省公安厅最好的验尸设备。刚一下车,两个人就迎了上来,打头 的一个一身笔挺的警察制服,四十岁左右,个头不高,眼睛不大却格外有神,如果南宫寒电话里描述无误,这应该就是长春市公安局负责刑侦的副局长王耀清,他身边那个头发花白戴个眼镜身材瘦高的应该是吉林省法医中心的马昕伟主任。由这二位的级别,也能看出对这个案件的重视。 进了停尸房,我才真正明白了这起案件的严重程度:十八具赤裸的尸体,整整齐齐的排了两排,除了商务车上的六位,其余十二具尸体上同样遍布着巨大的划痕,就如同当日在现场所说,像极了大型猛兽的捕猎现场。 王局长摆手,旁边一位警官为我们做起了案情介绍 “123号尸体来自于我市的一个家庭,也是这一系列凶杀案的最早的受害者,1号尸体应该是孩子爷爷,68岁,退休前是某银行办公室主任,2号尸体是孩子奶奶,63岁,目前在一家企业做财务顾问。目前调查的他们背景干净,没有什么明显的仇家,现场也没有太多翻动的痕迹,家里的贵重物品、现金都没有丢失……” 我一边听着案情介绍, 一边仔细把每一具尸体和手里卷宗里的照片作着比对,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扮演着各自的社会角色,有着自己的生活,而现在却都被一个个代号所取代,赤身裸体的躺在冰冷的停尸房。 3号尸体是一个只有12岁的小女孩,刚刚开始发育的小小的身体苍白的躺在停尸床上,她的身体是破坏程度最轻的,但胸口处一个比拳头还要大的洞让资深的法医也无法缝合,只能去用材料去填充。 “除了13至18号尸体,其余12具尸体来自于五个家庭,年龄范围从12岁到65岁,性别三女九男,家庭状况有私企老板,也有世代务农的农民。行凶地点大部分在家里,8号9号是在他们的车里发现的,经证实,他们是夫妻关系。” 8号尸体是一个瘦瘦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相貌没有被破坏,但胸腹之间纵横的缝合痕迹却明白的告诉了我她几乎被撕碎,和并排躺在一起9号尸体是她的丈夫,胖大魁梧,脸上两道粗大的缝合线已经让人没法辨别他的相貌。 我戴上手套,仔细的观察了几具尸体上的伤口“像是大型动物的抓痕,但创口相对平整,又像是利器造成的。马主任,我说的对么?” 马昕伟主任笑着点了点头“高手在民间果然没错,肖顾问说的没错。据我们分析,这应该是一个人使用了某种利器造成的伤口,因为使用者力气不足,所以造成了这种撕裂型创口。初步估计,凶手是女性,身高在155~165厘米之间,右利手,相对较瘦弱。不得不说,这个姑娘个头不高,心可是够狠的。” 我和许二河对视了一眼,许二河会意的走到王局长身边“王局,还得麻烦您给我说一下你们之前的分析和现在的进展。” “好,边走边说”王局长伸手引我们向门外 “简单的说,这12具尸体、五个家庭之间,没有任何关联,除了个别一两个有前科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比较干净,也没有很具体的仇家,至少是没有可以导致灭门的那种仇家。” “彼此无关联,没有明显仇家,身份年龄各异,分布范围广……”我挠了挠下下巴“这个凶手倒是真不挑。” 许二河有点不太相信“不会真的一点关联都没有吧?” 第171章 钱先求 “这个~~~”王局长沉吟了一下“之前那位赵顾问似乎发现了什么,但他没跟我们明确的说清楚,这几天他也一直在单独调查。”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南宫寒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能说的,所以才要单独调查,也才会给我电话让我尽快过来。 夜幕降临,我和许二河婉拒了王局长的接风宴,来到了胜利公园旁边的一家小咖啡厅。不得不说,南宫寒的颜值的确是我们几个人里面的巅峰存在,橘色的灯光下,南宫寒面前摆着一杯咖啡,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认真的看,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只白色的钢笔时不时的记着什么。笔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漂亮的侧脸线条……许二河冲我撇了撇嘴,我则回了个白眼,意思都明白,羡慕嫉妒恨啊。 走到南宫寒那桌,点完了咖啡也没有什么寒暄,直接进入了话题。 “四哥,在每具尸体上,我都发现了尸气”南宫寒压低声音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每具都有?都是被尸气害死的?” 南宫寒摇了摇头“不像。尸气入体应该就直接爆开了,就算有那种有能够炼化吸收的,也是极少极少,同时十多个这样的几乎不可能” “也就是说,你觉得他们更像修炼尸气的?”许二河问道 南宫寒沉吟了一下“我不好确定他们是修炼者还是被修炼者用尸气杀死的,毕竟当年季教授也说过尸气可以附加在外形成增强攻击的手段。所以趁着你们没来,我想通过别的方向查一下,我觉得无论是修炼者还是尸气受害者,他们都会有一个标准,不可能完全没有关联。” 我慢慢搅动着咖啡,低声问南宫寒“那看来你已经查出一些东西来了?” 南宫寒端起咖啡轻酌了一口“我找王局要了个介绍信,然后在基层派出所蹲了三天,确实发现了问题。这几个受害者,多多少少的都跟一个叫万宝山的地方有关。但我还没过去。正好你们来了,我们一起过去。” 正说着,一个女孩施施然坐在了南宫寒身边,南宫寒开口介绍“嗯~~这个是小求,我朋友。嗯” 我和许二河都愣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而是南宫寒竟然腼腆了! 钱小求是个很阳光很文静的女孩,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可爱的丸子头,凌乱的头发丝俏皮的散乱在额头和鬓角,小小的鼻子和细长的眼睛都透着一股灵气,宽宽大大的纯白色衬衣让她好看的肤色更透亮,但也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小巧和瘦弱。 南宫寒就是在这个咖啡厅认识的钱小求,当时他刚刚到长春,拿着一叠没头没脑的资料犯愁。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在角落里安静读书的钱小求,几缕阳光透过披散下来的头发照在桌上的书本上,整个画面像极了弗拉戈纳尔的《读书少女》,又偏偏充斥着伦勃朗的独特风格。 南宫寒最终没能管住自己的腿,端起一杯咖啡挪到了钱小求对面。 “对不起,这是您丢的咖啡吗?” 钱小求抬头看了一眼有点僵直的端着一杯卡布奇诺的南宫寒,然后微微的浅笑了一下说:“如果我说不是呢?” 南宫寒看看手里的咖啡,又看了看眼前姑娘,搓了搓额头,像撒气皮球似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想要转身离开这尴尬的地方,忽然听见姑娘轻轻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丢的是一杯espresso……” 南宫寒愣了三分之一秒后转身往回走,人还没到吧台,声音就先吼了出来 “黑咖啡!两杯!” 许二河和我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面瘫外加半个哑巴的南宫寒竟然学会搭讪了?我好奇的问他“老赵,你当时手里看的啥书?” “王局给我的案件资料” “小求,你呢?” “strategic application of naanic synthesis。翻译成中文的话应该是《有机合成中命名反应的战略性应用》” 我和许二河差点吐了血,谁能想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这么神奇的搭讪了。而且看他俩现在这种默契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刚刚认识一周,更像是一对在一起很久的情侣。 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缘分来到的时候,它会像潮水一样把人包围,挡也挡不住。 南宫寒轻轻敲着咖啡杯,把话题带回了正轨的同时,也避开了关键的词汇“四哥,咱们去万宝山旅游那个事?” 我愣了一下,马上领会了南宫寒的意思“咱明天先 把王局的资料给人家整理完,后天或者大后天的忙完了,咱租辆车去万宝山玩玩” 钱小求下意识的挑了一下眉头“我对那边也挺熟,可以给你们做导游” 南宫寒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笑着答应“好啊,反正就是转转,吃个农家饭,一起去就好。” 第二天一早,我和许二河、南宫寒一起,赶到了长春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会议室,用尽可能说清楚情况又不会太惊世骇俗的词汇,向王局长汇报了南宫寒发现的案件疑点。 王局长有点疑惑“这~~这也太玄乎了吧?还练内功?” 我笑了笑“赵顾问没及时跟您这边汇报,就是也拿不准这事,不能随便浪费警力。现在我们过来了,协助确认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想去那个地方具体看一下。” “那个什么万宝山,我知道啊。光知道那里是个不错的旅游景点,没听说是什么武术之乡啊。” 许二河笑呵呵的递过去一根烟“王局,大隐隐于市啊,真有本事的人,谁也不是显山露水那种。再说了,咱这次特例找老赵老肖他们这民间顾问,不也就因为有些问题他们更擅长嘛!” “也是,高手在民间啊”王局长跟着笑道“那你们去万宝山这一趟,需要我这边怎么协助?配人?配车?” 我看了一眼南宫寒,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对王局说道“那不用了,我们这次也是过去看看有什么疑点,用了您的车和人,反而太张扬了。如果方便,您给那边派出所的同志打个招呼,万一有点事情,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四哥,我插一句”南宫寒出声打断了我“王局,您不用打招呼,您给我个类似介绍信之类的东西吧,有事我们去找当地派出所,别让他们知道了。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是不是可以在治安条例允许范围内给我们搞几根甩棍啥的?” 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南宫寒“情况这么严重?” “不清楚具体有啥事,有备无患吧”看来南宫寒有点被鸡公山乡那个事搞的有点怕了。 许二河笑着拍了拍南宫寒“行啦,你这事就别难为王大局长了,我去趟汽配城就给你办了。” 当晚,三个人重新在宾馆聚头,南宫寒在螺丝刀、棒球锁、链子锁之间拨来拨去“我说,你小舅子不是给咱弄了些家伙么,咋还用螺丝刀。”我苦笑了一下“他弄的那些都是违禁品,弄个检查的就说不清,要是带他那些东西出门,估计咱能比毒贩子先进去。” 南宫寒撇了撇嘴“甩棍总能带吧?” “甩棍能带,可我们没顾上拿”许二河嘿嘿笑着,从身上斜挎的公文包里拎出一根甩棍“所以目前只有我放在自己车里的这一根。”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没说话,铺开桌上的地图,用手指敲了敲“看吧,这就是要去的地方。” 万宝山其实应该叫万宝山岛,是位于长春西南百十公里的二龙山水库中的一个湖心岛,岛子并不大,岛上有个小山,岛上和周围水域物产丰富,鱼虾野味鲜果梨桃啥都有,曾经还盛产一种特殊的菇类,炖鱼炖肉特别香,因此得名万宝山。早年间的时候,周围的住户们时不时会去岛子周围捕鱼捞虾,登岛打些野味采采特产,直到明末清初的时候,才有些住户陆陆续续登岛定居。后来因为位于湖中央交通不便,万宝山在逃过屡次劫难的同时,也被经济发展落在了后面,不过近几年开始流行“原生态旅游”,一直处于未开化状态的万宝山开始吃香,慢慢的也被商业化开发成为了一个景区。每年上岛旅游的人足有数万人,这也难怪南宫寒就连对着王局长都不敢说实话,牵扯的人太多了。 第172章 老神仙 我开着新租来的轿车,许二河坐在副驾,南宫寒和钱小求坐在后座,几个人就像是利用假期去郊游的好朋友。我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拿眼睛撇一下坐在后面的钱小求,这个姑娘对这次“郊游”出奇的热情,弄的我也拉不下脸来拒绝,反正这次只是上岛去勘察一下,基本和郊游差不多,也就答应了。不过车到了路上,这姑娘反而异常的安静了,她和南宫寒一人戴一副耳机,都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百十来公里的路程,高速公路加省道,穿乡过镇的走了俩小时,在双脚踏上码头地面时候,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这远方那座隐隐约约的小山峰,心里不自禁的想,这里可以揭开十八条人命的迷雾吗? 刚刚踏上万宝山岛,就遇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指鬼针失灵了。 我站在码头旁边,看着手里乱转的指鬼针发愁,我的脑子这会比这小针转的还乱。原来计划的挺好,上岛后拿着指鬼针转转,没准有啥发现,可现在这小针乱转,那计划基本都用不上了。 我回头问站在一边的钱小求: “小求妹妹,你不是说对这块熟吗?要不你带我们转转?” 钱小求伸手撩了一下头发“我家以前住在湖边,只是偶尔来岛上玩玩而已。” 我挠了挠下巴“那我去转转吧,嘴勤问出个金马驹啊。” 岛上码头附近有不少民宿,一两百块请个导游倒是很轻松,只是这就真的变成了旅游,寻找案件线索成了撞大运。 找了个民宿安置好,四个人就跟着我花了三百块“重金”聘来的导游兼民宿老板王叔进了山。王叔号称是“岛一代”的后人,家里祖上打明朝那会就“移民”到了万宝山岛,现在的王叔和老伴一起开个七八间房的小民宿,小日子倒也过的滋润。 “小伙子,你们找我就对了,这山这岛,就没有我没到过的地方”黑脸膛的王叔嗓门大的跟许二河有一拼“你们这搞摄影的也挺辛苦啊,这穷山僻壤的也得往里钻。” “没办法,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我紧了紧双肩包的背带,回头问道”这岛上是不是只有湖边才住人啊?山里面都是自然景色呗?” 王叔笑了笑“也不是这么说,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乐山什么爱水的嘛。还是有人愿意住山上,咱这岛上还出过名人呢。” “名人?啥名人啊?”跟在后面的许二河也来了兴趣。 “嗨,我们这小地方的名人,你们大城市未必看得上眼。” 我心里一动,一个小地方的名人,没准就是那些人来到这个小岛的理由之一。我找了个开阔的石台,把双肩背往地上一扔“艾玛,累死我了,真是有日子没爬山了。咱歇会呗。”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水分给各人,趁机向许二河打了个眼色。 “是啊是啊,歇会的。办公室坐久了,也真是虚了。”许二河也卸下了背上的背包,顺手摸出烟递给了王叔 王叔乐呵呵的接过烟,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行,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身体不行啊。咱这才走了不到两个小时,距离宿营的地方还有一大半路呢。” 我凑上来一边给王叔点烟一边赔笑“是啊,平时老在办公室写个稿,出去拍片也开车,身体都快瘘了。这不有机会出来采采风,我们也趁机转转,还能学点知识。您给我们讲讲您这的那个名人呗?” “行,你们乐意听,我就给你们讲讲”王叔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开始给我们讲这个小岛上名人的传奇故事。 这个所谓名人,一直住在这座万宝山里,几乎没人见他下过山,而且据传说,这人从清末民初那会就住这岛上,照这个岁数算,这人早过了一百了。岛上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岛上的住户就把这事当成个故事说给人听,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人就算有了名,后来还真有人专门去山里寻访这个人,而且还真寻到了。 说到这里,王叔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当时我也见着了,啧啧,那叫一个鹤发童颜啊,年画上老寿星啥样,人家那就啥样。” “后来呢?”我摆出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 “后来啊,就有人想拜人家为师,学长寿呗。这老神仙倒也收人,不过人家挑,过去十个能打回九个半,不过最后就好像还是留下了十来个人跟着他一起。” 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视线范围内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我抬眼瞥了一下,那里只有安静的靠在树边休息的钱小求,难道是我眼花了?我摇了摇头,继续听王叔讲故事。 后来的事情就更加离奇了,就在大概十年前,这位老神仙和他的几位弟子突然死了,警察调查一番后,说是没发现搏斗、外人入户痕迹,也没外伤 ,判定为自杀。于是岛民们再次众说纷纭,最后得出了自己认为最合理的结论:这位老神仙那不叫死,那叫飞升了,他那几个徒弟没准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了。不过这位老神仙还有几位弟子下落不明,估计也是因为师傅死了而做了鸟兽散。 听完这个“现代传奇”,我和许二河对视了一眼,看来南宫寒所说的那条线,线头就应该是出在这位老神仙身上了。 我又递过一根烟“王叔,看来那老神仙刚飞升不久啊,他的宅子还在吗?我们能去看看不。” 王叔接过烟没有点,而是别在了耳朵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在呢,就在咱那个宿营点旁边。很多人来山里玩都愿意去看看,沾沾仙气呗。因为挺远的,所以慢慢的就有人在宅子旁边整平了一块地,弄上几个简易帐篷出租,再兼着卖卖吃的喝的,就变成了宿营点。” 原来是这样!许二河起身的同时轻拍了我几下,我明白这是要趁机去看看了,机会不错,可以把握! 我跟着站起身,伸手招呼蹲在树上的南宫寒和坐在树下的钱小求出发。这一对是我见过最奇葩的了,南宫寒爱上树也就算了,当年侦察兵留下的病根;这钱小求也是哪里人少哪里去,就差挖个坑把自己藏起来了;单从这点来说,这一对是真般配。 又跟着王叔走了快三个小时,五点来钟天色擦黑的时候,终于到了一片足球场大小的开阔地,地面规整的特平整,每隔几步就竖着一根两三米高的木杆,上面挑着灯,场地周围还钉了一圈小木栅栏,看起来很像一回事。这会天凉了,除了我们似乎也没人在这山里过夜了,整个宿营地里面除了正中间有个小帐篷立在那里,都空荡荡的。 王叔带着我们径自走到了那个小帐篷旁边,打开一看,里面堆满了折叠好的帐篷,还有饮料、啤酒、肉干、鱼干、被子、防潮垫等等各种野营用品。王叔随手拿出一个帐篷就开始搭,我一边搭手一边问“王叔,这就这么扔这里随便拿啊?” 王叔一边手脚麻利的搭着帐篷,一边回答我“是啊,用完东西查好了数,把钱给人留下。山里人都这么干,我们可不像有些城里人素质差。” 我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 搭好帐篷,许二河和南宫寒搭了一个烧烤架,我翻出来两条羊腿和几瓶酒,几个人在这小小的宿营地来了顿露天烧烤,一边吃一边商量着明天去“老神仙”的家参观参观,气氛倒也其乐融融。但我不经意的发现,钱小求时不时的会对着远处那个略显阴森的小院发呆。 难道这个姑娘和那个老神仙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第二天一早,王叔用昨晚剩下的烤肉加上水和菜叶,弄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再配上几个烧饼,简直能香死人。吃饱喝足,我们几个忙活着把帐篷收好放回,估算了一下费用,留了钱在小帐篷里。现在,王叔就要带着我们去探望一下“老神仙”了 宿营地距离老神仙的家很近,步行不到二十分钟。在路上,许二河“好奇”的问王叔“王叔啊,这老神仙家里没留下个什么武功秘籍、长寿宝典啥的?咱也拿出来练练,没准咱也活个一百多两百岁呢。” 王叔哈哈大笑“你这心思啊,人人都有。夏天游客多的时候,一天上千人来这里摸来摸去的,还有趁着晚上偷偷过来刨地的、抠砖的……可惜啊,这院子都快让拆没了,也没人说拿到个啥玩意出来。” 第173章 神仙府邸 我坠在最后,一边竖起耳朵听王叔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的瞄着钱小求,在王叔说道“拆没了”的时候,这姑娘身体果然轻微的晃动的了一下。不得不说她掩饰的非常好,如果我不是刻意盯着看,绝发现不了。她给我的感觉,似乎是一个离开家很长时间后又返回家乡的孩子,对每一丝家乡的变化都那么的敏感。 这个应该不能叫怀疑,更多的是困惑。她和这里到底有什么联系?她和那个“老神仙”有什么联系?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起来这里?甚至,她真的是无意间和南宫寒认识的吗? 这所有的疑问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甚至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抬头看看不远处那个隐隐约约的小院,那里到底藏着些什么呢? 转过一个转角,王叔伸手一指“喏,神仙府邸” 我抬头一看,不禁大失所望,果然如王叔所说,这院子快被拆没了。打从大老远就看见小院的一段围墙,总以为这里会多么气派和完整,结果真的只剩下了这一段围墙,一个三进的院子现在还剩下一地的断壁残桓和破砖烂瓦,零零星星还能看到几个坑,看来不止一个人打过地底下的主意了。 王叔对这片地方早已经看腻了,当下找了个舒服地方一边抽烟一边晒太阳了,只剩我们四个人在破院子里溜达。 之前的院墙只剩下了墙根,但勉强还能看出哪里是堂屋,哪里是厢房,我拉着许二河刻意跟南宫寒他俩拉开了一段距离,美其名曰是不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实际上也暗含我的一丝丝防备。 我用脚拨弄着仔仔细细的留意着可能存在线索的任何一个细节,突然之间一个圆形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很像一个埋在土里的瓦罐,我心思一动,蹲下身子把左右的碎砖烂瓦拨弄开,果然又有两个圆形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许二河闻声过来,蹲在我身边“四哥,你这发现什么了?” 我指了指那三个圆形的东西“文昊,你看像不像三个原来埋在地下,后来被卡着地面砸断的瓦罐?” 许二河一惊,扭头看着我“鸡公山?” 我看着许二河,用力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大概估算了一下方位,开始清理地面,许二河也蹲了下来和我一起把那些破砖烂瓦扔到一边。很快,一个方形的痕迹出现在眼前,再加上周围几个瓦罐的痕迹,和鸡公山乡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行了,这下知道咋回事了。” 南宫寒和钱小求这会也走到了我的身边,南宫寒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哼,什么老神仙,分明就是个老妖精” 钱小求缩在南宫寒背后,声音有点颤巍巍的问道“你们这是发现了什么嘛?” 南宫寒回头笑了笑(这回是真笑)“没什么,发现了一些小把戏而已。” 眼看着这“神仙府邸”被游客和乡民拆的没了样子,我们也失去了继续游览下去的兴趣,跟王叔招呼了一声,一行人向山下走去。一路上各自想着心事,除了装模作样的拍几张照片继续冒充摄影记者之外,基本都没怎么说话。带来的好处就是,走路快了很多,三点来钟就已经回到了王叔家开的民宿。 除了向导费,我又多给了王叔五百块钱,嘱咐他去码头弄点湖鲜回来吃,然后三个人一头钻进了我的房间。 我指了指隔壁,小声的问南宫寒“老赵,小求怎么样?” “她说累了,要休息一会”南宫寒刚说了一句,猛地抬头盯着我“你不会怀疑她吧?” 我躲开南宫寒的目光,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她有些时候有点奇怪。” “我这里有王局中午发的案情通报”许二河拿着手机过来打圆场“铁岭水库那边的事故现场有了重大突破,根据高速监控录像的回追,发现大货车司机身高在160公分左右,再根据商务车内部遗留痕迹和尸体痕迹的比对,铁岭水库坠车案正式定性为凶杀,和长春12人凶杀案正式并案。” “那些尸体不早就摆一块了?”我抬头看了许二河一眼 许二河笑了笑“那只是比对,还不算正式并案,正式并案之后两地会成立联合专案组,所有相关证据正式交叉汇总,这对找到嫌疑人有很大的帮助。” “那就说说他们找到了什么。”南宫寒说话依然一针见血。 许二河翻了一下手机页面“铁岭商务车上的痕检和长春马主任的推论基本吻合,凶手是女性,身高在155~165公分之间,右利手。除此之外,商务车上还提取到了一枚完整的高跟鞋痕迹,这和马主任在其中一个被告人家里提取到的不完整痕迹吻合了。另外,商务车车门附近还提取了一个重要 物证,就是几个凶器造成的划痕,经过他们的反复比对,这个划痕很像是用一种爪形工具造成的。” 我挠了挠下巴问道“这倒是符合了一开始说的,凶手的力量其实不是太足,她采用了某种凶器造成了这样的伤口。这么一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类似金刚狼那种感觉了?手上咔嚓一下能弹出来几个钢爪,唰唰的把人挠死?” “钢爪够呛,那毕竟是动漫”南宫寒一边比划一边说“我觉得更像是个特制手套,带短钢爪的手套。” 许二河也学着南宫寒在手上比划着“手套这个有点意思,很可能就是真相。不过问题来了,这个带着钢爪手套杀人行凶的女人,她是修炼尸气的人吗?” 我想了想“应该不是,如果她是个修炼尸气的人,首先可以用尸气杀人,没必要费劲去给自己弄个特制手套,另外我们在殡仪馆也测了,尸体中还有尸气残留,如果是修炼者,又刚刚用尸气杀了人,应该不会浪费吧?”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没准学艺不精呢。” 我挠了挠下巴“也不是不可能。咱从头顺一遍。除了商务车那六个无法确定之外,其余的12个人确定都来过这里,而这里有个所谓的百岁老神仙,我们假设这12个人都跟这个老神仙有关系,那也就是说这12个人都是修炼尸气的。而杀他们的人是不会使用尸气或者使用起来很不熟练的,所以才会有那种专用武器存在,而且现场还有存留尸气。没错吧?” 许二河和南宫寒一起点了点头。 我喝了口水接着说“而且,商务车里那六位也跟尸气有关系。如果这个推断正确,那么杀人的那位必然也跟这里有联系。要么是尸气受害者,用这种办法来报复她受到的伤害;要么就是同门相残,老神仙死了,修炼的方法她没学明白,找同门去打听,结果没打听出来,恼羞成怒杀人。” 许二河抓了抓头发“我倾向于受害者报复,同门相残的话,估计不会下手这么狠,而且一个关系好的肯告诉她的都没有?” “如果是报复,那只要查明商务车里那六个人的身份,距离找到凶手就不远了”我想了想说道“没准距离那个什么鬼王宗,又近了一步。” 南宫寒给下了结论“绝对是报复,如果换成我,下手还狠。我倒希望这个凶手不那么容易被抓。” “开饭咯~~”随着一声吆喝,王叔把我们几个人招呼到了一楼餐厅,王叔和王婶真是张罗了一桌好菜,光是鱼就有好几种,还有河虾河蟹一大堆。 我笑着坐下“王叔王婶,这一桌子五百块能够啊?” “你这话说的,都是咱这特产,弄少了都对不起你那五百块钱”王婶一边把手里的酒放在桌上,一边笑呵呵的答道“来,尝尝你们城里喝不到的好酒。” 许二河接过酒瓶子,先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嚯,真香!这啥酒啊?” 王叔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走了过来“这酒啊,没名字,就是我老伴自己酿的,我们自己就喝这个,这可是这万宝山独一份的秘制!” 我端起杯子,还没用力吸,一股清香的酒气就飘进了鼻子“嗯~闻着就香。王婶还有这手艺呢?真人不露相啊。” 王婶笑了笑“别听老头子瞎说,我娘家是岸上大王家烧锅的。整个乡里人都靠酿酒过日子,从小跟在爹妈身边干这个,想不会就难。” 南宫寒不声不响的喝了小半杯,闭着眼享受了好一会,拎着酒瓶子又给自己倒满了。钱小求白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第174章 这饭有毒 我坠在最后,一边竖起耳朵听王叔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的瞄着钱小求,在王叔说道“拆没了”的时候,这姑娘身体果然轻微的晃动的了一下。不得不说她掩饰的非常好,如果我不是刻意盯着看,绝发现不了。她给我的感觉,似乎是一个离开家很长时间后又返回家乡的孩子,对每一丝家乡的变化都那么的敏感。 这个应该不能叫怀疑,更多的是困惑。她和这里到底有什么联系?她和那个“老神仙”有什么联系?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起来这里?甚至,她真的是无意间和南宫寒认识的吗? 这所有的疑问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甚至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抬头看看不远处那个隐隐约约的小院,那里到底藏着些什么呢? 转过一个转角,王叔伸手一指“喏,神仙府邸” 我抬头一看,不禁大失所望,果然如王叔所说,这院子快被拆没了。打从大老远就看见小院的一段围墙,总以为这里会多么气派和完整,结果真的只剩下了这一段围墙,一个三进的院子现在还剩下一地的断壁残桓和破砖烂瓦,零零星星还能看到几个坑,看来不止一个人打过地底下的主意了。 王叔对这片地方早已经看腻了,当下找了个舒服地方一边抽烟一边晒太阳了,只剩我们四个人在破院子里溜达。 之前的院墙只剩下了墙根,但勉强还能看出哪里是堂屋,哪里是厢房,我拉着许二河刻意跟南宫寒他俩拉开了一段距离,美其名曰是不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实际上也暗含我的一丝丝防备。 我用脚拨弄着仔仔细细的留意着可能存在线索的任何一个细节,突然之间一个圆形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很像一个埋在土里的瓦罐,我心思一动,蹲下身子把左右的碎砖烂瓦拨弄开,果然又有两个圆形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许二河闻声过来,蹲在我身边“四哥,你这发现什么了?” 我指了指那三个圆形的东西“文昊,你看像不像三个原来埋在地下,后来被卡着地面砸断的瓦罐?” 许二河一惊,扭头看着我“鸡公山?” 我看着许二河,用力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大概估算了一下方位,开始清理地面,许二河也蹲了下来和我一起把那些破砖烂瓦扔到一边。很快,一个方形的痕迹出现在眼前,再加上周围几个瓦罐的痕迹,和鸡公山乡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行了,这下知道咋回事了。” 南宫寒和钱小求这会也走到了我的身边,南宫寒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哼,什么老神仙,分明就是个老妖精” 钱小求缩在南宫寒背后,声音有点颤巍巍的问道“你们这是发现了什么嘛?” 南宫寒回头笑了笑(这回是真笑)“没什么,发现了一些小把戏而已。” 眼看着这“神仙府邸”被游客和乡民拆的没了样子,我们也失去了继续游览下去的兴趣,跟王叔招呼了一声,一行人向山下走去。一路上各自想着心事,除了装模作样的拍几张照片继续冒充摄影记者之外,基本都没怎么说话。带来的好处就是,走路快了很多,三点来钟就已经回到了王叔家开的民宿。 除了向导费,我又多给了王叔五百块钱,嘱咐他去码头弄点湖鲜回来吃,然后三个人一头钻进了我的房间。 我指了指隔壁,小声的问南宫寒“老赵,小求怎么样?” “她说累了,要休息一会”南宫寒刚说了一句,猛地抬头盯着我“你不会怀疑她吧?” 我躲开南宫寒的目光,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她有些时候有点奇怪。” “我这里有王局中午发的案情通报”许二河拿着手机过来打圆场“铁岭水库那边的事故现场有了重大突破,根据高速监控录像的回追,发现大货车司机身高在160公分左右,再根据商务车内部遗留痕迹和尸体痕迹的比对,铁岭水库坠车案正式定性为凶杀,和长春12人凶杀案正式并案。” “那些尸体不早就摆一块了?”我抬头看了许二河一眼 许二河笑了笑“那只是比对,还不算正式并案,正式并案之后两地会成立联合专案组,所有相关证据正式交叉汇总,这对找到嫌疑人有很大的帮助。” “那就说说他们找到了什么。”南宫寒说话依然一针见血。 许二河翻了一下手机页面“铁岭商务车上的痕检和长春马主任的推论基本吻合,凶手是女性,身高在155~165公分之间,右利手。除此之外,商务车上还提取到了一枚完整的高跟鞋痕迹,这和马主任在其中一个被告人家里提取到的不完整痕迹吻合了。另外,商务车车门附近还提取了一个重要 物证,就是几个凶器造成的划痕,经过他们的反复比对,这个划痕很像是用一种爪形工具造成的。” 我挠了挠下巴问道“这倒是符合了一开始说的,凶手的力量其实不是太足,她采用了某种凶器造成了这样的伤口。这么一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类似金刚狼那种感觉了?手上咔嚓一下能弹出来几个钢爪,唰唰的把人挠死?” “钢爪够呛,那毕竟是动漫”南宫寒一边比划一边说“我觉得更像是个特制手套,带短钢爪的手套。” 许二河也学着南宫寒在手上比划着“手套这个有点意思,很可能就是真相。不过问题来了,这个带着钢爪手套杀人行凶的女人,她是修炼尸气的人吗?” 我想了想“应该不是,如果她是个修炼尸气的人,首先可以用尸气杀人,没必要费劲去给自己弄个特制手套,另外我们在殡仪馆也测了,尸体中还有尸气残留,如果是修炼者,又刚刚用尸气杀了人,应该不会浪费吧?”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没准学艺不精呢。” 我挠了挠下巴“也不是不可能。咱从头顺一遍。除了商务车那六个无法确定之外,其余的12个人确定都来过这里,而这里有个所谓的百岁老神仙,我们假设这12个人都跟这个老神仙有关系,那也就是说这12个人都是修炼尸气的。而杀他们的人是不会使用尸气或者使用起来很不熟练的,所以才会有那种专用武器存在,而且现场还有存留尸气。没错吧?” 许二河和南宫寒一起点了点头。 我喝了口水接着说“而且,商务车里那六位也跟尸气有关系。如果这个推断正确,那么杀人的那位必然也跟这里有联系。要么是尸气受害者,用这种办法来报复她受到的伤害;要么就是同门相残,老神仙死了,修炼的方法她没学明白,找同门去打听,结果没打听出来,恼羞成怒杀人。” 许二河抓了抓头发“我倾向于受害者报复,同门相残的话,估计不会下手这么狠,而且一个关系好的肯告诉她的都没有?” “如果是报复,那只要查明商务车里那六个人的身份,距离找到凶手就不远了”我想了想说道“没准距离那个什么鬼王宗,又近了一步。” 南宫寒给下了结论“绝对是报复,如果换成我,下手还狠。我倒希望这个凶手不那么容易被抓。” “开饭咯~~”随着一声吆喝,王叔把我们几个人招呼到了一楼餐厅,王叔和王婶真是张罗了一桌好菜,光是鱼就有好几种,还有河虾河蟹一大堆。 我笑着坐下“王叔王婶,这一桌子五百块能够啊?” “你这话说的,都是咱这特产,弄少了都对不起你那五百块钱”王婶一边把手里的酒放在桌上,一边笑呵呵的答道“来,尝尝你们城里喝不到的好酒。” 许二河接过酒瓶子,先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嚯,真香!这啥酒啊?” 王叔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走了过来“这酒啊,没名字,就是我老伴自己酿的,我们自己就喝这个,这可是这万宝山独一份的秘制!” 我端起杯子,还没用力吸,一股清香的酒气就飘进了鼻子“嗯~闻着就香。王婶还有这手艺呢?真人不露相啊。” 王婶笑了笑“别听老头子瞎说,我娘家是岸上大王家烧锅的。整个乡里人都靠酿酒过日子,从小跟在爹妈身边干这个,想不会就难。” 南宫寒不声不响的喝了小半杯,闭着眼享受了好一会,拎着酒瓶子又给自己倒满了。钱小求白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第175章 遍体鳞伤 王叔笑眯眯的坐在桌旁,用筷子指着桌子对我们说“来来,都尝尝吧,我也就这点手艺能拿得出手了。” 许二河好奇的问王叔“我说王叔,这咋这好几种鱼啊?有啥说法吗?” 王叔端起酒杯让了一下,然后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活在湖边,吃鱼的办法也就多。咱这里讲究个三花五罗七十二杂鱼,可惜啊,这排名第一的大鳇鱼吃不到了,那当年可是给皇上进贡的宝贝。” 王婶乐呵呵的给我们夹菜“你们别听老头子在这吹,咱这鱼都是湖里游的,现吃现打。和你们城里吃的那养殖的不一样。” “怪不得,这肉真是鲜”我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果然肉质鲜嫩无比,许二河也不客气,一筷子夹走了小半条,只有南宫寒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剥鱼刺,然后把剥好鱼刺的鱼肉放在钱小求面前。 我和许二河对视一眼,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看的王叔老两口嘿嘿直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子上的菜被我们吃的七七八八,真的是酒足饭饱。王婶从厨房端来了一小锅粥,我正想起身去帮忙,却突然感觉身体麻麻的,四处都使不上力。我扭头看了一眼许二河,发现他也是一脸的惊恐。 “这,这是怎么回事?”钱小求也试图要站起来,却一下瘫在了南宫寒身上,而南宫寒却连扶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王叔?”我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坐在我身边的刚才还一脸笑眯眯的黑黑的小老头。 此刻的王叔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手上却已经拎起了桌上摆着的烟灰缸,我眼睁睁看着烟灰缸在我眼前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直到眼前一黑…… 额角的剧痛让我渐渐恢复了意识,我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粗大的麻绳把我手脚捆得紧紧的,一团破布堵的我只能发出“唔唔”声。我身边的许二河拜他那块头所赐,绳子比我还多好几圈,都快变成个粽子了。钱小求和南宫寒稍微好点,估计也是体型原因,两个人倒是没让绑几道。每个人嘴里都塞着一块破布,彼此只能用眼神交流。 而刚才拿烟灰缸“行凶”的王叔此刻就坐在我对面,一把扯掉我嘴里的破布,依然还用那个乐呵呵的声音说着话“你们是不是记者呢,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一个事,你们肯定清楚那个老神仙长寿的秘密!” 我呸呸的吐了几口口水,又用力晃了晃脖子,骨节发出的咔咔声让我觉得舒服了很多“王叔,我们只是摄影记者,而且去那个什么神仙的破院子也只待了一会。要是这样就能清楚长寿的秘密,那我们就真成神仙了。” 王叔点起两根烟,塞给我一根,然后慢悠悠的说到“你肯定好奇,这岛上这么多游客,我怎么就断定你们会知道?” 我叼着烟点了点头,我确实很好奇 王叔似乎也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嘛,我爹之前也想去拜师,可人家老神仙不收,老头求了三天三夜啊,人家就是不收。直到最后临死,我爹也惦记着这个事,死不瞑目啊。我就恨啊,为什么不收我们家人?再到后来,我老伴得了癌症,我又上山去求老神仙,结果还是不答应。我就发誓倾家荡产给老伴治病,也不去求他了。可谁知道没两年,这个老神仙竟然死了!他死了以后,我没事就去他那个老宅子看看,你知道嘛,他家的院子差不多就是被我一个人扒的。我就想知道他凭什么就能长寿?我们为什么就不行。我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把那个院子的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连地洞都打了两个,唯一有可能和长寿有关的,就是那几个小坛子和石台。”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吐掉烟屁股“铺垫的不少了,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断定我们知道的?” 王叔干笑了两声“那个石台的位置其实很偏,一般游客根本不会走到那里,更不会拨开那些垃圾去看。只有你们很有目的的在看,不单准确的找到了那个位置,而且还拨开那些破砖烂瓦,在那里讨论了半天。你说,我的判断是不是有点根据了?” “有道理。”我苦笑了一下,疏忽大意啊“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王叔脸色平静的说“很简单,把长寿的秘密告诉我。我们老两口给你们磕头赔罪都行。”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我挑了挑眉毛 “那就只能说对不起了。”王叔从手边拿起了一根钢管,轻轻的摆弄着。 “王叔,既然这样,我也不骗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许二河扬了扬下巴“这个大高个,他姓谭,是沈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他的证件就在他的包里,你们可以去搜。我和那个小个子 的证件也在房间的行李箱里,我们是吉林省公安厅聘请的顾问,协助长春市公安局办理几起刑事案件。你如果想动我们,最好想好后果。”我一口气把能想到的所有能“唬人”的大名头全都搬了出来,希望能吓住这个有点疯狂的老头。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说明白了才能走!”王叔站了起来,用钢管指着我的头,声嘶力竭的冲我吼道“我老伴骨癌已经晚期了!吃了那么多药治不好,她都活不了两年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救救她!” 我抬头也回瞪着他“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告诉你!可我不知道!就算你今天通过这种手段给王婶治好了病,你能心安嘛?而且,你真的只是为了王婶才要什么长寿秘方的嘛?” 王叔气的手有点发抖,声音也有点不连贯“我,我让你你牙尖嘴利!”说完一棍子打在我的大腿上,我硬扛着一声没吭,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好,你有种!我就不行你能一直扛!”王叔一把拉过钱小求,扔在地上,用钢管指着她的头“你不说,我就打她,手脚打断还不说,我就活活打死她!打死她还不说,我就把另外两个人都打死在你眼前!我看你能扛多久!” 钢管之下,钱小求的眼睛里满满的惶恐。 我有些慌乱的看着被狠狠摔在我面前的钱小求,说实话,这一刻我是真慌了。王叔的苦情戏没打动我,钢管虽疼也忍住了,我甚至想过这老家伙会摸出刀子在我的身上、腿上捅几个洞,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要对我们四个中最没有战斗力的钱小求下手。 钱小求的嘴巴被堵着,双手被绑着,连人带椅子被摔在地上,她只能狼狈的把脸直接贴在冰冷的地面,本来好看的长发此刻也狼狈的披散在脸上和地上。可这个姑娘此刻竟然没有多少慌乱,盯着我的眼神里面全是信任。 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我豁出去都说了,把那该死的尸气的秘密和续命的传说告诉王叔,他能信吗?就算他信了,他的体质能炼嘛? 我无助的看向南宫寒,竟然发现他此刻面容非常平静,但眼神中已经有了一抹厉色,我实在太熟悉这个眼神了,以前每次出任务,轮到他这个狙击手出手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南宫寒发现我在看他,两个眼球死命的向左下斜了几下,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他的双腿绑的没有那么结实,双脚脚面可以完全踩到地面,而此刻的他的小腿已经绷紧了,就连屁股底下那把木头椅子的后面两条腿也已经微微的离开了地面。 “也许是个办法”我眼前一亮 可王叔没给我再多的时间,他手里的钢管狠狠的捅到了钱小求的背上,小女孩发出了痛苦的“唔”的一声,身体痛苦的扭曲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喂!”我死瞪着王叔,冲他吼。 王叔根本不理会我快要冒火的眼睛,一脚踏在了钱小求的背上,手里的钢管在钱小求的脑袋旁边晃来晃去,在距离我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和我对视着,一字一顿的说“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下次就不会下手这么轻了!” 我低下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几秒后,我猛地抬头,用力向前挺着身体,伸长脖子,极力的拉近和王叔的距离,用尽全身力气在他耳边大吼“南宫寒!” 王叔被我的举动和大吼吓的倒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南宫寒早已绷紧的双腿瞬间发力,连人带椅子窜了出去,像一枚炮弹一样把王叔砸倒在地。 第176章 突破 我瞥了一眼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许二河,摇了摇头,一闭眼,脚尖用力,猛地一下把自己往后摔。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了,利用我的体重来摔坏这把椅子。 一寸厚的木条被我重重的砸在自己胳膊上,疼的我惨嚎一声,可是不能停!我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玩命的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折腾自己的身体。支持我的动力,就是南宫寒被钢管抽的发出的唔唔声,缓过神来的王叔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被绑在椅子上还能伤害自己的人。为了不让南宫寒被活活打死在这里,我只能更加玩命的把自己的身体往水泥地上摔去。 终于,连续摔了自己七八次之后,地面和一个柜子形成的夹角让我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咔嚓”一声,椅子的一条腿被连砸带别的弄断了,我的后脑勺也重重的嗑在了一边的柜子上,疼得我眼前一黑,眼泪都出来了。 强撑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钱小求,和她背后正在狂踹南宫寒的王叔,以及努力摇动身体发出唔唔声的许二河,南宫寒的身体被钱小求挡着,我没法直接看到,但光看王叔那发狠的动作和狰狞的神色,我就知道南宫寒这会好过不了。 我用刚刚得到自由的右腿勉强站起身,带着还绑在背后的椅背就朝王叔冲了过去,不管别的,先救了南宫寒的急再说。 王叔毫无防备的被我撞翻在地,我这一百多斤的份量冲起来也够他个小老头受的,相信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我玩命扭着胳膊,想把背后已经松松垮垮的椅子背彻底搞散,一边回头去看南宫寒,这小子真是被打惨了,嘴角流血,颧骨淤青,鼻梁也歪歪的。 “南宫寒!老赵!你还清醒嘛?”好不容易把手挣脱出来,我立马蹲下看南宫寒,希望别被打晕过去。 “唔唔唔唔唔~~~”南宫寒用力的发出声音 “你咋回事?还伤哪了?”我着急的看着他 南宫寒看起来伤的更重了,脸上汗都下来了:“唔!唔!唔!”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嘴还堵着呢,赶紧一把扯掉,就听见南宫寒破口大骂“你大爷的!肖老四!你踩我脚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我的左脚正踩在他脚指头上,赶紧挪开,然后左手扶住南宫寒的脸,右手捏住他鼻梁稍微摸了一下,感觉骨头没断,于是双手稍微一错, “嘎巴”一声把他那帅气的鼻梁送回了原位。 南宫寒一边侧身让我把他背后的椅子踹烂,一边吐槽“四哥,老头打我半天也没你过来这一下弄的狠。” 我刚把绑着南宫寒的椅子踹烂,还没顾得上回话,就听着背后一阵风响,我都没敢转身,双手刚把头抱住,就觉得背上一股大力袭来,被连踹了五六个跟头出去。 爬起身还没反应过来,王叔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手搂住我脖子,一手用钢管冲我肚子上就捅了七八下,疼得我肠子都拧到一起了,眼泪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差点吐出来的胃酸烧的我食道火辣辣的疼,这几下是真疼啊。 我忍着疼,一把握住了钢管想要夺过来,没想到这老头的力气也是真大,三两下没夺过来,加上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只能翻腕抬手加盘腿的玩命锁住他,而王叔不会格斗,只是力气大也对我没办法,我们俩一时间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俩大男人姿势怪异的抱在一起,谁也动不了了。 可就这时,一直没露脸的王婶拿着一把剔骨刀冲了进来“你们敢打我家老头子!我和你们拼了!”一边喊着,一边冲着钱小求就扎了过去。 “坏了!”这是我唯一的念头。现在我和王叔僵在一起,许二河粽子一样动不了,南宫寒倒是松绑了,可他刚才被王叔好一顿打,这会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那个没有保护的钱小求危险了! 没想到原本被打的起不来的南宫寒,这会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带着一身的破椅子碎片猛地站了起来,然后一个标准的正劈腿,向着王婶拿刀的手就砸了下去。那动作帅的,我都差点开口叫了好。可也幸亏没叫,这南宫寒不知道是伤到哪了还是跟我一样药劲没过去,腿劈到一半突然没劲了,早了那么一会落下来了,就听着噗的一声,王婶手里拿把刀给南宫寒的右腿小腿肚子来了个对穿! 不过这南宫寒也是真不含糊,一声没吭,落地转身一个侧踢,把王婶踹一边了。看王婶瘫在角落的样子,估计真是身体不行了,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南宫寒坐在地上,愣是咬着牙把那把刀子拔了出来,然后把钱小求手上的绳子割开,刀子递到钱小求手里,自己干脆利索的晕了过去。 “小求~先把许二河的腿松开!”我玩命的喊着双手捧着刀子不知所措的钱小求,只要 把这个家伙放开,再来俩王叔也不怕了。 钱小求刚把许二河两条腿上的绳子隔开,这个一米九多的大块头就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的破布也没掏,就这么连人带椅子直愣愣的冲着我和王叔撞了过来,他这也是真红了眼了,被绑了半天,看着自己的兄弟挨打被刀扎,自己一丁点办法没有,这一旦松了绑,直接上狠招。 许二河之所以叫许二河,就在于这一撞! 快十年没见的许二河经典一撞终于再次出现了,五米的距离,足够那两百斤的身体腾空而起了,在许二河蹬地起跳的第一步,王叔已经看出来不对,我拼着又被王叔的钢管捅了两下,又死死的锁了他一秒,然后毫不犹豫的松开他,毫无形象的滚到一边,比起挨那一撞,钢管捅几下那就是个屁! 许二河成功的捍卫了他外号的尊严,巨大的身体把王叔整个人撞进了碗柜,王叔也不负众望的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南宫寒被我们驾到了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钱小求蹲在地上小心的帮他处理伤口,我则和许二河一起把王叔两口子捆了个结实。 “这咋处理?报警呗,找当地派出所。”许二河狠狠地给王叔紧了两道绳子。 我一边翻看着从卧室找出来的病历一边回答“算了吧,我看这老头也是气迷心了。而且王婶确实是癌症晚期了,唉。你把王叔关进去,这王婶可就真没人管了。” 许二河用力抽了一口烟“那就这么算了?老赵这顿打就白挨了?” “自己看看”我把病历扔给他,又随手扔给南宫寒一根烟“这都已经不怕死的人了,你还能怎么样?你好歹也是个人民警察,气性别这么大。老赵,小求,你俩觉得呢?” 南宫寒接住烟刚想点,被小求一把夺走了“警告你!不许抽烟!尼古丁不利于伤口复原!”南宫寒尴尬的翻了个白眼,我和许二河则发出了“啧啧”的声音起哄。 许二河笑了“看来你就算给这老两口供起来,老赵也没意见。” 我笑着看了一眼脸上微微泛红的钱小求“你们要骂我圣母白莲花我也认了,我是准备放他们一马,王婶确实没多少日子了,老两口相依为命的,又赶上王叔这么个气性……说心里话,换成我是王叔,没准也会这么做。” 南宫寒扶着钱小求的肩膀慢慢站起来,轻轻的走了几步,这才对我说“行啊,按你说的办。要是换成我,我肯定把你们捆得更结实。” 许二河翻了个白眼,岔开了话题“我说,你们谁知道这老两口咋给咱迷倒的?还真有蒙汗药这种玩意?” 钱小求轻轻答道“我猜是那个酒” “酒?”许二河来了兴趣“小求妹子,给说说呗” 钱小求微微一笑“我说的是我小时候听说的,未必作准,只是个参考吧……” 据钱小求的说法,确实有大王家烧锅这个地方,但它毗邻的还有个小王家烧锅,虽然两个地界紧挨着,地名也非常接近,但出的东西完全不同,大王家烧锅特色出产是酒,用的是大烧锅出酒,而小王家烧锅则是用小烧锅煎药,以制药闻名。早年间有个说法“大烧锅打酒,小烧锅抓药”。无论这王婶是大王家烧锅的人还是小王家烧锅的人,既能酿点酒,也会做点药,倒不是太稀奇。 刚听小求说完,南宫寒一把抓起桌上剩的酒,咕咚咕咚全给灌老两口肚子里了。 第177章 迷雾 许二河看的嘿嘿直笑“老赵,就算这不是药,你这大半瓶灌下去,这老两口也能睡到天亮。”南宫寒没理许二河这个茬,反而脸上冷冰冰的看着钱小求,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钱小求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我。。我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事情,一时没想到啊~~再说他们一直那么好客,我没往这方面联系……” “好啦好啦,人家小求妹妹也不愿看你挨揍啊”我凑上来搂着南宫寒的脖子打圆场“咱下一步咋安排啊?” 许二河跟着附和“咱回长春吧,这趟出门,至少证明了那几个人跟这边是有联系的。这也出来两三天了,他们查商务车里的几个人也该有结果了。” 话题扯到这里,也没啥心思睡觉了,索性又聊了一会案情,虽然尸气部分还是有些吞吞吐吐,但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避讳钱小求了,毕竟一起经历过事情,会增加好多彼此间的信任。而且如果按照这个发展,南宫寒带着钱小求回沈阳请客的日子也不是太远了。 聊着聊着,就从案情聊到了苏成挨打,又聊到了火锅店老板的两个孩子, 一边为两个孩子的惨死感到惋惜,一边又感慨徐亮那套干净的令人发指的房子,让我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能说个事吗?”钱小求突然插了一句 “随便说,咱这是民主讨论,随便发言。”我笑嘻嘻的看着小求“多个人帮忙想没准更能想出事来” 钱小求像个小媳妇一样看了南宫寒一眼,这才开口说道“你们说在鸡公山有一个续命祭坛,是埋在地下的。咱在这山上也发现了一个,却是在地面上的。刚才你们又说在那个火锅店老板家和地下室没发现什么东西,我就在想,这个什么祭坛肯定不是只能放在地下的,那既然是这样有没有可能在屋顶?” “艾玛!对啊!有道理啊!咱咋没想起来去屋顶看看呢!回到沈阳咱就爬楼去!”许二河哈哈笑着,说一句拍一巴掌 “许二河!”南宫寒咬着牙瞪着许二河“小求说的对不对我不知道,你快打死我了知道吗?” 许二河骤然收住笑容,尴尬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南宫寒,那几巴掌,一下没落的全打在了南宫寒那小身板上。 “哈哈哈哈”我和钱小求没憋住笑了出来。 天刚蒙蒙亮,我叫醒了王婶,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又留了一千块钱,随后几个人登上了最早的一班渡船,结束了这趟万宝山之旅。 中午时分回到长春,正好王局长的电话也跟了过来,说商务车上六个人的身份查实了,要我们去找他一趟。于是把钱小求放在咖啡厅,然后我们三个人直接奔向了市公安局,找到了正在捧着盒饭的王副局长。 “没吃饭就先吃,吃过了就先看”王局一点没客气,指指桌角堆着的盒饭又指指摊在桌上的卷宗。我们三个也没客气,一人抄起一本开始翻。 那六个人的背景看起来很简单,同属一家广告公司,其中一人是这家公司的法人,而对这家广告公司继续深挖的结果则越来越让人震惊,这家广告公司成立三年以来只接了 不到十单业务,而这区区几单业务都来自同一家娱乐会所,每单业务的金额都堪称惊人,而这家会所的老板,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句 9号尸体,与此同时,那位姓房的9号尸体,还是这家广告公司的两名股东之一。 情况很明显了,娱乐会所和广告公司都是房老板的产业,这六个人都是房老板的手下,而房老板则是利用两家公司相互打掩护,完成了洗钱、贩毒的整个流程,至于他名下还有没有其他公司,目前还不得而知。 我们看完材料,王局长也吃完了他的盒饭。我和南宫寒以顾问身份对此次万宝山之行进行了汇报,主要意思就是这几个人都去万宝山学过“武功”和“养生术”,我们需要王局长协助调取资料来找出这几个人出入万宝山的具体时间和次数。 听完我们俩的汇报,王局长马上指派了两名警员跟协助我和南宫寒,同时还很客气的说道“我们联合办案组稍后要开个会,出于保密原则,您二位顾问……” “没问题!”我马上明白了王局的意思,带着南宫寒转身离开,直奔咖啡厅去研究我们的卷宗。 在咖啡厅坐了一会,觉得实在不是个可以安心看卷宗的地方,南宫寒那个不爱说话的也帮不上忙,索性把瘸腿的南宫寒扔给了钱小求,我自己直接回到了招待所,关上房门,把所有卷宗摆在床上、钉在墙上,开始一点点研究。 乍看起来,这12位受害者之间几乎毫无关联,职业收入居住环境各不相同,而且有的是全家被害,有的是丈夫被害而妻子 没事,基本都是各自生活,彼此之间毫无关联。除了他们都去过万宝山之外,我在卷宗里面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线索,这几个家庭,都是在十年前在长春才开始有明确记录的,或者说十年前的一段时间不在本市,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在墙上贴了几张大白纸,手里拿着笔开始研究这几家人十年前的行程: 一号家庭,对应1、2、3号尸体,爷爷奶奶和12岁的小孙子同时被害,爷爷奶奶都是企业退休职工,家庭条件还是比较不错的。根据采集家里相册显示,爷爷奶奶在十多年前酷爱旅游,老两口经常自己驾车或参加旅行团到全国各地旅游,直到十年前突然停止,几乎没有迈出过长春市区一步,根据办案人员的理解,这和他们的孙子在一两岁的时候生过一次大病有关,老两口专心在家照顾孩子,不再出门了。 二号家庭,对应4、5、6号尸体,是一个20岁的女孩和她44岁的妈妈以及50岁的继父,她妈妈十九年前和她继父结婚,据邻居反应,女孩身体一直不太好,但其继父一直对其关爱有加,有段时间还经常带她出去寻医问药,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但是近几年没有再出门,基本每天在家,可女孩子的气色也没见太大改善,应该是和其家庭经济条件不是太好有关。 三号家庭。仅对应一具7号尸体,43岁农户,他的妻子去大棚给他送水时,发现他被杀害在大棚里。他们夫妻也是二婚,婚龄不足五年,他的妻子不能提供之前此人更详细的行踪,但根据调查其祖籍派出所,发现这人在十八九岁的时候就外出务工了,且地点时长变化,没有规律。 四号家庭,就是那对房姓的娱乐会所老板夫妇了。妻子为外省人,丈夫为长春本地人,一直没有正式工作,有过几次被拘留案底,后来行踪不明。十年前偕妻子回到长春并开办娱乐会所至今。也是商务车上六具尸体的雇主。丈夫尸体也是被破坏最严重的 五号家庭。对应10.11.12号尸体,50岁的单亲妈妈和两个儿子,祖籍为本地人,后嫁到外地,约十年前带着两个儿子回乡,以经营镇上的一个百货店为生。 我坐在床头,点上一根烟,默默的看着墙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和血淋淋的照片发呆,加上商务车上六具尸体还有陈广仁兄妹三人,这就是足足21条人命啊,他们到底做过什么?是谁这么残忍的对他们下手? 想了一会,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法医中心马主任的电话,请他对陈广仁兄妹三人被害现场的痕迹和商务车六具尸体以及9号尸体的痕迹进行比对,也许能发现一些什么。然后又请他能不能帮忙找一下万宝山渡口十年前的监控录像。 扔下电话,我重重的躺倒在床上,连续的脑力思考让我觉的有点疲惫。我不禁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来?是为了给当年的战友牺牲找到答案?还是不想看着一条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眼前?或者再崇高一些,不想让那害人的邪法流传太广? 想来想去,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到底是我想参与进来还是有人要我参与进来? 不堪重负的大脑更加的疲惫了,在胡思乱想中,我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下午五点了。起身打开门,竟然是法医中心马主任。 第178章 真相 没等我客气,马主任直接冲我胸口来了一拳“肖顾问厉害啊~~”一边说一边直接从我身边挤进了房间,四处打量着“呵,厉害啊,你这都快成刑侦大队会议室了。” 我不好意思的收拾着四处乱放的卷宗资料“见笑见笑~~王局和许队他们在开会,我就申请了一下,把这些卷宗抱回来看看。有点违反规定了哈” “你们是厅里联合办案组请来的顾问,又是在市局招待所,也算不上违规,别弄丢了就好。”马主任笑着摆摆手“不过我来啊,也不是为这个事,而是专门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我愣了一下“难道是陈广仁兄妹三人的事情有线索了?” 马主任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出一根烟自己点上,这才开口“是啊,我请痕检的同志重新检查了一遍物证,商务车上虽然被水浸泡了,但是在后座支架位置找到了陈广仁和陈广义的少量血液痕迹和皮肤组织,再加上之前在副驾驶手盒里发现的20g同尸体内一样的冰毒,基本可以认定这六个人至少参与了这次重大贩毒活动。肖顾问,你这次可是个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马主任“如果您能把监控录像给我,没准我能给您更多惊喜呢。” 马主任接过水杯,笑嘻嘻的对我说“按说根据规定,我是可以带一份标记过的拷贝给你,可是我一想,这么多资料你咋看啊。于是我就合计着,不如给你找个靠谱的地方看,既不违反规定,软件设备还全,你说怎么样?” “那就太好了!”我伸手用水杯和马主任碰了一下,以水代酒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给许二河和南宫寒发了条信息,我就“搬”进了技术中心的影像室,百多个小时的录像,有的看了。 整整一天两夜,外加抽了三四盒烟之后,我终于红着眼睛走出了影像室。在纷繁的影像资料和高科技软件的帮助下,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12个受害者或者说18个受害者都跟万宝山的“老神仙”有着密切的联系。不仅如此,一次无意的快退,让杀害18人的凶手也出现在画面上,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得到重大结果而亢奋,而是因为那个滑过屏幕的熟悉的“凶手”的身影让我觉得更加压抑。 虽然没有看清楚面貌,可我基本确定了那个人是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相信,可也只有那个身影,以及那个身影做出的种种表现,能够把这十几个毫不相干的受害人联系起来,能够解释这一系列案件中的疑点。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凶手人选,但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完整的口供,是定不了那个人,更无法让她所出的实情。 我还是假装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是心里越来越沉重了。 再次从招待所的床上醒来,已经是差不多十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叫醒我的是执行任务回来的许二河。我和南宫寒离开后,他们专案组开了会,分成两组突击检查了9号尸体也就是那个房姓老板的娱乐会所和广告公司,然后安排一组痕检人员重新对他家进行了二次痕迹搜集。 据许二河说,这次突袭收获还是蛮大的,两处场所搜出了一百多克毒品,抓获了十多名涉毒人员,长春市局准备在此基础上继续加大力度,揪出更大的上游制贩团伙和下游分销组织。而我找出的线索,马主任也已转告了专案组,专案组据此开了专题会,决定由长春市局分出一组人专门跟这起连环杀人案,联合办案组继续跟进制贩毒案件,双线办案,信息互通。 我默默的抽着烟,等许二河说完,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了他一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沈阳了?” 许二河似乎没想到我突然变得消沉,楞了一下才回答“可以啊,你们以顾问名义进组的,除了保密条款,其实没有任何可以限制你们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明天我去找趟王局,把陈广仁一家子的事情说明白,然后我和南宫寒他们俩就先回沈阳。”说完我又重新躺回床上,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惫。 许二河盯着我看了几秒,想说什么又没说,摇了摇头走出了我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把南宫寒留在招待所,和许二河一起到了长春市局一间小办公室,参加了一个只有王局长、马主任以及我和许二河四个人的小型会议。 我率先开了口“王局、马主任,我下面要说的,可能你们不理解不认同,但请务必让我说完,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完美的解释陈广仁一家的凶案,同时也是这21条人命遇害的真正原因。” 我首先把季教授的“物理学和鬼”的理论以及尸气和炼魂的概念向他们重新介绍了一遍,只是单单这个开头,已经让他们俩不 淡定了,两个人都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四个人的小会议室里烟雾弥漫。 停了几分钟,我开始进入正题“我们去万宝山这一趟,在那个所谓老神仙的家里发现了和之前在鸡公山乡同样的一个祭坛式的设置,那个祭坛是用来进行所谓续命仪式的,看起来万宝山的老神仙也进行了同样的邪恶仪式,所以才有了所谓的长寿老神仙的说法。后来因为年龄大了行动不便或者追求更丰富的物质生活,所以开始收徒,但收徒也是有身体条件限制的,这导致他收的徒弟数量并不多。万宝山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在1~12号尸体中,除3号尸体之外,他们所有人都在老神仙收徒期间去过万宝山,最后一次离开万宝山的时间也和老神仙去世时间吻合,这个时间和当地派出所当年的出警记录和医院证明都是吻合的。而他们身上都有明显的尸气存在,所以基本可以断定他们都是向那个老神仙学习修炼尸气并进行续命仪式的徒弟。” 马主任递给我一瓶水“你的意思是,他们其实都是坏人。” 我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差不多。这个事情的关键是那个续命仪式,它需要一个类似于祭品的人,在鸡公山乡,是用其他孩子给另一个特殊体质的孩子做祭品,然后利用那个特殊体质的孩子修炼他们邪恶的尸气,后来孩子长大了,对他们进行了报复。我相信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比鸡公山乡的规模更大。我的判断是,性质基本一样,都是其中那个最特殊的孩子进行了反击,只不过万宝山这边的反击要更猛烈,那个特殊的孩子也许掌握了更多的技能,然后他攻击了老神仙和他的徒弟们,自己跑了出来。而其余几位徒弟也追着这个孩子跑出了万宝山,因为他们依然需要这个孩子为自己服务。但是在这漫长的寻找过程中,这个孩子可能让自己的实力更加强大了,他不仅不怕这几个徒弟,还具备了报复的能力,所以这12个人都是被他报复而死,至于商务车那六个人,也是他在攻击8号9号过程中发现的,只是他不知道还有陈家兄妹三人的尸体运毒,只是单纯的杀掉了那六个人。” 王局沉吟着“且不说你这套理论我信不信,单就这个案件分析逻辑是没问题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出那个特殊的孩子,这个案子的凶手也就找到了。” “没错。”我点头 王局紧跟着问“那凶手这方面,肖顾问有什么线索嘛?” 我顿了一下才回答“嗯~~目前还没有,我会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挖出这个人。” 马主任插了一句“那陈家三口怎么回事呢?” 我笑了笑“这个就简单了,这个尸气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修炼的,所以基本可以锁定8号9号或者他们六个手下其中一人。我倾向8号和9号,因为他们学习修炼的时间更久,对尸气的掌握更好。所以我的理解就是,他们杀死了陈广仁,然后操纵陈广仁的尸体杀死了他的弟弟妹妹。那个架子就不说了,之前国外案件里面出现过,把人倒挂上去放血。” 许二河突然插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放血?而且基本都放空了。” 我沉吟了一下“血液占人体体重的比例其实蛮大,把血放干是可以减轻体重、便于操作的好办法。变相的证明了那个六个手下在这方面不如8号和9号的事实。不过他们为什么找上陈广仁兄妹三人,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第179章 搏杀 马主任摇了摇头“人性本恶啊~~唉~~” 一时间,小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王局狠狠的把烟头捻灭“行了,把所有的不可能排出,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肖顾问的这个理论,我接受了。不过我们怎么跟别人说?不可能让每个人都相信有鬼啊、炼魂啊、尸气啊、续命啊这些事情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们都有自己的宣传部门,自己想办法吧。是邪教组织还是催眠术,随你们喜欢。” 开完会,从沈阳市局出来,我决定先和南宫寒带钱小求回沈阳,现在案情进行的差不多了,再多的我们也帮不上了,而且服务中心那边也不能扔下太久。在我的各种明示暗示之下,许二河也向专案组请了一天假,陪我们一起回去,现在刚中午,到沈阳完全赶得上吃晚饭,第二天回来也不会耽误太多事情。王局长还很大方的给派了一辆带司机的商务车,让我们舒舒服服的回家。 坐在回沈阳的车上,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我感觉轻松了好多,但依然有个大大的阴影压在心头。这个阴影怎么解决,我心里还是没底。算了,不想了,三百多公里,四小时车程,也许能想出好办法吧。 高速公路一路畅通,快到铁岭的时候,广播里传出了了高速公路堵车消息,好像是铁岭路段因为车祸发生拥堵,一时半会动不了。司机回头问我“领导,前面就是铁岭下口,咱从下面绕一下?” “行,您看着来就好。”我微微一笑答道。 商务车从铁岭出口离开了高速公路,顺着省道一路疾驰。眼看还有半小时左右就能到沈阳了,大家都放松了很多。许二河在手机上看着材料,南宫寒和钱小求依然一人一个耳机在听着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司机一声惊叫,我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一辆卡车呼啸着拦腰撞在了商务车上。 商务车连续翻滚了七八圈,一直冲进路边的庄稼地才停了下来。车顶塌了好大一块,车子四轮朝上的歪在那里。 我摔的七荤八素,脑袋在车身和座椅上撞了不知道多少次,疼得好像要裂开。脑子里面好像装了一面鼓,不停的发出“咚咚”的声音弄的我头晕恶心。眼前发黑,金星乱撞,早就分不清上下左右了。刚想勉强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许二河连同他屁股底下的座椅整个砸在我身上,几百斤的份量加上车身变形,压的我一动都没法动。 我用唯一能动的左手用力推了推许二河,刚才那一下撞上来,位置应该就在他的座椅前面一点,他这会满脸是血的压在我身上,实在是让人担心。我用力推了他几下,许二河一动不动的发出了几声呻吟“别碰我,疼~~”, “挪一下,你要压死我了” “动不了啊~~” 好吧,至少他还活着。坐在后排的南宫寒和钱小求也摔在一起,本来就一身伤的南宫寒这会只能偶尔发出一两声哼哼了,钱小求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平稳的呼吸显示她应该还是好的。 整个车里唯一能动的应该就是司机了,这会他刚刚解开安全带,正在用力的踹着车门。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有几辆车停在了附近。我奋力扭头从车窗缝隙看出去,只见几辆黑色的suv停在了我们附近,每辆车上都下来了四五个人,十多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加墨镜,就这样围着我们的车站着,而他们身后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这一刻我有非常不祥的预兆:这次车祸不是偶然,这些人绝对不怀好意! 我正胡思乱想,一边的司机已经踹开车门爬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一边艰难的扶着车身站直身体,一边向那帮人呼救“快来帮帮我们~~里面还有四个人~~”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人走到司机身边,然后就听到了“咚”的一声,隔了一会才看见司机抱着头跪在了地上,发出惨叫“啊~~~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长春市公安局的!啊~~~” 一句话没说完,黑衣人又是一脚踢在了司机的肚子上,司机被踢了个跟头,捂着肚子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呻吟,好半天才又跪起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黑衣人声嘶力竭的吼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我这车上有定位,还有报警器,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就到!你们最好赶紧走!” 黑衣人蹲下来,握住司机伸出的手,阴恻恻的说道“找的就是你们。你就乖乖的等着警察来给你收尸吧”话音刚落,黑衣人的手上发出了绿色的光芒,“嘭”的一声轻响,司机的手腕直接爆开,露出白森森的骨茬。司机抱着手腕在地上翻滚着,发出惨烈的哭叫。 “尸气!”我心里一抽,扭头看看躺着 那里哼哼的南宫寒,再看看咧着嘴正在努力爬起来的许二河,看起来这次够呛逃得过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瞄着车窗外面。第二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一脚踹在司机头上,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二个黑衣人似乎是个领头的,踹晕司机后低声训斥着第一个黑衣人“别浪费时间!办正事!”说罢转身走了回去,和另外三个人一起隐隐守护着中间那辆轿车。 第一个黑衣人摆摆手,又走上来几个拎着塑料桶的黑衣人,随着他们泼洒的动作,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冲进鼻腔。是汽油!他们比我想的要更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活着! 我努力的扭动着身体,想尽快脱出身体,不管伤势如何,只要身体自由了,就还能想办法把大家救出去。可目前来看,这种努力是徒劳的,变形的车体和座椅把我和许二河牢牢的挤在一起,怎么也没办法脱出哪怕一条腿。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钱小求?”我困惑的扭过头,发现刚才还“晕倒”的钱小求此刻已经轻轻的把南宫寒放在座椅上,自己则努力的向着车外爬去,我暮然发现,遭遇这么严重的车祸,这姑娘身上没有一点伤! “住手!”钱小求小小的身影倔强的站在车前,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量“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要报仇找我,放了车里那三个人。” 几个黑衣人停下了动作,慢慢的把钱小求围在中间,一个黑衣人走到钱小求面前,皮笑肉不笑的戏谑的问道“你怎么证明啊?是不是别人都吓尿了,所以把你推出来啊?哈哈哈~~啊!!” 他的笑声被生生的终止了,知道他到在地上,我才发现钱小求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了一个巨大的金属拳套。天色虽然已经昏暗,但那金属拳套上五根巨大的利刃依旧发出让人胆寒的寒光! 那个黑衣人正是被这样可怕的武器攻击的,从脖子到小腹,五条巨大的伤口斜着横贯在身体上,脖子几乎被划断,胸腹之间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骤然看去,就像被巨型的猛兽残忍的袭击了一样。 “是她!抓住她!”这种惊世骇俗的攻击方式太过惊人,除了守着轿车的四个黑衣人,其余所有的黑衣人都赶了过来,八九个人团团围住了钱小求,每个人的手指间都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显得格外刺眼。 我疯狂的扭动着身体,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推打着许二河“快起来!我要去帮她!” 许二河一边努力扭动着身体腾开空间,一边迷迷糊糊的问“帮谁?怎么了?头好疼~~” “去帮钱小求!她就是18条人命的凶手!”我奋力的抽出右手,在许二河耳边吼出了真相。 “她是凶手?怎么回事?”这个消息让许二河清醒了很多 我双手撑着车身,一边努力把身体转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一边说着“我看过万宝山的监控录像,上面有个人影非常像她,现在她在外面受攻击,已经暴露了攻击方式,完全一致。” 我的话让许二河清醒了很多,他也一起努力挪动着身体,腾出更大的空间,好让自己也能看到外面。 在我们俩说话的时候,车外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四五个黑衣人已经躺在了地上,钱小求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看起来有些气喘,身上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她似乎听到了我和许二河的对话,转动身体似乎想跟我们说些什么,但就在那一刹那, 第180章 丢人现眼 一个黑衣人突然向她飞扑过去,用一个类似于双峰贯耳的动作,将两只发着绿光的手向着钱小求砸去。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钱小求已经把右手巨大的钢爪上扬,连拍带挠的把那个黑衣人打了出去,黑衣人脸朝下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身子下的地面迅速流满了血液。 在她的动作中,我发现了两个细节,一个是她在攻击的时候,会用左手握住右手,然后两臂一起用力,这应该是她弥补力量不足的一个办法;另一个,当她的钢爪攻击到黑衣人的时候,黑衣人手上的绿光有一个类似于流动的迹象,看起来她的钢爪对尸气有某种干扰,所以她才能那么轻松的搞定黑衣人。 钱小求回头冲着车里喊“四哥!我知道你醒了!你快带着老赵走!这里我顶住!你们快走!” 一句话说完,钱小求转身又豁开一个偷袭的黑衣人肚子,过程犹如热刀切黄油一般的畅快。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在每一次击倒黑衣人后,身体都会有一个颤抖。 我很清楚,走是肯定走不了的,且不说身体状况如何,我今天要是把钱小求扔这里走了,明天南宫寒恢复过来,他就能跟我玩命。 就在这段时间,钱小求又打倒了三个黑衣人,看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现在面对最后两个黑衣人的夹攻,已经有点顾此失彼了。而远处,还有那辆神秘的黑色轿车以及守在车旁边的四个黑衣人。 不对!那四个人怎么还剩俩?我玩命的扭着脖子透过变形的车窗空隙寻找着那两个消失的黑衣人。很快的,答案出现在眼前。两道黑影一左一右箭矢一般出现在钱小求面前,随着砰砰两声,钱小求到飞出去,重重的甩在地上,这个犹如女战神一般的姑娘,第一次吃亏了。 四个黑衣人围在钱小求身边,八只闪烁着绿光的拳头随时都要向这个外表瘦弱的姑娘身上打去。我回头冲着许二河大叫“把枪给我!” 一边喊,一边用胳膊肘捣着眼前已经破碎的车窗玻璃。 许二河左摸右摸摸不到自己的配枪,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在我向一边回头的同时,一声清脆的拉动套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南宫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然后摸走了许二河的枪。 认识这家伙十多年,我从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或者这么帅的射击姿势:身体几乎没有一丝起伏的紧紧的贴在破烂的车座椅上,左臂弯曲放在眼前,持枪的右手牢牢地架在左臂臂弯里,毫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犀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准星。 我和许二河一句话不敢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低了,当神枪手南宫寒做出射击姿态且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那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了! 两秒后,连续的枪声响起,四颗子弹顺着车身上狭小的裂缝呼啸而出,车窗外,四个黑衣人几乎同时捂着自己的脚踝倒地。 许二河在枪响后第一时间就动了,在刚才钱小求钻出的那个破洞里钻出了商务车,身上被生生刮出了几条血口子。我想去扶南宫寒,却被他甩了白眼,然后南宫寒自己瘸着腿爬出了商务车,我只好讪讪的跟在后面,我知道他在怪我不早些告诉他。 许二河已经扶起了看起来非常虚弱的钱小求,看我和南宫寒也走了过来,随口问道“这四个货怎么办?” 还没等我回答,走在前面的南宫寒已经在第一时间对着四个人扣了扳机,枪里剩余的8颗子弹一颗没剩的送进了四个人的胸口。他边走边开枪,空仓挂机的时候正好走到许二河身边,一边顺手扶住了钱小求,一边从许二河腰里又顺走了第二个弹夹。 我和许二河苦笑了一下,谁都没说什么,这南宫寒发起狠来,在场的谁都得躲着。钱小求却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动作,她挣开许二河和南宫寒,冲着地下四具尸体的胸口又补了一下,顿时每具尸体的胸口上都出现了一个比拳头还大的血洞。南宫寒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你这是何苦呢?” 我抬头看着远处纹丝不动的两个黑衣人和他们身边的车,抽出那根唯一的“made in 孙嘉遇”的甩棍,迈步走了过去,许二河和南宫寒扶着钱小求默默的走在我身后,也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远处的天边隐约有一红一蓝两色闪动,算算时间,接警的警察也快到了。 突然之间,那辆轿车车灯大亮,两个黑衣人也飞速的奔向最近的一辆suv,我以为马上要开始另一场恶战,可没想到他们要跑路! “老赵,留下一个!”我一边喊着,一边一瘸一拐的跑起来。 南宫寒举枪瞄准,啪啪连续两声清脆的枪响,一个黑衣人捂着大腿 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则侥幸的在南宫寒开枪一瞬间冲进了suv车后,逃过一劫。 南宫寒举枪再射的时候,那辆suv竟然笔直的冲着我冲了过来,我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才发现他的目标是我们那辆商务车,猛烈的撞击加刚才泼上的汽油,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气浪把我们几个人掀翻在地,我抬头向马上开出庄稼地的轿车看去,在火光映射下,似乎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侧脸。 “钱小求!钱小求!你醒醒啊!”没等我仔细回忆,南宫寒急切的喊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南宫寒坐在地上,我和许二河围在他身边,钱小求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右手的拳套已经被我和许二河取下放在了一边。 钱小求脸色苍白,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厉害。听到南宫寒的喊声,她轻轻睁开眼睛, 看了看我们几个,然后努力的伸出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四哥,这里面有我的全部,看完了就烧了吧,别给这个倔头留念想。”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南宫寒“你别怪四哥,他没拆穿我,还着急回沈阳,是为了咱们好,想能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 “你别说话,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钱小求勉强的笑了笑“我刚才还能一个打十个,这会只能躺在你怀里,你觉得我还能撑到医院嘛?” 我赶紧插话“小求妹妹,你别这么想,刚才我都看到了,尸气炼魂啥的我也接触过,会有办法的。” 钱小求摇了摇头“四哥,我的身体根本不能练尸气,可我现在身体里全是尸气,既然你懂,那你说结果会是什么?” 我默然了,结果我当然知道,甚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可谁忍心说出来? 钱小求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南宫寒的脸“老赵,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知道我等的那个人就是你。可惜没法走下去了。送我走吧。我不想那么难看的离开你。” “别胡说!一会警车来了马上送你去医院!过几天你就好了!” 南宫寒听到这话几乎崩溃了,接着转头冲着许二河大骂“许二河!你还是刑侦大队长呢?这他吗警察呢?出事的时候都在哪呢?” 许二河没有还嘴,默默的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我拍了拍南宫寒的肩膀,也站起身走到许二河的身边。我们俩背朝着南宫寒,那种情景,怕是谁也看不下去。 钱小求抬起胳膊,让南宫寒看胳膊上游走的鼓包“你觉得这样的我,能好受吗?”南宫寒眼泪不停的流,却一句话说不出来。钱小求笑着看着他“我都没求过你什么事,这就算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了,好吗?”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的拳套上拆下一个刀片,递到南宫寒的手里。 南宫寒握着手里的刀片,看着钱小求苍白的小脸,再看看她身上不断起伏流动的鼓包,痛哭失声。 钱小求没有哭,尸气已经侵入到她的小腹,马上要到心脏了,她努力的压制着尸气带来的巨大痛苦,问南宫寒“我问你个问题,如果那天我说我没有丢咖啡,你会转身离开嘛?”南宫寒抹了一把眼泪,轻声回答“我没想过离开~~我会把咖啡洒在你的裙子上~~” 钱小求笑了,笑的没心没肺。她轻轻握住南宫寒的手,把刀片顶在自己的胸口,微微用力,刀尖已经刺破衣服,刺进了细嫩的皮肤“帮我,把我最好的时候留下来,不许让我变成丑八怪。” 第181章 饮茶 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刺破夜空,紧跟着雷声阵阵,冬雨说下就要下起来了。 南宫寒看着钱小求已经苍白的嘴唇,突然之间仰天长嚎,伴随着他的哀嚎,大雨倾盆而下。我和许二河转身看去,逾尺长的锋利刀片,在钱小求身上透体而过。 躺在圣心医院的病床上,我接过朱珠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轻轻问道“老赵还好吗?”朱珠捋了一下头发,低声回答道“身体检查还好,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只是心态…你明白的。”我默默的点了点头。钱小求留下的信我已经看完了,并给了南宫寒,任何一个人看到那封信的内容怕是也没法不动容。 钱小求自小体弱多病,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父母常年在外打工,顾不上照顾这个总是生病的闺女,于是把她留在了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六岁那年,爷爷奶奶带着她去万宝山上去拜老神仙,希望老神仙能帮忙治她的病,可没想到这老神仙一眼就看出来小姑娘的身体是难得一遇的“魇体”,于是虚与委蛇的把他们哄回家,又偷偷下山把钱小求绑回山上囚禁起来。 自此,钱小求过上了整整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本身她的“魇体”就属于很容易招鬼的体质,现在老神仙和他的弟子们利用“魇体”吸引更多的鬼,他们练功倒是事半功倍,钱小求却是每天都在噩梦中度过,无数的冤魂厉鬼在她的脑海中留下自己的怨念和诅咒。不仅如此,老神仙还用特殊的办法增强她的“魇体”,当钱小求看见一个个婴儿在面前被老神仙恶毒的杀死,然后把婴儿的魂魄导入自己身体的时候,她崩溃了。从那一刻起,她就想要报复,她开始偷学尸气的修炼方法。可她的身体并不是适合联系尸气的,虽然吸引无数魂灵,却都无法留为己用。也正因如此,老神仙根本就不防她,谁会去防备一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呢? 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办法,那是老神仙在惩罚一个犯错的徒弟,他轻松的用一把匕首捅进了徒弟修炼了十年尸气的身体。 在某一次“魇体”仪式上,钱小求发动了她的报复,用刚刚导入自己身体还没来得及导出的六个婴儿的尸气,强行顶进自己的右手,把那把神奇的匕首捅进了刚刚做完法事的筋疲力尽的老神仙和他几个弟子的心脏。然后落荒而逃。 老神仙的其他弟子发现师父身亡,又没了钱小求,自然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一众人离开万宝山,浩浩荡荡的杀向了钱小求的爷爷奶奶家。可怜老头老太太十年前丢了孙女,十年后又被一群恶人上门,老头一口气没上来死在当场,老太太受了惊吓从此疯疯癫癫不知所踪。 钱小求因为不认路,意外的躲过了这一场浩劫,看着家里的惨景,16的她就发誓报复。于是钱小求跑到大城市去一点一滴的搜寻仇人们的下落,同时卡诗重新读书,为了搞清楚那把神奇匕首的原理,她又苦修了化学。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前她就搞清楚了这些人的身份、住址和行踪,怕伤及无辜的她又用了三年的时间去反复核对,终于确认无误了,她戴上自己苦心做出的利爪,开始了残酷的报复。 疯狂凌虐,残忍杀戮。在钱小求的报复下,想痛快的死掉是一种奢忘,钱小求就像一只猫,不断的、无情的戏弄着每一个报复的对象,看着他们体无完肤的跪在地上求钱小求杀死自己,或者艰难的把肠子塞回身体,都会让钱小求得到无比的报复的快感,除了那个12岁的孩子。他只是被爷爷奶奶从小就灌输了那些邪恶的东西,钱小求压制住自己的恶趣味,给了他一个痛快。 再杀最后两个人的时候,钱小求发现了他们在贩毒,于是千里追杀,杀死了六个毒贩,与此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身体本身并不适合修炼尸气,她却强迫自己不断的修炼和使用尸气,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被尸气侵蚀的残破了。为了报复,她不顾一切,报复完了,她也心安了,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安静的死去。 深秋的下午,阳光暖和且干净,她抱着一本《strategic application of naanic synthesis》躲在咖啡厅里静静的读着。这本书她读了很久,还有最后一百多页,她不禁自嘲的想着“也许我读完之后,和该它一起结束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对不起,这是你丢的咖啡吗?” 眼前的男子如同这个下午的阳光,暖和,且干净。 在圣心医院躺了三天,我就推着南宫寒出院了。都是些外伤,没啥可躺的,另 一个也不能让南宫寒总这么一个人憋着,带他出院总可以分点心,不是坏事。 刚出医院大门没几步,就碰见了吊着胳膊的许二河。这家伙回来一天没捞着休息,先为我们那个车祸协助调查打报告,又去汇报这次长春联合办案的案情,基本上我和南宫寒躺床上这三天,他吊着胳膊跑了三天。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想来看看我们俩,又赶上了我们俩出院,索性打发开车的小马警官先回去等着,他自己吊着胳膊陪我们俩遛达。 说是溜达,可路上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许二河想跟我聊报告的事,可牵扯到钱小求,他又不想当着南宫寒开口;我想问火锅店老板的事,可也怕牵扯到钱小求,话在嘴边绕了几圈,又咽了回去;南宫寒更别说了,本来就话少,现在赶上了钱小求这事,基本跟个哑巴差不多了。 走过两个街口,迎过来帮忙的孙嘉遇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四哥,你们出院不给我说呢,让四嫂打个电话也行啊。我这看见马警官停车才知道的,赶紧来接你们一下。”孙嘉遇一边说着,一边要来接我手里的轮椅。 我还没说话,南宫寒一把把他拦住了“孙嘉遇,给你个重要的任务。非常重要!” 孙嘉遇一愣,笑了一下接话“赵哥,看你急的,这两步到家了。到家再给我说呗。” “是啊是啊,到家说”我拍了拍南宫寒的肩膀,然后问孙嘉遇“回来直接去了医院,也没问家里的事。你姐夫咋样了?” 孙嘉遇一边接过轮椅推着,一边回答“我姐夫还行,就是一直没醒过来。我姐这隔三差五的给送顿好吃的过去,有时候带点荤腥,庙里大和尚也睁只眼闭只眼的” 许二河皱了皱眉头“这有日子了啊,咋还没醒过来?不会…” “不会不会”孙嘉遇嘻嘻哈哈的掏出烟分给我们“我也去看过姐夫,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人家大和尚说了,让我姐给送饭那是照顾一下感受,其实我姐夫不吃不喝都没问题。” 我笑眯眯的抽着烟“咋?你姐夫要成仙啊还是要成佛啊?” 孙嘉遇弯腰给南宫寒点上烟,这才回答“人家大和尚可不告诉我,说这事只能找你说,你最清楚。” “只跟我说?”我挑了挑眉毛,想起了果因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你信不信有佛”那句话。 没想到这时候南宫寒插了一句“是不是你找人打的苏成?” “咳咳?~~~”我被南宫寒这句话给刺激的咳嗽了好半天。 一路回到服务中心,雅心和宗可早已预备好了一桌酒菜,说是要给大家来个“迟来的接风宴”。这顿饭吃的稍有些尴尬和苦涩,各种各样的话题想谈又不敢谈,生怕再给谁的心上再添一道伤。 南宫寒在饭桌上把钱小求留下来的那个拳套给了他俩,要他俩好好研究一下,能不能复制甚至做得更好。这小两口如获至宝,饭没吃完就跑了出去。看起来他俩没把这事当成个任务,而是得了个宝贝。 或许天才的世界,我们都理解不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来到了慈恩寺后面的大佛寺。虽然是相邻的两个寺庙,但大佛寺比慈恩寺小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肃穆的气氛却也浓厚了许多。和慈恩寺游人如织比起来,这里更像一个修行的地方。 跟门口的值日僧打过招呼,我被领到了一个不大的禅房门口。我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推开了屋门。 第182章 佛骨 房间不大,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常常打扫清理。正对房门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那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胖子—苏成。 苏成此刻就像睡着了,身上的伤基本都看不出来了,脸色红润,呼吸平稳,甚至身上那堆肥肉都没见少,就算他现在突然坐起来给我做个鬼脸打个招呼,我一点都不会奇怪的。 房门一响,果因大师走了进来,我慌忙站起来,给他打招呼“果因师傅好。” “肖施主,你好”果因大师回礼后,把我引到了另一间禅房,禅房里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套简单的茶具,看起来是要和我有一番长谈了。 我安静的坐在桌边,看着果因师傅慢悠悠的清洗茶具、烧水、洗茶、泡茶,直到把一碗茶水放在我面前,我们之间一句话都没说。 我端起茶碗,在鼻子底下轻轻的摇动,一股清香沁入心肺,一仰头把整碗茶水倒进嘴里,滚烫的茶水带着茶叶的清香顺着喉咙直下,感觉想要把这股热腾腾的香气散布全身。 略顿几秒,我才禁不住轻声赞道“好香~~” 果因大师笑了笑,又给我斟上一碗茶水,这才开口说道“茶是一样的茶,只是品茶的人和心境不同,所以茶的味道才不同。肖施主,你有多久没这样静静的喝一杯茶了?” 我脸上一红,其实我平时就是个不爱喝茶的人,在家的时候偶尔陪父母喝一杯,也是大杯子冲水,解渴为主,应付居多,仔细想想,真的是有年头没有像这样坐下来正经的喝一杯茶了。更多的时候,是一杯咖啡或者一根香烟在手,享受那种直接甚至有些暴力的刺激。甚至连咖啡偶尔都会选择速溶,只求简单快捷,反而丢掉了那种最初端起茶杯或者咖啡杯的冲动。 果因就像没看见我的脸色变化,自顾自的说着“茶有十大名茶,但茶味不止千万,都是因为喝茶的人不同,喝茶人的心境不同。” 我正了正身子,一口把手里的茶喝完:“果因大师,您请我来这里,不会只是谈茶这么简单吧?” 果因大师又给我斟上一碗茶,这才抬头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肖施主,我还要再问你一遍当初的那个问题: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果因大师问我“肖施主,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我正色回答“我信。” “那么肖施主,你相信世上有佛嘛?” “有黑就有白,既然相信有鬼,当然也信有佛!”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果因大师笑了笑“看来肖施主已经见过鬼了?” 我哈哈大笑“岂止见鬼,还差点变了鬼。” “那肖施主见过佛嘛?”果因大师没笑 “这…”我愣住了“既然有鬼,当然有佛,这和见过没见过没关系吧?” 果因大师没回答,而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肖施主,你相信轮回转世嘛?” 我放佛回到了当年和季教授在精神病院探讨的那个时候,季教授从物理学入手,以一个全新的角度给我解释了鬼和轮回转世等等玄妙的概念,有些事情我不能理解,但却由不得我不信,尤其是近几个月以来的经历,让我一步步的走进了这个曾经未知的世界里,也许我距离这个未知世界的核心依然很遥远,但我知道我无法退出了,至少无法看似潇洒的转身离开。 我轻声答道“有位前辈曾经跟我说过,世界由能量组成,万物都是能量,只是种类不同。一个生命结束了,它的能量进入了大千世界的流动,并慢慢消散掉。但会有某种几率导致它的一部分能量流动进另一个同类生命体,于是继承它能量的这个生命力,也具备了它的一部分意识和记忆。这种过程可以理解为轮回转世吧。” 果因大师微笑着“贫僧不是很懂物理学,但听起来很有道理。那肖施主,如果按照你这个理论,对舍利怎么看?” 我沉吟了一下“如果从那个能量角度来说,舍利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位高僧已经悟到了这种能量的形式,然后把自己的一部分能量聚集起来形成的?” 果因大师没有回答,而是又问“肖施主知道阿育王塔嘛?”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果因大师,我对佛教了解不多,我只是记得当年南京曾经出土过一个阿育王塔,好像是号称世界之最吧。” “阿弥陀佛”果因大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没错,那尊阿育王塔之中供奉的正是佛顶真骨,乃佛祖真身顶骨舍利。”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不解“果因大师,这些事情到底和我朋友发生的意外到底有什么关系?” 果因大师似乎没听出来我的抱怨,继续问我“肖施主,你知道当初佛祖涅盘后留下多少舍利嘛 ?” 我摇了摇头,不过似乎果因大师也没指望我能知道,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佛涅槃后,留下84000舍利子,除此之外,还有佛顶真骨、佛牙舍利、佛指舍利等……”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匆忙打断了果因大师“大师,等一下!您刚才是不是说佛指舍利了?” 果因大师笑着端起茶杯喝茶,肯定的同时,流露出一种“你终于想到了”感觉。 说不清是巨大的惊讶还是巨大的喜悦带来的冲击,我的脑子瞬间乱了,苏成、舍利、佛顶真骨、能量流转、佛指舍利、轮回转世……数不清的名次和各种异想天开在我的脑子里面炸开了。难道?难道?难道?难道?? 我有点不敢往下想了,海量的信息爆炸让我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用手指非常没礼貌的指着果真大师乱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果真大师轻轻放下茶碗,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伸手把我的手轻轻按下“肖施主,你想多了。” “额~~额~~~~~”我吞了一大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到,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语言能力“抱歉~~抱歉~~果因大师~~我有些接受不了这些信息~~~您让我缓缓~~~” 缓了好半天,我开始慢慢的跟果因师傅说出我的理解: “佛教中的轮回转世,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能量的传递,没错吧?” “施主说的没错。” “那我的朋友,躺在那屋那个胖子,难道是某位高僧的转世?”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心里最大的那个妄想 果因大师笑了笑“肖施主,您想多了。来,喝杯茶水。” 我没客气,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道 “果因大师,您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按照我掌握的理论,高僧舍利可以理解为一种能量的聚集形式,没错吧?” “没错。” “您刚才说的佛顶真骨,可以认为是最高级别的高僧舍利,也就是最纯粹最高级的能量。” “倒是可以这么理解。” “之前我和苏成,就是那个胖子,在一天津混混手里买了一个物件,去慈恩寺找您看,您说是佛骨,是吧?” “是,你们来过,贫僧也说过。” “那也就是说,那个佛骨是真正的佛骨,也就是一种高级的能量的聚集形式,我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高级能量块?” “施主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但贫僧只能保证那是真正的佛骨舍利没错,具体能量块的形容,贫僧不敢胡说妄语。” “额~好吧,先不管那些细节。既然能量可以汇聚起来,也就是说它可以再释放出来。现在也就是说,我这朋友,那个胖子,有机会吸收那个佛骨的能量。” “施主这么说,倒也没错” 接下来的对话就痛快了很多,果因师傅给我说了苏成来庙里修行的前因后果: 那天我和苏成带着“摸金符”到慈恩寺请果因师傅鉴定,他一眼认出那其实是佛骨,而且断定苏成是具有大佛缘的人,因此在有一次偶遇的时候,邀请苏成来庙里修行一段时间,没想到苏成满口答应,还特利索的带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大佛寺的比丘道场,跟着各位僧人一起礼佛念经,除了偶尔出去偷吃点荤腥,表现得倒是中规中矩,直到那天出事。 出事之前,苏成像是有什么预感,把从不离身的佛骨交给了因果大师,求他保管几天,紧接着就出了挨打的事情。 第183章 往事 果因师傅带着佛骨去医院看苏成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苏成不是白挨这顿打,他进了寺庙修行,又把佛骨交给了自己保管,然后又挨打,这似乎是一种注定或者说天意,自己应该把佛骨“还”给他了。 于是果因大师冒着被我打的风险,向我提出要把苏成接回庙里,因为一旦他伤愈复原,也就没机会“还”给他佛骨了。 待到把苏成接回庙里,果因大师想了很多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还”他佛骨,最后还是挂回了苏成的脖子,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却起了作用。现在苏成恢复的异常顺利,除了还没醒来,其他的伤势基本好了七七八八,最神奇的是,那块佛骨已经剩下了不足三分之二。 “这孙子~~不对,这家伙是佛?”站在苏成窗前,我指着这个好像睡着的胖子哆哆嗦嗦的问果因大师 果因大师保持着惯常的微笑“不能这么说,按照肖施主的说法,孙居士只是额外拥有了某些能量。” “那他啥时候能醒过来?”我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果因大师摇了摇头“孙居士这种状况极少遇到,也许今日,也许明年~~贫僧不敢妄论~~~” 我咂了咂嘴巴“哎,行吧,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胖子站起来。” 事情聊完,我告别果因大师要出门,今天接收的东西太多,我得好好消化消化。可没想到临分别的时候,果因大师又给了我最大的一击“肖施主,贫僧想了半天,这个事情还是告诉你吧” “哦?果因大师请说。” “孙居士那块佛骨,是佛指真骨舍利!” “我滴个妈呀~~” 东三省有句俗话“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昨天还是艳阳高照,随着一晚上的雪花飘落,马上就到了冻掉下巴的时候。在这样一个冻得哆哆嗦嗦的日子,还有什么能比一顿火锅更让人期待? 许二河在前面带路,我和南宫寒静静的跟在后面,又一次来到了这家火锅店,还是那个小单间,还是那个已经烧的咕噜咕噜的铜火锅,依然有两箱啤酒堆在门后,一切如同第一次在这里的情形,只是心态和目的早已不同。 两瓶啤酒下肚,许二河招呼服务员“把你们老板和老板娘叫过来,说我喊他们一起喝几杯。我知道他们今天在。” 几分钟不到,房门一开,火锅店老板两口子走了进来。我终于见到了这个只闻其名的火锅店老板。火锅店老板徐亮,今年36岁,刚过完本命年生日的他个头虽然不高,但精神很矍铄,加上瘦瘦的身材,显得格外的年轻。老板娘白爱华,个子也不高,身上没有了一点农村味道,一头红发,小皮裙,高筒靴,一派城市小老板的作风,店里服务员都叫她花姐。 小两口倒也知道许二河什么身份,一进门就客气气的端茶倒水,敬烟敬酒,还招呼服务员加送了一盘牛肉一盘羊肉。 几杯酒喝完,也客气的差不多了,许二河把烟头捻灭,这才对着老板两口子开口说道“亮子啊,咱们这次来,一个是快过年了,哥几个聚聚。再一个就是过来招呼你两口子一声,孩子那个案子啊,有着落了。” 徐亮两口子同时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徐亮又倒上满满一杯啤酒,端着杯子站起身来“许队长,真是人民警察为人民,这案子拖了这么久,没想到现在有了着落,这两位专家也是费心了。” 我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摆徐亮这个茬,晾他自己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老板娘陪着笑“几位,我那前面还有点事,先让亮子陪你们喝着,我一会再过来。”南宫寒没吭声,起身站在了房间门口,竖起一个手指冲着老板娘摇了摇。 这时候徐亮的脸色有点变了“我说几位,你们这 是什么意思啊?” 我笑着把老板娘拉回座位,又把徐亮按坐下,这才说“二位呢别着急,咱这正题马上开始。” 等这两口子重新坐好,许二河才从手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他们面前,徐亮接过来一张张的看,越看脸色越难看,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脑门往外冒,照片上拍的,正是他家的楼顶。楼顶大平台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石头做的台子,台子旁边放着几个大瓦罐,赫然就是鸡公山续命祭坛的翻版! 我没等他开口,率先说道“徐老板,我们去了鸡公山,我们也去了那个地下室,我们还见到了毛会计,也弄明白了这个石台子的作用。事到如此,不如你们配合一点,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证明这些破烂是我弄的?”徐亮红着脸还想狡辩。 许二河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亮子,咱也认识不 短时间了,你要指着我拿着指纹脚印啥的物证过来,那就不是这样坐这里聊了。心里有点数,自己痛快点,也省我点事。就像四哥说的,咱都脸上好看点。” 话说到这里,徐亮知道没什么可辩解的了,脸涨得通红,双手不停地抓着头发,他老婆直接趴在了桌上呜呜痛哭,我们三个人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般来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就该全交代了。 过了几分钟,从不抽烟的徐亮主动要了一根烟,边抽边开始讲述了他这十多年来匪夷所思的生活。 十二年前,举报了毛会计师徒的徐亮,在结束了公安机关的审查后,本以为回到村里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没想到回村第二天,就在村委会门口看见了毛会计,当时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立马跑回家收拾了些值钱的东西,家具被褥全都扔下不要,连夜带着刚刚怀孕的老婆跑到了沈阳。 来到沈阳后,用全部积蓄盘下来一个小门头,凭着农村人朴实和能吃苦的劲头,日子越过越红火,甚至可以说很不错。从一个小门口开始慢慢做大,没几年就把这火锅店做成了小有名气,每天老客新客络绎不绝,小两口靠这个店买了新房,孩子也越来越可爱,要是还有评选五好家庭这么一说,这一家三口是铁定上榜的。 可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徐亮30岁那年,有一天他正在店里忙活,突然间手脚酸软浑身虚汗,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店门口,媳妇和伙计手忙脚乱的把他抬进店里,躺了好一会才算缓过来。 徐亮自己心里明白,这是到了六年的一个坎了。往年到了这时候,毛会计和他师傅早早的就忙活给他续命了,可现在没人管没人问,他也早早的忘了这个茬,这咔嚓往地下一摔,他算都想起来了。可当时距离他生日还有一个月,他该怎么办? 徐亮三天没去店里,在家整整想了三天,终于把这事给媳妇坦白了,他决定把自己看到的续命办法教给媳妇,他要拿自己的宝贝儿子续命!徐亮想的很简单,也很自私:孩子没了还能再生一个,自己没了,那这家当可就全没了。 这话刚跟媳妇说完,他媳妇差点把徐亮弄死,连打带骂,就差带着孩子回娘家了。等到一礼拜以后,距离徐亮生日还有半个月,徐亮已经下不了床了,整个人跟瘫了一样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费半天劲,就更别提照顾生意了,眼瞅着这就快进气少出气多了,徐亮老婆终于忍不住了,答应了徐亮的要求,用孩子来续徐亮的命。两口子抱头哭了整整一宿,又带着孩子出去狠玩了三天,第四天晚上,距离徐亮生日还有差不多十天的时候,这对父母亲手捂死了自己唯一的骨肉。 徐亮媳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皮包骨头的徐亮架到石台上,按照徐亮教的办法,在大半夜的做了那个续命仪式。做完之后,又把孩子的尸首藏了三天,才又偷偷带回店里,用尸气离体的办法让孩子的尸体自己走到了郊外的废弃厂房里。 至于第二个女儿,那就更不必说了,一样的想法,一样的办法,只是学的更聪明了,硬是带着孩子的尸体在店里呆了三天,冒充孩子还活着,然后才让孩子尸体走失。 徐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两口气又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干下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那情景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了。 第184章 被自杀 两口子哭了一气,徐亮抬起肿的跟桃一样的眼睛,望着许二河问道“许队长,我们都交代了,能不能给个宽大?” 没等许二河答话,南宫寒从旁边走了过来,把从钱小求拳套上拆下来的一尺来长的刀片“唰”一声的插进了两口子面前的桌面,随后而来的声音比眼前寒光四射的刀片还冷 “故事讲完了?那就开始说实话吧!” 徐亮被南宫寒吓了一跳,随即哭丧着脸说道“我都交代了啊,一句谎话没有啊。” 南宫寒阴恻恻的看着徐亮的脸,哼的讥笑了一声,拔出刀子又回到了门边,意思很简单,不说明白,别想出门。 徐亮啪的一声拍桌而起“你们别太欺人太甚了!大不了一拍两瞪眼,我好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轻轻把徐亮按回到椅子上,笑眯眯的对他说“你呢,别激动,咱可以捋捋。你看啊,鸡公山乡那个地下室我们去过,毛会计和他师傅还有好多个师兄弟才能干一会续命的事,而且消耗很大。我们还去过一个叫万宝山的地方,那里也有个续命的地方,那搞一次也得好多人一起,就为这个,还把命搭上了。被续命的那个趁着他们没力气,一口气捅死了好几个。”说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南宫寒,见他没任何表示,才继续往下说“所以呢,你说你老婆,我们的花姐,一个人就能搞这么大的事,你说我们信不信呢?” 徐亮颓然的瘫在椅背上,嘴里喃喃的说道“你们这样真的会要我的命的~~就算你们不要我的命,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谁?”许二河猛地问道“谁不会放过你?你告诉我,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徐亮死盯着许二河,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你们也会给我续命嘛?”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此时,白爱华抽泣着抬起头,面向许二河恳求道“许队长,求求你别问了,给我们一天时间好吗?你让我们想想。” 许二河皱着眉头看向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他没法对这两口子实施抓捕手段,因为他们即使再恶毒,他们的作案手法都没法用大众认知的刑侦技术来解释和证明,甚至得需要这两口子配合我们编造一个罪名才能给他们定罪。可如果今天放过他们,明天他们就有可能远走高飞,这些事情谁都说不准。 想了半天,我冲许二河缓慢的点了点头,没办法,留不住人的。现在这两口子如果吵闹起来甚至报警,反而是我们没理了。 许二河点上一颗烟,心平气和的对徐亮两口子说道“亮子,花姐,我不妨给你们直说,就目前来说,我们抓不了你,也判不了你。但我希望你们明白,你们做的事情不是可以瞒过所有人的,至少我们几个很清楚,很明白。亮子你说的对,我们是没法给你续命,但你觉得你用自己亲生骨肉续来的命,你就活的安心嘛?我在你店里吃了这么多年,有朋友有应酬都会带到这里来,当初就是觉得没及时找到孩子,对不起你们,想多从生意上帮衬帮衬。后来你们有了老二,我看着她慢慢长大,我也替你们高兴,结果呢?两个孩子都没了,都是因为亮子你,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被我们识破了,那你们是不是也该为两个孩子做点什么了?亮子,你自己好好想想。” 许二河说完,站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和南宫寒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把徐亮两口子留在了房间里,这事只能他们自己想明白了。 走在寒风凛冽的街头,许二河竖了竖衣领,扭头问我“四哥,你觉得他俩会不会跑?” “谁知道呢”我苦笑了一下“总不能把他们绑起来看着,或者一人给一下子吧?”我指了指正在玩刀子的南宫寒接着说“这事,只能凭良心了。” 南宫寒哼了一声,冲我翻了个白眼。 “你说,他们背后会是谁呢?”许二河又问 我点上一颗烟,想了很久才回答“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这事会跟长春那边搭起来。他们在乡下老家遇到这种事情已经很蹊跷了,到了沈阳还能遇到,那几率得多小?然后又偏偏赶上了尸体运毒这种案件也发生了,这不可能完全是巧合。我总觉得这后边有一个隐藏的大boss,是他在暗中利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做更见不得光的事情。运毒是他的生意,帮人续命恐怕也是。” 许二河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我们的缉毒部门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我拍了拍他肩膀“你也不能怪他们,也不用自责,谁会把注意力放在死尸身上?长春这事因为意外才曝出来,没曝光的呢?” “唉,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许二河摇了 摇头“四哥有什么建议嘛?” 我嘿嘿一笑“刑侦大队长说这话,那就是考我。既然说到这里,我就说句外行话:如果那几句尸体没出车祸,他们的目的地会是哪里?如果查明白了,没准是个帮助。” 许二河冲我咧了咧嘴,勉强算笑了一下“这事已经在办了,只是沈阳这么大,咋查啊” 一直没说话的南宫寒突然冒了一句“把木头藏在树林里。” 许二河一巴掌差点把南宫寒拍出去“可以啊老赵!三天不说话,一句顶三天!我这就安排人明天开始查殡仪馆、医院和医学院校的停尸房。” 南宫寒一边呲牙咧嘴的揉肩膀,一边又说了一句更冷的话“记得加上屠宰场和冷库。” 第二天清晨,我被电话铃声叫醒了,是许二河打来的“四哥,徐亮两口子出事了!” “咋回事?” “我还不知道,据说是死了。正在往他家赶,马上到服务中心门口,咱见面说。” 我穿好衣服下楼,正好看见南宫寒也赶过来,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许二河的Crv就飞了过来,没等车停稳,我们俩就上了车。 我跟车上的小马警官打了个招呼,就直接问道“咋回事?” 许二河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是这样,刑侦大队接到110中心的一个出警通报,说是有命案。按照规定,命案必须刑侦大队在场,片区民警只能保护好现场,不能随便进入。我一看通报是徐亮家,我就知道坏了,这就赶紧过来拉着你俩了。具体的小马你来说。” 小马警官从包里拿出一个警情通报,边看边说“十分钟之前,报警人下楼,发现楼下住户家门口有大量血液流出,反复敲他家门敲不开,于是就拨打了110报警。报警中心接警后马上通知片区民警保护现场,然后又通知了我们刑侦大队。根据报警人提供的位置,我们判定那就是火锅店老板徐亮家。” 南宫寒插了一句“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徐亮两口子死没死?” 小马警官迟疑了一下“这个目前还不知道,但应该很快可以确定了。附近刑警支队已经有人过去了,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正说着,许二河的电话响了“喂。我是。嗯,现场情况确定了?好,我马上到了。” 放下电话,许二河头也没回的说道“徐亮两口子死了,现场自杀证据明显。痕检和法医正准备进场。”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这事恐怕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因为牵扯命案,我和南宫寒这“民间顾问”的身份肯定是进不去现场了,等着许二河出现场的时候,我和南宫寒跑到了相邻一套写字楼的楼顶,遥遥的看着不远处被黄色警戒带封住的现场,一群深色制服中的几个“白大褂”格外显眼,看起来现场远比我们想象的惨烈。 南宫寒碰了碰我,指着徐亮家楼顶让我看,只见之前还在楼顶的瓦罐和石台这会已经不见了,我笑着对南宫寒说“看来这次即便谭大队长给我说是自杀,我也得加被字,那是被自杀。” 吃完晚饭,我的小办公室又变成了案情分析室,许二河偷摸的带出了一些现场资料,现在满满的贴在我办公室的墙上。 照片上,徐亮两口子一左一右的靠在门厅沙发上,花姐坐在靠门的位置,左手腕耷拉着,一条小孩嘴一样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顺着手指流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巨大的血迹,流出门外的血也多半源自这里,此刻的血液已经干涸凝结成了黑色。 第185章 献宝 花姐的头向左歪着,脖子下面也有一条巨大的伤口,虽然没有割破颈动脉,但身体左半边的衣服也已经被血液浸透了,布艺沙发的扶手也被浸成了黑色。 徐亮的位置在他老婆对面,中间隔着一个约三米的大茶几,两人姿态差不多,但更加惨烈,脖子上的一条伤口准确的割开了动脉,喷出的血液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茶几。 “这就是凶器了?”我指着照片上徐亮右手边地面上的一把刀子问许二河 “没错”许二河抬头看了一眼“指纹、血迹都吻合,尸体上的刀口比对和划痕方向也比对了,完全符合。” 南宫寒站起身比划着“看起来,就是徐亮先杀了他老婆,然后自己坐回去自杀。” 许二河耸了耸肩膀“没错,至少现场看起来是这样。而且还有遗书。喏”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复印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从勾画特点以及偏了一点的角度来看,倒是跟徐亮平时的字迹一样。大意就是他们两口子害死了孩子,现在觉得对不起孩子,于是一死了之。火锅店请现在的领班和大厨一起帮忙倒出去,钱捐给自己的老家鸡公山,也算给村里做点贡献。 “良心发现,自我悔过,畏罪自杀,合情合理。哈?”我抖了抖手里的遗嘱,略带嘲讽的笑了一下,然后把遗嘱递给了南宫寒。 许二河挠了挠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定性。我个人有个发现,他们还没想明白。” “哦?说说看。估计也是这发现小不了,才让谭大队长冒险偷出资料来找我们的吧?”我一边说一边拿出烟递给许二河,只要是一需要动脑想事情,我就会情不自禁的点上一根。 许二河点上烟,深深的抽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就现场来看,这是自杀,确认无疑的自杀。尸体检查方面,徐亮他老婆的血流时间、血迹检查和尸斑是完全吻合的,基本是在凌晨一两点钟左右死亡。徐亮的死亡时间是在三点左右,也就是说他是在他老婆死后一个来小时才自杀的,而这段时间可以理解为他在写遗书。虽然守着自己老婆的尸体写遗书让人感觉很变态,但也不是不能成立。但是这个小东西有了反应。”许二河说着,掏出了我早上塞给他的“指鬼针”,这玩意自从回来后,又开始管用了,我们只能理解为是钱小求干扰了它。 “还有吗?就这一点小问题,你也不会拿这么多资料来我这里了”我斜眼盯着许二河。 “没了,就这一点小问题。干了这么久刑侦,又跟你们接触了这些鬼啊神的,我就总觉得这不是自杀,而是犯罪现场。”许二河摊了摊手。 “我给你提供点线索,你看最后一张照片。楼顶那些坛坛罐罐的都没了。” 我站起身,拿起手机递给许二河“这确实是犯罪现场,而且是一次完美犯罪。” “没准是他两口子拆的呢,这事说不准呢的啊。”许二河反驳道 我摇了摇头“我们俩也想过,还把他们小区和周围小区的垃圾桶翻了,也没发现痕迹。你想,他两口子都决定自杀了,还拆这个玩意干什么?就算良心发现毁了它,那有必要清理的这么干净?周围几个垃圾桶都不扔,能扔哪里去?难道跑大老远扔掉,再跑回来自杀?那火锅店经常营业到十一二点,就算咱昨天走了之后他两口子立马回家,那也得八九点钟了,真有功夫鼓捣这玩意?再说个直接的,他两口子能搬动那个大台子?” 许二河被我的一连串问号问懵了,想了一会才点头“也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也没说有什么响动,门口保安说他俩是十一点多回的家,到门口还跟保安打招呼呢。那为什么做了一个完美的犯罪现场,又故意拆掉石台给我们看?” 南宫寒冷冷的接了话“示威,做给我们看的。” “没错”我点了点头“就是示威,有人就是想告诉我们,他们掌握我们的行踪,知道我们的目的,而且用一个完美犯罪现场来秀了一下智商。” 南宫寒冷笑了一声“嗯。我都有点害怕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在楼下饭店的单间里开了个“全体会议”,所谓全体,也不过是我们三个人外加孙嘉遇姐弟而已。 我把前一天徐亮两口子自杀的事情告诉了姐弟俩,明确的告诉他们,有坏人盯上我们了,之前苏成挨打没准就是这帮人干的。苏成在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所以以后要是再去看他,绝不许宗可一个人去,必须至少叫上一个人。 话说到这里,孙嘉遇倒是很兴奋的搓着手“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想想就很刺激啊!” 我拿筷子敲了一下孙嘉遇脑袋“你兴奋 个毛线,那个拳套研究明白没有?咱手头连个合适的家伙都没有,回头真要动手,太吃亏了。” 孙嘉遇倒是一脸讪笑“我和我们小心心有突破哟~~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过来吧” “不行!”我、许二河、南宫寒三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孙嘉遇和宗可的脸色都变了,孙嘉遇忽的站了起来,脸涨的通红“四哥,你们不会怀疑小心心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傻兄弟,我不怀疑雅心妹子,你没见我也没叫朱珠来啊?我是合计目前既然咱不是那么安全,那让她们少知道一点也不是坏事。” 孙嘉遇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今天他竟然初期的倔“不过我还是要让她过来,这事没她不行。” 许二河乐呵呵的看着孙嘉遇“咋啦?是不是想人家了?” 孙嘉遇气呼呼的回答“才不是~~我和她才28小时43分钟没见而已~~~我打电话叫她过来,是因为我们真的有突破了!” 孙嘉遇打过电话不多时,戴着可爱的大圆框眼镜的雅心拖着一个大袋子出现在单间门口,从红扑扑的小脸上看得出,这个袋子分量不轻。 我和许二河帮忙把袋子放在桌子上,雅心首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个小盒子摆在桌上,怎么看都像是要献宝邀功。,而这种情景,绝对少不了孙嘉遇这个活宝。 果不其然,孙嘉遇跳了出来,先把四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摆在眼前,然后一脚踩在椅子上开始口沫横飞“几位大哥,这些可是凝聚了我和小心心的心血,本身我们在材料上只能完成复制这个阶段,可赵哥送来了那个天才姐姐的拳套,我们借助拳套本身,又进行了多次化学反应实验,根据古今中外各种武器类型,又研究了我国的相关法律法规,最终搞出了这么一套【单兵打鬼精选装备套装】,可谓攻防一体,做工精美,携带方便,攻击犀利,绝对是居家旅行,杀鬼越货必备,而且价廉物美,童叟无欺……” 我从钱包里点出一千块钱扔在桌子上“拿去带雅心看电影” 孙嘉遇手脚利索的把钱收起来,嘴上依然不停“研发很消耗精力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再给你三天假” 孙嘉遇把可怜巴巴的眼神投向了许二河“操作机床和做化学实现都是很耗费体力的…” 许二河穿的是警服,根本没塞啥东西,掏遍了所有的口袋,才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购物卡“我参加共建晚会抽中的奖,还没动过,给我雅心妹子买件衣服去。” 孙嘉遇一手接过购物卡,刚想说话,南宫寒翻了个白眼“我杂货店钥匙都在你手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滚一边去,没点正形。”宗可一脚把正在嘿嘿贱笑的孙嘉遇踢到了一边,回头招呼捂嘴偷乐的雅心“雅心,他没正形,你来说正事。” 雅心对这个准大姑子还是挺怕的,而且这次弄这些东西,人家也没少帮忙,赶紧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伸手把盒子递给我们几个“几位哥哥先看看,都是定制的哦。” 我接过盒子,只见盒子的一角标着一个小小的4,看来这个数字就代表我了。打开盒子,一对亚光处理的指虎端端正正的摆在里面,我拿起一只戴在手上,然后攥起拳头,四个带着尖刺的指环狰狞的突出在外,掌心位置一个横条可以方便握持,横条两端还有尖刺,可戳可砸,看的我格外喜欢。 第186章 大法师 许二河的一句话给泼了个冷水“这玩意其实也违法吧?” “我们知道啊,所以谭大队长高抬贵手咯~~~而且我们是有做改装的” 孙嘉遇凑上来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许二河的手指虎扭动了几下,只见四个指环立刻散落了下来,单独看来就像一个个性的钥匙链“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很多?还可以单独只带一个,冒充戒指用哦” “这小子鬼主意是多”许二河也喜欢上了这个可以“变型”的小玩意,拿着开始摆弄。 “还有吗?”南宫寒永远一语中的。 “当然有啊”孙嘉遇嬉皮笑脸的又从袋子里掏出四根甩棍“驱魔甩棍2.0版本,比一代更好用哦~~” 许二河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倒是不违规,可这个和以前的有啥不一样?” 孙嘉遇哗啦一声甩开一根,随手挥了几下,突然间冲着我戳了过来,在距离我眼睛一尺左右的位置停住“感觉如何?” 我眼睛一眨没眨“还是没看出区别” 孙嘉遇嘴角一撇,手指动了一下,甩棍头上“唰”的弹出一根细细的三棱刺,约三寸长,锋利的尖刺距离我的眼睛不足半尺。这下我有点冒冷汗了,这玩意,有点意思了。 于是,我们三人和孙嘉遇,每人配备了一对手指虎,一根带刺甩棍,还有每人一个的可以像手表一样戴在手腕上的“指鬼针”。 我一边摆弄着手指虎,一边问孙嘉遇“你姐夫呢?他躺那里你就把他忘了?” “哪能啊,我哪敢忘”孙嘉遇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披萨盒子一样的东西,盒子一角写着“月半”,看来对他姐夫那肉山体型还是耿耿于怀。 盒子一打开,屋里人全笑了,包括南宫寒都乐的合不上嘴了,只见盒子里端端正正的放着一盘念珠!一想到苏成那体型,剃一光头,再挂上这一大串金属念珠,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宗可一巴掌抽在孙嘉遇后脑勺上“你想让你姐姐守活寡是吧?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倒霉弟弟!说!你安的什么心?”一句话一巴掌,连续几巴掌把孙嘉遇都抽懵了。雅心忍着笑把那一串念珠拎出来,对着宗可解释道“姐~~这个其实也可以当个鞭子,上面的铁球也能摘下来用”,一边说,一边扭开一个锁扣,念珠瞬间变成了一个一米多长的铁鞭子。 “嗯,这还差不多。要是孙嘉遇敢把他姐夫变和尚,让我守活寡,我就先阉了他!”宗可一边说,一边又给了孙嘉遇后脑勺一巴掌。 孙嘉遇先是用手捂着后脑勺,听见他姐要阉了他,又用手捂裆,哭丧着脸说“姐,你把我阉了,咱老刘家不就绝后了啊?” 宗可翻了个白眼“你这样的后,还是绝了最好。” 嘻嘻哈哈中,雅心把一个小小的盒子捧到了南宫寒眼前“赵哥,这是你给我的,最特殊的那一片~~” 听到这话,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所谓“特殊的一片”都很清楚,就是钱小求亲手拆下来交到南宫寒手里,南宫寒又用它刺穿了钱小求身体的那一片。之前南宫寒一直拿着尺把长的刀片不离手,后来有几天没见,这才知道是给了孙嘉遇他们。 小小的盒子打开,一把极其漂亮的光彩照人的蝴蝶折刀呈现在眼前,两条细细手柄中间夹着长长的刀身,优雅中透着无比的杀气。在之前拿出来的所有装备中,都做了亚光或者喷砂处理,只有这一把不仅没有任何防光处理,而且把光亮度做到了极致,简直可以堪称是自带光源了。 南宫寒轻轻的拿起折刀,几根手指娴熟的翻了个花,光亮的刀身瞬间划出光影,南宫寒越转越快,手指几乎化成了虚影,而折刀似乎消失掉了,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光球在他的手指间穿梭,在速度达到最快的一瞬间,南宫寒突然手腕一抖,光影瞬间消失在了他的手指之间。 孙嘉遇已经看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刀?刀呢?” 南宫寒笑了笑,手腕一翻,折刀再次出现在手掌之间。 “太酷了!”孙嘉遇那感觉似乎要疯“我要学!教我!” 我拍了拍孙嘉遇肩膀“别想了,他当年是狙击手,每天都要锻炼手指,这一手没个几年练不出来。” 没想到南宫寒倒是实在,出去转了一圈,拿来两个寸许大的核桃塞给了孙嘉遇“拿着。先用它俩练,什么时候磨出亮了,再换刀。” 孙嘉遇撅着嘴看着手里这俩核桃“赵哥,你就这么应付我?” 虽说2013年的春节来的晚了些,可这也转眼就到了小年,眼看着城里人越来越少,年味越来越淡,我也越来越无聊。 宗可早早的关了饭店,让厨师和服务员都回家过年了,店 里钥匙直接扔给了我,我自己想吃啥就做点啥。反正她也不差那点钱,支棱这店没人上门也心烦,现在每天跟雅心一起逛逛街美美容,没事还去庙里看看“偷懒的”苏成。 孙嘉遇每次都想跟着俩女人屁股后面去逛街,每次都被他姐姐“温柔”的赶回来,现在天天窝在服务中心上网,说要研究春节期间的新马泰游,发誓要把小心心从他那万恶的姐姐手里“解救”出来,我看着孩子每天这么刻苦钻研攻略,都快把英语当母语用的份上,就没忍心告诉他出国旅游得先办护照和签证这事~~ 也难为这孩子的脑子咋长的,他姐姐还在英国留过学,他就不知道办护照签证这回事~~ 孙叔还是那个样,没事跟几位邻居大爷下下棋,斗斗嘴,再不然就煲煲电话粥,也没听说老头有啥亲戚朋友,不过倒是听说老爷子年后要去走个亲戚串个门啥的。 朱珠所在的医院趁着过年大搞慈善活动,这姑娘跟着医院的流动诊疗车跑遍了村镇乡县,别说见面了,电话都难得打几个。 许二河也忙的不轻,全力保障春运,刑侦的哥几个都快派去站岗值勤了,更别提他这个副队长了,过年能不能陪他家老谭喝顿酒都不好说。 南宫寒就更别提了,过年不过年对他来说没啥区别,反正每天就是小杂货店一瘫,不是玩着小刀听他那《小川说书》就是听着《小川说书》玩着小刀,我也是搞不明白这说书有啥可听的,人家就爱这口,尤其是钱小求那事之后,他天天抱着手机不撒手了,我怀疑他是不是爱上那个《小川说书》的主播了。 我实在是无聊透顶,给老家的爸妈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人家早早的报了团,跑去欧洲旅游了。面对半年没见面的亲生儿子,我妈明确表示“话费太贵,先不说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饭店里,手边摆着一盘猪肉头、一碟花生米、一瓶牛栏山,一包烟,吃一块肉,喝一口酒,抽一口烟,来个花生米,忙里偷闲的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啧啧~~这天还穿个丝袜,这妹妹到底冷不冷?” “可不,路上还不少这样的呢” “啧啧,现在的姑娘,真是拼了啊” “哎哎~看那个,穿貂那个,腿真长~~一米七的个头,得一米五的腿” 我猛地一回头,发现苏成这个胖子正站我身后,一只胖手捏着一片猪头肉正往嘴里放,另一只油乎乎的胖手正准备去摸我的酒杯。 “你大爷的!你想吓死我啊!”我连惊带吓的差点蹦起来 “您长命百岁,您万福金安~~~您且死不了呢~~”苏成一边嬉皮笑脸的应对我,一边没耽误把大块猪头肉往嘴里塞。 我上上下下的仔细的端量了一下面前的苏成,一两个月没见,这胖子丝毫没见瘦,身上穿着一身暗黄色的僧衣,腿上打着绑腿,脚下一双洒鞋,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 我翻出个杯子,笑呵呵的倒上一杯酒递给苏成“咋啦?啥时候出来的?” “这事整的,我又不是关进去了”苏成一口把酒喝光,捏了几个花生米扔嘴里“哥们是受害者,你这当哥的得关心我、安慰我、理解我。” 我又给他满上一杯“好好好,关心关爱,安慰理解。不过你这也不是我打的,现在你这块头也没见小。我还能咋关爱啊?” 苏成油乎乎的手捏起一根烟塞嘴里 “你是不知道啊,我其实早醒了,就一直躺那里,也不能动, 第187章 油水 也不能说话,无聊死了。你看着我这块头挺大,我心理受到伤害了啊。而且你看,又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连点带油水的都没有,愁死我了。” 我赶紧把烟给他点上“辛苦您了~~不过看您这打扮,这是正式出家了?再从这喝酒吃肉的合适吗?” “我呸!”苏成现在毫无形象可言“我那身衣服又是血又是泥的,早扔了。我要是穿着病号服,担心让人当神经病给抓了,还是穿这个好点。” 我也点上一根烟,陪他喝了一杯酒“也就是说,你这只是借来穿穿,不是出家。那你这脑袋咋回事?” “果因师傅给我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这先得了,必须也得舍点啥”苏成塞得满嘴的肉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一边指着自己脑袋“所以我就把这些舍了。” “嘿嘿,你这买卖做的倒是不错。”我笑着看着苏成“不过你那顿打怎么说?” 苏成愣在了那里,嘴里的肉差点掉出来“对啊,我都忘了我挨打那事了。” 到了晚上等人都回来,免不了吃吃喝喝闹一下,倒是宗可抱着苏成又哭又笑的闹了好一会。 吃饭时问起苏成佛骨的事情,这胖货倒是心宽,很痛快的表示啥都不清楚,他的记忆只到被打为止,再有记忆就是躺在庙里的禅房了。 我无奈的看着他,指了指刚坐下没一会的许二河“正好今天许队长在,你要不要报个案?协助警方抓捕一下罪犯?” 根据苏成的回忆,那晚他送宗可上车后,就自己慢悠悠的往回走。走到快一半的时候,迎面来了三个人,一个年龄稍大,另外两个年纪稍小,大概二十出头。年龄稍大的一声令下,两个小伙子上来就对苏成动了手。苏成自恃体格健壮,又练过两下子,丝毫不怕的和对方动起了手。可是没想到,对方好像根本不怕疼,丝毫不在乎苏成的拳头,而且他们打在苏成身上却一拳重似一拳,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在这种局势下,苏成很快被打倒在地,两个年轻立刻就收了手,那个下令的中年人过来对着苏成就是一同摸,什么都没发现之后恼羞成怒,又命令两个年轻人对着已经倒地的苏成痛打一顿,随后就把他扔进了垃圾桶。 许二河再问苏成一些细节,比如是不是见过这几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之前结的怨?这几个人有什么明显的体貌特征?他们到底再找什么? 苏成想了半天才回答“应该没见过,我这做小买卖的,一般不会和人轻易结仇。体貌特征嘛,感觉长的都是普通人,个头一米七一米八的,除了出手特别重还不怕疼之外,也没啥特别明显的特征。具体再找什么我说不好,那天我媳妇刚给我了两千块钱,他们连动都没动。后来果因师傅给我说他们可能是找佛骨,也许吧。” 许二河皱着眉头看着苏成“就真的一点细节特征都想不起来?” 苏成歪着头又想了一会,突然一拍桌子“对了!我记得那个年龄大的搜我身的时候,手上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终于过完了无聊的春节假期,许二河给我和南宫寒找了个好玩的差事:由于我和南宫寒在长春协助破案时的贡献,沈阳市局这边也考虑聘用民间顾问,只是还没考虑好用什么样的名头去办,毕竟不能凡事都玩特批不是。他合计我们俩最好有个啥相关专业证书,这样哪边都好交代,于是热情的许二河通过他同事的妹妹的同学的邻居的儿媳妇找到了一个奉天医科院苏家屯校区的医疗救护专业成人补习班,去了混几个月就能拿到个毕业证,还有专业证书。 南宫寒斜着眼看着许二河“这学校没了都快上百年了,这种假你们不打,还给拉生意哪?” 许二河嘿嘿的笑着“等你俩拿完证,我就去举报!” 说归说闹归闹,几天之后我和南宫寒进到这个所谓野鸡大学,才发现这种地方还是很有市场的。拿我们所在的这个临床医学专业来说,一个班足足五十号人,一口气开了三个班。只要交上三万块钱,再学上半年,就可以到手一个证书。虽然去不了正经医院上班,但简单的医疗知识都懂,家里再给找找关系,进个大型企业混个医务室轻松愉快,就算家里没啥关系,路边诊所也足够应付了。据说旁边的护理专业更厉害,一万块三个月,当保姆都能每月多要一千块。 我和南宫寒深深被这种“人民的智慧”折服的同时,一边打量着正在人体模型前喷着口水讲课的“大学教授” 教授姓陈,单字寿,五十来岁,小个不高,黑瘦黑瘦,发际线退到了后脑勺,勉强保留了一个“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巴掌大的脸上架了一副酒瓶子底厚的无框眼镜,想来也是,这个厚度的估计也不好配框子了。这教授的履 历上说的是在某大型医学院校供职多年,主持过无数大型手术,带出过无数神医圣手,可谓桃李满天下,著作等身高。在陈教授陷于无敌的寂寞之中,准备急流勇退之时,我们就读的这所学校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将陈教授招致麾下,为祖国培养下一代医学工作者奉献余热,发挥余光。 当然,这都是招生简章和校刊上介绍的,据同学内部流传,这位陈教授其实本来是市里一个医院的大夫,后来和科室的小护士搞的不明不白,被人家老公打上了门,迫不得已离开了医院,后来通过什么拐着弯的关系找到了这所学校的校长,当上了一个讲课的教授,不过现在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的学生,都喊他“叫兽”,陈寿叫兽,简称:兽兽。 此刻的陈叫兽正在讲台上口沫四溅的讲着人体内脏的功能位置等等一些基础课程,我和南宫寒听的昏昏欲睡,南宫寒曾经这么评论“作为一名狙击手,我只需要对方的大脑和心脏在哪里就足够。”想来也是,毕竟我们交钱到这里来了是为了买个证书而已,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听这秃顶老头叨叨俩小时呢? 可惜,你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惹你。 我揉着被粉笔砸的略疼的额头,看看身后正在打牌的“韩家村五虎”和永远都在摆造型的“五柳闸f4”,顺便伸手摁住想暴走的南宫寒,最后才把疑惑的眼神投向陈叫兽,意思很简单:why?你为啥砸我啊? 陈叫兽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这位同学,请讲一下女性性成熟的几个生理特征。”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直勾勾的看着我,几秒钟后轰的一声哄堂大笑,就连一贯老实的南宫寒都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挠了半天下巴,老老实实的回答“报告老师,我不知道。”哎,就是知道,这种场合也真不好意思说啊。 陈叫兽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一边转身一边叹气“唉,看你发育的这么好,怎么这都不知道呢~~” “哄~~~~”又炸了! 南宫寒一边努力让自己不笑岔气,一边玩命拉住我,免得我在入学不到三天的时候就捏死了一个叫兽~~ 下午下课的时候,我顺利了成为了本班班长,理由很简单:我发育的好~~ 为了促进班集体团结,全班同学一致同意班长大人发挥领导带头作用,先带大家去吃顿烧烤~~ 坐在校门口唯一的烧烤摊跟前,我挠着下巴,愁眉苦脸的看着正在胡吃海喝的四五十号人心里犯愁,我倒不是心疼这顿饭钱,而是现在搞得有的太扎眼,完全没法开展许二河交代给我的“兼职工作”。 南宫寒笑嘻嘻的递给我一瓶啤酒“班长大人,不去与民同乐一下?料不少哦~~” 我抿了一口啤酒刚想骂他,旁边一个胖妞立刻把吃的油乎乎的脸凑了过来“是啊是啊,虎哥都留了两级了,他知道的可多了,特有意思。”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地方所谓的留级,估计不是交不上学费不让毕业,就是找不到工作回来“免费再学”的,不过面子上还是得给足,而且和这些人打成一片,没准真有点啥收获。于是拎着酒瓶到了另外一桌,一通碰瓶子乱响乱喝之后,开始加入到“听虎哥讲鬼故事”的行列。 第188章 我是班长 这会虎哥正在讲的是“宿舍楼飞头事件”,大体是某个夏天,一个女生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在宿舍里休息,半夜了觉得身上汗滴滴的不舒服,于是自己端个脸盆出来洗漱一下,就在她端着脸盆走向热水房接热水的时候,一颗人头在她面前飞过,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头在看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头也正在盯着她看!于是女生瞬间崩溃,发出一声尖叫后昏倒在地,脸盆摔在地上哗啦啦乱响。 惊叫声和脸盆摔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其他同学,可等大家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昏倒在地的女生还摔瘪了的脸盆。 我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下,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每个医护学校都会有这样一个流传已久的“鬼故事”。可没想到虎哥似乎发觉了我的不在意,神秘兮兮的把头凑过来对我说“班长大人,你不要不信,这个学校还有很多这种事,而且都发生在女生二宿舍。” 我挑了挑眉毛“为什么都是那里呢?” 虎哥用很压抑的声音说到“因为那里挨着解剖室和停尸房最近~~” 终于过完了无聊的春节假期,许二河给我和南宫寒找了个好玩的差事:由于我和南宫寒在长春协助破案时的贡献,沈阳市局这边也考虑聘用民间顾问,只是还没考虑好用什么样的名头去办,毕竟不能凡事都玩特批不是。他合计我们俩最好有个啥相关专业证书,这样哪边都好交代,于是热情的许二河通过他同事的妹妹的同学的邻居的儿媳妇找到了一个奉天医科院苏家屯校区的医疗救护专业成人补习班,去了混几个月就能拿到个毕业证,还有专业证书。 南宫寒斜着眼看着许二河“这学校没了都快上百年了,这种假你们不打,还给拉生意哪?” 许二河嘿嘿的笑着“等你俩拿完证,我就去举报!” 说归说闹归闹,几天之后我和南宫寒进到这个所谓野鸡大学,才发现这种地方还是很有市场的。拿我们所在的这个临床医学专业来说,一个班足足五十号人,一口气开了三个班。只要交上三万块钱,再学上半年,就可以到手一个证书。虽然去不了正经医院上班,但简单的医疗知识都懂,家里再给找找关系,进个大型企业混个医务室轻松愉快,就算家里没啥关系,路边诊所也足够应付了。据说旁边的护理专业更厉害,一万块三个月,当保姆都能每月多要一千块。 我和南宫寒深深被这种“人民的智慧”折服的同时,一边打量着正在人体模型前喷着口水讲课的“大学教授” 教授姓陈,单字寿,五十来岁,小个不高,黑瘦黑瘦,发际线退到了后脑勺,勉强保留了一个“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巴掌大的脸上架了一副酒瓶子底厚的无框眼镜,想来也是,这个厚度的估计也不好配框子了。这教授的履历上说的是在某大型医学院校供职多年,主持过无数大型手术,带出过无数神医圣手,可谓桃李满天下,著作等身高。在陈教授陷于无敌的寂寞之中,准备急流勇退之时,我们就读的这所学校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将陈教授招致麾下,为祖国培养下一代医学工作者奉献余热,发挥余光。 当然,这都是招生简章和校刊上介绍的,据同学内部流传,这位陈教授其实本来是市里一个医院的大夫,后来和科室的小护士搞的不明不白,被人家老公打上了门,迫不得已离开了医院,后来通过什么拐着弯的关系找到了这所学校的校长,当上了一个讲课的教授,不过现在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的学生,都喊他“叫兽”,陈寿叫兽,简称:兽兽。 此刻的陈叫兽正在讲台上口沫四溅的讲着人体内脏的功能位置等等一些基础课程,我和南宫寒听的昏昏欲睡,南宫寒曾经这么评论“作为一名狙击手,我只需要对方的大脑和心脏在哪里就足够。”想来也是,毕竟我们交钱到这里来了是为了买个证书而已,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听这秃顶老头叨叨俩小时呢? 可惜,你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惹你。 我揉着被粉笔砸的略疼的额头,看看身后正在打牌的“韩家村五虎”和永远都在摆造型的“五柳闸f4”,顺便伸手摁住想暴走的南宫寒,最后才把疑惑的眼神投向陈叫兽,意思很简单:why?你为啥砸我啊? 陈叫兽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这位同学,请讲一下女性性成熟的几个生理特征。”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直勾勾的看着我,几秒钟后轰的一声哄堂大笑,就连一贯老实的南宫寒都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挠了半天下巴,老老实实的回答“报告老师,我不知道。”哎,就是知道,这种场合也真不好意思说啊。 陈叫兽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一边转身一边叹气“唉,看 你发育的这么好,怎么这都不知道呢~~” “哄~~~~”又炸了! 南宫寒一边努力让自己不笑岔气,一边玩命拉住我,免得我在入学不到三天的时候就捏死了一个叫兽~~ 下午下课的时候,我顺利了成为了本班班长,理由很简单:我发育的好~~ 为了促进班集体团结,全班同学一致同意班长大人发挥领导带头作用,先带大家去吃顿烧烤~~ 坐在校门口唯一的烧烤摊跟前,我挠着下巴,愁眉苦脸的看着正在胡吃海喝的四五十号人心里犯愁,我倒不是心疼这顿饭钱,而是现在搞得有的太扎眼,完全没法开展许二河交代给我的“兼职工作”。 南宫寒笑嘻嘻的递给我一瓶啤酒“班长大人,不去与民同乐一下?料不少哦~~” 我抿了一口啤酒刚想骂他,旁边一个胖妞立刻把吃的油乎乎的脸凑了过来“是啊是啊,虎哥都留了两级了,他知道的可多了,特有意思。”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地方所谓的留级,估计不是交不上学费不让毕业,就是找不到工作回来“免费再学”的,不过面子上还是得给足,而且和这些人打成一片,没准真有点啥收获。于是拎着酒瓶到了另外一桌,一通碰瓶子乱响乱喝之后,开始加入到“听虎哥讲鬼故事”的行列。 这会虎哥正在讲的是“宿舍楼飞头事件”,大体是某个夏天,一个女生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在宿舍里休息,半夜了觉得身上汗滴滴的不舒服,于是自己端个脸盆出来洗漱一下,就在她端着脸盆走向热水房接热水的时候,一颗人头在她面前飞过,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头在看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头也正在盯着她看!于是女生瞬间崩溃,发出一声尖叫后昏倒在地,脸盆摔在地上哗啦啦乱响。 惊叫声和脸盆摔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其他同学,可等大家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昏倒在地的女生还摔瘪了的脸盆。 我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下,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每个医护学校都会有这样一个流传已久的“鬼故事”。可没想到虎哥似乎发觉了我的不在意,神秘兮兮的把头凑过来对我说“班长大人,你不要不信,这个学校还有很多这种事,而且都发生在女生二宿舍。” 我挑了挑眉毛“为什么都是那里呢?” 虎哥用很压抑的声音说到“因为那里挨着解剖室和停尸房最近~~”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打量着这个vip双人间,不得不说,还是不错的。两张高低床,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屋里还有空调冰箱,独立卫生间,卫生间除了热水器,甚至还有个小洗衣机,已经堪比准四星宾馆待遇了。 我扭头问南宫寒“你刚才听得多,你觉得是不是这个虎哥瞎编出来骗小女生的?” 南宫寒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这个学校不简单。” “嗯?”我坐起身子,看着南宫寒“说来听听?” 南宫寒挠了挠头“我提几个问题吧,看看你能答上来不” “好,问吧”我点上一根烟,盘腿坐好 “第一个问题:这个学校只是个所谓的野鸡大学。可哪个野鸡大学占地面积这么大?教学楼、医技楼、办公楼、还有将近十座宿舍楼。就我们看到的这批学生就算全住校,能填满三座宿舍楼嘛?” 第189章 小学生秘密 “第二个问题:我们入学的时候参观过医技楼,我也留心看了,很多设备还是很先进的,而且很新。作为一个名义上的野鸡大学,有必要搞这么多先进设备嘛?就凭这群几个月就滚蛋的学生有机会摸到那些东西?” “第三个问题:我在参观的时候,发现了一台没拆箱的机器,虽然不知道啥样子,但上面的标签我认得,那是个比孙嘉遇那台还要好的数控机床!一个医学院校需要这玩意?” “最后一个问题:虽然这学校里面有陈兽兽那种西贝货,可也有几个货真价实的大教授,就算是陈兽兽,也只是作风问题,学术上可未必西贝。哪个野鸡大学需要这么多大教授撑场?” 南宫寒一口气说出了比平日里一礼拜都多的话,一串问题把我直接砸懵了。 “厉害!”我冲着南宫寒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狙击手出身,观察是细致。” 南宫寒冲我翻了个白眼“还有一个事,刚才送她们女生回宿舍,我发现没有女生二宿舍楼。直接从一号楼蹦到了三号楼。” 我皱了皱眉“难道虎哥都是胡说?” 南宫寒摇了摇手指“他说的没准是真的。女生宿舍五座楼是蛇形排列,一三五在左,四号楼在右,而右侧一三号楼之间有一大片空地,晚上看不清,但看起来像是有地基痕迹。而且,同样排列的男生宿舍就有2号楼,不过现在空着没人住。” 南宫寒一边说,一边摊开一张白纸给我画起了学校平面图,学校大门坐北朝南,一进大门是办公楼,它的后方就是同样外形结构的教学楼和医技楼,三座主楼呈“三”字排列。以教学楼为起点,左右两侧倒“八”字结构的是男女宿舍,理论上是各五座楼,分别都是“s”排列。距离医技楼最近的,就是现在空着的男生2号宿舍楼,以及理论上存在的女生2号宿舍楼。学生宿舍最北边也就是最靠近学校外围的分别是男女生宿舍5号楼,这两座楼和学校围墙之间隔着一个足球场和几个篮球场。学生宿舍楼东西两侧,就是明显要上档次很多的教师宿舍楼和最外围的设计的如同别墅一般的教授楼了。 我一边看图一边挠着下巴,就这平面图而言,这完全就是缩小版本的标准大学设计,远不是一般的野鸡大学能有的规模。说夸张点,这学校如果正经办一下,绝对不比同等级的正规院校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么“奢侈”的野鸡大学会藏着什么秘密呢?看来真得通过各种渠道好好了解了解这所所谓的“野鸡大学”了。没准这个小学校里面藏着不小的秘密呢。 第二天下午没课,南宫寒给许二河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让他帮忙调查一下这个学校的背景,然后他赶回城里去拿我们的“装备”,自从上次出了车祸后,他就越来越谨慎了,再加上之前苏成被打的事情,更要慎之又慎。 我则拉着几个男生以“帮助同学解决生活难题”的名义去了女生宿舍,表面上是帮忙解决女生投诉的宿舍窗户破了、厕所堵了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实际上也是想趁机观察一下那个神秘的女生宿舍2号楼。 这临时想出来的办法效果倒是不错,虽然是野鸡大学,可在临床专业上课的也是年轻的姑娘小伙居多。对于女孩子来说,有一群男孩子过来帮忙干这干那可是既能解决问题又很有面子的。对于男孩子来说,这“深入”女生宿舍,半干活半联欢的方式他们更喜欢,不光自己班的女生可以开开玩笑逗逗乐,其他班好看的女生更是可以趁机搭讪,一时间倒是男女搭配、热火朝天,把另外几个的女同学羡慕的不得了。不仅如此,这群家伙一个个还都巴结着我,要求以后经常搞这样的“帮扶活动”,我个人是觉得他们都把这事当成半个相亲会了,不过倒是坐实了我这大班长的头衔。 可惜的是,当初那片地方,现在完全被一片绿植覆盖了,就像单独给女生宿舍楼中间加了一个小花园,除了因为天冷裸露的地表能隐约看出有些地基的痕迹之外,别的还真的什么都看不出。 忙活到四五点钟天擦黑,我跟虎哥扔完垃圾蹲那里抽烟休息,一个小伙子找上了我“你就是临床二班的肖班长吧?”我抬头一看,小伙子二十来岁,长得方头方脑,个头不高,但块头不小,五大三粗的,说话也愣头愣脑的。我听的眉头一皱,不大想搭理他。 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三女,年龄都在二十几岁,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孩子走了上来对我说“你好,我叫谭敏,是临床三班的班长,我们找你是想跟你商量点事。”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 “嗯~这还像点样子嘛”我一边想,一边站起身,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和谭敏握了握手“你好,我是临床二班的我,年龄比较大了,他们都喊我四哥。 ” “四哥你好,这位是护理一班的赵磊,这是他弟弟,护理二班的赵军”谭敏倒是不见外,指着周围几个人向我介绍“这两位是临床一班的袁爽和护理三班的李瑾。” 赵军和他哥哥长的七八分相像,但全没有他哥那个大块头,一眼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说话也细声细气,打过招呼之后就又退回了他哥哥身边。两个女孩子倒是大方了很多,袁爽戴着一副很秀气的窄边眼镜,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垂在脑后,李瑾则是短发时尚造型,一件短款的羽绒服显得格外干练。 几个人走到宿舍楼旁的长椅旁边有坐有站,我才问道“几位找我商量啥?”赵磊之前被我冷落了,翻了个白眼没理我,隐隐有着大姐大架势的谭敏接过了话茬“是这样,这开学刚几天,就有同学报告治安不好,我想着咱们在这里最少的也要呆三四个月,同学里面女孩子又多,所以想大家集合一下班里的男同学,成立一个巡逻队,大家轮流巡夜,也保障一下大家的安全。” 我皱了皱眉头,成立一个夜间巡逻队,会不会反而对我和南宫寒造成不方便?而且临床这边几个班还好说,护理班里的大叔大妈占了快一半,他们肯定指使不动,我们这几个男的肯定会分担更多,倒不是我自私,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耽误我们的正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瑾见我皱着眉头不说话,低声和袁爽谭敏嘀咕了几句,然后对我说“我们已经跟女同学们说了,手头方便的可以提供资金给大家做福利,愿意参加巡逻的也可以参加。所以肖同学不用担心太辛苦的问题。” 我笑着摆了摆手“不是辛苦和钱的问题,只是我想问一下,这开学还没一礼拜,到底出了啥事不能找学校保安解决,还得自己成立巡逻队呢?” 赵磊可能觉得我问的太多,又或许是想在几个女孩子面前表现一下,粗声粗气的对我说道“我说你这人咋这么墨迹呢,你就说个参加不参加不就行了?” 我笑了笑没吭声,点上一支烟才回答“找人帮忙也要有点诚意嘛,你不说清楚直接拉人入伙就没意思了。我才当了一天班长,说啥他们未必听,你们可以挨个去谈,他们乐意参加是他们的事情,我就不奉陪了。各位回见。”一边说我一边转身作势要离开。 赵磊两次被我驳了面子,脸上挂不住了,见我转身要走,大巴掌忽的摁住了我的肩膀“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右肩一沉,右手顺势翻了上来,然后手腕一翻,反把赵磊的胳膊扭在了身后“小兄弟,你这说不明白就动手的习惯可不太好”说完,我猛地一松手,把赵磊推出去三四步,准备再次转身离开。 “等一下!”谭敏冲我喊道 我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我们~~”谭敏微微低着头,脸上泛起了红晕“我们把情况告诉你就是了。” 我笑了笑,停下脚步看着她“请。” 谭敏她们住在女生宿舍5号楼,现在女生宿舍也只有4号楼和5号楼住人。5号楼靠着操场,本来以为视线会好一些,没想到却成了恐怖发生的根源。 三天前的早晨,同班住一楼的女生发现自己晾在外面的内衣不见了,毕竟是私密物品, 第190章 女生宿舍 也担心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女生没好意思声张,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向几个同班要好的同学发了几句牢骚,结果发现好几个女生都丢了内衣,而且不仅仅是一楼,就连二楼三楼都有丢的。这就明显不是丢失了,而是直接可以定性为色狼出没了。虽然少数几个大妈们对自己那肥大的裤衩表示无所谓,但占了大多数的姑娘们却对自己价值不菲且代表着私密的内衣内裤相当看重,于是这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案件”,平时表现略有威望和比较活跃的袁爽、李瑾、谭敏以及一个叫宋文文的女生站了出来,带领四五十个女孩子组成了“色狼去死去死团”,大家分成几组,手里拿着砖头、棍棒、移动电源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轮流窝在4号楼和5号楼之间角落里,死死盯着故意挂在显眼位置的性感内衣,专心等着痛殴变态大色狼的激动人心的场景出现,在她们看来,不会有笨贼从空无一人的操场那里出没的,那跟现场直播没什么区别,而具有最大嫌疑的,就是隔着一座医技楼的本校男生。 可足足蹲了两天,色狼没有再出现,女孩子们倒是冻感冒了好几个,毕竟刚出正月的大东三省,晚上也有零下十几度,不是人人都能扛得住的。于是从第一天蹲点的每组将近二十人,迅速的下降到了昨晚的宋文文、谭敏和另外四名女生六个人一组。 六个女生蹲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不远处的性感内衣跟个旗帜一样照样飘扬。宋文文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提出要分组,她带着两名女生去操场那边看看。谭敏也觉得老这么蹲着不行,就同意了宋文文的办法,可就这么一点头,就闹出大事。 眼睁睁看着宋文文她们三个人消失在5号楼通往大操场的小路不久,谭敏就听到了那个方向传来的一声惊呼,隐约还有一抹绿光闪过。三个女生不再管那件性感的内衣,匆匆顺着宋文文她们离开的方向跑下去。刚转过弯没几步,就发现两个女生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宋文文则蜷缩在角落里抖的不成样子。 谭敏过去想扶起宋文文,没想到宋文文突然伸手指着她身后用颤抖的不连贯的声音说着“鬼~~鬼~~鬼啊~~~”宋文文的这个举动把谭敏和另外两个女生吓得一哆嗦,三个人回头顺着宋文文的手指看过去,那个方向影影绰绰立着一座高楼,正是医技楼!一瞬间三个女生也差点崩溃,好在谭敏用最后的理智拨通了李瑾的电话,李瑾带着十多个女生拿着手电冲出宿舍楼,这才算帮她们壮了胆子解了围。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早,两个晕倒的女生陆续醒来,但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记得自己踩空摔倒,然后再醒来就是宿舍里了。而宋文文则一直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把自己蜷成一团,连眼睛也不敢抬。谭敏无奈,只得找赵磊兄弟求助。从一开学,这个赵磊就对她表现出过度的热情,想来这种凸显男子汉派头的事情,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一定不会推辞。 果不其然,赵磊不仅自己热情无比,还主动拉着三个女生去找其他班的男生帮忙,存心要显示自己未来大哥大的派头,弄的三个女生既尴尬又感动,感动的是这个赵磊真的是热心帮忙,而其他认识没多久的男生们也大多痛快的答应帮忙,尴尬的是这种丢内衣的事情要怎么说? 于是在这种微妙的状态下,他们找到了我,发生了刚才的事情。至于不去找校方和保安的原因也很简单,校方一定会说没事,就算解决也是几天后,而学校保安队那平均60岁的年龄也让她们不报任何信心,尤其是赵磊加入后,这个愣头青更是对保安看不在眼里了。 听完谭敏的讲述,我搓了搓手指,心里暗自嘀咕“为啥我走到哪里都能碰上这种事?其实最招鬼的那个人是我?奶奶的,什么世道。” 赵磊看我发呆,火气又上来了,但又不敢上来跟我动手,站在两三米外冲我嚷“咋滴?墨迹完了没?给个痛快话!” 我看着他笑了笑,转头看向谭敏她们三个女生“没问题,我答应,我去跟我们班的男同学说。” 赵磊他们的“巡逻队”行动弄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闹鬼的事情,晚上八点多钟,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窝在了宿舍里不敢出来,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集中在了女生宿舍楼下。匆匆赶回来的南宫寒站在人群中,看着将军一样站在长椅上的赵磊,一边把一个小包递给我,一边小声问“怎么着?” 我接过小包,伸手进去把手指虎掏出来偷偷揣进兜里,轻笑着回答“随大流,先看看再说。” 赵磊像个将军一样气宇轩昂的讲了一堆大道理,很是让一些人热血沸腾,想来也是练习了不短时间。随后赵磊大手一挥,几个男生抱着几个箱子走了过来,里面都是些女生用零花钱买的面包、火腿肠、 矿泉水,还有一些手套,于是乎,一群人哄的一声围了上去,几乎是瞬间哄抢了那些“英雄的福利。 我和南宫寒站在外围冷眼看着哄抢面包的“英雄们”,总感觉这不像是自发组织的安保巡逻,更像是野餐聚会或者得胜归来,真的不知道如果蹲守两三天没结果的话,这里还能有几个人继续坚持。 不过效果倒是很快就显现了出来,男同学们亢奋的荷尔蒙是不是吓跑了鬼不知道,倒是先把副校长招来了。大腹便便的副校长带着六七个保安走了过来,声色俱厉的让学生们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影响其他同学,更不要散播谣言。当时就有一批人低头要回宿舍,没想到赵磊这会倒是蛮硬气,挺着脖子跟副校长斗起嘴来。看的南宫寒都笑了,轻声跟我说“开学一礼拜就敢跟副校长对喷,这小子挺带种啊。”我也小声回道“等真见了鬼,也希望他这么带种。” 最终还是副校长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这胖子拍着胸脯保证会加强安全巡逻,他今晚就亲自带队巡视整个校区,同时也连哄带吓唬的驱散了大部分的学生,毕竟谁也不乐意在这大冷天还从外面晃悠,更何况还是大半夜的在传说中闹鬼的地方晃悠。 看着刚才还人声鼎沸热血沸腾的场面,此刻还有寥寥一二十人,副校长显然对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表示满意,腆胸叠肚的带着安保队员们向着北边女生宿舍一号楼方向走去,按照他刚才的说法,他会从1号楼向东,沿着医技楼、教学楼、男生宿舍楼走一圈,然后回到办公楼。不过在场的这些人,似乎没人相信他会照做。 我瞥了一眼南宫寒,他轻轻冲我摇了摇头,刚才趁着副校长挥斥方遒的时候,南宫寒已经在附近走了一圈了,看来没什么发现。我低头笑了笑,拉着南宫寒往回走,既然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那这怜香惜玉的工作,还是留给热血小青年们去干吧。 我和南宫寒顺着女生5号楼往操场方向走,虽然决定不参与这搞笑的巡逻,但既然来了,索性溜达溜达。顺着5号楼转到操场,然后到医技楼,最后回自己的宿舍,这是我和南宫寒计划的路线。 走到宋文文吓瘫的那个拐角,我回头看了看,这个位置略低且有一个角度,在5号楼门口的确看不到这里,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直接的看见。而在远处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正是那个可怖的医技楼。 我看着手腕上的指鬼针,小小的金色指针一动不动。低头再看看那石板路,估计什么证据都不会保留下来。皱了皱眉头,继续往大操场走,追上了南宫寒,继续溜达着。 也许是被“闹鬼”的传闻吓得,这会大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和南宫寒一人一根烟慢慢顺着跑道走,不时的张望着远处的灌木和树丛,那里黑乎乎的,如果从里面猛地扑出什么东西,我一点都不会奇怪。 转过球门,开始往回走,我瞥了一眼远处的女生宿舍5号楼,自嘲的想到,如果这会有哪个女生在窗口张望,没准会把我和南宫寒当成鬼,而我们俩嘴里的烟头就是魔鬼那一闪一闪的红眼睛~~~ 我正胡思乱想着,南宫寒突然一把拉住了我,同时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蹲低身体,用两个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右前方。 第191章 变态 我也赶紧蹲低身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操场看台出口旁边的一丛灌木,因为靠近学校外侧疏于打理,所以长的格外茂盛,此刻认真看去,似乎在轻微的晃动,似乎有人或者什么动物在里面。 我和南宫寒拉开了大概三米的间隔,猫着腰静悄悄的向那个角落摸了过去,我早已经在右手戴上了手指虎。无论如何,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很难让人往好处想,做点准备绝对不过分。 离着灌木还有大约两米的时候,我们俩停了下来,我把狼眼手电捂在掌心里面打开,然后猛地窜前一步,冲着灌木里面一声大吼,同时狼眼手电从手掌里面抽出扫向灌木。 哗啦一声,一个人影先是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又立马捂着眼睛倒了下去,毕竟被高流明的狼眼手电照一下是绝对不好受的。 我拎着那人的后领把他拖了出来,南宫寒皱着眉头凑了过来“怎么是这个货?”我挠着下巴,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陈“叫兽”,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陈叫兽此刻蜷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不停的向外乱挥,嘴里叫着“什么人?什么人?我没钱!我是这里的老师!我没钱!不要打我!” 我哭笑不得的从地上捡起他的眼镜递给他“陈教授,我是临床二班的我,你先戴上眼镜。” 陈叫兽听到我说话后,底气足了很多,先是一把抢过眼镜戴上,然后用手把几乎垂到左边肩膀的长发捋到右边,还在耳根那里稍微绕了一下,这才一脸严肃的问我“你这个同学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跑这里来?还想打你的导师?你说说,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接话,南宫寒两根手指像拎小猫一样捏住了他的后脖梗“这话应该我们问吧?你大晚上蹲这里干嘛?说!”最后那个说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陈叫兽一哆嗦。我看笑了,之前当兵的时候没少看他们审毒贩,这种办法倒是常用。这南宫寒平时板着面瘫脸不爱说话不爱笑的,干起这事来倒是蛮适合。 我让南宫寒小心,然后我拿着手电往灌木丛里走,看看这陈叫兽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哎哎~你干嘛去?你回来~~~哎哟哟哟~~~轻点轻点~~哎哟哟~~”前半句是陈叫兽在阻止我,后半句是南宫寒给他捏回去的声音。 我用腿轻轻的趟开灌木,手电照在地上仔细的搜寻着踪迹。灌木被压倒了一片,看来陈叫兽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在被压倒灌木的地面中间,有一个浅浅的土坑,像是刚刚从里面挖出来什么东西,我用手指拨了一下浮土,发现最里面是一个小洞,似乎是一个带着尖角的东西。而灌木根部略潮湿的土站在我的手指上,弄的我的手指黑黑的。 我转身走回陈叫兽身边,仔细看着他的手,果然他的双手都有沾到黑色的土。我不顾他的反对,在他外套上擦干净手指,这才笑嘻嘻的问他“陈叫兽,这么晚了,自己在这里干嘛呢?” 陈叫兽一脸正气“我在这里工作,我还是教授,我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还需要向你们这群学生汇报嘛?” “哦哦~~也对啊”我继续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不过最近女生宿舍总是丢内衣呢,我们学生组织了巡逻队再抓变态,副校长也很关心这个事情呢,还亲自带队去巡逻了。我们俩就是负责来这边巡逻的,要不耽误您几分钟,去跟副校长解释一下?” 陈叫兽的脸腾的就涨得通红“呸!我才不是偷内衣的变态!” “那你在这偷偷摸摸干嘛呢?”南宫寒手上又稍微加了一点劲 “哎哟哟哟~~~你这人怎么这样~~~”陈叫兽那小脖子确实经不起南宫寒这种折腾,挥着手要去打南宫寒,可他在拳脚上更不是南宫寒的对手,两个人正在这比划着,医技楼方向突然传出了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的恐怖! 在尖叫声刚刚响起的一刹那,南宫寒就松开了陈叫兽,和我一起向医技楼跑去。越跑人越多,周围的手电光束晃成了一片。等到了医技楼下,已经有几十个人聚在那里了,谭敏站在最前面,正在组织几个人陪她进去。 “怎么回事?”我直接拉住了谭敏身边李瑾问道,李瑾脸色慌张的跟我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们散开后不久,剩下的十来个人觉得无趣,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回去,就分了几拨人在女生宿舍楼下打牌,而女生们因为楼下有了这群吵吵闹闹打牌的大男人们,也平添了几分胆气,放松了几分神经。可就是这个当口,一直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的宋文文突然站了起来,她的室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直接跑了出去。等她室友反应过来,再喊人穿衣服,这姑娘早就跑出了 宿舍楼,一群女生追下楼的时候,只顾着打牌的男同学们能提供的线索就是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往医技楼方向跑过去了。还没等女同学们埋怨,医技楼方向就传出了那声恐怖的尖叫声~~~ “只穿睡衣?”我皱了皱眉头 李瑾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昨晚接她回来之后给她换的,她自己那样也换不了。而且是光着脚的。” 我指了指门口的一群人问李瑾“那就上去找人吧,还愣着干啥?” 李瑾脸一红,指了指身后黑乎乎的大楼:“刚才人多胆壮,现在到了这里,这么阴森森的~~大家~~~”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走吧,有几个算几个,我带头。” 有了个带头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而且这种事情要的也是人多壮胆,一会功夫已经十多个人表态要进去了,很意外的是,谭敏、李瑾和袁爽三个女生也要一起。 我和南宫寒打头,身边是最近一直形影不离的虎哥,身后是班里最能喳喳歪歪的韩家村五虎,赵磊哥俩和七八个男生垫后,中间是她们三个女生。 医技楼平时很少有人来,因为从专业来说只有临床专业的学生才来这里,而像我们这种“半年制”学员,学完整个课程也来不了七八回,里面设备虽然挺贵,但没十几二十人就不要想搬动的,所以学校平时就是把门一锁就不管了,保安都不会配,甚至没课都不会推电闸。这就让整个楼显得很没有生气,每一步踏进去都有幽幽的回音,听着那么的阴森。赵磊合计先去开电,这样有了电也就没啥可怕的。可听虎哥说,这楼的配电室在地下,平时还锁着,去了也未必能打开通电,而且这楼一共五层,找到人应该不难。赵磊这才放弃了这个念头,想着赶紧找到人赶紧撤出来拉倒。 二十只手电把整个走廊照的灯火通明,除了对面墙上映出的人影有点诡异之外,倒也蛮有气势。一楼就是个大厅、电梯和几个办公室,一眼看到头,没啥可找的,一路走到底就是步梯和货梯。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到走廊尽头,到了步梯这里,气势就降了不少。楼梯间不比大厅,这里真的是黑乎乎的看不到头,左边下行到地下室,右边上行到二楼,怎么看怎么阴森,刚进门那股气势这会都散的差不多了。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手里都套好了手指虎,经历过鸡公山和那次车祸,我们俩都是有点怕了,不是怕黑,不是怕这个局面,而是怕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我一手攥好手指虎,一手拿着手电,当先一步跨上楼梯,贴紧右手边墙壁,南宫寒紧跟在我侧后方,我们都有意无意的不去靠近楼梯扶手,那种地方总会给人一种不安全感。 在我们俩的带领下,一群人分成两列上到了二楼,比起一楼,二楼都是实验室,一个个房间里面摆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些人体器官模型,看着就阴森森,尤其是在手电光束的照射下,各种阴影和光线相互交错,更是显得无比诡异。可即使如此,还是要硬着头皮去推每一扇门,谁知道那位宋文文小姐能跑到哪里去呢? 毫无收获的走完二楼,我正准备再上三楼,李瑾过来抓住我的胳膊“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文文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我挠了挠下巴“没准又晕倒了也说不定,现在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这样一层层的找。” “哎,希望快点找到吧~~这么冷的天,再给她冻坏了” 第191章 夜闯医技楼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正准备招呼大家上三楼,突然之间楼上又传来了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摔倒了。 “快去看看!”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赵磊这会像是打了鸡血,蹭的一个箭步跨上了楼梯,他弟弟赵军赶忙跟上,哥俩转瞬间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俩这一走,原本的阵形乱掉了,无奈之下,只好所有人匆匆的去追他俩。 上到三楼,第一眼就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三楼和二楼的结构差不多,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六间大大的实验室,和二楼不同的是,三楼实验室里摆得都是完整的人体模型。如果说二楼是诡异,那么三楼就是恐怖! 隔着窗玻璃照过去,一个个人体骨架、全身肌肉模型在手电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颜色,如果角度凑巧了,还能看到骷髅脸上因为阴影形成的诡异笑容。说实话,这种场景让我都觉得有点腿软。想到这里,我倒是蛮佩服身边的三个女孩子,还没哪个发出惊叫或者说出害怕的话。 赵家哥俩已经找到了第四间实验室,随着“吱嘎”一声,哥俩推开了那间实验室的门!这个状况挺让人意外的,因为按照虎哥的说法,这个楼里所有的房门都应该是锁着的,而且一楼二楼已经验证了他的话,刚才三楼发出了声响,现在又打开了一扇房门,看来真的有点意思了。 赵磊往里一探头,马上转身喊道“快来,人找到了!”于是所有人呼啦啦跑了过去,反到把我和三个女孩子落在了最后。 等我带着她们三个走到第四实验室门口,赵磊赵军哥俩已经扶着宋文文走到了门口。宋文文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无力的靠在赵磊身上,她这会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大大的外套下露出只穿着单薄睡裤的小腿,和原本细嫩现在跑得脏兮兮的脚丫。 谭敏和袁爽赶忙在我身后挤过去,要去接过宋文文,可万万没想到,就在宋文文见到我们四个的一瞬间,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边玩命的向后退着,一边尖利的喊着“鬼啊!是鬼啊!!啊~~~” 她退的相当猛烈,几乎要挤进赵磊那大块头的身体里面去,而她的手指哆哆嗦嗦的在我们四个人身上点来点去。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安静的可怕。几乎所有人都在慢慢向后退,而他们的目光和手电都集中在了我们四个人的身上。 现在的气氛紧张且尴尬,我和李瑾落在最后,袁爽和谭敏在我们俩前面两三步,四个人站成了一个不怎么规整的正方形,不由自主相互拉开距离的同时,脸上又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而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人,都离开我们至少十步远,尤其是宋文文还在不停的用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我们四个。 我的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向黝黑的楼梯间,以为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吓到了宋文文,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再把目光看回身边的三个女孩,她们的脸上充满恐怖、惊讶,我相信我的表情也差不多。现在局面僵在这里,我们四个谁都不敢动,而十几个人被我们四个堵在了最里面,谁都不敢从我们四个中间走到楼梯间下楼。 就在此时,三根手指悄没声息的放在了宋文文的脖子上,一个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到底谁是鬼?说清楚~~” 关键时刻,冷冰冰的南宫寒绝对靠得住,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凉的杀气甚至在一瞬间战胜了对鬼的恐怖,让宋文文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颤抖,就连一直在她身边的赵军赵磊兄弟俩都没敢乱动一下,任由南宫寒冷冰冰的手指捏在宋文文的脖子上。 “说,谁是鬼?” 宋文文的手指颤的没那么厉害了,但却明确的指向了我! 南宫寒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胡说!” 宋文文突然两眼一翻白,倒在了赵军的怀里,压了瘦小的赵军一个趔趄。南宫寒根本没管别人,一膀子撞开想要找事的赵磊,直晃晃的向我走过来,然后从我身边直接走过,酷的简直不得了。我转身跟上他,偷笑了一下,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比得上真正杀过人玩过命的南宫寒?如果让我选,我宁可撞鬼也不想得罪这家伙。虽然平时四哥四哥的喊我,可他一翻脸一较真,我连喊他大爷的心都有。 我们俩一走,离我最近的李瑾也马上跟了上来,紧接着就是袁爽和谭敏,也许他们觉得跟着我们俩要比被那十多个人误认为是鬼更安全吧。 除了医技楼,我们五个人分开众人径直向女生宿舍方向走去,我和南宫寒抽着烟走在前面,三个女生就像三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后面,谁都没说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女生宿舍4号楼和5号楼之间的角落,我停下脚步,回头问三个女 生“你们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谭敏愣了一下 南宫寒冷冷的接话“自证清白” “我们~~我怎么可能是鬼?你们要不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核实啊?”袁爽嘴巴一瘪,差点哭出来。 李瑾也瞪起了眼睛“你们不要太过分!” 我沉吟了一下“这样,我们俩肯定不是鬼。理由很简单,从一开始就是你们拉我们俩入伙,我们没有任何主动要求加入的举动。如果你们认为这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设的圈套,那你们觉得刚才那中环境,那十几二十个人,能活下来几个?” 李瑾低头想了想“好吧,我相信你们。现在你们想怎么办?” 我笑了笑“算了,谁清白谁知道。你们相信我们,我们也相信你们。行了,早点歇着吧,回头要是有人怀疑你们,你们也得想好怎么解释。” “这样?这样就完了?”李瑾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还想怎么样?早歇着吧,晚安~~”我一边说一边拉着南宫寒转身走开了。 一路走到教学楼附近,我才放慢脚步,轻声问南宫寒“三个都没问题?” “嗯”南宫寒指了指手腕上的“指鬼针”“这玩意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挠了挠下巴“那今天这事蛮奇怪啊” “还有个更奇怪的”南宫寒冷笑了一声 “啥?”我扭头看了一眼南宫寒 南宫寒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我捏那个宋文文的时候,根本没用力,可她就晕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南宫寒“你说的没用力,不代表别人受得了吧?” 南宫寒白了我一眼“你应该相信一个狙击手对手指的控制力。” “那这样看来,那个宋文文有点意思了”我挠着下巴说 南宫寒冷笑了一声“恐怕还得有一个有点意思的人” “嗯?这怎么说?” “她表演的有点太到位了,到位的每一个点都没错,没人给指点着,你能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能考虑的这么细致?” “不是不可能,但确实很可疑。”我皱着眉头回答。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我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亲近了,玩笑也少了,眼神和举止中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戒备。我趁着中午吃饭转了一圈,发现谭敏她们三个的待遇也差不多,只有袁爽在不厌其烦的拉着人看自己的影子,告诉人家鬼是没有影子的…… 李瑾苦笑的看着我“我们基本都被隔离了,昨晚我的室友都没回来。” 我轻轻摇了摇头“看起来我们得想想办法了,这种误会可不大爽。” “哪有什么办法”谭敏摇了摇头“只有抓住那个真正的鬼才能自证清白了。” 我笑了笑“那就抓住那个鬼。” 李瑾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有办法?” “没想好,但我心里有个目标了。”我的脑海里掠过了灌木丛里的陈兽兽和假装晕倒的宋文文,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谭敏有点兴奋的问道“你能给我们说说吗?”她失落感更强,因为就连之前围着她转的赵磊现在都有点躲着她了。 “现在还没想好,我们既然被误会了,那就更不能再让另一个无辜的人被误会,被诬陷。等我想好了告诉你们。”我摆了摆手,假装没看见她俩失望的眼光,转身离开。 第192章 谁更可疑 终于熬到了周末,我和南宫寒回到城里,叫上苏成拉上许二河,我们四个一起坐下喝了场酒,酒桌上就讨论了我被误认为鬼这个事情。 苏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我看电视里警察破案的时候常说,你得看他的动机和结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了之后,谁最受益?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南宫寒往嘴里扔了个花生“事情经过都给你说了,你觉得谁是嫌疑人?谁是受益人?” 苏成脸一红,低头往自己杯子里倒酒,用酒瓶子口指着许二河“问他,问他~~他是专业的~~” 许二河嘿嘿笑了一下,接过苏成的话茬说道“事情呢基本清楚了,我不太好判断,但我觉得有几个疑点,咱一起分析一下。” 我掏出烟,每人发了一根“慢慢说,咱有的是功夫。” 许二河有些得意洋洋的点烟,又端起苏成满上的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开口说道“第一个疑点,宋文文和另外两个女生在去操场的路上遇鬼,一人受惊吓,两人晕倒,也就是说,实际上所有的信息都是从宋文文一个人那里得到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叫孤证,很难被采信。” “第二个疑点,宋文文起身跑出宿舍的时候,刚好是楼外人最少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那时候副校长劝走了一大批学生,他自己又带着安保离开了,你和南宫寒也去了大操场,最后剩下的那十来个男孩子都在打牌放松,实际上是很松懈的。她跑的这个时机非常的好,跑的早了,一大群人在门口,她跑不出去。跑得晚了,没人在意了,吸引不到注意了,也就没意义了。那么疑点就是,谁给她通风报信把握这个时机的?” 我挠了挠下巴“你的意思是,这个撞鬼的故事很有可能是宋文文自己编造的,而门外没有的男同学里面有她的内应?” 许二河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光“没错,至少我倾向这种分析。” 南宫寒突然插了一句“赵磊赵军兄弟俩嫌疑很大。” 我猛地点头“有道理!很有道理!” 苏成挨个倒着酒“给说说,咋就有道理了?” 我边想边说“一开始呢,赵家哥俩特别积极,一开始去找我加入的时候,赵磊那个霸道劲就别提了,都跟我动手了。后来鼓动了很多人,他那劲头跟个古代带兵打仗的将军一样,那慷慨激昂就别提了,后来副校长过来,还跟副校长梗着脖子干。” “厉害啊,爷们!”苏成竖了个大拇指 “你听我说完”我瞪了苏成一眼接着说“后来人走了很多,他俩没走,组织大家玩牌啥的,等宋文文跑出宿舍后,他俩也带着大家追,比我和南宫寒先到了医技楼,但很反常的没有像之前那样带头冲。后来我和南宫寒主动往里走,他俩立马就跟上了,感觉好像就在等我们俩开口进去呢。进去之后他俩一直跟在后面,但快到三楼的时候,他俩听见响动后突然甩开大家跑到了前面,然后他俩就发现了宋文文。这么说起来,这哥俩是够呛。” “咱说再多,也是猜测,还是要证据的。”苏成插了一句 “没错。”许二河接过话茬“我接着刚才说,你说你们去了之后,那个宋文文突然指着你们几个人说有鬼,但手指头又乱点,一圈圈了四个人,后来南宫寒捏了她脖子,她就趁机装晕了,把黑锅整个扣在了你们头上。这里面就有俩事,第一个,假设是这个宋文文和某人策划的,那么你们四个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这么坑你们?第二个,如果你们被疏远了怀疑了,这个宋文文会获得什么?或者说谁会最终获益?获的是什么益?” “也就是说,根本问题还是我们做了什么,让人值得对我们出手?”南宫寒的话永远在点子上。 “没错!”许二河说着,举起酒杯和每个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的脑海里面苦苦思索着,在学校呆了一个来礼拜,我究竟做了什么招人记恨的事情呢?我和南宫寒尽量的不去惹人注意,凡事必然留三分甚至留五分,完全就是一副不思上进,一事无成,然后来蹭证书的两个人。就连当上这个倒霉班长,也是拜那位叫兽所赐。 等等?陈叫兽?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前被我和南宫寒在操场逮住,如果不是宋文文的尖叫,我们俩肯定要修理他一下的。 我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南宫寒也皱着眉头,他也没看出这个叫兽到底什么人物,什么做派。 许二河低头想了一会“我觉得既然都想不通,那这位教授还是先放放,如果他和这事有联系,以后不用咱想,他自己就会冒出来,如果没联系,现在想了也白搭。” 我把刚才想的都说了出来,从日常表现到学 习成绩,如果没有那次教室闹剧,我和南宫寒是超没存在感的,唯一有点特殊的,可能就是我们俩平时花钱有点大手大脚,而且住的是所谓豪华宿舍,而不是像大部分同学一样选的四人或者六人的普通宿舍。可这一点也不足以成为被攻击的对象,我真的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南宫寒插了一句“四哥,你说咱俩,尤其是你,是不是就是纯倒霉被牵连了?你刚才说的那一串事情,如果主角不是你和我,也许照样会发生。” 我眼前一亮,没错啊!如果是宋文文故意搞事情,那她所针对的没准就是李瑾、谭敏和袁爽三个姑娘之一,因为她更了解她们三个,更清楚她们三个做了什么和将要做什么。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我,不是南宫寒,换成别的男同学,也许照样会发生。而我所遭遇的巧合,就是被李瑾拉住了胳膊耽误了一小会,而这一小会,就让南宫寒逃开了这个组合,和我保持了距离,反而对他来说是一种洗白。 事情似乎越来越清晰了,我以为我是受害者,有人要针对我设局。而现在看来,我更像是无意中被卷进了一个局,我依然是受害者,只不过对方要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我认为无辜的三个女生之一。之前看来是我连累了她们,现在看看,更像是她们连累了我。 可如果分析结果是对的,那么这个宋文文未免有些太可怕了,她不惜孤身犯险,大半夜跑进传说中闹鬼的恐怖的医技楼,就为了陷害一个同学,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这其中到底掩盖了什么样的秘密呢? 本来以为趁着周末回城,可以兄弟几个一起想出办法解决问题,可现在似乎问题越来越多,我们在这个奇怪的旋涡中越陷越深了。 周日上午,我和朱珠在浑河边悠闲的散着步,虽然我们俩的关系依然不那么明确,可在别人眼里和嘴里,她就是那个四嫂了,而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看起来还是有进一步的可能的。 “有人说我是鬼,你要小心哦~~”我笑着对朱珠说“没准哪天就把你附身了,或者被钟馗抓走了” 朱珠冲我一笑“那也挺好啊,体验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那种生活,还是不体验的好”我苦笑一下“好久没见了,你最近忙得怎么样?” 朱珠低头捋了捋头发“还好,最近一直都在忙,年前就跟着医疗组去做爱心下乡,现在也没忙完。不过倒是省钱了,没时间逛商场了,都在村里晃了。” “感觉怎么样?你这城里呆习惯的姑娘,能受得了农村生活吗?”我从路边买了两杯热咖啡,随手递给朱珠一杯。 朱珠双手抱着咖啡杯,慢慢的走着,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发现了一个很美丽很安静的地方,你会陪我去住一段时间吗?”话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朱珠被我看的脸越来越红,我微微一笑“也许吧,不过至少的得等我帮许二河忙完手头这些事。几条人命啊,不揪出背后那双黑手,我不死心。” “嗯。支持你。”朱珠低头看着自己的咖啡杯答道。虽然嘴上说着支持,但我还是听得出那股浓浓的失落。 朱珠也只是抱着咖啡杯默默的走着,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朱珠,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 第193章 越陷越深 下午和南宫寒回到学校,暂时把朱珠事情放在一边,我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想要寻找真相压力重重的肖班长,可我还是低估了学校这个环境的特点,一切事情的热度都是来的那么快去的也那么快,就好像你上周还在哼着周杰伦,而这周的校园里就已经满是“你还要我怎样”的曲调,很多人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上周中发生的事情。 大块头赵磊又开始了对谭敏的粘粘糊糊,谭敏走哪他跟哪,大有一副“此花有主,生人勿近”的意思,而谭敏一脸无奈的同时也有一丝丝得意,毕竟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有大把男生追呢? 虎哥继续着他传统的“虎哥讲故事”节目,只要一根烟,虎哥就能随时随地给你讲上半小时的奇闻异事。本来虎哥想通过这个办法来吸引几个妹子,解决自己的单身问题,可惜的是据说通过“虎哥讲故事”已经促成了除虎哥本人之外的好几对。女生听的一惊一乍,男生此时适当的伸出援手,于是一段佳话就从此开始,所以虎哥眼前的烟和饮料从没断过,可惜身边的姑娘从没有过。 李瑾和袁爽坐在我和南宫寒的对面,四个人默默的喝着自己眼前的饮料,偶尔会有人对我们这个“鬼组合”投来奇怪的目光,可也仅限于此了。 “你们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我笑嘻嘻的看着她俩 李瑾手里抱着一杯奶茶同样笑嘻嘻的回复“没什么啊,只是我的室友们前几天都添置了一些据说辟邪的护身符、小摆件什么的” “是啊是啊,我下铺的姑娘每天睡前都问我饿不饿,我以为她是关心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怕我吃了她。”袁爽也笑的合不拢嘴。 “我们其实都没什么,就是可怜了她” 李瑾一边说,一边看向窗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只见宋文文一个人裹着厚厚外套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在这个热闹的周日下午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她一开始也是热心为了大家好,可现在却被人当成了个胡说八道的疯婆子。”我皱了皱眉头没说话,许二河的分析还是缓缓再说吧,我要做的是多看少说。 就在这时,陈叫兽出现在宋文文身边,黑瘦的小老头一屁股坐在孱弱的女孩子身边,对比的格外突兀。只见陈叫兽似乎说了些什么,宋文文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然后辩驳了几句,陈叫兽笑了笑,又说了些什么。从周围路过的人无动于衷的表现来说,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很小,小的只够两个人听见,内容却是很震撼。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宋文文突然站起身走了,走的匆匆忙忙,几乎是一路小跑的离开,好像她很怕陈叫兽。而陈叫兽则依然得意洋洋的靠在长椅上四处张望,似乎在享受这下午的阳光和他的胜果。 我和南宫寒对了个眼神,呵呵,这老头有点意思。我匆匆一口喝掉手里的咖啡,找了个理由跟李瑾和袁爽告别,出门跟上了陈叫兽。 这老家伙似乎真的很闲,从长椅上起身后就在学校内溜溜达达,尤其是医技楼和女生2号楼原址之间,他来回转了好几次,最后才去到了食堂吃饭,简单吃了一点,就往他自己的教授宿舍走去。我和南宫寒把扔下多少年的跟踪技巧全用上了,什么近跟远跟交替跟,变着花样各种跟,眼见着天也黑了,这半大老头也快到宿舍了,我们俩也跟丢了。 跟丢的地点也巧,就在教职工宿舍和教授宿舍之间的小花园里。这学校就是用各种大大小小的花坛和花园来划分各个区域,要从教学楼旁的餐厅回到教授宿舍,必定会经过学生宿舍和教职工宿舍之间的一片花坛和教职工宿舍和教授宿舍之间的花园,在我看来,如果这位陈叫兽想要搞点什么,除了他自己的宿舍,也就是在这些花园里方便了,可就这个当口,跟丢了。 我和南宫寒坐在花池子边上抽着闷烟,干了这么多年侦察兵,跟过毒贩、跟过黑老大、跟过军火贩子……万没想到,今天跟个猥琐的小老头跟丢了。 “这个兽兽,不简单啊”南宫寒吐了个烟圈,闷闷的说到。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把烟屁股捻在地上“是啊,估计早就发现咱俩了,故意在这里把我们甩掉的。” 南宫寒甩给我一个坏笑“没想到这么个地方藏龙卧虎的吧?” “啧啧,不简单,真的不简单”我被南宫寒逗乐了“这就是个葫芦,嘴小肚子大!” 就在此时,从我背后传出一个阴阴的声音 “当然没那么简单” 我和南宫寒同时转身回头,站在我们身后的竟然是那个跟丢的陈叫兽! 这家伙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到我们俩身后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的陈叫兽已经完全没有了“兽兽”的猥琐样 子,虽然有点滑稽的站在花坛上,但也一派居高临下的宗师样的看着我们俩,平时总也睁不开的眼睛此刻精光四射,简直可以说神光炯炯了。 陈叫兽笑了笑,冲着准备绕后的南宫寒摆了摆手“行啦,要动手早动手了,干嘛还提醒你们。” 我慢慢直起身体“陈大教授,明人不做暗事,咱都没必要瞒着了,交个底吧。” “既然有胆子跟我,那就继续,跟我来吧”陈叫兽冲着我们俩摆了摆手“要是敢来,我就告诉你们一些事。”说完,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向他的教授楼,丝毫不在意我们俩是不是跟着他。 我和南宫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去,干嘛不去?冒一次险,没准真能揭开这个谜底,况且这么个半大老头就把我们俩吓住,那我们也真是怂大了。 要说这野鸡大学也是真有钱,一排五座教授楼,都是小连排别墅,每套都带着车库花园,目测不下五六百平米。恐怕一般大学的教授都没这待遇。可惜现在这豪华教授楼大部分都空着,加上一位校长两位副校长,也只住进了六位,而且都在东侧。西侧的只有陈叫兽一户,而且还在这排教授楼的最角落。 跟着陈叫兽走进他的二层小楼,发现这人真的是个奇葩,室内摆设别说富丽堂皇了,连一般人家都不如,客厅多少还像点样,一张大大的茶几配一圈皮沙发,茶几上摆着一套很精致的茶具,沙发上也算整洁,但一个枕头和一张凌乱的毯子证明了房主经常在这里过夜。影视墙很是宽大,可惜墙上没有电视,而是歪七扭八贴满了整面墙的纸,纸上有写有画的各种内容。几步之隔的餐厅那基本就没法看了,餐桌上摆满了各种打开的书本和笔记本,七八只笔凌乱的扔在一个笔筒里,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屁股。虽然二楼我们没上去,看就从这一楼来看,二楼怕是好不了多少。 陈叫兽乐呵呵的坐在沙发对面,一边摆弄着他的茶具,一边招呼我们“来,坐这。尝尝我这茶,我就这点爱好了。” 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而南宫寒则阴阴的坐在了沙发的单人位上,我们俩都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忙着煮水洗茶具的陈叫兽。对这位叫兽知道的实在太少,只能敌不动我不动了。 “叫兽,您把我们交来,不说点什么?”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陈叫兽嘿嘿一笑“年轻人不要着急嘛,先喝点茶坐坐。”我皱了皱眉头没再接茬,手伸进兜里握住了手指虎。南宫寒冷冷的哼了一声,掏出烟来自顾自的点上抽了起来。一时间屋里没人说话,只有水壶中咕噜咕噜的烧水声音和陈叫兽哗啦哗啦的洗茶具的声音。 水煮开了,陈叫兽麻利的用开水暖杯,沏茶,然后把茶水倒进三个茶碗,伸手让了我们俩一下后,伸手端起自己眼前的茶碗一饮而尽“我就喜欢观音这个味。” “陈叫兽,那我们准备回了啊?”我也抽出一根烟点上“等我抽完这根烟,您要是再这样,我们就撤。” 陈叫兽又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摇了摇头“年轻人,沉不住气啊”说完站起身,从餐桌上拿起一卷纸,扔在茶几上“帮忙,打开。” 我拿着一个烟灰缸和一个打火机当镇纸,帮陈叫兽把纸卷摊平,发现这就是这个学校的平面图。 “你给我们看这个干什么?改行干建筑了?”我皱着眉头问陈叫兽 “没文化,真可怕”陈叫兽摇了摇头“知道周易八卦吗?” 第194章 秘密 我举起双手“不懂!” “唉~~”陈叫兽又摇了摇头,拿过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找到八卦的图形打开,然后用手指着三座主楼“这三个楼,三横,你们看像什么?” “嗯~~乾?” “没错。再看这个呢?”陈叫兽用手划着宿舍楼和操场的一片区域 “这字念什么?良?”我挑了挑眉毛 “艮!”南宫寒冷冷的插了一句 “嗯嗯,还是这位同学好一些。”陈叫兽笑眯眯的看着我 虽然被讽刺了,但我这会对这个倒是来了兴趣“咱就直奔主题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叫兽不烦不躁的接着说“上乾下艮,第33卦,天山遁。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 “说人话。”南宫寒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把手里的茶碗捏的嘎嘎作响。 陈叫兽看了一眼南宫寒,气势立马低了三分“就是君子不能以恶制恶,要严于律己,要适当的归隐回避~~” “这学校还存着卦象呢?”这一点我是真没想到。 “当然,还不止一个”陈叫兽边说边把平面图转了个180度“刚才是上乾下艮,现在是上艮下乾了。” “那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差点被烟屁股烧了手,赶紧扔了又续了一根。 陈叫兽又有点洋洋得意“吉。利涉大川。” “听起来不错呢。”我意外的抬头瞥了一眼陈叫兽“这卦也看了,您总可以奔主题了吧?” “用人话说。”南宫寒在陈叫兽张嘴之前又冷冰冰的补了一句。 陈叫兽慢慢的靠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这才说道“这个卦象其实没什么特殊作用,只能说是一个阴晦的对当时状态的描述和对未来的期望吧。” “对当时的状态描述?如果是第一个上乾下艮,那当时看来不咋滴啊?” 陈叫兽没搭理我的问话,反而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嘛?” 我和南宫寒同时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我向陈叫兽点了点头“信,而且见过。” 陈叫兽没有任何惊讶,笑了笑之后做了一个让我们俩惊讶的事情:他伸出右手,稍稍一发力,右手上顿时冒出了一团绿光! 陈叫兽手上绿芒亮起的下一瞬间,我和南宫寒倒着蹦出去一两米远,那样子就像两只踩了电门的蛤蟆~~别说雅观,跟好看都不沾边,可没辙啊,那一刻的震惊和恐惧压迫住了一切想法,能动起来就挺让我佩服自己的。 陈叫兽看着我们俩的狼狈样子嘿嘿直乐,挥手散去了绿芒“行了二位,回来吧,要下手早下手了,还等到现在啊?” 我看了看同样惊魂未定的南宫寒,决定坐回去,输人不能输脸,再说咱现在手上有家伙,也是有点底气的,但无形中还是离着陈叫兽远了几分。 陈叫兽好像根本没在意,自顾自的说着“你们不用误会,我这不是通过炼魂从活人身上采集的,我是在新死之人和动物身上采集的,而且我也是为了研究。” 我不相信的看着他“你研究这个干嘛?既然你的身体适合修炼这种玩意,他们能放过你?” “你还知道他们,看来还是做过功课的,我没选错人。” 陈叫兽笑了笑,又给我和南宫寒各自添满一碗茶“我知道你们对我还没什么信任,那不如先听我讲讲这前因后果?” “等下”南宫寒冷冷的出声打断了他“为什么是我们?” 陈教授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为什么选你们俩?因为那个啊”说着,指了指我左手无名指上好像戒指一样的手指虎“这个材料我研究了好多年,对它简直太熟悉了”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条的东西扔给了我。 我猝不及防的下意识的接住,仔细一看,这是个狼眼手电,唯一不同的就是它的尾端改成了攻击头,但做工很粗糙。按照孙嘉遇的说法,他拿牙啃出来的都能比这好看。 陈叫兽摇了摇头“可惜啊,不是做这个专业的,好多年了就弄出来这么一点,只好搞成这个样子了,不过效果还是蛮不错的。所以当我无意间看到你们手指上的那个指环,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啊,你说,我能不动心嘛?。” “那台机床?”我指了指医技楼的方向 “没错,是我要求买的”陈叫兽倒是直言不讳 “其实这个野鸡大学是你的?”我觉得一般教授是没啥权力要求一个医学院校花几百万买一台数控机床的 “我说话有点份量,但我只是一个看坟守墓的。” 陈叫兽有点惘然的摇了摇头 “既然你们来了,就听我讲完这一段故事” 我扭头看看南宫寒,他点了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都来了,索性来个痛快的吧。 陈叫兽看我们俩沟通好,这才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讲述了一段秘史。 这种现在被我们称之为“尸气”的东西,早年是高句丽的一门秘术,主要是用在横死之人身上,施术之人利用这种秘术短暂保留他们的意识,让他们能和家人说上最后几句话,按照现在的词来说,也算是种临终关怀。 后来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未果,落得隋朝破败灭国,高句丽也元气大伤,而这种秘术的传人在频繁使用秘术帮人时,无意间发现了尸气可存于自身体内、可离体操作等可以用于攻击的法门,考虑到这种术法的诡异,主事之人也只是偷偷的收纳门徒,严加考核,慢慢的发展壮大,形成了门派,当时的主事之人也自认了初代掌门。因该秘术的施术者多在施术过程中用鬼王面具遮挡自己的真容,所以自号鬼王宗。初代掌门在收纳门徒之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只有三韩族人和古朝鲜族人的体质才能修炼,其他族群的人如果修炼,轻则伤手断足,重则尸气入体爆裂而亡。于是乎这个鬼王宗更加的隐秘行事,生怕引起世人太多关注。 但短短三十多年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时任鬼王宗第三代掌门人年轻气盛,欲图霸业。不断的接触一些将相王侯,频繁的帮助当时一些王公贵族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直到搭上了渊盖苏文这条线。为逐步走向台前,第三代掌门甚至改姓为渊,与渊盖苏文同姓,冒充其表亲随行左右。后来渊盖苏文为免受荣留王迫害,暗中联系鬼王宗起事,一举诛杀了荣留王,并立了宝藏王,实际上宝藏王仅为傀儡,渊盖苏文独揽军政大局。 谁知道这一下捅了与荣留王交好的大唐的马蜂窝,事发后两年,唐王李世民亲征高句丽,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征讨。其时大唐国力鼎盛,岂是小小高句丽可以抗衡?第一次征讨得益于气候恶劣和薛延陀侵唐,唐王大怒之下回军,一举灭了薛延陀,第二次征讨直接达到了平壤城下。唐王整兵准备三打高句丽,势要一举拿下! 渊盖苏文此时慌了神,再加上对鬼王宗忌惮已久,于是各种威逼利诱鬼王宗兵行险棋,一路精英直取唐王大营,另外三路分段截击侵扰,以求最大程度的破坏唐军的中枢和后援。 可怜鬼王宗一千多门徒,平时只做些装神弄鬼见不得光的勾当,哪里能跟正规军正面硬碰?饶你术法精湛,哪经得起一次冲击?强弓硬弩之下,鬼王宗三路人马死的死逃的逃,竟是一个都没逃回高句丽。 陈叫兽说到这里,我禁不住想起了鸡公山乡的毛会计,想来他那一支就是当年偷袭唐王大军的,被打散逃入山中之后,再也没敢打鬼王宗的名号。 陈叫兽喝了一口茶,继续为我们揭开鬼王宗的秘史: 据说最不被看好的去刺杀唐王李世民的那一支反而收到了奇功,三代掌门亲自带队,门内精英尽出,战况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史书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太祖崩,罢东征”! 经此一役,鬼王宗也几近灭门,仅余二十余人老弱病残,但也看清了渊盖苏文的真面目,五年后渊盖苏文暴亡,其中和鬼王宗有多少关系,那就是外人说不清的了。不过自渊盖苏文死后,高句丽也分崩离析,鬼王宗从此隐没世间,至今已经一千余年了。 听陈叫兽讲完这一段千年历史,我被深深的震撼了,谁能知道这几个离奇事件的背后有如此浓重的历史背景?我追问道“那陈叫兽,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95章 秘史 仿佛预料到我会有此一问,陈叫兽端起一碗泛白的茶水一饮而尽,又慢悠悠的点上一根烟,慢的我都想过去掐死他,这才开口“我有幸认识了一位正宗鬼王宗的后人,所以知道了这些正史背后的秘闻。” “这种门派后人也叫有幸结识?”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 陈叫兽摆了摆手“话可不能这么说,术法只是术法,是正是邪归乎于使用的人。就像你拿枪那叫保家卫国,歹徒拿枪那叫行凶杀人,这其中的区别是你和歹徒的区别,与枪无关。” 我看南宫寒被陈叫兽噎得没了话,赶紧打圆场“那您再给说说您是怎么结识的这位后人吧。”不自觉间,我已经用上了敬语。 陈叫兽好像听出了我的用词变化,看了我一眼,这才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根据那位后人所说,鬼王宗隐世后,也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继续走三代掌门人的路子,以术法壮大自己,只是不再攀附权贵,要用一己之力去谋财谋权,打出一片天地。而另一派则认为鬼王宗已经受到了教训,不能再肆意妄为,要回归本真,以术法救人。于是两派分裂,回归本真的一派退出鬼王宗,只是因为牢记本真而保留了原来的姓氏,不过从此鬼王宗也就分崩离析了。” “那后来呢?”我禁不住问 “后来,就是现在了。你看到的贩毒杀人等等,明显都是鬼王宗的手段。而我结识的那位后人,也就是身怀本领帮人助人的一派后人了。” 我挠了挠下巴“您刚才说第三代掌门人将姓氏改为了渊,又说鬼王宗剩下的人都保留了姓氏,可我这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姓渊的啊。” “当时高句丽名义上还算是大唐属国,渊字讳高祖,所以当时的渊字都改成了钱。他们保留的,就是这个钱姓。” 听到这个钱姓,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把当初在疯人院遇到了一位钱姓物理学教授的事情讲了出来。 没想到陈叫兽哈哈大笑“我们应该认识的就是一个人了,他那个人一直想要把鬼神这种现象研究明白,看来是有了成果了。” “那您知道这位季教授现在的情况嘛?”我有点急切的问道 陈叫兽摇了摇头“自从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又把这里托付给我,我也就不清楚他的情况了。” “那就说说这个学校的情况吧”南宫寒依然一针见血 陈叫兽不以为杵,开始慢悠悠的说这个学校的历史,出乎意料的,这个野鸡大学的背景和历史,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这个学校的前身,是钱家人开的一个诊所,在完成祖先助人救人遗训的同时,不断研究人体中的各种秘密,一心向医不问世事,也不图什么功名利禄。但既是诊所,总会收一些学徒杂工,其中不乏有学医的好苗子,倒也认真加以培养,只是在传授术法的时候是慎之又慎。 后来到了清朝末期,办学之风日盛,一位钱家主事觉得既然是善行,为何不可趁此机会开枝散叶?于是开办起了学校,可谁曾想开办之后就连遭战火,尤其东三省更是炮火连天。无奈之下全体师生迁址到此处,不求闻达,只求专心育人教学。可惜钱家人祖祖辈辈从医,一根筋居多,更别提什么商业奇才,随着近些年各种大学雨后春笋般出现,钱家这所学校越来越难以维持,索性只保留了几位钱家人勉力维持外加暗中观察培养 ~~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觉得这学校这么不简单~~我一边想,一边情不自禁给陈叫兽递了一根烟“那这和你在这所谓的托付是啥意思?” “我认识老钱大哥的时候,这学校里所谓的钱家人就剩了他老哥一个,可这老哥也是书呆子一个,一点经营不懂,全靠啃祖宗本。我看这样下去不行,索性就改成了你们所谓的野鸡大学,不管怎样,先活着再说吧。” 陈叫兽嘿嘿一笑,语气中却有几分黯然“不过他还是醉心他的研究,传了我术法之后,自己就跑出去了,说是要去学术交流。我当时就想,谁会认可你这种理论啊,不过一下没拦住,就至今还没见过他了,这得有二十年了吧。” “等等,你不是说只有三韩人和古鲜族人才能练习这玩意?”南宫寒又提了一个关键问题。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人都可以修炼,只是所谓的基因排斥度的问题,而且随着不断的迁徙、融合,这种所谓种族体质差别已经越来越小了”陈叫兽又给了一个让我觉得当头一棒的理论“我也是学医的,在我看来这种所谓的种族体质,无非就是基因链中个别基因的对这种能量的容忍度,恰巧那几个族群的容忍度高,他就适合练,而且可以练得很好,而你的基因对它容忍度低,你就不适合练,因为你的基因是 拒绝的,你根本没法存储这种能量,那你怎么练习?除非你像老鬼王宗那样,忽悠人把这种能量放置在体外,时刻约束着。不是我说,那方法太二了。” “额~~继续说看坟的事吧,你怎么就在这里变成看坟的了?”我发现这位陈叫兽特爱跑题,得时不时的拉他一把。 陈叫兽自己似乎也发现了,低头喝茶掩饰了一下窘态,这才继续讲“当时那位钱大哥跟我说,他们鬼王宗的眼中钉自然是拥有同样术法的钱家人,因为只有钱家人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而鬼王宗靠术法牟利,逐渐势大,钱家人慢慢的无法抵挡了。所以他希望自己能研究出更好的办法来克制他们,与此同时这个学校里藏着一个秘密,是钱家人世代研究出来的成果,如果实在没办法,里面的成果也可以对抗一时。也是他把学校设计成这个样子的,既暗示了前景的险恶又盼着能有帮手助阵,一举毁掉鬼王宗。所以,他出去寻找更高的目标,留下我来守着这个所谓的秘密了,所以有时候我就管这个地方叫钱家祖坟,呵呵。” “所谓的秘密,是在女生二号楼那里?”我追问了一句。 陈叫兽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秘密是什么,钱大哥告诉我,知道太多会有危险,时机到了自然会让我知道。我只知道那个2号楼的事情,而且那事其实很复杂。” “有多复杂?”南宫寒的好奇心也早已被调动了起来 陈叫兽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说呢,鬼王宗似乎也知道了这个学校是钱家的地方,但又不急于毁掉,似乎也再找那个什么秘密。所以他们经常会派人来假冒学生,进行各种摸排探访,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去日日夜夜的防范,所以索性将计就计。趁着他们闹着说有鬼,我就拆了女二号宿舍楼,假装那里真有东西,让他们折腾去吧,反正我确信女二号下面没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这位陈叫兽果然有点头脑。 “不过这次的闹鬼事件,我就摸不到头脑了”陈叫兽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我暗笑了一声,终于轮到我显摆显摆了“我们也觉得奇怪,所以周末的时候也找专业人士咨询研究了半天,我们觉得有几个人还是可疑的,结合您刚才说的鬼王宗捣乱的事情,这事基本可以认定是鬼王宗派人来故意散布闹鬼的事情,逼着学校给出态度,然后他们趁机里应外合彻查学校,从而找到你说的那个钱家的秘密。” “这倒是说得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是从你们的家伙身上认定你们不是鬼王宗的人,可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呢?”陈叫兽抛出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问题。这个陈叫兽,竟然真的只凭自己的直觉就给我们兜了底,还真是个书呆子。 当下,我把我们协助许二河他们和长春市局破案的事情说了一遍,亮出了自己的“准民间顾问”的身份,不过关于苏成,我还是选择了保留没说,这孙子现在不得了了,没准以后就是个秘密武器。我又不是陈叫兽那个书呆子,才不会一次性把底牌打光。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那天我们在操场发现了你,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追了一个问题。 陈叫兽摇了摇头,起身去书桌上去了一个东西递给我,我接过一看,是一个小小的摄像头。陈叫兽苦笑着说“我没有那么多先进设备,又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当然会偷偷多布置几个这种东西了。那天你们发现我,我就是去取回它的,都说闹鬼闹鬼,我肯定想知道它能不能拍到什么。” 我也苦笑了一下,这个原因似乎也能说的过去。 眼看表针已经指向十一点,我和南宫寒竟然在这里跟陈叫兽聊了三四个小时,于是起身告辞。 走出陈叫兽的小洋楼好远一段距离,南宫寒才问我“你觉得他可信嘛?” 我挠了挠下巴“我觉得以他这书呆子样,编不出这么圆的故事来,所以权且相信吧。” “那下一步就是盯那几个姑娘咯?”南宫寒又问 “是啊,那几个姑娘给我的感觉都怪怪的~~” 一边说一边走,我们俩慢慢的走远了。 而在小洋楼里,陈叫兽站在窗边,看着我们俩越走越远的背影,嘴里低声说着“老钱啊,希望你这次选的这俩人真的能帮到我们吧。” “我看好这个小伙子,一定没问题。” 随着说话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缓步从二楼走了下来,和陈叫兽并肩站在一起,透过窗户看着我们俩的背影。如果我和南宫寒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正是十年前在疯人院给我们上了“颠覆一课”的季教授! 有了陈叫兽这位“高级内线”的配合,我的工作瞬间轻松了很 多,而且觉得思路也瞬间明晰了起来。这会的桌子上就铺满了陈叫兽给弄出来的学生资料,这都是他认为值得关注的学生的资料。 虎哥名叫张瑞虎,43岁,沈阳本地人,至今单身,在医院里面给病人做护工。之前在这里上了两期护理班,现在又上了临床班,堪称最了解这个“野鸡大学”的学生。虽然一直没啥正式工作,但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开一辆二三十万的小轿车代步,而且特爱跟女同学讲各种关于这个学校的鬼故事。 赵磊,28岁,高中学历,一直在家务农为生,后来因为弟弟赵军大学毕业,所以想跟弟弟一起来城里闯荡一下,但本身没啥工作经验,通过广告找到了这个护理专业,来学点所谓的专业知识。 赵军,24岁,赵磊的弟弟,大学毕业生,某大金融系高材生,来这里纯粹为了陪他哥哥赵磊。不愧是学霸出身,在这里的各科成绩也很优异。 韩家村五虎:韩光明、韩磊落、韩团结、韩友爱、韩健康,附近韩家村人,五个人是叔伯兄弟,都是20出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逃学,一起打架,现在又一起来到这个学校学“技术”,这哥五个被陈叫兽认为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五个大老爷们天天凑一起嘀嘀咕咕,虽然不排斥融入别的圈子,但决不允许别人进入自己的小圈子。 “这陈叫兽怀疑的理由也是够奇葩的,人家凑一起都是怀疑的理由”我边看边笑 南宫寒悠哉悠哉的坐在他的床上,两只脚耷拉着,嘴里叼着烟“所以他找不到正主呢。连陈叫兽都能看出来,那这卧底得多失败?” 我伸手打开他快踢到我后脑勺的脚丫子“咱要的资料呢?他给了么?”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伸手从床上拿出一个文件袋甩给我,我接过后打开,正是我之前要的几个姑娘的资料,果然看起来比那几个老爷们的有意思的多。 李瑾,28岁,沈阳人,之前是银行职员,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辞职了,现在到了这个学校学习,平时表现特别热心,对什么事情都很关注。 谭敏,26岁,丹东人,某体院的体育特长生,差点进了省队,后来因伤退役,转修了运动医学,毕业后又到了这个野鸡大学学习,也是个典型的热心肠大嗓门的东三省姑娘。 宋文文,23岁,沈阳人,高中学历,毕业后一直没工作,或者说直到填这份入学登记表之前的简历都不明。 袁爽,26岁,沈阳人,高中学历,毕业后信息也不完整。入学理由是家里老人常年卧病在床,想学习护理技术。 “其实也没啥稀奇的”南宫寒挠了挠头“你这没比陈兽兽高明到哪里” 我抢过他的烟“你还让我咋办?你看看咱那同学,人数是不少,从18到58,从刚扔下锄头到刚脱下西装,我觉得我能找出这几个就不错。” “你觉得陈兽兽的选择标准幼稚,是因为他的标准就是扎堆凑一起的就没好人。那你觉得人家可疑的理论是啥?太热心?枪打出头鸟?”南宫寒又怼了我一记狠的。 我挠了挠下巴,这话虽然不中听,可也确实有道理,不能瞎猜乱碰,可就目前发生这点事,让我去猜哪个是坏人,谁是卧底,未免有点太勉为其难了。虽然我是做过几年侦察兵,平时也爱瞎琢磨,但毕竟不是中统军统啥的出身,让我干这活,确实有点~~~ “赵哥~赵爷~~您给点思路?”我决定向南宫寒投降 第196章 遇熙 南宫寒咧咧嘴,做了一个应该是“笑”的表情,这才慢悠悠的说“假定一个场景,你在一个黑屋子里面放上是个灯泡,把灯泡亮度定为从1到10,10是最亮,那我觉得一个好的卧底,应该是亮度在7或者8那个。” “这个比喻我第一次听说,有点意思”我挑了挑眉毛“接着说,说说为什么。” 南宫寒冲我翻了个白眼“最亮的和最不亮的,都是最吸引人注意的,这么干的人,那不叫卧底,也不叫特工,那叫烈士。可如果他亮度不够,不足以吸引注意,那就意味着无法进入这个核心圈,也就无法接触到有用的核心信息。存在感低的人固然安全,可也意味着没人会在乎他说的话。所以呢,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做那个亮度为7或者8的,既能保持在核心圈,接触到有用信息,又能够有足够的影响力去干扰大家的思路。” “可以啊,赵爷,平时总以为你没脑子,现在看看你这脑袋瓜里面还是有点东西的嘛”我对南宫寒竖了个大拇指。 “滚!老子累了,要睡会,别吵我~~”南宫寒回了我个中指,自己躺床上盖上了被子。 我被他弄蒙了“你不是刚起来?找陈兽兽拿了趟东西就累成这样?” “说话太多,又动脑子,心累”南宫寒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再也没动静了。 我推开房门走到阳台上,一边被依然凉飕飕的风吹着脑袋清醒一下,一边想着南宫寒说的话。他说的一点没错,不管是陈叫兽还是我,我们所谓的“嫌疑人”都是主观上的一个框定,并没有什么确实的依据和证据,而且这种涉及私人恩怨或者祖辈恩怨的事情,再没有搞大之前,也是没法找许二河他们介入的。可问题是,一旦让他们搞大,恐怕许二河介入也晚了。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我一边揉着眉头,一边抽着烟,一个个面孔在我脑海里浮现,李瑾、谭敏、袁爽、虎哥、赵军、赵磊…… 等等!虎哥! 虎哥曾经讲过一个被吓疯的女学生的事情,讲的活灵活现如同身临其境,如果能通过虎哥找到那个女学生,是不是能找到点什么线索?结合之前宋文文的经历没准就是个突破口! 对,就找虎哥!找他去问个明白,顺便试探试探他! 晚饭的时候,虎哥一个人在角落里一边吃他的炒饼一边看手机,我一手端着一份毛血旺,一手抓着两瓶啤酒,笑嘻嘻的坐在虎哥对面“虎哥,凑个桌一起啊?” 虎哥听见我说话,猛地把手机装起来,慌慌张张的问我“啊?你,你没和叶枫一起啊?” “说我呢?”南宫寒把两瓶啤酒和一盘尖椒豆腐放在桌子上,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在虎哥身边,这一下弄的虎哥更紧张了“你们要干啥?” 我用牙启开一瓶啤酒递给虎哥“我和他喝烦了,找你听听鬼故事。” 虎哥也是个见酒不要命的,又听说有人要听他讲鬼故事,立马来了劲头,拿起瓶子咕咚咕咚先来了一大口,然后瓶子往桌上一蹲,手背一抹嘴,两眼放光的问我“说吧,你们想听啥?宿舍飞头还是校园行尸?” “你有啥新鲜的吗?这俩天天讲,你不烦啊?” “活了两千年的白发男人怎么样?要不来个压箱底的,民调局异闻录?” 耐着性子听虎哥叨叨了两个多小时,搭进去了整整一箱啤酒,他那活了两千年的白发男人才刚刚讲到大宋朝,期间虎哥还频频玩他的手机。南宫寒终于忍不住了,找了个当口抠了自己的嗓子眼,呜啦一下吐了一地,于是我扶着南宫寒在虎哥和保洁阿姨嫌弃的目光中逃出了餐厅。 “你挺狠啊”我接过南宫寒漱口的水瓶子,转手递给他一根烟 南宫寒清了清嗓子,点上烟抽了一口“不狠不行啊,那货根本就是个渣。” “咋的啦?” “他那故事以为我没看过呢,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就是从网上胡拼乱凑的应付咱呢。他主要还是摆弄他那手机。”南宫寒狠狠地说。 我挠了挠下巴“他那手机里到底有啥重要信息?” “重要个屁,自己看”南宫寒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就乐了,原来这家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虎哥的手机顺了出来,我打开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手机上同时挂着微信、QQ和陌陌,每个上面都有几个头像在闪,点开一看,全是各种小姑娘……合着这虎哥四十多的老光棍,全靠鬼故事骗小姑娘了~~~ 第二天一早,我拉着南宫寒没精打采的去上课,刚走到教学楼门口,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群人,而人群中有个格外熟悉的身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朱珠! 不顾南宫寒鄙夷的目光,我一路小跑到了朱珠跟前,朱珠也发现了我,紧走几步迎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我们俩几乎同时发问 “额~~你先说”又是同时。 看着朱珠羞红了脸,我生咳几声说道“哦~~我来这上课,弄个证书混日子用。你呢?” “我们医院的教授正好过来过临床交流,我就一起过来了,没想到你在这里。” 朱珠略带责备的说道“你说你考证怎么不找我?我就是医院的啊,还瞒着不告诉我。光说你在查案,其实是来学校泡小姑娘了是不是?哼!” “没没没~~真没有~~”我赶忙摆手解释,一边还看向旁边跟过来的南宫寒。没想到南宫寒哼都没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就在我身边走过去了。 我跟朱珠静静的走在校园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渐渐茂密的树枝照下来,显得有那么一丝斑驳。坐在长椅上,我把除了陈叫兽之外的我在这所学校做的事情告诉了朱珠,朱珠带着一丝慌张和担心看着我,轻声的问我“会不会很危险?”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会有一点点危险吧,不过我们能应付。” 朱珠抓着我的胳膊,一字一顿的问我“你又不是警察,你也不是和尚道士,你为什么要管这种事情?” 我沉思了好久才回答朱珠“也许是一种道义吧。从我目睹马铃薯牺牲的惨状,到火锅店老板两个孩子的死去,再到陈广仁一家三口的毙命。我觉得既然我了解这些事情,就不能够推脱这种道义,我希望为他们找到公道,为他们的死找到一个说法。也许我不是公检法,我不是僧道尼,但我希望他们能在我这里找到一份道义。” 朱珠听了我的话,也沉默了良久才告诉我“肖四,我希望你知道,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找到道义和良知的,即使能够找到,付出的代价也要比你想象的大很多。如果你决定了要这么做,我不会阻拦你,但我的态度是不想你这么做,而且我要要提醒你,你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听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抱紧朱珠,这个世界上能理解对方的人太少,而我幸运的遇到了一个,这种情感,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能用最深情的拥抱来白哦打我内心的那种感动,或者说感激。 入夜,朱珠去了女生宿舍借宿,我收拾了一顿南宫寒,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拎回了宿舍,本来以为一夜无话,可没想到,这次中奖的,是朱珠。 一声尖叫,叫醒了女生宿舍5号楼的女生们。朱珠惊恐的抱着被子缩在一角,惊慌的眼神死死盯着床尾,在那里,一个个血红的手印极其显眼! 我和南宫寒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那种恐怖的情景让我毕生难忘,红色的手印从窗口开始出现,一步步的逼近朱珠,直到床尾才消失。一看我出现,朱珠像个下孩子一样瞬间扑到我身上,紧紧的抱住我,身体不断的颤抖。 我搂住朱珠,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嘛?” “我不知道”朱珠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睡着了,就放佛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就猛的醒了,然后就看见了这些。” 朱珠一边说,一边撩起了她睡裤的裤脚,我才发现,她细嫩的小腿上,一个鲜红的手印触目惊心! 朱珠医院所谓的交流活动,其实就是他们之前下到各个乡镇去做医疗救助的一部分,行医救人的同时也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也算是变相打广告了,这里来这个野鸡大学,还包含了一点招聘的意思,所以对学校来说,这群医院来的人那就是大爷一样需要供着的。现在朱珠这个重要随员遭遇到了这种事,医院方面肯定是怒火中烧,报案又没法报,把一肚子火都撒在了学校的校长和副校长身上。一半人直接离开了,剩下的几个人敷衍了事的开了一个所谓的交流会,也匆匆离开了。原本计划三天的交流活动,现在其实只搞了一天。 看着朱珠被她同事簇拥着上了车,我忍了好几忍没跟着回沈阳,我答应了她一定要把这事情查明白,不管是人是鬼,都不会放过! 可不知为什么,朱珠坐上车后回头看我的一下,让我觉的似曾相识。 吃过晚饭,我和南宫寒径直来到了陈叫兽的小楼,他也希望我们俩来,毕竟他刚口口声声说这个学校很干净没毛病,作为我准女友的朱珠就出了这种事,我需要他给我一个交代,他也需要我帮他查出真相。 “早上我没去宿舍看,你俩在现场发现什么没?”陈叫兽率先发问。 我皱着眉头慢慢说道“没有,我们手上有可以测出尸气的东西,但现场没有任何痕迹。血倒是真血,可惜没法提取指纹,太模糊了,更像是带着手套 按上去的。” 陈叫兽斟茶的手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可能是人干的?” 我点了点头“我是有点怀疑,不过门窗都没有强行打开或者撬开的痕迹。窗户是关着的,但是朱珠说她睡前并没有栓死窗户,不排除是通过窗户进来的可能,而且朱珠那个房间的窗户上也没有防盗网,所以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窗外没发现很明显的痕迹,凭我们现在的技术和设备,也没法提取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南宫寒突然插了一句“四哥,你记得徐亮两口子嘛?” 被南宫寒一提醒,我瞬间冷汗都冒了出来,朱珠这个情况真的和徐亮两口子的死亡现场很像,同样的密室现场,同样的血淋淋,恐怕唯一的区别就是朱珠还活着,而那两口子已经死了。 看陈叫兽一脸茫然,我歉意的笑了笑,把火锅店老板徐亮两口子的事情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陈叫兽都听呆了,他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野鸡大学也跟这神秘的杀人命案牵扯上了关系,这和他之前认为只是找人过来捣捣乱,趁机浑水摸鱼偷东西的行径完全天差地别了。 我苦笑了一下“陈叫兽,这又是吓疯一个又是晕倒一个的,再加上朱珠这事,你只是运气好才没摊上命案,或者对方还不想惊动警方吧。” “你说的也对,我自己在这里坐井观天,以为对方只是耍耍小手段,却没想到对方已经不惜弄出人命了,不过即使他们弄出人命又如何?警察怎么查?唉~~”陈叫兽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们下一步想怎么办?” 我挠着下巴说“这也是我想跟你商量的,我得再弄几个人进来,光凭我们哥俩和你这见不得光的叫兽,怕是不好应付。” “这个不是问题,你只要不是弄进一个加强连,我这里都好说”陈叫兽大手一挥,颇有点豪气干云的意思。 我摆了摆手“不急,不是现在,我们得再多观察观察再想想,弄人进来也得让人明白自己该干啥,不能都是没头苍蝇一样的瞎撞。我们还要看一些学校的历史、资料啥的,争取能分析出藏在学校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明白了对方想要什么,我们也才好更加对症下药。” 陈叫兽略一沉吟“这个好说,学校的办公区域都是刷卡进门,回头我给你们弄两张权限卡就是了,不过肯定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去。你们偷偷摸摸的进去,还得注意监控摄像头,否则来个不知情的以为进贼了。” “太麻烦了,谁有功夫看那个”南宫寒撇了撇嘴,掏出手机给苏成打了个电话“搞定了,你明天就想着别让电脑断网断电就好了。” 看着陈叫兽发愣的样子,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南宫寒也太简单粗暴不留面子了,我本来还想晚上回去再给苏成说这事呢。好在陈叫兽到很快换了话题“我啊,你为什么认为今早这事是人做的而不是鬼作的?或者说控制尸气做的?” “很简单啊,我们都认可尸气是一种能量体,不具备实体特点。既然如此,一团尸气怎么可能把血手印印在房间里?如果对方能做到尸气实体化,那我们就不用坐这里聊天了,逃命去好了。” “可是如果这样分析的话,嫌疑人是谁呢?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陈叫兽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滴197章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缓缓说道“这个容我们再看看吧,也许之前圈定的几个人里面会有结果。” 陈叫兽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有一种信任“那就拜托了,距离最近的一批学生毕业还有不到两个月,如果他们不想频繁的送人进来,那这一个多月就太重要了。” 回到宿舍,我站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的医技楼,点上一根烟慢慢抽着。南宫寒走到我的身边,拿起我手边的烟盒也抽出一根烟点上,回头问了我一句“四哥,你真的没怀疑过四嫂嘛?” 我默默地抽着烟,没回头看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说实话,我心里有想过是朱珠做的,因为她太符合这一切的特征了,她完全可以自己或者找人帮手弄上这些血手印,然后清理好痕迹,最后捂着被子演这么一出戏,而且她的出现和离开都太突然了,好像就是为了这场戏才来到这里。可即便是怀疑她,哪么她的内应就会是谁呢? 我和南宫寒沉默的抽着烟,谁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中午,孙嘉遇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中透着兴奋“四哥,那个网址我姐弄完了,我搜他们数据库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名字,我觉得你们一定会很感兴趣。” “嗯?说来听听。”我把手机开到免提,扔在宿舍的桌子上,让南宫寒也能听得到。 “白爱华!从时间上看,她应该是刚进城的时候在这个学校学过三个月的护理。” “你是说火锅店老板娘?徐亮的老婆?” “没错!” 南宫寒冷哼一声“这下有意思了。看来那个兽兽也没跟我们说实话。” 事情一下子变的复杂了起来,白爱华十多年前在这里学过护理,想来是刚刚进城,想多一个谋生手段,后来徐亮的火锅店生意渐有起色,她这专业也没派上用场。再后来就发生了徐亮用亲生骨肉为自己续命的惨剧,根据之前的分析,徐亮肯定是有帮手一起的,因为之前认为白爱华并不具备修炼尸气的条件,所以他一定另有帮手,在我们追查帮手是谁的时候,两口子就“自杀身亡”了。这条线目前看是合理的,现在结合白爱华曾经在这里上学的情况,不排除她在这个学校得到了什么,比如找到了帮手甚至是修炼尸气的办法,而且这个解释也能说清楚徐亮的帮手问题了。 不过这么想来,这个事情就太可怕了,庞大的可怕,也阴暗的可怕。尤其是第二种猜测如果成真,那么钱家人在这里留下的秘密,就是普通人也能修炼尸气的办法! 说的夸张一点,如果这种办法流出去,世间将会大变!人人都可以修炼尸气,法律和道德都将荡然无存,每个人都通过杀死别人来提高自己的实力,那将是多么可怕的末日景象! 我让孙嘉遇再多找一些白爱华的资料出来,也许这个一直被我们忽略的人,会给我们更多的惊喜吧。 南宫寒和我面对面坐着发呆,现在事情弄的这么复杂,千头万绪的,我们该从哪里入手呢? “咱俩还是去抓那个内衣小贼吧~~”南宫寒突然冒了一句。 我苦笑着点头,看来这个罪是少不了也受的了。没有偷内衣的贼,也就不会有巡逻队,没有巡逻队,宋文文也就不会撞鬼,她不撞鬼,就没有回来发生的一切了。现在看来,内衣小贼没准真的是个突破口。 “你说,他们为什么选择偷内衣呢?临时起意还是故意预谋?”我扭头问南宫寒。 “知道答案就别问我,你先说,看看咱俩想的一样不”南宫寒翻了个白眼,原封不动的把包袱扔了回来。 我苦笑一下“我是这么想的,偷内衣这事容易引起女生公愤,如果上来搞个闹鬼事件,估计没几个人敢出头了。而偷内衣呢,首先来说很方便操作,会让女生们有同仇敌忾的情绪,再有几个女生做内应鼓动一下,这情绪立马爆发。然后本身又是个香艳事件,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吸引了足够的关注,再引发闹鬼事件,这种恐惧达到了顶点。当然,不排除这个内衣贼真的也有这种癖好。” “你还漏了一点”南宫寒冷冰冰的接话“造成这种气氛之后,再随意指认某人是鬼,这样还能把嫌疑从自己身上引开。” “你怀疑是宋文文?”我眉毛挑了挑 南宫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可没说,只是她更符合而已。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人威胁她或者控制她。话说完了,你来想怎么办吧,我要去睡个午觉了~~” 我对着南宫寒竖了中指,看着他毫不在意的躺在床上,我很无奈的继续想应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我推醒了南宫寒“老赵,老赵~~醒醒!” “干嘛?”南宫寒睡眼惺忪 “我们去女生宿舍偷内衣吧!” “滚!老子没那爱好!” “听我说,我这是有道理的。” “说,要是我觉得不合理,你以后就天天穿着女士内衣上课!”南宫寒的起床气一直是出奇的大。 “你看,第一次偷内衣是为了造一个闹鬼的事件,他们成功了。当然这事的效应肯定不会持久,毕竟大家每天白天都看见我这个所谓的鬼晃来晃去,可以算小轰动了一下。大家都不信我是鬼,不代表这里么有鬼,对吧?” “继续”南宫寒翻身起床,找出一根烟叼上 “第二次,就是朱珠这一次,她这事的发生,加深了有鬼的印象。我觉得一定还会有第三次。” “所以你想截胡捣乱?” “知我者南宫寒也!” “那你准备咋偷啊?偷谁的啊?偷回来咋办啊?真让人逮住了,咱俩可彻底说不清了。” “逮谁偷谁呗,偷回来就扔。大不了咱给留下钱,就算买了。” 晚上九点多,我拉着南宫寒偷偷摸摸的蹲在了女生宿舍楼不远处的花坛里。女生宿舍大部分还亮着灯,倒也方便我们观察谁的阳台挂着的内衣是我们下手的目标,至少我可不想弄几条大妈裤回去,那样非但起不到效果,还成了给对手提醒了,而且被人议论起来,那口味也太重了。 南宫寒冲着我用单筒望远镜瞄着女生窗台的样子骂了句变态,自己就躲一边抽烟去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他又不干,只能我背锅了。 我正端着望远镜研究女生宿舍的形形色色的各款内衣,突然听见左手边有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嘿!你干嘛呢?” 我扭头一看,是李瑾!我的冷汗都出来了,这姑娘不简单啊,这么静悄悄的走到我身边,更何况南宫寒还在不远处,这如果是在战场上,我几分钟前就死了。 我忙不迭的解释“哦~~没啥,我和老赵我们俩在这~~”李瑾指着我手里的望远镜问道“你们也是来抓内衣贼的吧?” “对对对!”我赶紧顺坡下“我和老赵怕那个变态再犯案,于是我们就过来守一会。” 南宫寒这会也走了回来,冷冰冰的接上了话“是啊,谁知道那个变态哪会手贱呢。” 我白了南宫寒一眼,nnd,不好好帮劳资守住场子,这会还说风凉话。 李瑾倒是蛮兴奋的说道“有你们帮忙那就太好了!”说完,冲着远处挥了挥手,又有两个女生在角落里起身走了过来,离近了一看,是谭敏和袁爽。 我和南宫寒对视了一眼,这下好了,嫌疑人基本都到齐了。我心里有个强烈的感觉,今明几天,内衣小贼必将重出江湖! 心直口快的袁爽走到跟前后问我“怎么你们也知道女生宿舍又丢内衣了?” “啊?”我有点惊讶“又丢了?” 谭敏点了点头“前天和昨天又丢了,四号楼两件,五号楼一件,找了半天没找到,应该是又被偷了。我们三个合计今天过来守一下。你们俩怎么知道的?我们没让对外说啊。” “额~~我们俩是吃完饭没事走到这里了,老赵说顺便蹲一会~~~”我索性把锅又扔给了南宫寒,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女生宿舍挂出来的内衣特别多,没准就是这几个姑娘安排的。 南宫寒冲我翻了个白眼,然后故意问道“怎么不找男生帮忙?不怕鬼了?” 第198章 约架 场面立刻冷了下来,三个女生都不说话了,许久后李瑾才说“我们怕通知男生的同时也就让小偷知道了。至于鬼…谁知道是不是文文吓坏了乱说的。至少我们几个都大白天光明正大的走来走去,心里不亏。” “就是,而且这个变态这么可恶,以后到了夏天,不知道还要丢多少呢!”袁爽接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袁爽和我们一样是临床班的,要在这里呆半年呢,会经历整个夏天的,一个内衣贼对她们的影响确实更大。 我和南宫寒两个人是计划来偷内衣的,谁知道遇到了三个姑娘,我们俩之前也没任何准备,现在五个人凑在一起,只能尴尬的和她们蹲在一起,瞄着两座宿舍楼上的灯光发呆。 随着时间到了23:30的熄灯时间,两座女生宿舍楼的灯光全灭了,偶尔还有几个窗口偷出朦胧的光线,那应该是自己弄的充电小夜灯吧~~我正瞎合计着,突然间发现女生4号楼的阴影处好像有个黑影动了一下,慌忙用手拍了南宫寒一下,同时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所有人安静。 在几个人的目光注视下,那个黑影慢慢的沿着4号楼移动着,似乎在寻找目标。从远处看来,这人个头不高,瘦瘦小小的,但身体很是灵活,而且头脑机灵,没到一个窗口,都会用很稳妥的姿势躲过去,绝不暴露自己。 我和南宫寒压低身体的同时死死盯着那团黑影,捉贼捉赃,他还没动手之前,我们还是要克制。谭敏和李瑾蹲在我的左手边,袁爽则在南宫寒的右手边,几个人都看起来很紧张,尤其是谭敏,身体似乎都有些微微发抖。 终于等到了那个黑影下手,但他下手的方式彻底把我和南宫寒震惊了。只见他缩成了一团,应该是蹲下身体的一个蓄力动作,然后一道绿光一闪,整个人腾空而起,双手同时张开,二楼窗台的一件内衣和一条内裤被他瞬间扯下。然后飘然落地,再次蜷在地面,估计是在把他的赃物收起来。 这玩意还能这么用,也算是开了眼!我和南宫寒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弯腰潜行前进,对方目前没有要走的打算,如果能一把摁住,比追着跑可省力多了。 我刚走出几步,就听着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三个姑娘也跟着出来了,我刚想停下嘱咐一下,就听着“扑通”一声,我回头一看,李瑾摔在了花坛外。虽然她努力没叫出来,但也已经惊动那团黑影,只见他猛地顿了一下,然后疯狂的向医技楼方向跑了过去。 南宫寒哼了一声,站直身体就窜了出去,我低声喊了一声“小心”。南宫寒头也没回的冲我亮了一下拳头,手指虎狰狞的盘踞在拳头上。 我放下心,转头去看李瑾,她已经在谭敏和袁爽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我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在我看来,她的这次跌倒实在是太巧了。 我把李瑾抱到路灯下的长椅上,隔着衣服检查了一下她的小腿,又卷起裤管确定了一下没什么皮外伤,这才让她靠在椅背上休息,而我则和谭敏袁爽一起站在一边等南宫寒回来。 大约十分钟左右,南宫寒静悄悄的走了回来“怎么样?”我们三个人同时问道。 南宫寒笑了笑“基本搞定了,我们现在去给他揪出来还是等天亮再说?” 我搓了搓手“就现在吧,别再折腾一晚上了。再说大家都留个面子,弄的沸沸扬扬的也不好。” “好”南宫寒也多问,拿起手机来拨了个号码,简单的说到“我知道你干的事了。出来吧,我在操场等你。别等我明天白天当众找你。” “你们?你们这么快就确定是谁?”谭敏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办法总比问题多”南宫寒甩了句鸡汤,然后冲着操场方向扬了扬下巴“走吧” 于是南宫寒带路,谭敏和袁爽走在中间,我搀着李瑾走在最后,一起走到了操场边的主席台那里坐下。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一个打着手电的身影出现在了操场靠近男生宿舍的一侧,等他走到主席台近前,我才吃惊的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赵磊! 没等我们几个人说话,南宫寒静静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赵磊,你就是那个偷内衣的贼吧?” “老赵,你放屁!”赵磊仗着自己块头大,根本没把南宫寒放在眼里“你说我是小偷,你就把证据拿出来,拿不出来就给老子道歉!” 南宫寒继续冷冰冰的“你不光是个偷内衣的变态,你还装神弄鬼,前段日子宋文文那事就是你们搞的吧?” “你放屁!”赵磊怒喝一声,大步向着南宫寒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动手 “你不去帮忙?”李瑾歪头看着我 我慢悠悠的掏着烟“骂街呢 ,老赵可能不行。打架呢,呵呵~~估计得再来俩赵磊。” 说话间,赵磊已经大步走到南宫寒跟前,伸手一把就掐住了南宫寒的脖子“你个小矬子乱放屁,老子捏死你!” 南宫寒动都没动“你刚才偷内衣的时候我一直跟着你,你没时间扔掉你偷的内衣,有本事现在带我去你宿舍看看,我就不信这几分钟你能清的那么干净!” 赵磊瞬间呆立不动了“不,不可能,我今天打球打的很累,回去就睡了。直到你打电话我才醒。” 我站起身走到南宫寒身边,轻轻拍下赵磊的手“那就去看看呗,反正你又不亏心。” “你们~~你们~~~”赵磊的脸憋得通红,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我们 “你们现在去赵磊宿舍的证据,现在只有老赵一个人说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谭敏走了过来说道,声音不大,但意思很明确“而且刚才老赵还说他装神弄鬼,这就未免有点太…” “对!对!你们太过分了!”一脸委屈的赵磊终于找到一个帮他说话的,满脸通红的吵吵着。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你偷内衣的时候呢,用了一种绿色的能量,偏偏我们就有侦测这种能量的设备。”我指了指手腕上的指鬼针“既然你说是污蔑,那就这样,我们偷偷的去你宿舍看一下,如果确定什么都没有呢,你让我们怎么道歉都可以。再说了,我们不也一直要抓那个变态贼么,你也算配合一下好不好?”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还有这种设备?”谭敏一边说,一边很好奇的凑了上来“能给我看看吗?” 我大大咧咧的伸出左手手腕,谭敏伸手过来摸我的“指鬼针”,就在快搭到我手腕的时候,她的手指瞬间冒出绿莹莹的光芒,指鬼针也在刹那间嗡嗡乱转。我的胳膊丝毫没动,反转手腕让拳心朝上,几根手指一拨弄,手指虎的握手横刺立了起来,切豆腐一样刺穿了谭敏的手掌!刚刚亮起的绿光以更快的速度灭了,谭敏惨叫一声,捂着手掌退出一大步。赵磊则被吓得连退几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笑着向谭敏摊了摊手“鬼王宗的?”说着,我向着谭敏的方向迈了一大步,与此同时南宫寒后撤了一步,挡在赵磊和袁爽李瑾中间,隐隐的护住了两个姑娘。 此时的谭敏已经没有平时阳光干练的样子,左手死死握住正在流血的右手掌,咬着牙恨恨的问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边好整以暇的戴着手指虎,一边笑着回答“你们这卧底做的不怎么样,敌人都没搞清楚,就敢来偷东西?” 谭敏咬牙切齿的说道“确实疏忽了,不过也没什么,今天把你们杀光就好了。” 谭敏慢慢松开自己的手,两只手上绿光沛然! “你一口气杀我们这么多人,你的上级知道么?来了警察怎么交代?”我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她。 “那至少还有机会,暴露了就彻底没机会了”谭敏咬牙冲我扑了上来。 我侧身躲开她发光的双手,然后一脚把她踢倒在地“你们这也真奇怪,不学点基本的格斗么?”我促狭的笑道。 赵磊一直傻呆呆的看着,此刻见动手打起来了,而且场面还极为诡异,吓得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吼着“有鬼~~~”刚跑出五六米,还没等他喊出那个啊字,一只绿莹莹的手掌硬生生的把他的声音截了回去。 随着赵磊的身体慢慢倒下,被他挡住的人影也显露出来,这个双手泛着绿光的凶手,竟然是他的亲弟弟,赵军! 第199章 危局 赵军表情轻松的把手掌从他哥哥的身体里抽了出来,看起来他对杀死亲哥这个事情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为什么啊~~”赵磊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前巨大的伤口,用全身力气质问着他从小看大的弟弟。但从赵军跨过他哥哥身体径直向我走来的劲头来看,他丝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也想问,为什么啊?”我皱着眉头看着赵军“他放弃了自己上学的机会,省吃俭用供你上大学,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这么对他?” 赵军有点悲愤的吼着“他对我好个屁!每次我的奖学金都寄回家,他就拿去赌!没钱了就背着花生地瓜棒子面来找我要,我好不容易在同学面前建立起的形象全没了!他就不能好好在家种地嘛?我能养活自己,我也能养活他们!为什么非要干涉我的生活!我去面试,他像个农民工一样蹲在门口等我,人家保安赶他,他就带着保安进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丢脸嘛?啊?” 平日看起来像个乖宝宝一样的赵军,此刻像个疯子一样冲我吼着,这种表现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第一次参加任务杀人之后的表现,再加上他刚刚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表现的比我更夸张倒也不奇怪。 “今天还得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还得忍好久才能杀他!”赵军的声音越来越阴沉,听的我有点头皮发炸“不过他还是有点用的,内衣是我偷的,可以随时栽赃给他。现在虽然他要死了,也还可以有点用,呵呵呵呵”边说边伸出右手,随着他右手绿光渐亮,赵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身上慢慢冒出星星点点的绿光,向着赵军飞过去。 “够了!”我身体窜前,左手虚晃一下,引得赵军右手抵挡,然后右脚猛地踹在赵军胸口,把他踢了出去。 赵军毫不在意的站起身,然后伸手扶起谭敏,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四只手上绿光莹莹。 南宫寒吐掉嘴里的烟屁股,慢悠悠的走到我身边,像变魔术一样把蝴蝶刀捏在手里,耍的流光溢彩。 我扭头看了看正在检查赵磊伤势的袁爽和李瑾,李瑾冲我摇了摇头,我轻叹一声,攥紧了右手的手指虎,面向赵军和谭敏站定。 看来今天这个架是没跑了。 虽说这赵军似乎有点散打的底子,可真的论单打独斗,他和谭敏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一个,可他俩站在一起,竟然有一种互补的感觉,尤其我还得躲着不让他们手上的绿光沾到自己身上,一时间这打架看起来更像跳大神,三个人蹦来蹦去的看起来很是奇怪。要么打人要么挨打,可这么个搞法,弄的我憋屈的难受。 “笨死了”南宫寒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过来,直愣愣的冲着谭敏就是一脚踹了过去,谭敏往后一退,赵军趁机伸手冲着南宫寒的腿拍了过去,刚才他们就是这样让我不敢踢不敢踹的。不过南宫寒看起来早有防备,右脚那就是个虚招,刚踢到一半就猛地跺在地上,右手拳头直接迎了过去,拳头上的手指虎硬生生砸在了赵军的手掌上!赵军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躲开,我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向我扑来的谭敏,南宫寒微微转身,狠狠的一拳打在谭敏的小腹上,同时手腕一转手指虎的尖刺瞬间给谭敏造成了更大的伤口,连中拳部位的衣服都撕开了一个洞。 南宫寒看看趴在地上呻吟的俩人又看看我,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 我挠了挠下巴“嘿嘿,有心理阴影了。”边说边走到赵军身边,小心翼翼的躲开他的“绿爪子”,踹了踹他屁股“说说吧?” 赵军想要站起来在和我打,我就笑嘻嘻的看着他,他身后的南宫寒一拳打在他大腿上,照样手腕一翻,这一下子赵军也站不起来了,捂着腿不停哼哼。 我叹了口气,拖着赵军的双脚把他拖进了主席台下面,刚才动静就不小了,我可不想闹的太大,南宫寒和俩姑娘有样学样,把赵磊和谭敏也拖了进来。南宫寒还顺手找了一截废电线,把两人的双手绑在了背后,一边绑一边冲我翻白眼,那意思是“这下你不怕了吧?” 我苦笑一下,盘腿坐在谭敏和赵军对面“这下可以说说了吧?”赵军铁青着脸不理我,谭敏忍着疼痛问我“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很明显啊”我指着李瑾“她都可以告诉你。” 李瑾笑眯眯的凑了上来“四哥给我看腿的时候,发现我的腿上有个绿点,他说是有人对我下手造成的,就是为了让我摔倒,既可以吓走内衣贼,又能让四哥怀疑我。而当时在我身边的又只有你,所以~~~” 谭敏狠狠的瞪了李瑾一眼“我后悔对你下手太轻了!” “谭敏,其实我早就 怀疑你们四个女生,肯定有人真热心,有人真使坏。今天纯粹是偶然,你还是不相信赵军能跑得了,所以才对李瑾下手,没想到我对这个很了解,所以暴露了。”我对谭敏摆了摆手 “只是可惜了赵磊。赵军,你也是够狠的,他怎么也是你亲哥哥。”我冲着赵军撇了撇嘴 赵军哼了一声“别拿这个来压我,从小他就这么跟我说,说我欠他的,说我欠全家的。我十倍还他也不行!他拿着我的钱去赌去嫖去吃喝玩乐!现在我彻底解脱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情恐怕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谁让你们来的?一共几个人?”南宫寒摆起了官腔 没想到两个人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摆南宫寒这个茬。南宫寒从来就不是个善茬,把折刀刀尖插进赵虎的大腿慢慢的拧着,这一下本来就疼,刀尖材质又跟赵虎的尸气相克,疼痛几乎加倍。没想到这家伙真是硬气,疼的满头冒汗,硬是一声不吭。 南宫寒看他这个表现,把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向了谭敏,谭敏吓得夹紧了双腿,那种疼痛恐怕是她无法承受的。而赵虎猛地哼了一声,谭敏似乎又放松了很多,看起来这两个人之间,主导的那个反而是年轻的赵虎。 我看着脸色发白的李瑾和袁爽,伸手拍了拍南宫寒,他要真把这刀子插进谭敏的大腿,恐怕谭敏还没怎么样,这俩姑娘得先倒下了。我皱着眉头来回溜达,总感觉遗漏了些很重要的东西,虽然现在还不到凌晨一点,可这么个弄法,恐怕熬到天亮也弄不出点什么。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什么结果,索性决定给许二河打个电话,他是专业的,没准有什么办法,另外这边出了人命,怎么也得知会一声,至于这个时间打电话会不会挨骂,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刚摸出手机找到许二河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李瑾突然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这个姑娘这种表达紧张的方式让我挺无奈,要是哪天真让朱珠看见,还真说不清楚了。 “你怎么了?”我无奈的回头问道。没想到此时的李瑾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手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直愣愣的指着正前方,旁边的袁爽更是直接把头埋在了李瑾怀里,身体不住的抖动。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个位置正是已经死去的赵磊的尸体,而此刻那具尸体的胳膊正在慢慢抬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我遗漏掉的重要事情!我甩开李瑾的胳膊,站起身拦在她俩面前,同时冲着南宫寒喊道“老赵!杀了他俩!” 南宫寒想都没想,挺着刀子就奔着赵军胸口扎过去,就在他扎中的前一瞬间,赵磊的尸体已经呼的一声挡在赵军面前,南宫寒的刀子齐根插进了尸体。没等南宫寒反应过来,赵军的尸体猛地撞在他身上,把南宫寒直接撞飞,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尸气离体!我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南宫寒,再看看眼前这个被控制的尸体,我后悔的无以复加。 我小声对身后的李瑾和袁爽说“这下玩大了,一会我跟他纠缠一下,你们赶紧跑吧。” “你怎么办?”李瑾还算沉着 我看了她一眼,右手拽出腰里的甩棍“我不能扔下老赵不管。你拿我手机跑,跑出去就给里面那个叫许二河的打电话!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过来,慢了就给我和老赵收尸吧!” 第200章 苦战 吼出最后一句,我擎起甩棍向赵磊的尸体冲了过去,现在谈不上尊重尸体了,否则我和南宫寒就变成尸体了! 我连蹦带跳连划带刺的在赵磊的前胸连搞了二十多下,围着他足足转了三圈,等我停下了来的时候都有点喘粗气了,可这位 “复活的”赵磊竟然一点事没有,照样直愣愣的向我走来,头歪在肩膀上,两条腿像不会打弯一样一步步向前趟着走,那姿势跟火锅店老板徐亮儿子走向废旧厂房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大冷天我冒了一身的汗,冷汗,我扭头冲着李瑾她俩大喊“跑啊!快跑啊!” 李瑾一脸担心的看着我,任由惊慌失措的袁爽拉着她往外跑。 袁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主席台边缘,就听的嘭的一声,她又飞了回来,重重的摔在我和陈磊中间的地面上。她趴在地上看着我,脸色惨白,嘴角留着鲜血,长发凌乱的盖在脸上,嘴巴微微开合着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就在这时,陈磊的大脚狠狠跺在她的背上,袁爽吐出了一滩暗红的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眼见是活不了了。 一个浑身冒着绿光的人影慢慢走了进来,李瑾被吓得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任由那个“人”从她身边走过。我一边瞄着陈磊,一边偷眼打量着这个“人”,我发现她竟然是宋文文!我一直以为只是被人控制,最多只是个小内应的宋文文,其实才是真正隐藏在背后的那个大boss! 我伸手把李瑾拉到身后,慢慢的溜着墙角往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南宫寒那边靠过去。宋文文也不阻拦,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在我看来,这就是无比自信的表现。 懊悔,我现在无比的懊悔。轻敌啊,草率的决定今晚出来冒充内衣贼,草率的跟谭敏和赵磊摊了牌。现在南宫寒伤了,袁爽死了,李瑾没什么战斗力,就我一个还算战斗力,可我要面对的是谭敏、陈军和宋文文,以及一个不怕疼的陈磊!不管他们会不会再用上袁爽的尸体,恐怕今晚我们三个都得留在这里了。 明明已经死去的陈磊,此刻在他弟弟陈军的指挥下,简直就是个无敌的战士,至少在我眼里他已经无敌了。我手上的手指虎和甩棍在他身上留下的一条又一条的伤口,可这些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依然抖着满身的肌肉追着我打,他的拳头因为好几次都打在墙上而变的血肉模糊,可人家根本不在乎,硕大的拳头呼呼的在我耳边挥来挥去,我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就是比他灵活了,这有点像自己开车和玩遥控车,灵活度还是有点差别的。 我眼角的余光撇到趴在地上的袁爽此刻也有点蠢蠢欲动了,心里这会基本凉的差不多了,最糟糕的情况终于发生了,他们要玩狠的了。 我慌乱的躲避着陈磊的攻击,又小心提防着不要靠袁爽太近,而宋文文则死死把住唯一的出口,我只得一步步向南宫寒和李瑾呆的墙角靠过去。我心里暗暗叫苦,他们这是一直都有准备,只是被我们提前引发了而已。 我正胡思乱想,耳边传来南宫寒低低的口哨声音,我心中一喜,手上唰唰几下又给陈磊的胳膊开了几条口子,然后带着他向另一侧转身,把他大半个身体的背面都留给南宫寒。此刻的南宫寒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紧紧蜷缩着身体,等陈磊的身体刚刚转过一半,他嗖的冲了出去,手里的折刀像一只闪着银光的蝴蝶一样,唰唰唰的在陈磊的背后飞舞,陈磊的脚腕、膝盖连续中招,整个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往下倒。 南宫寒果然眼睛毒下手狠,顷刻之间已经挑断了陈磊的膝盖韧带和脚筋! 我有样学样,甩棍最前端的尖刺像击剑一样在陈磊的手腕、手肘、肩膀连续划过,专门朝着关节下手,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我气喘吁吁的看着委顿在地的陈磊,正暗自得意,一声惨叫又把我吓了一哆嗦,抬头一看却又差点乐出声来,陈军握着自己的左脚脚腕疼得满地打滚,南宫寒却连续几个懒驴打滚之后躲在墙角冷笑。很明显,南宫寒这是攻击玩陈磊之后觉得不过瘾,趁势把陈军的脚筋也挑了一根。 我冲南宫寒竖了个大拇指,行,老赵风采不减当年,依然够狠,照样够毒。 “我杀了你们!”这句话几乎是在宋文文的嘴里挤出来的。话音未落,一个箭步窜到我面前,大腿高高抬起过头,然后狠狠的向我砸了下来。我没敢用手去硬接,生怕把自己手腕弄断,两手横握甩棍硬扛住她的脚,巨大的冲力迫着我连退了三四步,才生生的挡住了这要命的一脚。宋文文一脚把我踹到墙角后并没有再攻击,而是招了招手,袁爽的尸体随之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而稍远处的谭敏已经扶着赵军远远的躲开了。 袁 爽之前被宋文文一脚踢死,胸口塌陷了一大块,眼睛无神的瞪着,嘴角的血迹在惨白的脸色映衬下特别显眼,长长的头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此刻站在我们面前的她,显得格外的恐怖。我看了看袁爽那变形的身体,又甩了甩发麻的双手,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这次是真毁在这里了,而且就目前这宋文文的状态,我和南宫寒的死相应该不会太好看。南宫寒也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把他自己的甩棍递给了我,然后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接过甩棍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的想法,没想到这家伙还挺绅士。我们俩肩并肩的站着,把李瑾死死的挡在身后,这都快挂了,最后再爷们一下吧。 宋文文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双手慢慢抬起,眼看就要出手,南宫寒猛地大叫一声“上啊!”然后整个人冲着袁爽冲了过去,他的个头跟袁爽差不多,这猛的一扑把袁爽整个扑倒在地,然后死死按住袁爽不让她起身。我双手握紧甩棍也冲了出去,猛地把棍头的两个尖刺狠狠插进宋文文的肩膀,然后一路顶着她向后退去。 后来李瑾告诉我说,那一会的我和南宫寒,就像两个正在猥亵少女的流氓…。 我玩命顶住宋文文,一边躲避着她身上的绿光,一边声嘶力竭的含着“李瑾!你快走啊!!” 李瑾这才醒悟过来,我们这么玩命的顶开这俩怪物,就是为了给她打开一个通道。看着她抓起我的手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的身影,我长出了一口气,至少有个报信的了。 这种时候的放松,那就意味着倒霉。先是小腿一阵剧痛,让我不由自主的弯了一下腰,紧接着一个膝盖重重的顶在我的胸前,直接把我顶飞了出去。等我缓缓爬起身,发现南宫寒正捂着裆在我身边蹦,看来即使是死了的姑娘也不能随便扑倒… 宋文文把肩膀上的甩棍拔下来扔在我面前,嘴里的恨意更重了“你俩可以,有点胆。今天我不用别的招,我就是要活活打死你!”我苦笑了一下,弯腰去捡甩棍,没料到这一下就中了招。宋文文趁我弯腰的时候冲了过来,猛地一个扫堂腿把我放倒在地,然后抬腿冲我就是猛踹。我能做出的唯一应对就是蜷起身体护住要害,宋文文的鞋底落在我身上的前一刻,我透过胳膊的缝隙看向一边,之间袁爽也已经跪在了南宫寒的身边,两只拳头呼呼的向南宫寒身上打去,南宫寒双手抱着脑袋不停的躲闪着。心里叹了一声:今天是完了,被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打死,唉。 暴雨式的踢踹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就停了下来,我已经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勉强扭头看看南宫寒,他也没好哪里去,躺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开裂的嘴角说明他有几下没躲过去。我强撑起身体靠坐在墙上,哆哆嗦嗦的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各种电影里革命先烈上刑场之前的场景,老子不能丢份啊。 宋文文捡起甩棍,用棍尖上的尖刺在我身上比来比去“刚才英雄救美表现得这么好,现在给你个机会,你来选择,我先从哪里下手?一刀捅死你还是慢慢割死你?” 我咧开嘴笑了笑“随你开心,我说句疼就算我孬种!” 第201章 神奇 宋文文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袁爽手起刀落,一下扎进了南宫寒的大腿,南宫寒倒也硬气,咬着牙咝咝的抽气,愣是没叫出声。我瞬间怒了,指着宋文文的鼻子吼“你他妈有种冲我下手!别折腾我兄弟!” 宋文文的笑容此刻无比残忍“我要是非让他死你前面呢?”说完,手臂高高举起,随时都要落下,我的心也随着她的手臂收紧了,生怕她这一落下,南宫寒就真让捅死了。 “住手!”随着一声厉喝,一个人影出现在主席台下方的入口。循声望去,我哭笑不得的打着招呼“陈叫兽,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陈叫兽,他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指着宋文文“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在学校里打架斗殴!太不像话了!” “快跑吧,这事不是你能管的!”我用最后的力气朝他大喊。 “我是你们的导师!这是我必须管!”陈叫兽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诡异的气氛,用手指着宋文文“你,还不把东西放下!你几班的?叫什么?班主任是谁?” 宋文文的无奈的挥了挥手,谭敏一个箭步蹿到陈叫兽身边,冒着绿光的手掌按在了陈叫兽光秃秃的脑门上,手上绿光涌动,眼看这个小老头就要命丧当场! “小心啊!”我一句话没喊完,就被接下来发生的诡异的景象惊呆了。随着谭敏手掌绿光的波动,一股股致命的尸气进入到了陈叫兽体内,可这小老头的脑袋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爆开,甚至在绿光的映照下,我甚至觉得他的脸色越来越好了! 首先发现异状的是谭敏,她发现自己的手掌似乎没法从陈叫兽的脑门上拿下来了,平时看起来特别可笑的发型和光亮的脑门这会似乎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不仅牢牢地吸住了她的手掌,甚至连她的尸气也在源源不断的送了进去,就像个深不见底的沼泽! “我的手拿不下来了!”谭敏惊恐了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和身体一样控制不住的颤抖。宋文文当机立断的一脚踢开谭敏,回头再看陈叫兽,所有人都惊呆了。 黑黑瘦瘦的小老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胖子,如果说他之前是个体重不足一百斤的形象,现在他已经像个体重不下二百斤的胖子了,而且脸色红润唇红齿白,完全就是一副长命百岁的样子。 陈叫兽本身也显得非常惊讶和奇怪,他哆哆嗦嗦的指着谭敏“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我怔怔的看着陈叫兽,脑海不停的冒出“研究成果、守护、我不知道什么秘密~~”之类的字眼,好像有什么秘密就在我眼前,而我始终无法抓住。宋文文同样惊讶的看着陈叫兽,用手指着他,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是你?” “对!是你!”被宋文文刺激之下,我也想到了那个隐藏的巨大秘密! 所谓的守护的秘密,所谓的研究成果,就是陈叫兽!他就是季教授留下的秘密成果!他守护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一系列的环节在我脑海里展开,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明晰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季教授所谓的钱家秘密,应该就是如何让更多的人能够在体内容纳他们所谓的灵力,也就是我们说的尸气。这个事情应该是钱家人一直在做的,而当代的这位季教授通过物理学的研究,在这方面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于是首先在白爱华身上进行了一个初级阶段的人体试验,并且取得了一定进展,所以白爱华在学成回家之后能帮助徐亮进行那种邪恶的仪式。 通过现在陈叫兽的表现,想来白爱华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而又因为种种巧合,她的秘密被鬼王宗的人发现了。鬼王宗更加卖力的追查季教授的下落,而那个时候的季教授已经躲进了精神病院,鬼王宗数年搜寻无果,只能另辟蹊径。通过更加细致的追查之后,鬼王宗发现了这所学校和钱家人的联系,于是近几年不断的派人来学校冒充学生,力图找到季教授隐藏起来的秘密。 实际上,此刻的陈叫兽就是季教授的第二件试验品了,他虽然无法完美的吸收尸气,但他的身体也绝没有任何的排斥,海量尸气瞬间的涌入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更重要的是,这种隐藏秘密的办法,还有谁会想到呢?什么医技楼,什么鬼宿舍,什么女生宿舍2号楼,一切都是掩饰!如果不是今晚的误打误撞,恐怕鬼王宗再找十年也找不到! 宋文文已经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陈叫兽身上,浑身的绿光像火焰一样流动。脚筋受伤的陈磊和已经异常憔悴的谭敏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三个人隐隐的把陈叫兽围在了中间。而我和南宫寒则完全没人看管了,甚至连袁爽此刻也失去控制倒在了地上。 我和南宫寒相视苦笑了一下,我们俩此刻就像垃圾一样没人搭 理了。 已经变成胖子的陈叫兽这会被三个怪人围住,身体的变化丝毫没有带给他任何信心,他紧张的声音都变细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陈磊冷笑了一声“我们是鬼王宗的人,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你们?你们是鬼王宗的人?”陈叫兽的汗都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哪里~~这所学校你们随便找好不好?只要不伤人,你们随便!” 宋文文笑了笑,慢慢的消掉满身的绿光“我们不伤人,也不会毁坏学校的一草一木,只要陈叫兽肯跟我们去做个客就好了。” 陈叫兽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声音都发颤了“你们要带我走?” “是啊”宋文文此刻的声音和表情无比和善“请您去给我们讲几天课就好,您要是乐意也可以常住一段时间” “我,我要说不去呢?”陈叫兽紧张的环视着身边的三个人 宋文文嫣然一笑“那就由不得您了。”站在陈叫兽身后的陈磊脸色一沉,挥手一记手刀砍在陈叫兽脖子上,我一闭眼,心想完了,这会让人连锅端了。 可没想到,陈叫兽非但没倒下,反而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陈磊大声叫疼“哎呀!你这人怎么动手打人啊!好好说理不行吗?为什么要打我?” 被他甩在身后的宋文文皱了皱眉头,一记手刀又打在了陈叫兽的另一侧脖子上。这下陈叫兽叫的更大声了,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连蹦带跳的又转到宋文文身前“哎呀!怎么打完左边还要打右边啊?疼死我了!” 宋文文看着活宝一样的陈叫兽,眉头紧皱的想了好一会,这才转身走到了我和南宫寒身边,俯身来捡扔在我们俩身边的甩棍。看来她和我想法一致,既然尸气搞不定陈叫兽,那就试试专门克制尸气的武器好了。 在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捡我的甩棍的时候,我反手向她腿上打去,就在我手指虎上的钢刺马上就要戳到她小腿的时候,一只芊芊玉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一看,宋文文的笑脸就在我眼前,微微一笑之后,一拳狠狠的砸在我的肚子上,可还没等她的笑容消失,马上又变的狰狞起来,站起身狠狠地一脚又踹在南宫寒身上。在她转身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她左边小腿上被割开的口子和流出的鲜血。 宋文文踹完南宫寒,退回了陈叫兽身边,挥手让谭敏和陈磊来解决我和南宫寒。南宫寒看了我一眼,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划歪了,想挑她筋来着。” 我撇了撇嘴“行啊,孬好有一下就不亏,这次咱就撂这了?”随着我和南宫寒的胡说八道,谭敏和陈磊也越走越近了,他俩的手上都冒着莹莹的绿光,看来这次是真没花样了。 眼看着谭敏和陈磊泛着绿光的手掌已经快要拍到我和南宫寒的身上,他们身后陡然出了变故,宋文文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四个人齐齐看过去,眼前的景象简直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 只见胖胖的陈叫兽用胳膊死死抱住宋文文,连腿都盘在她的腰上,他那特殊的体质不断吸收着宋文文的尸气,两个人的尸气相互影响,起伏流动。更要命的是,他的小短胳膊刚好勒在了女孩子的胸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体内尸气的失控,再加上这羞人的姿势,弄的宋文文又羞又气,却又浑身无力甩不开这个胖流氓。 第202章 萨满 而这个恼人的胖流氓却丝毫没有沾点便宜就跑的觉悟,反而越抱越紧,一边抱着一边还大声喊着“你们还等什么啊!” 我和南宫寒早已经把家伙准备好了,我的手指虎上的钢刺狠狠的砸进了陈磊的肋下,手腕翻转留下更大伤口后再次砸下,连砸了十多拳后,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重新又瘫在地上。扭头看看南宫寒,他倒是悠闲的靠在一边,蝴蝶刀在手指之间来回飞舞,而谭敏已经手脚流血的瘫倒在地,想来她也被南宫寒挑了手脚筋。 南宫寒给陈磊的手脚关节动了同样的“手术”后,勉力扶我起来,我们俩走到依然“纠缠”在一起的陈叫兽和宋文文身边,面色怪异的看着这对奇葩组合。此刻的宋文文已经没力气站着了,不断流失的尸气和陈叫兽的体重把她压倒在地上,可陈叫兽依然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此刻的姿势比刚才更加暧昧了。宋文文已经带了哭腔“你们把他弄下来吧,求求你们了。我们认栽了。” 实际上,现在怎么把他俩分开才是最大的问题:陈叫兽自己不会控制,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自动吸收尸气,可这会又不敢完全放开宋文文,生怕松开之后没人制得住这姑娘。 他俩这浑身绿莹莹的,弄的我和南宫寒也不敢随便伸手,我用我们的特制甩棍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对陈叫兽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对宋文文的影响,想来是陈叫兽的体质可以吸收尸气,但他却基本不怎么会控制,现在他体内的总量又超多,更是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一时之间,谁都束手无策了。 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南宫寒感觉陈叫兽身上的绿光亮度已经远远超过宋文文之后,这才算替宋文文解除了这个“耻辱束缚”,把她和陈磊谭敏绑在了一起。 我一手捏着烟,一手拿着南宫寒的蝴蝶刀在宋文文的脸上比来比去“现在换位置了,该你说说了吧?你自己认栽的,认赌服输哦。”宋文文的大眼睛恨恨的瞪着我,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甘。我和她对视着,突然发现她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不好!”我捏开她的嘴,已经晚了,一丝暗红的鲜血已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玩意用来自杀是真方便,啧啧”南宫寒安置好陈叫兽后踱了过来,这尸气用来自杀确实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自己身体里搞一下,别人救都救不了。 我扭头看看谭敏,她的头早已经垂了下来,想来她自杀的比宋文文还要早。反而是唯一的男人陈磊此刻还斜着眼看着我们俩,他的肋骨被我打断了好几根,估计这会喘气都疼,衣服也被钢刺划的稀烂,说起来我倒觉得最该自杀的是他。 南宫寒用甩棍戳了戳他“你们任务失败回去受到的惩罚很重吧?” “嗯,很残酷。”陈磊点点头“所以她俩宁可自杀也不愿回去。” “你为啥不自杀?”我好奇的问他 陈磊瞥了一眼陈军的尸体,略带伤感的说“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杀死我亲哥哥嘛?我这就告诉你们。小时候,我~~唔唔唔唔~~~” 南宫寒没等他说完,就把一块不知从哪弄来的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没兴趣,不想听,爱死不死。一个四哥就够叨叨了,你还这么多话~~” 我和南宫寒互相搀扶着走出主席台,天边已经有些微亮了,彼此对视一眼,在看看跟在身后的那个大白胖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是一场生死相搏的危局,现在竟然以这么一种闹剧式的结局收尾,也是让人喟叹不已。 我回头问陈叫兽“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面的?”看上去足有三百多斤的陈叫兽用他那短短胖胖小棒槌一样的手指头指了指远处“我巡夜到了那个位置,看见有个女孩子从这边跑过来,然后让我去帮你们,我就过去了。” “那个女孩子呢?”我很想尽快知道李瑾的安危 “我哪里知道,我以为就是学生打架,赶紧过来看看,谁知道你们玩这么大”陈叫兽费劲的挪着小短腿,明显是还不适应自己胖成这样的身体。 南宫寒突然抬手指了一下“看那。” 我抬眼看去,操场边缘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几个人正在缓缓的站起来,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正是李瑾! 此刻的李瑾头发有点散乱,神情中透着疲惫,几步赶到我和南宫寒身边,目光中满是关心“你们怎么样?” 我苦笑着回答“用力喘气就疼,估计肋骨断了,别的还好吧。老赵就惨了,英俊的脸蛋破相了。” 南宫寒白了我一眼“老子破相也比你帅。” 李瑾神情古怪的看着我身后的陈叫兽“这位是?” 我赶紧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这里不方便说,回头解 释。” 说话的功夫,李瑾身后的几个人也走到了近前,我楞了一下,几个人都认识,正式每天上课除了打牌就是睡觉的“韩家庄五虎”,我疑惑的问李瑾“你们这是?” 李瑾笑着指了指周围的宿舍楼“你没觉得他们睡的都很好么?” 我这才发现,刚刚我们连喊带叫的那么个折腾法,竟然没有吵醒宿舍里的任何一个人“难道是你们?”我疑惑的看着李瑾。 李瑾微笑着摆了摆手,“韩家庄五虎”依次向前一步“韩风”“韩火”“韩雷”“韩电”“韩光” 我愣了“你们不是韩光明、韩磊落、韩团结、韩友爱、韩健康吗?” 韩风笑了笑“那是族名,刚才说的是教名” “族名?教名?”我有点蒙 李瑾笑着说了一句“提示一下,我们是满族。” “萨满?你们是萨满教?”我猛地醒悟过来。,萨满教是一个崇尚自然之神的多神教,虽然现在很少了,但在东三省地区的少数民族里面还是很大的一个教,风光雷电光、金木水火土,还有五色五味五兽等等,他们确实也是以5为数,以自然为尊,更重要的是,萨满教以女性为尊,现在看这韩家兄弟五个以李瑾马首是瞻的样子,也符合萨满教规,所以我才肯定他们是萨满教的人。 李瑾点了点头“聪明。我们隶属辽宁教区于敏红衣萨满治下。” 边聊边走,已经到了操场边缘,我正想再问下去,几辆汽车呼的一下停在我身边,一个大块头从打头的黑色Crv车里蹦了出来,正是刑侦大队长许二河。 许二河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和南宫寒一遍,确认没缺胳膊没掉腿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些人呢?”我抬手指了指主席台“都在主席台下面,可能有个活的,不过我猜都死了,开个车过去吧。别心疼操场了,学生看见不好。”我就的后半句是说给一脸苦相的陈叫兽听的。 许二河吩咐几句,两队刑警随着两部警车冲向了操场的主席台,另外几个人搀着我、南宫寒和陈叫兽上了空出来的警车,许二河把他的Crv扔给了一个警员,自己也上了我们这部警用依维柯,出人意料的是李瑾没跟韩家五兄弟一起,而是也上了我们这部车。 “这位是?”许二河指着车里这个看起来很陌生的大白胖子问我 我没回答他,而是用眼睛一个劲往李瑾那边撇,许二河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这位也是我请来的,李瑾,还没来得及介绍你们认识” 我和南宫寒同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我这才说道“这位是陈寿教授,由于某种原因变成了这样~~不是太好解释,回去再说吧。” 李瑾听说这个大白胖子是之前干干瘦瘦的陈叫兽大吃一惊,仔仔细细的看了陈叫兽半天,直到在眉眼之间找到一点相似之处才罢手。她倒是没有因为我刻意回避而不开心,反而落落大方的向我介绍她和许二河相识以及进入这个学校的过程。 许二河在举荐我和南宫寒的时候,他的一位同事提出,萨满教在东三省地区是一大宗教,民间代表也应该有萨满教的一席之地。于是许队长从善如流,通过种种渠道找到了李瑾这位萨满教在沈阳的“大人物”。之所以说是大人物,是因为在她和许二河每一次会面中,韩家五兄弟都寸步不离的跟在李瑾身边。后来许二河才知道,这位穿着打扮都堪称前卫时尚的女孩子,实际是上萨满教小巫主! 第203章 正经 “什么是小巫主?”我和南宫寒此刻的表情超级统一,两张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懵字,齐刷刷的看着李瑾。 李瑾似乎很明白萨满教隐世太久带来世人对这个曾经辉煌的原生宗教误解,索性利用在车上的时间给我们几个进行了扫盲。 萨满教又称巫教,是产生于母系社会的原生多神宗教,视“五”为大数,比如风火雷电光之类,还有五色五味五兽等说法。教内以女为尊,最高领袖称为巫主,巫主下有五位大萨满,大萨满下还有红衣萨满,红衣萨满就类似于天主教的教区主教,每位负责一个教区,整个东三省就分为25个教区。因为时间悠久,萨满教也发展出类似鬼王宗那种可以提取能量为办法,只不过萨满教崇尚自然,他们的能量也是来自自然万物,和鬼王宗相同的是,他们也同样对体质有要求,体质适合的人,就越容易成功。而所谓小巫主,就是在信徒家庭中精挑细选出的五个女孩,她们的具备最适合修炼萨满教能量的体质,而她们中间的佼佼者就会成为巫主的继任者。因此各位小巫主的地位绝不低于大萨满,优秀者的地位甚至隐隐压过大萨满一头。身为小巫主,她们必须在某个教区协助红衣萨满处理教务,以熟悉教务流程。而她们出行必然会有教内的优秀教众随行保护,这韩家五兄弟就是沈阳教区专门排派出保护李瑾的。 我挠着下巴“听起来好高大上,还要处理教务。” 李瑾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其实长久以来萨满教被人误解为单纯只是跳大神,所以信徒大多数都在农村,但实际上萨满教的文化底蕴还是非常深厚的,能够处理的事情也更多。我们现在教内有个统一的想法,首先绝不会放弃农村的教徒,继续为他们服务的同时,希望通过多和政府的合作,来让更多人正视萨满教,重视萨满文化。”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我向李瑾伸出了右手“欢迎加入” 回到沈阳,我和南宫寒又躺进医院。还是那个熟悉的医院,还是那个熟悉的病房,推门进来的还是朱珠熟悉的面孔。和上次不一样,我们俩每个人都断了几根骨头,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李瑾她们几个和陈叫兽被许二河安排在了市局宿舍,反正现在社区服务中心也没人照顾他们。在医院里听我讲述了这一切的苏成自告奋勇跑到了陈叫兽那里,身为胖子的他,实在也想去看看另外一个“奇怪的”胖子。 在许二河发来的视频里看两个胖子的聚会确实特别有喜感,俩人的体型都是三四百斤的块头,但苏成白胖中略显着金灿灿,似笑非笑之中透着一股宝相庄严,陈叫兽的白胖中透着怪怪的感觉,眼角嘴角都隐隐的泛着一股淡淡的绿光,苦瓜表情配上苦瓜颜色,可算是苦到一块去了。 苏成见到陈叫兽的第一句话就让许二河笑没了形“你是把大力水手的菠菜罐头吃岔了地方了?”我也把满满一口水喷到了病床被子上,而旁边床上的南宫寒则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的疼的打滚。 不过闹归闹,陈叫兽此刻其实是越来越痛苦的,他的身体虽然被季教授动了手脚,可以容纳尸气了,但除了手上那一点尸气之外,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体内可以有这么多不可控的能量存在。现在这堆能量就在他体内坠坠着,就好像一个人吃了过量的东西,就在肚子里鼓鼓胀胀的,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苏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陈叫兽一番,让他盘腿坐在地上。他自己则左三圈右三圈的围着陈叫兽又转了几圈,这才缓缓的盘腿坐在了陈叫兽对面。就那一瞬间,我仿佛真的看到了佛祖临凡的架势。 苏成右手置右膝,施了个降魔印,然后缓缓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陈叫兽的眉心上,随着他嘴里念念有词,陈叫兽的表情也越来越奇怪,既像是哭,又像是笑,还有点一个浑身酸疼的人在看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的感觉,但无论如何,他身上隐隐的绿光似乎在慢慢消退着。 我和南宫寒都看的发呆,一贯没正行的苏成,这会认真起来还是真唬人。 画面里的苏成已经闭上了眼睛,食指牢牢顶住陈叫兽眉心,嘴里念念有词,身上隐隐有金光闪现。和他对应的,陈叫兽的脸色也越来越放松,身上绿光越来越明显,但却是有波动的一闪一闪,每一次闪烁都要比上一次更黯淡,就像大海退潮时侯的感觉,汹涌但却失了后劲。 我们在视频中看着已经如此,现场许二河的震撼可想而知,拿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画面不住的晃动。 足足过了有二十多分钟,苏成才缓缓放下了手臂,此刻的他已经满头大汗,接过许二河递来的水杯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喘了一大口才说到“这事整的,让哥们歇会,这位叫兽也太能吃了。再说吃点啥 不行啊,非吃这些,愁死我了。” 旁边的李瑾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弄的?太神奇了!”苏成摇了摇头“说实话,你要想知道原理,问四哥去,他明白这个那个的。我就是觉得看见他身上那绿油油的,我就别扭,而且我觉得我能解决,所以就试试咯,至于那造型啥的,我就图一好看。” 李瑾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冲着手机镜头就吵吵“四哥,这就是你朋友啊?没事瞎搞。” “哎哎,你这话说的,我这可不是瞎搞”苏成从来不在嘴上吃亏“你回头,你回头,你拿着手机拍一圈陈叫兽让我四哥看看,看看我是不是瞎折腾。” 李瑾倒是真没含糊,拿起了手机,摄像头冲着陈叫兽就一顿拍。不过说实话,这陈叫兽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衣服都快滴答水了,不过看上去的的确确比刚才瘦了不少,想来是尸气被苏成化解了不少。 随着几声敲门声,朱珠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推门走了进来“你们这看什么呢,这么热闹?”我笑呵呵的坐直身子接过朱珠送来的药“没事,几个新朋友,苏成跟人逗乐呢。” 我有意无意的不想给朱珠说这些看这些,到底是有防备还是不想她接触这些东西,我真的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南宫寒瞥了我一眼,顺手拿回手机关掉了视频,一声没吭的接过药吃了下去。 朱珠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依然笑眯眯的站在我床边,把手放在我的身上轻轻按着“这里怎么样?还疼不疼?” “还好~~还是稍微有点疼,不过好多了” “是啊,都住院一个多礼拜了,我们医院再差也是有几个正经大夫的”朱珠小脸一板,嘴巴一撅,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好好~~我认错~~~不过话说,我们俩还多久能出院啊?我这身上都快长毛了?”不管多懒的人,连翻身都困难的躺在床上一个多礼拜也受不了。 朱珠也恢复了正色“来之前我找大夫问了,你们俩恢复的不错,再有几天就差不多能出院了,不过绷带还得绑着,回头来医院拆。” 一听能出院,南宫寒的嘴角都翘起来了,他比我还少耐性,我的极限如果是一礼拜,他最多一天。 “不过你俩也别太高兴了,这次不少软组织挫伤,能出院不代表伤好了,还得定时检查。”朱珠一脸严肃“再说,你们俩都不小了,三十多的人了,还学人家打架,还得让警车拉回来。” 我挠着下巴嘿嘿笑着没话可说,南宫寒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吭声,这话可咋解释呢? 四天之后,我和南宫寒终于出院了,朱珠上班顾不上我们,反正路也不远。我们俩人就跟两根木桩子一样挺腰直背的慢悠悠的往回走,平时二十分钟的路愣是溜达了四十分钟才到。我们俩也没上楼,直接进了苏成的小饭馆,找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屁股刚挨板凳,我就啪啪拍起了桌子“老板,老板娘~~搬一箱啤酒,切斤猪头肉,黄瓜拌个猪耳朵,炖个小鸡,赶紧上!” 我话音刚落,南宫寒也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没带钱!赶紧上!” 一顿酒肉,补足了住院期间的“亏空”,顶着苏成媳妇杀人级别的白眼,我和南宫寒点上一根“神仙烟”,合计着接下来要不要回宿舍舒舒服服睡一觉。正东拉西扯,许二河打了电话过来,说小马警官要来接我们俩出院。 第204章 混乱酒局 隔着电话冲着许二河一顿喷,埋怨他连接我们出院都得找人代劳。许二河也委屈的不行,刑侦大队的正队长由副局兼任,平时刑侦的事情都压在他这副队长身上。最近又弄了个民间顾问的想法,里里外外也交给了他。搞得他现在满世界跑,平时那点休息时间都扔给了民间顾问这一摊子。 听完了他的抱怨,我和南宫寒琢磨也别歇着了,去许二河那看看吧,一个是看有啥能帮他分担点,另一个就是去看看李瑾她们和陈叫兽,人家当初怎么也是帮过我们,这十天半个月的没见,也该去看看人家答谢一下。 俩木头桩子在路边站了没多久,小马警官就风驰电掣的开车窜了过来,坐上车后座,这才开始跟小马警官寒暄,万没想到,这小马警官也是一肚子牢骚想给我们说“四哥,赵哥,你们回来就好了,可算有个拿主意的了。现在的几位顾问,别提多麻烦了。” 我嘿嘿乐着问小马警官“咋啦兄弟,你们谭大队长把这事安排给你了?不就那几个人嘛,还能给你翻上天去?” 小马警官撇了撇嘴“我知道许队长忙,让我平时多招呼着点,可那群神仙哪听我的啊” “你把他们弄出去,干嘛非在你们市局招待所呆着啊”我有点不解的问道 “我们许队长说了,他们是客人,是帮我们破案的,让我跟他们多学学。趁机也把几个陈年积案给他们看看有啥线索。”小马警官满脸的不乐意“谁知道这几位爷谁都不服谁,陈叫兽天天吵吵着要回学校上课,那位姑娘倒是好说话,可她那五个保镖一样的人物天天跟五个门神一样。” “苏成呢?”南宫寒插了一句 “孙哥,还好~”小马警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爱跟陈叫兽斗斗嘴” 听到这里,我偷着乐了半天。我知道这个苏成的脾气,平时谁都不服,也就是给我们哥几个面子,平时嘻嘻哈哈的。可现在我和南宫寒进了医院,他想关心我们,可又被许二河拉近了市局招待所跟这几个怪咖呆在一起,他这口气能顺了才怪。 到了市局招待所,刚出六楼电梯,就听见苏成那个大嗓门了,听动静是在数落陈叫兽“这事整的,你还叫兽呢,你看你这都招的啥学生。又是鬼王宗又是萨满教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怎么了,我是教书的,我又不是相面的。人家脸上又没写着我是坏人我是鬼王宗我是萨满教”陈叫兽也是声嘶力竭的 “你们俩吵归吵,关我们什么事?没事别扯我们萨满教” “好了好了,韩火闭嘴。你在路上看见两条狗吵架是不是还得跟着汪汪几声?” “哎我说,你这姑娘这嘴这么损呢,谁狗啊?你见过胖爷我这么佛光满面的狗嘛?” 我笑着看了看小马警官,小马警官一脸的生无可恋,看起来这个状态应该是这六楼的日常了。 循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只见三百斤的胖子苏成抱着个大茶缸子斜靠在三把椅子上,正指着李瑾在那里口沫横飞,李瑾翻着白眼不理他,韩家几个兄弟站在李瑾身边用手回指着苏成让他说话注意,角落里坐着二百斤的胖子陈叫兽,想来两边都不大怎么待见他这个满身尸气的人,自己窝那里生闷气。最让我意外的是会议室的暖气片上还铐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年轻人,正是那个害死自己亲哥哥的陈军。 房门一开,屋子里的人也没任何停嘴的意思,想来平时这么吵吵习惯了,也能看出这小马警官的存在感低到了什么程度。 直到苏成抱着大茶缸子扭头喝水的时候,才看见了站在小马警官身后的我和南宫寒,这才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四哥!老赵!你俩咋来了?” 陈叫兽也抬起了头“我,你可来了,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快让他们欺负死了。” 韩家哥五个也笑眯眯的冲我们点头打招呼,倒是李瑾对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笑嘻嘻的坐在会议桌旁,掏出烟盒来一人扔了一根,这才问道“哥几个这么热闹呢,给我说说?” “四哥你来的正好,许队长这几天没过来,这都没出说理去,我给说这个案子啊……”苏成话刚起了头,就没南宫寒打断了“他怎么回事?”南宫寒指着铐着的赵军问道。 小马警官尴尬的一笑“我们去处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他还活着就带了回来,许队长说他身上还有不少有价值的线索,他自己也愿意合作,于是就也让他做了一个兼职的民间顾问,不过平时行动都得在我们的管控之下。” “行,你们胆子够大的,这小子拍你一巴掌你就死的透透的了”我冲小马警官竖了个大拇指。 “他敢!胖爷我一指头戳死他!”苏成耀武扬威的晃着 右手食指,我这才发现他那胖手指头上带着一个银色的小戒指,他这晃来晃去的是生怕别人看不见。 不过除了陈军脸上抽搐了一下之外,陈叫兽、李瑾、韩家兄弟都对这个动作整齐的翻了个白眼,弄的苏成异常尴尬。 “那你说说你这手指头呗”我有心替苏成解围 南宫寒也冷冷的插话“嗯,别晃了,你不担心晃断了,我还怕我眼晕呢。” 苏成这才悻悻的放下手指,一脸谄媚的凑过来跟我说“四哥,赵哥,你们不是知道我庙里那点事嘛,人家果因大师说了,我体内能量太大,怕我控制不住我冀几,所以给我弄一戒指,让我限制在凡间的力量,不可打破人间平衡。” “呸~~~”韩家哥几个齐齐的发出了一样的声音。 “别不服气!你们问问这老头,我这指头是不是厉害?”苏成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陈叫兽,陈叫兽也不搭话,斜着眼看向另一边。想来如果不是指望着苏成给他化解尸气,嘴里也不会冒出什么好话来。 我看着一脸苦相的小马警官,只好苦笑着帮忙平事“行了行了哥几个,有正事吗?有正事说正事,没正事跟我走,我请客涮锅子去。” “应该是有点正事,但似乎不在这里”南宫寒一边翻着桌子上凌乱的卷宗,一边给我说道。 还没等我接话,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今天人齐了,火锅我请。不过咱还真有点正事。四哥,老赵,这次真得出力帮忙了!” 转头看去,许二河抱着一摞卷宗站在了门口。 许二河走进了会议室,哐的一声把怀里抱着的一大堆卷宗扔在了桌子上“咱这顾问团队的人基本就算来全了,你们几位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卷宗,咱今天就谈点正事,聊个大任务。” 南宫寒捅了捅许二河“我说老谭啊,你看我和四哥现在算个人么?” “噗~~~”李瑾一口水全喷在了陈叫兽身上,弄的老头恼也不是急也不是。南宫寒这话也没毛病,我们俩刚出院,身上绷带夹板啥的还没拆利索,走路都跟俩木头桩子差不多,这会还琢磨让我们出任务?那还不如直接把我们俩送回医院来的痛快。 许二河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几声“不是让你们出任务……哎,先不说这个了,正好你俩出院,咱喝一杯庆祝庆祝去,边喝边聊。” 所谓的喝一杯庆祝,也不过是在楼下招待所餐厅的一个单间里面,十来个人团团坐定,我和南宫寒刚在苏成店里胡吃海塞完了,这会也没心情吃吃喝喝,索性跟许二河聊起来住院期间发生的事情,同时也正式的认识了一下在座的几位。 那天晚上我们在操场上闹得那么凶,而没有惊动一个学生,那就是李瑾她们的功劳了,萨满教崇尚自然,以万物为神祗,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从自然中吸收能量的办法。那晚李瑾从主席台下面跑了出来,先是看到了陈叫兽,让他过来帮我们,自己则给许二河打了电话,又召集了韩家兄弟,共同在操场和宿舍之间做了一道屏障,他们的能量温和而中性,更适于防御和助人恢复,而不是猛打猛冲,李瑾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正因为如此,那晚的打斗才没有影响到更多的人。而他们之所以出现在学校里,也和季教授有关,季教授曾经拜访过萨满教大巫主,谈话内容无人可知,但大巫主对他极其推崇,许诺萨满教会是他永远的落脚之地, 第205章 一波未平 且每位小巫主都会把季教授的学校作为历练之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学校呆上一阵,而最近轮值的就是这位李瑾小巫主了。 至于那位陈叫兽,则出人意料的真的是个教授。和野史相符,他也曾经是某医院的主任医师,虽不能说桃李天下,也是有几个成了才的学生,不过跟小护士那一段是杜撰,他离开医院是因为季教授的忽悠成功。只是这位大教授天生一副急色相,让人觉得没点桃色事件就特对不起他这尊容。 最让我和南宫寒觉得意外的是赵军,我一直以为他是被铐在暖气片上,小楼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是被铐在暖气片上,不过那暖气片是活的,他走哪得拎哪…怪不得小马警官敢随随便便让他呆那里,这哥们每天扛个暖气片溜达就是个力气活,苏成不爽的时候也拿手指头戳一会,想不老实都难。而且本来以为他是一特硬气特刚烈的爷们,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舍得自己这条命,看这态度,跟警方合作应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说到这里,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许二河要把这几位都弄进公安招待所了,陈叫兽是个试验品,身体里藏着钱家甚至鬼王宗最大的秘密,而赵军则是个“舌头”,能被鬼王宗派出来找陈叫兽的人绝非底层小兵,如果能让他主动配合,在清除鬼王宗和治理贩毒两件事情上都意义非凡,所以索性把几位都弄来了公安招待所,所谓的民间顾问团是个幌子,保护他俩才是真的。拥有佛真指骨的苏成、萨满教小巫主李瑾和她的五个护卫,再加上市局的力量,保护两个人问题还是不大的。 在长春尸体运毒案中,警方掌握了 一些隐藏的线索,也打掉了几个制毒贩毒的窝点,但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尤其是那个神秘的鬼王宗,每个案件里面都隐隐约约有他们的影子,却又隐藏的极深。许二河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借鉴上次的经验,利用民间顾问的力量再探一次鬼王宗的虚实,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把这个幕后的大黑手挖出来! 与此同时,许二河还有个更远大的想法:陈叫兽这特殊的体质、赵军对鬼王宗的了解、我在季教授那里得来的理论,再加上现代医学科技,没准就能把鬼王宗这装神弄鬼的邪教给彻底破了。 “老谭,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反。鬼王宗传承上千年,不是现代医学几台设备几个专家就能毁的了绝的了的。而且话说回来,我对陈叫兽的一番话还是很认可的,同样一支枪,在边防军人手里就是保家卫国,在歹徒坏人手里就是行凶杀人,枪不是罪魁祸首,人才是。再说这个尸气,我们叫它是尸气,也有人称之为灵力,鬼王宗拿着它行凶贩毒,而钱家人利用它普渡众生,你说它是尸气还是灵力?” 我点上一根烟,对着许二河的美好愿景泼了盆凉水“就算你把鬼王宗绝了、灭了,在座的还有陈叫兽这位半个钱家人,还有以自然为根本的萨满教和传承的佛教,以及咱还没接触到的道教高人,虽说各有各门道,但归根结底还是万法自然,必然有其相通之处,你能保证在做的每一个人都不去作恶,还是能保证他们身后势力的每一个人都不去为非作歹?那时候你怎么办?你灭了一个鬼王宗,你再灭一个钱家?你把钱家灭了,再去灭萨满、灭佛、灭道?” 一番话说完,许二河静默不语,陈叫兽眼神发亮,赵军一脸感激,而李瑾则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苏成竖了个大拇指“四哥,行!你现在越来越有神棍的气质了!”南宫寒则翻了个白眼,对苏成的话表示赞同。 许二河刚想说些什么,我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掏出电话看了一下,是孙叔打来的,赶紧冲着许二河摆了摆手,示意他一会再说。 “我啊,我是你孙叔,听说你今天出院了。” “是啊,孙叔,我这刚出来就被老谭接市局了,说是有点事找我帮忙。” “哦哦,没事没事,你们那是正事,该忙就忙,咱这服务中心也应该协助警察同志办案。我就是给你说一声,你这连培训带住院的,也一两个月没正经管咱这服务中心的一摊子事了,一些表格文件啊,还等着你签字呢。你有时间就回来一趟,该签的该办的都处理处理。平时一些杂活我这老头子带着孙嘉遇就办了,这些大事我们爷们可搞不定。” 话说到这里,我心里有些深深的内疚,自从我当上这个主任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帮着许二河东跑西跑的办案,这服务中心的一摊事就指望着孙叔和孙嘉遇这一老一小忙活,再就是雅心和苏成媳妇给帮忙搭手。不仅如此,南宫寒那个维持生计的小店也得指望这几位给照应着,而我这所谓的主任反而天天看不见踪影了,虽然他们嘴上都没说什么,包括南宫 寒也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可这份情谊我得认了。 打电话的时候我没背着任何人,一通电话打完,许二河拍了拍我肩膀“今晚早回去休息,明天我也过去,咱好好陪孙叔喝一杯。” 第二天中午,许二河准时来到了服务中心,我也把朱珠喊来,一帮人又热热闹闹的坐在了一起,上首位的是孙叔,左手边是许二河南宫寒朱珠和我,右手边是苏成两口子和孙嘉遇小两口,有老有少,恍然间有种一大家人聚餐的感觉。自从上次到现在,中间竟然隔了几个月没有正经的坐下来吃顿饭了,感慨的同时心里也是充满了歉意,我和许二河频频的给孙叔敬酒,给老爷子道辛苦。苏成媳妇则是带着孙嘉遇和雅心,三人轮番向我们几个发炮,数落不解风情不通世故,忙起来既不会照顾孙叔这老爷子,也不为她们几个考虑,把包袱一扔就自顾潇洒去了。朱珠则躲在一边偷笑,但话里话外听得出,她对我这两次出门两次住院的意见极大。 面对各种数落埋怨,我和许二河这两个 “罪魁祸首”只能频频举杯致歉,用句老话说“啥都别说了,都在酒里了。”喝吧!一时间觥筹交错,为了孙叔辛苦,大家喝两杯;为了苏成康复,大家喝两杯;为了孙嘉遇雅心,大家喝两杯;为了朱珠担心,大家喝两杯;谭大队长代表警务人员再和大家喝两杯,喝的堪称昏天黑地,到了后来,就连院里的两只流浪猫喜结连理生下一窝小猫都喝了两杯。 酒酣耳热之际,我偷偷问许二河“你这警务人员饮酒没问题吧?”许二河嘿嘿一乐“你没看我都没穿警服啊?我都三个月没休班了,今天专门为了陪孙叔休个班,没问题,放心!”说完拿起酒杯和我叮的一碰,自己仰脖来了个痛快! 他这啤酒刚下肚,兜里电话就响了起来,一桌人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他,看看这位谭大队长喝成这样咋办案。老谭也不含糊,接起电话就亮出了大嗓门 “我说小马啊,我不是说我今天休班嘛,好几个月没陪孙叔喝酒了,你咋还打电话呢?”刚说几句,许二河脸色大变“啥?你说啥?!死了?!你把现场保护好!那几个人给我看好!我这就回去!” 挂上电话,许二河腾的站起身“对不住孙叔,对不住各位,局里出了点大事,命案,我得赶紧回去一趟了。” 许二河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摆了摆手“得了,别说了,我跟你去。” 走出门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我问许二河“啥事啊,这么急?”许二河深吸一口气“赵军被杀了。”说罢把手机递了过来,我接过手机打开小马警官发来的视频。视频上的赵军手里拎着暖气片,正走进审讯室准备接受问询,在他将坐未坐之际,突然之间双手抱头满地打滚,弄的暖气片都稀里哗啦到处乱撞,足可见痛苦之剧烈。滚了半分钟左右,赵军突然不滚了,费力的坐了起来,面对审讯室的摄像机很诡异的笑了笑,然后脑袋就嘭的一下炸开了! 一阵凉风吹过,我的酒醒了一半。 赵军的为人虽然一直都被我们鄙视,比如杀兄辱尸,比如偷生怕死,但他手里掌握着鬼王宗不少的秘密。 第206章 弃暗投明 比如他是如何被招募的,又是如何被训练的,他的上级是谁等等,按照许二河的说法,只要赵军肯交代,他愿意天天给他敲背捶腿伺候茶水。这赵军倒是也充分暴露了,不对,是表达了他要弃暗投明,积极配合政府剿灭贩毒集团的决心。而许二河跟领导沟通后,也有意把赵军发展为顾问团的一分子,在监管下履行职责。 于是经过几天的酝酿和接触,具体负责顾问团事务的小马警官决定正式提审赵军,说是正式提审,实际上也是在摄像头下走一个过场,毕竟赵军嘴里的很多东西还是见不得光的,可谁知道这赵军刚进审讯室就出了状况,别说说话了,屁股都没挨到椅子上。 我皱着眉头捏着鼻子站在审讯室里,赵军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但墙上和地上依然满是炸裂开的鲜血和脑浆,小小的审讯室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我小心翼翼的从审讯椅对面的铁栏杆上揭下一缕头发,一边在“指鬼针”旁边晃,一边问站在铁栏杆另一侧的小马警官“提审前有人接触到他嘛?” 小马警官的上半身上也被溅了不少血,旁边负责记录的女警员早已经吐得不行了。小马警官皱着眉头嗫嚅的说“没有啊,他身份特殊,我们就在招待所开了个房间独立关押,房间门口和窗外都有24小时岗,只有顾问团有事的时候才会有专人带他出来。” “他表现有什么异常么?”许二河问道 小马警官想了想“一切都挺正常的啊。早饭我跟他一起吃的招待所的自助餐,午饭他在房间吃的,我准备审讯室和安排车,就没跟他一起吃。午饭后安排车和人把他带到的审讯室,中间没换人没过手。” “饭菜正常?” “饭菜没问题,一直都是招待所那边的专人负责,不可能这半个月没事,偏偏今天出事吧?”小马警官好像想起了些什么“有个事忘了说,今天他的胃口特别好,早饭吃的就比平时多,午饭也吃的很多,还专门向咱的人申请喝点酒。” “喝酒?你批了吗?” 小马警官点了点头“他之前一直提过想要喝酒,我一直没批。今天看他情绪不错,而且要求很强烈,我合计着中午稍微来点酒,满足他一下,没准下午审讯更顺利。所以我就让厨房给他弄了二两白酒。” “就二两?” “就二两。” 我插了一句“酒没问题吧?” 小马警官挠了挠头“酒是从之前剩的酒里面倒出来的~~所以应该也没问题。”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一个是透透气,里面的味道太刺鼻了,另一个也得给人家腾地方好收拾房间,小马警官也得换身衣服。 等他换衣服的当口,我和许二河进到他的办公室,许二河拿出一根烟给我“我这能抽烟,有排风。四哥,这里面有问题么?” 我点上烟抽了一口“你们说话的功夫,我走了一圈,确实是有尸气在,但赵军本身也是练这个的,所以没法确定是他自己体内的尸气散开了还是别人用尸气杀他。” “你怀疑有人灭口?” “只是一种可能吧。毕竟他掌握了这么多秘密,这又到了正经过堂的时候,如果有人不想他开口,肯定会弄他了。” “就算赵军在招待所这半个月没动手,今天没办法了,所以下手了。可我们最近一直在跟鬼王宗的事,怎么不对我们动手呢?” 我深深的看了许二河一眼“我也想过这事,他们把我们几个杀了那就一了百了了。一直没动手的原因我觉得应该是对方不想搞那么大,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手杀人。你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咱其实没遭遇过针对性的攻击威胁。钱小求那次咱赶上了,人家也是因为钱小求的事情气疯了,捎带手连我们一起搞了。学校那边是因为正好撞到了,不得不动手。” 许二河叹了一口气“哎,人家想杀我们灭口倒是可以随时动手,他们那招数防不胜防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之前我们并没有接触到他们的核心,所以不值得对我们动手,现在我们快要接触到了,所以弄死赵军给我们发个警告。” “看来你还是怀疑赵军是他杀?” “说不准,只是我的猜测。”我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小马警官推门走了进来“许队,四哥,我弄好了。” 许二河让小马坐下,顺手又塞给他一根烟:“小马啊,你一直经手这事,你怎么看?” 小马警官接过烟没有点,低头想了想才说“许队,四哥,我觉得这家伙是自杀。” “理由。”许二河盯着小马警官问道 “赵军这个家伙贪生怕死,否则也不会被我们抓,所以我知道我说自杀你们 会不大信。但这家伙自从被抓之后,我安排了三班人二十四小时的贴身盯他,把整个六层都封闭了,除了咱自己的人和几位顾问,没人可以到六层,就连餐厅送餐都只能送到电梯口。所以我觉得没有外人可以接触到他。” 小马警官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而这家伙每天享受的不得了,见天的一睡就是半天,醒了就是看电视,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找个菜单点菜,他那毛病多的都没法说了。” “你是怀疑这家伙就是来蹭吃蹭喝的,然后看着蹭不过去了,自己小酒一喝,自杀了?”我笑眯眯的伸手给小马警官点上烟 “嗯,我的看法就是这样。”小马警官越说声音越小“毕竟咱的人都是可靠的,几位顾问应该也没问题。” 我和许二河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小马警官嘴上说赵军是自杀,但心里还是对几位顾问有点芥蒂的,尤其我们几个出门之后,就剩下了满身尸气的陈叫兽和高高在上的李瑾,这几位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人啊。 许二河手指敲了敲桌子“小马,回头写个报告交上来” 小马警官一脸苦相“许队,这玩意咋写啊?就写这人前半个月特别配合,然后今天一走进审讯室就觉得不爽,自己把自己脑袋弄爆了?” 许二河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的事,刑侦大队审讯室里死了个人,总得有个说法。你是第一责任人,你不写难道我写?还有啊,对陈叫兽那边加派人手,他现在可是个宝贝疙瘩。” 许二河一边说,一边拿眼瞟我。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掏出手机给南宫寒打电话,许二河说的没错,现在的陈叫兽,就是个宝贝疙瘩。 吃晚饭的时候,我和许二河、南宫寒、苏成、李瑾、韩家兄弟、小马警官又坐在了一起。许二河先发了话,现在陈叫兽是个宝,没准从他身上能找到怎么收拾鬼王宗的办法,市局省厅的也联系各路专家给这老头做各种检查。所以大家在这段时间辛苦,帮着警察兄弟排个班次,小马警官是这事的第一负责人,他也听小马警官安排,该轮岗轮岗,该排班排班。他一说这话,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李瑾也表示要参加排班。只是韩家老大说了个事,李瑾是小巫主,他们哥几个受命给照顾着,肯定不能让李瑾一个人排班,他们哥几个怎么得跟一个。小马警官一口答应,顺便还问了一句能不能在萨满教那边再请几个人过来帮帮忙,毕竟萨满教是我们目前能抱到的唯一大腿,不过被李瑾不动声色的回绝了。她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大巫主也不是长生不老,五位小巫主早晚是要分出个高下,她能拿下这大功一件,实在没必要推给别人,而且目前只是排班值守,还用不得什么高人压阵。 苏成倒是少有积极的给果因大师联系了一下,果因大师不出意料的也婉拒了。不过我倒觉得苏成打这个电话是为了炫耀自己也有个大后台大靠山,他自从在李瑾这里斗嘴没赢之后,基本事事都得针对一下。 小马警官当下拍了板,我跟南宫寒一班,他自己跟苏成一班,韩家哥四个分两班。韩家老大跟李瑾就不排夜班了,平时白天多照应着。他这分的合情合理,大家倒是也都没话可说。 排完闲聊的当口,我的手机响了,掏出来刚一接通,孙嘉遇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四哥,四嫂和心心让人绑了!人家不让报警,还指名要找你!” 第207章 绑架案 我皱着眉头看着孙嘉遇手机上的视频,视频中朱珠和雅心分别被绑在两把椅子上,两个女孩子头发凌乱的冲着镜头哭喊求救。 “四哥~~快来救救我们啊~~~”一句话没说完,一个蒙面人狠狠一拳打在朱珠的小腹上,疼的朱珠身体弓起再也喊不出来。一边的雅心还没来得及喊出什么,就被另一个蒙面人用胶带封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第一个蒙面人走到镜头前,恶狠狠的指着镜头,用一种奇怪的电子声音说道“我!不许报警!准备好我们想要的东西等电话!” “到底咋回事?”我把手机还给孙嘉遇“你们不是吃完午饭说要去逛街么?” 孙嘉遇带着哭腔答道“吃饭的时候你和谭哥出去了,然后你又打电话把我姐夫和赵哥叫走了,我们当时觉得没意思家也就散了。我和心心说要去逛街,四嫂也说要去。我们就一起去了中街,逛了半天,我去给她们买喝的,结果我刚从店里拿着东西出来,就看见她俩被拉进了一辆车里……” 正说着,许二河推门走了进来“监控我都看了,一辆白色金杯,车牌是假的。监控只看到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没再见出来。我派人过去看了,不过我估计应该是换车走了。” 孙嘉遇看见许二河进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四哥,不是说不让你报警嘛~~这下我的小心心怎么办啊~~”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市局招待所开会,旁边一圈全是警察~~” 孙嘉遇越哭越大声“我滴妈呀,我怎么还捅警察窝里去了呢~~” 许二河无奈的看着孙叔把孙嘉遇拉出去,这才继续说道“四哥,对方说要啥了没?” 我摇了摇头“没,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个电话打的很蹊跷。” “哪里蹊跷?”南宫寒也凑了过来 “你们看,如果是陌生人作案,他们敢这么公然的绑人,又打电话威胁,肯定是图财。如果图财,那应该从看起来比较有钱的朱珠身上下手,而不是一个小女孩样子的雅心。”我一边回忆着她俩的装扮一边说,朱珠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装配的白色运动鞋,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手机更是最新款。而雅心则打扮的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她平时也不讲究什么品牌,身上最值钱的物件没准就是她的手机了。 许二河点点头“如果我是绑匪,我也会从四嫂的手机上找个电话打,拿到大钱的几率更大。光看四嫂那一身衣服就得几千块了,不过那样的话,拨出电话号码应该是四嫂的,而接电话的很可能就是你。” “熟人作案?”南宫寒站起来给大家发烟 我接过烟摇了摇头“不会啊,熟人都知道我和朱珠的关系,四哥四嫂都是闹着玩喊的。我这么个小主任,每月工资四五千块。就算我玩命想救朱珠,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拿出大钱给他们。而熟人更应该清楚咱几个人的关系啊,我不用刻意报警,刑侦大队就能知道这个案子了。” “是挺奇怪的,熟人不像熟人,流窜不像流窜”许二河低头转悠着。 正在这时,小马警官推门进来了“许队,四哥,停车场有结果了” “嗯?怎么样?”我们几个同时抬头看着他 小马警官低头打开手里的一个夹子“金杯找到了,就停在那里。痕检的兄弟过去看了,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又调了停车场的监控,确定是五个人绑了四嫂她们,不过都捂的严严实实,又躲在角落里,所以看不清楚脸。喏,看左下角。”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打开视频,只见一辆白色金杯停在屏幕左下角,两个穿黑衣服带着棒球帽的的人从前面先下了车,观察一下后招手让其他人下车。停了几秒后,另外三个带着棒球帽的人推着两个女孩子下了车,看身形服装正是朱珠和雅心。五个人推推搡搡的把两个女孩子弄到了间隔几米的另外一辆商务车上,然后迅速开车走人了。 “这辆车追了没有?”许二河指着画面问小马警官 小马警官点了点头“追了,这个车直接出城了,出城后监控不完整了,还在找。” “手机定位呢?” 小马警官边看报告边说“根据雅心手机的最后一次通话,做了一个三角定位,基本确定在城南窑沟村附近。但他们应该还会移动,更新的技术手段我们还在申请。” 我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你那边怎么样?” 小马警官笑了笑“孙哥和韩家哥四个都在,应该问题不大,我这也尽快赶回去。” 送走了小马警官,我问许二河“你是专业人士,你给我说说现在该咋办?” 许 二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等,只能等。技术手段有警察,你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等电话。” 晚上八点多,距离朱珠和雅心被绑走四五个小时之后,孙嘉遇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我们终于接到了绑匪打来的第二个电话。 “你是我?”对面的声音极冷静 “我是我。”我也尽量镇定 “她们俩都挺好,我们要一百万。” “可以。怎么给你们?”对面的许二河冲我做手势,让我尽量拖延时间 “现金,不许连号。明天上午你一个人送来。” “现在都快九点了,我去哪给你弄一百万?银行超过伍万就得预约取款。” “那是你的事,上午十点我给你打电话!” “你总得告诉我送到哪里吧?” 对面没接茬,迅速的挂了电话,留给我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我扭头看了看许二河,他摇了摇头,通话时间太短,没法准确定位。 我把手机啪的拍在了桌子上“那就按他们说的办吧。老谭,你们该怎么弄怎么弄,随机应变吧。” “这是专用钞,一般人看不出问题的。回头点一百万出来”许二河把两个小箱子推到我眼前“明天给你放上定位和收音,我会安排特警保护你们的,一有机会就会进去抓人。” “我也去”南宫寒淡淡的说了一句“反正你们也会配狙击手的。”说完斜斜的看了许二河一样,自己叼着烟出门了。 李瑾凑了过来“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老赵当初可是特级射手。”我意外的看了看她。 李瑾翻了个白眼“虽然让你一个人去,但多个女孩子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没准人家认为你是英勇女警也说不定呢” “我又不拿武器,我又不会用那个,再说我也用不着啊”李瑾一脸的傲娇 许二河倒是双眼一亮“四哥,这个办法可以,你别忘了她的身份是什么” 我拍了拍自己脑门,真是人急无智,别看李瑾样貌长的人畜无害,可她真的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堂堂萨满教的小巫主啊!有这么个能人高手跟着,我的计划更顺利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看了一眼哭了一夜的孙嘉遇,然后开着南宫寒租来的一辆帕萨特,拉着李瑾假模假样的转了几家银行。许二河说的有道理,做戏就要做全套,鬼知道会不会有个坏人就蹲在服务中心附近的某辆车里盯着我。跑几家银行倒是没什么,不过在这个渐热的天气里穿了整整一上午不透气的防弹衣实在是个煎熬,可是没办法,这是许二河死活要求的。 “叔叔,我们下一家去哪个银行啊?”打扮的清凉前卫的李瑾坐在副驾上毫无同情心的吐槽着我。 我实在没心情搭理她,因为我现在的装扮确实像个半大老头,最里面是背心,然后是防弹背心,在外面又套了一件衬衣。为了显得自然一些,许二河找孙叔要了一件俗称为“老干部服”的外套让我穿在外面。 于是在这个“乱穿衣”的季节,我穿的像个小老头一样,开着一辆被李瑾吐槽为“中老年人首选”的帕萨特,又是一脸严肃相的带着年轻漂亮的李瑾穿梭在各个银行,看起来也确实像一个小老头带着自己的侄女出行。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别人说我是带着小三出门?” 李瑾坏笑了一下“我要是当小三,至少也得找个不用自己开车的吧?” “我……”我刚张开嘴,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低头一看是雅心的号码,于是只好接通电话“是我,现在只取到了六十万。 第208章 局中局 大哥,我昨晚给你说了,这是要有限额的,我要一家家银行转啊……好好,我不强调理由。现在?现在是十点整,我在北站大转盘这。十五分钟到中街?好好~~我玩命开~~” 我刚挂了电话,李瑾按着耳朵里的对讲机说道“老谭,十分钟,中街。” 我还是觉得有点意外的,这姑娘比我想象的干练多了。 十分钟的风驰电掣后,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嗯,马上到兴隆大家庭路口。车头朝南,怎么了?再到五爱?十分钟到不了啊大哥,不是我抬杠,这一段路多堵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谢谢大哥,十五分钟我能行。” 十五分钟后。 “哎哎,我到农业银行路口了,五爱这个啊。再去太原街?成,你说了算。十一点前准到!” “我在百盛门口等红绿灯呢,啥,再回五爱?我说哥们,你这图财就图财,你折腾我干嘛啊,你就痛快说一地方,我把钱扔下不就得了?好好,对不起,我道歉,我不该发火。我现在马上回五爱。” 李瑾瞥了我一眼“可以啊大叔,戏挺足啊。” 我撇了撇嘴“我总不能跟他说,我们知道你的定位了,你们就在机场旁边的窑沟村!” 李瑾撅了噘嘴不再说话,我则一路风驰电掣的调转车头赶回五爱。 果不其然,刚刚到五爱市场附近,电话再次响起,里面的人命令我一路向南,直奔机场方向。通过对讲机跟许二河沟通了一下,他已经带人赶了过去,提前开始布控了。 “你不觉得这次绑架很蹊跷么?”李瑾一边从扶手箱里掏水一边问我“要一百万,你说至弄到了六十万也没嫌少。这一路电话遥控的也不是那么专业,感觉像看电影上学的。” “哦?如果换你,你怎么办?”我嘴里叼着烟,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瑾 “我会让你更换交通方式,比如公交,比如机场大巴,到了机场后会给你准备一辆车,再让你开那辆车。” 李瑾很认真边想边说“没准还会安排小弟在几个地点守着你,看你身后有没有警察跟,还能看你是不是老实听话的拿着钱,毕竟一百万也是好大一袋子呢。” “啧啧,幸亏你没去做绑匪,你这思路可以了。”我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她说的对,这伙绑匪表现得太业余了,说句夸张点的话,我就算现在一脚刹车停下,许二河他们强攻怕是都可以拿下了。我开着车转了整个几乎整个沈阳城,与其说是听绑匪指挥,还不说是帮许二河他们拖延时间,让他们完成更精准的定位和布置。 这就是一个局中局、套中套!对方做局来搞我,我们就反做局搞回去,如果能利用这次机会搞清楚绑匪的真实面目,倒也不是坏事,只是朱珠和雅心受苦了。 正说着,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对,是我。嗯~~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一路往南走的。皮卡?插黄旗那个?好,知道了,我跟着它。” 放下电话,我瞥了一眼后视镜,果然在两三辆车后面有一辆看起来像拉货的皮卡,有点破旧,车斗和车厢之间插着两根黄色的旗子,当下我控制住车速,把它让到前面,然后一路跟着它开。 在它超车的一瞬间,我瞥了一眼驾驶舱,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都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见我瞥他们,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皮卡刚刚超过去没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还是劫匪“我车上的女孩子?那是你们绑的一个女孩子的妹妹,担心她姐姐。一个小女孩能干什么啊?这样,一会她不下车行不?是是,我自己拿钱下车,她呆车上,好好~~肯定不是警察,放心吧,我们没报警。” 我开着帕萨特跟着皮卡又开了大约半小时,在一个岔路口开出了大路,打开手机导航看看,果不其然就是窑沟村的方向。又走了四十分钟,皮卡钻进了一个大门,我跟着开了进去,发现门口虽然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好大一片废弃的厂房,破碎的玻璃、生锈的铁门、齐膝的杂草,显得这地方格外的荒凉。 皮卡七拐八拐的停在了一个车间门口,我把帕萨特停在了它身后四五米的地方,停车后我没下车,等前面皮卡的两个人走下来,我才慢慢的推开车门,拎着双肩包走下了车。皮卡车上的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凶巴巴的站在帕萨特副驾门口,看样子他要盯着李瑾。另一个用手里的砍刀向我摆了摆,意思是让我跟他走。我在关上车门的一霎那看了李瑾一眼,这姑娘一脸忧伤装的还真是蛮像,不过再看看她眼底的那一丝笑意,我有点同情拿棒球棍的家伙了。欺负到萨满教小巫主的头上,自求多福吧~~ 我拎着背包跟着拿砍刀的家伙走进了车间,这个 地方感觉之前是这个场子的仓库或者是货车装货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大,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集装箱,像个巨大的迷宫一样。这地方的层高能够有十米上下,宽度能四五十米,由于集装箱挡着,我一眼看不到另外一头,但估算一下怎么也得有的两三百米的长度,好不夸张的说,这地方放下一架飞机毫无压力。 拐了十几个弯弯绕绕,终于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正前方的几个集装箱打开着,一个个头一米八多的蒙面人走了出来,一块黑布从鼻子到胸口包的密不透风,一开口就是我听了好多次的电子声音“欢迎肖先生,您可是我们的大财主。” 我苦笑了一下“你们找的人不对,你们要是绑个富二代,一把搞个上千万多过瘾?我这小老百姓搞死也才弄到六十万。”一边说,我一边打开双肩背,让他看里面的现金。 电子音摆了摆手,身后又站出来个蒙面人,一米八多大个,身材五大三寸,上来就准拿我的双肩背,被我一下挡住了“我说哥们,你们也是混江湖的,这么不懂规矩呢?你说要钱,我把钱给你们拿来了。你总得让我看看人吧?” 电子音哼了一声,掏出个对讲机说了一句“开门”他身后两层集装箱的上面一层突然把门打开了,朱珠和雅心出现在里面,第五个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把砍刀站在她俩的身后。在我这个距离,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女孩子的妆哭花了,头发凌乱、精神不振,看来是受惊吓过度,不过脸上没看到明显伤痕,身上衣服也完 好无损,想来这几个人还算守规矩。 我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双肩背的拉链开到最大“六十万都在这里了,你们要点点嘛?” 没想到电子音突然摆了摆手“我有个办法,你可以省掉这六十万,帮我做件事就可以” 我明白终于到了正题,不动声色的回到“先说什么事。你让我当街杀人或者再绑一个可没戏,我干不了那个。” 电子音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我“我要这个,对你应该不难。” 我弯腰捡起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抽出来一眼,赫然是陈叫兽! 电子音笑了笑“你把这个人弄来,这俩姑娘立刻还给你,六十万我也不要了,怎么样?” “钱也取了,也开车被你遛了半天,你现在给我说这个?”我佯装激动的说 电子音又笑了“有些事电话里面不好说,还是见面方便一些。” 我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这人我知道,一个学校的老师,教过我。你能告诉我你们要这人干嘛吗?” 电子音的声音冰冷了起来“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我的心里有了数,这伙人必定和鬼王宗有关,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就在此时,我兜里的手机连续振动了三次,这是我和许二河约好的暗号,他们一旦准备停当,就会连续给我发三条短信来提醒我。 有了底气,我的语气和脸色也冷了下来“如果我不答应呢?” 电子音竖起一根手指冲我摇了摇“你没有选择余地,只能接受”话音刚落,我身边的两个蒙面人已经各自握紧了砍刀,凶狠的看着我,而集装箱二层那个蒙面人也拎着砍刀在雅心和朱珠的面前不断晃动,吓得两个女孩子双脚乱蹬,尽力的向后回头躲着砍刀,被堵住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唔唔声。 第209章 七教 “我不答应!”我冷冷的回答。 电子音笑了,举起右手摆了摆,二层的蒙面人左手用力拉住雅心的头发,把她白皙的脖子露了出来,雅心的眼神中透出了惊恐和害怕,而此刻蒙面人右手的砍刀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 在蒙面人手里的砍刀举到最高点的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停止了,除了雅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好几个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只要它唰的落下去,雅心那颗聪明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空气凝滞,一片死寂,这就是我在那一瞬间的感受。 “叮”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这种死寂。蒙面人眉心中间出现了一个规则的圆形小洞,他迟疑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然后整个身体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向后倒去。和刚才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左手再也无力揪住雅心的头发了。噗通一声,蒙面人尸体倒地,鲜血随即从脑后的洞口流了出来。 五十米开外的南宫寒轻轻的吐掉嘴里的草根,对着身边的狙击手说道“你们这警用枪真没劲。”狙击手此刻有点发愣,刚接到任务的时候,他还很不开心,自己堂堂一个特警队狙击手,竟然要给一个根本不在编的民间顾问当观察员,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还让自己跟这个半大老头学着点!学个屁啊,老子练了整整三年,这个小矬子知道怎么用狙击枪不?没想到从拿枪上手开始,这个小个子就像换了个人,眼神冰凉语气生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杀气让他这个特警狙击手觉得害怕。他知道,不是杀过人的人,不会有这种眼神和气质。直到到最后一刻扣动扳机,特警狙击手才跟着被打死的绑匪一起放松下来,太可怕了。 南宫寒连发三枪后,把狙击枪往旁边一放,自己仰头躺在了一边“行了,没事了,剩下的他自己能搞定。” 特警狙击手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之前上过战场?” 南宫寒很意外的看了看他“是啊。” “杀过人?杀过几个?” “大概二三十个?想不起来了,每次都是急急慌慌的掩护这几个兔崽子跑路,没仔细数过。” 特警狙击手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没再问下去。当了四年特警,练了三年狙击,现在作为特殊人才留下来的他,迄今为止只杀过两个人。 作为南宫寒长期以来的搭档,我做出了最正确的动作。根本没有去管二层蒙面人的情况,我把双肩背包猛地向左边的蒙面人砸去,然后合身扑向电子音,擒贼先擒王就是我的战术。在我拳头落在电子音脸上的同时,南宫寒的第二枪打倒了我身后那个蒙面人,第三枪把刚刚甩开双肩背的蒙面人放倒。三枪三命,弹无虚发。留活口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而且活口嘛,一个就够了。 等南宫寒吊儿郎当的扛着狙击步枪走到我跟前的时候,雅心和朱珠已经被两名女警带到了一边去做检查,李瑾正在饶有兴趣的看我把电子音绑在椅子上,她手里还拖着那个人事不省的拿棒球棍的家伙。 等人到齐了,我像揭幕一样扯下了电子音的面罩,黑布下是一张没什么特色的普通的面孔,之前我也认真的做了检查,这家伙身上没有一丝尸气的痕迹,是个很纯粹的绑匪,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喉结上绑了个小麦克风,用来改变他的声音。 南宫寒放下狙击步枪,手里转着他的蝴蝶刀走了过来,没走到跟前就被许二河拦住了,南宫寒那套审讯方法,实在不太适合战场以外的地方,不用说被审讯的人,旁观的人心理素质不好都不行,刚才那三个已经够让许二河头疼了,这俩怎么也得弄回去正规审讯一下。 许二河刚招呼人集合准备撤离这个地方,门口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噪音,吱吱嘎嘎的响声听的人心烦意乱,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人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几个集装箱被堆到门口挡住了出路,三十多个“人”面色阴森的向我们走来,他们行走的步伐诡异,两条腿就像不会打弯一样在地上趟着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暗淡无光,甚至有的脑袋都歪在一边。除了他们的脚底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没有任何命令,也没有任何声音,气氛异常诡异。特警们已经看出了什么,不断的窃窃私语“僵尸”、“行尸”、“大粽子”之类的词汇不断传出。 我和许二河、南宫寒相互对视了一下,三十多具“僵尸”,这下麻烦大了。许二河只带了不到二十个人,四个人在外面负责看守车辆,三名狙击手,还有两名法医两个护士,现在现场有战斗力的只有十一个人,其中还包括我和李瑾这种没有武器的,而且还有两个刚刚解救出来的人质! 许二河随手从身边的两个特警队员身上抽出两支手 枪递给我和李瑾“先拿着用。”我掂掂手里的手枪,又看看特警队员手里的微冲“你们特警队装备够呛啊” “我们是公安特警,又不是武警特警,怎么可能配重武器。” 许二河白了我一眼,扭头吩咐手下“一队保护非战斗人员,二队打开缺口。对方情况特殊,各自择机开火,直接击毙!” 特警队员们虽然满心疑惑,但依然干脆利落的执行着命令,一队特警把朱珠和法医呆的集装箱护在身后,另一队则在许二河的带领下从侧面迂回,争取找到另一个出口,同时也给自己的同伴提供火力支援。南宫寒趴在二层集装箱顶上,一枪打穿了一个僵尸的膝盖,这才扬声说道“下肢关节优先!” 一时间枪声大作,金属风暴袭向僵尸们的下半身,一具具尸体因为被打碎了膝盖而倒地,初看起来战果不错,可接下来发生的情形,让警察们笑不出来了。被打碎膝盖的尸体,继续在地上爬行着,速度甚至丝毫不比直立行走的慢,而且此时的它们比站立的时候更难以被击中了。 一名特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扫断了一具尸体的两根胳膊,还没来得及兴奋,身后便发生了变故:两个被打死的蒙面人尸体猛地站了起来,抓住那名特警就扔进了僵尸堆里,十多个僵尸双手拍地腾空而起,没等那名特警落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凌空撕成了碎片,漫天的血雨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激了所有人,有一个特警甚至开始哆嗦了,我相信他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目睹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如此惨死的精神刺激让他无法自控。 僵尸一步步逼近,枪声越来越散乱,同时出现的还有弹药问题,一开始慌乱的扫射这会变成了点射。我躲在两个集装箱之间的夹角里面,握着对讲机喊许二河“老谭,你们怎么样了?我们这边吃紧!” “五分钟!再扛五分钟!”许二河的大嗓门伴着枪声一起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妈蛋,老子怎么扛五分钟?”我恨恨的把最后一个弹夹砸进枪里,抬头冲着李瑾喊“有什么办法没?想想辙吧。” 李瑾一闪身跳到我身边,把手一伸“你甩棍给我,另外让这几个哥们别把我打死!” 我抽出甩棍拍在她手里“你倒是挺识货。自己多注意”,又扭头冲几个特警和南宫寒喊道“哥几个,圈子太大耍不开,往回收收。老赵,看好咱小主子。” 几名特警应声往回收,撤到了最后一组集装箱周围,整个防御圈目前不足五米。南宫寒的狙击枪再次响起,两个想要飞扑特警的僵尸被打翻在地。现在没有太好的办法,子弹只能延缓它们的动作。 就是这一迟滞,李瑾飞身赶到了,她的动作让我眼前一亮,怪不得有人说萨满跳大神是种艺术,这小巫主跟人动手就像跳舞那么好看。她先是侧身跳过去,右手甩棍头上的尖刺一下插进僵尸的脑袋,然后利用拔出尖刺的力量顺势转身,左手五指间一股草绿色的光芒没入僵尸体内,被攻击的僵尸瞬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几下兔起鹘落,格外的利索和妖娆,李瑾就用这种方法,不长时间就连续打倒了四五具僵尸。 这个有点意思啊,我一边挠着下巴一边想着,先用甩棍的特性破坏它的本体能量,然后把异种能量传入僵尸体内,这种打法真的非常有借鉴性。 第210章 一出好戏 “嗒嗒”两声枪响,南宫寒又击退了一个想要偷袭李瑾的僵尸,把烟屁股弹在我身上“别走神,干活。” 我冲南宫寒竖了个中指,接过南宫寒扔来的甩棍,一手枪一手棍的冲出去,把李瑾拉了回来。 李瑾把我手甩开,白了我一眼“你这还好意思说局中局套中套,人家这是局中局中局,套中套中套!” 我无奈的撇了撇嘴“我哪想到这破地方这么麻烦。” 李瑾一撤回来,几个特警又开始开枪防守,可防御圈越来越小,子弹越来越少,最近的僵尸距离我们呆的集装箱已经不足三米了。我抬头看看头顶上第二层的集装箱,现在法医护士和朱珠雅心都在里面,这情况不是一般的危急了。 就在此时,对讲机里传出来许二河的大嗓门“都闪开!我们来了!”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许二河用两辆警用依维柯硬生生的撞开了仓库的墙壁,撞破墙壁后,第三辆依维柯一路横冲直撞的开到了我们面前。车门一开,四名特警分列两侧开火掩护。“快上车!快!”许二河在驾驶座上挥手大喊。 “跳吧!”这会不考虑其他了,我们几个站在依维柯后门手把手搭人梯,让雅心朱珠和法医她们往下跳,跳一个往车里送一个,短短几分钟后所有人就挤进了依维柯车厢,而车外的四名特警已经每人都打光了满满的三弹匣子弹,此刻单手持枪,另一支胳膊牢牢地把住车窗。 “走啊!”南宫寒最后一个从高处跳到车顶上,死死的扒住车顶的行李架。许二河一脚油门到底,依维柯的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冲出了仓库。 这辆依维柯刚一出去,第四辆依维柯横在了墙洞口上,封住了追兵的路线。许二河一脚刹车,让三个开车的特警跳上车来,这才冲出土路,蹿出了村子。 车子刚一开上省道,许二河就把车停在了一片开阔地,所有人员下车清点人数。 两名法医两名护士安全,两名人质安全,两名顾问安全,两名俘虏安全。战斗减员方面,二组四人一人轻伤,三组四人完好,只有协助我和南宫寒守着集装箱的一组五人伤一人殉职两人。 许二河气的牙根痒痒,没人说警察不可以死,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意味着每天都要面对死亡,可这次实在是太憋屈,就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憋屈!他许二河可咽不下这口气!一边踱着步,许二河一边用手机给总队报告要增援,他得回去平了那个破仓库! 特警队员们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四周警戒着,此刻道路上车来车往,大家虽然安全了很多,但从表情上就能看的出每个人的心情非常低落。这次出来了二十多号人,开了两辆17座依维柯两辆11座金杯,满以为为能满满当当的押一批犯罪分子回去,谁能想到变成这样?四辆车没了三辆,还丢进去俩战友,而且这俩战友连全尸都没捞到!恨啊! 我钻进车里,朱珠和雅心已经睡着了。雅心睡的很香甜,虽然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但嘴角却已经挂上了笑意。朱珠则像个在哭泣中睡着的孩子,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车座上,嘴巴向下弯着,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护士向我解释着“怕她们惊吓过度,所以检查没问题后就给她们注射了镇静剂。放心吧,人都没事。”我笑着向护士和法医致谢,她们俩睡着了不是坏事,至少没有看见那些可怕恶心的场景,只是法医和护士可怜了,她们既要时刻注视着场上的动静,还要照看两位人质,哪怕发生的事情再可怕再恶心,也得撑着。 另一边的南宫寒已经把俩俘虏拎下了车,这次所有问题的起因都在这几个绑匪身上,怎么也要打开个豁口。南宫寒正一手一个的把俩人往路基下面的一片树林里拖,别看他个头小,拖这一百来斤的活人还不是太难为。许二河几步蹿过去拉住了南宫寒,看着南宫寒面无表情的脸顿了一下才说“给我留下一个!” 南宫寒想了想,把被李瑾打晕的那个拎棒球棍的小喽啰留了下来,一手拖着那个领头的电子音走进了树林。许二河收下几个特警跟过去看,许二河一把没拉住,摇了摇头,由着那几个小子去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几个特警走了回来,经历过不少血型场景的他们也有点脸色煞白,我和许二河笑呵呵的凑了过去 “怎么样哥几个?有意思么?”我一人发了根烟给他们 一个大块头接过烟狠狠的抽了两口,这才说道“真是从战场上走过的人~~他那办法我们平时只要用一次,这辈子就得脱警服了。” 许二河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色深沉的拍了拍那个特警的肩膀。大家心里都明白,南宫寒之所以把人拖那么远,就是想跟许二河撇清关系 ,他这百分百是把当初荒山野岭审毒贩的办法用上了,凭南宫寒的狠劲,脚指头都能想出来现场会变成什么样。 正各自胡思乱想着,一排警车呼啸着停在了身边,打头的一辆桑塔纳上下来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向许二河敬礼“许队长,特警2支队、5支队奉命增援! 许二河把烟头狠狠的一扔“你们终于来了!我们走!” 那位队长没说什么,倒是许二河这边的几位特警吵吵着要一起去,许二河瞪着眼吼了一声“保护车辆人员!服从命令!”这才算控制住了局势。 许二河刚拉开车门想上车,又是一嗓子传来“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许二河气呼呼的回头一看,是南宫寒。 只见南宫寒拖着一个“东西”走上了路基,“东西”上盖着一件破衣服,看不出是什么,但破衣服上的血迹却是格外明显。许二河皱了皱眉头,转身开了桑塔纳的后备箱,和南宫寒一起把那个“东西”扔了进去,然后俩人一起坐上车后座,随着一排警车飞驰而去。 本以为他们这一趟没一两个小时搞不定,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转了回来,就连我的帕萨特和那三辆撞墙堵路的警车都开了回来。我帮着护士把朱珠和雅心安置在一辆金杯警车上,这才回到帕萨特上,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后座的许二河“老谭,这次这么快呢?” 许二河愤愤“哼!去了之后,除了三具绑匪尸体和一地的弹壳,什么都没有!” “四具”他身边的南宫寒冷冷的插了一句 许二河摸了摸脑袋“对,四具,四具绑匪尸体。” “你是说,那些僵尸都不见了?”我皱了皱眉头 “嗯,都不见了,现场虽然打扫的不是特别干净,但勉强说得过去。”许二河没理会坐在副驾上李瑾的白眼,径直点着了一根烟,他实在是太烦闷“这就是个有组织有预谋的圈套!” 李瑾看着郁闷抽烟的许二河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是曾经有三具绑匪尸体被他们控制了么?那个也没线索?另外还有被撕碎的那个警官尸体呢?” 许二河皱着眉头好半天不说话,南宫寒接过了话头“那三具绑匪尸体上只有很少的尸气残留,估计当初控制他们只是为了突袭我们一下。至于那个警官…他们应该是把他的尸块收集起来又炸了一次,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尸体碎块明显小了很多,而且有爆炸物残留。” 我冷冷笑了一声“好计策啊,变成了一个单纯的绑架案。绑匪绑架了两名无辜女士并索取赎金,英勇的公安战士孤身前往贼窝谈判,结果不幸被残暴的绑匪炸死,随后特警突击,击毙四名绑匪,俘获一名绑匪,成功的解救了两名被绑人质。” 许二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悲的是,我也只能这么写报告,如果媒体报道,我也只能这么说。唉~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啊~~” 没等他叹完气,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嗯,是我。嗯嗯,好,知道了,好,谢谢你。” 放下电话,许二河对着我们说道“几个绑匪的身份确定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之前各种偷偷摸摸的案底,就是个没出息的小团伙。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敢绑票了。” “我知道”南宫寒懒懒的答话“有人给了他们钱。那个领头的说的,有人给了他们五十万和两张照片,让他们绑指定的两个人,绑完之后不管要到多少钱都是他们的。 第211章 琐事 们已经白得了五十万,当然不会对你到底是给他们一百万还是六十万不那么在意了,他们估计只想安全快速的完成这笔生意。” “生意?哼哼,那个电子音给你说的?”我一边开车一边冷笑 “是啊,我稍微给他上了点手段” 李瑾好奇的转身问南宫寒“你对他干了些什么?” 南宫寒斜靠在后座心不在焉的说道“小女孩别打听这么说,容易做噩梦的。” “哼!”李瑾气呼呼的撅着嘴坐回了座位,我冲她微微一笑,没想到她的嘴撅得更高了。 前面一队警车开道,回城的路开的无比顺畅,没用半小时就过了绕城高速,马上进市区了。 李瑾正开玩笑的说享受一次特权待遇,许二河的电话又响了“嗯,是我。你说啥?你再说一遍?市局招待所让人给炸了?” 许二河的大嗓门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可他说出来的内容让我更加震惊! 市局招待所,那里面可是住着陈叫兽和苏成的! 我和许二河站在市局招待所门口,看着六楼上冒烟的窗户发愣,旁边的小马警官给说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大约半小时前,苏成吵着饿,让楼下餐厅给他和陈叫兽弄点吃的。这个倒是可以理解,最近苏成一直帮着陈叫兽化解体内尸气,但又苦于技术不怎么熟练,陈叫兽又爱教育人,这所谓的化解过程动辄就错过饭点了。时间久了,大家吃饭也不爱等他俩了,所以时不时的苏成会让楼下餐厅给来个饭菜啥的送上来。 服务生推着餐车把饭菜送到了陈叫兽的房间门口,刚敲了几下门,餐车就爆炸了。所幸陈叫兽当时并没在房间里,所以除了送餐的服务生身亡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受伤。 我插了一句话“苏成点的什么?怎么还用餐车送?” 小马警官答道“我问了餐厅厨师,其实没点什么,就两份炒饭,一个炒菜一个汤,因为不是高峰时间,所以餐车空的不少,服务员推个餐车去送餐倒也说的过去。” 许二河皱着眉头问“服务生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小姑娘来了半年多了,她出电梯的时候正好我进电梯,我们还打了招呼。”小马警官一边说一边看着手机“爆炸物鉴定出来了,是藏在餐车里的一个小煤气罐和一套自制引爆物。” “还挺专业,能自制了。”我抬头一看,市局的几个领导过来了,一想也是,堂堂市局招待所被歹徒炸了,虽然对外说是意外,但内部知情人脸上有光才怪,我拍了拍许二河肩膀“自求多福把,我们先撤了,晚上服务中心再说。” 说完,我跟几位领导打了个招呼,转身上了小马警官给安排的警车。按照刚才的计划,陈叫兽先转移到服务中心,虽然那里相对没有市局招待所安全,但也没有那么显眼,至少暂避几天还是能做到的。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陈叫兽还拿不到什么特殊保护,倒不如在我服务中心那边待遇更好。 回到服务中心,简单安置了一下陈叫兽,就先去看了朱珠和雅心,她俩只是收到了惊吓,朱珠也不想医院同事知道,所以都安排在服务中心休息,我都感觉最近我不像是个服务中心主任,倒像是个小旅店老板。 朱珠的气色明显比雅心好一些,脸色已经开始红润起来,身上披着衣服斜靠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我。 “许队长那边没事吧?”她也是醒了之后才听南宫寒说我去了市局招待所 我笑了笑“嗯,没事,厨房煤气罐,动静大吓人,其实事儿不大。你怎么样了?” 朱珠捋了捋头发“我没事了,放心吧。我又没受伤,还睡了这么大半天。” “嗯,那就再休息会,我这边来了个朋友,我去安置一下。晚上咱一起吃饭,介绍你们认识。”我拍了拍朱珠的手,起身去隔壁看了一下雅心。雅心依然睡的很沉,脸色倒是好了不少,一边的孙嘉遇到没有再哭的像个孩子。 我又推开陈叫兽的房间,屋里的苏成和陈叫兽俩人啥事没有,俩男人光着膀子盘腿坐在床上,两团白花花的肉格外显眼,像运功疗伤一样双手贴在一起,有没有效果不知道,远远望去倒是基情四射的。手贴在一起,这俩嘴也没闲着 “我说老陈,咱这pose摆得跟玉女心经一样,靠谱吗?” “陈老师!你至少也该叫我一声老师吧?” “别来那套!胖爷我是好心帮你化解,你看你这一身臭气的,我要是不帮你,你不得死这啊?” “小胖子,你也好意思说你帮我,你根本就不会运转你的能量,要不是老头子我告诉你,你能明白这些事?” “我说陈老头,你 还别来这一套。你又不是我儿子,我白给你鼓捣这些臭气啊?没要钱就不错了,你指导几句还委屈了是吧?” “………” 我苦笑一下带上门,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南宫寒靠在外屋沙发上,斜眼看了我一眼“这下麻烦了吧?” 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从他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我麻烦啥?这里又不缺房子住。孙叔也不是那种嚼舌头的人。” 南宫寒嘿嘿的笑着,左指了指又右指了指“那边住着一个四嫂,那边住着一个想变成四嫂的,你说麻烦不麻烦?” 我差点被嘴里的烟呛着“咳咳咳咳~~~我说老赵,你怎么开始嚼舌头了呢?我这啥都没多想,你倒是想的够远的。” 南宫寒站起身把手里的烟头扔进烟灰缸,然后用手指戳了戳我胸口“那边那个呢,被叫四嫂这么久,一点意见都没有。这边这个呢,有点事就抱你胳膊,咋不抱我胳膊呢?你啊,长点心吧,四哥。”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临出门时喊了一声“晚上吃饭再喊我~~” 我抽着烟,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难道真的是这样?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嘿嘿~~” 晚上快七点,许二河才带着小马警官匆匆赶来,虽然限于规定没有多说什么,但看脸色就明白没少挨训。除了已经下班的孙叔,其余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韩家兄弟五个、李瑾、苏成两口子、孙嘉遇和雅心,再加上许二河、小马警官、南宫寒和我,十几个人挤满了一张大圆桌。 我先举起了酒杯“今天请大家一起坐坐,先是给朱珠、雅心和还有苏成媳妇道歉。最近发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搅得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对不住你们几个了。”说完我一仰脖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宗可也豪气的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四哥,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说几句。之前确实有点想不明白,怎么自从遇见你,我们家这事就不断。苏成被打了,雅心被绑了,换谁都得心疼不是。不过后来我发现了,这未必是坏事。虽然苏成被打,但他也有了这一身能耐。这事不经历,就不会有这个结果,既然有了能力,肯定要负更大的责任。与其让别的没能力的人被祸害,还不如我们苏成这有能力的人去解决这个祸害!”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宗可还把头靠在苏成的肩膀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这秀恩爱的劲头,看的我们一身鸡皮疙瘩。 “就是就是!”雅心也接过了话头“你看电影上拯救世界的,不都是大英雄嘛。我要做女版钢铁侠!”边说还边摆着造型。 孙嘉遇一头冷汗的举起酒杯“没,没错~~~来,我们敬女版钢铁侠~~~” 尴尬中喝完了第二杯酒,我才说道“有几个事还得麻烦大家……” 酒桌上说的正事就是陈叫兽先住在服务中心,我们几个平时负责寸步不离的看护,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陈叫兽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即使我们无法破解和利用,也不能让他落到鬼王宗的手里去危害更多的人。 既然要让陈叫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要考虑怎么排班,出门怎么办,还得让许二河和小马警官协调能不能在陈叫兽去配合做研究的时候让警察帮忙辅助一下。 酒桌上人多嘴杂,谈的也热烈,但似乎有个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却没法抓住它。 直到一直没开口的南宫寒说了一句“我觉得,我们的思路都错了。” 第212章 抽丝 “错了?哪错了?”所有人都扭头看着南宫寒 “错了!全错了!”南宫寒一边说,一边把包间墙上的旧挂历翻了过来,白底露在外面“我说不好,我画你们看。” 南宫寒在挂历上画了“品”字型的三个圈,先在左边圆圈写上“绑架”两个字,又在右边圆圈写上“爆炸”两个字,最后在最上面的圆圈写上了“陈不死”三个字。 “我明白了!”我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们想错了!陈叫兽不能死!” “没错!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死陈叫兽,所以他们是要绑走他!”南宫寒点上一根烟“所以之前的几个事情,其实就是为了把他逼出招待所,让我们以为他们要杀他,可一个死了的陈叫兽对他们没价值。” 我补充到“陈叫兽不是不能死,而是最好活,估计他们要再努力一把。” 李瑾皱着眉头问我“他们干嘛非要找陈叫兽啊?” “这事可能我还更明白一些。”孙嘉遇插嘴说道“四哥随身带的那个季教授记录本我认真看过,那位季教授对能量化的认识和使用都非常精彩。简单点说,所有物体都是能量组成,但有些能量之间相互吸引,但有些是相互排斥。在此基础之上,再加上日常饮食摄入的影响,所以造成了一些人的体质可以修炼鬼王宗的尸气,而有些人不可以,而季教授对陈叫兽做的,就是把一个不可以容纳尸气的身体,改造成了可以容纳尸气的,如果这在其他学科,可以说是划时代的成就了。所以鬼王宗在得不到季教授试验办法的前提下,如果能得到陈叫兽,也有一定几率倒推出实验过程。结论就是他们得到这种办法后,可以让更多人的身体可以容纳尸气,成为鬼王宗的爪牙,或者是提升现有爪牙的实力。” 平时嘻嘻哈哈像个孩子一样的孙嘉遇这会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竟然别有一分魅力,看的一边的雅心眼睛里面真的全是小心心了。 韩家老二韩木大大咧咧的说道“那让政府把陈叫兽重重保护起来不就好了,干嘛我们这么费劲呢?” 我苦笑着看着他“那我们该怎么跟政府解释尸气、鬼王宗还有你们萨满教呢?” 韩木低头喝酒不说话了,旁边的韩金嘻嘻哈哈的拍着他肩膀。沉默很久的南宫寒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韩家老二提醒我了,我们其实有个很好的办法。” “说来听听?”桌上一大半的人都盯着他 南宫寒指着陈叫兽,冷冷的说“杀了他!” 许二河啪的拍了一巴掌桌子“好办法啊!虽然我们得不到,他们损失更大!”吓得他身边的小马警官赶紧拉他“许队,别激动别激动~~” 苏成一边拍着脸色煞白的陈叫兽肩膀安慰他,一边冲着许二河嘟噜“我说谭大队长,这事整的,你也是人民警察,咋就琢磨杀人民了呢~~你看把我们陈叫兽给吓得哟~~” 许二河不好意思的笑着“我就是太投入了~~怪我怪我~~我自己罚酒一杯~陈叫兽别见怪哈~~”我和苏成以及韩家兄弟都跟着举起酒杯,大家嘻嘻哈哈的笑闹着,算是把这个事遮了过去。 闹了一阵又喝了一阵,许二河又想起了一个事,转头问南宫寒“你说他们绑架朱珠和雅心干什么?” 南宫寒学着我的动作也挠了挠下巴“也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吧,如果我们都在的话,那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让小服务员接近六楼房间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那个爆炸案有能说的么?” 许二河摇了摇头“破案纪律,不能多说。我只能说那个小姑娘有可能是被要挟的。” 这话说完,一时之间酒桌上又有点冷场了。 “你们就没想过那些尸体是哪来的么?”高智商代表苏成媳妇突然说了一句话“三十多个,没准更多。我知道失踪人口不少,可这每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有那么多?就算有那么多,但失踪的人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该有点线索吧? “好办法!”许二河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所有人一跳“就从这点下手,虽然数据量大,但总比没办法强!苏成媳妇,我敬你!”说完举起酒杯一仰脖喝光了杯中啤酒。 宗可笑盈盈的举起酒杯“谭哥,喝酒就喝酒,我们家桌子可扛不住你这几下子。你们吃饭花不了多钱,我们还得搭张桌子,这买卖可没法干了。” 在哄然大笑当中,一桌人重又开始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 吃完饭后,我和南宫寒送许二河出门,三个人默默的走着,小马警官和朱珠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南宫寒低着头叼着烟,轻声的说道“你俩觉得我们内部没问题吗?” 许二河扭头看着我没说话,我抬头看了看深黑色 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不想怀疑任何人,现在我们十几个人相依为命的在一起,只是为了一个道义。这是个不但没有收入而且风险很大的事情,如果有人要退出,我没任何意见。但如果有人利用这份信任去做些什么,我会找他要个说法。” 沉默了一会,许二河开口说道“本来我过几天要跟缉毒的弟兄们一起去扫几个毒窝,省厅那边跟了好久了。这事一闹,估计又得耽误了,唉~~” “未必是坏事”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根,慢慢说着“凡事有因有果,对方这么干肯定是有原因的,没准弄这几个事,就是为了不让你们去扫那几个毒窝。或者说至少不让你去。” “有可能哦。你现在可是个不惧怕鬼王宗尸气的人,别人拿那群人没办法,你可未必。”南宫寒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自己手上戒指一样的手指虎指环。 许二河也学会了挠下巴,一边挠一边说“本来觉得就是几个小毒窝,现在看来也有点意思了,我回去把资料翻出来认真看看,然后咱合计合计。” 目送许二河和小马警官开车离开,南宫寒也回了他的小杂货店,我和朱珠沿着路边慢慢的走着。 我轻声对她说“最近咱俩得少见面,这次就是因为我才让你受的牵连。” 朱珠嘴巴一撅“你不会是想和那个小巫主多呆几天吧?” “别~我可没那么想~~”我有点哭笑不得,赶紧摆手 “你没那么想,不代表人家不那么想啊?”朱珠的白眼快要翻到头顶了 我停下脚步,双手扶着朱珠的肩膀“你听话,你也知道最近多危险,有坏人要对我出手,我可不能让你再受伤害了。” 朱珠低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不管谁要对付你,我都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之后的半个多月过的轻松而又平淡,一切都跟着陈叫兽而规律起来。早晨九点多,许二河会有两名手下来接着陈叫兽去做检查,韩家兄弟五个必定有哥俩会随行保护。从他们开始转变的态度来看,萨满教对这次的研究成果也大有相分一杯羹的意思。现在的韩家五兄弟和李瑾算是彻底住在了服务中心。好在三楼不缺房间,李瑾又表现的很大方,动不动就在楼下叫一桌菜请大家,所以也没人有意见。 我和孙嘉遇、孙叔爷三个则继续在服务中心继续着今天抓猫明天逮狗的琐碎而规律的生活。苏成除了平时帮她媳妇忙活一下店里的生意,每天晚上多了一个和陈叫兽“谈心”的节目,不过现在进度已经放慢了,因为陈叫兽还要参加检查,如果体内尸气太少,检查的进度会受影响,而陈叫兽似乎也很满意现在白白胖胖的样子。现在这俩人在一起,基本上就只剩下“谈心”了,唯一有意见的苏成媳妇。按照她的说法,她宁可看见苏成和一个女人在床上,也不想苏成每天和一个男人在床上。苏成和女人在床上,至少证明苏成是正常的,而他现在每天和一个男人在床上…反正现在苏成最近几天见瘦,估计也得想办法向她媳妇证明他的取向是正常的。 雅心现在忙于跟着导师做项目,来的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不够她和朱珠还是会隔个三四天来看看大家,不过每次朱珠一出现,李瑾就会很刻意的回避,打着萨满教的旗号出去几个小时,直到朱珠走了她才回来。 至于南宫寒~~~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什么地方,所以谁也不去管他每天到底在忙什么。 第213章 不见了 只是和之前比起来,他的手指间多了一柄亮闪闪的小小的蝴蝶刀…… 唯一变化的是许二河最近没怎么过来,自从上次说要研究案情和参与扫毒,这家伙就开始每天忙忙忙了,惟一一次露面也是吃顿饭就走了。不过席间倒是透了几句,之前的市局招待所那个案子已经挂起来了,小姑娘收了人家三百块,让她推那个餐车去指定房间,现在给她塞钱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浑河的河漂,线索就此中断,不过许二河多年断案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后面还有会变化。 平淡的生活几乎让人忘记了还有危险两个字的存在,让我觉得之前的冒险似乎就是做了个梦,一个长长的噩梦。 该来的总归要来,几周的平静生活终于被打破了,而且是狠狠的打破了。 一个普通的早晨,我接到了小马警官的电话,电话里面他的声音极其慌乱“四哥!四哥!许队失踪了!” “你说什么?!”我冲着手机狂吼,几乎把旁边正在吃早餐的孙嘉遇吓得呛到。 小马警官也被我吼的楞了一下,不过倒也理清了思路,慌张但完整的给我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许二河前不久参与了省厅组织的联合扫毒行动,他负责的是之一个边境上的小村子。根据情报显示,那个村子很多村民早年间就靠种植罂粟谋生,后来随着毒品业的不断发展,这个小山村逐渐成了一个边境上的毒品加工和中转站,每年有上百吨的毒品在这里进行二次加工后流入内地。而经过多年经营和独有的边境优势,村子里面甚至存在自己的武装力量,小股警察他们不怕,碰到大规模行动他们就躲到国境外,让警方无可奈何。但警方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毒窝存在于视线中,于是经过多方协调后,组织了这次联合扫毒行动,争取一举打掉包括这个小村子在内的七个毒品据点。 按照原计划,会有卧底和这个村子做一笔大交易,趁机将村子里的武装主力调出,而许二河将要带领一队公安特警和一队武警,利用夜色掩护和情报优势,从侧翼小路直接攻入村子,一举打掉这个毒窝。这个任务看起来危险异常,但对于曾经在边境执行过数年扫毒任务的许二河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按他的说法,无非就是爬爬山,睡睡草。但临行前他还是反复的祝福小马警官,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一定要联系我,因为他出的问题也许只有我才能破。 “失踪多久了?多少人?”我沉声问道 “总共31人。昨天下午他们出发,按照原计划应该是昨晚21点到达指定位置,然后保持无线静默到凌晨两点三十,在凌晨三点发动进攻。但自从昨晚20点最后一次联系后,他们毫无动静。总部电台已经违反无线静默规定联系了他们四次,但至今毫无反应。”小马警官的声音渐渐正常起来。 我想了想,又问“有没有可能是地形和情报不符,他们没有按照原计划到达指定位置?或者说他们的通讯设备出现了问题?现在处于自主行动期间?” “可能性不大。首先这个情报是反复确认的,也许有失误,但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其次,他们如果自主行动,现在已经早晨七点三十分,应该早就有结果了。还有就是,他们身上都有应急卫星定位系统,即使出现什么问题,只需要在肩膀上拍一下,总部马上可以收到他们的位置信息,偏差不会超过三米。” “也就是说,全副武装的三十多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的将近12个小时了?” “没错。” “老谭临走说什么了?” “许队长说,他感觉这次行动没那么简单,他有些不安。如果出现了反常情况,让我一定要偷偷联系你。” “偷偷是什么意思?” “按照保密规定,你们的民间顾问身份还不能接触这次行动的核心内容,所以……” “明白。现在需要我怎么做?” “我,我也不知道。四哥你就拿个主意吧。”小马警官明显有些人急无智了。 “嗯。我明白了。你尽量的帮我收集一下当地的情报信息,我这边会组织三五个人进去。有可能的话帮我们搞点武器和交通装备。我这边搞定了,会马上给你联系。” “好!四哥!我等你!” 放下电话抽了一根烟,我决定让南宫寒跟我走一趟。苏成虽然目前算是身负异能,但他之前受伤现在又帮着陈叫兽化解尸气,苏成媳妇虽然有时候会有点小情绪,但人家非常明事理,在苏成忙的时候从不说一句不是,所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李瑾那是小巫主,我调不动,不过如果能从韩家兄弟几个里面借给我,那就更好了。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没跟那五个哥们没配合过 ,而且他们未必接受过正规训练,最重要的他们未必心甘情愿,他们能在这里捎带手保护一下陈叫兽我就感激不尽了。至于孙嘉遇雅心和朱珠三个没有战斗力的人,那直接是没有考虑的。 打定主意,我回到房间拎出双肩背,开始一件件的往里塞东西:手指虎带上、甩棍带上、之前孙嘉遇给做的大砍刀带上……换上久没穿过的防刮裤和野战靴,一股久违的战场的感觉回到了身上。既然许二河指名找我,那就不会是简单的问题。 我给孙叔了个招呼,说老家有点急事,我得回一趟,大概要几天时间。出门把包扔在许二河留在服务中心的Crv上,空身去了南宫寒的小店,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来,甩开他头上的耳机,然后在他发飙之前说了一句话“许二河出事了,咱哥俩走一趟。” 南宫寒一句话都没说,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动手关店。十分钟后,南宫寒已经跟在我屁股后面走向Crv了。 刚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一只纤纤玉手就搭在了车窗上,我正想无奈的去解释,车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巨大身影就先开了口“这事整的,四哥,不厚道了啊。” 车前面赫然就是苏成,这个胖子嘴里斜叼着一颗烟,圆滚滚的脑袋上系着一根红头带,上身一件紧绷绷的短袖t恤,背着一个双肩包,下身一条半旧的迷彩裤,一双旧旧的绿胶鞋,猛地一看很像个兰博,只不过是月半版的兰博而已。 而那双纤纤玉手的主人,当然就是萨满教五位小巫主之一的李瑾。此刻的李瑾就像个偷跑出来的明星,口罩帽子外加大大的太阳镜,如果不是手腕上那个标志性的银镯子,我几乎就认不出来她。 就在苏成拦住车的下一刻,明星装扮的李瑾已经拉开车门一个箭步蹿到了车商“快走快走~~我是偷跑出来的!” 我无奈的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你难道让我撞死那个胖货?” 此刻的南宫寒已经下了车,腾出副驾驶的空间给苏成,这胖子把双肩包抱在胸前,一边用双手用力按着肚子,一边挪着屁股,费力的挤进副驾驶。刚刚关上车门,也急吼吼的冲我嚷“开车开车~~~快点开车~~” 我摇了摇头,刚刚把车打着,车门又一次被拉开,韩家老四韩火抱着双肩背一声不吭的挤在了南宫寒身边。 “唉~~”我和李瑾同时一声长叹,我毫不犹豫的一脚油门逃离了这个可怕的会大变活人的地方。 车子上了高速,我掏出烟刚想点上,坐在我身后的李瑾就是一声尖叫“把烟扔了!”我在后视镜里冲她翻了个白眼“可以不点,你先告诉我你们怎么回事?” 李瑾撅了噘嘴“我就觉得每天都跟坐牢一样,想出去跟你们玩玩嘛~~谁知道~~哼~”说完用眼角翻了翻韩火。韩火也一脸无奈“您收拾东西我们就知道了,老大觉得老憋着您也不是个办法,所以让我跟着出来了,让我少说话,您说啥我就挺啥~~” “那我说让你回去,你回不去?”李瑾嘴巴觉得可以挂个油瓶。韩火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我苦笑了一下,问孙三胖“死胖子,你又是咋回事?”这胖子倒是一脸正气“四哥,你下次打电话小点声,你都吓着我那小舅子了。这老谭出事,我还能不去看看咋滴啊?这事整的,你不能瞧不起兄弟不是?” 第214章 行动前准备 “我没说不让你去,我说你这偷偷摸摸还让我快开车是咋回事?” “这事不能给我家那媳妇说,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心里还是会让我去,但少不了叨叨叨叨,我听着烦,图一耳朵根子清静。你一光棍单身狗,不能理解这事。”苏成一边说一边费力的翻着他那个硕大的双肩背,估计是在找什么吃的,结果从最上面先拿出来一个方方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孙嘉遇给他做的金属“佛珠”,盒子上还一张纸条,上面是苏成媳妇那张扬的字迹“死胖子!出门跟人打架还不带家伙!让人拍死你得了!还有,打赢了回来跪一礼拜搓衣板!打输了跪俩礼拜!” “哎,你这保密工作,不咋滴啊。”我摇了摇头。 车到服务区停下,趁着几个人下来活动身体的当口,我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尤其是危险性。我的意思很明白,这事很危险,非常危险!我和南宫寒都是曾经的职业军人,更是许二河的生死交情,还是目前挂名的民间顾问,这事我们俩该去,但他们三个可以选择不去。而这里刚出沈阳不远,如果要回头,这里每隔20分钟就有一趟回沈阳的过路大巴车。 我话刚说完,苏成一边叼着烟一边打开车后备箱,把他的双肩背扔了进去,然后大大咧咧的继续往副驾驶上一靠,一副“我就这样,你爱咋咋地”的无赖样子。李瑾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有样学样的坐进车里,不过也没忘记吐槽一句“以后叫你四叔好了,老人家好啰嗦。”韩火冲我尴尬的笑了笑,也没说话,一头钻进了车里。我扭头看了一眼南宫寒,这家伙早跟着韩火一起钻进了车里,我只好没趣的扔掉手里的烟头,继续坐进驾驶位,启动,加油,上路~~ 又开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距离丹东七十公里的一个叫做永甸镇的地方,这里也是联合扫毒指挥部的所在。不过还没进镇子,一辆gL8就把我们拦了下来,小马警官从车里探出头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跟着他的车走。跟着gL8又绕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本次旅途的终点,一个大大的农家院。 看着车里陆陆续续下来的五个人,小马警官也有点愣神,看来他也没想到我们这次来了这么多人。反正大家相互都认识,也没有过多客套,一边接过小马警官递过来的盒饭,一边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们现在依然失去联系?” “嗯。已经十六个小时了。” “他们走的哪条路线?” “嗯~~在这里,他们走的这里,他们昨晚八点最后一次联系的地点是这里。如果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在九点到这个位置。”小马警官索性把盒饭放在一边,用一支铅笔在摊在桌上的地图上画出路线。 南宫寒在一边没说话,但第一时间在自带的gps上设置着地图和坐标。我们一直有这东西,虽然算不得专业级,但应付一般的情况也是足够了。研究完地图,我又问了几个专业问题,随后就是此行的必需重点:装备。 我和南宫寒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东西,会用到的gps、攀爬用品、防虫用品、战术手套、狼眼手电、甩棍、匕首。韩火带的也不多,虽然没多少有用的,但也没什么多余的,作为一个外行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反观苏成,这家伙就罗嗦了太多,除了三四套替换衣服两双鞋之外,这家伙还带了压缩饼干、薯片、泡面、巧克力等一大包零食,最夸张的是,他的特大号双肩包的最下面,竟然是一个小锅和一大盒固体酒精。 “你要来野餐么?”李瑾用手指尖捏着一块固体酒精,一脸坏笑的吐槽苏成 “我是担心大家路上没吃的嘛,而且我是个厨子,职业素养懂不懂?”苏成一边翻着白眼反驳李瑾,一边指着李瑾的包“难道你带的会比我少?” 李瑾很爷们的把自己的包拉链打开,把包里东西哗啦啦的倒了一地,结果果然出乎我们意料,这个看起来很小公主的女孩子,竟然带的也是无比精简,虽然比不上我和南宫寒,但考虑这么仓促的准备,已经足够好了。 重新整理好每个人的装备,我向小马警官伸出了手“家伙呢?”小马警官苦笑了一下,伸手从一个桌子地下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旅行包,咣的一下扔到地上,拉开拉链,几支81步枪显露了出来,旁边还放着几只77式手枪。 南宫寒皱着眉头问小马警官“你们现在怎么还用这个?” 小马警官尴尬的回答“警用枪械这么严格,根本领不出来啊。这都是我从附近武装部借来的,凑合一下吧。好在枪不少,有的挑,子弹也够多。” 我笑了笑表示理解,这种位于边境的小镇子小山村的,经常会偷偷藏一些枪支自保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南宫寒没搭腔,随手拿起一只81步枪哗啦哗啦的拉了几下枪机,看起来保养的还不错,不过膛线已经磨的够呛了。南宫寒仔仔细细的查看着每一支枪,作为一个狙击手,他对枪的挑剔不是一般严格。 趁着南宫寒在挑枪,我捡出一支手枪检查了一下交给李瑾“你用这个吧”李瑾没接枪,从我身边直接掠过,跑到南宫寒身边,在南宫寒挑出来的长枪里面选出一支掂了掂,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我身边,一边顺手拿走我手里的手枪,一边拿眼睛白着说“不要歧视女性,ok?”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这姑娘,我也是没办法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整备,每个人的枪械子弹都备齐了,简单的和小马警官讨论了一下,决定我们几个人休息几个小时,晚上六点准时出发,出于联络和应急方面的考虑,小马警官就不跟我们去了,但会安排一位叫程功臣的武警跟着我们一起。计划已定,全员休息。 我像几年前一样,把匕首压在枕头下,长枪竖在床边,手轻轻的盖在手枪上,闻着传来的枪油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西南边境扫毒的前线,伴随着耳边又回响起的枪炮声和惨叫声,我慢慢的进入了睡眠。 三个小时后,我准时的睁开了双眼,往左边一扭头,和旁边床的南宫寒看了个对眼。没想到的是李瑾竟然也坐了起来,我冲她竖了个拇指,这姑娘可以! 一句话没说,起床,冷水洗了一把脸,叫醒苏成和韩火。任务将至,不管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什么,五个人都没说话,安静的吃饭,安静的检查装备,安静的上车。车子打火发动后,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许二河,等着,哥来了!” 车子开到二十里地外的一个山坡下就再也开不过去了,前面是灌木丛生山丘密布了。几个人下了车,收拾好东西,开始徒步进山的“旅程”。 苏成一马当先的爬上了山头,做了个手搭凉棚的伟人姿态看了一会后回头问我“我说四哥,这么好的地界,咋也没人开发开发?就算不来个旅游度假村,开出来种地也行啊?” 我回身把手递给李瑾,一把拉她上来,这才回答苏成“虽然说是兄弟国家友好邻邦,但亲哥俩还有吵架的时候呢,边境上的小小摩擦和相互防范还是必不可少滴” 苏成立马撤下了他的造型,低头缩脑,声音都低了八度的问我“你是说,这边境上还有人打黑枪?” 我笑了笑“我可没说,你自己找。”苏成立马蹲在草丛里,谨慎的拿眼睛往江边方向瞄着。 李瑾笑嘻嘻的从他身边路过,伸手拍了一下苏成的后脑勺“起来吧,傻胖子。你看见的这是江岔,离着正经的国境线还有一段呢,要是从这就能打着你,那得是拿导弹瞄你。” 苏成立马愣在了那里,我笑眯眯的走过去,也学着李瑾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傻胖子”。韩火也跟着拍了一巴掌,照样来了一句“傻胖子” 苏成气呼呼的站起来,刚想骂街,正好南宫寒走到他身边“怎么滴老赵,你也要来一巴掌说句傻胖子啊?” 南宫寒看看他,停了几秒才说“不啊,你至少比他聪明。” “谁?” “它~~”南宫寒边走边拍了拍身边的一棵树…… 苏成气的直哆嗦“哎呦我去,你们这欺负人都没边了,这事整的~~~” 第215章 功臣 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可我心里其实焦虑的要死,之前的赵军被杀、朱珠雅心被绑、陈叫兽苏成被炸,千头万绪的事情让人无比的烦躁和沮丧,现在竟然连许二河都失踪了,这前所未有的事情彻底把我引爆了,现在手里钢枪在握,复仇之火更是格外昂扬,我都恨不得现在这个不断接近的小山村就是鬼王宗的总部,里面可以破开一切谜团,可以让我放手杀他个痛快! 一边在心里暗自骂个痛快,一边迁就着苏成他们几个人的速度,韩火体力不错,一直能跟得上,苏成倒也还可以,就是那一身虛肉这会真的成了累赘,浑身上下跟洗了个澡一样哗哗出汗,倒是李瑾让我觉得眼前一亮,这姑娘把长袖外套系在腰上,上身穿个短袖t恤,格外的干练。 这样走了一小时,我招呼大家停下来,该喝水喝水,该休息休息,现在亢奋过头,一会有的累。我拉过南宫寒对了一下地图和gps,修正路线和确定方位。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和小马警官派来接应的程功臣还有大约三四里的山路,虽然下坡居多,但这会天也黑了下来,差不多一小时左右也可以碰面了。 休息十多分钟后继续上路,翻过一个小山头后,一个山谷赫然在目。拿起微光望远镜望去,山谷的一边是一个突出在江面的小山崖,那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从地势上看,这个小山崖真可谓的得天独厚,两侧临江,一侧是断崖,只有靠近山谷的这边可以缓行而上,如果放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一夫当关的绝佳地段,就算放在现在,也是易守难攻的典型。 我摆了摆手,几个人开始下山,这会不比一开始,大家的体力都消耗了不少,也没了那个兴奋劲,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队伍里的气氛倒是紧张了很多。一口气下到谷底,走在最前面的南宫寒忽然竖起了拳头,我赶忙让他们三人蹲下,然后慢慢走到南宫寒身旁,轻声问道“有情况?” 南宫寒两根手指指了指右前方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楚是草堆还是什么“我觉得很奇怪,更像一个狙击伪装。” “我去看看。也许是自己人”我轻拍了一下南宫寒的肩膀,然后从腿袋里掏出匕首,兜了一个圈子,从侧翼向那个草堆慢慢走过去。南宫寒则把老旧的81式顶在了肩膀上,虽然现在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但在月光的借助下,三十米的距离还不足以对这位前特级射手产生影响。 我蹑手蹑脚的转开了二三十米的距离,取了一个和南宫寒差不多平行的角度,藏在一棵树后,然后打开狼眼手电,朝着那个草堆顺时针转了三圈,又逆时针转了三圈,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暗号。果然草堆里面也亮起了手电,按照一亮一灭的规律连续闪动了六次,暗号对上了。南宫寒依然纹丝没动,我则慢慢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对面的草堆也站起一个人,手里的枪低低的垂着,用不大的声音问道“肖顾问?” 我没答话,反问回去“程功臣?” “是我!”对面的小伙子明显兴奋了起来,看来也是在这里一个人窝了不短时间了“武警x队特务连程功臣报到!” 我这才放心的走了过去,走近之后发现,这个小伙子一米八多大个子,略瘦,长着一张娃娃脸,短短的头发很是精神,合身的迷彩服显得格外英武。 我利用上前握手的机会仔细观察了他的一些细节,确认无误后才向身后挥了挥手电,苏成他们几个陆陆续续的站起身走了过来,我在中间相互做着介绍。南宫寒则是最后一个才出现的,我相信这段时间他的枪口就没离开过小程的身体。 没有过多的寒暄,一行人在草堆后面隐蔽好,我低声问程功臣“小程,这边什么情况?” 程功臣也压低声音回到“我是第一批来这边侦查的,所以昨天许队长他们也是跟我对接。对接后他们就直接出发了,我留在这里作为支援和中转,但他们离开后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了。” “他们原定计划是什么?” 程功臣指了指远处的小山包“那个村子的西南两侧临江,东侧峭壁,只有北侧可以正常出入。许队长选了东侧攀岩上去,因为西南两侧也是这个小村子的重要通道,许队长怕暴露。” “为什么不用直升机或者快艇?”苏成插了一句“那个多方便啊,唰唰的降下去就是了。”他身边的韩火也是一幅深以为然的样子,只有李瑾在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程功臣摇了摇头“这边距离边境太近,这个村子所在的就是一个江岔,可以说他们跳进江里,用力划几下就能越过国境线。如果我们的人贸然行动,还可能引起两国争端……还有就是,他们对对面 的边防也非常了解,我个人觉得他们做的事情,对面也未必知道多少。”不得不说,这小伙子了解的更加直接和现实。 “那联合围剿的可能性有多大?”李瑾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程功臣苦笑了一下“我觉得对面还是靠不住的~~~” 我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天马行空“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得了,面对现实吧。” “是,肖顾问,你想怎么办?” 我盯着小山包看了一会“原样复制。” “你是说,我们按照许队长他们的路线走?” “没错,我们来的首要任务是找人,至于能不能打掉那个村子,凭我们几个人也不靠谱。到时候看任务进度决定。”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程功臣有点小兴奋 “你不用在这里蹲守了?”其实打心里我是希望他去的,这一队人军事素质参差不齐,有个职业军人当然更好。小程虽然看起来年轻,但那股精干的劲头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我跟你们去更好,我对村子更熟悉,而且身上也有军用gps,万一……他们能找到我们,也能知道我们的进度” 大家都明白了他没说出的 “万一”是什么意思。 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行动。小程掏出村子的平面图,我们按照平面图进行了分工,然后这支半业余的队伍原地休整。虽然这支队伍人少,但赶不上许二河那队人的训练有素,从这里绕一个大圈到小山包的东侧,然后攀爬到顶上,凌晨两三点能到位就不错了,其中最需要考虑的就是体力回复和攀爬问题了。 靠在树下,我慢慢的吃着手里的饼干补充体力,李瑾突然凑了过来,低声问我“有把握么?”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实话,把握不大。我们这是背着大部队的行动,恐怕只有出了问题人家才会知道,万一捅出篓子,恐怕人家也不会承认我们。我们这就是纯粹的民间自发行为。”李瑾轻笑了一下“那你还来?” 我抬头看了看她“你不是也来了?”没等她回答,我接着说道“许二河是我十多年的兄弟了,一起扛过枪打过仗,那是过命的交情,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不见了。我兄弟要是还在,我就找到他,和他一起回家。我兄弟要是不在了,我就替他报仇,然后带他回家。” 李瑾显然是被我此刻流露出的杀气惊到了,停了一下才说“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爷们样!”说完捋了捋头发,坐到一边去了。 我愣愣的看着她,实在想不出她说的喜欢这词里面包含了多少意思,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的短发最近变长了,难道因为我曾经跟她说过我喜欢长发的女孩子? 夜里十点,我们开始正式行动! 一行六人沿着小山谷慢慢的兜着圈子,山包上的小村子里此刻灯火通明,北边的蜿蜒的山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车灯划过,地图上明确的标示着,距离这个山包不太远,就有一条公路通到外面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横穿这条公路,绕到山包的东侧,然后从东侧攀援而上,进入小村子。 第216章 诡异 一路无话,谁都不想浪费更多的体力,也不想有任何暴露自己的行为。这和以往不同,这是真正的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手里有枪的暴徒,也许一个不小心,就彻底变成别人眼里的回忆了。 一行人沉默的走到了指定位置,这里也是许二河他们最终失去联系的地方。我抬头看了看,所谓的峭壁,其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陡峭,三百来米的岩壁上石缝横生,落脚处很多,没准来个攀岩爱好者都能上的去,需要在乎的只是体力而已。 南宫寒冲我点了点头,就蹭的一下蹿上了岩壁,身上斜挎着的大大的一盘绳索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灵活,手指抠住岩缝,脚下猛地一蹬,身体不断的在岩壁上上升着,每上升几米,他就停下来敲下几枚钢钉,他这趟的任务就是探路外加选择落脚点,目前来看完成的相当不错。攀爬了大约一百米,南宫寒在一处很大的岩缝处停了下来,做好固定后,把一大盘绳子甩了下来。 “该我们了,上吧~~” 程功臣第一个抓住了绳子,他手上握着绳子,双脚交替的踩在南宫寒之前打好的钢钉上,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登上了石缝。紧接着是李瑾、韩火,我来断后。 苏成就不上了,他负责在山崖下把住我们的逃生通道,虽然我们是专门准备的内含金属丝的专业攀爬绳,但这胖子本身就惧高,再加上他这体型的也会影响我们的速度,索性让他留在山下,方便两边支援。 我蹬上岩缝后,南宫寒已经开始了第二次攀爬,一组人这样不断交替的向上,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登上了山崖。稍微修整了一下,南宫寒选了一个位置,抱着他精挑细选的那把老81步去躲了起来。我们四人则分成了两组,我和李瑾一组,程功臣和韩火一组,分头向村子里偷偷摸了进去。 这是个不算小的村子,借着月色,我粗略的估了一下,大约有一百多间民房,呈圆形布局。与其他村子不同的是,其他村子的居民都是尽可能的聚居,田地都在村子外围,而这个村子则是正好相反,村子中间有黑乎乎一大片地,房子都在外围,虽然说看起来依山旁水的挺有情趣,但如果家家都这么做,就显得格外的诡异了。 我和李瑾找了一个亮着灯的院子,悄悄的贴了上去。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农家小院,两米来高的院墙对我们还构不成太大的阻碍。我半跪在地上,冲着膝盖拍了拍,然手双手做了一个捧心的动作。李瑾会意的点了点头,左脚踩上我的膝盖,右脚踩在我的手里,在她用力蹬的同时,我猛地往上一举,李瑾轻轻松松的上了墙头。她趴在墙头认真看了一会,才回头向我招手。我后退几步,几个箭步跨起来,一脚蹬在墙上,利用窜起的高度伸手拉住李瑾的手,借力也上了墙头。 院里很安静,没有人也没有狗,只有北边的屋里亮着灯,透过灯光能看见两个人的影子投在窗户上。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农村人这个时间不睡觉的也是够特别的。 我和李瑾轻轻的跃下墙头,蹑手蹑脚的向北屋接近。走近之后看的更清晰,窗户上投出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影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像是两口子在说什么事情。我们俩偷偷的摸到窗户底下,想听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可意外的是,竟然什么都听不到,这两口子似乎就是一动不动的面对面坐着。 我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轻轻的把匕首插进两扇窗户之间,慢慢的往外拨,窗户没有栓,被我轻松的拨开一条细缝,我还没来得及往里看,角度更好的李瑾已经发出了轻轻的“啊”的一声。 我摇了摇头,看来和我想的一样了。索性手腕一翻,窗户的缝隙很大了,我也终于看见了屋里的情形。两个五十岁左右农民打扮的人面对面坐着,左边的是丈夫,穿着一个白色的大汗衫,右边的是妻子,身上套着一件花布裙子。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坐着,他们的眼角和嘴角都留下了黑色的血,嘴角抽搐着,似乎在死前经历了很大的痛苦,而此刻的他们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转身轻轻的去推房门,房门轻轻一碰就开,我潜入房间仔细搜索,确定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之后,才从窗口冲着李瑾招了招手,让她也进来。 李瑾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两个死人半天,这才开口问道“没有明显外伤,面相痛苦。被人毒死的?” “嗯,有可能。死后被人摆在了这里。而且从尸僵来看,应该死了十多个小时了。”我一边小心的往外张望,一边回答。 李瑾站起身瞥了一眼窗外,突然指着一个方向“你看那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厨房门口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接着月光仔细辨认的话,应该 是一具狗的尸体。“够狠的,狗都不放过。”李瑾咂着舌头说道。 我正想答话,耳朵上的耳麦突然传来了韩火的声音“四哥。我们进的这家都死了,一家四口都死了。” 我按住开关回问“死因是什么?” “枪杀。小程说是被人近距离打死的,一枪毙命,然后又摆在床上放成睡觉的样子。” “能看出来死多久了么?”我挠着下巴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韩火停了一会才回到“小程说差不多十几个小时的样子。” “好。继续搜索,你们多小心。”回完韩火,我扭头向着李瑾说道“这事挺麻烦,咱去下一家继续吧。” 翻过院墙就是另外一家,这家有四口人,看起来是一家三口外加一位老人,此刻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脖子上被开了大大的一条口子,遍地的血迹。我小心翼翼的避开血迹,皱着眉头观察着每个人的死相。 李瑾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厌恶的跟在我身后,轻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好,感觉就是一大批人进来进行了一场屠村。” “这话怎么说?” “我们转了两个院子,韩火他们应该和我们速度差不多,这几家人都死光了,死法却又完全不同,根本不像一批人做的。” “不会是老谭他们误伤~~~” “许二河没这么嗜杀,就算是他开火误伤,也应该是枪伤,不会出现刀伤和毒杀,更不会把尸体摆成那样。” 我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指着这家女主人“你看她只穿着睡裙,脖子上也只有一条伤口。如果是外人的话,她首先不会穿睡裙,即使是慌乱之下穿着睡裙出来,她也肯定会反抗,不会只有这一条伤口。” 李瑾看着躺在一边的孩子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可惜了这孩子,也就十岁吧~~唉~~” 我们俩怀着复杂的心情又查了十几个院子,结果都是一样的,少的一人,多的六口人,全都被杀死在自家的院子里,大部分人都被摆成了睡觉或者坐着的样子。不管行凶者是谁,他们摆放尸体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的我和李瑾已经比初进村子时更加谨慎了,我手上带着手指虎,左手握刀,右手握枪,李瑾手指间的嫩绿色光晕从来没有消失过。被刻意摆放的尸体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我们无法第一时间分辨他们到底是死是活。 通过对讲机沟通,韩火小程他们的遭遇基本一样,十多个院子里面全是尸体,没发现一个活人。我决定结束搜索,提前在这次搜索的汇合点也就是村子的西南角集合。 四个人碰面后,小程先告诉了我一个糟糕的消息:我们的gps失灵了!我连忙从胸前的兜里掏出gps,果然上面没有任何信号。我问小程原因,他说很大可能是这个村子里面有屏蔽卫星信号的设备,但目前也说不准。至于他随身的卫星定位,他在搜到第三个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了,而现在丝毫没有反应,可见也已经失去了作用。 三个人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我苦笑了一下“你们别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217章 碎片 不过既然来了,那索性就看个明白。”说着,我指了指西南角上最大的一个院子,也是全村最大位置最高的一个院子。因为它的位置毗邻两江交汇,可谓是最好最有利的位置,如果让我地方做指挥部,那一定是这里了。 我看他们都没反对意见,伸手按住了耳机送话器“老赵,我们决定提前探西南角大院。” “收到。”耳机里传来南宫寒冷静而平稳的声音。 我居前,小程断后,四个人慢慢的走到了西南角大院门口。这个院子位于整个村子的最角落,也是最高处。现在整个村子真真正正的陷入了“死寂”,这个孤零零存在的小院子,成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摁住耳麦轻轻说道“老赵,我们准备直接去最后一个院子了。” 南宫寒突然念了一句古文“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我冷笑了一下,我明白南宫寒这也是急了,现在全村人都死了,许二河和他的三十个兵估计也凶多吉少了,只能在远处遥望的南宫寒,应该比我们更焦躁吧。 我冲着送话器直接吼了出来“干他妈的!”话音刚落,两颗子弹几乎同时拍在院门上,略显破旧的大门直接被掀了出去。我一看南宫寒发动,毫不犹豫的前冲,狠狠一脚把残破的院门踹的飞了出去。 在破败的大门落地的同时,我已经闪进了院子里,在对讲机听到我和南宫寒对话的三个人也同时冲了进来,四只黑洞洞的枪口在院子里每一个可能冒出人影的角落之间来回晃动,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金手指了,只要任何角落有任何异响,就至少会有两支自动步枪喷出金属风暴覆盖掉那里。 依然是那种传统结构,进门是影壁墙,墙后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仓房,正对面是个院子。厨房没人,仓房没人,院子里没问题~~~一时之间,四双眼睛都盯住了眼前的三间正屋。 没有战术,没有顾虑,没有任何配合,许二河的生死已经让我丧失了理智,我一脚踹开了房门,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此刻我想的已经不是会不会有埋伏了,我只想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见到我的兄弟,哪怕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尽管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可房间里的情形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屋里有人!一根粗粗的绳子把他像个粽子一样绑起来,然后吊在高高的房梁上,尽管这人低着头还光着膀子,但多年的相处还是让我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是许二河! “老谭?老谭!你醒醒!你他妈是死是活的给我个动静!”我一边摇着许二河,一边急切的喊着。韩火和李瑾则过来帮我放下许二河,小程蹲在房门口,警惕的注视着门外的动静。 许二河的身体被放平后好一会,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人算是缓了过来。我趴在他身边“老谭,怎么回事?你这怎么弄的?兄弟们呢?”许二河睁开眼看见是我,话还没说,竟然哇了一声哭了出来“四哥~~我没用啊四哥~~~我们中套了~~~兄弟们~~兄弟们都没了~~” 我用力摇着他的肩膀“怎么回事?说清楚!一大老爷们哭个屁啊!” 许二河哽咽的答道“你去旁边屋里看看就知道了~~兄弟们都在那里了~~” 我心里一凉,知道这事就糟了。当下打开狼眼手电,用步枪轻轻挑开了东边房间的布帘,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十多具穿着警服的尸体在墙边码放的整整齐齐!就像有人用他们的尸体砌了一面新墙! 而被韩火打开的西屋,屋里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尸体山的衣服从警察制服变成了武警制服。现在很明显了,武警加公安的三十多号人,除了许二河之外,都扔这里了。 此时的许二河已经慢慢恢复了过来,一边抹着鼻涕,一边向我们讲述了这一切。 许二河带着两队人按照战术部署,及时的跟程功臣接上了头,按照原计划选择了东侧攀岩突袭,但在攀爬之前,通讯兵报告,他们的gps和通讯系统都失去了信号,只有队内对讲可以用。许二河没有太在意,毕竟这是边境线,信号衰减在所难免,而且对方也许会有一些信号压制的手段,于是他按计划发出了强攻的命令。 两队三十来号人,分三组登上了山崖。留下四名狙击手后,许二河率领全员突进了村子,他接到的命令是“在尽量减少我方伤亡的前提下,剿灭盘踞在此处的武装毒贩。”这句话在许二河的理解下就只剩下了俩字“杀光!” 不过身为职业警察,许二河还是保持了执法底线,他和我一样命令兵分两路,左右分别突进,同时给出了“如遇抵抗,格杀勿论”的命令。 许二河率领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冲进了第 一个院子,没人!第二个院子,没人!第三个院子,没人! 等公安特警和武警特警再次汇合的时候,大家的情报惊人的相似:整个村子里面空无一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的许二河命令全员搜索最后一个地方:村中央的那一片地。根据情报,这里应该种满了罂粟花,可此时的地里却满是一人多高的玉米,显得格外的诡异。 就在搜索队伍刚刚进入玉米地五秒钟之后,玉米地里站起了一片黑衣人,好像他们早已在这里等着许二河他们了。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还蒙着脸,这情景瞬间让许二河回到了当初马铃薯遇害的场景,此时此刻的情景是多么的相似! 更相似的事情发生了,特警们射出的子弹没有一颗击中黑衣人,而黑衣人们闪烁着绿光的拳头则一拳一个的把特警们一个个击倒。 “撤撤撤!”许二河已经顾不上用对讲机了,扯开喉咙大喊着。 就在此时,他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会再撤,来不及了哦~~” 还没等许二河回头,一记掌刀狠狠的砸在他的脖子上,许二河顿时晕倒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吊在了房梁上,眼前的一切让他几乎心碎:三十多名武警和公安特警,整整齐齐的被人摁跪在他眼前,甚至连隐蔽起来的四位狙击手都在其中,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许二河的身后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许队长,下面请您欣赏:花样杀人~~”背后的声音一落,马上有一个黑衣人推着一名武警战士来到了许二河眼前,他一手托住战士的下巴,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唰的一下在战士的脖子上划过,顿时被割开的动脉开始疯狂的喷出鲜血,许二河几乎能听见血液喷出的呲呲声~~随着血液的喷射,一脸稚嫩的武警战士的双眼中慢慢失去的神采,他的嘴被堵着,一句话说不出来,然他仍然死死的盯着许二河,眼神里有期盼,有坚强,也有一丝丝恐惧……他的尸体刚刚倒下,第二个黑衣人又拖了一个武警战士上来,这次的过程来不及许二河反应,第二名武警战士刚刚被人摁着跪好,一颗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后脑,一块带着脑浆和血浆的颅骨碎片狠狠的打在了许二河的身上。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说出来啊~~”许二河此时才反应了过来,声嘶力竭的吼着“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别杀我的兄弟啊~~~” 没人理会他,第三名战士被推了上来,这次是被人生生扭断了脖子~~ “冲我来啊~~有本事冲我来!弄死我!别杀我的兄弟~~~”许二河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依然理会,黑衣人像机器一样执行着命令,把一个个战士推到许二河的眼前,然后用各种方法杀死~~被杀死的战士被人拖着双脚,按照身上衣服的不同扔进了两侧的厢房…… 在第十二名战士死后,许二河终于忍受不住精神上的刺激,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就是被我们救下来的时候了。 听完许二河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讲述,我们四个人都已经攥紧了拳头,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残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冷血和嗜杀更和他们搭配。 我正想问许二河那个声音的事情,耳机里面突然传来南宫寒的声音“我从正门进,我进去后马上关门!一定!” 第218章 做生意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身影就窜进了院子,还没等站定,马上就回身开始关大门,果然就是南宫寒。 “老赵,你不是负责警戒和支援吗?”我皱着眉头问他 南宫寒头都没回“警戒个屁,人家早有布置,我要是慢一步,这就被人撕碎了。” “其实他们是圈套对不对?他们利用假情报让警察扫毒,他们趁机杀死警察绑了许二河,然后利用这种方法逼我们出来和他们决斗,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几个人都能来到这里,好方便他们一网打尽!”我恨恨的说道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院门外传了过来,随后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说道“四哥猜的很准,要不要这会给你们看看阵势啊?很壮观的!” 他一边说,许二河一边冲我拼命摆手“意思很明确,不能谈合,不能按照军事行为处理的‘’ “你自己进来,一个人~~既然想谈就有点诚意,多一个人都不谈了。老子死也得换你们几个!”我认定他们费这么大周章搞的事情,绝不会如表面这么简单。 门外静了一下,好像是在商量这什么,随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影壁墙后面转出一个人影,等我和许二河看清楚之后,俩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他!?!? 随着声音走到我们面前的,竟然是小马警官!此时的他穿着一身黑袍,黑色的面巾堆在脖子上,脸上早没有了之前的憨厚,笑容中透出一股阴狠。 “马光辉!你个畜生!”许二河已经气得哆嗦了,用手指着小马警官破口大骂“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可都是和你相处不下三年的兄弟啊!” 我们几个一边听着许二河骂街,一边默默的把枪口抬高,对准了小马警官的的胸口。李瑾则站在了许二河身边,把手里的长枪放在了许二河手边。 小马警官一直面带笑容,好像根本没听见许二河的骂街,他笑嘻嘻的看着我“四哥,不用激动,你现在随手一枪都能打死我,可那又能怎么样?你们打死我,还能出得去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寒,他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就是被几个黑衣人逼过来的,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 小马警官应景似的喊了一嗓子“都来见见四哥吧”他的话音刚落,院墙被轰的一声推倒了,几个黑衣人信步走进了院子,站在小马警官的身边,不过他们依然都用黑色的面巾蒙着脸,到没像小马警官这样大大咧咧。而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站了一片“人”,离得远看不清,但我绝对清楚,里面有很多不是人的。 我把枪斜挎在身上,往前迈了一步“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马警官?马堂主?还是你们有其他什么称呼?或者我直接称呼你马光辉?” “虽然不大怎么中听,但好歹是个态度”小马警官笑嘻嘻的往前走了几步“四哥要是觉得用警官称呼我心里不舒服,那就直接喊我马光辉好了。” “马光辉,戏挺好。给你点赞!”我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说吧,想怎么谈?谈什么?” “做个交易,这村里的人都死了,你们要的毒品也都在。你们把陈叫兽交出来,这大功一件就归你们。然后我消失,保证你们不会再看见我。”马光辉自己点上一根烟,又把烟盒扔给我,像个老朋友一样聊着天。 我接过烟点上“买卖的事情先放放,你得先把我心里这点事给我说明白,然后再谈别的。” “好,四哥尽管问,我知道的绝对不瞒着你。” “咱俩第一次见面,那个往酒瓶子里搞鬼的是不是你?” 马光辉摇头“不是,我没练过那些。我身上如果有一点灵气,早被你们看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在理。不过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不能说。”马光辉倒是没藏着掖着。 “徐亮两口子那事,你也知道吧?” “知道,也不能说。” “你干脆别叫马光辉了,你叫马光棍得了。啥都不肯说,马老板,你这买卖做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啊。”我斜眼看着马光辉“不如这样,我同意把陈叫兽给你们,但你也得孬好拿个人来给我换吧?” 马光辉笑了,笑的有点没心没肺“四哥,我就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你还真觉得你们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啊?意思意思得了。” 我也冲着他笑“你们人多,你有理。那来点简单的,你既然早就憋着要找我们哥几个,那为什么不在沈阳动手?” “不是没想过,但大城市嘛,不想搞太大动静。再说当时你们还没多大威胁,不过后来你们越搞越大,又一直没机会。正好这几个村子的人也有点不听话,我们 也打算清理清理,索性透露点情报出来,既能帮我们清理了村子,还能趁机把你们几个钓出来。一举两得,多好。” “难道这会在沈阳也有人对陈叫兽动手了?”我皱着眉头问道 马光辉笑着摆了摆手“拜谭大队长滥用职权所托,陈叫兽身上明哨暗哨的跟着好几组人,太明目张胆的不好。要不咱还在这里谈什么,我直接把你们弄死多好。” 我不动声色的听着马光辉的威胁,心里却是轻松了一些,只要沈阳那边安全,我们这边怎么搞都好说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我指了指两边屋里堆着的警察尸体 “人多,眼杂嘴也杂。而且关键时刻他们也能帮上忙。”马光辉邪笑着挥了挥手,他身边一个黑衣人伸手做了几个手势,东屋里几具尸体猛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又摔倒在地,显然只是用来继续威胁我们。 刚刚平静下来的许二河看见这个情景又发了飚“你大爷的马光辉!”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一拳砸向马光辉。 马光辉躲都没躲,身边一个黑衣人迎上来,左手一把握住了许二河的拳头,生生的止住了许二河的冲势,右手一拳打在许二河的胸口,把他打了回来,许二河倒退几步没站住,几步摔倒在地,挣扎几下才揉着胸口站了起来。这个举动把我和南宫寒看的动容了,许二河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那是当年靠着“冲撞砸”三招吃遍侦察连的人,竟然就被这样一个看起来不高不壮的黑衣人这么轻而易举的一招制住,足够让人吃惊。 马光辉嘿嘿笑着“四哥,看出我们的诚意了吧?否则刚才这一下要是附上了灵气,呵呵,呵呵” 我斜眼看着他“那既然如此,不成交也不行了。说说吧,怎么交人,我们怎么离开?” 马光辉笑了笑“还是四哥上道。很简单,你给留在沈阳的哪位打个电话,让他们开车把陈叫兽送出来,我会安排人和车帮他们甩开盯梢的。不用多,送出沈阳就行。等我们一接到人,你们就自由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领这个剿灭毒窝的大功回家了,那可是英雄待遇,躺屋里的三十来位兄弟也有个身后的名分,许队长一直顶着的那个副字也可以去掉了。而且你们以后也再也不会看见我了,是不是很划算的买卖?” “划算不划算的,反正也没法讨价还价。”我一边说,一边向马光辉伸出手“拿来吧。” 马光辉楞了一下“拿什么?” “手机啊!别说手机了,我们的gps在这里都没信号,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而且你们一定也有办法吧?”我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身后比划着手势。 马光辉苦笑一下“这倒是我的疏忽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了过来。我趁着接手机的功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拉又一甩,马光辉站立不稳,一下被我拉到身边,趴倒在我身边。旁边站着的韩火一步跨上,用脚踩住马光辉的后背,手里的81步的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头上。 “这下可以谈谈了吧?”我蹲在马光辉身边,用手枪戏谑着敲着他的脑门 马光辉依然强笑着“不愧是四哥~~不过你觉得他们能用我这个一点灵气没有的人跟你们谈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去,几个黑衣人果然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也没任何慌乱,让我看不出任何头绪。我低声跟他们几个说“我们先走,往回撤。” 当下让许二河和南宫寒开路,我和小程断后,韩火用枪顶着马光辉被我们围在中间,一伙人慢慢的跨过已经破掉的院墙向村北移动。 第219章 斯人已逝 那边是唯一的主路,只要能找到一辆车,我们就算脱险了。 几个黑衣人和其他“人”就那么一声不吭的看着我们离开,没有任何出手和阻拦的意思。我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索性也不去多想,催着大家加快步伐,尽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院子已经二三十米,我让韩火和小程推着马光辉去到队伍前面,许二河南宫寒护着李瑾跟在他们身后,我独自一人垫后。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马光辉突然整个身体向前趴,一直架着他的韩火被带的向前踉跄,紧跟在他们身后程功臣突然冲着韩火连开两枪后,转身把枪口顶在了李瑾的脑门上。这一刻的马光辉已经从失去抵抗能力的韩火身上夺下手枪,随后一脚把韩火踩在脚下,冲着他的胸口连开四枪! 此时的情形无比惊险和诡异,程功臣的枪口顶在李瑾的脑门上,许二河和南宫寒两支枪的枪口一左一右顶在程功臣的太阳穴上,稍远的马光辉正一边从韩火的尸体上扯下长枪,一边抖着胳膊上绑手的布条,从布条整齐的切口来看,程功臣真的是个功臣。 马光辉走到程功臣身边,笑嘻嘻的对我说“四哥,这个生意看来是没得谈了啊” 马光辉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当初身为马警官时候的样子,一脸的奸笑,嘴里吐出的话也是让人格外的阴森“许队长,肖四哥,你们说这时候来个爆炸,把你们和这个倒霉村子都炸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领功受奖了?哈哈哈哈” 南宫寒手快,一下就把枪口顶进了马光辉的嘴里“老子死也拖着你!” 南宫寒个子矮,斜着往上捅,这一下把马光辉的牙齿都捅掉了好几颗,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但嘴里依然含糊不清的说着“打死我?那就来!”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枪顶住了许二河的脑门。一时之间这五个人的情形更加复杂了,程功臣的枪顶着李瑾的脑门,许二河的枪盯着程功臣的脑门,马光辉的枪顶着许二河的脑门,而南宫寒的枪则直接捅进了马光辉的嘴里。现在最难受的其实就是李瑾了,她目睹了韩火被杀,现在被许二河和南宫寒紧紧的夹在中间,一支上了趟的步枪指着头。现在的她更像是个木头人,几波连续的刺激让她有点缓不过来了。 “程功臣,你果然是个功臣!” 我苦笑着走上来,对着程功臣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冲他们挥了挥手“行了,枪都放下吧。这么个距离的,以各位的枪法,顶不顶的无谓了。” 程功臣哼了一声,慢慢的收回了枪,许二河见李瑾不在被枪指着,也缓缓的收了枪。马光辉翻了个白眼,把枪放下的同时还拍了拍南宫寒的肩膀,没想到南宫寒猛地把枪一转,硬生生用准星又在马光辉嘴里捣了一下才把枪拔出来。 马光辉又吃了个暗亏,一下火气就上来了,仗着身高腿上,一个提膝冲着南宫寒就撞了过去,南宫寒左手握右手手腕,一拳打在了马光辉的膝盖上。南宫寒退了两步,马光辉却抱着腿开始惨叫,我低头一看差点笑出来,原来南宫寒早已经把手指虎戴在手上,一拳把马光辉的膝盖打出一排深可及骨的伤口,鲜血哗哗的往外流。程功臣反应极快,一见吃亏,马上一手持枪一手拖着马光辉连退好几步,生怕再被我们给擒了。 “你们死定了!一个都别想跑了!动手啊!”马光辉一边抱着腿惨叫,一边恶狠狠的咆哮着。 当身后的绿光亮起,我才真正的知道马光辉说的不是恐吓。一排八个黑衣人,每个人的手上都亮起了绿光,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一片“人”的身体上也不断的冒出星星点点的绿光融入到八个人手上的绿光中。八个人手上的绿色光团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扭头一看,程功臣已经拉着马光辉躲进了玉米地。“带着李瑾跑!”我冲着许二河和南宫寒一声大吼,然后抄起手里的枪对着一排黑衣人就是一梭子,果不出我所料,一丁点的伤害都没有。 南宫寒扭头第一个开跑,许二河二话不说,把李瑾扛在肩膀上也大步开跑,我低头又装了一个弹匣进去,刚准备扭头开跑,没想到旁边突然飞出一条黑影,死死抱住我的双腿,嘴里高声喊着“弄死他!弄死他啊!”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刚才跑进玉米地的马光辉,这家伙不仅没往村外跑,反而折了回来把我拖住。 我把枪口顶住他的脑门,恨恨的说“小子,你现在抱着我不让我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哈哈哈!”马光辉用掉了几颗牙齿的嘴发出疯狂的声音“你没机会了~~” 眼角传来一抹绿色,我猛的抬头,一团拳头大小的绿芒尸气已经来到了眼前。来不及多想,我把手里的枪倒转 过来就横拍了出去。“嘭”的一声,尸气在眼前炸开,枪托也被炸飞了。 “嗬嗬嗬~~再来一个你怎么办?”马光辉脸色狰狞 像是给他配合一样,六团尸气慢悠悠的同时向我飞来,我死命拔了一下腿没有拔动,索性直勾勾看着天空,六团尸气虽然慢,但角度排的让我躲都没法躲,怎么看都死路一条了。 眼角突然飘过一条黑影,我转头一看,唯一没有发出尸气的黑衣人向着我蹿了过来,一边用手里的尸气球击飞了另外两团尸气,一边飞速的向我奔来。在尸气打在我身上的前一刻,这个飞奔而来的黑衣人挡在我的身前,随着噗噗噗噗四声响,黑衣人硬生生接下了四团尸气,身体随之软软的瘫在我的怀里。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马光辉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张着嘴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很明白一般人被尸气入体会是什么表现,毕竟钱小求就是在我眼前死去的,而陈叫兽那个海绵体质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我慌乱间扶助了怀里的黑衣人,入手感觉肌肤柔软,竟然是个女人? 我轻轻摘下面巾,发现这个黑衣人竟然是朱珠! “朱珠?这,这怎么回事?”我的脑子里完全乱了。 朱珠的脸色苍白,但依然对我笑着,抬起手摸着我的脸,有气无力的说着“四哥,对不起~~~我是他们的人~~~” 我脑海里面无比混乱,嘴巴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在这一刻却明白了朱珠之前跟我说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是什么意思,原来她已经知道有人要对付我~~~面对这个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女人,这个是敌人的女人,这个留给我很多甜蜜回忆的女人,我的眼睛里不知为什么流出了泪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了,我眼前只有朱珠那张苍白的面孔,和她说出的“对不起”三个字。 “没出息的女人~~呸!”马光辉的一句咒骂就像打开了我情绪宣泄的阀门,我把朱珠轻轻放在地上,轻声的嘱咐让她等我,然后戴上手指虎,一脚把爬起来的马光辉踹翻在地,随后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的往他身上打着。 我机械式的一拳拳的打着,每一次挥拳都伴着马光辉的一声惨叫,手指虎上的尖刺每一次能带走马光辉身上的一片皮肉,挥出一片血渍。 五分钟,我打了足有一百多拳,马光辉早已经喊不出来也叫不出来了,奄奄一息的斜眼看着我。他那种不在乎的眼神再次激怒了我,我举起拳头,瞄准他的太阳穴就打了下去。 就在拳头挥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腕被人牢牢的攥住了,我扭头看去,是去而复返的许二河。许二河牢牢地抓着我的手“四哥,去看看四嫂,这边交给我们了。” 我慢慢收回手,从马光辉身上站起身,心情矛盾的走到朱珠身边,轻轻的把她的上半身抱起来搂在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任由眼泪落下。许二河把马光辉拖到一边,和南宫寒一起持枪对着对面的七个黑衣人,李瑾则蹲在我身边,愣愣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朱珠。 “别哭了~~我活该的~~我出卖了不少情报~~”朱珠虚弱的说着“雅心的绑架是我搞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分心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的眼泪越来越多,我完全没法把怀里的这个女人和我记忆中的朱珠联系起来,矛盾和冲突,就是此时我心里的全部。 第220章 刀法 朱珠伸手擦着我的眼泪“让我说完~~还有钱小求那一次~~对你真的只是误伤~~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啊~~”话音刚落,朱珠的嘴里涌出了一口鲜血,尸气入体的破坏力还是极大的。 我慌乱的给她擦着嘴边的血迹,却总也擦不干净,反而弄得她的脸上、脖子上都是血迹。 “四哥,让我说完”朱珠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我不配,但能和你相处这么多天,我知足了。谢谢四哥,我爱……”一句话没说完,朱珠猛地喷出一口血。随着这一口血,朱珠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她的头也歪在了一边,也是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似曾相识的那个影子,那个在钱小求车祸现场在车窗留下侧影的那个影子。 朱珠,一个卧底在我身边的女人,一个间接杀死了南宫寒爱人的女人,一个绑架了雅心的女人,最重要的,她是个爱我的女人,刚刚为我做的一切就足以证明。可偏偏我也爱上了她…… 我搂着朱珠的尸体呆呆的坐在那里,就连苏成那张胖脸出现在我眼前都没反应。苏成看着朱珠身上穿的衣服,再看看朱珠嘴角的血迹,他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嚎叫着就冲向了对面的黑衣人,他把两把长枪夹在腋下,玩命的泼洒着子弹。黑衣人们刚刚用尽了尸气,朱珠的事情对他们似乎也是个意外的打击,看着苏成发狂一样的猛扑,他们扔下了一地的尸体退却了。 仿佛就是瞬间的事情,这个小村子里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 苏成气呼呼的走回来“一群软蛋!跑得到挺快!” “你怎么上来了?”我抬头问他 “因为这个孙子!”苏成走了几步,从玉米地里拖出一个人扔在我们面前,正是程功臣“这孙子往山下跑,我叫他的时候结果差点被他阴了,幸亏我反应快给他摁了,一问果然有事。” 我把朱珠的尸体交给李瑾,站起身走到程功臣和马光辉两人之间“谁给我说点实话,我就让谁活着。” 有点缓过来的马光辉很硬气的看着我“有种再打老子一顿啊?” 没等我回话,南宫寒转着蝴蝶刀走了过来“我喜欢嘴硬的,这个借我玩玩。”说完拎着马光辉的领子就往远处走。 “别弄死了。”许二河忙不迭的喊着他 南宫寒回头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回了一句“如果弄死他,我跟你姓。” 许二河刚想追上去再说几句,却脚底一拌蒜,重重的摔了下去,落下的地方刚好就是程功臣的位置,而绊倒他的苏成也好象失去了平衡,跟许二河一起摔了下去,两个人足足半吨的体重,就这么实实在在的砸在了程功臣的身上。 听着程功臣的惨叫,再看看他已经明显塌陷的肋骨和变形的胳膊和腿,我就知道,这小子也该享受享受了。 南宫寒是俩小时以后才回来的,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冷冷的扔给了许二河一句话“他求我杀了他,我没随他愿,你去看看还有价值吗。” 许二河去了没五分钟就回来了“我说老赵,你都把他皮扒了,这还有啥价值啊?” 李瑾一脸惊恐的看着南宫寒“把他皮扒了,人还没死?” 南宫寒手上的蝴蝶刀炫了个刀花后一闪而没“没,刚才就求我弄死他,我没同意。许二河说没价值,那就从那挂着吧,几个小时以后也许就死了。” 李瑾还是有点惊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苏成嘴里叼着烟,一脸无所谓的答道“这里是武装毒贩的地盘,那么多亡命徒,谁知道谁干的啊,是吧四哥?” “没错”我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脚后跟在程功臣的手指头上用力碾了几下,在他的惨叫声中站起身来“行了,没啥事了,走吧。” “哎,四哥,这个货咋整啊?”苏成一边站起来一边问我,突然之间又是脚下一滑,一屁股又重重的坐在了程功臣的身上“哎哟,疼死我了,我说许队长,你不搭手就算了,怎么还推我呢。” 许二河也不搭腔,就看着苏成在那里演戏,只是苦了程功臣,抱着肚子在地上想滚就不敢滚,他被许二河和苏成砸断了几根肋骨,又被我踹断了手指,浑身没几个地方不疼的。 我盘腿坐在朱珠尸体旁边,李瑾、苏成、许二河静静的站在我身后,南宫寒蹲在稍远的地方,他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梗。我突然发现我并不了解朱珠,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不知道她父母在哪里,不知道她的兴趣爱好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叫朱珠。只是她突然的出现了我的生活里,关心我、照顾我,让我开始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生活,然后又突然的离开了我的生活,并且告诉我她其实是我的对手。这一切都那么的 突然,我一直都是在被动的接受,从没有主动的去做过什么。 那一刻给我的感觉特别不真实,像一个坐在舞台上看戏的观众,身在其中,却置身戏外。 李瑾跟着南宫寒他们一起折腾了几回,把停在村口的十几辆车都开了上来,凿开油箱停在各处。苏成又翻出了村里存的用来发电的十来桶柴油,他和许二河一俩人拎着个油桶到处泼着。 这时间的天已经大亮了,许二河拎着一小桶汽油站在了我的身边,我伸出手接过油桶,小心细致的把满满一桶油浇在朱珠的身上。转身离开,接过苏成手里的火把,头也不回的将火把向身后甩了出去,火把准确的落在朱珠的尸体上,火焰熊熊燃起,转瞬间燃着了一片,片刻之后整个村落火光冲天。 我大步向山下走着,一直没有回头。过去的梦境随着现在的一把大火结束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朱珠也只是个受害者,一切都是幕后那个真正的黑手造成的。要为朱珠报仇,要为南宫寒找回公道,要为火锅店老板的两个无辜的孩子找回公道……这一切怕是都要着落在那个幕后黑手的身上了,而抓出这幕后黑手的第一步,就是鬼王宗! 回沈阳的车上,李瑾指着被扔在后座前面又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程功臣,开口问苏成“你怎么看出来这个家伙有事的?”苏成很傲娇的捋了一下头上的毛寸“我在东边呆的无聊,又听见山顶上啪啪的像是放枪,我就合计去北边大道上看看,没准能帮到你们啥。刚过去没一会,就看见这家伙蹲一车后面往山上张望,我一喊他,他拿枪打我,我就烦了,几枪过去我就给他撂了。论枪法,你胖哥哥可也不差~~~” “别跑题,我问你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人家朝你开枪也许是敌我识别问题。” 苏成老脸一红“这事整的……说实话,我还真没多想…就合计他朝我开枪,我先拿下再说…”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脚踹在程功臣的大腿上“你丫自己说!怎么回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程功臣翻着白眼不看他,一句话不说。他身边的南宫寒冷冷的接了一句“不说没事,我来帮你说。”程功臣打了个激灵,正想说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我弯腰把一块擦车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老赵,这人给我吧,我希望他能一直坚持什么都不说。” 这话刚说完,身边的南宫寒和开车的许二河齐刷刷打了个激灵。 “哎我说,你们俩這是啥意思?”苏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南宫寒掏出蝴蝶刀在指间旋转着“胖子,你做厨师出身,应该知道皮肉分三层吧?” “啊?对啊,一层皮,一层油,然后才是肉。”苏成点头 许二河插嘴“老赵刀法最好,可以做到先剥皮,再剥油,但不伤肉。” 李瑾听的咋舌“难道四哥比老赵刀法还好?” 许二河苦笑着摇头“四哥刀法最烂。” 苏成追问“那你们哆嗦啥?” 南宫寒翻着白眼回答“换你,如果必须要死,你是选一颗子弹来个痛快,还是让个下手根本没准头的人给你活剐了?” “我滴个妈呀,四哥,兄弟我长见识了,原来技术烂也可以拿来吓唬人?” 南宫寒又吐槽了一句“嗯,这个烂技术的还不会磨刀~~臭手配钝刀~~” 这次不光李瑾和苏成,就连程功臣也打了个激灵。 第221章 逼供 我弯腰看着被踩在脚下的陈功臣,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轻轻对他说“像个爷们,什么别说,一定别说,要让我佩服你。” “擦,四哥你别吓唬他了,这孙子尿了!”苏成一蹦老高,脑袋撞在车顶上又重重的坐了回来。 车到沈阳,我把下半身裹着车衣的程功臣拖进了后院,许二河和李瑾一起去看望了陈叫兽,顺便还要向韩家另外哥几个报个丧事,南宫寒则在苏成的暗示下,偷偷的把一个沉重的行李包搬上了楼,我倒是发现了,但轻笑了一下也就没理他们。人都有私心,我也有,既然这些东西用得上,又不在案,为啥不留下呢? 晚饭吃饱喝足,我嘱咐苏成媳妇给盛了一碗米饭,装了两个菜,又来了根鸡腿,这才拎着两瓶老雪花来到了一楼的医务室。这会许二河和苏成已经把程功臣带了进来,南宫寒则冷冷的蹲在一边看热闹。 我把托盘往程功臣面前一方“吃吧~~全吃了,有酒有肉,这待遇可不低。”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程功臣看着眼前的酒肉发愣 我低头点了根烟,没理他。南宫寒冷冷的说了一句“赶紧吃吧,吃饱点,要不一会撑不住。” 程功臣慌张的看着许二河“你,你不是警察吗?你不管管嘛?” 许二河还没说话,苏成拉着他站了起来“走走走,许队长,咱出去等,顺便帮我拿点东西去。” 程功臣一脸苦相的看着俩人出门的背影,又看看眼前的饭菜,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用手指头捅了捅托盘“赶紧的吧,别浪费时间。” “我能抽根烟吗?”程功臣低声说着 我扔出一包中华“喏,我们都抽十块的,专门给你买的四十多的,抽吧,别省着。”程功臣的手都哆嗦了,拿着烟的手哆嗦的不行了,火机就是凑不到烟上。我拿过打火机给他点上烟,一句话不说的冷冷的看着他。程功臣大口大口的抽着烟,没几口就抽掉了一半,好像再不抽就没机会的样子。 “吃吧,等人喂你啊?”南宫寒的一句话差点把程功臣的烟吓掉了,赶紧扔掉烟,低头拿着勺子开始往嘴里扒饭,没扒几口,眼睛里面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含着的一口饭也没咽下去,就那么呜呜咽咽的低声哭着。 我笑了笑没吭声,转身开始收拾医务室里的镊子托盘针管什么的,还故意弄出点响声,每响一声,就吓得程功臣一哆嗦,眼看着更不敢吃饭了。 正在这当口,苏成和许二河俩人又回来了,许二河手里端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菜墩子,他把架子和菜墩往一把椅子跟前一放,就躲到了一边。苏成则把一大块肉啪的一声摔在菜墩上,然后把手里的菜刀咔的一声剁在一边。 “你这是要干啥?”南宫寒斜着眼看他 “嘿嘿,我媳妇让我剁馅,我怕耽误了看热闹,索性拿这来剁”苏成一边讪笑着,一边把手擦干净。把肉摆好之后,手里的菜刀一下就把一大块里脊肉剁成了两半,又两半切四片,一点点的切着。最可恨的是这胖子一边切手里的肉,一边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程功臣,好像他手里这会切的是猪里脊,下一刻切的就是程功臣腿上的腱子肉了~~ 苏成的剁馅行为终于成了让程功臣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不大的孩子整个哭崩溃了,自己蜷在椅子上嗷嗷的哭。苏成停下刀,斜靠在椅子上,我和南宫寒加上许二河,三个人蹲了一排,一人叼根烟就那么看着这孩子哭,也没人打断他,感觉这孩子好像把这一辈子的的委屈都哭出来了。这一场足足哭了有半小时,程功臣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得从头开始说,不过我的故事有点长” “我们有一晚上时间”我笑了笑 程功臣沉默了一下,找我要了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慢慢的讲出了他的故事。 程功臣本姓熊,家里老人取名叫熊万宜,讲的是个万事合宜,一帆风顺。可惜孩子们之间没什么顾忌,也不懂啥讲究,挺好一名字喊来喊去的,就成了个“熊玩意”。 这孩子小时候就喜欢在山里跑来跑去,身体壮实的像个小牛犊子,加上模样可爱头脑伶俐,村里人都很喜欢他。可就在这孩子十二三岁的时候,经历了一件事情,从此改变了他的一辈子。 山里孩子可玩的项目多,尤其是到了夏天,爬树掏鸟放狗撵兔子那是乐此不疲的,村里大人觉得这都是孩子乐呵玩的,又是一大群孩子一起,自然也不是太担心这事。这天熊玩意就和几个小伙伴照常牵狗出了门,进山没多久,几只兔子就吸引了几个小伙伴的注意。毕竟不是大人,肥嘟嘟的兔子引得孩子们乐此不疲,也忘了累了,也忘了 远了, 一路就跟着追了下去。等几个孩子终于逮到了兔子的时候,已经在山里转了小半天了,早就把回去的路忘了个一干二净。但几只肥大兔子的诱惑抵消掉了半天的辛苦和迷路的慌张,几个山里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把兔子放血扒皮架起来烤,虽然没盐没佐料,但那香喷喷的野味也让几个孩子吃的乐此不疲。 吃饱了睡醒了,太阳也落山了,几个孩子这才想起来迷路了,慌慌张张之下越找越迷糊。山里不比城里,还有个路灯照亮,这树林密密丛丛,连点月光都投不进来,这越走越黑,越黑越迷,几个孩子算是哭成了一团,好在还有十来条狗壮胆,否则真的是要吓死在这山里了。 熊玩意在几个孩子里面个头最大、年龄最大、身体也最壮,一直就是个孩子王的角色,这会山间迷路,他也自然硬着头皮顶在了最前面。一手牵着自家的两条狗,一手握着自己磨的小匕首,脚下一步步趟着走,都说老狗认家,熊玩意和小伙伴们把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交到了这十来条狗的身上。 但凡老话,总是有几分道理,从太阳下山走到月上中天,几个孩子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山包,只要翻过这个小山包,那就算到家了,如果家里大人也出来找,那不出一会就能见到家里人了。虽然这会已经后半夜了,回家更是少不了一顿打,但此时根本不在乎那些了,几个孩子控制不住的一阵阵欢呼,熊万宜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招呼大家休息一会,歇够了一口气翻山回家。 几个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二三,最小的不过八九岁,紧张加害怕的过了半夜,这一看见熟悉的地方,浑身放松之下,都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地上,还有的甚至小声的哭了起来。 熊玩意不亏是个孩子王,这时候还坚持这爬了起来点着人数,生怕少了一两个。这一点之下,还真少村东头的郭家姐弟,一问之下,原来是弟弟郭亮扭了脚,姐姐心疼弟弟,又怕耽误回家,就背着弟弟一直慢慢的跟着队伍走,虽说没丢下,可也没跟多紧,应该有个几分钟就能过来了。熊玩意听着担心,就嘱咐大家原地休息,自己顺着来路往回找,争取早点接到郭家姐弟俩。 走出去五六分钟还是没看见郭家姐弟,熊玩意心里有点着急上火,正合计着见到这哥俩一定要骂一顿出气,就看见眼前不远有块大石头,熊万宜心里合计是不是姐弟俩靠着石头休息呢,就转到石头后面去看。结果刚刚转过石头,熊玩意就看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可怕景象。 熊玩意转过大石头,正对着是一片小树林,他还记得带着大家伙刚钻出小树林时候的兴奋劲,可这一刻的小树林里却是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郭家姐姐被绑着双手吊起在树上,衣服被脱了个精光,嘴也被堵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正对着他身上指指点点,似乎在对身边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指点着什么,随着他不断的点来点去,手指间似乎有隐隐的绿光闪现。最可怕的是在这一老一少的脚边,郭家老二的尸体横卧在那里,这孩子的腰部以下已经不知去向,只有上半身趴在那里,郭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血水和肠子里的污物顺着伤口流了一大片,发出一阵阵的臭味。 第222章 阴影 就是这样一副快要把熊玩意吓哭的景象,那一老一少似乎熟视无睹,一个教的仔细,一个看的认真,还时不时的在郭家姐姐身上戳戳点点,还讨论着什么。 片刻后,老人退在一边,青年人上前一步站好,随着他手指戳在郭家老大的身体上,似乎有一丝丝的绿光在孩子的身体表面闪动,青年人手指离开,轻轻一勾,郭家姐姐身体上啪的一声炸开了一个小洞!虽然嘴巴被堵着发不出叫喊,但从她剧烈扭动的身体上足以想象她的痛苦。 此刻的熊玩意两腿发抖,平时脑海里的各种英雄形象早就扔到了一边,这会脑海里就剩下了个跑字。熊玩意轻轻的转身,扶着大石头一步步往外蹭,眼看着就要转出去了,突然手上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熊玩意下意识的扭头一看,竟然是郭亮的下半截身子!尚且温热的脚腕此刻就攥在熊玩意的手里,一滴滴的血水顺着破口往下滴着,最可怕的是肠子的断口处还发出啪啪的声音。这样一个恐怖的物件终于击破了熊玩意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挪着,嘴巴大张着,发出啊啊的声音,惊恐之下,都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退出几米后,熊玩意终于想起转身逃跑,怎料刚刚翻身爬起,熊玩意就被一只手掐住脖子按在了石头上。那个年轻人冷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嘴唇微动,冷冷的说道“怎么?你想去报信?”一股热流顺着熊玩意的腿流了下来,骚腥的味道熏得青年人皱了皱眉头“这就吓尿了?出息!”话音刚落,手上渐渐发力,掐的熊玩意眼翻白口吐舌,眼看就要被掐死当场。 正在此时,那个老人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手臂“留着吧,没准有用呢。” 年轻人扭头笑笑“这种小屁孩能有什么用?” “你仔细听听?”老人指了指村子的方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果然,那个方向隐隐约约的传来大人们呼喊小孩名字的声音,想来是村里的大人们一路找了过来。 年轻人的手臂瞬间松了下来,熊玩意也趁机大喘粗气,年轻人心有不甘的把脸凑近熊玩意,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记住我这张脸,一定记住!今天的事情如果敢说出去,你自己心里清楚会变成什么样!” 说罢,把熊玩意扔在一边,跟着老人走进了林子,临走时还没忘拎着郭亮的两截尸体,顺便还轻轻松松的把郭家姐姐夹在了腋下带走。熊玩意瘫在地上,看着郭家姐姐脸上绝望的神色,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大人们一天没见孩子,几十个人约着分两路进山寻找,折腾了大半夜才把孩子们找到,抱着哭的,揪着打的,堪称乱成一团。熊玩意的爹跟着另外一队人,他妈上来就是一耳光,然后就抱着呜呜大哭。刚刚经历生死的熊玩意这会也不哭也不闹,面无表情的任打任骂,这表现倒是吓得熊玩意他妈不轻,回到家里他爹想抽他,也被拦了下来,只道是孩子在山里受了惊吓。邻居倒是来看过两次,虽说最后是熊玩意带着孩子们从山里走出来,可以后也没人敢让自家孩子跟着熊玩意进山撵兔子玩了。最可怜的就是郭家的人,老郭家一直单传,谁知道第一胎是个姑娘,两口子拼着交罚款也生了个儿子,谁料想这进山玩了一圈,不光儿子没了,姑娘也找不到了。郭家媳妇天天哭天抢地的又是报案又是求着村里人帮忙找,熊玩意他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又拉了二十几号人进山找了三天,终于是在二十多里地外的山沟里找到了郭亮的断成两截的尸体。大夏天的,孩子尸体已经腐烂了,早己已经没法准确判断死因。再加上山里一直传闻有熊有狼,这事最后也归为了俩孩子落单没跟上队伍,被野兽叼走了,野兽吃了姐姐,把弟弟的尸体丢在了一边。 郭家媳妇看到自己儿子尸体的第一眼就背过气去了,送进医院后一住就是大半年,本来就不富裕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郭家男人一跺脚,把房子和地都倒给了别人,带着媳妇进城谋生,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了。 而自从这事以后,熊玩意再也没有像当初那样没事在山上跑来跑去,除了出门上学,就是每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爹妈以为他也是被吓着了,也没有太在意,反而觉得孩子能老实在家呆着看书是件好事。 又过了几年,熊玩意高中毕业,赶上征兵的日子,这孩子毅然决然报名参军了,进入了武警队伍。报名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熊玩意跑去派出所给自己改了名,随母姓程。他爹问他,他就说被人喊熊玩意喊烦了,不想部队上还让人笑话。还向他爹保证说复员回来就把名字改回来,这才平了他爹的火。 熊玩意以为自己参军离家了,又改了名,总可以摆脱纠缠了他多年的童年的阴影 。头两年确实这样,离开家又改了名的他心情开朗了很多,在部队上训练积极,和战友关系也相处的好,很快就成了积极分子,经常被派调参加一些任务。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那张脸又出现了他的眼前,只是当初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人,而且身上警服笔挺。那人明显认出了他,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还笑呵呵的说着“你好,我叫马光辉。” 原名熊万宜的程功臣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以为已经逃离的童年阴影又重新笼罩了他,十年前的一幕幕重新又回到眼前,他对这个马光辉完全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甚至连举报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马光辉就没威胁过你什么?你就这么乖乖听他的话?”我有点不可思议的问他 “他一直没提过什么,连小时候的事情都没说过,表现的就像个相识很久的老朋友,时不时请我吃个饭,还送我烟。我一直害怕,但不敢不去。有一次喝多了,睡醒之后觉得头疼,他才说他给我脑袋里面留了一道东西,我要是敢不听他安排,我就会比郭家姐弟死的更惨。” 程功臣低着头,一边说一边捂着脸再次哭了起来。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童年的经历,成了他这一生的阴影。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走到熊玩意(程功臣)身边,揪着他衣领大声的问他“你说那个郭家姐姐,当年失踪时候多大?” 他被我吓了一跳,一时也忘了哭,喃喃的说“应该七八岁,肯定没超过十岁……” 许二河上来把我拉开“四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十岁,现在就算活着最多也就二十,跟四…朱珠的年龄不符合。”我默默的松开手,心里不由有些失落,索性退到一边默默的抽着烟。 南宫寒走到熊玩意身边,沉声问道“童年回忆完了,说说这次吧,怎么回事。” 熊玩意擦了一把眼泪,又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几口后慢慢说起这次马光辉找他的事情。 本来这次扫毒行动没有熊玩意的事,他负责的是其他的情报收集工作,但毕竟不如一线侦查员立功机会大,他心里还是很渴望去一线参加的。就在这个当口,马光辉找到了他,表示可以帮他调整到一线,但要求有所回报。也就是在那个酒局上,马光辉灌醉了熊玩意,然后威胁他,说在他的脑袋里面留了一道尸气,如果熊玩意不肯配合,马光辉就可以随时干掉他。 于是在立功和怕死的双重刺激下,熊玩意隐瞒了村子早已经被马光辉等人控制的事实,把许二河一群人送进了那个鬼村,随后配合马光辉演戏,把我们又送进了那个鬼村。在我们反击控制住马光辉后,他又帮助马光辉脱身,只是脱身后两人分头逃跑了,最后马光辉落了个被扒皮而死,而他自己则被我们逮住到了这里。 许二河又追问了一句“那个年轻的是马光辉,那个老头呢?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熊玩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连马光辉这个名字都不知道,光听见他一口一个叔的叫。” 第227章 拜访 “面貌长相呢?”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如果人站在我跟前,没准能认出来,您让我想恐怕是够呛了。” 许二河点了点头,又扭头看了看我。我把烟扔掉摆了摆手“差不多了,今天要是没啥事,就先这样吧。” “要不要找个人看着他?”许二河问我 我挠了挠下巴“李瑾那边还剩哥四个,还得看着陈叫兽,人手紧张啊” “要不今晚我来吧”苏成腆着脸说到 “你不怕陈叫兽吃醋啊?”南宫寒翻了个白眼“今晚我看着这小子吧。” 熊玩意听到南宫寒说话就一哆嗦,估计南宫寒那套皮肉三层的理论也成为他的人生阴影之一了。 送走许二河,我独自走在昏黑的小巷中,200多米的路程走的格外漫长。刚刚转过一个墙角,一个女人闪出来,站在我面前。路灯下看不太清面目,她大概五六十岁年纪,身材瘦削,花白的头发在脑后随便的挽着,身上穿着蓝色的花布衣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布鞋,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典型的东三省农妇的打扮,但是眼睛很亮,亮的似乎能把我看穿。 没等我开口,这个农妇先开了口“你是小肖吧?能不能陪我这老太婆唠会磕啊?”听着她一口浓郁的东三省口音和脸上和蔼的笑容,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我笑着点点头“好啊,这会才八点多不到九点,正好没事。” 我跟着这个老太太一路走到了街口,她很随意的找了一个花坛边的长椅坐了下来,我坐在她身边,拿出烟示意了一下,看她表示没关系,于是就掏出一根点了起来。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就怎么放心的跟我走?”老太太还是一脸的笑容 我深深的抽了一口,笑着回答“要是坏人早就动手了,干嘛还费这个劲。我又不是啥大人物,还得注意影响。” 老太太笑了起来“你觉得自己不重要?你现在其实也挺值钱的。” 我咧了咧嘴“能值多钱?够买辆车不?” “多钱不好说,但要是拿你换辆车,肯定有人换给我。” “哈哈,那赶紧,记得要个高配的,配置低了咱可亏。”我跟老太太乐呵呵的犯着贫。 笑了一阵,老太太向我伸出了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姓于,干勾于,于敏。” 这句淡淡的话差点让我把手里烟扔了,我腾地站了起来“萨、萨满教?于敏?” 老太太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冲我笑了笑“如果你只知道这一个叫于敏的,那应该就是了。”说完拍了拍长椅“坐下吧,刚才也没这么紧张。你也不是教里人,如果愿意,就叫我声于阿姨,我这岁数也不占你便宜。” 我有点拘谨的重新坐了下来,总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一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人家是萨满教五大红衣萨满之一,论起来比我们这里的市长的级别可高,我还没见过这么大领导呢。“要不要~~我把李瑾叫出来一起?”我找了半天才找出这么句话来。 “刚才也没这么紧张,找你就是闲聊天,不带那个丫头的。” 于阿姨抿着嘴笑了,用手把身边的篮子推了过来“这里面是她爱吃的茶叶蛋,回头替我带给她。” 我顺手拿起一个茶叶蛋,还没剥开,一股清香味就扑鼻而来,轻轻剥开蛋皮,茶叶香味更加浓郁“好香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放进嘴里吃着“好吃!我也爱上这个了。”于阿姨笑了笑“猜到了,所以给你们带了一篮子,自家的茶叶,自家的鸡蛋,香着呢” 一个茶叶蛋下肚,气氛又回到了最初的轻松的感觉,我笑着问“于阿姨,既然您这次过来见我,又不见李瑾,看来是有话单独跟我说?” 于敏笑着看了看我“小肖啊,先给你道个歉,因为李瑾最近总是提起你,所以我们对你做了一个小调查。这个事情未经你同意,所以我先代表我自己和萨满教给你道个歉。”说完对我微微欠了欠身。这弄的我无话可说,虽说被调查心里不爽,可人家萨满教这么大家业,人家的小巫主现在又住在我这里,说调查一下也不为过,赶紧起身回礼“于阿姨您言重了,这个我理解的。” 于敏点了点头,声音平淡的问我“之前的你特别平凡,可突然一封介绍信把你弄来了沈阳,到了沈阳就遭遇了酒瓶子命案、火锅店老板全家命案、还有鸡公山、万宝山等等一些事,你经历了这么多,一直在反抗着鬼王宗。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经历了这么多,你后悔过吗?” 我默然了,诚然如她所说,我从小就是一个不怎么出众的孩子,放在哪里都不是最出色的,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上学是这样,参军是这样,复 员转业后也是这样,本来已经做好了跟着父母做点小生意,混吃等死一辈子了,没想到就被一封介绍信调来了沈阳,然后这大半年时间经历了过去三十多年没经历的种种事情。 其实很多事我不用去管,不用去参与。比如被酒瓶子砸死的年轻人,至今也没有结案,我完全可以不关心;比如火锅店老板徐亮家失踪的孩子和他两口子诡异的自杀,我也完全可以装作相信警方的结论,不去问不去管;比如我和南宫寒去外地协办的尸体运毒案,当时也完全可以不用去;甚至鸡公山和万宝山我都可以不去,就连刚刚发生的营救许二河我都可以不用去。可我做不到不管不问不参与,当事情发生在身边,总有一个说不清的念头鼓动着我去管去问去参与,然后在参与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了解了更多、知道了更多,也不断的增强自己。就在这种情况下,我慢慢知道了鬼王宗,知道了尸气,开始和他们对抗。 做了这一切,我有伤心、有难过、有气愤,但从没后悔过。说好听了,那叫行侠仗义,说的俗一点,那叫路见不平,就是心里有一股气,不想让他们用这种邪法去害人,尤其是用这种邪法去运毒,害了更多的家庭。无论从人性还是道义,我都没法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我把心里所想的告诉了于敏,她面带微笑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肯定“李瑾没有看错你,不过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这个问题把我问愣了:是啊,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从那封神秘的介绍信到我手里开始,这一切似乎就开始启动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于敏看着我呆呆的样子,笑了,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在调查你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这个巧合,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我也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不过一时半会说不清,最近几天我都在沈阳,你有时间的话,带着李瑾一起来找我一趟吧。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说完后,于敏把装茶叶蛋的小篮子往我身边推了推,然后站起身,像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一样慢慢的走开了。 我把篮子抱在怀里,看着于敏越走越远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服务中心,李瑾很开心的接过茶叶蛋,跟个小老鼠一样躲在一边偷吃,我定定的看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全都是于敏给我说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李瑾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跑过来递给我一个剥好的茶叶蛋“别自己憋着了,我于阿姨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既然自己想不通,那就去找她聊聊。”我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你最近不开心,可不开心几天也就算了,总不能把自己憋坏吧?” 李瑾蹲在我身边,这次倒是没用摇胳膊大法,语气可是越来越重“你有本事就去揪出那个鬼王宗,去狠狠的报复,你这样憋着,只能让你自己难受,你的对手不一定多么开心呢!” 我扭头看着她“我心里是难受,但还没到那种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朱珠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她自己选的。我是在困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个答案重要么?”李瑾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是啊,这个答案重要么?不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得去面对。 第228章 牛鼻子 朱珠的路是她自己选的,我的路又何尝不是呢?当初面对那种种事件,我都可以选择不管不问不插手,可我管了问了插手了。无论之前到底因为什么让我介入了这件事情,现在的发展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这条路都是我自己选的。这就是现实,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一味的再去追问为什么是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面对这个现实,然后一举击穿它!把幕后的黑手狠狠的揪出来,扔在地上再跺上几脚! 心意已定,我嚯的站起身,用力伸展了一下身体,扭头对李瑾说“走!” “干吗去?”李瑾愣了 “去看你于敏阿姨啊” 李瑾笑的花枝乱颤“你是不是疯了~~现在几点了,你还去看人家,迷糊了吧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挠着下巴陪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自己把自己琢磨迷糊了。睡觉睡觉~~睡醒了去找于阿姨。” 李瑾白了我一眼“你以为于阿姨是你呢,天天闲的没事干。人家可是红衣萨满,来沈阳也是公干,等我明天联系一下吧。” 过了三五天,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我跟着李瑾来到了太原街附近一座公寓楼的顶层。李瑾轻敲了几下,一个十七八岁瘦瘦的男孩子开门后把我们让进了屋。 他把我们带到了一台茶海旁边,让座后便离开了,想来是去叫于敏了。我指着男孩子的背影看向李瑾,李瑾摇了摇头,看来她也不认识。 我索性四处打量起这套房子,这是一套复式的住宅,一层有个一百来平米,一堂红木家具布置的古色古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更是让人觉得心思沉静。 打量一圈,我忍不住咂嘴吐槽“没想到啊,你们萨满教还挺有钱,这个位置这个户型,没个两三百万下不来吧?这套家具估计得比这房子贵吧?”话音刚落,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可买不起这种房子的,更买不起这种家具。这是几年前帮一位本地富商解决了一些问题。他当时给的回报,就是答应我们如果来沈阳公干,就会把这套房子让我们借住几天。” 随着话音,于敏那瘦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李瑾亲密的偎了过去,于敏笑着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亲密的坐在沙发上。 我也跟着坐了下来“于阿姨,这都富商了,给他解决了问题,要他套房子做报酬也不过分吧。” 于敏对我笑了笑“如果按照这样的赚钱法,我们萨满教又跟鬼王宗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反问让我一时语塞,没了下文。 于敏似乎也没等我回复,一个人忙忙碌碌的开始暖杯、洗茶、泡茶,不多久时间,一股浓郁的茶香扑入鼻腔。“尝尝吧,这是新下的雨前茶,这茶叶倒是收的报酬。”我笑着双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汤带着浓郁的茶香流入喉咙,随着发散四肢,说不出的舒坦和惬意。 “好茶!”我啪的一声把茶杯放回茶海上。 于敏笑眯眯的重新给我倒上一杯茶“这次过来,是想和我好好聊聊了?” 我沉吟了一下“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聊了,我更想知道的是以后怎么办。不管主动被动,我都站在了这条路上,我要继续走下去,我要变得更强,好好的走下去。之前也许是被动,但以后我要主动,不仅要主动的走下去,更要把当初把我拉到这条路上来的人揪出来!” 于敏还是淡淡的笑容“我理解你不想谈的心情,可你知道得弄明白是你,而不是别人。你现在知道对手是谁,你也想铁了心打倒你的对手,但你要知道对手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或者说为什么选你吗?”我一时语塞,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但根本找不到结果。我只是归结为我的脾气爆运气差,遇到不平事总想管一管,结果管着管着就把自己绕进来了,可这事真的这么简单? 于敏微笑着看我发愣,旁边的李瑾却发动了她的摇胳膊大法“哎呀,于阿姨,你就说嘛,我这看热闹的都受不了了,快点八卦一下啦。” 于敏宠溺的用手指戳了戳李瑾的脑门,笑道“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问题。” 我有点迷糊“怎么又成我的问题了?” 于敏站起身,少有的严肃“往小里说,你经历的事情,我们萨满教每天都在经历,你的经历不足为奇。当然,并不是每个事情都和鬼王宗有关系。”她伸手冲我摆了摆,打断了我想要插话的举动“往大处说,你的经历也很独特。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这段时间在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怕是已经惊动了鬼王宗的高层,也许从你身上就能够找到击破鬼王宗的命门。” 我愣愣的坐在那里,怎么就这一瞬间,我就变的这么重要了 ? 于敏接下来的另一个问题更让我发懵“你觉得宗教是什么?” 于敏似乎也没指望我能接话回答,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宗教,其实就是一种哲学。你可以说宗教是底层人民的哲学,哲学是高层精英的宗教。比如我们萨满教,本身就是在科技不发达的时候由底层的劳动人民创造的,以自然万物为神灵,崇尚自然,敬畏自然。而我们也是在自然中获的力量,利用万物的能量再去帮助自然的信徒们,如是而已。”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于敏,万没想到这种理论是出于这样一样满脸皱褶双手老茧貌似农妇的小老太太之口,五大红衣萨满果然不是乱吹的,萨满教悠久的历史和丰厚的底蕴由此婉婉道来,让人不得不信服。 “那佛教基督教之类的呢?”我不由的问道 于敏给我把茶杯倒满“人家的宗教我不好说,但我知道一个事情,所有的宗教都是由信仰而成,没有信仰就没有宗教。所以 信则有无信则无 这句话算不得空话。不过相对来说,他们那种还是和我们不同,我们萨满教崇尚的是自然之力,可他们更多的是传承之力。基督教希望上帝眷顾,佛教希望佛祖保佑,不都是一种希望把力量传承给自己的祈祷吗?” 我暗自点头,抬头又问“那您怎么看鬼王宗?私用死者,这样不是很卑鄙么?” 于敏笑了笑“这是个老问题。刀杀人还是人杀人的老问题了,不是么?” 我没想到于敏用这句话反了回来,一时竟愣了。 李敏笑着打破了有点冷场的气氛“于阿姨,您给我说说道教呗?” 于敏轻轻撩了一下额角的乱发“这个我可不敢乱说。” 李瑾笑问“如来佛祖和耶稣您都说了,怎么牛鼻子就不敢说了?” “因为今天人家有高手在啊”于敏笑着用手指头戳着李瑾的脑门,然后扬声说道“小林啊,你过来吧,见见这两位哥哥姐姐” 我和李瑾扭头看去,只见之前开门的那个大男孩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有点羞涩的笑容,言语间有淡淡的南方口音“哥哥姐姐你们好,我姓林,林轩贵。” 于敏笑着介绍“小林年纪轻,但本事很大哦。他现在可是龙虎天师教精心培养的人才,没准下任或者下下任教主就是这小子哦。” 林轩贵的脸更红了“于阿姨开玩笑了,我几是个小孩纸,没有想辣么远,能做好记几就很好了。” 我和李瑾站起身,重新握手见礼,这才又重新落座,话题也随之转移到了龙虎山天师教。 “说到道教,我知道全真教很有名,对天师教了解比较少,林师傅给我说道说道?”我借花献佛的把一杯茶递给了林轩贵。 林轩贵的脸更红了,冲我连连摆手“师傅不敢当,我机到你系四郭,你叫我小林几就好。” 李瑾和我相视一笑,我们都发现了,这个小林子平时说话还好,但只要一紧张,南方口音就控制不住的往外跑。我忍住笑“好吧小林,你给我说说天师教吧。” 小林喝了一口茶,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开始说道“其实天下道法一家,都是尊太上老君。全真教在北方起家,所以北方人大多知道。而且全真教讲究自身修行,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挽发髻穿道袍所谓的牛鼻子老道,基本就是全真教的经典造型。加上金庸老先生的王重阳、终南山的一宣传,那知名度更高了。” 第229章 我才是目标 李瑾奇怪的问道“难道你们天师教不穿道袍吗?” “不是不穿,而是更像一种盛装吧,平时是可以不穿的。而且天师教不禁婚娶、不止荤腥,可以不住道观,所以也不像全真教有白云观、重阳宫那种著名的道观留存下来。”小林这会完全没有了南方口音,坐在那里侃侃而谈“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全真教更重内修,修自身,结金丹。而天师教则更重外修,画符箓,借外力。可能是和天师教的发源地地处西南的原因,更巫术倒是有几分接近。” 我听的啧啧称奇,诚如小林所说,之前对于道教的认识就是来自金庸的小说,什么道观道袍牛鼻子,出口必称贫道,出手必是木剑拂尘,现在看看真的是如同井底之蛙一般了。言语之间倒是增加了几分尊重,不敢以小孩子来看这个小林了“那我再请教一下,你这次来东三省是?” 小林又有点羞涩“天师教传到我师傅这里已经是65代了,他老人家觉得不可以固步自封,所以让我出来游学,多拜访一些前辈名家,多看一点,多学一点,也算是为以后天师教发展做点研究和贡献。我来东三省,也是因为师傅觉得南北之间差异大,差异大才更有不同的认识,学习的空间更大。而且萨满教和天师教还是有些共通之处,萨满教是通过仪式借力,天师教则通过符箓借力,都是借力,肯定有可借鉴的地方。” 我略略扭头看了一眼于敏,这老太太也正在看着我“于阿姨真的没说错,这个小兄弟虽然年龄小,但见识可不少,以后真的是个顶梁柱的材料。” 于敏笑了笑“其实小林也有很大的缺陷,他师傅可是专门写信给我说过哦” 听到这话,小林的脸红的跟刷了漆一样,根本不敢抬头看我了。李瑾很好奇的摇着于敏胳膊“什么年代了,还写信。你是不是骗我们呢?” 于敏倒是没给小林留面子,站起身走到一个书架前,从一本书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我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银钩铁划的写着两行字“念经画符天下第一 打架骂街狗熊怂包”,我哭笑不得的把纸条递给李瑾,这师傅做的,还真是不给自己徒弟留面子。 于敏拍了拍快把脑袋埋进膝盖的小林肩膀“知道了吧,这孩子是第一次出门,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没有,这也是他师傅让他来找我的原因。我找你们过来,也是这个原因。” 我挠了挠下巴“您的意思,让小林跟我们混一段时间?” “怎么?不行啊?”于敏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可没说不行,我是有几个担心” “你说,我看能不能解决” “您看啊,我那里现在就是个大杂烩,我这点知识是跟以前一个住在神经病院的教授学的,打架的本事和胆子是部队学的,我两个搭档跟我差不多,那脑子还没我灵活呢。我发小受了佛家传法,那算半个佛门弟子,他小舅子那小两口一个学物理一个学化学,再加上您这萨满教的李瑾小祖宗外带四个保镖,基本就没重样的。现在您再给安排个林道长,我那里马上就百家争鸣了。”我开始发挥我的臭贫本色。 “那也就是说,你不想让小林跟着你?” “没~~我是很欢迎的,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这么一大堆人,都在那里没事干,我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啥都没头绪。再就是您之前说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我?”我把话题扯了回去。 于敏凝视了我半天,这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我不是太好回答,因为只是一家之言,不知道是不是对错。你们留下一起吃个午饭吧,我下午约了一个老朋友过来,他来了之后,你的问题可能会更容易解决。怎么样?” “白吃饭的事,我没意见!”李瑾第一个表态。 “多学一点总不是坏事。”林轩贵第二个。 “我更想知道关于我自己的真相。”我最后拍了板。 跟小老太太于敏一起吃了一顿比较清淡的午饭,我们四个人又重新坐回了茶台,依然是于敏执壶,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品着那十多种茶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这个过程中,让我对林轩贵这个小伙子有了一个刮目相看的改变。之前觉得他年龄小,阅历少,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轻视。可这几壶茶喝下来,我发现这小子几乎是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在天师教现任掌教填鸭式的教导下,小林同学掌握了大量的有用没用的各种知识,最重要的是他以其自身近乎00后的先天优势,对各种知识进行了自己的判断和分析,不敢说形成了新的理论,但至少是他自己的一种说法。这一点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个学说、文化越到鼎盛时期,越需要创新,可其鼎盛的本身,就已经几乎 无所不包了,再加上鼎盛期的那种权威性,让人对其创新更是难上加难。可小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天师教有了更新的认识和见解,让人不得不对这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油然起敬。他这种能力,也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精神病院失踪的季教授,他也是个求新求变的人物,乃至执迷于此,最后被自己的学生送进了精神病院。后来离奇出院失踪,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好不好。 我正一边陪着她们几个人闲聊一边胡思乱想,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条件反射一样的起身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的那位可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来约好下午和于敏红衣萨满见面的,竟然是慈恩寺的果因大师!这下子热闹了,和尚道士外加跳大神的,这三路人马可算凑齐了,我心里嘀咕着,把果因大师让到了茶台旁。 果因大师淡然一笑,坐在茶台旁为他留出的座位,这才对于敏微微点头,看这架势,这二位之前竟然是熟识的。 于敏给果因大师添了一杯热茶,放下茶壶后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既然人全了,咱们就可以聊正事了。这事呢,还得从我身上谈起。我啊,你听说过纯阴之体嘛?” 我点头,然后把火锅店老板徐亮的两个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徐亮和他的两个孩子,正是因为这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纯阴之体而遭了祸事,最终搭进了自己性命,只是这事而我有什么关系? 于敏没回答我的疑惑,接着问“既然有纯阴之体,那肯定就有纯阳之体。你对这个又知道多少?” 我毫不犹豫的摇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瞎说。不过从心里说,我觉得许二河就是超级纯阳体,浓眉大眼五大三粗,说话瓮声瓮气,再加上现在做警察,腰里没事还别着把枪,这造型真的是鬼都躲着。而南宫寒就是那种超级超市纯阴阴阴体,如果同样一个小鬼遇见许二河,估计腿都吓软了,可如果遇到南宫寒,估计都得开始合计自己怎么死更舒服更加的没有遗憾。而至于我自己,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既然这会于敏问了起来,我也只得一脸无所谓的摇头,干脆的承认自己完全不知道。 于敏笑了笑没有搭腔,一边的小林子倒是接上了话“肖大哥,要不你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说说?”我索性从钱包里掏出了身份证扔给他,上面的出生年月都是西历公元记法,至于怎么换算成天干地支,还是让这个奇闻小百科级别的小道士去搞吧~~ 我正和果因大师闲聊了几句苏成的事情,小林子一巴掌就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疼得我一咧嘴“我说小子,上次这么打我的那个人,现在坟头草都二尺高了!”小林子磕磕巴巴的跟我解释“别~~别生气~~我是激动了,我一激动就控计不住我记几个~~” “你慢慢说,别激动~~”我赶紧递给他一杯茶“我们不催你,你把事说明白了就成。另外就是您费心,尽量用我们能听懂的语言” 小林子一杯茶下肚,缓了一下才说“现在还不能说,尊父母的生辰八字能给我说一下吗?” “你这查户口呢吧?”我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在手边的便签纸上写下了我父母的出生年月交给他“还是你自己算,我不会算这玩意。”说罢又转身和于敏、果因等人闲聊。 第230章 你要练石 刚有五分钟,我一个闪身避开了小林拍来的巴掌,转头问他“我说,有话好好说不行啊,咋每次还都带巴掌呢?” 小林子的脸通红“事情比较奇怪嘛~~你能不能再给我提供详细一点的信息啊?” “说吧,你想知道啥?”我索性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他。李瑾也好奇的转身过来,于敏和果因大师依然坐在那里微笑不语,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尊父母的祖籍是?” “我爸山东滨州李家村人,我妈是泰安人,打小在泰山脚下长大的。还想知道啥?” “额~~~我想想~~对了,你是什么星座的?” “啥?你算生辰八字还用的上星座啊?”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小林子的脸通红,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想说又不敢说,看的我都都替他难受。 这时倒是果因大师开了口“肖施主稍安勿躁。林道长,你就有话直说了吧。” 小林子听了大师的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又端起茶杯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茶,这才跟我说道“肖大哥,我刚才反复算了几遍,你的生日也是阴年阴月阴日。但尊父母的出生年月却是十足的纯阳,再加上你给我说的他们的出生地,那更是纯阳的不得了,所以我推断你的情况是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纯阳体质,或者说是阴阳兼具。” 我被他说的有点懵“你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问题?而且我爸妈的祖籍咋还跟阴阳扯上关系了?” “泰安那就不必说了,龙脉起首之地,历代帝王封禅之地,龙气所属,至刚至阳。”小林一说到这些事情,马上恢复了百科全书级别的自信“至于您父亲一脉,根据刚才说的祖籍所在,那也是有丝帝王龙脉所在的。” 我挠了挠下巴“你说泰安有龙脉龙气的,我也就信了。山东滨州那边怎么还能扯上这个?不就是个小村子吗?” 小林没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个事情“肖姓是个简写,通萧姓或者孝姓。萧姓就不必多说了,南齐,南梁,西梁三朝的国姓,同时也是辽朝的后族姓氏,此姓后裔身具一丝龙血丝毫不意外。而另一个孝姓则更厉害了,传说秦二代即亡,赢姓后代为避祸,改姓为秦和孝,其中孝姓大多为直系。后来秦姓多留西北,孝姓则一路躲避追杀,跑到了山东滨州才安定下来。这一路颠沛流离,人丁稀少,所以孝姓极为罕见,但其后裔都是始皇后代,同样身具龙血。孝姓还有另一种说法,那也是大有来头。唐朝为李姓天下,当时山东人黄巢率部起义,结果兵败身亡,他的后代不想背井离乡,又想躲避灭族之灾,所以也纷纷改名换姓。其中黄巢直系一支,为了不忘祖宗遗训,在李字上斜劈一刀,成了个孝字,并以此为姓。现在且不论黄巢的善恶,单就他率部起义,扫了唐朝大半江山这一点来说,他即使不具龙气,那也是狮虎之气血。” 这一大段听的我咋舌,没想到我这一个姓还能牵出来这么多故事“不过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想表达的是,鬼王宗这次对你如此特殊照顾,目标其实不是别人,就是你!”于敏接过了话头“我们上午谈的话题,你一直问我为什么是你,这就是原因。人家要的不是什么纯阴之体或者什么研究成果,那都是幌子和借口,一个接近你观察你的借口!”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也就是说,我忙活救人啥的折腾了大半年,其实最危险的其实是我?” “没错。”小林子点头 我接着问“换句话说,甚至有些事情就是为了观察我,所以才会发生,才会让我去做。” “这个也许有可能,不好肯定。”于敏点了点头 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既然是要观察我,那我身边一定还有鬼王宗的人,甚至是一个高层人物,所以他们才能准确的观察我并判断我对他们有没有用处。” “肖施主言之有理。”这次轮到果因大师点头了。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端起一杯茶来一饮而尽“他们这样对我,到底图什么呢?” 果因大师定定的看着我“他们想对你做的其实很简单,就就是想利用你完成尸气向普通人的过渡转换,让更多人可以利用这种邪恶的能量。” 我开始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从季教授的物理角度来说,万物都是能量组成。而尸气只是其中一种比较特殊的能量形式。既然是能量,就有其特殊的表现形式和磁性反应,也就有了所谓的相生相克和相辅相成,所以也就有了所谓的功法和术法,让适合的人能够更好的发挥这种能量带来的好处,更是由此产生了所谓的师门传承。相对于佛家的传承之力,道家和萨满的自 然之力,鬼王宗的尸气来源于刚刚死去的人体内的能量,那是正在失去自身组织能力的正在消散中或者重组中的能量,和其他三家比起来,这种能量会对人体产生更大的伤害,对于符合其能量特性的人来说,更容易速成。但这种特性也同时决定了可以适应它的人群更少,它更难以被更多人掌握。 在初期,鬼王宗的尸气传承一直是依靠血脉传承,血脉相连的人具备同样体质的几率也会更大。但随着战乱和奔波,这种所谓的“纯血”属性越来越稀薄,为了能够更好的发展下去,不断有各种天才的想法被提出、被验证、被实践,最终形成了一个现有的模式。虽然这条路还是越走越窄,但还是艰难的走到了如今。现在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又看上了我这个“特殊”的体质。而我的这种特殊,只是相对而言,放在全中国那也是一抓一把的,只要把我这个比较极端的搞定,剩下的想必更是手到擒来了。 想通了这点,我抬眼看着于敏和果因“看来果因大师今天来这里肯定不是偶遇了吧?而且你们对我的调查也绝不是面上那么简单的吧?” 于敏和果因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和蔼老太太式的微笑“我之前跟果因大师稍微提过这事,但当时小林道长和你都不在,所以没法验证。今天恰好你说要过来,我也就跟果因大师打了个招呼。” 李瑾也摇了摇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我会意的拍了拍她手,又问道“那两位现在对我有什么建议或者说计划?” 果因大师沉吟了一下“肖施主是不是可以考虑去敝寺暂住几天?” “像苏成那样?”我盯着果因的眼睛。果因有点逃避我的眼神,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摆手“我不干。他那是有机缘,我这是缩头乌龟就躲了。我不干这事” 于敏好像早知道我会这样回答,依然微笑着问我“要不你来我们这边帮我几天? 我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更不要~~我小脑不发达,跳不了那个。您让我干那个,还不如去庙里跟着果因师傅吃素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想怎么样啊?你又打不过人家,还不想认怂,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李瑾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我挠着下巴想了半天,这才抬头说“我想练尸气“ 李瑾差点蹦起来“你说什么?你要练尸气?是不是以后还得找几个人给你杀,好帮你练功?” 于敏拍了拍李瑾“你让他把话说完,我相信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于敏,把刚才被李瑾打断的话头接了起来“于敏阿姨跟我说过,害人的是人,不是尸气,所以这种东西只是个工具,它的好坏取决于使用它的人。而且既然鬼王宗的人认为我适合,那说明我真的适合去掌握这种能量。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把鬼王宗视为敌人,但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里面有些什么人,到底是整个组织都烂透了还是一些人打着组织的旗号办一些烂事,这些我们一概不知。与其这样,不如我来利用这个机会去有机会了解一下,也许修炼尸气的过程中就能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果因投来赞许的目光“以身饲虎,肖施主倒是勇者作为。不过恕小僧多言,肖施主想好怎么修炼了么?” 第231章 喝酒 我尴尬的挠了挠下巴“没有~~这个其实就是个掌握能量的过程,肯定得有些方式方法,可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只是个临时起意的想法,还没一点思路。” 李瑾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你刚才说的就是头脑一热,胡说一通,自己根本也没想好怎么办呗?” “嘿嘿,没错。”我傻笑带过 小林子却突然竖了个大拇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肖大哥真汉子!我佩服!” 这也能拍…我刚才大言不惭的时候没啥感觉,这会反而觉得脸都红了。 几个人正在聊着,我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苏成打来的。这胖子知道我今天要来摆放于敏,想来没事不会给我打电话。我向几人致歉后,走到僻静处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成的大嗓门先传了过来“四哥,快点回来吧,家里出事了!” 苏成口中的家里,必然是服务中心,一个平时嘻嘻哈哈没正形的人,这会突然用这种口气给我打电话,那肯定是说明有大事情发生。“电话里没法说?”我追问了一句。 苏成倒是毫不犹豫的回话“陈叫兽失踪了!” 这句话把我震惊了“啊?咋回事?” “行了,别问了,有这功夫都回来了,赶紧回来吧!”苏成快吼出来了 “马上马上~~我这出门~~”我忙不迭的把电话挂了。 收起电话,我回到茶台边,把事情简单一说,表示要赶紧回去,于敏和果因表示理解,但小林子意外的要跟我一起回去,我是双手表示欢迎。其实打心眼里我希望他们都跟我一起回,但于敏和果因那都是六十开外的老头老太太了,我可不敢再把他们怎么着了,现在先回去了解了解情况,真正需要的时候再麻烦这老几位吧。 带着李瑾和小林出门打车,一路像赶驴车一样催着出租车司机快开,终于是在半小时后到了街口,街口堵的一塌糊涂,车是肯定进不去了。我们三个人一下车,就发现了情况怕是比苏成说的更严重,一股黑烟在服务中心方向升起,而堵在服务中心门口的,正是几辆闪着警灯的消防车。 穿过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我和李瑾小林终于是站在了服务中心门前。几名消防干警用警戒线把门口团团圈住,门口一地的玻璃碎片,三楼一个窗口冒出黑烟。“看那里”我顺着李瑾的手指看过去,苏成正灰头土脸的坐在那里,三个人赶紧凑了过去,我蹲他跟前问道“我说苏成,这是咋了?” 苏成哭丧着脸,给我们三个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当时苏成正在厨房忙活着,三四点钟得是预备晚饭的时候了。正忙活着,陈叫兽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想在楼上房间里涮个锅吃。苏成也没意外,因为之前店里忙的时候,我们几个也会叫几个菜在楼上吃,所以也就安排厨师给起个锅底配个菜啥的。他店里的电磁炉都是固定在桌子上的,偶尔有坏的要修一下才替换,索性他就让人给拎了个小煤气罐上去,结果没想到,就是这个小煤气罐惹了祸。 苏成和店里厨师一起拎着炉子、煤气罐和锅底先送了一趟,下来预备菜的时候,就听的轰的一声,房顶上扑簌簌掉灰,苏成扔下菜就往楼上跑,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煤气罐惹了事。果不其然,一上三楼就浓烟滚滚的,韩家哥四个都站在楼梯口发愣,苏成刚送东西进去的房间里这会连房门都崩飞了。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问苏成“当时屋里有谁?”“就陈叫兽和孙叔,俩老头下棋呢。”“其他人呢?”“我媳妇和孙嘉遇去雅心学校了,我让韩家哥几个帮忙端菜,他们这还没来得及下来呢,就出这事了。” “那俩老头就这么不见了?” “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现场留下啥没?” “啥都没留下,火都着起来了,消防队来了拿水一冲,里面更是啥都看不出来了。” 我叼着烟挠着下巴,陈叫兽失踪了,这就肯定不是意外。但这事是怎么做到的呢?炸个煤气罐确实可以掩人耳目,可把俩大活人都弄走,可不是个轻松愉快的活。问题出在哪里呢? “消防队来的有点快”南宫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一激灵 “你大~~”我努力把后半截脏话吞了回去“咋快了?”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最近的消防队距离这里三公里,从接警到抵达现场,五分钟就不算慢。我在街口听见爆炸声,一路小跑到这里,消防队和我基本同时到的,你说是不是有点快?”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打了消防电话,就是为了趁乱以及把房间里的痕迹抹掉?” “嗯哼。” 我正和南宫寒聊着,苏成突然凑了过来,把手机往我跟前一递“看吧”我接过手机,上面一条短信,就几个字“我,八点,等电话” 我苦笑着把手机递给南宫寒“要不是你在我跟前,我都怀疑是你干的了” 晚上八点,我的手机准时响起,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太原街后身,美美麻辣烫。” 我推了许二河、南宫寒他们几个人陪着一起去的好意,从于敏那里出来后,我就知道对方的目标其实是我,他们既然要拿我做实验,就不会随便的伤害我,无非谈谈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美美麻辣烫就是个街角小店,门口摆着几张矮桌和马扎,看上去毫无出众之处。我信步走过去,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喊老板做了碗麻辣烫,烤了个鸡架,又要了两瓶啤酒,就这样慢慢的自斟自饮起来。 刚刚两杯酒下肚,一个人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喊老板再烤个鸡架,再来几个肉串,又拿起酒瓶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超我亮了个杯底“我迟到了,先自罚一杯。” 我又给他满上一杯酒“一杯可不行,我都喝两杯了,你得赶赶进度。酒桌上只看量,规矩没老少。这可是你说的,孙叔。” 孙叔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我老头子可没法和你们年轻人拼酒了。” 我笑了笑“您可不老,至少是人老心不老。” 孙叔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点上一根烟才答道“其实一直没怀疑过您,只是最近这些事情串起来看的话,总觉得身边还有个人在背后盯着我。这次陈叫兽失踪,您也一起失踪,所以我觉得如果是您今晚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毫不意外的。” 孙叔笑了笑“我本来也没想这么快就亲自出手,只是于敏的出现让我有了点危机感,我觉得她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如果真到那时候,我再想动手就很难了,所以只好提前了。说实话,我其实很向往在最后才揭开谜底的那种场景的。” “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进行,那会不会很没意思?”我接过老板递来的肉串,捏起一根狠狠的嚼着。 “这倒是,有来有回才有意思。咱爷俩还没这么单独喝过酒,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喝喝,好好聊聊。”说完,孙叔端起酒杯,冲我比划了一下。 我笑着端起酒杯和他一碰,大大的喝了一口“是啊,来了沈阳快一年了,真的没单独喝过酒,今天这倒是个机会。不过不能白喝吧?” “嗯?还要来点彩头?” “既然是聊天,总得有点谈资,作为一个被玩了半年的小白鼠,打听点东西总不过分吧?” “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笑了笑,抽出一张一百块纸币拍在桌子上“点这点东西,这些钱应该够了,我钱放这,转身就走。你要觉得能留下我,那就试试看。如果你答应,没准还有点其他的希望。” 孙叔楞了一下,随后把酒杯里的酒喝完,自己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你这个小伙子想的倒是挺明白。” 我也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给自己倒满,随后招手喊老板“老板,来盘花生,再给搬一箱啤酒,我今天好好配老头子喝喝。” 第232章 年少时光 我和孙叔你一杯我一杯的嘻嘻哈哈的喝着,就像两个很久不见的忘年好友。直到三四瓶啤酒下肚,我把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又点上一根烟,才正色道“老爷子,咱聊点正事吧。” “好啊。从哪开始?”孙叔这会喝的也是脸上红扑扑的,就连微秃的头顶都透着红色。 我把两人的杯子斟满“我也不知道从哪开始,您就当讲故事,从头给我捋捋。碰见不明白的或者含糊的,我就问。” “我先说个你不知道的,免得你迷糊。”孙叔嘿嘿的笑着“其实我姓钱。” 我也笑了笑“这个我能想到,渊盖苏文,钱盖苏文,陈叫兽倒是给我说过。不过您这为啥又改了金?” “傻小子,渊盖苏文也好,钱盖苏文也罢,也都是后来改的。金姓可是我们鲜族大姓,我其实是改回来了而已。”孙叔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两眼望着远方像是在想着什么,许久才慢慢说道“那就从我改回姓金讲起吧。” 年轻时候的孙叔还是钱家的一员,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其实对他来说分不清什么黑白对错,觉得练习尸气就是像喝水吃饭睡觉一样每天必做的事情。至于那些白色的粉末,更是无所谓的事情,有人靠杀猪卖羊活着,有人靠种田耕地活着,有人靠捕鱼捞虾活着,他们钱家人怎么就不能靠卖白粉活着?而且钱家人当时所做的,也只是护送而已。哥几个跟着骡马队走一趟,那就是大把的票子回来,赚回票子,就养着村里的老老少少,没人觉得不好,更没人觉得不对。就像古时候的镖局,走镖护镖,哪管客人要送的是什么。孙叔那时候二十出头,也爱跟着自己大哥一起走几趟活,听那些客人胡天黑地长见识的同时,也为家里多赚点钱。 后来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孙叔的大哥觉得这镖师一样的生活远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于是带着几个二三十岁的同龄人挑了旗子单干。仗着一身的“本领”,哥几个走遍了大江南北,几年后回来,身家暴涨百倍,直接开着小汽车回了村。下车之后那浑身上下的名表金链看的满村人眼红耳热。村里几乎人人练尸气出身,谁手上没几条人命?现在见了这条财路,谁还不想沾一下?于是乎村里人呼啦啦的动了起来。不到十年,钱家人几乎垄断了整个东三省的毒品市场。也就是这个时候,孙叔的二哥和大哥闹翻了。 孙叔的二哥从小算个异类,醉心于学习,对于祖上传下来的尸气、炼魂毫无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鄙夷。早早的考上高中出了村子,后来更是考上了大学,成了全村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大学生,当时全村人敲锣打鼓的来家里道贺,也就把他对老祖宗传下来“手艺”的不敬抛到了脑后。再到后来,更是听说这钱家老二还在大学里做了什么教授,不光自己是有学问的大学生,现在都开始教大学生做学问了,这在村里老人的眼里,那就是古时候状元一般的存在了。 可就是这位“状元”在回家探亲的时候,和带着全村人“发财致富”的、被村里人当作“财神”一般供着的自己的亲哥哥,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孙叔当时也是小三十的人了,虽然大哥二哥吵架他插不上嘴,但大概意思还是听的明白。大哥觉得村里人有能耐有本事,就应该多赚钱,道义不道义放一遍,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二哥则是觉得大哥现在做的事情是祸国殃民,迟早要把村里的人全都害死,赚再多的钱也是白搭。不如趁着现在有点钱就罢手,早点回头,做一些真正有利于村里人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哥二哥刷杯子砸碗的翻了脸,二哥饭也没吃就回了城,拉都拉不住。大哥则气呼呼的自己喝闷酒,也是劝也劝不住。二哥这一走就再没见回来。而这十多年下来,大哥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从东三省做到西南,从国内做到国外,弄的做这行的一提钱老大,那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钱家老大有“真本事”在身,走货效率高,成本低,而且出事率极低,货的成色还相当好。“钱老大”这三个字,简直就是高效高速高安全性高性价比的代名词。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几个后生小子“做生意”,被某个毒枭带着自己的武装截了货。钱老大知道后嘴都气歪了,快六十的人了,非要亲自带着几个后生小子去“要个说法”,结果一走一两个月渺无音讯。孙叔以为自己大哥也被那个毒枭给坑了,整顿人手当时就要杀到大西南。当时他家在村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霸气,轻松点了五六十口子人,孙叔心里确信,这五六十号有“功夫”的人,对付十倍以上的敌人不是问题。 出发前四天,村里派出去找钱老大的人回来了,那人告诉孙叔,他大哥确实“折”了,折在了武警的手里,被炸药炸的尸骨无存。孙叔哭的稀里哗啦,哭完之 后就是满脑子的报仇!报仇!报仇! 可这找武警报仇不同于找毒贩子黑吃黑,武警战力不逊于正规军,他这五六十口子人真要论起来,恐怕不够人家一个连突一次的。他们是有真功夫,可俗话也说过“功夫再高,一枪撂倒。”更何况人家是有炮有炸药的。孙叔也是横下心了,自己这五十多的人了,前半辈子都是靠自己大哥给铺的路,现在大哥出事了,自己不能干看着,但也不能拉着村里一干后生们去送死。于是孙叔谁都没给谁说,扛了一包开山用的雷管,趁天没亮就出了村,决心弄点响声闹点动静,反正不能让自己家老大白死了。 出了村子没二里地,孙叔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拦他的人正是钱老大的发小,也是现在村里主事的钱老太爷的儿子,钱圣文。这位钱圣文也是个人物,从小跟着钱家老大一起长大,二十来岁又跟着他走南闯北,后来近十年变的神秘兮兮,堪称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年回不来一次,偶尔回村一趟都得和钱家老大私底下聊半天。 只是孙叔要去给自己家老大报仇的这个节骨眼上,这位钱圣文出现的这么及时,倒是为了什么呢? 钱圣文大孙叔八岁,跟钱家老大同龄。从钱家老大扯旗单干的时候,就跟着钱家老大跑前跑后。后来不知道为啥,这钱圣文就极少出现在村子里,钱家老大外出跑活也没怎么带着他过,但大家伙都知道,这是钱家老大给钱圣文安排了别的事情,钱圣文可不是钱家老二,他对钱家老大忠心着呢。 这次钱家老大出事,钱圣文自然跑了回来,他拦住给孙叔后说出的一切,颠覆了一直以来孙叔对自家老大的认识。 对外人而言,包括对一直在家里守着家业的孙叔而言,钱家老大都是那种靠着蛮力打拼的人,自身有功夫,又有胆子。但足智多谋、心细如发这种词是怎么也不会跟钱家老大联系到一起的。但在钱圣文的眼里,钱家老大那就是绝世天才,一代天骄。 钱家老大首先很明确自己的本钱就是鬼王宗的功法,虽然对外不敢这么叫,但谁都不否认,没有这玩意,就保不了钱家走货的安全,保不了安全,那就更谈不上自己拿货卖货。所以怎么把这功法发扬下去,那才是钱家人壮大的根本。随着钱家人越来越有钱,人丁也越来越兴旺,可这尸气修炼的水平却越来越低。放在钱家老大和孙叔钱圣文这一辈,尸气入体那是基础,可现在这群小一辈人,能聚拢尸气来上几个灵气盾就很不错了,做到尸气入体的那是百里挑一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现在社会发展了,修炼尸气的条件越来越苛刻,之前兵荒马乱土匪横行的,不管是杀几个人、偷几具尸体都不是太大的事,大不了就往土匪流寇身上推,平时给地保啥的上点油水,大差不差也就混过去了。可现在是新社会了,就算这村长乡长都姓钱,可这人命案子没人敢担着,更何况这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但就一个钱老大来说,他从小练尸气,到他二十来岁收放自如为止,那见过的死人可是比自己村里的活人还多。 第233章 秘密 出于种种原因,钱家老大在“做生意”的同时,把怎么发展鬼王宗功法当成了重中之重,只有保障了这个,钱家人的“生意”才有做下去的可能。于是钱家老大把钱圣文从生意里摘了出来,让他专门去挖渠道找门路,看怎么才能把这功法发扬下去。可这钱圣文虽然练过尸气,但也是土里刨食的农村娃子出身,他哪里能弄明白这些?索性拿着钱家老大弄来的钱,这里投资一点那里投资一点,算是为以后钱家人没落之后留点后路。无巧不成书的是,钱家老二这时候回来了,跟钱家老大大吵了一架之后又走了,虽然结果不怎么样,可钱家老大从自己兄弟的话里听出了些道道,感情他们这叫做功法的东西,人家科学家叫能量,修炼功法就是把能量导入体内的一个过程。那既然是能量,那就一定有合适的载体,以前的载体选择那是看老钱家血脉,现在的挑选的话,其实符合这种能量特性的就可以了,未必是老钱家后裔。 想通了这一节,钱家老大立马给钱圣文通了气,让他往这方面使劲。而钱圣文之前投资的乱七八糟项目上,还真有几个医学研究科研项目类的,于是钱圣文就开始一股脑的往这几个研究机构上砸钱,不管是国内的国外的,只要课题靠谱,有点进展,那钱肯定哗哗的给,绝不吝啬!与此同时,医学研究类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尸体、死人这种东西,钱家人以后的功法修炼也多少有了一个保障。而有了这些科研项目,又可以更加方便的寻找适合体质的人,这简直算是无意中就成了的一个一石三鸟。 当初能跟钱家老大一起扯旗单干,这钱圣文自然也不是个怂包傻货,有了突破方向,那更是格外的起劲。一时间什么慈善医院、救助基金、捐资助学都撒开手开始搞,还顺便给自己弄了一个华侨身份,一段时间简直是风光无限,直到这次钱家老大出事,钱圣文才匆匆赶了回来。而他赶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让孙叔不要冲动,不要急于报仇,要全盘了解钱家老大的事,彻底接过钱家老大的班。 听钱圣文说完这一通,孙叔浑身上下冷汗直冒,他跟自家老大忙活了三十年,一直以来就是像个大管家一样呆在村子里,照顾全家老小,偶尔帮老大走趟活、接批货。他一直以为自家老大干的事特别见不得光,但也特别简单,没什么隐瞒的。而他家老大也从没跟他提起过在外面还有这么大一摊事,就连偶尔提起钱圣文,也只是哼哈带过。这次钱家老大出了事,钱圣文回来交了底,孙叔彻底懵了。突然之间觉得自家老大变的陌生了很多,而钱圣文的形象高大了很多,毕竟人死后还能这样交底交心的,真算的是过命交情了。 在这种感动之下,孙叔决定听钱圣文的安排,让之前的“生意”继续勉力维持,而他则改为“金”姓,出山参与到钱圣文的计划中,为鬼王宗的功法寻找继任者。 “这钱圣文倒像个大圣人了,这么大公无私。不过看起来你现在倒是想再给他打工呢”我给两个杯子里面斟满了酒。 孙叔笑了笑“我半辈子在农村,对于这些事不是太看重,没人家钱圣文,我们家产业也不可能这么大,他拿多拿少我都没意见。我的目的就三个,第一个是把自家的功法传承下去,不能让它亡了。第二个就是找回我们家二哥,老大活着的时候哥俩吵架闹腾,现在老大死了都十年了,他也该回家看看了,给老大烧烧纸上个香,一家人还是要团团圆圆的。最后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当年杀我家老大的仇人,给我家老大报仇。” “哦?你家二哥找的咋样了?”我隐隐猜出他的二哥就是季教授,我也很关心这个事情。 “二哥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野鸡大学他也躲,精神病院他也去,还跟一个外支的钱家搞上了关系,不好找啊。”孙叔叹了口气“不过这个姓陈的小子,倒是个突破口,没准这次能有二哥线索。” “那仇人找的怎么样了?”我点上根烟,歪着头看着孙叔。 “一开始也没头绪,部队的资料哪有那么好搞。好在钱圣文打下的底子不错,这些年接着各种义诊的借口,很是摸了一些老兵的底。皇天不负有心人,也终于找到了当初害我家老大的几个同伙,可偏偏让我头疼的是,我还没法痛痛快快的把他们杀了,替我家老大报仇!”孙叔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 这一刻,这老头不再像平时那么和蔼可亲,而是目光犀利,声音森然。 “说到这里,我也挺好奇,既然你知道了你家老大怎么挂的,怎么不直接报仇?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干啥?”我嘴里歪叼着烟,毫不回避的跟孙叔对上了眼。 孙叔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些凌厉的杀气“你以为我不想吗?从看见你第一天开始,我每天都想弄死你!还有那个姓谭的 和那个姓赵的!” 我像个街头小痞子一样把衬衣领子敞开,用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用声音刺激着对面的老头“来,就现在,朝这里动手!麻溜的!爷们点!快点!” 孙叔看我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好一会才平静下去,自己端起杯子咕咚一大口喝光了啤酒“我不会动手的,我才不上你的套。” “嘿嘿嘿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一脸坏笑的看着脸上爬满纠结的孙叔“比如阴年阴月阴日的纯阳之体?” 孙叔像被电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交换情报吧,你先说说你那些弯弯绕,我就告诉你我知道些什么。顺便再开个价,看看我要是顺着你,我能得到些什么。”我保持着一脸坏笑 “这种事情也能谈价?” “在你眼里,那是传承,那是家仇。在我看来,这跟找工作啊买白菜啊一个样,你说你能给的,我说我想要的,大家谈得来那就谈,谈不来早散伙。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很简单啊,你说的好,说的合我心意,我就委屈一下自己,跟你们开创那伟大事业去。我要是听着不咋滴,那就一拍两瞪眼。喝完这散伙酒,咱该往死里整就往死里整,谁都别跟谁客气。” “你就不怕我把那个陈叫兽弄死?” “我怕什么,他又不是我儿子。你下手最好干净点,别弄自己一身骚,回头许二河带着刑侦大队找上你,那就麻烦了。” 孙叔的眉头皱了起来“小肖,我从没发现你是这么痞气的一个人” “我也从没说过我是个好人啊。” 孙叔沉吟了许久,才又重新抬头看着我“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弯弯绕是什么,不过你可以问我,能说的我就告诉你。” “嗯~~虽然不够主动,但也是个不错的态度。”我得意的抽了一口烟“这社区服务中心假的吧?那个啥爱国华侨应该就是钱圣文吧?” “没错。都是给你预备的。” “为什么是我?”我问出了这一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孙叔长叹一声“当初费了好大劲查到你的资料,本来要一鼓作气弄死你们几个得了,谁知道你的八字和圣文哥要的那种特殊体质一模一样。没办法,只能先把你归拢到身边,一边观察一边想办法,也算是变相控制住你。谁想到,你这就像个吸铁石,总会吸引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直到走到今天这一步。” “莫名其妙的事情?难道一些事你也不知道?”我有点惊讶的看着孙叔 孙叔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像是个麻烦精,你一来,之前挺正常的事情都不正常了。” “哎我说,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好像我想摊上那些事一样。就说我刚下火车,一瓶子就拍我头上了,而且凶手至今都没找到,这事我找谁说理去?” 孙叔摸了摸额头“如果换成别人,估计这事早就过去了,偏偏是你,唉~~” “是啊,偏偏我有文化素质高懂得多,才没让你们这尸气杀人的手法蒙骗过去。”我挠了挠下巴,坏笑着看这孙叔“再说第二个事,火锅店徐亮两口子,外加俩孩子,这事干的不地道了,心忒黑了。” 第234章 准备实验 孙叔伸出手摆了摆“徐亮的事情我知道,但他孩子的事情你得找他,他两口子心黑。” 我递给孙叔一根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我拿过打火机给他点上,自己又跟着续了一根。孙叔好像很久没抽烟了,抽了一口咳嗽了半天,自己又赶紧喝啤酒压了压,这才算缓过来。 我一边给他倒着酒,一边说道“看来您这十来年也是够委屈自己的。徐亮两口子那是咋回事?” 孙叔这会倒是适应了重新抽烟,夹着烟慢慢说道“徐亮这事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他陪老婆去医院做孕检,我们发现了一点苗头,当时只是想人为的干预一下孩子的出生日期,没准以后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没想到徐亮两口子还真下的去手…” 我冲他翻着白眼“这就没意思了,你这会想杀我轻而易举,咋说句实话这么难呢?你觉得徐亮一个人就能操作那个啥续命的法术?加上他媳妇也不行吧?” 孙叔尴尬的笑了笑“这倒是个意外,当时我给他们透了透口风,没想到两口子挺上赶着的,尤其是那个徐亮,那叫一个谦虚好学,我就没什么保留。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学来的东西用在那种上面……” 我冷冷的接了一句“其实你最恨的是他害死了那个最佳体质的孩子吧?” 孙叔叹了一声“是啊,如果那个孩子,那两个孩子都能顺利长大的话……” “徐亮两口子是你杀的?”我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孙叔楞了一下“算是吧……不是我动的手。” “怕沾血?” “怕太生气,搞的现场不好收拾。”孙叔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不过片刻间又恢复成那个和蔼老人的样子“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破绽的?我可不觉得你是因为这一件事对我有戒心的。” “朱珠”我狠狠的摁灭烟头,闷头喝了一口啤酒“朱珠那事,你有点着急了。刚见面没几天,你就召集大家伙吃饭,提前摁了个四嫂的名头。” 孙叔也沉默了,主动伸手拿了一根烟点起来,好半天才说“朱珠真的是个好孩子,她的死也出乎我的意料啊……” 我把烟掐灭,抬头直视孙叔“咱也别光回顾往事了,说说吧,约我出来到底什么想法?” 孙叔似乎是被我气笑了“现在明明是陈叫兽在我手上,我能陪你出来喝个酒就很给你面子了。” 我轻笑一声“行了,别废话了。开始讨价还价吧,我的条件就是你把陈叫兽还回来,你想我咋滴,你就直说。” “行,小肖够爷们”孙叔乐呵呵的冲我竖了个大拇指“简单,你跟我走,然后我把陈叫兽还你们。” “我跟你走了,你不还陈叫兽怎么办?现在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你说怎么办?”孙叔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简单啊,你现在告诉我陈叫兽人在哪里,我让人去接。接到了,我就跟你走。” “我能信得过你吗?” “孙叔,您是大高手,整整一甲子功力,法力无边的。就算我不跟你走,你打死我应该很容易吧?”我调笑着对孙叔说。 “嗯~~~也是。你找人去接他吧。”孙叔想了没多久,点了点头,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张小旅馆的名片,看上面的写的地址,还真就离着服务中心不远。我随手掏出手机给苏成拨了过去,让他和南宫寒一起去找陈叫兽。我则和孙叔一起继续边喝边等,两个人都一脸轻松,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过了十来分钟,手机响起,我直接摁了免提,南宫寒冷冰冰的声音传了出来“四哥,人找到了。”“挺好吧?”“挺好。”“好,先不说了。” 孙叔看我挂了电话,笑眯眯的问我“放心了?咱走吧?” “走!”我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光,转身招呼老板“老板,这边结账。” 跟着孙叔走到一个路口外的一个停车场,他指了指一辆商务车,我也没多问,拉开车门就上了车。车上连司机已经有了三个人,等我一上车,坐在后排的两个小伙子就用一条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随后把我的手机摸走,随手扔出了车。 “我说孙叔,我这可刚买没俩月呢,你这给我扔了,我可心疼。” “呵呵,你这一时半会也用不上那玩意了,回头我给你买个最新款的。” “你少来吧,运气不好我都回不来了,你给我买个爱疯60也白搭啊。” “放心,要是你运气不好,我也买个最新款的烧给你。”孙叔边说,边用力拉上了车门。车身轻轻一晃,商务车开出了停车场。 眼睛被 蒙着,我凭感觉判断着车的行驶路线,很明显的在周围转了几圈,估计是在看有没有盯梢的。后来在一个类似于立交桥的地方我失去了方向感,又过了一段时间,车的速度和胎噪都稳定了下来,想来是上了高速公路。又过了两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开始减速,半个多小时后,才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后排的小伙子给我解开了蒙眼的黑布,我揉了揉眼睛走下车,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调侃的问孙叔“我说老爷子,您这也是挺费功夫的,要是走直线,咱都快到北京了吧?” 孙叔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年龄大了,胆子小了。” “咱不能就杵这吧?走吧,下一站哪儿啊?”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一个大大的空旷的院子,背后是间超大的仓库一样的房子,沿着院子有三米多高的围墙,墙头上还有铁丝网,只有两扇大铁门敞开着。 孙叔没理我,自己走到一边打电话,我刚想跟过去,两个小伙子噌的一下拦在我的面前,我摇了摇头,掏出烟向他俩示意了一下,俩人跟面瘫一样根本不理我,我伸手弹出一根烟,靠在车上一边看天上的月亮一边抽着烟。 一根烟没抽完,又一辆车开进了院子,这次是一辆很不起眼的suv。孙叔见车来了,摆了摆手,自己率先坐进了副驾驶。身边的两个小伙子走了过来,又把我的眼睛蒙上,俩人架着我的胳膊,推推搡搡的把我塞进了suv。依然的东转西转,然后又是高速公路,这次我连记路的想法都没了,随便他们去吧。 这次比上次快一些,不到两个小时就让我下车了,不过这次没有摘下我的蒙眼布,我只能通过声音和脚底的感觉判断,脚下地面发涩,有明显的阻力,用力走了几步,耳边传来明显的回音,在我觉得这是一个类似于地下停车场的地方,至少是一个空旷的封闭的空间。 等黑布再次被拿下,我发现身处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正中是一个大号的皮椅子,椅子上有几条固定用的绑带。椅子旁边放着一张摆着手术器材的小桌子,和几台监视仪器。再加上吊着的无影灯,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把手术台换成了固定椅的手术室。 房门打开,走进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七手八脚的把我摁在椅子上,用绑带捆住我的手脚。我扭头笑着问孙叔“怎么?这是要解剖了?还是上电椅?”孙叔笑了笑“我们可舍不得这么对你,你可比陈叫兽珍贵多了。” 正说着,房门再次打开,几张担架床被推了进来,白布掀开,每张床上赫然都躺着一具尸体。“你们从哪里搞到这些尸体的?”我皱着眉头看孙叔。孙叔摆了摆手“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说完就不再理我,几个白大褂忙着脱掉我的上衣,把各种监测探头贴在我的身上。 “那总得告诉我现在要干什么吧?”我冲着旁边的设备努了努嘴 “也好,索性先把今晚的项目告诉你。”孙叔踱到我面前,背着手看着我“那几具尸体呢,是新死不久的,我们想办法把尸气留在了尸体内。一会我会把尸体里的尸气都输到你的体内,看看你到底能承受多少。这些设备都是为了更好的观察你的身体状态,万一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我会马上停下。所以呢,这都是为了你好。” 我听的咂舌“啧啧,厉害了我的叔,你们这弄的快赶上科学实验了。” “这何尝又不是科学呢?”孙叔一句话把我问住了。是啊,这难道不是科学? 第235章 有事业了 “我还有个要求”我坏笑着看着孙叔 “说” “再给根烟抽吧。万一试验失败了,那就真没机会了。” 孙叔点了点头,亲自从我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放进我的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给我点上烟。我眯着眼睛抽了几口,含糊不清的对孙叔说“过把瘾得了,你们该开始就开始吧。” 孙叔挥了挥手,一个白大褂把一具尸体推到了我身边,揭去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我扭头看去,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长得不是太漂亮,但挺翘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还是让人觉得她生前至少很秀气。略粗糙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低价化妆品的痕迹,虽然白皙的皮肤和坚挺的乳房宣扬着她曾经的年轻傲人,但相对粗糙的双手也暴露了她不是一个坐在写字楼里的白领丽人。 孙叔两手分别按住我和那女孩儿的额头,微微发力之下,一股肉眼可见的绿色光芒从女孩的额头冒出,慢慢的沿着孙叔的手掌而上,顺着他的手肘一直到肩头,再慢慢顺着另一边的肩头手肘而下,直到进入我的体内。 孙叔乐呵呵的说着“可能会有一点不适应……”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股如同被兽类啃食的感觉从我的体内猛地发作起来。进入体内的尸气如同硫酸一样侵蚀着我的四肢,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脸都变形了。我用力攥着拳头,咬紧牙关,竭尽全力的抵抗着这股痛楚。 “这才刚开始,你要加油哦”孙叔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调侃,似乎还有一丝兴奋。随着他的话语,进入我身体的尸气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 “啊~~~啊啊~~~”被绑缚住的手脚让我没法动弹,我只能发出低吼声来发泄自己的痛苦,如同硫酸一样的尸气已经顺着血管走遍了我的四肢,现在就连攥拳都几乎成了奢望,只能玩命的扭动身体,即使我把椅子撞的再响,它也牢牢的固定在地上,孙叔的手也如同粘在我额头上一样,一动不动。 足足十分钟后,孙叔终于把手从我的额头上拿开了,我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双手和双腿因为用力过度在微微颤抖着。我扭头看向孙叔,刚准备张口骂街,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那个躺在担架床上的女孩,原本虽然已经死去但依然青春的女孩,此刻已经好像变成了六十七岁的老妪,原本饱含弹性的皮肤此刻已经松弛的形成了皱褶,眼窝也深深的陷了下去,就连原本坚挺的乳房,此刻也干瘪的像两个泄了气的气球。唯一能把她和之前那个年轻女孩联系起来的,就是她脸上依然残留着的低价化妆品的痕迹。 我一下子感觉不到痛苦了,身体像是掉进了冰窖,一种恐怖的冰凉从脚底直冲上来。我见过死人,也杀过人,而且亲手杀过,用各种工具杀过,但就这样看着一具尸体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从新死状态变成一具近似朽尸的样子,这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这不单单是恐惧,我都担心这幅可怕的场景会不会成为我一生的阴影。 没等我感慨完,尸体已经被蒙上白布推走了。随着车轮声响,又有一具尸体被推到我的身边。这次是个中年男人,从面相上看有四十岁左右,面容安详平静,呈现古铜色的结实的身体显示出他是个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你们,你们都是哪里搞到这些尸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既然你会使用尸气,为什么我们一直测不出你?”我咬牙切齿的问道,声音近乎嘶吼。 孙叔还是那幅人畜无害的笑容“该让你知道的,一点都不会瞒着你,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随着他的手掌按上我的额头,一股剧痛再次袭来,这次来的太猛烈,我一下顶住,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已经躺在了一张软软的床上。环顾四周,周围一片雪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屋顶,雪白的床单和被罩,唯一有些色彩的,就是床头正对着的一台电视,上面正播着一部时下热映的谍战片。 我抬腿踹了一脚斜靠在我脚边看电视的某人“给老子拿根烟抽。” “别闹,这是医院,不许抽烟!”南宫寒头都没回冲我竖了个中指 我又踹他一脚“那你嘴里叼的是个啥玩意?” “我又不是病人!” “哎你丫的~~”我这次没踹到,他跑了,我顺手抄起枕头砸了过去 南宫寒闪身躲开枕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双手交错的摁着骨节嘎嘣嘎嘣响“恢复好了是吧?要不要再睡一会啊?” 我左右看了看,实在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了,索性躺回床上双手抱头“说好了不许打脸,哥还没娶媳妇呢!” 正闹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李瑾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比她更快的,是她的声音“怎么 还打起来了?这是恢复好没事了是吧?老赵!你怎么还在病房抽烟!把烟灭了!” 我正瞅着低眉臊眼的南宫寒傻笑,李瑾挥手把一个东西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正砸在肋骨上,疼得我直抽凉气,这会轮到了南宫寒坏笑。我忍着疼拿过来一看,是我的打火机,跟了我六年的打火机。 “你的宝贝,还给你”李瑾的声音还是有点像是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但也掩饰不住深深的关切。 “都抓住了?”我也不闹了,我一边咔咔的玩着打火机,一边正经的问道。 李瑾捋了一下越来越长的头发“嗯。抓了八个,跑了一个。” “你别告诉我跑了的那个是孙叔!” 南宫寒和李瑾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冲我点了点头 我皱着眉头看他俩“许二河呢?他这布置有问题吧?” 李瑾摇了摇头“布置的没问题,孙叔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太多。” 我挠了挠下巴“那咱还在这呆着干嘛?赶紧研究怎么请老爷子回家吧。”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许二河早就以贩卖尸体的名义下了通缉令了,陈叫兽那边也有苏成盯着,我就专门过来伺候四哥您了。” 我一个白眼翻了回去“话说回来,那七绕八绕的地方到底在哪里?我到最后真给绕迷糊了,要不是许二河想起来在打火机里弄个定位,估计你们真找不到我了吧?” “屁!最近的警车开了不到五百米就找到你了!你现在躺着的地方,就在你被活体实验的楼上。”南宫寒故意用中指挖着耳屎。 “这到底是哪里?” “出去你就知道了。”李瑾也学会了卖关子。 等我换好衣服,跟南宫寒和李瑾一起走出大门,回头看去,“圣心慈善医院”六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 回到服务中心,坏掉的窗户已经直接被苏成用木条封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打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补丁。几天没过来,除了一楼苏成的小饭馆还开着,整个服务中心显得死气沉沉,尤其是大门口那条横穿门把手的铁链和贴着的封条,更是显得特别凄凉。 也许真的是心态变了,从苏成的饭馆后门绕道上楼,总有种凄凉的感觉在身边。曾经刚刚到这里的时候,老当益壮的孙叔,漂亮大方的朱珠,还有那个看起来严肃木讷的小马警官,现在竟然一个个都是对手,都是敌人,或者说都是故人了。 敏感的李瑾似乎看出了什么,手搭在我的肩上似乎要说点什么,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已经重新变回黑瘦的陈叫兽推门走了出来,一脸热情的看着我“哎呀,小肖回来了。身体怎么样?好多了吧?”他一边说一边用手上上下下的捏我的手和胳膊,这个架势让我想起了曾经在电影里看过的挑选奴隶的场景。 “还好还好~~没啥大事~~”我有点慌乱的跟陈叫兽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说实话还是不习惯一个大男人在我身上捏来捏去。 “哦哦~~这样啊~~你竟然没变成傻子,真的不容易~~”陈叫兽的关心让我有点冒冷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幸好这会苏成蹬蹬的上了楼“四哥回来啦?干啥在这傻站着啊,进屋说进屋说。”连说带推的把我们几个人推进了房间,这才算给我解了围。 第二天吃罢午饭,我和李瑾南宫寒三个人到了许二河的办公室,双方公事公办的总结了一下这次行动,顺便了解了一下当前的状况。 第236章 合作伙伴 我先感谢了一下前几天抓捕行动中警察同志的勇敢,感叹了一下现在科技的发达,小小的一个打火机里面放进去一个更小的元件,竟然就可以精准的定位我的位置,哪怕我是身在地下室那种隐秘的环境中。许二河的领导也顺势表扬了一下我的勇敢作为,同时还强调了下一步警民合作的重要性。 客套话说完,双方开始进入了正题,开始聊现状和下一步的计划。圣心医院和社区服务中心因为牵扯孙叔的事情,都会被封停接收调查,对内部人员进行一对一的细致甄别。但尸气这个事情肯定是拿不上台面来说的,他们能做的只能从倒卖尸体、贩毒、非法人体实验、不明资金等几个方面下手,但这几点也足够他们受了。目前孙叔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大的幕后boss,他口中那个钱圣文目前还只是个名字而已。且就目前掌握的这些证据,就算把孙叔抓回来,也很难把他和贩毒这事联系起来,只能再搜集更有利的证据。 而对于我,许二河代表官方表达了两个意见,第一个是既然现在服务中心出了问题需要接受调查,我也等于重新失业了,可以考虑正式加入官方的民间顾问团,只不过这次要进入一线,根据调查得来的情报直接参与行动。虽然尸气这事不能在明面上说,但官方还是很忌惮的。作为交换,我可以推荐一些人选同时加入,以壮大自身力量。第二个就是因为我的特殊体质,被尸气入脑了还没死没傻,这可以作为一个研究案例了,官方希望我能配合参与某些方面的课题研究。 官面上的话说完,趁着去厕所的功夫,许二河私底下给我交了个底,他建议我接受第一条,不要理会第二条。首先来说第一条对我是好事,既能够脱开服务中心这个坑,还可以趁机壮大一下自己的力量,跟政府合作总不会是坏事,更何况这种以我为主的合作。第二条则相当于把我变成了小白鼠,各种研究机构能把我里里外外掏出来放在显微镜下研究。不过这点在刚才许二河领导的话里话外也听明白,他们着重说明了是在“配合办案间隙”,作为承担破案压力的他们,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援军时不时被当成科研材料摆在无影灯下。 主意打定,我跟许二河的领导们开始了讨论具体实施的过程,其实说白了就是讨价还价,要人要钱要装备。人,人家已经放话了,我可以自行推荐,只要我点名的,只要没有太大问题,他们肯定通过。条件就是不能无限制,我挥手一点万八千人,那成了组建雇佣军敢死队了,有那么十个人左右就差不多了。钱,除了必须的经费,其他的给不了,但可以用装备的形式来弥补一下,反正我们要钱要是去买各种所需的装备物品,不如直接开个单子给他们,他们去采购办理,相对来说也是个财务审核,避免以后麻烦。 几位领导这么上道,我也不好厚着脸皮再多说些什么,客套几句之后起身告辞。回到服务中心后开始正经研究现在划归给我的民间顾问团该弄些什么人,办些什么事了。 晚饭是在苏成的饭馆解决的,反正现在上下楼也只能从他这里走,索性以“路过”的心态吃顿饭。苏成亲自下厨正经炒了几个菜,说是要给我接风压惊。一起吃饭的除了我们三个,只有苏成和陈叫兽陪在身边。现在孙叔逃亡,这边相对安全,韩家哥四个被于敏调走临时做其他事情去了。苏成心里不放心,把媳妇送去了旅游,孙嘉遇和雅心一起陪着去了,权当去散散心。许二河现在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别说吃饭了,估计上厕所要是能找人替,他都不会客气。看着了了的五个人,再想想几个月前十多口子人挤在大圆桌周围的样子,我又开始感慨凄凉了。不仅是我,就连一贯乐天派的李瑾也有点惆怅。嘻嘻哈哈习惯了的苏成这顿饭也明显话少了,几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吃完了这顿还算丰盛的晚饭。 吃完饭没有过多停留,南宫寒回了自己的小杂货店,苏成拉着陈叫兽不知道去忙活什么了,我和李瑾两个人默默的走到三楼,各自回房休息。 洗漱过后,我默默地靠在床头,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睡觉又睡不着,索性就这么靠在床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别的事情其实还好,最让我纠结的一个事其实是“哎,老子又失业了。” 手机突然“叮”了一声,李瑾发来的微信,上面写着 “你来我房间一下呗。”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不合适。” “那我去找你!” “那不是一样?我睡了。” “睡了还回毛线微信?开门!” 随着短信提示音一同想起的,是敲门声。 我趿拉着拖鞋给李瑾开了门,她没等我往里让,就一个侧身挤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她身上只穿着一条睡裙,脚丫上挂着的拖鞋晃啊晃的,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我转身做到床上,指着她手里的一卷白纸问“这啥玩意?卖身契啊?签完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你这张臭嘴,还真说不出好话来。”李瑾冲我翻了个白眼“老谭今天说的那事,你考虑的咋样了?” “哪事啊?” “民间顾问那事啊。” “哦,没想呢~~回来就吃饭,吃完就上来准备睡觉。哪这么多脑细胞用来消耗啊” “哎,你正经一点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思考好几天的吗?” “我说小姐,您这当言情剧呢?”我不顾李瑾的反对,点上一根烟,盘腿坐在了床上“你看,许二河肯定不能用,人家是刑侦大队长,虽说是个副的。南宫寒那还有个店,平时有事三五天的,还能找孙嘉遇给他看看,可这也不是办法啊,你让人喝西北风去?孙嘉遇和雅心,那是俩书呆子,而且人家都准备结婚了,耽误人家合适么?” 李瑾被我说的有点着急“那不还有我,还有那个楼下的苏成嘛,对了,还有那个陈叫兽。” “小姑奶奶,人家苏成媳妇都怀上了,这又不是出门旅游,找个伴就得了,我可不想这胖子出点闪失,回头他媳妇骂我一辈子。陈叫兽~~嗯,就那样吧~~他适合陪着孙嘉遇小两口做实验去。” 李瑾瘪着嘴斜靠在沙发上“你那意思,这事就没戏呗?” “也不是说没戏,只是得慎重。咱以前那是属于帮忙,或者说赶上这事了。现在正经要跟人家合作了,就得精神起来,考虑周全。”我叼着烟,笑眯眯的看着李瑾“其实我还真有个人选,于敏萨满~~~” “呸~想都别想!人家是红衣萨满,多重要的职务,能陪你聊大半天已经很不错了,你别上脸!再说了,你好意思的让个六十多的老太太跟你到处钻山沟啊?”李瑾的手指头差点戳我脸上。 “得得得~~就开一玩笑~~我知道她不行,我还知道果因大师也不行呢。你得等我把话说完不是。” “说吧” “咱那天去于敏阿姨那,不是还有个人挺合适么?那个林轩贵~~” 李瑾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对啊,那个小道士!他师傅本来就是让他游方修行的,跟我们一起干这事正好!” “嗯”我点了点头“你,我,加上小道士。苏成,南宫寒他们做替补,有事就招呼一声,没事当然最好。再给于阿姨和果因大师打个招呼,相识一场,还有你这小巫主在,怎么不得给当个后台靠山啥的啊。” “骗子!嘴里说没想,其实早就想好了吧?”李瑾嘴上骂着,眼神里却透出一股笑意。 “就说行不行吧?”我一脸得色的看着李瑾。 “好,我同意!” “我不同意!”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事一说,苏成先拍了桌子“四哥你啥意思啊?之前帮忙啥都不说,现在有钱挣了发工资了就把哥们甩了呗?亏咱还发小!我呸!” 我苦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这都哪跟哪啊,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反正我得跟着你。”苏成抱着胳膊坐那里气呼呼 “你这胖子,你任性没问题,你媳妇肚子都大了,你不伺候着啊?”我也有点火“我说苏成媳妇,你说说你男人。” 第228章 纠结 没想到苏成媳妇比他还彪,一脚踩在椅子上,不知道从哪就掏出一把菜刀来,咔嚓一下砍在桌子上“老公,我支持你!替朱珠报仇!” 一时间有些冷场,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朱珠没出事之前,一直和雅心以及苏成媳妇关系很好,三个女人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后来虽然朱珠的身份暴露了,可在苏成媳妇和雅心眼里,朱珠也是被逼的作出那些事情,本质上依然还是个好女孩,尤其是为我挡下那致命一击后,彻底为朱珠在她们俩心目中洗干净了之前的所有不好,直接的后果就是她们对李瑾远没有对朱珠的热情,在她们眼里,李瑾就是趁着朱珠不在了,对我趁虚而入有想法的人。 南宫寒从旁边递给我几张白纸,算是打破了这个尴尬“喏,看看。”我接过来一看,第一张写着“转让协议”四个大字。“这啥玩意?”我扭头看着南宫寒。南宫寒没理我,孙嘉遇倒是凑了上来“那啥,赵哥的小店转给我和雅心了?” “啊?”我慌忙打开那叠白纸一张张的翻看起来。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自孙嘉遇雅心登记结婚那天起,南宫寒的梅莺超市就归他俩所有,只要不离婚,那就一直干着。水电房租都归孙嘉遇交着,每年给南宫寒一笔钱算是转让费了,要是没赚钱,缓缓给也没啥。 我神情复杂的看着南宫寒,还没等我开口,这个面瘫脸先说了话“你敢说个不字?” “不敢。” “这就对了,老子不跟着,你肯定死外边。” 我无语的看看李瑾,李瑾也在看着我,突然之间,这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的事情简单了,我给小道士林轩贵打了个电话,他表现得比我想象的还积极,三分钟不到就把身份证拍照传给了我。我和李瑾拿着几个人的身份证复印件直接去找了许二河,等他报备完成,我们这民间顾问团就算成立了。成员看起来简单,但实力还是挺让人激动的。 组长:我,男,35岁,退伍特种兵。 副组长:李瑾,女,27岁。 副组长:叶枫,男,34岁,退伍特种兵。 组员:季雨阳,男,34岁。 林轩贵,男,24岁。 技术组员:Cindy lau、ice lau、赵雅心、陈寿 顾问:于敏、果因 官方联系人:方大同 林轩贵指着两个英文名问我“她姐弟俩怎么还英文名了?”我摇了摇头“人家早就外国公民了,写这个算本名,写孙嘉遇那算曾用名。” “那咱现在不是跟鬼吹灯那团队差不多了?”小道士不知道哪来的亢奋劲 “理论上咱比他们牛掰。”我冲他笑笑 “啊?为啥啊?” 李瑾从一堆材料中找出最下面一张带着红头的对他说“因为咱现在是官方合作伙伴了” 说是正经成立了顾问团或者顾问组,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忙,每天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许二河那边的情报资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理顺的。趁着空闲,有过尸气经历的陈叫兽和有过修炼经历的李瑾开始对我的“蹂躏”。 “你说,人家都尸气入体就完了,他这尸气入脑怎么还没事呢?”李瑾右手抱着左胳膊,左手则摆出一个八字放在下巴下面,“制造”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他脑袋大,那点尸气不占地方”南宫寒一边玩蝴蝶刀一边回答 我冲他翻白眼“你妹啊,你的脑袋比肚子大!” “那就是神经大条线条粗”南宫寒用肢体语言充分表现了什么叫神经大条线条粗,根本不在乎我的白眼,非常直接的从我兜里掏出烟和火机自己点上。 我还没来得及抢回自己的财产,陈叫兽已经凑了上来“确实很奇怪啊~~好像里面是空的,就这么呼啦一下灌进来了。” 李瑾鼓掌“说得对,四哥没脑子!所以他的脑子不会炸,他也不会疯!” 我听的快疯了,这都哪跟哪啊,怎么我就没脑子了呢~~ 李瑾面对面站在我面前“来,跟我一起做”一边说一边扎了个马步。这个简单啊,当年在部队没少做,我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甚至比她还深一点。 “很好。闭目凝思,感受你体内的那股气息”李瑾这会特别像个神婆 “李老师,我感受到了。可我控制不住它”马步扎了不到五分钟,我就苦着脸报告。 李瑾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我“很好啊,这么快就感受到了?你简直就是天才!” “谢谢老师哈~~可我控制不住它怎么办?”我的脸色越来越差,腿都有点哆嗦 “它在什 么位置?”李瑾神情紧张的凑过来问我 我毫不犹豫的指着小腹“这里~~越来越涨,还有点疼~~” 李瑾又在下巴旁边摆起了八字“哎呀,这里是丹田啊。你觉得胀,还疼~难道是之前孙叔给你输入的那两道尸气找到了?” 自从我回来给他们说了我被绑在椅子上被灌入尸气的事情之后,那两具尸体的尸气去了哪里,成了每天的攻关课题,而且神奇的是,他们用“指鬼针”竟然测不出我身上有尸气的存在、 “绝对不是”我拼命摇头,脸都涨红了 “那就不要控制,看看它会怎么样”李瑾很紧张的看着我,作为一个自封的“资深修炼专家”,她还是很清楚这种情况如果走火入魔是怎样的凶险。 一分钟后 “我!你这不叫气!这是屁!!”李瑾脸涨得通红,超级暴力的把屋里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探身出去喊南宫寒“老赵!苏成!快来屋里抽烟!一人至少抽三根!还有,把烟点着再进来!别让屋里见明火!” “我就说你那样不科学,封建迷信!”我躺在床上,像个小白鼠一样让陈叫兽上下观察着,耳边还听着陈叫兽的叨叨“没什么不能用科学原理来解释,我是学医的,人体经脉在哪里?找不到嘛~~还是要看人体哪个器官可以存储能量,这样才好判断那些能量去了哪里,以什么形式存在嘛。” 苏成把手里的刀递给了陈叫兽“来,用这个。咱这不是大医院,也不是实验室,条件有限,凑合用。” 陈叫兽低头一看,直接吓得跳出去一步,随后冲着苏成翻了个白眼,兰花指一下戳到了苏成脑门上“谁说要解剖他了?就算解剖,也不能用菜刀啊!” 我扣好衣服坐起身“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真把我当小白鼠了是吧?我这配合你们搞科研,还得把命搭进去啊?” 苏成赶紧凑上来“别急啊四哥,这不都替你担心着呢么。你说这两个人那么多尸气就给你从脑门里灌进去了,换谁能不担心啊,您这在咔嚓一声炸这里,那不好看啊~~还怪不好打扫的~~” “你这死胖子~~”我抬头作势要打他,趁他跑开的功夫摸起了他的眼叼在嘴上点了起来“我说,你们是不是也该听听我这被实验对象的感觉?” 李瑾低头不说话,只是玩自己的手镯,陈叫兽则若有所思“对啊,一直解剖死人,这还真没了听患者反馈的习惯。说吧说吧,你说说~~”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慢慢开始描述自己的感觉“一开始吧,我心里挺紧张,尤其是他手掌一放我脑门上的时候,紧张的我差点吐了。其实呢,他手掌温度还行,稍微有点凉~~” “说重点!”一屋子人一起冲我吼 我缩了缩脖子,捡重点的说“尸气刚一入体的时候,脑袋上还没啥感觉,就是凉飕飕的,后来从脖子以下有了感觉,就像血管里面混进了硫酸,那个难受啊。然后痛感就越来越轻微,到最后就没有了。不过第二具尸体 时候,他加快了灌入速度,又开始很疼,但也是到了四肢这个位置基本就不疼了。” “你说的是血管?”陈叫兽紧跟着问了一句 “嗯”我点头“跟打点滴用上消炎药的感觉差不多,血管火辣辣的疼。” 南宫寒突然凑了上来“其实,我有个办法”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陈叫兽“这老头之前是不是胖子?” 陈叫兽抗议“我还不到五十!” 我没理他,点头“没错,尸气给他撑的。” “他又是怎么瘦下来的呢?”南宫寒又指了指苏成 第229章 小白鼠 “这个可以有!”我冲南宫寒竖起了大拇指。 早没想到呢,陈叫兽从黑瘦变白胖,就是因为尸气入体太多,而他从白胖变回黑瘦,就是因为苏成体内的佛指真骨含的佛气化解所致。现在我的体内也有尸气,而且是各种办法都找不到的尸气,索性也给我来点佛气,没准就能找到给化解了。李瑾很担心的看着我“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理论上只是两种能量的中和,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不是分子级的释放或者湮灭,应该是安全的。”一直没说话的孙嘉遇这会展现了专家范儿。 “那就试试?”苏成撸了撸袖子,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冲着我就走了过来。 “滚蛋!洗手去!”我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 从操作熟练程度来说,经过陈叫兽这个小白鼠之后,苏成对于佛气的运用还是越来越到位的,尤其是传导一部分佛气到另外一个人体内这事,他很在行。现在我老老实实的坐在他面前,他反而有点不敢动手了。按南宫寒的意思,就是跟孙叔一样,从头上下手,一点点灌入,让我的身体自己消化去。不过孙嘉遇反对,他怕万一我的脑袋里面还有尸气残留,两种物质一中和再有啥不良反应,我就真成个大傻子了,不如从手掌开始导入,安全稳妥。可南宫寒又觉得从手掌开始的话,进入路线不同,也许会发生其他的问题,比如两股能量相互找不到,到处乱窜,反而对我的身体影响更大。两个人的意见各有道理,最后扔给了算苏成决断,这胖子也彻底傻在了这里,手掌上泛着微微的金光停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也不敢说什么,就老老实实坐那里等着,嘴里还得给苏成宽心“苏成啊,没事啊,你想从哪开始从哪开始。大不了四哥变成四傻子,你以后管四哥口饭吃就行。好坏的没事,住的地方弄块席子,别直接扔地上就行。” 苏成差点哭了“四哥,你这埋汰谁呢?你要是变成傻子,我能不管你啊?饭凉了我都不带给你的,必须热乎的。” “那你还犹豫啥?动手吧~~” “我不是怕你变成大傻子嘛~~”苏成都带哭腔了 “别废话!动手!”我是够了这个胖子了,下一秒变傻子都比从这傻坐着强。 苏成还在犹豫,孙嘉遇和南宫寒也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小道士林轩贵突然窜了过来,没等所有人作出反应,已经握住苏成的手腕子,把他冒着金光的手掌直接摁在了我的脑门上!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一股充沛的佛气已经从我的头顶散步到了全身,和尸气那种火辣滚烫的感觉不一样,佛气入体的感觉是清凉舒泰的,带的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可就是这股佛气,进入我的身体后也如同之前的尸气一般,泥牛入海,毫无声息了。 还没等我怎么样,李瑾已经啪的一声把苏成的胖手打开了,冲着林轩贵就开了火“你这小道士怎么这样啊?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小道士林轩贵不气不恼的退到一边,我抬手拦住了李瑾“我感觉蛮好,别难为小道士。”我转头问林轩贵“道长,你是不是知道其中的原理?” 林轩贵笑了笑,伸手在杯子里沾了一点水,在桌上划了一个类似于s的形状,然后在s的两端内侧各点了一点。 “你是说阴阳相生?”我皱着眉头问林轩贵。这个倒是有可能,简单的说,就是我的体质可以容纳这两种能量,然后这前后注入我身体内的两种能量在我体内中和掉了。 林轩贵摇了摇头“我说不好,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还有另外的至少一种可能咯?”李瑾追问道 “说说吧,不管怎么样,我想痛痛快快敞敞亮亮的。”我大大咧咧的说着,随后在李瑾的白眼注视下点起了一根烟,舒舒服服的抽了一口。 林轩贵这会神情严肃了很多“我们都知道的一段话,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物。可太极是什么?” “太极不就是那俩小鱼么?”苏成急火火的答道。虽说这胖子身具佛气,但一点佛学修为都没有,更别说道家的了。 林轩贵微笑“没错。那两条小鱼叫做阴阳鱼,代表了阴阳二气,或者说阴阳二气的交合。就是因为阴阳交汇才生成了万物,可以说太极是万物的根本。那是什么生太极呢?” 这句话问住了所有人,这屋里人员成分太复杂,干啥的都有,就是没有正经研究过宗教相关的。李瑾那倒是萨满教出身,可也仅仅限于萨满教那一亩三分地,对于道教,比我们强不了多少。 倒是南宫寒出人意料的吭了一声“我听说过无极生太极。” “没错。那无极又是什么? ” 这会南宫寒也没动静了。 林轩贵转身出去,不大会抓了两把瓜子回来,哗啦啦放到了桌子上。我探头一看,左边一堆黑瓜子右边一堆白瓜子。小道士取了个盘子,把黑白瓜子各放一半在里面,然后双手捏着盘子边慢慢旋转,随着他越转越快,黑白两色不断交融,隐隐的形成一种灰蒙蒙的颜色。 “是混沌!”我和李瑾同时脱口而出。 “不错,是混沌。” “那你的意思就是,四哥体内的能量不是被中和,而是变成了最初始的混沌能量?”李瑾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林轩贵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有这样一种可能,否则两种不同能量入体后毫无反应,也就只有中和或者变成最初的混沌两种解释了。” “看来四哥的值钱之处,就是他能把各种能量都变成最初的形态。”南宫寒点出了关键。 我摆了摆手“这事还没定论,谁知道是中和了还是转换了。而且就算是转换了,我现在根本感觉不到体内有任何能量存在,那他们怎么把转换后的能量引导出来呢?引导出来干什么呢?而且能量有好多种,比如现在的小林道长和李瑾,他们掌握的恐怕也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我后悔了,我从没这么后悔过,这次是超级特别非常后悔了。 有佛气的苏成,萨满教的李瑾,小道士林轩贵,身体内还有一丢丢尸气的陈叫兽,轮番的拿我练手了…酸疼痒麻,我是一样都没落下的体验了一把,我感觉自己这会特分裂,身体好像就是拼接起来的。手指、肩膀、耳朵、鼻子、膝盖、脚丫子分别给了我不同的反馈。不过这痛苦倒也值得了,各个部位试过后,发现只有在头顶灌入的能量才会找不到,而其他部位的则体验明显。就拿刚才苏成从我手掌输入的一股佛气来说,本来清凉舒服的感觉瞬间变的酥麻,手腕到指尖几乎没有知觉了。而陈叫兽的尸气则更厉害,我的左腿膝盖以下现在还疼。不同的感觉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爽~~即使他们收回自己的能量,依然会持续一段时间不爽的感觉。如果他们不撤出,过了十多分钟后,那股能量也会慢慢消失,但时间和体验绝赶不上直接从头部灌入的效率。 南宫寒和孙嘉遇在一边仔细看过记录后,做出了肯定的结论,南宫寒戳了戳我的脑门“四哥浑身上下就这脑袋瓜值钱了。相当于人体内肠胃的作用,不管进来的是啥,都能给整成一个屎样。”李瑾孙嘉遇林轩贵外加苏成四个人,才勉强摁住我,没让我一脚踢死南宫寒这货。 实验做完了,可我的小白鼠的命运还没结束。事实证明我的脑袋具有比较神奇的功能,可以把各路不同货色的能量搞没,或者说搞成其他样子,其他身体部位不可以。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出现,如果它们变成了其他的样子,那么它们在哪里?这很像那个注明的外星人悖论:如果真的有外星人,那么他们在哪里? 物理小天才孙嘉遇提出了一个能量等级压缩理论,得到了林小道士和李小巫主的赞同,意思其实很简单:不管是尸气还是佛气,都可以被视为是比一般物体更高级的能量,所以它们可以穿行于各种物体之间,并造成不同后果,而它们的体积质量也更小。而我体内可能存在的混沌能量,是比它们更高级的能量,所以体积和质量会更加小。 第230章 谋杀 就像金字塔,越高级的,越少,越小,越尖端。“能量越高级,组成越纯净,所谓的反向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剔除杂质的过程。不断的剔除,不断的提纯,所以体积也就越来越小。”孙嘉遇用这句话做了结尾。 “也就是说,我还得被他们拍无数次脑门,积攒足够多,才能体会到体内那股气?”我有点惊恐的看着苏成越来越近的那张胖脸,和两只隐隐泛着金光的手掌。这胖子也是怪了,明明得了佛家真传,怎么看起来还是个流氓相? 被苏成他们几个折腾了快一礼拜,不管是啥气,到我这里一概是泥牛入海空空荡荡,除了打嗝放屁,我是再也感觉不到体内有其他气体的存在了。要说有点收获,那就是我似乎对身边的各种能量的流动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感知,不过南宫寒说这可能是我的受迫害妄想症发作,总觉得有人要害我,要往我体内灌输各种东西。好在许二河的一个电话,解救了这种双方都尴尬和疲劳的现状。电话内容很简单,我们的顾问团接到了第一个任务,调查死尸来源。 要切断毒品网,就得找鬼王宗,要找鬼王宗,就得从尸气下手。那么问题来了,鬼王宗的尸气从哪里来的呢?这不是几百年前,杀个人随便一扔一埋的,十年八年发现不了。现代社会,一个人会有无数种方法被找到,电话短信微信QQ消费记录取款记录等等等等,这还不算满街遍布的监控探头。就在这种几乎没有隐私的透明化社会中,鬼王宗竟然就培养出一大堆成员,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现在孙叔逃窜,圣心医院被查,医院地下停尸间里的尸体就成了一个突破口。可问题是每具尸体都是有名有姓有病历的在那里,尸气这个东西又不能放上台面去讲,那到底该怎么证明鬼王宗是蓄意害人夺尸气的呢?如果在正常死亡的人身上吸取尸气,到底算不算违法?这俩问题成了整个案件的关键点。不弄明白这个,就揪不出鬼王宗的尾巴,揪不出尾巴,那就更别提鬼王宗了。于是乎,我们几个人就被委以了这么个重任。 我和苏成南宫寒三个人晃晃荡荡的走到了两个街口以外的圣心医院。此时的圣心医院虽然正在被查,也是还算在一种特殊的运营状态中,一些住院的轻微病患办理了转院,新的病人也不再接纳,但毕竟医院里还是有些不方便移动的病人,这些病人和一部分背景干净的医护人员还是留在医院里,政府方面也拨了专款维持。虽然如此,整个医院也是显得格外的冷清。尤其是夕阳一照,更是有了荒凉和萧条的感觉。 李瑾和小道士林轩贵一早就到了医院,俩人在档案室翻着在这家医院身故的病人资料,至今也没个消息。我们三个则专门选在傍晚时分溜达过来,调查尸体这种事情,还有什么能比晚上更合适的呢? 三个人从正门而入,直接绕过了主楼,从医技楼坐着电梯下了地下二层。电梯门一开,整个地下二层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几盏节能灯把走廊照的惨白阴森,三个人的鞋子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啪啪的回响声。短短三十米走的人心惊胆颤漫长无比。 走到蓝色的停尸房门口,我瞥了一眼头顶上亮晃晃的“太平间”三个字,刚想伸手推门,门就自己打开了,一张皱的如同枣核的老脸出现在我们三人面前,同时沙哑的声音响起“找谁?” “我滴妈呀”苏成吓得差点蹦起来,南宫寒的手也放在了腰上。我也给吓得不轻,头上冷汗都下来了,不过我身后就是苏成那个肉山,我想退都没地方。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头,他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多点,跟南宫寒有一拼。皮肤黑红,不是长期不见阳光的那中惨白,且皱的厉害,看起来年龄不小。之前圣心医院被调查,第一个被带走谈话的就是看太平间的,想来这位大爷也是刚来不久。 “大叔,我们是公安局的,过来调查一下这里边尸体的资料。”我掏出证件放在老头的眼前。这证件是许二河直接给办的,挂的是技术侦缉中心的牌子。老头倒是蛮认真,接过证件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这才递还给我。随手把门拉大,身体侧到一边“进来吧。”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道“大爷,您怎么在这里啊?多阴冷,往门口挪挪不好么?” 老头哼了一声“得了吧,上面领导说了,必须看住了。连吃饭都有人往里送,就是不让我出这个门。”我听出来他话里的怨气,想来这所谓上面的命令,跟公安局也是分不开的。我换了个话题“那您在这一个月多钱啊?” “不论月,论天。一天两百,啥时候完事啥时候算,不过我估计啊,我早晚也得躺里面去。”老头显然不愿意多聊,一边说一边带着我们往里走。想来也是,这工资算不上高,可他这年纪的为了这钱在这种地方捱 着,有点怨气还真是可以理解。 绕过一间小屋,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四五排大柜子整齐的排在那里,中间有块比较大的空间,如果不是中间横放着的三张验尸床,这恍惚间好像进了大学图书馆。老头走到这里就不再往前走了,抬手往里一指“都在那里边躺着呢,一个都跑不了。去看去吧,随便看。”说完就转身走了回去。 我们三人谁都没再理他,径直走向存放尸体的冷柜,不知是冷柜里的冷气外泄,还是环境太过阴森,也许二者兼而有之,我的身上竟然冒起了鸡皮疙瘩,一股控制不住的寒意涌了上来。我刻意控制了一下,开口说道“怎么着,咱从哪开始?”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自己的声音变的有点细尖。走在最前面的南宫寒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一指“就这边开始吧,反正咱都没目标。” 我和南宫寒戴上手套拉开一个巨大的“抽屉”,露出里面蒙着白布的尸体,轻轻揭开白布,下面是一张灰白色的陌生的五十来岁的男人面孔,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冰凉的铁床上。我们俩让开位置后,苏成走了过来,一边把手掌轻轻贴在尸体的额头,嘴里一边还嘟嘟囔囔的“这位大哥,多有得罪,为了找到坏人,只能让您配合配合了,得罪得罪,勿怪勿怪。” 停了有一分钟,苏成冲我摇了摇头“走一圈了,没啥反应,这个看来没戏。”歪头看着尸体脚趾上挂着的标签的南宫寒说道“没写名字。去年年底死于心肌梗塞,家人一直没来认领。” “半年了,鬼王宗不动手的话,他身上的尸气也没了。”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把白布蒙了回去,然后和南宫寒合力把尸体推了回去。 “四哥,你说为啥半年了还没人认领尸体?而且还没名字?”苏成问了这么一句。 “可能是流浪汉?精神不正常?要不就身上没啥的能证明这人身份的东西。再要不就是家里没人了。”我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流浪汉!”南宫寒马上跟了一句。 “没错!”我接口道“是有这么一些人,精神不正常的,或者有一些脑部疾病。走失以后找不到了,要是身上也没啥证件,或者联系不到家里人,就会被他们有机可乘。”话说到这里,我的脑子里面瞬间清晰的好多,虽然现在收容制度健全了很多,但还是有一些漏洞还是可以利用的。我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给许二河发信息,让他仔细查一下圣心医院的信息。南宫寒和苏成索性也停下手来,等着许二河的回复。 隔了有十分钟,许二河才回了信息,内容有些出人意料。圣心医院曾经参加过一些公益活动,活动的内容就是救助无家可归者,他们为一些收容所里的无家可归者提供医疗救助服务。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精神不正常,,加之没有身份信息导致找不到家人,所以收容所对这种医院提供的医疗救助还是很欢迎的。而这些人之前经历的流浪生活让他们的身体极为虚弱,所以有人身故也不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许二河信息的最后指出:鬼王宗没准就利用了这个漏洞,人为造成了某些流浪者的死亡,从而达到夺取尸气的目的。 第231章 诡异恐怖 许二河这个思路和我们刚才想到的不谋而合!他的信息证明了我们之前的想法,这么可怕的事情就这样赤裸裸的发生在我们眼前! “这他妈就是谋杀!”南宫寒咬牙切齿的说道。 虽说基本捋明白了鬼王宗的尸气是哪里来的,可在这些尸体里面分辨出哪些是正常死亡,哪些是被鬼王宗害死的,这都是些麻烦事。好在苏成佛骨在身,随便由着我和南宫寒试来试去,三个人研究半天算是研究出来一个办法。 首先明确一个问题,这些因为无人认领而存放在这里的尸体,即使没人捣乱发坏,尸体内的尸气也会在半年左右时间散的一点也不剩。所以不能以尸体内有没有尸气作为评判标准。但在苏成用佛气搜来搜去的过程中,发现个别尸体内的尸气更加不稳定,甚至可以说是更加狂暴。用苏成的说法,就是油锅里滴答进了水,刺啦刺啦的。 我和南宫寒合计了一下,这尸气就是能量的一种,只是宿主没有了,变成了尸气,但毕竟是人体里的玩意,那应该是纯净的能量,不应该是这么狂暴的形式。而且以苏成的说法,里面应该也是真的掺入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才变的异常,而这个“其他的东西”应该就是横死之时产生的所谓“煞气”了。 反正高学历的一个没在身边,就我和南宫寒一路瞎合计,甭管怎么说,孬好有了个主意,那就先按照这个来吧。 这太平间的停尸柜有点像超市的存包柜,每组高四个,宽十二个,那就是四十八个大抽屉。眼前整整五组停尸柜,每一组都通着电冒着冷气,那理论上可就是这里有满满当当的240具尸体。我和南宫寒俩人往外拉,苏成抬手往尸体额头上放一分钟,点头yes摇头no,我和南宫寒就再把尸体推回去,碰见他点头的那种,就塞个纸条做记号。来回来去的一个多小时,弄完了第一组柜子,48个停尸柜里面有32具尸体,其中有20具被我和南宫寒塞了纸条做记号,那另外的12具,是因为体内没有任何尸气存在而无法判定的。 我和南宫寒靠在墙边抽根烟歇口气,这地儿最大的好处通风排气的特别好,别说我们俩在这,就算再来十多个一起那都不是事。毕竟这里的通风是按照最恶劣条件准备的,否则真要是来个腐烂的尸体,那臭味打算存多久?还让不让相关工作人员活了? 我跟南宫寒闲聊这屋里的通风,扭头看了一眼苏成,这胖子直接靠墙坐下了,我扔给他根烟“有这么累吗?我们俩这下力的都没你这么个喘法。”苏成一边点烟一边嘟哝“那都带滑轮,你俩能出多大力气?我这可正经运气搜查啊。”南宫寒拿脚尖捅了捅他“你运那点气,能比吐口唾沫多费多大劲?”苏成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你连吐五十口吐沫试试?” 牢骚归牢骚,这活还得麻溜开始干,一具尸体差不多两分钟,按照第一组停尸柜这个概率,怎么还得有百十多具尸体等着我们,这就是三个多钟头,按时间来看,天亮前能弄完就不错。 三个人干一会歇一会,一直忙活到凌晨四点多快五点,这才终于算是把五组停尸柜折腾完,总共有142具尸体,其中102具尸体和鬼王宗有关。这个数字背后还藏着一个更加惊人的真相,这些尸体在这里存放时间最长的不超过一年半,可圣心医院开办了已经足足五年了!如果这样一个比例计算下去,至少还有两三百个受害者和圣心医院有关。 本以为我们这里的情况已经足够惊人,可同样熬了一夜的李瑾带来的消息更让人咋舌。圣心医院成立的五年中,由于它低价甚至免费的就医价格,加上主动联系周边敬老院和救助中心做慈善医疗救助,前后总共接治了两万多名病人,其中重症患者八千多人。这八千多重症患者中,有五千多接近六千人是在圣心医院确诊的,而这五六千人里面,有差不多一半是在圣心医院从生到死的走过了人生最后一段日子。李瑾做了一个假设,把这个数字再砍掉一半,那也是有一千多将近两千人和鬼王宗有牵连。这个惊人的数字,比我和南宫寒推算的足足多了七八倍!苏成叼着烟幽幽的说了一句“这哪是圣心医院啊,这分明是屠夫会所啊~~” 林轩贵踱到我身边“四哥,为什么这些死者的家人就这么相信圣心医院的大夫?怎么就不能带他们去别的医院检查检查呢。” 我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道士啊,咱国家大,有些地方的医疗水平和教育水平不够高,收入也没保障。可家里有人生病了不能不看吧?小地方医疗水平不高,看不了这大病。就算大夫水平够,那县城的医院也未必配得齐几百万的设备。没办法,就只能到省城这种大地方。地方大了,消费也就高,大夫工资也就得高。医院买着几百万的设 备,养着高工资的大夫,那人家收费高点你也无可厚非。可你让这些小地方来的农村人怎么办?虽说钱是身外之物,可你也得兜里有钱才能花不是?这些人本就是冲着圣心医院这低价和免费来的,上哪有钱再去别的医院复诊?” 听完我这番话,所有人都低头不语,苏成和南宫寒默默的抽着烟,李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只有小道士林轩贵摇头叹气,嘴里不知道嘟噜着什么。 我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行了,别想别的了,别的事咱管不了,可这些枉死的人命就在眼前,既然咱知道了,不管是道义所在还是现在这民间顾问的职责所在,那就管一下吧!给他们个说法!” 熬了一整夜,几个人都累的不行,正合计赶紧休息一下,然后去找许二河碰一下情况。结果我这脑袋刚挨到枕头,还没来得及打呼噜,许二河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没等我开口说话,许二河先给我叨叨了一堆。比起我们的发现,许二河那边的发现也足够让人震惊。顺着孙叔和圣心医院这条线,许二河他们又陆续揪出了圣荣、圣华、升明等几个“圣”字辈的慈善医院,这些所谓慈善组织的背景都是那个神秘的美国背景的公司搞的。不过自从孙叔一跑路,这几家医院也陆续出现了离职现象,想来也是刻意安排跑路了。 “查那家公司啊,你们应该可以找国际刑警组织协助吧?” 许二河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查了,其实根本不是正经美国公司。是在个什么美属群岛注册的,勉强能挂个美国名头而已。” “那钱圣文呢?” “公司注册人就是钱圣文,不过也就这个名字了,别的信息一概没有。那地方注册一家公司简单的要死,拿一千美金,写个公司名,写个注册人那就齐活了,你写个宇宙发展无限公司都行。” “那这线就算断了?” “大线是断了,还有小线。” “你这傻大个也学会卖关子了?哥忙了一宿,困,直说!” “我们在公司和医院方面是没啥进展,但我们查了那些在这期间离职的大夫和护士,其中有几个目标人物,而且他们之间有线索交汇,嫌疑很大。不过这事就得麻烦四哥带着哥几个出面了。” “成,放心吧谭大队长。咱明天见面说。” “哎哎,咋明天了呢?这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呢” “废话,哥几个一天一夜没睡了,再不让歇会,不用孙叔动手,直接就挂这里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手里捏着一张纸条,和苏成南宫寒三个人站在了一座小楼跟前。这是个很老式的建筑,有点德式小洋楼的味道,不高的院墙里面,三层高的小楼静静的矗立在夕阳下,暗红色的墙皮已经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灰色的墙砖。欧式的尖角大窗户上的玻璃还很完好,但灰蒙蒙的看不到里面的一丝景象,如果里面藏着个半层的小阁楼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以中间大窗户为界,根据左右两边的窗户数量判断,应该至少有十来间屋子,当年怎么也得算得上是个豪宅了。 “这地方,得多少年没人来过了吧?”苏成砸吧着嘴 第232章 无法分辨 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白纸,半晌才回答他“许二河给我说的,那几个医院里都有大夫和这里有关系,反正是有人曾经目击他们在这里出入过,时间也就是一个礼拜左右。差不多就是前脚辞职跑路,后脚就到这里了,然后就不见了。所以,我们来了。” “还有啥要交代的?”南宫寒斜叼着烟看了我一眼。 “嗯~~”我挠了挠下巴“前几天我过来的时候,听附近的大妈说,这楼闹鬼。闹了好多年了,头几年还有学生组团来这里探险,说是有学生死里面过。后来警察也来过,但啥都没查出来。” “没了?”南宫寒把烟头扔在地上 “没了。”我点头 “咣”的一声,南宫寒直接一脚把大门踹开,头也没回的朝里走去。苏成看了我一眼,夸张的摇了摇头,跟着走了进去。我低声骂了一句,咔嗒一声把手里的甩棍甩开,也跟着迈步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中间有条直通楼门的石板路,石板路左右有个十来步左右的宽度,之前似乎在路两边种过一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但这会只剩下了歪七扭八的砖头和破碎的花盆扔在那里。抬头看去,小楼的楼门就在十来步以外,有点诡异的是,这门不是关好的,而是虚掩在那里,两扇陈旧的木门中间那条细细的缝隙透出一丝丝的寒气和阴森,但又似乎有股魔力一般把人往里吸引着。 走在前面的南宫寒这会已经停了下来,和苏成一左一右的回头看我,苏成苦笑着问我“我说四哥,明知闹鬼,咱还一定得晚上来啊?” “废话。要不咱退出去?你明天白天调上一两百口子人来接上电线安上灯泡,咋样?”我翻了个白眼。 “别废话了,那样还能查出来个毛线。”南宫寒冷冷的接了一句,随后也把甩棍甩开,走到了门前准备进楼。我拉了他一下,然后手持站在他身边,两个人同时一手甩棍一手推门,随着难听的嘎支支的声音,两扇厚厚的木门被我们俩推开了。 还没等我往里走,一条粗大的光柱从我和南宫寒中间直接冲进了小楼里,把眼前的一切照的雪白,明晃晃的反光弄的我们俩都不由自主的挡了挡眼睛。 我无奈的回头看着苏成,这胖子把三个最大的手电筒都抱在了怀里,像个人形探照灯一样来回晃悠着,看见我们俩都一脸怒色的瞪着他,这才嘿嘿笑着把手电筒一人一个的分给我们“那啥,我不是怕里面黑,你们看不见么。”我和南宫寒都没理他,接过手电筒就迈步进了小楼。 小楼里面和外面一样的破败,几件破烂家具歪七扭八的横倒在门口,从家具和地面上厚厚的尘土来看,至少得有五六年没人进来过了。小心翼翼的绕过破家具,是一个蛮大的大厅,大厅两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中间是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水池,此刻里面早已经没有了水,只有一层厚厚的尘土。花池周围是一片比较大的空地,想来这就是之前的主人会客的主要区域,左右两侧和正对面的墙上都只剩下破烂的画框还勉强挂着,倒是临近天花板的位置的罗马柱线条显示出当年这里主人的不俗品味。 “这里要不要仔细看看?”南宫寒轻声问我 “没必要”我摆了摆手“又是学生又是警察的,要翻肯定都是先翻这里,估计也没啥可翻的了。咱上楼看看,没准能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苏成凑了上来“四哥,不是说前几天那几个大夫还来这里呢?这地方可不像近期来过人的。”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有其他门道进出吧 ,我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主意打定,南宫寒率先向左边楼梯走去,我和苏成各自抓着甩棍跟在他身后。南宫寒把当初在部队的套路全都用了出来,左右手交叠,左手反握手电在上,右手握着甩棍在下,身体紧紧贴着左边的墙壁,脚步不快但稳定的一层层的沿着楼梯向上走去,他的整个身体略微蜷缩,走路时以脚前掌落地,这样既不会发出声音,又保持了足够的灵活性,无论敌人从任何一个角度向他发起进攻,他都能第一时间发起反击。 这小楼在外面看起来不高,可这楼梯走起来却够长的,再加上南宫寒的谨慎,足足走了五分钟才见到了楼梯的尽头。南宫寒一步跨上,半蹲在楼梯左侧,然后摆了摆手。我紧跟着上去,半蹲在楼梯右侧,两个人相互掩护着仔细聆听了半天,这才慢慢站直身体,打量着这个长长的走廊。 这小楼本就不小,从一楼中间大厅的时候还感觉不出什么,现在站在楼梯口顺着走廊看过去,狭长的感觉立刻明显了起来。走廊不宽,勉强可以两人并行,隔着几米就有一个紧闭的房门,左右数过去大概有十二个房间。墙上都贴着老式的团花壁纸, 在我们俩两支手电的亮光下,偶尔会有几处发出反光,透出一丝丝的诡异的感觉。 苏成见我们俩已经站直了身体,这才几步迈上了楼梯,他没像我们俩一样打量这个走廊,而是蹲在我们俩中间轻声说道“二位哥哥,这事不大对啊。” “怎么不对了?”我轻声问道 “咱这到底是在二楼还是三楼啊?” 听到这话,我猛地回头,拿着手电来回扫着楼梯。果然,这里就是楼梯的尽头了,往后看,再没有往上行的楼梯了;往下看,长长的楼梯延伸到无尽的黑暗中。这诡异的设计和超长的楼梯,让我一时也无法分辨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小楼的二层还是三层了。 我回头看着他俩,苏成脸上的肥肉已经有点不自然了,南宫寒虽然表情如初,但两腮紧绷的咬合肌也说明了他这会的心情。我摆了摆手“已经这样了,先从这层开始,无论如何咱得找到个答案。” 我一马当先走到右手边第一个门口,轻轻握住门把手,很小心的转了一下,没转动。我扭头看了一眼南宫寒,他冲我点点头,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后令凌空跳起,两条腿平平伸直,“嗵”的一声狠狠踹在房门上。房门应声而开,南宫寒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整个身体一路斜斜的向下,贴着地面跟着打开的房门一起冲了进去。我和苏成紧跟着冲了进去,两上一下三支强光手电瞬间把房间照了个通透。 这是个十来平米大小的小房间,远端靠墙放着一张床,床上空空荡荡,连被褥都没有。床边是一个不大的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床头灯,床的对面是一个衣柜,衣柜旁边还有一个不大的书桌,除此以外房间里面别无他物。 嘱咐苏成看好门口,我和南宫寒分头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的把床底下、衣柜里、书桌抽屉和床头柜里面都翻了一遍,结果是一无所获。南宫寒冲着我张开沾满灰尘的手“看来这有日子没人住了,连个收拾打扫的都没有。”我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上的灰“许二河还说前几天有人看到那群人来这里呢,难不成一群人进来啥都没碰,连个脚印都没留下?这事可新鲜了。”苏成接了一句“我刚才看见楼梯和走廊可是挺干净,鞋印子都留不下,这可不像没人来过的。”“那就接着转吧。”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苏成扭头嘿嘿一笑“四哥,这个我来吧~~早就想试试了~~”话音刚落,这胖子助跑几步,身体跟个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咣当”一声巨响,重重的砸在了对面房间的门上,他没控制好力度,连人带门都给拍在了地上。 我努力忍着笑从他身上跨过去,走进了这个房间,发现这个房间跟第一个一样,同样的家具摆设,同样的空空荡荡,就连家具上厚厚的积尘都一模一样。南宫寒走了一圈,突然问我“四哥,这像不像个宿舍?”我挠了挠下巴“你的意思是,那些假大夫在这里学习鬼王宗的东西?” “包食宿包分配的培训中心呗?”苏成嬉皮笑脸的接上了话。连续两个房间都是空空荡荡,让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我皱着眉头看着南宫寒问“就俩房间,现在下判断会不会早点了?” 南宫寒撇了撇嘴“那就证明一下呗。” 于是三个人走出房间,南宫寒在左, 第233章 地洞 苏成在右,俩人一边一个的开始踹门,他俩倒是也不进去,一脚踹开门,手电扫一圈,没发现异常就奔下一个,我则跟在他俩身后,时左时右的检查着。就这样一口气踹开了六个房间,加上刚开始的两个,已经有八个房间的房门被我们打开了。果然如同南宫寒所说,房间里面都是一样的布局摆设,就连台灯开关拉绳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如果抛开家具的档次不说,这就跟随随便便哪个大学的宿舍什么区别。 还有最后四个房间了,三个人谁都没敢放松,虽说刚才那一气很是痛快,但越是接近另一侧的楼梯口,就越是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隐没在黑暗中的楼梯口就像个会吃人的巨兽一样让人觉得心里发寒。虽说我不是个特别怕黑的人,可之前种种离奇的经历和鬼王宗那可怖的手段,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丝恐惧的影子。 南宫寒和苏成看我重新慎重起来,也跟着放缓了动作,没有像刚才那样一人一边的发泄式做法,而是两人守住一个门口,然后猛地踹门冲进去,谨慎的检查着屋里的情况。谨慎的态度并没有换来另一个结果,四间屋子里面依然是空空荡荡。 我站在走廊的尽头,身后是陷入黑暗中的楼梯口,身前是一排十二个房门洞开的空荡荡的房间,一丝不好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 “四哥,我怎么又有点紧张了呢?”苏成的声音还没落,一阵如同呜咽的声音从某个房间里传了出来。像是一个女人在哭,又像是一个男人在忍受剧痛时发出的那种压抑的声音。“怎,怎么个情况?”苏成的声音有点抖。 “也许只是风”我说出的话就连自己都不信。身边的南宫寒已经摆出了标准的战斗准备姿势,左腿在前右腿在后,身体弓起脚尖微微蹬地,左手反握手电放在腰间,右手紧握手指虎架在头侧。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个战士的典范,现在离开部队这么久,他依然保持着战士的觉悟,虽然他的身材是最小的,虽然他之前做的是最不应该被人看到的狙击手,但当需要他的时候,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让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觉得安全无比信心十足,他就代表了力量。 南宫寒居中,我和苏成一左一右,三个人组成三角队形一步步的向回移动,重新接近洞开的房间。此刻空荡荡的房间早已经没有刚才安全的感觉,反而洞开的房门显得更加阴森,好像每一个黑乎乎的房间里面都藏着一对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冷冷的盯着我们。尤其是在那种诡异可怕的声音之下,每一个黑洞洞的的房门都显得格外的阴森。 回去的路程比来的时候慢了一倍,虽然只有两三个房间的间隔,但我们三个足足走了五分钟,期间不断的根据房门调整各自的对应位置,谨慎的防范着每一个危险的可能。 在向回走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刚才没有注意到的情况:这里的房间不是标准的正方形,所以左右两侧房间的房门都是斜向相对的。而现在我发现左边第三间和右边第四间的房门是笔直相对的,这个位置恰恰就位于房间的正中央,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那这事就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从一开始遭遇鬼王宗到现在,除了安排卧底隐藏在我们身边之外,还没发现这个组织有什么太过于动脑的行为,每一件事都显得浅薄和残忍,现在如果真的给我来点“意外惊喜”,我想我对这个组织的评价会上一个档次了。 终于走到了中间的位置,两扇黑洞洞的房门如同两头猛兽蹲踞在我们三个人的左右。“四哥?”南宫寒低声问道。我伸出右手在房门边的墙上狠狠的划下一个记号,然后拍了拍门框“这个。”三人队形随即以我为中心向右转,变成了我打头,南宫寒居中,苏成殿后。 在重新踏进这个曾经进入过的房间的一瞬间,那一直在耳边的如哭如泣的声音陡然消失了。“妈的,响的时候吓人,现在不响了更吓人。”苏成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这次再进来,三个人开始了更加细致的检查,床垫掀开,床头柜挪开,苏成甚至把台灯都拆开检查了,南宫寒也早已经手持匕首把衣柜大门的螺丝都卸了下来,衣柜门放在一边,整个身体探进衣柜,用手指轻敲着衣柜背板的每一寸。 “哒哒哒哒哒哒咚咚哒哒哒”南宫寒果然判断对了方向,细密的敲击声中突然发出了空洞的声音,他紧跟着围绕着发出异常声音的位置不断敲打,一点点的确定着空洞的大小。我和苏成迅速围了过来,苏成抽出匕首,双手握紧,狠狠地插了下去。他那一身蛮力加上更加蛮不讲理的体重,生生把匕首捅进去一大截,这胖子双手较劲,牙关一咬,手腕转动之下,用匕首在背板上生生划出一个不规则的圆,随后一拳打过去,一个直径有二十公分左右的破洞就成了。“ 四哥,里面是空的,这应该是个门,咱俩轮流来的话,半小时给它弄出个能过人的大小来。”苏成用袖口擦了擦脑门上渗出来的汗,回头对我说着。 我看着他没吭声,南宫寒伸手拍了拍苏成的肩膀,随后用手指在一个隔板的下放轻轻抠了一下,苏成面前那块破木板慢慢的向后倒去,一个一米多高的洞口出现在目瞪口呆的苏成面前。 露出的洞口约有一米来高,里面深不见底,苏成钻了一下试试,想站着进去是没戏的,只能是跪在地上往里爬。三个人合计了一下,苏成主动要求打头阵,这胖子的理由是他能过去,我们俩肯定就能过,再说如果他在最后的话,万一要是卡住了,那可就是自绝后路了。我和南宫寒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这胖子估计也是因为前面搞的一惊一乍的害臊呢,由着他吧。 苏成从背包里拎出条毛巾,把手电筒绑在自己头上,又把膝盖和胳膊肘弄了弄,把刀子攥在手里,低头就钻了进去。等他钻进去之后,我和南宫寒也陆续跟了进去。 这个洞一开始的角度蛮大,越往里角度越平缓,而且越往里走洞的直径越小,一开始苏成还能蹭蹭的往里爬,结果越爬越慢,五六分钟以后,他的肩膀和后背已经在洞壁上蹭着爬了,苏成停了下来,拿着刀咔咔的刮着洞壁上凸起的尖角部分,这会地面已经接近平行了,他干脆躺在地上,一边刮着一边休息。我和南宫寒趁机在后面仔细的观察着洞壁,南宫寒伸手碰了碰我“四哥,这应该不是正经通道。”我嗯了一声“看这铲子印,挨得不是特别密集,深浅不一,感觉很仓促,应该是个临时的。不过在这里面没感觉到胸闷气短,说明前面应该是通着的。”“这里怎么会有这种通道?”南宫寒又问。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按照这个距离下去,咱现差不多都过了二楼了。” 三人歇够了,又继续往前爬,刚爬了有两分钟,苏成突然停下,回头问我“四哥,你放屁了?”“胡说八道!我放屁也是熏老赵,咋还能让你闻见?”我抬手冲着他的胖屁股就是一巴掌。“也是。”苏成笑了笑,又说“可我咋闻着一股子臭味?” 我这次没打他,也停下来仔细的闻着,这胖子做厨子多年,这鼻子确实好使的很。果不其然,刚才低头爬着喘粗气没感觉,这一停下来之后,鼻子里面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臭味。没等我回头,南宫寒在身后开了口“这是尸臭。继续向前。” 越往前爬这味道越重,又爬了几分钟,一个岔道出现在面前,一条继续小角度向下延伸,另一条则略微上扬后平行出去,而那股越来越明显的尸臭,则是在那个平行的横洞里传出来的。 “怎么着二位?继续往下还是先去看个热闹?”苏成再一次停了下来。 “先继续往下吧,这个横洞里面摆明有个尸体,也没啥可看的,索性直接下去了”我伸手指了指正前方。 苏成依言继续往前爬,这越往前爬反而又开始陡了起来,而且也重新开始窄小了起来,好像挖洞人的心情有些急切,想要尽快的挖通这个地洞,达到目标的位置。 第234章 痕迹 我一边爬一边仔细观察着洞壁,上面的工具的印痕也证明了我的猜想。虽然一开始洞口处的铲痕虽然也杂乱,但能看出来是用心在弄,只是不够专业,或者说之前没干过力气活,所以用力不均匀,这样也会产生痕迹不均匀。但这一段的铲痕已经堪称杂乱无章了,完全就是凑合着能过人就行。 “我们刚才可能真应该去那个横洞看看”南宫寒这句话提醒了我,如果真的是在横洞里发生了什么意外,那这个竖洞的慌乱倒是可以解释了。心情紧张、害怕、悲伤,都有可能产生这种结果。 “先别讨论了, 反正也退不回去了。哪位给我解释解释这玩意是啥?”苏成在前面吆喝着。我顺着他的声音一抬头,发现这胖子已经在前面七八米的地方,他所在的地方空间明显大了一块,以至于他都能蹲在那里跟我们说话了。 我和南宫寒紧爬了几步,也进了这个大点的空间,挖洞人似乎也在这里停了一下,而且故意做出了这么一个空间。与此同时,洞口没有再笔直着下去,而是毫无弧度的拐了一个90度的大弯,以至于苏成现在就相当于蹲在一个土墙跟前。 苏成看我和南宫寒也过来了,立马把手电往一个角落一照“你们看这个。” 我顺着手电光一看,在土墙的角落里,分明露出了一截手指! 这根手指笔直的伸着,直勾勾的正对着苏成,手指干瘦,一层黑色类似于皮肤的东西紧紧包裹着手指,也让里面的骨节不至于散落。 “像是干尸。”南宫寒端详半天后下了个结论“这地洞里温度相对恒定,虽说通风但空气流动小,倒是很有可能形成干尸状。” 苏成提了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问题“这里怎么会有干尸?难不成被人埋在了墙里,要从墙里头钻出来?” 我挠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招呼他们继续向前爬。反正既然通风透气,那就说明前面是通的,等爬出去了,这谜底没准就揭开了。而这挖洞的人在这里突然拐这个弯,估计也是和这根诡异的手指有关,想来他们是想到了一些什么,所以改道而行了。 拐过那个直角弯,洞口不再像刚才那么狭小,至少苏成的身材跟洞壁之间有了间隙。地面继续向下倾斜,加上空间大了,苏成爬起来都显得轻松愉快了,速度甚至有所加快。突然之间,苏成“哎呦”一声惨叫,身子歪在一旁,他也没着急起来,而是抬起右手紧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我赶紧凑上前,发现他的掌心位置有个通红的小点,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苏成手上缠着布条,一般的小石头还弄不疼他,大石头也不可能看不见。 我看了看他刚才放手的位置,发现一个圆圆的白色石头一样的东西半埋在那里。我只当是苏成没看见这块石头,伸手想弹走,却发现根本弹不动,反到震的我的手疼。我用手指轻轻的把它周围的浮土拨开,俯下身子仔细看着,赫然发现这也是一根手指骨,指尖早已经散落不见,只剩下这么个指节直愣愣的戳在那里,如果不是被硌手,怕是也发现不了。 我费力的从苏成身边挤过去,打头第一个爬在前面,不过速度放慢了很多,一边慢慢爬着,一边不停的用手扫着地上的土,仔细的盯着地面。果然不出我所料,地面上出现的白色骨节样的东西越来越多,十多米已经看见了四五处。苏成和南宫寒小心翼翼的跟着我,一直也没出声,直到我又圈出一个指节所在的位置,苏成才忍不住问道“四哥,你这是研究出啥来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又点上一根烟叼在嘴里,这才说道“咱们一路斜着爬下来,时间也不短了,角度也足够了。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地底下了。所以说这些人都是被埋在地下的,而且这些手指都努力向上抠,这样看来,他们被埋的时候,都是活埋!” “活埋?”苏成指着被我圈出来的那几个地方“这不到二十米可就这么多了,这破楼地下这么大地儿,那得埋多少人?他们也不怕让警察发现?” “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几十年前可是未必啊”我深深的抽了一口烟 南宫寒幽幽的接了一句“还能有什么地方的怨气比万人坑还重么?” “这倒说得过去了,鬼王宗的人发现了这个万人坑,然后修了这个小楼作掩护,让他们的人来这里利用万人坑的尸气来修炼邪法。”我把抽了一半的烟屁股摁灭在地上“既然来了,也明白个一二三了,咱就继续吧” “继续干啥?”苏成问 “探索世界未知的秘密,揭开人类未解的谜团”我一边说着,一边翻身爬起,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南宫寒没吭声跟在了我身后,苏成絮絮叨叨的落在最 后,离得远,也没听见他在叨叨什么。 我用部队标准的匍匐前进的姿势向前爬着,这个姿势比较低,更方便我观察地上偶尔会露出来的手指骨。这样爬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我正低头看地上被我新刨出来的一截骨头,南宫寒突然从后面拍了我一下“四哥,抬头。” 我抬起头往前看,一时没发现什么,直到在南宫寒的提醒下又把头上的手电关了,才发现前面竟然有了一丝亮光!“大约二三十米”我回头说道 “嗯。光源不清晰,应该有个弯道。”南宫寒接了一句 “冲!”这下我不犹豫了,也顾不上地上的手指骨了,手脚并用的加速向洞口冲去。在这阴暗狭小连腰都直不起来的地洞里呆了两三个小时,没毛病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噌噌蹭蹭的快速挪动了三四分钟,终于爬到了南宫寒所说的弯道那里。其实就是个小凸起,趴在那里往下看,洞口就在三米开外,但角度的原因只能让我看到洞口附近一点点的地面,明显夯实过的黄土地上有些不清洗的纹理,像是被人用靴子踩出来的印记。我把匕首握在手里,正想奋力冲下去,苏成一把拉住了我,然后在我和南宫寒疑惑的眼神注视下在双肩包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一支手枪递给了我。 我满脸惊讶的掂了掂手枪,来回拉了几下枪机,这才问苏成“这枪保养的不错啊,难道是那次?” “嗯,那次”苏成一边点头,一边无可奈何的又往一直执着着伸着手的南宫寒手里拍了一支手枪,这才回答我“反正那些都没登记,我就趁乱弄了些家伙回来。这次就这三四支手枪,你们二位可别一激动给当板砖拍出去。” “有子弹么?”南宫寒的问题永远都在点子上。 苏成在我和南宫寒的手里拍了两个弹匣“一支枪六十发,总计两百四。咱可悠着点,目前可没存货,打一发少一发。” 我没搭理他的叨叨,径直爬上了小土坡,眯起眼睛,然后脚在前头在后的躺在了斜坡上,南宫寒双手握住我的肩膀猛地一顶,我借势向下滑,一下子冲出了洞口。 冲出去之后,我猛地睁开眼同时腰上发力一拧,身体旋转了180度,变成了面对洞口。同时也利用这一个转身,迅速的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我身边依然是和地洞里面一样的土墙土地面,只是这里的墙和地面明显进行过硬化。如果说那个地洞是村镇级的盘山小路,那这里即使无法比肩高速公路,那也得是新建成的省道级别,而且明显不用手电的亮度表明,这个地方要么有很好的采光,要么就是有自己的照明系统。我抬头向洞口看去,洞口上方一个东西吓了我一跳。 从衣服穿着到身体形态来看,那是一具女尸,肩膀上有两根钢钎透体而过,把她牢牢的钉在洞口上方的土墙上。我一边招呼南宫寒两个人小心的爬出地洞,一边仔细打量着这具被钉在墙上的尸体。从腐烂迹象来看,应该是死的时间不长。右眼已经不见了,就剩下了一个黑乎乎的眼眶在,左眼球虽然还在,但明显的干瘪灰白。长长的头顺着两侧脸颊垂落下来,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很重的黑紫色,距离变成一副白骨只是咫尺之遥了。伤口最重最明显的是她胸前插入钢钎的地方, 第235章 风水宝地 由于尸体腐烂,肌肉组织已经无法承担尸体的重量,右边的身体明显向下垂着,钢钎插入时的血洞已经成了一条恐怖的伤口。 刚爬出来的南宫寒顺着我的眼神发现了尸体,他伸手指了指女尸脚上的运动鞋“阿迪当年最新款,卖价一千多,还得抽奖得到的预售名额才可以。” 我挠着下巴问他“这么说来,这姑娘年龄不大,家境还不错。” 我和南宫寒正聊着,苏成也“滚”了出来,身体还没站直就忙着接话“刚死不久,年龄不大,你们说会不会是前段时间失踪的大学生其中之一?” 苏成这句话让我豁然开朗,没错,就是那些“探险”的大学生们,他们挖通地道到了这个神秘的地下空间,然后被恰好回来的“大夫”们发现,于是丢下几条人命后逃离了这里,幸存的人去报了警,而死去的人就永远留在了这里。 “那把她钉在这里做什么?他们报警后,警察为什么没发现问题?”南宫寒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跟了上来。 我笑了笑“钉在这里的问题不好解释,但不排除是那些假大夫用尸气控制了她,让她守着洞口。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觉得更不是问题,想想小马警官。” 我说完这话,南宫寒和苏成都不吭声了,如果真赶上那么一个假警察,还真有可能什么问题都发现不了。 三个人站起身左右打量了一下,这地方左低右高,两边都看不见尽头,有点环形结构,就像人工做出来环绕着我们爬出来的那个大土堆一样。三人一合计,顺着左边走了下去,果不其然,这个带点弧线的环形道就是环绕着中间的大土堆一路向下,越走越低。而与此同时,右手边的大土堆上也越来越多的出现了白骨,这次不仅仅是一截手指,而是比较完整的臂骨、明显粗长的腿骨,甚至还看见了一些变的惨白胸骨。 往下走了没多久,地势就变得平缓了,虽然又重新打起了手电,不过走路的过程中有了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在行路的途中被南宫寒发现了照明的秘密,有一些很不起眼的小灯被放在贴近地面的位置上,亮度虽说不大,但足够当个小夜灯用来找找脚下的地面了。这应该就是光照来源的原因了。 苏成突然指着正前方“看,你们快看,那是个啥?” 我借着他的手电筒光亮往前看了一眼,前面有个类似于房门式的东西,也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东西。不过看到这扇房门,我到突然想到了什么,左右手各排在南宫寒和苏成的肩膀上“哥俩,我合计那群来的也不是大学生,没准就是一群把这里误认为大墓的所在了。” “你是说,他们其实是打着探险幌子来偷东西的盗墓贼?” “没错。”我点了点头 扔开到底是大学生作死还是盗墓贼失手的问题,我们三个人走到了刚才看到的石门旁边。这个所谓的石门,就是一个完全符合古代墓葬形制的墓门,虽说算不上豪门大墓,但这足有五米宽三米高上面还雕着飞禽走兽的墓门,也足够说明主人生前是个足够气派的角色。 “这玩意代表啥意思?”苏成指着墓门上一个兽头状的东西问我 我擦了擦汗“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笑话我么?” “哪能啊,咱又不是专业盗墓的”苏成嘻嘻哈哈的笑着,不料旁边的南宫寒接上了话“这是睚眦,龙生九子其中之一,好斗喜杀,性格刚烈。经常被铸造在兵器或者盔甲上,现在被雕刻在墓门上,说明这是个武将墓。胖子你看我像专业盗墓的么?”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苏成说的。 苏成愣了愣“赵哥,可以啊,你以前是盗墓专业的?” 南宫寒咧了咧嘴“没事别光看菜谱,也看点别的书,有用。”说完一转身,就走到了石门角落,去研究怎么开门去了。 我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我擦,你小子平时看过书?这都是你听的什么小川说书里面讲的吧?我呸~~” 南宫寒自己蹲角落里面研究半天,最后指了指石门“推吧,没研究出啥玩意来”我和苏成同时翻了个白眼给他,俩人把背包背好,一人一边的推助石门,开始慢慢用力。都传说这门里有啥机关暗器断龙石斩魂刀啥的,谁还敢傻乎乎的一口气给它推开? 不过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两扇石门看起来沉重,推起来却很轻松,还没怎么用力,大门就已经洞开了,露出了中间三四米宽的宽敞墓道,墓道长约五十来米,尽头又是一扇石门,石门前有一块不大的石碑,除了石碑有些蹊跷,其他都还算符合古代墓葬规矩。不过最出乎意料的是,这墓道最上面还挂着电灯!南宫寒摸了半天,找到一个开关,用力一扳,这电灯泡竟然还都亮了起来! 苏成盯着电灯旁边裸露的电线看了半天,这才回头对我们俩说“我说四哥,这鬼王宗把这改成写字间了吧?这电灯电线明显是后装上去的啊。” 我笑了笑“这位大将军也值了,死了这么多年还能过上电灯电话的日子” “走吧,去认识认识这位死后用上电灯的大将军”南宫寒抬手一指,率先朝着石碑走了过去。有了电灯照亮,这原本阴森恐怖的古墓也没了那么恐惧,三个人溜溜达达的走到了石碑跟前,接着电灯再打上手电,这石碑上的字看的是一清二楚,不过不看也就罢了,这一看之下,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竟然是他的墓?” “谁啊?”苏成懒得看字,一边四处打量墓道,一边随口问道。南宫寒则直接对着第二道石门里面探头探脑,这看字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了我。 “毛文龙!”我这话一说出口,南宫寒骤然回过身来,眉毛跳了几跳。苏成无所谓的接着问“毛文龙是谁啊?” “明代辽东大将,堪称民族英雄,只是被袁崇焕矫诏冤杀了”南宫寒沉声答道 苏成这会反身凑了过来“袁崇焕?那不是大英雄吗?咋还英雄杀英雄。”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点上一根烟“袁崇焕是不是英雄我不知道,但这毛文龙确实是个人物,辽东大将,一方诸侯,那时候可是拿着尚方宝剑便宜行事的角色。” “尚方宝剑?便宜行事?这不都影视剧里常说的么?这么个厉害人物,咋还让杀了?”苏成一脑袋问号 我苦笑了一下“你赵哥说你没错,多读点书。袁崇焕当时也是尚方宝剑便宜行事,按理说他杀不了毛文龙,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关于袁毛之争才有很多争议。不过平心而论,如果不是毛文龙这位大将军拼死抗争,努尔哈赤的后金军,也就是后来的大清朝,恐怕早就入关了,吴三桂也没啥功劳可立了。” 南宫寒突然插话道“毛大帅是杭州人,据说他的墓在西湖岸边,后来被毁了。然后大连附近听说也有他的墓地。没想到这里竟然又出来一个。” 我挠了挠下巴“我倒宁可相信这个是真的。” “怎么说?”南宫寒也点上一根烟,斜眼看着我 “大连那个就不说了,早就说是个衣冠冢,里面可能就一顶头盔。西湖岸边那更不可考了,一个是传说被毁,另一个当时毛大将军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运回故土风光大葬的几率可不大。”我轻轻吐了口烟“咱现在这地方地处边境,距离当年毛大将军战斗过的地方可不远。他被先斩后奏之后,手下部将给他找个风水宝地,偷偷葬下的可能性可是非常大的。最重要的,鬼王宗可是做了最大的旁证哦。” “这怎么还扯上鬼王宗了?”苏成现在的表情基本就复制了网上很火的那个“黑人问号脸”,南宫寒倒是似乎明白了些许。 我看了看苏成“你想啊,毛文龙一直驻守边关,牵制后金军,让努尔哈赤无法入关。这对于当时倒霉的大明朝来说,那可是居功至伟的。当年袁崇焕出山,辽东三把尚方宝剑,崇祯皇帝连收了两把,可偏偏就是没收人家毛文龙的,这是为啥?这就是告诉袁崇焕,别的地方你随便耍,但别掺和人家毛文龙的事。结果袁大爷就是咔嚓一剑弄死了毛大将军。你说这毛将军冤不冤? 第236章 地下办公司 抗了一辈子外敌,守了一辈子边关,啥没经历过啊,结果死自己人手里了,这怨气得多大?而且你知道么,这毛文龙死的时候才五十来岁,好日子都奉献给大明朝了。老了老了,还没顾上享福呢,就让别人拿着自己脑袋请功领赏去了。这要换我,变成鬼也不能放过丫的。” “所以,鬼王宗就看上了这股超级大怨气,把这里一改造,就成了他们的宝地了?”苏成这会有点开窍了“那上面不还有个万人坑?这万人坑可挖不了这么深吧?我看电视上也就三五米的?” “万人坑没准只是凑巧,那小鬼子埋人还能挖多深。不过这上面一万人坑,下面一个冤死鬼,这俩凑一起,那怨气大了去了,这话你也算说对了,这地方对于鬼王宗,还真是个宝地。”我摇了摇头“这位大英雄袁崇焕大人啊,杀毛大帅这事,办的可是难说他走心了。” “毛文龙死后一年,袁崇焕就被活剐,难说不是报应。”南宫寒冷冷的说道 “有因有果,报应循环,该谁的就是谁的,有些事没法说。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继续吧,没准还能瞻仰一下毛大将军的遗容呢。”我把烟头摁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向着第二道石门走去,南宫寒没说话也低头跟了上来。 第二道石门按理说是主墓室所在,但当它跟第一道一样被轻松推开后,我就没抱着能看见毛文龙棺椁的打算,尽管如此,里面的情景还是让我们三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被弄的不像墓室,我能理解。这被弄成个办公室或者练功房我也能理解,可偏偏眼前的景象看来,这里被弄的更像是个手术室~~ 原本应该是主墓室的地方,此刻变的就像一个手术室,正中间原本摆放棺椁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个被众多仪器环绕的手术台。手术台的外围,还有几把带着束缚带的椅子,和当初我被孙叔绑住的那个椅子一模一样。再往外,沿着墙边放了一圈桌子,有的上面有电脑,有的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各种文件资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灰的味道,想来一些资料已经被烧毁了。有点搞笑的是,有张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招财猫,竖着爪子一脸憨笑。很多东西都毁了,这瓷猫依然完整,没准也是看它太可爱没忍心砸了它。 南宫寒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叠纸看了没有十秒钟就转手给了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堆计算公式,据我所知,就在场我们哥三这受教育程度,能看懂这张纸,估计要刻苦学习二三十年以后了。这一叠十来张没头没尾的草稿纸,估计带出给孙嘉遇和雅心研究也没多大价值,索性我也随手扔到了一边,转头向另一边走去。 这边的电脑居多,但都被拆的七零八落,别的不敢说,里面的硬盘肯定都没了,这帮人虽说跑的匆忙,该带走该销毁的可一样都没少干了。我随手在桌子上擦了一下,手指上一层薄灰,这里虽然没有较大气流,但身处墓穴深处,落地灰到也正常,再结合许二河提供的线索,倒也算吻合这群人五天前跑路的特征。 三个人把这主墓室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在手术台前坐了一排,背包扔在脚边,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分给他俩一人一根烟“研究研究,下一步怎么整?” “我不知道,你俩研究明白了告诉我。”苏成一边低头点烟一边简单明确的给出了答案。我知道这胖子不是傻,他是纯懒,反正他知道我们俩不会坑他,就索性不去动那个脑子,回头我们俩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南宫寒倒也出奇的没说话,叼着烟看我。我知道他这个习惯,这是没想好,等我先说话呢,没准那句话他就接过去了。 反正也没人说话,我挠了挠下巴开了口“咱先捋捋这事蹊跷在哪里。首先是这帮人在这里干什么。这又是古墓又是万人坑的,怨气一个比一个重,咱一开始猜这里类似于一个培训基地,可现在看看,应该是具备这种目的,但绝对不是全部目的。” “要我说啊,这里跟个公司办公室有啥区别?就差个落地玻璃大窗户了呗。”苏成挖了挖耳屎“人家都是短裙高跟小秘书,他们这守着一大堆尸首。也就这点区别。” “那这个公司是研究啥的?”我冲着苏成翻了个白眼,这胖子离开媳妇没两天,就天天合计短裙高跟小秘书了,到哪都得引用引用。 这会胖子没说话,嘿嘿两声不吭声了。南宫寒倒是接过了话头“四哥,我觉得有几个事咱得重点关注了。” “啥,你说” “一个是那个正经出口在哪里,咱这一路摸着洞下来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天天摸着洞下来吧?” “这个我想到了,咱回去的时候就沿着那个路走,看看到底通哪 里。说第二个。” “第二个,那群所谓的学生,到底是来干嘛的?他们在这里死了人,报了警,然后就没下文了,不会这么简单吧?真要是人命案,现在可都是限期破案的,绝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过去了。” “嗯~~~”之前我还没没想这个事,现在听南宫寒这么一说,这里面还真是蹊跷的地方太多“还有吗?一口气说完,说完咱一起合计。” 南宫寒点了点头“还有个最重要的事情……”他这刚一开口,就听的主墓室后面什么地方传来一阵不似人声的嚎叫,还伴随着咚咚的像是撞击什么东西的响声。三个人瞬间弹了起来,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瞬间让我想起了曾经在楼里听见的那个声音,虽然不尽相同,但难说没有关联。 “位置在哪?”我一边背包一边问南宫寒,他的耳朵最好用。 “这边”南宫寒指向一面墙,那面墙位于墓室正后方,猛地看起来和其他墙壁没什么不同,但这会仔细看过去,那里的颜色略深,像是后期补色做旧,而且跟前没有一张桌子。 苏成抄起一把椅子就砸了上去。高靠背的办公椅砸在墙面上,发出了铛的一声。“声音不对,这怎么听起来像钢的!”这会连苏成都听出不对了。 我皱了皱眉头,回身砸烂了一个老式显示器,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磁铁,冲着那面墙扔了过去。我大约估摸了力度,应该是砸不到墙面的或者只是在墙面上轻轻碰一下,可眼看着磁铁在接近墙壁的时候,突然间横向加速,啪的一声狠狠的拍在了墙壁上。 “这事有点意思了。”南宫寒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他是狙击手出身,对于各种机关诡雷特别熟稔,他也最爱干这事,当初刚下地道的时候,就是他在大衣柜里发现的开关。 这次他又走了过去,在墙面附近仔细的敲着,一边敲一边听,那诡异的嚎叫声好像完全干扰不了他。横着敲了一会,又上下竖敲了几下,南宫寒拿刀子划了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线,然后又反向横敲过去。我和苏成凑到近前一看,这哪是南宫寒划的直啊,这分明就是一条极细的门缝!南宫寒通过手上和耳朵的反应,判断出了材质不同,然后用刀子抠了这条门缝出来。 很快,南宫寒划出了第二条门缝,两条笔直的门缝相隔大约三米,这就是这道铁门的宽度。为什么要在这么个墓室里面弄这么个大铁门,已经不是我们现在该想的了,怎么进去才是眼前的问题。 这会的寻找过程堪称暴力了,反正都是被废弃的地方,谁还有心思细找。苏成和南宫寒一人一边架起一张桌子就往手术台那里扔,思路简单实用:能扔动的,肯定没问题;扔不动的,肯定有问题。我跟在他俩后面,拿着手电仔仔细细的看角落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在桌子不沉,这俩哥们一会功夫扔了一半出去,算是帮这个“办公室”搬了个家,可依然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一人找了把椅子坐下歇气,我胡乱看着,突然间一个小物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拍了一把南宫寒,伸手一指“咱没准真小看那个小家伙了。” 我发现的东西,就是一进门时候看见的那个招财猫。苏成二话没说,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走到招财猫跟前,抡圆了就拍了下去。没想到,这瓷猫还真没怎么滴。 第237章 囚室中 这一下就把我和南宫寒都吸引过来了,仔细端详一下,这瓷猫就是外面一层封釉,里面可都是实心的铁家伙。 南宫寒来了兴致,双手抱着招财猫又是拧又是转,一点动静没有,我灵光一现,伸手握住招财猫竖起的小爪,用力一掰,小猫爪子咔嚓一声转了90度,紧接着身后传来噶喇喇的响声,三个人回头一看,那面铁墙已经缓缓的转开了,露出了墙后一条长长的甬道,随着铁墙开启甬道露出,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更加清晰了。 铁墙打开,甬道出现,三个人顿时又有了些紧张。好在三米宽的距离足够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形往前走,我和南宫寒在前,苏成垫后。甬道里面的灯光远没有外面主墓室的明亮,似乎还因为电流的原因一闪一闪的同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妈的,人没看见一个,气氛做的挺足。”苏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我和南宫寒没接他话茬,仔细的看着甬道两边的情况。 这条甬道地面跟外面那条通往墓门的路一模一样,土质的,压的很实,走在上面有种很坚实的感觉,两侧墙壁和头顶应该的同样的工艺,看得出是和门外道路差不多是同期修好的,很用心的做法。长度五六十米,尽头是个拐弯,拐弯两侧都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那吓人的声音就在那里传出来的。如果说这条甬道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就是每隔十来米就有一道钢筋焊成的铁栅栏门,足足五道栅栏门竖立在这条短短的甬道上,每一根钢筋都顶天立地,下面直插地面,上面顶住洞顶。我伸手握住其中一根晃了一下,发现根本就晃不动,而一扇栅栏门是用三十多根这样的钢筋焊起来的,结实程度可见一斑。而这一道道的铁栅栏门,明显不是为了进出设置的,而是为了防范什么东西,而最大的可能就是甬道尽头传来恐怖叫声的那个东西。 “四哥,他们这要防着的东西不轻松啊”跨过第三道栅栏门的时候,南宫寒低声说道。 “谁知道他们在最里面弄了个什么,但我确定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我摇了摇头“反正答案就在眼前了,走吧。”说完率先跨过了第四道铁栅栏门。 第五道铁展览门位于甬道的尽头,这里像是一个丁字路口,左右各有一条窄一些的甬道。左手边其实不能算个甬道了,三四米的距离就到头了,尽头是一扇看起来就很沉重的铁门,铁门上有个一尺见方的含着钢筋的窗户,窗户下面还有有巨大的转盘,那恐怖的叫声就从这铁门后面传出。右手边的甬道明显是后修的,地面和墙面不能说仓促,但也没有我们所处这条甬道的精细用心。 我回头看了看他俩,询问的意思很明显,苏成手指在鼻子底下搓了搓“左边吧,有这么个玩意嚎丧,老感觉心里别扭。”南宫寒没吭声,紧了紧手上的手指虎,又扶了扶腰间的弹匣,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我耸耸肩膀,哗哗拉了两下枪机,转身向左边走去。 等站在这个铁门跟前,才感觉到这“嚎丧”的威力,巨大的声浪震得这铁门都有点“忽闪”的感觉。我凑近了仔细看了一下,这小窗户也是下了功夫的,一尺见方的小窗户,拇指粗的钢筋横竖焊了两层十二根,中间还夹着一块厚厚的钢化玻璃。从这窗户的复杂程度能判断出俩事:第一,这门少说得半尺厚;第二,这么厚的门,后面的东西一定不简单。不过随着我们走到了门跟前,里面的声音反而消失了,这倒是更加激起了我的兴趣,我还非得给它弄明白里面是啥。 窗户的高度比我眼睛高度略低,所以拿着手电的话,还是能看清楚里面的大部分。这是个只有四五平米大小的小房间,更准确的描述是牢房,除了铁门这一侧,其余都是石块砌起来的,有些石块的尖角上还有丝丝血迹。地面上扔着一堆破布,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但从压出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躺过或者坐过。 我一边仔细查看这,一边给旁边的南宫寒和苏成描述里面的情景。当我说到里面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时候,南宫寒突然伸手往后拉了我一把。在我身体往后仰的同时,一张惨白的扭曲的面孔出现在窗口的另一侧!突然的失衡加上突然的惊吓,让我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结结实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个变故让苏成和南宫寒也吓了一跳,两人几乎同时向后挑了一步,端着手里的枪就要冲着窗户开枪。“别开枪!小心跳弹!”我低声喝止了他俩。面前的铁门和超厚的钢化玻璃都是会让子弹弹到自己身上的罪魁祸首。俩人收了枪,一边一个蹲在我身边,“什么情况?”南宫寒问道。 我晃了晃脑袋,平复了一下呼吸,还真得感谢南宫寒,刚才他下意识的一拉确实起了作用,否则那么一张脸贴着我的眼睛出现,刺激会更大“一张 惨白的脸,五官都有点变形了。就闪了一下,没看清楚,但我确定是个人的脸,没准还是个女人。”就像配合我说的话,“牢房”里面传出了就像女人哭泣的声音,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显得格外的阴森和恐怖。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我扶着他俩的肩膀努力站起来,咬着牙再一次站到了窗户跟前。之前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去看,和现在明知里面有恐怖的东西再去看,心理上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随着手电的光束照进去,里面的景象让我有点恍惚,一个女人背向我坐在地上,低着头呜咽着哭着,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她的脸。身上破烂的衣服勉强遮盖着她的身体,露在外面的手脚已经很粗糙,关节上还有一片片的伤痕。如果不是刚才看见过她那张恐怖的面孔,我真的会相信这就是个被无辜囚禁起来的女人在大放悲声。我正在纠结应该怎么办,那个女人慢慢转过了身体,顿时那张惨白的扭曲的面孔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但这一次在手电筒照射下的仔细观察,还是让我觉得心惊。 她的脸色焦黄,一条伤口横在额头上,伤口里能勉强看出些许红色。左眼极大右眼极小,其实是她右眼的眼球已经没有了,右眼的上眼睑松垮的搭在眼窝上,显得右眼特别怪异。鼻子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左边鼻翼有些溃烂。她的右边嘴角到右耳这一段是最恐怖的,整块皮肤几乎都已经腐烂,只有丝丝缕缕的肌肉连接着,可怕的肉洞中露出里面溃烂的牙床和黑黄色的牙齿,就连因为哭泣而不断抖动的舌头都清晰可见。这张恐怖的面孔第一时间让我想到了一部叫《木乃伊》的电影里那个叫做伊莫顿 的反面角色~~~在那一刻,我感觉我的腿都有点软,当电影中那种恐怖的情景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我真的有点没法控制我自己了。 我退开两步,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向南宫寒和苏成仔细的描述了里面那个“女人”的情形。之前我们似乎还面临转身离开还是救她出来的决断,但现在不需要讨论了,我做出的决定就是马上离开。以她的表现,是正常人类的可能性太小了。 他们俩对我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苏成想去看一眼那个把我吓得腿软你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没拦着他,反正有这么厚的铁门挡着,倒也不怕什么。苏成凑到了窗户跟前,拿着手电往里看,一边看一边跟我说“四哥,她这会怎么低头蹲那了?看不清脸啊?” “看不清就回来吧,看了还得做恶梦”我没好气的回他 “哎?不是蹲着,有点像起跑动作,这是要参加运动会嘛?哈哈哈”苏成傻乐着。我却听出了不对劲,目光迅速向墙角看去。那里是铁门和石墙的交界处,铁门是结实的,石墙是结实的,那么它们之间呢?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拇指粗细的螺栓就这样在我眼前跳了出来。 “胖子,快跑!”我顾不上其他了,玩命的冲着苏成大吼。 第238章 钢筋铁骨 苏成的反应极快,在我刚喊出“快跑”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飞快的后退。那巨大的铁门不断发出被撞击的咚咚的巨响,在我们三个的注视下,又一个拇指粗的螺栓从墙里蹦了出来,整个铁门已经开始向一侧歪斜了。 “跑!”南宫寒干净利索的甩了字,等我回头的功夫他都跑出去两步了。我和苏成转身跟着跑,三个人刚刚跑到拐角处,大铁门就呼的一下飞了出来,我飞身过去把最右边的南宫寒扑倒在地,铁门如同一个超大号暗器一样在我们俩头上不到半尺的地方呼啸而过,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斜斜的插在了地上,倒是把那个拐角堵了个八九分严实。 “老赵啊,我第一次感觉你这个头是个优点”我翻身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随后伸出手把南宫寒拉了起来。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冲我身后一努嘴“那个姑奶奶咋整?” 我转身看过去,那个长相惊悚的女人此刻正以一种猛兽猎食的姿势趴在大铁门原先的位置上,仅有的一只眼睛透过头发的间隙死死的盯着我们三个,喉咙中不断发出咝咝的声音。她此刻给我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形的猛兽。 “还能咋滴,开整吧!”苏成接过话头,二话没说端起手枪就搂了扳机。 子弹在封闭的空间里发出巨大的响声,随着枪口的火焰,小小的但蕴藏这巨大能量的金属弹头一颗接一颗打在女人身上,那女人一动不动的任由子弹打在身上,其中有两颗还打在她的头上,可没有一颗子弹能停留在她的身体上。子弹略微陷入一点后,就会被弹飞到一边,感觉就如同是打在一个金属的躯体上一般! 苏成这会也晃了,扭头冲我喊道“四哥,这玩意刀枪不入啊!” “打眼!”在我喊出这俩字的同时,南宫寒手里的枪响了。十年前他的枪声就是我信心的保证,现在也是!南宫寒右手握枪,左手回拉右手,左右臂微曲,手枪平举在右眼前方,双腿一前一后站出一个小八字步,手里的手枪发出连续但稳定的枪声。他的弹着点比苏成那二把刀密集了很多,在这五六米的距离上每一颗子弹都分布在女人面部范围内。终于女人动了,手臂骤然伸出挡在眼前,粗糙的手掌硬是挡住了两颗射向她眼睛的子弹,看来唯一的眼珠果然是最大的弱点! 南宫寒一弹匣打完,我已经双手擎着甩棍冲了上去,我知道她刀枪不入,我只是要给南宫寒制造一个机会,一个击破她眼球的机会!这时候也管不上这个女人是善是恶是什么出身了,找这个架势,我们不动手就得死她手底下! 在我冲出的同时,女人也冲了起来,她举起胳膊劈头盖脸的向我砸了下来,我慌忙把甩棍一横,棍子和胳膊瞬间接触,那女人没见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我的手腕被震的生疼。那女人速度也是极快,这边胳膊刚刚让挡下,马上下面一脚向我踹来,我慌乱中后撤了一步提膝去防,没想到她这一脚也是力大无比,我的膝盖根本没有任何坑距,生生被踹的单腿跪地,我慌忙用甩棍支住地面,这才勉强没有趴在地上。可此时的女人已经挥起了了第二拳,就从刚才的接触力道判断,这一圈倒是打我头上,我肯定活不了。 就这个当口,苏成双手握着甩棍蹦了过来,他也明白自己那枪法帮不了忙,索性用最擅长的办法来帮忙。他本来的意思应该是想把那女人撞飞,至少能给她撞一趔趄,好歹能让我跑开。可没想到,那女人右拳由砸变扫,横着就向他打过去。苏成也是慌了,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双手握棍的动作想挡住拳头,可他刚才是蹦过来的,脚底下没根,这一拳是挡住了,那拳头上的力量可一点没浪费,苏成那三百来斤的大胖身子就跟放风筝一样被拍在了墙上,连他手上的甩棍都弯了,两只手顺着虎口往下淌血,可见这一拳有多大的力量! 女人打飞苏成,又瞄上了我。我背后就是南宫寒,已经不能再退了!我猛地起身,右拳呼的一下向她砸去,结果被她轻松的握住了我的拳头。左拳再抡,又被握住!这女人的速度、力量和反应绝对就超出一般人类一倍以上!此刻我的两只手腕都被她牢牢攥住,她的手上不断加力,攥的我的手腕几乎都要断掉了,我紧咬着牙没哼出声,但头上已经遍布冷汗了,手腕部位已经发紫了,恐怕再有几秒钟这两只手就要废了!而她那恐怖的面孔就在我眼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并且还在不停的接近,她身上发出的那种腐烂难闻的气味越来越猛烈的钻进我的鼻腔里,我甚至透过她腐烂的口腔看见了她不断发出“吼吼”声的喉头~~~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是死亡的味道,我绝对会告诉他:这就是! 突然之间,一支手枪从我的左耳边伸出,直接捅进了女人破烂的右边脸颊,紧接着震耳的 枪声在我眼前不足半米的地方爆响,每一声枪响都带动着女人一下颤抖,同时在脑后喷出一股血浪。连续十二声之后,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女人唯一的眼珠已经失去的光彩,她手上已经失去了力量,整个身体慢慢的向后摔倒在地上。我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看着自己手腕上两个紫红的手印发愣,半天才缓过神来。 摸着左边脸颊生疼的一块地方,我冲着南宫寒踹了一脚“泥煤啊南宫寒!下次换个方向,你那弹壳烫老子脸了!”南宫寒撇了撇嘴没吭声,冲我翻了个白眼之后,又给手枪换了个弹匣,然后围着女人的尸体又转了一圈,才回头看了看我脸上的烫伤,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扔给我“万金油,抹上管用。” 这会苏成也晃晃荡荡的走了过来,伸脚踢了踢女人的腿,问我“四哥,这啥玩意啊?”我一边摸索着抹万金油,一边没好气的回答他“自己百度去!我他妈哪知道!我都差点死她手里!” 苏成看着我左边脸上烫起的水泡嘿嘿笑“那还不是人家赵哥救了你?” “屁!”我恶狠狠的把万金油收进裤兜“他是没让我死这女人手里,他那弹壳也连打带烫的把我弄了个半死,得亏没打我眼上。” “行了,别叨叨了,十二发子弹,就烫了两下。”南宫寒点了两根烟,自己抽着一根,递给我一根“这边不好过了,往前走吧。”说着指了指另一侧的甬道。 我接过烟深深的吸了两口,把刚才那股“死亡的气息”压了压,这才抬眼看过去。大铁门把原来那条甬道堵得只剩下一个狗洞,凭我们三个人就够呛过的去了,现在唯一能走的就是另外一条甬道,也就是看起来很像仓促修建的那一条。不过这一条甬道看起来很长,而且里面二三十米就没灯了,再远就看不到了。 我回头看看被大铁门堵住的原路,有看看之前关着那奇怪女人的石头墙,摆了摆手,三个人开始沿着这条仓促修建的甬道往前走去。 头二三十米有灯的地方走的轻松愉快,在灯光的尽头,我也发现了灯光的来源,这里藏着一个带大型蓄电池的柴油发电机组,这会发电机组没有工作,但蓄电池标示电量的小灯亮了整整半排,想来是那些假大夫们走的仓促,只关掉了发电机组,忘了关掉备用的蓄电池组。就这蓄电池的电力,估计再耗个半个月没问题。大蓄电池旁边还扔着十来块巴掌大小的小蓄电池,想来是给什么临时电动工具充电的。我捡起一块看了看电量是满的,就从旁边扯了两截没用的电线,接在自己的手电上试了试,发现这个办法可行,就把他俩的手电也拿来照此办理,三个手电都接上一块小蓄电池,每人又装了几块蓄电池在背包里,按苏成的说法,这些玩意够我们三个在这洞里钻半年的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只要走过发电机房,再往里就没有灯了,在鬼王宗这种组织的干预下,鬼知道会出现什么,所以备好照明工具,现在是重中之重! 打亮手电,向着黑乎乎的甬道里一步步走着,走出十来米,刚刚拐过一个弯,我就用手电晃着出现在眼前的台阶回头对南宫寒说“看来我们猜对了。” 第239章 万人坑 根据我们一开始的猜测,如果这条甬道是向上行的,那么就一定是通往那个万人坑了! 这所谓的台阶,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条条的青石稍微有点次序的堆放在一起,台阶有宽有窄,有的还左右不齐,两边不平,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个墓室的大气整齐,但这工程量也绝对不小。这二十多层台阶走上来,再加上脚下这五六米的小平台,怎么也要有几百块青石铺在这里,不得不让人困惑他们到底是怎么在地下完成的这种工程。 二十多层石阶后连着一个小平台,小平台再往上就是一个差不多有六七十度的土墙,台阶都是在这个土墙上凿出来的,痕迹明显的铲印和镐印让人觉得在弄的时候十分仓促,甚至有些都不能称之为台阶,而应该叫做土窝,向上爬的时候,只能把手或者脚伸进这个土窝里,固定好身体再用力向上。 这样爬了三十多米,三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了,打头的南宫寒终于双臂搭在了一个土台上,然后双腿发力,整个人翻了上去。稍停了一下,他趴在土台上,一边向我伸出右手,一边低声说“上面没路了,这里有个门”。就在我把左手伸给南宫寒的时候,手腕上的指鬼针上的金色指针突然开始上下颤动,幅度之大直接让指针打的表盘嗒嗒作响。 怀着疑惑,我借着南宫寒拉我的力量,右腿发力,也翻上了这个土台。没顾上打量一下周围就先抬起了左手腕,把指鬼针放平,仔细观察着金色指针的动静。表盘放平之后,金色指针不再上下抖动,快速旋转了十多圈之后,缓缓的停了下来,定定的指着11点钟的方向,而那里正是之前南宫寒示意我“有个门”的地方,这会看过去,只能看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勉强算有点“门”的意思。 就在这会,苏成也爬了上来,他直接趴在了地上,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还没忘了问我“四哥,你也不说拉兄弟一把,你这研究啥呢?”我没回头,伸手冲他摆了摆手,然后打亮手电慢慢的走向那个洞口。苏成立马闭了嘴,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跟南宫寒一起蹑手蹑脚的跟在我身后,慢慢向那个洞口走过去。直到走到那个洞口跟前,我才发现这真的是个“门”,大约两米直径圆形的洞口让一圈钢筋围着,钢筋中间有一个简易的圆形木门,或许说是一个大号锅盖更贴切一些。这个“锅盖”也是钢筋做底,上面绑了木板。一个老式的挂锁有点突兀的挂在木板和钢筋之间,有点敷衍了事的意思。 我扭头看了看苏成,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他把手电放在兜里,两手紧握住挂锁,两膀一较劲,硬生生的把锁挂拧了个九十度,几根自攻丝被生生拽了出来,这锁一下,这门自然也就开了。 苏成一手拎着破锁,一边拿眼睛斜我,满脸一副“快来夸我,哥多能干”的表情。南宫寒没理他,第一个走进了土洞,我跟在南宫寒后面,嘀咕了一句“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锁,这活适合你。” “哎,这话说的,四哥你什么意思啊?还有老赵,你那白眼给谁看呢?”苏成把锁往旁边一扔,一边叨叨一边跟了上来。 土洞里面一片漆黑,虽然三支强力手电照的明晃晃一片,还是觉得格外阴森和压抑。弯弯曲曲的走出去大约二十来米,眼前突然空旷了起来,南宫寒猛地停下,示意我们往前看。这抬头一看,真的看的人是汗毛倒竖。虽然算不上三魂离体七魄升天,那也是心惊胆战五神不宁! 就在我们三个前方不足五米的地方,手电光束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白骨!一具摞一具,一层摞一层,一片摞一片,大多数白骨都已经分不出谁是谁的,就是一大片的堆在那里。尽力往远处看去,这一片白骨其实是在一个大约二十米长七八米宽的坑里,深度看不出来,但这些白骨绝不低于一千人!往左右看去,这样类似的深坑还有四个。也就是说,这几亩地大小的一片地方,差不多足足埋了五千人的尸骨! “这~~这就是万人坑了吧?”一向胆子贼大的苏成说话声音也有点颤了。 “没错。而且是活埋。” 我指着不远处的几只仅剩白骨的手掌示意他俩“你们看那边上的几个,手都快扒到边上了。”。 “看那边”南宫寒的手电找到了最左侧一个坑洞那里。那个坑洞仅靠着土墙,几只白骨手掌已经伸进了土墙中。“那里应该就是我们钻洞的时候碰到干尸手指的地方。” “这到底咋回事?都是鬼王宗杀得?”苏成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像,这里应该是鬼王宗后来发现的,但应该不是他们杀的人。这几千人死在这,早些年那就是一个县城的人都杀光了,只可能是鬼子那时候的可能性大。鬼王宗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 ,索性就开出来做了自己的底盘,这种地方怨气大啊,最适合他们。如果说这么大手笔的杀人,我觉得他们还没这胆量。” 苏成还是不大信“那也难说啊~~人那个劲一上来,有时候真是不如畜生呢。” “四哥说的应该是对的”南宫寒蹲在地上,在一大堆白骨里面翻来翻去,最后两根手指捏着一个小东西放在我们俩眼前“三八大盖的子弹。估计埋人的时候有个别不老实的, 一枪打上了。” 苏成接过子弹翻来覆去的看“这子弹也不变形呢?保存这么好?” 我指了指那细长的子弹“就是因为这种子弹穿透性极好,停滞性不强,很难对对手造成严重伤害,反而会经常在近战肉搏中伤到自己人,所以才有那当年日军士兵每逢拼刺刀,首先要退出枪里的子弹的奇葩规定。” “可是这万人坑,和那边那个墓地,还有那个丑女人,还有外面那个小洋楼,它们之间啥关系啊?总不能就是各种巧合凑一块,弄了这么个东西出来吧?” 我挠了挠下巴“但凡是人做的事情,就会有纰漏,只要有纰漏,我们就能找到线索,线索够多,事情就能梳理出来。” “你这不是废话么…”苏成也学会了南宫寒的经典翻白眼。 “是废话!你跟我一起进来的,就这些破玩意,你老问我咋回事,我也想知道咋回事”我一个白眼翻了回去。 “四哥,来看这里”已经跑去第二个万人坑那里的南宫寒向我招呼。我快走几步到了他跟前,苏成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好奇,也跟了过来。“四哥,你看这里,是不是有点意思?”南宫寒指着墙壁上的一个铁环问我。 那个铁环离地一米五六的高度,上面锈迹斑斑,还有黑红色类似凝固的血块的东西。整个铁环被固定在一块一尺见方的铁锭上,铁锭深入墙里。我和苏成都用力拉了几下,都纹丝不动。而就在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环和铁锭。我脑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把背包卸下来交给苏成,自己贴墙站好,然后伸直双臂,两手手掌刚刚好穿过铁环。 “绑人的?”南宫寒立刻说了出来。 “嗯,没准就是绑那个丑女人的。”我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喘息声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起传来,苏成回头一看,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四哥,你这臭嘴说啥坏事都准,那个丑女人,她来了!” 我和南宫寒同时抬头看向入口土洞那里,只见之前那个被南宫寒用枪捅在嘴里连爆了一弹匣子弹的丑脸女人又出现了,此刻她的正脸还是那副尊容,不过在脑袋来回摆动之间,她后脑塌陷下去的那一块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脑子打没了还能动?这玩意是电动的么?”我扭头问南宫寒。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我造的也不是我生的,我哪知道这么多?” 苏成从旁边快哭出来了“我说二位哥哥,咱就别聊了,咋整啊?这弄得更兵马俑那个展览馆一样,咱都没地跑。” 我听苏成这么一说,才又一次的四处打量了一番。这胖子说的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这地方四四方方的,底下是四个埋人的大坑,上面被掏出了三米来高的空间,还有点惊悚版兵马俑的意思。 第240章 秘密 只不过这地方不见天日,也只有一两百米的宽度,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土洞,这会还让那烂脸的丑女人给堵上了。 “四哥,你说这还会不会有个备用出口暗门机关啥的?”苏成又靠近了我几步。这胖子平时没这么胆小,不过就是特别的外貌协会。如果长的难看,活人在他这里能惊恐度加三级,如果长的好看,死刑犯能让他给改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回头没准10年就给放出来了。 “我看过了,应该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咋整?”苏成更紧张了。毕竟也没人挥手之间把这胖子贴墙上去的。 “硬整!”南宫寒声起人起,小身板呼的一下蹿了出去,左手的匕首直刺丑女人的喉咙,可就这样连蹿带刺,锋利的匕首只刺进了一两分,南宫寒右手紧接着按在左手上,同时左腿弓右腿蹬,整个身体倾斜着,全身力气都压在了这把匕首上,可就这样子,那匕首也只是又进了两分而已。 我紧跟着南宫寒窜了过去,两手一紧手里的握柄,一对手指虎的八根尖刺就狠狠的砸进了这丑女人的脚上,我本以为不管她身体怎么坚实,皮肤怎么扛劲,这脚指头总不能多么厉害吧?我能给她限制住行动,我们就有机会! 结果我猜对了一半,锋利的尖刺干脆利索的切下了三根脚趾,可行动却完全没有被限制,没了一半脚趾的脚掌照样飞起,像根钢管一样重重的砸在我的胸口,力量大的把我从半蹲状态直接踢成了后仰,一个跟头栽进了白骨堆里。正面硬钢的南宫寒更危险,丑女人利用踢我时产生的作用力,身体略微后仰,双手握住了南宫寒的双臂,就要准备开抡。就她所处的位置和她之前表现出的力量,随便把南宫寒抡到哪面墙上或者地上,老赵就得交代了。南宫寒身体顺着手臂一转,两条腿转到了丑女人面前,亮出大鞋底子就开始踹,啪啪啪啪的一下比一下结实,那动静听着都疼。可丑女人丝毫不受影响,就那么硬生生的擎着南宫寒开始转,越转越快,越转离着墙越近,再有个三两圈的,南宫寒这脑袋瓜就得跟墙面混成一堆了。 我的腿在掉落的过程中被不知道谁的一根尺骨扎伤了,这会麻嗖嗖的站不起来,我正四处摸枪想着远程支援南宫寒的时候,苏成终于动了。这胖子估计是克服了半天心理障碍,这会终于全力发动起来,先是紧跑了几步,然后猛地滚翻在地,跟个啤酒桶一样滚了过去。不过别说,这一下还真管用,这胖子的体重加上那滚动产生的旋转,硬是让那丑女人立足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南宫寒趁势双脚猛蹬,一下子跳了出来。 这下的场景倒是有意思了,我落在三米外的白骨堆里,腿没法动。南宫寒一下子窜出来将近两米,在白骨坑旁边。只剩下一个苏成结结实实的压在丑女人身上。那丑女人正在用她那怪力一下下掀着苏成,可这胖子三百来斤的份量加上手脚乱刨,还真不是一两下能掀起来的。“四哥,咋办啊?”这会苏成是带了哭腔了。 “老赵,摁头!”我一边喊着南宫寒,一边硬生生把那根尺骨从腿里拔了出来,好在只是从侧面穿了个小洞,这麻嗖嗖的感觉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会也顾不上了。 南宫寒一声没吭的窜了起来,找准了方向,一屁股直接坐在了丑女人的头上,顺手一把土扔向了丑女人的眼睛。丑女人一时失去了视线,手臂挥舞之间有些失了方寸。我趁着这个机会也扑了上去,双手握着那根尺骨就扎了下去。 丑女人双手乱挥,脑袋极力摆动着,我又怕伤了南宫寒,双手一哆嗦,那根尺骨愣是偏进了丑女人另外一个没用的眼窝,我心里刚刚一冷,又突然发现这样也不错,有点意外收获。丑女人本就有个空荡荡的眼窝,不久前又被南宫寒一弹匣子弹轰得后脑勺都快没了,这根尺骨一下就直插到地,像根钉子一样把丑女人的头固定在了地上。 我和南宫寒慢慢退开,发现那个丑女人已经顾不上依然压着她下半身的苏成了,双手不断挥舞着想去拔出那根砸进眼窝的骨头。可那根尺骨已经被我插进地里快一半了,眼窝外面露出不到寸许长的一小节,再加上视线不明,任她怎么挥舞也抓不住那寸许长的骨头。 “这会怎么办?”苏成也慢慢的爬了起来,凑到我们俩跟前问。 我挠了挠下巴,猛的想起一个好东西,指着那个洞口对他俩说“你俩辛苦一趟,钻回去,去那个发电机……”我话没说完,南宫寒已经明白了,一把扯着苏成就往洞口走,两个人小心的绕开还在乱舞的丑女人,钻进土洞瞬间不见。 我则从背包里翻出两盘绳子,找出绳头开始挽扣。这都是预备万一有个什么情况攀爬用的,这会想不了那么多,先把眼前这姑奶奶解决了再 说吧,她这刀枪不入铜皮铁骨的,实在是让人想想就头疼。 我先小心翼翼的把打好的一个绳套绑住丑女人的双脚,然后猛地抽紧,她这两条腿就算给捆一起了,腿捆住也就不怕她跑来跑去了。又做好一个绳套,套住她的左手,另一头紧紧的绑在那个铁环上,这样以来四肢控制了三肢,威胁立刻就降低了。等我拖着伤腿慢悠悠的弄完这一些,也已经连累加疼的一身大汗气喘吁吁了。刚在铁环旁边坐下,南宫寒和苏成哥俩就一人拎着一桶汽油回来了。果不出我所料,一般老式的柴油发电机旁边除了柴油,一般都会备几桶汽油,这是为了防止冬天柴油凝固加温用的。这哥俩手里拎着虽说是小桶,那也得有个十斤来的,据南宫寒说,发电机旁边有个小仓库,里面还有七八桶呢。 十升汽油丁点不剩的给丑女人浇了上去,剩下一桶苏成没让动,说看看第一次烧的情况再说。我和南宫寒没搭理他这恶趣味,两个人跑得远远的去抽烟,留下苏成一个人在那里点火玩。 苏成摆了一个很酷的pose,用打火机点着一根木条,再用木条点着烟,最后才把带着明火的木条扔到了丑女人身上,轰的一声,巨大的火球瞬间燃烧了起来,那丑女人似乎完全没有痛感,一边被烈焰燃烧着,一边还在不停的努力去拔眼窝里的那根骨头~~ 三个人先是站旁边看那个丑女人被汽油焚烧,她的皮肤坚硬且肉体结实,被焚烧了好一会才开始发出脂肪被燃烧后的爆裂声,黑烟随之升起,一股浓烈的臭气也紧跟着散发了出来。我们三个立马躲的远远地,这实在是太臭了。 苏成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问我“四哥,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枪都打不死,还这么耐烧。我看她这身皮扒下来能当防火材料了。还有啊,你们说那个毛文龙,他的尸体去哪里了?我还想着能见着啥宝贝呢,结果毛都没一根。” 我用两团卫生纸塞住鼻孔,嘴里叼上一根烟“我哪知道啊,你这马上变身十万个为什么。不过这肯定是鬼王宗在这女人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你想想前面主墓室里那堆东西,肯定不是救死扶伤用的。” “尸气淬炼肉体。”南宫寒冷冷的说了一句。 南宫寒这句话似乎给我的脑海里照亮了一块地方,很多之前疑惑的地方在一点点的串起来。失踪的医生,毛文龙的墓室,手术台,还有这个被关起来的身体异常强壮的丑女人……这一切如果用南宫寒的那句“尸气淬炼肉体”连起来的话,那就将是一个完整的线索闭环! 鬼王宗的尸气进入一般人的身体后,会迅速的破坏身体内组织结构,如果加以引导还会产生爆破效果。可如果是根据个人身体的承受能力一点点的进入,并且刻意利用医疗手段促进身体恢复的话,那其实在理论上跟去健身房健身差不多,就是不断的破坏细胞,然后生成新的更强壮的细胞,这样不断的重复下去,直到把身体淬炼的无比强壮。这种办法的极限,就是一个人身体内脂肪的含量能否保持以及用来淬炼的能量的纯净度。现在鬼王宗找到了这么个上面是万人坑下面是墓地的地方,而且还是这么个怨气无比强烈的墓地,尸气的纯度和总量不是问题,只需要找人来不断试验直到成功就好了。 第241章 崇拜 那我们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就应该是一个鬼王宗的“试验品”! 可会不会有其他的试验品?如果有,它们在哪里?毛文龙的尸体在哪里?会不会也变成了试验品?眼前的万人坑也不是太符合判断,根据之前看过的万人坑资料显示,虽然骸骨散乱,但很少有断开的,尤其是插进我小腿的拿一根,断面平滑,切口锋利,那简直就是像被斧子刻意砍断的! 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抬头找着我跌倒的那个地方,按说应该很好找,那根尺骨可没少放我血,可我在那个大概位置左左右右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一丝血迹。我正为这事挠着下巴,南宫寒左手拿着一个骷髅头,右手拎着半根大腿骨走到我面前。 “四哥,你看这。”他把骷髅头和腿骨放在我面前的地上,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骷髅头的颅顶位置有一道明显的裂口,边缘平齐,是明显的利器劈砍痕迹。大腿骨也是如此,齐中而断,断口也是明显被砍断的。我知道南宫寒也发现了,马上把苏成也拉了过来,把我刚才对墓室和丑女人的推断说了出来。苏成连连点头,南宫寒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那这个地方怎么回事?” 我接着说道“根据我们过来时候发现的发电机和土墙判断,这里应该是他们后来发现的,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有万人坑,而当年挖万人坑的鬼子也不知道下面有毛文龙的墓地,所以巧合之下,两个怨气极重的地方凑在了一起。如果我没判断错位置,地面上那个奇怪的小楼,应该就是为了掩盖毛文龙墓的封土堆,而这个封土堆其实不一定是真的封土堆,而是多半和这几个万人坑有关系。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封土堆,但被嫌麻烦的小鬼子顺势挖成了万人坑。” “那毛文龙呢?”苏成跟听书一样,叼着烟还没耽误问问题。 “虽说毛文龙怨气极重,可毕竟是明末的人物,他的身体几百年以来怕是也只剩下白骨了……”我说到这里,突然跳了起来,指着丑女人大喊“拦住她!” 此刻的丑女人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火焰覆盖了,绳子早已经烧断,而她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向万人坑里走去。我刚喊出拦住两个字,南宫寒的枪已经响了,这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可这小小的金属块早就证明没有作用,此刻怕也是带来一点心理安慰而已。 “怎么回事?”南宫寒打完一弹匣子弹才回头问我,对面的丑女人依然在挪着。 “她恐怕早就死了,只是被尸气控制着能行动。万一尸气散出来~~~”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丑女人的身体已经被烧得支离破碎,整个散落在离她最近的万人坑里,变成几处仍然在燃烧的小火堆,而一团莹莹的绿光也渐渐在已经散开的黑色浓烟中显露出来。 尸气,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 “尸气不是受控的吗?怎么还能自己动?”苏成回头冲我喊 “我他妈哪知道?”我一边瞄着敷在空中的绿光,一边瘸着腿去捡自己的背包。 “现在怎么办?”南宫寒已经把自己的包捡了起来 我眼睁睁看着空中的绿光没入了下方的万人坑,这才喊出一个字“跑!” 绿光刚刚没入万人坑,那满满一坑的白骨就像开了锅一样翻滚起来,一堆堆白骨涌出了土坑,向旁边的土坑流动着。我们三个人背好背包,绕着大圈往洞口跑,尽可能的离这个“沸腾”的万人坑远一点,心里的紧张和恐惧让这百八十米的距离这会跑的跌跌撞撞。刚刚跑了一半,中间那个万人坑有了动静,散落的白骨堆不再翻腾,但下面像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在慢慢升起,把散碎的白骨顶出了一个小山包样的形状。我们三个人都忘了跑路,就傻呆呆的看着越来越高的白骨山。 白骨山足足顶起快两米高,几乎所有的散碎白骨都被聚集在了一起,甚至连坑底边缘的泥土都能看得见了,此时的白骨山一动不动,就连声音好像都完全消失掉了。静谧了几秒钟,整座白骨山轰然炸开,原本散碎的白骨变得更加细碎,夹着炸开的声势轰然而至。我们三个人慌忙转身避开,即便如此也只是保住了眼睛和脸,一块块的碎骨隔着衣服把身体打的生疼,裸露的皮肤上全是细碎的伤口和血印,个别大块的碎骨甚至把衣服和裤子划开了口子。 等碎骨落地,再也没有啪啪的声音,我们三个人才慢慢转过身,眼前的一切把我惊呆了,那个万人坑里所有的碎骨都被炸成了更细小的骨粒甚至骨粉,把一个土坑变得灰白一片,而就在这些纷纷扬扬还在不断下落的骨粉当中,一个遍体绿色的无头骷髅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死死的盯着我们三人。 眼前的骷髅骨骼粗壮,虽然无血无肉甚至无头,但有一股不怒自威的 气势,哪怕是浑身散发的绿光也没法掩盖这种逼人的气势。颈骨仅剩了一半,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两团绿火好像眼睛一样的东西在那里悬空飘荡,虽然没有眼珠,但总感觉它在死死的盯着我们三个。 “没准这就是失踪的毛文龙尸体”南宫寒死死盯着那句骷髅,用牙缝发出声音。 “啊?他不是死了好多年了?怎么又在这里了?你能确定他是毛文龙?”苏成的问题从来没有单独出现过的时候,都是一串一起。 我稍稍侧头,一边盯着那具骷髅,一边瞄着脚下的路,顺便回答苏成“毛文龙是苏杭人,个头应该不会太大,自幼喜欢兵法,还亲自上阵,应该很壮,再加上没有头,基本都符合。” 脚底下磕磕绊绊的也没堵住苏成的嘴:“他为啥没头?” 南宫寒不回头的答“头让袁承焕砍了,送回京城复命,传说路过大连的时候他的头盔掉了。后来皇帝敕令准回乡安葬,所以杭州、大连都有毛文龙的墓,杭州埋得是头,大连埋得是帽子。”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苏成继续追问 “因为我很崇拜他。”南宫寒死盯着骷髅不回头。 正在这时候,那具被我们认定为毛文龙遗骨的骷髅动了,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过来,步子不大,速度也不快,但从静止到走动的这几步路,就走出了一个千军万马的气势,果然是有股大将之风,不愧一代名将!我们三个人被这股子气势压得就想往后退,苏成一边往回退一边拉我“四哥,咋办啊?”我回头瞪他一眼,把胳膊从他手里甩开“还能咋办,跑吧,这哪像能打过的啊!” 等我抽出胳膊再去拉南宫寒,发现这小子已经飞身窜了出去,左手前右手后,狠狠的朝毛文龙的白骨砸去。可毛文龙就是毛文龙,那是一代名将,即使死了那也是一代名将。南宫寒这点军体拳的路子根本就没让人放眼里,随便一挥手就给南宫寒掀了回来。 我一把摁住还要往上冲的南宫寒“你干啥?” “我要干掉他!”南宫寒语气坚决 苏成也凑了上来“我说老赵,你不是特崇拜这人么?咋还要干掉他?” “那更得干掉!我不能允许我崇拜的人被搞成这个样子!”南宫寒顺手摸起一根还算完整的大腿骨又要上,这会的南宫寒就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屁孩,早先那冷酷狙击手的模样完全破产了。 “屁!当你偶像那得多危险!苏成,帮忙!”我一把拉住南宫寒的胳膊肘就往回拖,苏成赶紧上来帮手,两人一人一边拖着他就走,可怜南宫寒的小身板这会成了他的绝对短板,被我和苏成左右一架,脚丫子都快蹬不到地了,即便这样,还没忘了把手里那根大腿骨扔出去。我们俩架着南宫寒冲着洞口一路小跑,那毛文龙没头的白骨依然不紧不慢的追,但明显能感觉到它的速度也开始加快了。 终于到了洞口的时候,无头白骨距离我们还有不到两米了,我顾不上南宫寒的反对,一把把他扔进洞里,回头刚想接应苏成,正好看见那毛文龙的无头白骨一脚踹在他的肥屁股上,这胖子的身影在我眼里越来越大。直到他撞在我身上,我才真正理解被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砸中是多么的痛苦。 第242章 不死骷髅 我们俩跟一堆保龄球一样骨碌碌的一通滚,顺带捎上了刚刚爬起来的南宫寒。这货更冤,先是被我一把扔进了洞,刚抬起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又被两个人直接撞飞。三个人基本没分前后脚的从土墙上一路滚了下去,直到石头台阶那里才算停了下来。 “尼玛,三百斤啊,苏成!你这个猪!”我一边揉着被撞疼的额头,一边狠狠的一巴掌呼在苏成横在我眼前的屁股上。我还没骂出第二句,身子底下传来快要南宫寒快要断气的声音“四哥,你才三百斤,我这可是半吨啊~~~” 矮油我去,老赵还在下面呢! 我和苏成顾不上别的,赶紧爬起来,我们俩加起来可不得小半吨么,这一路滚开来,南宫寒还活着的也真是运气不错了。 等我们俩起来,再看南宫寒那个惨样,差点没笑出声来,整个人几乎是被拍在了地上,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就是个卡通人物造型,除了左脚脚踝角度有点怪异之外,别的看起来都还好。 我斜了苏成一眼,他会意的走过去,接着拉南宫寒的姿势把他肩膀搂住,用手遮了一下眼睛,我同时身子一蹲,双手握住南宫寒的脚踝一拉一送,嘎啦一声给他复了位。 “行了,脱臼小问题,怎么处理你懂,别没事吓跑乱蹦的了。”我伸手拉起南宫寒,顺手拍了拍他肩膀。 南宫寒白了我一眼没说话,自己活动了一下脖子肩膀,又慢慢走了几步,感受了一下脚踝的疼痛程度,这才示意可以继续了。 “咱咋办?坡上有个鬼爷爷把门,来时的路也被丑奶奶给封上了。”苏成一脸苦相的看着我。 我挠了挠下巴,问南宫寒“你们找汽油的时候,发电机旁还有啥可用的?” 南宫寒想了想“也没啥了,还有几桶汽油,几桶柴油,几块蓄电池。连根长点的棍都没了。” “汽油,柴油,蓄电池~~~”我挠着下巴想事情“也不是没办法。” “啥办法?你把发电机再发动起来,咱哥三在这幸福的生活下去?”苏成一边检查着他的枪一边说着风凉话 “你给我滚!看着你鬼爷爷去!”我一脚踹到了苏成屁股上,这才接着对南宫寒说“你记得电池上都写着,禁止投入火堆之类的话?” 南宫寒被我说的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可以。” “那就走吧!”我一马当先走下石头台阶。 到了发电机近前,留下苏成继续放风,我和南宫寒两个瘸腿的把发电机旁边的蓄电池都搬了出来。我们没拿之前那种小号的,而是搬的发电机组配套的大号蓄电池,这种蓄电池比电动车上那种大号的电瓶都大,份量也有那种的两三倍,我和南宫寒俩人才能抬动一块,这七八块蓄电池可是我们俩累的不轻,苏成倒是一身蛮力,可就他一个腿脚好的,不让他放风那只能更危险。 坑洞里又找了一圈,确认没有蓄电池了,我和南宫寒把剩下的七八桶汽油拎了出来,合计着怎么用汽油和蓄电池做个土炸弹,把挡路的那大铁门炸开。 “实际上我们不用炸开,在现有的豁口上扩大一下就好了,毕竟不是完全封死,能移动一下铁门就成。半尺厚的铁块,凭这点玩意也不可能炸开。”我指着斜插在不远处的铁门对南宫寒说 “咱汽油够,不行就先烧一会,它多少能软点,到时候也有机会。”南宫寒踢了踢脚边的汽油桶,那是十升装的铁桶,还有足足七桶,那就是七十斤汽油“柴油不易燃,可以跟汽油混一起,延长一点时间。” “我担心我们没时间了啊。”我苦着脸说。 我话音刚落,苏成一阵风似得跑了来“四哥,老赵,那鬼爷爷下来了!” 南宫寒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四哥,你这臭嘴功力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不远处传来怪异的嗒嗒的声音,不像高跟鞋那么清脆,也不是皮鞋那种啪啪声。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回头看着长长的石头通道。随着声音越来越接近,一副雪白的无头的白骨也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怪异的嗒嗒声,就是它的脚骨踩在石头台阶发出的声音。 我和南宫寒、苏成面面相觑,突然间猛地发一声喊“抓紧吧!”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蓄电池摆成一排,在恐惧的支配下,这个工作做得无比顺利,刚才还是俩人一抬的蓄电池,这会一个人轻松搞定。几桶汽油哗啦啦的浇在上面,空掉的汽油桶放在蓄电池前面,作为一个报警装置来用。这会也顾不上什么铁门不铁门了,不把这个骨头爷爷搞定,就彻底没有铁门那个项目了。 蓄电池摆好,汽油浇好,我拎着一桶汽油一边往地上倒一边往后退,他俩跟在我身边时刻注意着 毛文龙的白骨,苏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随手把我的手机掏了出来,紧跑把我和他自己的手机一起摆在了一块蓄电池上。 “胖子,你干啥?”我扭头问他。 “锂电池的爆炸威力比那种普通蓄电池强很多。”苏成面无表情,好像刚才放过去的不是两部价值好几千的手机,而是两盒加起来值不了五块钱的烟。 “你咋知道的?”这回答听的我有点惊讶,这胖子可不像那种爱读书的人 “你忘了我媳妇智商多高?还有我小舅子多厉害了?”这胖子一边说,一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开始换手机卡。他妹的,这货不光备了一个手机,就连手机卡都抽出来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用眼珠子给他挖二斤肉下来。 苏成似乎毫无自觉,换好手机卡后还没忘朝我晃了一下“四哥,出门在外,就得有个后手,要不就很麻烦。” 我恨恨的把空了一半的油桶往旁边一墩,走开几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点上一根烟开始狠狠的抽着,南宫寒也坐我身边,笑了笑之后也从我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只剩下苏成站在油桶跟前,一边瞄着毛文龙白骨的动向,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一根烟没抽完,“来了”苏成的声音和空汽油桶被踢翻发出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和南宫寒同时起身,我回头看着他“你偶像,你来?”南宫寒撇了撇嘴没说话,伸手解下刚才钻洞时绑在胳膊上的布条,在地上的汽油里浸了浸,用打火机点着。一手拎着点着的布条,南宫寒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正在趟开汽油桶向我们走来的毛文龙白骨,手腕一抖,布条准确无误的落在石板路上的汽油中,一条火龙闪着蓝色的光芒瞬间窜出,几乎和毛文龙白骨的脚趾同时接触到了蓄电池。 “嗵”的一声,汽油开始熊熊燃烧,本来就只能勉强通风的地道里面瞬间让人觉得呼吸不畅了,再加上蓄电池外皮被燃烧出来的黑烟和刺鼻的味道,这个地道几乎已经可以用来杀人了。我们三个人用力捂着自己的鼻子和嘴,紧紧的贴在铁门和墙壁之间的一个小角落里。苏成刚想探头往外看,突然传来的“轰”的一声让他缩回了脑袋,蓄电池爆炸了!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传来,空气被火焰推动着形成热浪,一波波的向我们三个袭来,别说呼吸了,这会连皮肤都被烤的发疼。 “这次那堆骨头跑不了了吧?”这种情形还是堵不住苏成的嘴。 “废话!我都快死这里了!”我回头冲着他耳朵喊。 “它比你多死了一次!”苏成也冲着我喊 “闭嘴!” “好的,四哥!” 爆炸把热浪推出来的同时,也把火源炸散了,随着爆炸声的停息,火势也渐渐的变小了。我小心翼翼的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发电房门前还有一堆蓄电池在燃烧着,周围还有很多星星点点的的小火苗,都是被炸出去的电池皮碎片,看起来也不会再烧多长时间了。我弯腰从脚边捡起已经被烧的变形的半部手机,对着苏成摇了摇“锂电池爆炸威力比较强?嗯?” 苏成一脸讪笑的走了过来“学艺不精学艺不精,理论上是这样的~~~” 南宫寒也踱了出来,没理我们俩的互怼,而是仔仔细细的开始研究身后那块大铁板,这是我们的唯一的活路了。 第243章 得道高僧 这会的南宫寒正仔仔细细看着铁板扎入地面和墙面的部分,看来他是想从这一块地方下手。 我正想凑上前去跟着一起研究研究,不远处的火堆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响动,有点像被烧化的蓄电池外壳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停下脚步仔细的听着,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火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我再一次准备迈步的时候,又响了一声,这下连南宫寒和苏成都听见了,三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团已经越来越小的冒着黑烟的火堆。 啪、啪~~又是两声。这绝对不是燃烧可能发出的声音了,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拔出手枪,屏气凝息。 “哗啦”一声,火堆从中间被分开,火光中一个身影缓缓的走出。在橘色的火焰和黑色的浓烟衬托之下,惨白的骨骼显得格外的惊惧。 没有人说话,三个人同时开火,在那一瞬间,三支手枪竟然打出了冲锋枪的感觉,铜制的弹头如同雨点一般打在白骨之上,我甚至能看见一颗子弹打在肋骨之上弹开,带走了一片骨头渣。 “保持火力!”我高呼一声,随后用最快的速度更换弹匣,随后继续保持射击速度。这会不是考虑保留实力的时候了,能不能活着才是应该考虑的。 “最后一个!”南宫寒随后喊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开火最多,他的弹药消耗也是最大。 “我也没了!”苏成几乎同时报数 我还有24颗子弹,他俩一人还有12颗,就目前来看,这个数量得乘以10甚至100才能有点希望。我索性把弹匣给了南宫寒,自己蹲在地上在包里翻着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我刚蹲下没十秒钟,苏成也蹲了下来一起翻,他也打光了子弹。 “老赵,留两颗子弹”我拿着一个水壶冲南宫寒喊,这会他正好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 我和苏成把翻出的两个水壶灌满了汽油,然后奋力向着毛文龙白骨扔出,南宫寒准确的点射,两个水壶凌空击穿,汽油泼洒而下,被旁边的火星一燎瞬间把白骨又一次变成了火球。 三个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团火球,现在子弹都光了,打又打不过,实在想不出如果这样还搞不死怎么办了。在我们三个人的凝视中,毛文龙那没头的骨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凭火焰焚烧着。火焰翻腾之中,甚至连那两团绿色的尸气“眼睛”都看不到了。可它就是稳稳的站在那里,没有倒下,甚至一晃不晃。 几分钟如同几小时那么漫长,火焰慢慢熄灭,绿色眼睛重新闪烁出光芒,那没头的白骨又一次向我们走来,脚骨踩在硬化的土地上发出诡异的噗噗声。 左边是土墙,右边是半尺厚的铁门,身后是石头做的牢房,正前方是诡异的无头骷髅。 怎么办?三个人面面相觑,我的掌心里已经满是汗水了。 摸着身后冰凉的石头,我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此刻的南宫寒已经我和肩并肩的靠在了石墙上,而苏成在我们俩前面两步的地方像个疯子一样翻着包里的东西,把稍微有一点攻击力的东西都当作武器往外砸。从早餐剩的包子鸡蛋,到移动电源钥匙包,但凡有点份量的都冲着一步步逼近的只剩下白骨的毛文龙砸过去。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已经没办法了,除了手上的手指虎,我们也没有第二种可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了,此刻也只有拼命这一条路了。 就在我和南宫寒迈步向前的时候,一直走着笔直直线的毛文龙突然之间扭了一下身子,像是在躲什么东西,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的时间,但还是被我们捕捉到了。 “胖子,你刚扔的什么出去?”我急忙问道 苏成这会还没抬起头,被我一问,自己也有点懵“啊?我把能扔的都扔出去了啊,咋啦?” “是那个盒子”南宫寒伸手指着毛文龙脚边的一个长条木盒,那盒子是原木色,本来就和地面的颜色有些接近,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那是个什么玩意?就是个木头盒子?”我皱了皱眉头,一时想不起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我的念珠…”苏成喃喃的说道,刚才懵圈的脑子被那个熟悉的木盒拉回了正轨。 苏成这么一说,我也想了起来,当初孙嘉遇过来献宝的时候,专门给苏成做了一串念珠式的东西,虽然当初被我们一顿嘲笑,但这玩意既可以当个小鞭子,又能拆开单用,每颗珠子里面还装满了那种特殊的金属粉,其实还是很靠谱的一个武器。不过这么个东西携带不方便,苏成也不给我们嘲笑他的机会,所以不会像手指虎或者甩棍那样放在顺手好拿的地方,更多的时候都是装盒子里面压箱底,久而久之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现在这件搞笑武器重出江湖,逼得那在我们眼里几乎无敌的骷髅大将毛文龙都做出了闪躲,想来它对那种特殊的金属也有顾忌。 只要它有怕的东西,哪怕只是顾忌,我们就值得去试一下。 南宫寒扯出一根绳头递给我,这是之前绑丑女人剩下的攀登绳,总共还剩下十米不到,南宫寒没舍得扔,看来这会得靠它来搏一把了。 我比着南宫寒的样子把绳头紧紧的绑在胳膊肘上,两人一人一边靠墙站好,南宫寒一声低吼“走!”我们俩同时发力开跑,绳子穿过了毛文龙的肋骨,卡在了脊骨上,随即紧紧绷紧。巨大的冲击力把毛文龙带的倒退几步后仰面摔倒,而我和南宫寒也被反作用力带的摔在地上。 这时候的苏成也跟了上来,他没我们俩跑得快,但刚好形成了配合。他几步抢到毛文龙脚边,捡起那个长条木盒,打开之后随手抓起两颗珠子,然后猛扑到正在挣扎着起身的毛文龙身上,像磕鸡蛋一样狠狠的磕着两个珠子,把它们磕破,把里面的金属粉洒在毛文龙的白骨上。 果然是有作用的,金色的粉末洒在白骨上,毛文龙就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的玩命挥舞手臂和大腿,一脚把苏成踹出去五六米,直接撞到了石头墙上。然后一边起身一边玩命的抓挠着,如果他依然有血有肉的话,此刻一定是把自己的皮肉抓的血淋淋了,不过此刻看着一个会动的无头白骨像一个活人一样做出玩命抓挠的动作,却又一丝声音都没有,那景象真的是无比的诡异。 苏成被踹到墙角,一屁股坐在那里哼哼唧唧,看起来没有大碍,但此刻毛文龙已经站起身来,看那方向和架势,是要弄死这个胖子泄恨了。我对南宫寒打了个手势,我们俩飞快的起身,然后想着对方跑过去,完成了一次换位。此刻的绳子就在毛文龙脚边,我们利用这样的一个换位用绳子把他的两脚绑在了一起! 于是毛文龙又一次摔倒了,这次是向前摔倒,简单的绳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可它看来是动了真火,根本不去考虑脱身的问题,或者它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脱身。就那样子趴在地上,用胳膊一点点的拉着身体往前爬。我和南宫寒死命的往后拉着,可很快就发现,单从力量层面上来讲,我们俩加起来都说不是这个只剩骨头架子的毛文龙的对手! 它用前臂带动身体向前,每向前一步,它的的手指骨都会紧紧的抠住地面,把身体固定住。我和南宫寒却没有地方可以借力,只能死死的拉住绳子,两腿乱蹬的努力阻止它的行动。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就是两个活人和一具无头骷髅在拔河,而目前占据绝对优势的,则是那个可怕的无头骷髅。即将获胜的它,距离它的“奖品”还有不足两米了! “死胖子!别哼唧了!快点想办法!”我转过身,把绳子背在自己肩上,身体低下,死命的往前蹬地,我这个时候如果顶不住,等着苏成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相也绝对不会好看! “我那还有办法啊!那串珠子在你们那边呢!”苏成现在真的是手无寸铁了,他绝对没想到这骷髅的“生命力”这么顽强。 念珠此刻的位置在我和毛文龙之间,按照毛文龙的移动速度,倒是很快就能让我拿到了,不过这样的代价就是会把苏成置于绝对危险之中。 “死胖子!你跟果因大师学的佛法呢?你的佛骨呢?再不用就没机会啦!”我大声的喊着他。 第244章 逃生 “靠!老子忘了!”苏成一边骂街,一边像模像样的做了一个左弓右蹬的弓步,右手伸直与肩同平,直直指向毛文龙,左手肘架在左膝盖上,左手握着右手腕,像个炮台一一样稳定。 我满心欢喜的以为这胖子如此炫酷的造型是要一机秒杀这不死骷髅,没想到等了快半分钟了,这胖子还是那个造型“你在干什么?!”气的我又叫骂他 “我。。我忘了那段口诀怎么说…”苏成这会头上的汗也开始滴答了。 “急急如律令!” “急你个毛线!你跟一和尚学的太上老君啊?”听他一胡说,我差点吐了血 “嘛咪嘛咪哄!” “你电影看多了吧?六字真言不这么念!”我气的想在骷髅之前把他弄死,这胖子太不靠谱了。 “你手机的桌面!”南宫寒突然喊了一句 苏成好像接收了神谕一般,速度飞快的从兜里掏出他的备用手机。当初果因大师估计是怕他忘了,专门做了一个佛法的手机桌面给他,看来这胖子对自己很了解,把所有的手机桌面都换成了黄色的佛法桌面。他也不能不急,这会毛文龙的手指头都快握住他脚腕子了 “唵、嘛、呢、叭、哞、吽”随着六字真言念出,胖子身体四周隐隐间有金光闪现,在一堆白骨的映衬下,这苏成恍然间有了一种得道高僧的范儿。 毛文龙似乎真的受到了影响,身子竟然不再往前爬,且有些微微的颤动,但即便如此,也是死死的扒住地面,任我和南宫寒怎么用力都拉不动分毫。 如果忽略掉左手拿着手机的动作,得道高僧苏成此刻堪称宝相庄严,神色肃穆,周身隐隐金光闪现,尤其是右手手掌间堪称金光灿烂。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虚空指着毛文龙的白骨,口中慢慢诵出“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佛咒说完,右手金光大亮,金色光芒顺着指尖窜遍毛文龙全身! 短短几秒钟,金光散尽,而这具威风凛凛的白骨瞬间倒地,全身绿芒褪尽,一动不动! 随着绿芒一散,白骨也失去了活力,我和南宫寒本来正在玩命回拉,这一下被突然失去支撑点的力道顶的滚出去三四米。我们俩爬起身来,也没顾上怕拍身上的土,就小心翼翼的接近了那已经变成一堆的白骨。 此刻的白骨的骨骼之间已经没有了连接,就那样散落在地上,除了被我们俩拉脱的踝骨和本来就没有的头骨之外,其余的部位还算能勉强看出个人形。没有了诡异的绿芒,这一地的白骨显露出原本的颜色,不过那种状态又不像是一个已经死去几百年的人的骨头,比起骨头应有的惨白,这具白骨的颜色更接近于瓷白,猛地看过去,都有一种白的发亮的感觉。南宫寒轻轻靠近,伸脚把一根大腿骨踢开,停了一会看着没动静,这才朝我点了点头,意思是安全了。 我绕过白骨,一把拉起已经瘫坐在地上的苏成,跟他打着哈哈“可以啊,小胖子,深藏不露,深藏不露。” 苏成被我拉起来,我刚一松手,他又躺在了地上,嘴里有气无力的嘀嘀咕咕“啥深藏不露啊,我这会都后悔了,浑身上下跟让人抽了大筋一样,动根指头都费劲。” 我笑了笑没理他,蹲在他身边,点了一根烟塞他嘴里,拍了拍他的胖脸,让他自己躺那里慢慢缓。抬头在看南宫寒,他正把地上散落的白骨一根根往自己背包里装。 “老赵!”我喊了他一声,扔了一根烟给他,等他点上之后才又问道“你捡这个干啥?” 南宫寒摇了摇头,嘴里叼着烟含含糊糊的说着“他也挺惨,活着的时候被人砍了头,还扣了一堆骂名,上百年不能翻身,死了又变成这么个下场,让一群祸害给弄成这样。我还是挺崇拜这人的,给他捡回去重新埋了吧,总比扔在这里强。” 难得南宫寒能为一死人说这么多话,不过这毛文龙的故事我也听说过,这人也是挺惨,一生战功无数,死守边疆,没想到被袁崇焕一刀砍了脑袋丢了命,还背了几百年的骂名。这死了死了,又让鬼王宗给弄出来祸祸,这也的确找不出几个比他还惨的来了。可说到这里,这毛文龙的尸骨、丑脸女人、鬼王宗、万人坑和那几个说是死掉却至今只见到一具尸骨的“大学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一边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一边捡着地上之前被苏成砸出来的各种东西,现在毛文龙不再是个威胁,可怎么出去依然是个麻烦事。万人坑那边是不想了,鬼知道会在发生什么,看着那几坑白骨我都快有阴影了,就算是过去那边,我们三个人赤手空拳的,也没办法打洞出去。还不如想想怎么打这个大铁门的主意,它是被丑女人掀到这边来的,本身就立足不稳, 再加上刚才又是火烧又是爆炸的,没准能给点惊喜。 等我收拾好东西走到铁门旁,南宫寒也背着他那一兜子的白骨走了过来,我们俩仔仔细细的一点点的研究着这个半尺厚的大铁门。这么个铁疙瘩斜着靠在这里,门的左边两个角插进地面和墙壁,把通道挡了个严严实实,只有左下角有一块狗洞大小的开口,看这尺寸是,身材最小的南宫寒都够呛,就更别提那个肚子里面就能装下一个南宫寒的苏成了。 “不行就走上面吧”南宫寒指了指铁门上方,那里还有一个比左下角大点的开口。我苦笑了一下,朝着苏成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个难题你准备怎么解决?”南宫寒挠了挠头,继续沿着墙边研究去了。 我顺着左边的“狗洞”往上看,那里是原本铁门的左上角,这会正死死的卡在墙壁里,不过仔细看过去,在门角和墙壁的结合处那里,已经开裂了几条裂缝,在被浓烟烈火熏黑的墙面上格外显眼。我拖过几个烧变形的蓄电池堆在那里,踩上去用手去抠那几条裂缝,稍稍用力就掰下一块来。 “土就是土,再结实也是土!”南宫寒这会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还有汽油么?”我问他 “一桶半两桶吧”南宫寒指了一下墙角 “浇上!烧!” 南宫寒把最后的一桶半汽油拖过来,我找来一块被炸开的蓄电池皮,弄成一个勺子的样子,然后一点点的把汽油浇在土墙裂缝的地方,整个过程小心翼翼,这十来升汽油就算是最后的希望了,浪费一点都会心疼。而且从角度上考虑,我更多的往我这个方向浇着,只要这个方向的土墙松动,那借助铁门自身的重量都会更快的把土墙破坏掉! 跟绣花一样把五六升汽油浇在土墙上,我和南宫寒退开几步,然后点着一块破布扔了过去,被浇上汽油的一块土墙随之熊熊燃烧,土墙中的杂质被汽油燃烧发出啪啪的声响,这会也顾不上被火烤的热了,我尽量接近铁门去观察被火烧的土墙。土中的水份和杂质被一点点的炙烤掉,只剩下不可燃烧的部分,在一点点变脆、变软,在铁门的挤压下把裂缝变的越来越大。 几分钟后,火势变小了,土墙上的变化变的清晰起来,原本的裂缝这会变的更大更长了。“这办法有门哎,你们这办法都能想出来,厉害了”被我们俩“玩火”吸引过来的苏成竖起了大拇指。南宫寒走到土墙边,认真观察着焚烧后的土墙,几分钟后回头说道“四哥,咱给它加个力吧。” 南宫寒说完,跑到一边把刚才收拾好的那一段攀爬绳拎了过来,看好了方向猛地一发力,把绳子斜斜的扔过了铁门。我趴在 “狗洞”门口,看准了绳头一把抓住,把绳子从“狗洞”里面掏了过来。南宫寒接过绳头,两个绳头仔细绑好,然后把绳子绑在原来门框的位置,用全力把绳子绷直,形成了一个对铁门的拉力。 趁着南宫寒绑绳子的功夫,我又开始浇汽油了,这次顺着裂缝浇,干裂的土墙近乎贪婪的吸收着这可燃的液体,那场景看得我亢奋不已,用苏成后来的话说“一个老农看自己地里丰收的庄稼都没这么喜庆。” 绳子拉好,汽油浇完,三个人躲在发电站一侧,远远的离开铁门可能倒下的方向,然后又是一个破布扔过去,火势在一瞬间再次熊熊而起。 第245章 疑问 啪啪的声音此刻听的无比美妙。 几分钟后,眼看火势减小,苏成耐不住性子了,索性抱起剩下的半桶汽油,哗啦一下全都泼在了墙上,于是火势再起!被连番大火焚烧的土墙终于承受不住铁门的重量了,随着一条裂缝蜿蜒而下,那沉重的铁门哗啦一声倒了过来,露出了那条被它封闭已久而我们望眼欲穿的通道。 这会的感觉就像三天没睡的人看见了枕头,三天没吃饭的人看见了炖肉~~反正没法形容了,苏成嗷一嗓子就冲出去了,好像那铁门能随时再关上一样。南宫寒虽然还是一脸阶级斗争的不声不响,但那动作也没慢哪里去。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拎着包走在最后,三个人三个包,现在能用的东西也就剩下这一个半背包了,实在不能再扔了,还不知道后面能遇见啥呢。 拎着包走回主墓室,被苏成掀翻的桌子和椅子,凌乱的手术台都还是那样子凌乱着,散落一地的无用的纸张把这里衬托的更加凄凉。三个人都没想在这里多加停留,反正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了,在这里停留也没什么意义。 一路走出墓地,走到我们一开始下来的小土洞那里,那具“女大学生”的尸体依然挂在墙上,不过第二次再看,早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那么恐怖了。南宫寒心细,拿着指鬼针上上下下的查着,我和苏成站在旁边看着这具尸体闲聊“四哥,你说这大学生好奇心也是太重,再说好奇点啥不行啊,非得好奇这玩意,把自己搭上了,多不值得啊。挺好一姑娘,哎,可惜了。” 我轻轻笑了笑“不止这一个姑娘,还有洞里面那个,估计也是他们一路的。不过这可未必是大学生,看那打洞的手法,没准是群土夫子。” “盗墓笔记?鬼吹灯?民国盗墓往事?那都是真的?”苏成的眼珠子这会瞪的跟牛眼一样 “你小说看的太多了”我看南宫寒冲我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另外一条路“走吧,咱也走趟正门,没准那里就有结果了。” 三个人重新点亮手电,背起背包往前走,不过这次更加的小心谨慎了,武器只剩下了手里的手指虎,外加苏成的一串“念珠”,又见识了毛文龙和丑女人的可怕,这会心里更没底了,鬼知道下面的路上能遇到什么。这群人这么仓促的逃离这个地方,保不齐发个什么坏在出口弄点啥“惊喜”。 被我们认定通往出口的这条路明显也是精心修正过的,路面和墙面都做了硬化,十几步之后道路转向另一侧,也符合我们之前的“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万人坑”的猜测。看起来鬼王宗一开始只是针对着毛文龙墓来的,后来在过程中才发现了墓地上面的万人坑。这段路走的还算顺畅,就是出奇的长,走了快半小时了还没任何能出去的迹象。倒是也能理解,远远的开口,能够掩护真实的目的,以鬼王宗这种存在了上千年的隐世组织,行事谨慎应该是都铭刻在骨头上的。 又走了五六分钟,拐过一个小拐角,墙上和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些血迹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发生过打斗,血迹一路向前延伸过去,有部分上面还有鞋底的花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人在打斗中受伤了,然后逃跑,而另一个人则在紧追着他不放。 前路不善啊。我轻叹一声,然后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手指虎,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下蹲了蹲,做出一个随时可以蹿出去的准备。转头看了一眼南宫寒,他也作出一模一样的准备,相视苦笑一下,还真是都怕了。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走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前面透着一丝光亮的地方,也看到了另一具尸体。 从衣服上来看,下身牛仔裤旅游鞋,上身深色长袖衬衫,明显是个男孩子的打扮。而衬衫上的裂口告诉我们,他就是在之前角落里打斗的时候处于下风的那个。尸体的姿势是头朝出口脚朝里,左手压在身子下面,右手伸直做出一个扒地的动作,看来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想着要逃出这个地方的。不过他的脸朝里趴在那里,从我们这个角度很难分辨出什么。 除了念了句咒之外一直没什么表现的苏成,这会大着胆子走了过去,扳住尸体的左肩,一把掀了过来。结果紧接着苏成就发出一声惊叫,用和他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又跳了回来。 我和南宫寒把手电挪过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那尸体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什么了,在苏成掀他那一下的时候,半张脸已经留在了地上,左脸相对还算完整,能看出是一个年龄在二十来岁的男孩子,右脸的皮肤已经完全被撕掉了,只剩下一部分腐烂发黑的肌肉还留在骨头上,还有瘪下去的眼球,看上去格外恐怖。同时一股腐臭的味道散发出来,弄的我和南宫寒都紧紧的皱着眉头。 “四,四哥,这活下次你来行不?”苏成明显 惊魂未定,伸手扶住我的肩膀。 我一把把他的手打开“滚吧,下次老子绕着走。”一边说,我一边走向尸体,他的这个姿势其实有些怪异,明明是整个形态都是想要逃开的样子,可左手依然紧紧的揣在怀里,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 我左手攥着手电筒,把胳膊肘横在脸上遮住鼻子,轻轻蹲下身子,右手捏住他的左手衣袖猛地一提,他那还算完整的左手被我提了出来,手上果然紧紧地握着一本册子。那是一个市面上几块钱就能买到的小本子,看起来没什么稀奇,可被这样一具尸体在这样一个地方握着,就显得格外的诡异了。 我用手指捏起软皮本,稍微用了点力气才从他的手里拽出来,然后把本子扔到地上,在南宫寒和苏成的两支手电的光亮下,开始一页页的翻动着。可让我们失望的是,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记账本,几个人在几月几日吃了什么,花了多少钱,在哪里坐车到哪里,又花了多少钱。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通过这个我们知道,他们一共六个人,两女四男,确实都是大学生。在其中一个同学的鼓动下,几个人开始了这次探险之旅。 “这么玩命的保护这个账本,应该只是虚晃一枪吧?”南宫寒皱着眉头。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并记了下来,后来被发现了,然后拼命跑。又怕被人追上,所以想出了这么个小计策。” “那真正的那个本子在哪里?”苏成这会也还了阳,兴致勃勃的问我 我挠了挠下巴“他这就快到门口了,看起来正主应该是跑出去了。再加上之前说过的报警,还有那些假大夫匆匆跑路,看来这之间有点联系。” 南宫寒冷冷的插了一句“没准那个忽悠他们来这里的同学也是个关键人物。” 我把小本子揣进兜里,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行了,出去再说吧,总窝在这么个鬼地方,我都快变成鬼了。” 又走了百十来米,终于到了发亮的地方,一把推开左右看去,这就是个小农家院。估计长期没什么人打理,院子里杂草丛生。抬头看看太阳,这会正挂在天空的正中,想想下去的时间,我们竟然在下面呆了足足十几个小时,而这十几个小时中又经历了两次生死,简直堪称恍如隔世。 虽然这个院子有点破败,几间大屋里虽然摆着家具但都空空荡荡,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凄凉,再加上鬼王宗的阴影,让这个院子显得还有点阴森。但人坐在阳光下,总会感觉心里很踏实,于是三个人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些吃的,又从院子里的井里压了些水上来,边吃边喝的权作休息,也趁机聊聊下一步怎么办。 “这几个学生被忽悠着来探险,结果死了俩,我猜小叉洞里面那个也是他们的人,也就是说还剩三个。这三个里面应该有忽悠他们来的那个。那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死的?忽悠他们来的那个又是谁?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一边吃一边提出了问题。 南宫寒一脸冷色不说话,只是一手抱着装满毛文龙事故的背包,一手拿着一个饼在啃。苏成挠着脑袋抬头看天,看来也是指望不上的。我只好继续往下说“假大夫们离职以后就往这里跑,虽然很多资料销毁了, 第246章 逃出 但那个丑女人还留在那里,毛文龙的尸骨也在,说明走的挺匆忙,倒是符合被发现罪行后逃跑的路数。” 苏成终于开口了“四哥,你的意思是,这群大学生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那群假大夫跑路的时候,又不小心被发现了,所以就被灭口了?这事有这么巧么?” 我挠了挠下巴“我也觉的没那么巧,他们只要晚个一两天就不会被发现。而且那个小土洞打的那么专业,还恰好打到了墓地入口处不远,这可不像是巧合了。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值得那群假大夫这么玩命的灭口?” “他们不是假大夫”南宫寒冷冷的开了口“他们是真大夫,只是在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个你咋看出来的?”苏成歪头看着南宫寒 “手术台,还有那些专业设备。”南宫寒的话又开始少了起来 我被南宫寒一点拨,立刻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点了点头接过话头“没错,一般人操作不了那些东西,而且那个丑女人和毛文龙也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八成就是什么人体实验。” 苏成挠了挠头,冲着我和南宫寒问道“鬼王宗在这个下面,做了一个邪恶的人体实验,丑女人和毛文龙都是他们的试验品。那些大夫平时藏在各自的医院,做实验的时候就赶过来。后来孙叔漏了,医院的事情被揭穿了,所以假大夫们跑回来销毁东西,又碰上了这几个不怕死的学生,所以就杀了学生灭口,自己也跑了。是这个意思不?”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没错。是这个意思。” “那么,他们到底做的什么实验呢?”苏成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会的感觉就像三天没睡的人看见了枕头,三天没吃饭的人看见了炖肉~~反正没法形容了,苏成嗷一嗓子就冲出去了,好像那铁门能随时再关上一样。南宫寒虽然还是一脸阶级斗争的不声不响,但那动作也没慢哪里去。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拎着包走在最后,三个人三个包,现在能用的东西也就剩下这一个半背包了,实在不能再扔了,还不知道后面能遇见啥呢。 拎着包走回主墓室,被苏成掀翻的桌子和椅子,凌乱的手术台都还是那样子凌乱着,散落一地的无用的纸张把这里衬托的更加凄凉。三个人都没想在这里多加停留,反正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了,在这里停留也没什么意义。 一路走出墓地,走到我们一开始下来的小土洞那里,那具“女大学生”的尸体依然挂在墙上,不过第二次再看,早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那么恐怖了。南宫寒心细,拿着指鬼针上上下下的查着,我和苏成站在旁边看着这具尸体闲聊“四哥,你说这大学生好奇心也是太重,再说好奇点啥不行啊,非得好奇这玩意,把自己搭上了,多不值得啊。挺好一姑娘,哎,可惜了。” 我轻轻笑了笑“不止这一个姑娘,还有洞里面那个,估计也是他们一路的。不过这可未必是大学生,看那打洞的手法,没准是群土夫子。” “盗墓笔记?鬼吹灯?民国盗墓往事?那都是真的?”苏成的眼珠子这会瞪的跟牛眼一样 “你小说看的太多了”我看南宫寒冲我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另外一条路“走吧,咱也走趟正门,没准那里就有结果了。” 三个人重新点亮手电,背起背包往前走,不过这次更加的小心谨慎了,武器只剩下了手里的手指虎,外加苏成的一串“念珠”,又见识了毛文龙和丑女人的可怕,这会心里更没底了,鬼知道下面的路上能遇到什么。这群人这么仓促的逃离这个地方,保不齐发个什么坏在出口弄点啥“惊喜”。 被我们认定通往出口的这条路明显也是精心修正过的,路面和墙面都做了硬化,十几步之后道路转向另一侧,也符合我们之前的“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万人坑”的猜测。看起来鬼王宗一开始只是针对着毛文龙墓来的,后来在过程中才发现了墓地上面的万人坑。这段路走的还算顺畅,就是出奇的长,走了快半小时了还没任何能出去的迹象。倒是也能理解,远远的开口,能够掩护真实的目的,以鬼王宗这种存在了上千年的隐世组织,行事谨慎应该是都铭刻在骨头上的。 又走了五六分钟,拐过一个小拐角,墙上和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些血迹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发生过打斗,血迹一路向前延伸过去,有部分上面还有鞋底的花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人在打斗中受伤了,然后逃跑,而另一个人则在紧追着他不放。 前路不善啊。我轻叹一声,然后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手指虎,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下蹲了蹲,做出一个随时可以蹿出去的准备。转头看了一眼南宫寒,他也作出一模一样的准备,相视 苦笑一下,还真是都怕了。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走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前面透着一丝光亮的地方,也看到了另一具尸体。 从衣服上来看,下身牛仔裤旅游鞋,上身深色长袖衬衫,明显是个男孩子的打扮。而衬衫上的裂口告诉我们,他就是在之前角落里打斗的时候处于下风的那个。尸体的姿势是头朝出口脚朝里,左手压在身子下面,右手伸直做出一个扒地的动作,看来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想着要逃出这个地方的。不过他的脸朝里趴在那里,从我们这个角度很难分辨出什么。 除了念了句咒之外一直没什么表现的苏成,这会大着胆子走了过去,扳住尸体的左肩,一把掀了过来。结果紧接着苏成就发出一声惊叫,用和他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又跳了回来。 我和南宫寒把手电挪过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那尸体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什么了,在苏成掀他那一下的时候,半张脸已经留在了地上,左脸相对还算完整,能看出是一个年龄在二十来岁的男孩子,右脸的皮肤已经完全被撕掉了,只剩下一部分腐烂发黑的肌肉还留在骨头上,还有瘪下去的眼球,看上去格外恐怖。同时一股腐臭的味道散发出来,弄的我和南宫寒都紧紧的皱着眉头。 “四,四哥,这活下次你来行不?”苏成明显惊魂未定,伸手扶住我的肩膀。 我一把把他的手打开“滚吧,下次老子绕着走。”一边说,我一边走向尸体,他的这个姿势其实有些怪异,明明是整个形态都是想要逃开的样子,可左手依然紧紧的揣在怀里,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 我左手攥着手电筒,把胳膊肘横在脸上遮住鼻子,轻轻蹲下身子,右手捏住他的左手衣袖猛地一提,他那还算完整的左手被我提了出来,手上果然紧紧地握着一本册子。那是一个市面上几块钱就能买到的小本子,看起来没什么稀奇,可被这样一具尸体在这样一个地方握着,就显得格外的诡异了。 我用手指捏起软皮本,稍微用了点力气才从他的手里拽出来,然后把本子扔到地上,在南宫寒和苏成的两支手电的光亮下,开始一页页的翻动着。可让我们失望的是,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记账本,几个人在几月几日吃了什么,花了多少钱,在哪里坐车到哪里,又花了多少钱。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通过这个我们知道,他们一共六个人,两女四男,确实都是大学生。在其中一个同学的鼓动下,几个人开始了这次探险之旅。 “这么玩命的保护这个账本,应该只是虚晃一枪吧?”南宫寒皱着眉头。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并记了下来,后来被发现了,然后拼命跑。又怕被人追上,所以想出了这么个小计策。” “那真正的那个本子在哪里?”苏成这会也还了阳,兴致勃勃的问我 我挠了挠下巴“他这就快到门口了,看起来正主应该是跑出去了。再加上之前说过的报警,还有那些假大夫匆匆跑路,看来这之间有点联系。” 南宫寒冷冷的插了一句“没准那个忽悠他们来这里的同学也是个关键人物。” 我把小本子揣进兜里,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行了,出去再说吧,总窝在这么个鬼地方,我都快变成鬼了。” 第247章 深宅 又走了百十来米,终于到了发亮的地方,一把推开左右看去,这就是个小农家院。估计长期没什么人打理,院子里杂草丛生。抬头看看太阳,这会正挂在天空的正中,想想下去的时间,我们竟然在下面呆了足足十几个小时,而这十几个小时中又经历了两次生死,简直堪称恍如隔世。 虽然这个院子有点破败,几间大屋里虽然摆着家具但都空空荡荡,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凄凉,再加上鬼王宗的阴影,让这个院子显得还有点阴森。但人坐在阳光下,总会感觉心里很踏实,于是三个人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些吃的,又从院子里的井里压了些水上来,边吃边喝的权作休息,也趁机聊聊下一步怎么办。 “这几个学生被忽悠着来探险,结果死了俩,我猜小叉洞里面那个也是他们的人,也就是说还剩三个。这三个里面应该有忽悠他们来的那个。那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死的?忽悠他们来的那个又是谁?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一边吃一边提出了问题。 南宫寒一脸冷色不说话,只是一手抱着装满毛文龙事故的背包,一手拿着一个饼在啃。苏成挠着脑袋抬头看天,看来也是指望不上的。我只好继续往下说“假大夫们离职以后就往这里跑,虽然很多资料销毁了,但那个丑女人还留在那里,毛文龙的尸骨也在,说明走的挺匆忙,倒是符合被发现罪行后逃跑的路数。” 苏成终于开口了“四哥,你的意思是,这群大学生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那群假大夫跑路的时候,又不小心被发现了,所以就被灭口了?这事有这么巧么?” 我挠了挠下巴“我也觉的没那么巧,他们只要晚个一两天就不会被发现。而且那个小土洞打的那么专业,还恰好打到了墓地入口处不远,这可不像是巧合了。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值得那群假大夫这么玩命的灭口?” “他们不是假大夫”南宫寒冷冷的开了口“他们是真大夫,只是在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个你咋看出来的?”苏成歪头看着南宫寒 “手术台,还有那些专业设备。”南宫寒的话又开始少了起来 我被南宫寒一点拨,立刻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点了点头接过话头“没错,一般人操作不了那些东西,而且那个丑女人和毛文龙也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八成就是什么人体实验。” 苏成挠了挠头,冲着我和南宫寒问道“鬼王宗在这个下面,做了一个邪恶的人体实验,丑女人和毛文龙都是他们的试验品。那些大夫平时藏在各自的医院,做实验的时候就赶过来。后来孙叔漏了,医院的事情被揭穿了,所以假大夫们跑回来销毁东西,又碰上了这几个不怕死的学生,所以就杀了学生灭口,自己也跑了。是这个意思不?”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没错。是这个意思。” “那么,他们到底做的什么实验呢?”苏成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别想了,我要都知道了,那鬼王宗成我家开的了。走一步看一步,走吧。”说完把包背在肩上,率先往外走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小院并不是特别的偏僻,而是在一个镇子的边缘。穿过几排房子就是一条还算宽的水泥路,街边的“手机充值”“打字复印”“中街老冰棍”很是让我感到了几分亲切,甚至还有了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哥,按说这里离沈阳也不远啊,怎么这里人看我们都跟看外星人一样?”苏成歪叼着烟晃晃的走到我身边。 我离开他一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看看你那样吧,怕了十多个小时的土洞,还让人家把你当宝贝呢?”这会的苏成从头到脚都一层土,衣服的胳膊肘和膝盖上都有磨破的痕迹,尤其是脚上的鞋,更是给人一种脚指头随时可以顶出来的感觉。刚才三个人蹲院子里面吃东西,还没感觉出什么,现在看看果然是“土”的要死。不过从苏成看我的眼神来看,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南宫寒没搭理我们俩这茬,背着满是土的双肩背径直向着一个门头走去,我顺着他的背影抬头看,上面赫然写着“旅馆”俩字。不愧是最冷静的人,我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赶紧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开了三个房间,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拉着苏成上街买了几件新衣服,又给自己买了个临时用的老年手机又补了手机卡。等我们回到房间的时候,南宫寒已经从接上拎着烧鸡啤酒猪头肉花生米等我们了。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拿起手机就给许二河拨了过去。 电话没响两声就通了,我们三个都没客气,冲着电话对面的许二河就是一顿臭骂,中心思想很简单:说好的过来看一座破房子 ,结果从沈阳坐车过来就五个小时,又钻了一夜的山洞,现在搞的三个人都成了经典“土包子”,窝在一个小旅店里喝啤酒,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办。 等我们三个人叨叨完,许二河那大嗓门也开了腔“行了哥几个,我比你们委屈多了。你们刚走没多久,我这就有麻烦了,打你们电话还打不通,差点没愁死我。” “行了,不骂你了,说吧。”我劈手抢回被苏成偷走的鸡腿,咔嚓咬了一大口,才回道。 “说啥,没啥事了。我这边在火车站逮住一个假大夫,刚弄回来的时候差点自杀了,好歹李瑾帮忙想了办法没让他死成,不过这会也是死不开口,这个等你们回来再说吧,已经不急了。”许二河的口气缓和了很多。 我一口啤酒把嘴里的鸡肉送下去“那怎么着?我们明天回?” “别,先别回。”许二河赶紧接话“你们去趟镇上的派出所,当初有人报警之后,就是他们首先去的那个破房子,他们应该更了解情况。” “许队长,你不早说呢,我们先去找他们问问也行啊,弄的哥们差点扔里面。”苏成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米一边叨叨着。 “他们那里据说也有点比较不好形容的事,所以只做了简报。我看出不对劲才让你们过去的。你们失去联系之后,我又找他们所长问了半天,才逼出一些话来。” “有多不好形容?”南宫寒冷冰冰的问 许二河顿了顿,似乎在想词,隔了一会才问“你们怎么跟别人说徐亮他儿子的事?” 我挠了挠下巴“不太好形容。” “没错。” “好吧,我懂了。啥时候去找那个所长聊聊?”我冲着电话翻了个白眼 “明天下午吧,那个所长被停职了,省厅有个专家组正好在附近,计划他们去支援这个案子一下,现在你们也正好过去。” “专家组?呵呵”南宫寒的呵呵和直接骂街的区别就是说法不同 许二河也干笑了两声“行了,别牢骚。老熟人了,吉林省厅的马昕伟主任。” 一听到这个名字,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花白头发戴着眼睛的瘦高小老头,这马主任之前的专业造诣确实很让我折服,为人处事也很是让人觉得舒服。听到这个名字,南宫寒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开了一罐啤酒不再说话,也算是一种默认了。 “行了,你把联系电话告诉我。嗯嗯~~嗯~~知道了。你这会干嘛呢?”我记完电话,准备结束话题 “我?加班啊,你们几个呢?我怎么听见有人开啤酒呢。” “嗯~~”我扫了一眼桌子“喝啤酒,猪头肉、烧鸡、花生米,嗯,还有几个鸡爪子~~~”话音刚落,我赶在许二河的脏话骂出来之前就把电话挂了。苏成在一边笑成了一团,南宫寒手里的啤酒罐也哆嗦着。 闹归闹,我们三个也是真累了,神经紧张之下还感觉不出什么,这酒肉一下肚,那感觉唰的一下就上来了。我把最后一点啤酒倒进嘴里,开始撵他俩“滚蛋滚蛋,滚回自己房间睡!老子也困了!” 苏成伸了个懒腰“四哥,你也是,开一个三张床的房间就得了,还开三个。麻烦不?” “你懂个屁,就你那呼噜,和你住一层就睡好就不错,还一个房间? 第248章 土豪 赶紧滚蛋!”我连拉带踹的把苏成弄出了房间,转头再看,刚才都已经睡着的南宫寒,这会已经飞速闪出了房门“哎,老赵,这个房间就是你的啊,你干嘛去?”我追后面问他。 南宫寒摆了摆手“现在归你了,我去你房间。” “为啥?”我不解 “因为我懒得收拾那一堆的东西。” “靠!”我扭头看看床头小桌上摆得一堆啤酒罐、花生米皮和鸡骨头,不由骂了出来。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收拾好东西,简单洗漱一下就出了门。这个小县城本身就不大,过了几个路口就找到了县公安局。穿过门口几辆警车,跟门里出来的几个人打了个对脸,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正是当初在长春时一起合作过的马昕伟处长。 这马处长也是个正经办事的人,握手寒暄没几句,马上切入了正题“那天小谭说你们在附近,我就赶紧让他联系你们,这事还非得你们这些民间高手出手。” 苏成从旁边嘻嘻哈哈“马处,您这话说的,我们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已。” 他这话说的一点不谦虚,脸上又嘻嘻哈哈,气到了旁边一个穿警服的小伙子。“哼。封建迷信。”小伙子低声嘀咕了一句,说是低声,那声音又恰好让我们听见,这就有点尴尬了。 马处长拉了一把那个小伙子,转头冲我笑道“年轻人,需要学习的很多。咱们谈正事吧。” 我也笑了笑,给足马处长面子“好,您说。” “上车,慢慢说!”马处长亲自给我们三个人拉开了车门,加上他和司机,我们五个人进了一辆车。司机一脚油门,三辆警车一字排开出了县公安局大门,顺着大路就向东一路跑了下去。 一路无话,开了二十来分钟,估摸着都快出县城地界了,这司机才把车拐上小路,几分钟后在一个院子的门口停了下来。我推门下车一看,这院子有个几亩地大小,说不上大,但也绝对不小。不过这院子也是风格独特,周边一圈三米高的围墙,上面还有半米多高的铁丝网,正面是两扇有点欧式特色的大铜门,这会那个说我们封建迷信的那个小警察正在那里对着可视对讲说着什么。 “马处长,这不是一般地方吧?”苏成凑了过来。 马处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这是当地一个企业家借给我们用的,但他也是有条件的。可现在看看,不管是这个条件,还是为了办这个事情,都搞的我们焦头烂额啊。正说话间,两扇铜门打开,几辆警车鱼贯而入。马处长冲我们一摆手“来吧,没几步,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刚走进这个院子,就仿佛来到了东三省版的苏州园林,那叫一个典雅有气质,可此刻的院子里确没少站人,从站姿做派来看,明显是退伍军人出身,应该是这家主人雇来的保镖。这保镖数量可是不少,不敢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几个关键位置那也是藏了人的。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这架势越大,这麻烦肯定也越大。 跟着马处长一路往里走,这个宅子真的是够土豪,左手边一大片奇花异草,右手边一个大池子,不说那池子多大,那里面光一尺多长的锦鲤就得上百条。南宫寒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苏成可按捺不住他那颗八卦的心,挤到我和马处长中间问“哎我说马处长,这种房子你们都能借到?回头这事忙完也借我们哥几个几天呗,过来放松一下,多爽。” 马处长苦笑“我们本来是借来关押一个特殊的犯人,因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平时都不住这里。人家倒是答应了,但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最近都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让我们帮忙解决。本来以为就是些心术不正的人看人家有钱想捣乱,后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所以也就第一时间想到了你们。” 我对着他微微笑一笑“马处长既然想到了我们,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马处长和我对视一眼,开怀一笑“反正我们处理不了。行了,到了,大家进屋慢慢聊吧。” 一行人走到了主人屋门口,自然有保镖模样的人给打开了房门,我故意拉着他俩退后几步,把警察们让在前面,趁着房子主人和马主任寒暄的当口,仔细打量着这间房子。 这是个三层半的复式楼房,楼顶有个很大的露台,看着就舒服。二层三层都是窗户,想来是主卧客卧之类的地方。而一层整个就是个大的客厅加餐厅,层高能有三米五,角落里有几个小门,想来应该是卫生间杂物间之类。客厅正中间摆着一堂很是气派的红木沙发和差不多有三米来长的大茶几,在屋顶一盏特大水晶灯的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贵气十足。这会正和马主任握手寒暄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五十来岁的年纪,身 穿一件合体的中式对襟上衣,下身黑裤子黑布鞋,衣服不显眼,但那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而且八成是量体定制的。花白头发但眉毛粗黑,国字脸上不带笑容,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不过此刻看起来也是确有心事,虽然嘴上跟马主任说着什么,但眉头紧锁,嘴角下垂,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马主任见我们几个人走了过来,也向主人引荐“冯总,这几位就是我们民间顾问团的专家,他们都是沈阳市局这边特聘的。” “冯总你好,我”我向房主人伸出手。 他虽然面带疑惑,但还是不失礼节的伸手我和相握“冯金鹏,幸会。”又跟苏成和南宫寒客套几句之后,转头问马处长“老马,这几位专家能解决我的事?” 马处长笑了笑“别说你的事,没准连我的事都能解决了。” 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苏成那体型得用球来形容,南宫寒虽然三十三四,但现在人家依然是我们这群人里的颜值担当,说他二十七八也有人信。我自己就更别提了,三十四五岁的普通人长相。让谁来说,我们这三个都不像跟“专家”和“顾问”俩词沾边的样子。 没等我开口,苏成拿着手机念了起来“冯金鹏,原名冯二狗。以前就是靠盗墓起家,当地人叫掏棺材瓤子。后来有钱有人,控制了周边的物流行业,并借此一路发家。大约十年前涉足房产和建筑行业,成了真正的地方首富,也许处于良心发现,倒也给地方做了不少慈善。现在常年侨居加拿大,前些日子因为亲人去世回国,没想到就遭遇了很诡异的事情。我说的对不对啊,冯总?” 苏成一席话弄的冯金鹏脸色通红,整个人都哆嗦了,手指着苏成“你~你~~你这是污蔑!”回头又向同样一脸尴尬的马处长说道“老马,马处长,他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 随着他的动作,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像我们走了过来,看那架势是要“客气”的请我们出去。我和南宫寒抱着胳膊当没事,苏成则继续笑眯眯的继续他的表演。他从兜里摸出他那一串念珠,手指哗啦啦拨弄了几下,嘴里小声念了个六字真言,身上立刻显出淡淡的佛光,随后收了笑容,一连正色的对着冯金鹏“这位施主好自为之,贫僧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往外就走。 别说冯金鹏,满屋子人都让他这架势唬住了,冯大老板先是一愣,然后蹭的一下蹦上茶几,几步就扑了过来,结果落地的时候脚被沙发扶手带了一下,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那噗通一下,听的我都替他疼。就这样还是一把抱住苏成的小腿肚子,嘴里都带了哭腔了“大师救我~~大师救救我啊~~~”苏成这才慢慢转身,脸上重新带上了笑,也不扶这位冯总起来,而是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这位施主,贫僧有一句话告诫与你。”那冯金鹏自己也不爬起来,就趴地上死死抱着苏成小腿,然后抬头看着他“请大师示下。”苏成身子轻轻一晃,金光消失,这才一边伸手扶起冯金鹏,一边说道“皮囊而已,冯施主无需纠结于此。凡事看结果就好。”冯金鹏简直受宠若惊,根本不管苏成这话说的多么的狗屁不通,也不管自己摔得疼不疼,就这么搀着苏成上了主座,还亲手给他沏茶倒水。 马处长一脸惊异的看着我和南宫寒,我冲他摆了摆手,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第249章 两间屋子 后拉着南宫寒出了房门,我们俩憋得都快出内伤了。这苏成的装逼本事真的是一日千里,资料是他媳妇给搜的,这个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不过他那身佛气可就剩那么一点了,等他全恢复过来得半个月,本来说让他最近悠着点,可这哥们愣是就把这点保命的玩意用在了冯金鹏跟前,这起范的架势简直绝了。 等我们俩抽完烟回到屋里,冯金鹏对苏成大师的景仰崇拜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了。马处长间我们俩进来,伸手拍了拍他旁边的空位,等我们俩过去坐下,他就开了口“现在三位顾问也来了,我从其他部门借调的同事也来了,咱就开个现场协调会,来研究下一步工作。” 我和南宫寒坐那里静静的听着,偶尔轻轻的沟通几句,十来分钟后把事情弄了个大概明白。这个大宅子里,真的是牵扯两个很麻烦的事情。 第一个事情,就是马处长他们要解决的事情。大约七八天前的凌晨,有人在街头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躺在路边,于是好心人拨打了医院电话和报警电话,结果把这小伙子送进医院一检查,发现他衣服的血迹不只是他自己的,而是五六个人的血迹!于是这事从一个路边救助瞬间变成了刑事案件,县公安局长亲自督办,根据小伙子昏迷中透露出来的线索,一队警察进了那个奇怪的宅子,结果一无所获。等小伙子醒来之后,他又死活不开口了,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县局通过身份系统找到了他的父母来,他不光不肯说,还发起了疯。时而正常,时而发疯,疯起来的样子十分吓人,给人的感觉就像厉鬼缠身,整个人变的格外的癫狂嗜血,据说差点把他爸从楼上扔下去。于是他的父母认为是警方在审讯期间有违法行为造成了孩子的大脑受损造成了这样,直接向上级机关投诉了,县局局长无奈停止接受调查。这个小伙子也被送进了医院精神科,可精神科却也检查不出问题,正好精神科的主治医生是马处长的同学,又听说他就在附近的警官学校搞培训,就索性找他求助了。马处长没推辞,做完讲座就带着学生过来了,可这小伙子的情况着实也让他看不透,但几个异常的动作还是让他联想到了当年长春的碎尸运毒案,于是决定临时借一处僻静的场所来好好研究一下。于是就通过当地的关系找到了这位冯金鹏冯总。这位冯总倒是一口答应,但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能够借助法医力量帮他解决一些私人问题,并保证不违法。马处长了解了一下,这才一口答应,带着自己的学生和那个奇怪的小伙子住进了这里。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位冯总的问题也不简单。 我们几个人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冯金鹏,他低头沉思了几秒,猛地站了起来“专家也在这里,还有高僧也在,我姓冯的也就不怕多露一次丑了。”说完唰啦一下把自己那件简直不菲的对襟上衣一把扯下,露出了上身,一瞬间一股腐肉的气味飘散开来 他的上身现在看来堪称恐怖,自锁骨以下到肚脐以上,都变成了黑青的颜色,一些地方呈现出了尸体的腐烂现象,最严重的地方已经露出了肋骨,随着他的呼吸,可以看见骨头的起伏和血液的流动。说的夸张一点,那就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上面接了一个活人的脑袋。 我屏住呼吸认真的观察着,在他腐烂最严重的地方能若隐若现的看见零星的绿色光点,我招呼南宫寒和苏成一起过来看,他俩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形。 “尸气?”南宫寒回头看我。 “尸气。”我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那绿色光点最密集的地方扭头问马处长“这就是你想起找我们的原因了吧?” 马处长沉重的点了点头“没错,而且那个发疯的小伙子身上,也有同样的发现。” 看完了冯金鹏身上的状况,我让他把衣服穿好,然后回头问马昕伟“马处长,再跟我们说说那个小伙子的情况?” 冯金鹏有点着急“我说肖顾问,我这…”他也看出来我在这个三人顾问组里有点话语权,也直接冲我说了起来。 我冲他摆了摆手“冯总别着急,那个小伙子和你有类似的情况,没准也是个突破口。你这边放心,既然马处长答应了你,我们也会尽力。” 等我安抚完冯金鹏,马昕伟也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吧,眼见为实啊。” 马昕伟带路,我们一群人走向了宅子的后面,从这一走路,就看出了里面谁跟谁是“一伙的”。马昕伟走在前面,他身边走的都是他们医疗系统的人,两位年龄偏大的好像是什么医学院的教授。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他的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叫马寅初的就是在门口说我们封建迷信的那个年轻警察。这几个年轻学生都是学院派出身,又是跟着名师,难免对我们这些偏门野路子的有些想法。 再稍微 后面一点,一个瘦高个的警察是当地县局的负责刑侦的副局长赵成,现在局长停职接受调查,他就暂时负责了局里的工作。赵成身边是被马昕伟从长春市局调过来帮忙的刑侦大队的娄明、林海和赵奎。他们哥仨的顶头上司和我们也很熟悉,就是当初在长春一起办案认识的王耀清副局长,有了这层关系又都是退伍兵出身,这三位和我们几个格外近乎,而这赵成代局长又和赵奎有层亲戚关系,于是也混到了我们这一堆。 跟在我们身后几步的,是脸色阴沉的冯金鹏和他的表弟兼司机冯金贵和据说拿过散打冠军的贴身保镖余龙。冯金鹏自然不会太开心,马处长借了他的房子,却没解决他的问题。好不容易盼到专家和顾问们都来了,却又让他稍安勿躁了。不过有个显露了一下“真身”胖子大师在,冯金鹏心里多少还有些希望,也就是这点希望让他保持着继续合作下去的理性。 一行人穿过院子,走到了后面一排五间小屋子跟前。这里是院子的后门所在,据说这里本来是想拿来做车库的,但院子后面的道路一直因为纠纷修不起来,车库就改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而这一排房子就成了杂物间。此时两头的两间已经换成了牢固的防盗门,几个警察在门口站岗,而中间一间像是个医务室,几个护士频繁的进出着。 马昕伟回头冲我笑笑“先来这边看看吧。”说着率先走到了最东头的那间小屋门口,我们三人快步跟上,娄明他们三个也是刚来,跟着我们一起凑了过去。其他人好像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情形,显得并不是特别感兴趣,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说话。 走到小屋门口,一个站岗的警察给我们打开了防盗门,站在门口我略停了一下,拿目光扫了一眼这个小屋。这屋子横宽大约三四米,纵深有个七八米,层高约三米,放辆中型货车没问题。但此刻在距离门口三四米的位置焊了一道铁栅栏,铁栅栏里面放着一张小床,一个便桶,此外别无他物。床上坐着一个低着头的人,头发略长,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身材体型上看是个男人,他上身一件脏乎乎看不出本色的t恤,下身一条膝盖已经磨烂的牛仔裤,只有一只脚上穿着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球鞋,另一只脚光着,脏乎乎的耷拉的床边。 “这就是那个小伙子?”我问道 马昕伟点了点头“嗯,就是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很平静,但不知道何时就会犯病,发病状况非常可怕,有一次把洗脸的塑料盆摔碎了,差点用那塑料碎片割了喉,好在我们的民警反应快,给他夺了下来,不过那位民警也被他咬的不轻,现在……唉”马昕伟摇了摇头没往下说。 “咬?”南宫寒挑了挑眉毛 “嗯,咬。知道摔碎塑料盆会取得工具,说明有一定思维能力。但对目标进行撕咬攻击,这明显又是一种动物的本能反应。所以我们觉得这不是一种普通的精神疾病,如果说的悬一点,甚至可以理解为一种思维入侵。” “思维入侵?这也太可怕了吧?”苏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 马昕伟笑了笑“只是一个随口说的词,就好像他的思维已经不在了,而被一种智商较高的肉食性动物强行取代了,比如猫、狗等之类的动物。” 第250章 故事 然 “马处长,你们为什么会作出这种判断呢?”我挠着下巴问马昕伟 马昕伟刚要回答,那笼子里的年轻人突然暴起,从床边到铁栅栏足有三米多的距离一闪而过,整个身体全都贴在了铁栅栏上,双手玩命的摇晃着。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嘴里发出如同动物一样的“吼吼”声,嘴角像狗一样滴着口水。 他这个举动吓得我们往后退了几步,苏成一手把着防盗门,一边问马昕伟“马处长,他这就算犯病了?”马昕伟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毫无规律,毫无征兆。”说着,伸手按下了墙边一个红色按钮。不大功夫,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看着发病的小伙子摇了摇头,从手上的箱子里取出一支枪式注射器,小心翼翼的走到小伙子身边,在他脖子上来了一枪。这药还挺管用,几分钟不到,这小伙子就浑身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费力的挥动着胳膊,嘴里还在勉强的发出吼吼的声音。 小护士打完镇静剂后就走了出去,马昕伟定定的看了一会那个小伙子,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走吧,带你们去另外一间看看就明白了。” 走出略显压抑的小房间,没着急去另一头的屋子,我递给南宫寒一根烟“怎么样?”南宫寒点着烟深吸了一口“指鬼针反应不强,但那小伙子的反应却特别激烈,有点像在那个丑女人身上发生的状况。”马昕伟凑了过来“丑女人?怎么回事?”我笑了笑“马处长,这事咱先放放再说,免得我这跟您说清楚了,您自己那边又迷糊了。放心,这事不会瞒着您。”马昕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他经历的事情多,很理解这种情况,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又搀和进来一个新事,不乱套才怪。 走到西头屋子跟前,在马昕伟的示意下我们把烟头扔掉迈步进屋,这次有些不同的是,赵成代局长也跟了进来。 和东头房间一样的设置,一样的铁栅栏,一样的小床,一样的便桶,不一样的是这里关着的是一个白胖男人。这会这男人正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说是白胖,那是基于他本来的肤色,现在他那赤裸肥胖的身体上遍布着一条条的红印子,离得远看不清是鞭子抽的还是人挠的。 “这人犯了多大事?上这么大刑,还不给人穿衣服?”苏成看了半天,扭头问赵成。 赵成苦笑“都什么年代了,还刑讯逼供。这是我们县局局长,冯成武。” “啊?”我和南宫寒都惊讶的扭头看着赵成。 “没错,是冯局长”马昕伟接过了话头“他被停职检查是假的,真实情况是他也变成了那个样子,只不过他比那个小伙子更严重,他是自残。只要是神志清醒的时候,就会不停的抓挠自己,他身上的红印子都是他自己挠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是给他注射镇静剂让他每天睡8~10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得给他上束缚衣,否则用不了几天,他能把自己活活挠死。” “你是说,他身上那么粗的红印子是他自己挠的?”苏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马昕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摇头“我滴妈呀,这得多疼啊。这到底啥病啊这么邪乎。” 我没理苏成,直接问马昕伟“马处长,这位冯局长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马昕伟看了看赵成,赵成会意,回答道“冯局长就是那个因为夺塑料盆被咬伤的民警。” 南宫寒的眉毛又跳“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点了点头,示意南宫寒问的和我想问的一样。 赵成叹了一口气“那个小伙子被人发现的时候,状态还不是这样。我们对他审问的时候也是拿他当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来处理,可他一个字都不说,不是睡就是半睡半醒。冯局说让他好好睡一觉,没准睡醒了就精神了。我们那正好拘留室里空着,就给他关那里了。那天晚上正好冯局值班,听见拘留室里咔咔的响,过去一看那小伙子把旁边的塑料盆拿过来摔碎了要自杀,冯局就过去给他抢过来了,没想到这小子冲着冯局肩膀上就是一口。结果第二天冯局就说浑身发痒不舒服,自己就挠啊挠的,然后慢慢的就变成了这样。” “那所谓的家长告状也是假的了?”我看着赵成 “也不算假的,我们前不久确实出过这么一回事,一个协勤队员把一个小混混打坏了,事也处理了。只是个那个小混混的家里人因为赔偿金额的问题纠缠不清,偶尔会来局里闹,我们也就趁机把俩事安一块了,想着冯局这背个处分以后还有机会,总比这被人当成疯子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强。谁知道…”赵成长吁短叹,话语中情真意切。拍了拍赵成肩膀以示安慰,他对冯局长的好心我能理解,但此刻协助他们找到真相,治好这位冯局长才是最重要的。 走出屋子,我径 直走到坐在一个石桌旁边的冯金鹏面前“冯总,现在该说说你的故事了。” 冯金鹏楞了一下,才意识到我们要开始了解他的问题了,挥手摒退了他的保镖和表弟,回到桌边坐下。此刻他身边是马处长,马处长的左手边是他的学生马寅初,马寅初左手边是马处长的一位好友,据说是某大型医院的副院长,我只知道他姓石。石院长的左手边依次是苏成、我和南宫寒。 冯金鹏此时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候的那种霸气十足的感觉,而是笑眯眯的对我和马处长说“我说二位,我这事情挺隐私的,能不能单独说给二位听?” 马寅初率先站了起来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拿眼角斜我们,那意思好像是在嫌弃我们不懂尊重人家的隐私。那位石院长刚想起身,却被马处长一下摁住了。我充马处长笑了笑,啪的一下站起身,头都没回的往出走“苏成,老赵,咱走!” 蹭蹭两声,那哥俩跟商量好的一样站了起来,眼皮都没夹一下冯金鹏,转身就往我这边走。我也没等他俩,直接冲着大门口方向走去。 “哎~~不是~~我说大师~~肖顾问~~不是那个意思~~听我解释”冯金鹏起身喊了起来。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他。苏成也回过头,一连促狭。南宫寒则干脆连头都没回。 这会马处长过来解围“我说肖顾问,小肖啊。好歹听听人家冯总要说什么嘛” 我点了点头,大步走回石桌,面无表情的盯着冯金鹏说道“冯二狗,你要是想解决问题,就把你那冯金鹏的架子放下。老子是来解决问题救你命的,不是给你讲什么隐私的!” 不知冯金鹏是被我吓得愣住了还是对我说的内容有了什么感慨,一时间竟愣在那里没说话。我没搭理他,招呼苏成和南宫寒回来坐,顺便冲站在那边尴尬的不知是进还是退的马寅初白了一眼。 等苏成他俩和马处长都重新坐好,我才缓缓坐下,指着冯金鹏“说说吧,咋回事?” 冯金鹏苦笑了一下,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这才把这段经历缓缓道出。 冯二狗那段偷坟盗墓和拉帮结派的过往自然不再赘述,变成冯金鹏之后,他直接家去了海外,六个大人成了一个孩子的专职保姆。不过他在国内习惯了,一下子割断所有往来也是各种不习惯,所以他每年也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只是不许再喊他当年那个“冯二狗”的名字。 冯金鹏这次回国本不是计划内的,而是一个本家叔叔突然去世,那是正经和他爹从小长起来的关系,老头子已经快九十了,受不了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和时差折磨,所以冯金鹏这次是替父奔丧来了。 下了飞机直奔家里,却连自己叔叔的遗容都没见到,冯金鹏正要发火,小他六岁的堂弟咚咚的几个头磕在地上,这才把他拉进另一间屋子,给他说了真相。原来这位本家叔叔的病是一种怪病,先是浑身红肿发痒,随后抓挠的地方起了水疱,再然后水疱都破了,流出了腥臭的脓液,而且这脓液流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会溃烂。直到最后整个上半身的肉都烂了,老头成了个活死人,又撑了几天之后终于一口气没上来,驾鹤西归了。 第251章 格式化 这前前后后也就是百十天的功夫,就从一开始的小红斑发展到最后全身溃烂。冯金鹏不信,咬定是堂弟用瞎话编排他,对老头照顾不周,最后老头才死的。 这堂弟表达能力也够劲,三解释两解释的反而越解释越乱。最后索性开车带着冯金鹏去到了殡仪馆停尸房去一看究竟。 在停尸房里,冯金鹏亲眼看到了自己本家叔叔那可怕的尸体,才确信堂弟没有骗他。老头的上半身已经腐烂的很严重了,本就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再把身体变成了这样,看上去他的根根肋骨就像要刺出肚皮一样,格外的恐怖。而偏偏其他部位一点没有受影响,该白的白该嫩的嫩,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没有了中间的躯干,只剩下了四肢和头颅。 就这副尊容,实在是不好供亲戚朋友瞻仰,所以也就索性号称是发了一个急病,老头一时没抗住就过去了,遗体直接捐给了医学院校做实验,所以大家都瞻仰不到了。 冯金鹏追问这本家叔叔怎么得上的这个怪病,那堂弟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冯金鹏无奈之下也只好回了他家里的老房子,把这意外出现却又匆匆结束的行程当作他每年一度的国内旅游的一部分了。不过在私底下他可从来没放弃过用任何手段去寻找本家叔叔得病的真相,不过几个月之后得到的所有情报都是一个结局“无。”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三个月,到了冯金鹏该返回加拿大的时间,他和几个朋友合计去郊区吃个农家乐,然后爬爬山玩玩水的,也算是个送行聚会。可就在这个聚会上,冯金鹏出了问题。 他们去的所谓“农场”,其实是本地一个开发商刚刚拿下的地块,足有二三十万亩大小。这里一个山,那里一条河的倒也很是有几分情趣。于是朋友几个又是烧烤又是啤酒的在小河边忙的不亦乐乎。觥筹交错之间,有几个喝多跳进了小河里玩闹,冯金鹏也是其中之一。几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借着酒劲玩起了泼水大战,很是多了几分童心童趣。 吃饱喝足玩开心,几位老朋友各自回家,冯金鹏也回到了老宅子休息,同时吩咐手下人收拾东西,准备过几天回加拿大。可就是这一个晚上,让冯金鹏的身体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红点一开始出现在胸口,稍微有点痒,冯金鹏没想太多,只是以为是喝酒或者吃了什么东西过敏,随便挠了几下就没在意。两三天之后小红点变成了小红疙瘩,痒的也越来越厉害,冯金鹏终于重视起来,派他表弟买了好几种药膏回来,每样都往身上抹点,可这多少种的药膏涂下去,也没见有什么好转,而且那小红疙瘩越长越多,还都开始发亮,还冒了白头。冯金鹏以为是长了火疖子,自己坐在镜子跟前冲自己下了狠手,一口气挤破了俩。本以为疼一下挤出来就好了,结果流出的淡黄色脓水沾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而且有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这下冯金鹏彻底慌了,挤破的疙瘩火辣辣的疼,不挤的疙瘩奇痒难忍,浑身上下还多了一股难闻的臭味。冯金鹏的表弟冯金贵二话没说,和余龙一起硬把他架到了医院皮肤科,又是抽血又是切片,看完西医再看中医,折腾了整整一天之后,冯金鹏抱着一堆药和一长串的忌口清单回了家,本以为这中西医结合的治病法就算不能根治,也总可以抑制一下病情。可谁成想这一天三顿药汤加一把药片的吃了三天,病情没见好,疙瘩反而又挠破了两个。脓液流过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这可不是痒了,真的是火烧火燎的疼。 剧痛和奇痒让冯金鹏失去了理智,抱着“只疼总比又疼又痒好治,最坏也不会怎样”的想法,冯金鹏对着自己身上的疙瘩下了手,彻底把压抑了一个多礼拜的挠痒痒的瘾头给爽了个够。疙瘩破了,脓水像硫酸一样流了满身,疼得冯金鹏一咬牙钻进了浴缸,放满了凉水硬去压这种疼痛。 冯金鹏正泡着冰水澡,冯金贵给他带来了一位客人,就是那位刚刚失去父亲的堂弟。堂弟刚办完自己亲爹的丧事就听说这位堂哥病了,赶紧跑来探望。结果这哥俩见面一聊,堂弟的脸色大变,慌忙让冯金鹏解开睡衣露出胸口。堂弟仔仔细细看了一会,一脸苦相的看着自己堂哥“哥啊,你身上这病,和我爹当初那病一样啊~~” 送走堂弟,冯金鹏心里打了鼓,自己的这位叔叔就是这种怪病后死的,现在自己又得了这怪病。那位叔叔是得病后一个来礼拜死的,自己也差不多到这个时间了,看起来自己的结果也未必愉快啊。正躺在放满凉水的浴缸里胡思乱想着,冯金鹏的电话响了,是公安局的赵成代局长打电话过来,说想借他房子用几天,接待一位省厅下来的法医和几位教授,可能还有一位比较特殊的病人要住在这里,问他方便不方便。冯金鹏觉得这个电话 简直就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一线生机,平时约个普通专家还得看日子,现在几位大教授大专家要来自己家里住,这种机会能有几次? 冯金鹏耍了一个小心机,没直接答应,跟赵局长说自己也有点难事,看能不能跟几位专家聊聊,相互帮助一下。这赵成虽然是代局长,可那也是从一线干警一步步爬起来的,不敢说老奸巨猾,可也是人精一个。直截了当的答复了冯金鹏:有啥条件就提,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不违反组织原则,都会尽量满足。于是俩人各怀鬼胎,立刻拍板。 第三天上午,一辆商务面包把马昕伟和几位专家带到了冯金鹏家里。冯金鹏求命心切,直截了当的就在老几位面前脱光了膀子。这加起来从事医疗上百年的老几位也是看傻了眼,没见过这么离奇的病情。身上满满的烂疮,皮肤溃烂,脓水散发着臭味。病历上罗列着的满满一长串的药品名单,说明了这患者顽强的求生欲望和经历的残酷的过往。马昕伟把几位老友拉到一边,几个人低声的商量了半天,同样也是抱着几分私心答应了这个条件。 听到这里,我带着坏笑瞥了一眼马昕伟,后面的事情我基本都能猜出来了,马新闻和那几位专家一边马不停蹄的把人家家里改成了一个小监狱,一边对着冯金鹏这一身烂疮愁眉苦脸。这事是之前真的没见过,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冯金鹏也越来越暴躁,毕竟他叔叔只活了一礼拜,他这都俩礼拜了,身上的皮肤已经不能叫溃烂了,直接就是一种腐烂的状态了,几乎可以说是随时会死的状态,可这几位专家教授竟然一点办法没有。 马昕伟也是有点无奈,被逼无奈之下突然想起了我,于是又给许二河打电话,想找我去帮忙,而那会我整跟苏成和南宫寒在地里爬洞玩呢,哪能接到这种消息?于是这一拖又是三天。不过好在我们三个在距离冯金鹏真正翻脸前赶到了,而且我们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了解,正好能解了他们的围。 我拍了拍马昕伟的肩膀“马处长,你怎么合计的我懂了。我们哥三现在可是正经挂名的警方的民间顾问,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我又转头看着冯金贵“冯总,事已至此,咱也不多说了,我先办理你这事!” 冯金贵自然是大喜过望“肖顾问,我这一条命就靠你了!” 我轻轻摆了摆手“这事具体再看,但你再受一番罪是肯定的了” “放心!放心!”冯金贵练练摆手“只要有机会治好,这都不算啥!” “那咱先说好一个事,你这个如果不能答应,那这事未必能办好”我盯着冯金贵一字一句的说道 冯金贵也直视着我回答“肖顾问,我知道你有点瞧不上我,但不管你觉得我是当初那个冯二狗还是现在的冯金贵,我都是个惜命的人,我不是不能死,而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算你们救不了我这条命,我也希望能在我死之前明白我是怎么死的。” “好!冲你这话,我答应你!”我向冯金贵伸出右手,冯金贵也伸出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肖顾问,说你的条件吧。”冯金贵眼神坚定。 我先扭头看向马昕伟“马主任……” 第252章 害我 话没说完,马昕伟就打断了我“小肖啊,别说了,我明白。警方全力配合!” 我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从现在开始,冯金贵冯总身边的保镖和管家的工作就交给警方来做。马主任,你们警方怎么排班我就不管了,反正保证24小时都得有两位警官陪在我们的冯总身边。冯总,从现在开始,没有你我和马处长三个人的同时同意,现在院内所有的人不许走出你的大院。” 马昕伟笑着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他虽然是法医,那也是老公安出身,我这几句话一说,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有些话确实也不需要说透。 可冯金贵这边就有点不理解“我说肖顾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人中间有问题?” 我重新做好,歪着头冲他一笑“以我的经验呢,我可以判断出两个事情,第一,你这不是过敏,而是被人害的。第二,这个害你的人,八成就在你身边!” “我身边?你是说我身边有人要害我?”冯金鹏的声音有点颤抖,说不出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柯南?”孙胖子来了兴致 “米花之狼。”南宫寒也突然冷冰冰的插了一句很冷的梗。 这两句话说的的冯金鹏和马处长以及那位石院长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我冲着他俩的后脑勺一人拍了一巴掌“事情的真相就是你俩都闭嘴!” 打完他俩,我冲马昕伟笑了笑“马处长,得麻烦动用你的人了。”马昕伟哈哈一笑,右手伸过头顶摆了摆,不远处的赵成、娄明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我趁机扭头对冯金鹏说“冯总,你那房子如果三楼没住人的话,就腾出来吧。”冯金鹏此刻还没从凶手就在身边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也没多想,挥手让冯金贵去安排把三楼腾空让我们住。 等我转过身,赵成、娄明几人已经围在桌边,我环视一周,双手撑桌“几位,根据我的判断,这害人的八成就在这院里,所以咱得尽快下手。咱尽快把这事给平了,大家伙都能少受罪,哥几个多辛苦吧。” 没等其他人答话,马寅初先蹦了起来“凭什么你来指挥大家?” 我笑了笑没说话,自顾自的点上烟开始抽。马昕伟一把把马寅初拉了回来“你觉得这里面谁比肖顾问更适合指挥?” 马寅初愣了一下,环顾了一圈周围坐着站着的十来号人,发现如果换一个人来,还真玩不转。赵成,目前的代局长,正职是负责刑侦的副局长,接到许二河的命令就是配合我工作;他自己的老师马昕伟虽然资历最老,但毕竟是法医专业;娄明他们三个是被马昕伟借调来的,马昕伟此刻不出声,他们自然也不出声,而且他们三个和我是老相识,再加上赵成赵奎的关系,怎么也能面子。至于苏成和南宫寒那就更别说了,这会没大嘴巴子抽他就算懂文明讲礼貌了。 我笑嘻嘻的看着马寅初站那里尴尬的挠头,伸手指了指他“你,出去。我们办案不需要你!” “凭什么?”马寅初脸涨得通红,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我慢慢的把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因为看见你会让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就影响思路,影响思路就会影响办案,影响办案就会危及受害人生命,危及受害人生命就会影响受害人心情,影响受害人心情就会导致受害人不把房子借给你们,不把房子借给你们就会导致那俩神经病没法治愈,那俩神经病没法治愈就会导致你老师的课题研究没法继续下去,你老师的课题研究没法继续下去就会导致医学界的一个重大损失。你说,你的离开是不是为世界医学做了重大贡献?或者说世界医学如果蒙受了重大的损失,你能承担的起吗?” 听了我这一大套理论,南宫寒脸上也带了笑,苏成和娄明几个早就开始嘻嘻哈哈的笑出声了。我拿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马寅初。 马寅初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终于是被马昕伟的另外几个学生连拉带架的拖走了。 看着马寅初走远,我收敛了笑容,正色的对着桌边的几个人说道“各位,咱说正事了。赵局长,麻烦你带着你的兄弟住在二楼,把通道都把死了,除了咱这一圈人之外,任何人上下楼得你我和马处长三人同意。顺便在通过你们的系统好好查查那屋里关着的那个小伙子,他身上肯定有我们想知道的事。”赵成点头,转身就布置人去了,这人雷厉风行的作风倒是很找人喜欢。 我扭头对娄明说“给你们哥三最辛苦的一个活,轮班陪着咱这位冯老板,拉屎撒尿都别离开你们的视线。不过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让你们解放咯,辛苦一下吧。”娄明三人点头,这哥三干刑侦多年,啥情况没遇到过,这陪着冯老板天天在屋里呆着,已经算不 错的活了,更何况楼里楼外还有人家自己的保镖和县局的警察给守着,这已经跟度假的区别不大了。 我又看向冯金鹏“冯老板,为了活命,你也委屈几天,这几天别出门了。另外,吩咐你的保镖们,好好配合县局工作,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个院子,直到查清凶手。”冯金鹏点了点头,又面露难色的对我说“肖顾问,我这不出门没啥,毕竟性命要紧。可能不能让小龙跟着我?他跟我二十年了,有他在身边,我心里踏实。”我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余龙,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不高,也算不上壮实,一头短短的头发显得格外精神和干练,虽然不苟言笑,但却生就一对笑眼,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放在外面谁也不会相信这是拿过几次散打冠军的人。 我扭头看看南宫寒,南宫寒点了点头,我才对冯金鹏松了口“成,就让他跟娄警官他们三位一起轮班吧。还有,常跟你有来往的亲戚朋友的名单给我列一个,我让他们帮忙看看有什么问题。”冯金鹏连忙点头,他这会也乖乖合作了,油精鬼滑的他看出了此时我在这里的位置,虽然算不上位高权重,但绝对是惟一一个能调的动各方的人,而且似乎对他的病情也有几分把握,所以他也乐得甘心配合,毕竟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当下话也不多说,在娄明三人的环绕之下,带着余龙直接回了住处。 马昕伟在一旁静静的看我安排布置,等我都说完了,才微笑着对我说“小肖啊,我和石院长还没分配工作呢。”我也冲着马昕伟笑笑“马处长您这话说的,您是专家更是老刑侦出身,我这哪里不足的,您还得多指点。”马昕伟哈哈大笑“行了,你小子啊,脑子里面明白得很,还指点呢,早就想好让我们老哥俩干啥了吧?” 我讪笑两声,凑到马昕伟和石院长近前,从苏成手里接过一个小袋子,递到他俩眼前“这里面是什么我还不能说,我只能说这些东西可能对那种奇怪的皮肤病有用,所以想拜托二位…” 没等我说完,石院长的眼睛就亮了,几乎是一把从我手里把那个小袋子抢过去的,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子,仔细的看着里面的粉末,连呼吸都很小心,好像生怕喘气粗了都能把那粉末吹跑。马昕伟虽然算得上精于世故,但这会的眼神也是忍不住的往石院长手里的小袋子上跑。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跟孙嘉遇雅心相识久了,我很能理解这种行为。做研究的人,尤其是基础研究,碰到了一个几乎解决不了的难题会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甚至睡觉都睡不好,整个人到处一摊一倒,毫无精气神可言。可一旦发现了解决的办法,那几乎是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像装了马达一样的疯狂。别人也许理解不了,但这就是他们的执着和快乐。 劝着两位犯了“花痴”的半大老头回房研究,我和苏成南宫寒在院子里面一边闲逛一边观察地形。南宫寒轻声问我“发现线索了?” 我挠着下巴“没,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太蹊跷。” “哪里蹊跷?给说说?”苏成也凑了过来 “你们先让我捋捋该怎么说”我点了根烟,想了半分钟才开口“出事的这几位,都姓冯,这里可不是什么冯家庄,姓冯的成百上千的,所以我觉得不像是巧合。 第253章 不简单 从几个人身上都有很明显的尸气表现来看,又不得不让我想到我们再地下经历的那些事。” “刀枪不入的丑女人?”南宫寒皱着眉头问 “嗯。之前我们遇到的不管是练尸气的还是被尸气控制的,可都是和普通人差不多,尸气由内而外的使用。身体素质合适的就能体内存着,不会被害死。身体不合适的就会被尸气坑了,甚至是杀死。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们的肉体结实程度跟普通人完全一样。可那个丑女人就很奇怪,她的身体简直可以当一个大盾牌用了,太结实了。所以我怀疑鬼王宗在下面研究的,就是怎么让尸气的修炼方法改变,由外而内的去接受尸气。这样就算不能修炼尸气,可也能大幅度提高身体的素质,变得刀枪不入。” 听完我这一大堆长篇大论,苏成凑了过来“四哥,照你这说法,这鬼王宗现在拿着活人做实验,这可是反人类罪了!” “好想你有证据一样。行了,别废话了,看好周围环境。真要是闹腾起来,咱得知道哪里能堵人,哪里能占门。”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后,开始做总结陈词“我总有一个直觉,就是觉得如果冯金鹏不死,我们又搞定了那个学生,八成就能揪出一个大秘密!” 第二天一早刚一起床,我就得到了三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冯金鹏没死,因为他比我还早到客厅吃早餐;第二个消息是马昕伟和石院长一夜没睡,这会还在后院的小破屋里鼓捣着。第三个就是赵成代菊长一早就派人送来了关于那个年轻人的资料。我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打发苏成给俩老头去送点吃的。这胖子的本行虽然是个厨子,可他对这种事情格外热衷,一有机会就死命往前凑。可就算这样,也无法弥补他和他老婆以及小舅子之间的智商鸿沟… 我从牛皮信封里抽出一摞资料,简单翻看了几眼,就随手递给了南宫寒几张。要说现在的科学技术确实厉害,这年轻人出这事没几天,警方这边已经有了他全套的资料,从鞋子多大尺码到衬衣多大号,从幼儿园老师叫啥到大学专业课上跟哪个教授拌过嘴,基本一应俱全。不光有他的,和他一起的三男两女的资料也一并在一起,厚厚的一大摞,掂着就有份量。 我随手捏起来一份女孩子的档案问送资料的小jC“你们动作够快的啊,这肯定不是昨天晚上才查出来的。”小jC嘿嘿笑了笑“这小子被送到我们局里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们冯局出事那天下午,我们就把这些资料弄的差不多了。另外五个人都是捎带手。” “他们家人报失踪了?”南宫寒挑了挑眉毛。一般来说,如果家人集体报了失踪,那情况往往会更复杂,说明他们离家不是几天的问题了。 小jC挠了挠头“没,他们家人都知道他们出去玩。跟家里说的是出去旅游,得半个来月,这么大孩子了,又是几个人一起,他们家里人还都挺放心。” 我嘿嘿一笑“这么多天也不给家打个电话,家里人也不担心?” 小jC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群没心没肺的孩子,要是经常给家里打电话才奇怪了。” 我点了点头,谢过了小jC,打开手里的资料开始翻看着。手里拿着的这份资料是个叫赵晏紫的女孩子,今年只有22岁,某大三年级学生,家境殷实,学习成绩一般,照片上的她头发很随意的扎着,还染了蓝蓝绿绿的几绺颜色。看见她,我就突然想起了被钉在土墙上的穿着adidas限量版的女孩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随手把她的资料放在了一边。 第二份资料是个男孩子,名叫马立涛,同样是某大三年级学生,留着寸头,看起来精明干练,十分的阳光。履历一大堆,看起来挺文静的孩子,竟然是系足球队主力中场,篮球比赛还拿过名次,用流行的说法那就是国民老公,男神的存在。不过专业一栏填的是财会,让我瞬间想起了那个死在洞口还死死抱着账本的男生,没准他们就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很纠结,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也没跟赵成说过那个地洞的事情。我纠结于怎么说清楚这件事,也解释不了我们怎么会去哪里,更没法解释里面的尸体和白骨。我用力摇了摇头,索性还是先不说吧,等这几个年轻人的事情查清楚,也许自然而然的就能说得通了。 甩掉其他想法,继续拿起第三份档案,这个男孩子,正是在后院小屋里关着的那位。张成龙,22岁,某大三年纪文史系的学生,平时酷爱文学和历史,人虽然长的人高马大,但一副堪比啤酒瓶的眼镜暴露了他的书呆子本性。这眼镜一摘,也难为他能跑出来,我苦笑着想。 正在这时,刚才送材料的小jC又跑了过来“肖顾问,赵顾问,我们赵菊长说会议室弄好了,让我喊你们去看看 能不能用。” 所谓的会议室,其实就是三楼的一个套间,据说是留出来招待贵宾的,位置正好就在冯金鹏现在住的房间的对面。赵成带着几个小民警把沙发茶几一搬,白板一架,就有了个会议室的架势。投影仪也省了,墙上挂着的60寸大电视可比那个方便多了。 等我和南宫寒进去,赵成代局长和他们县局的几个人已经坐在了那里,赵奎和林海哥俩正猫在角落里吃饭,看来这哥俩昨天先顶的第一个夜班。打了招呼问了几句,才知道冯金鹏已经被马、石二老拉去了,娄明和余龙则贴身跟着他。 墙角白板上用磁铁固定着几张照片,正是那六个学生,中间位置是张成龙,左边是马立涛,赵晏紫的照片紧挨着他,这种设置一般是意味着这俩人是存在亲密关系的,所以会放在一起分析。左下角是一个叫王平川的男生,右边偏上是个女生,叫林雪莹,右边偏下是个叫林城的男生。 至此,这四男两女第一次这么直观的全体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坐在白板前面,静静的看着上面六张年轻的面孔。马立涛和赵晏紫想来是一对情侣,不过已经双双死在了地洞里,尸体都已经腐烂。尤其是赵晏紫尤其可怜,还被用钢筋钉在了土墙上。之前横洞里面的那具尸体,想来不是林城就是王平川,不过看林城那有些瘦弱的样子,我更倾向于死去的是王平川。正中间的是这次的核心人物张成龙,照片上的他虽然书卷气十足,但却意气风发,跟现在被关起来的那个年轻疯子简直天壤之别。不过最引起我注意的还是那个叫林雪莹的女生,这个女孩子长的很秀气,长发飘飘,但眼睛里明显有一股倔强的感觉,翘翘的鼻子和略微撅起的嘴唇更是显示出她的独立性格。 赵成看我对着林雪莹发呆,笑着过来用铅笔敲了敲她的照片“这姑娘不简单,父母都患病在身,她自己一边打着两份工一边学习,就这样还一直保持系里前几名的成绩。” “父母都卧床?”我回头问赵成 “嗯~~”赵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档案“母亲卧床,父亲可以简单照顾一下,不算不能自理。不过她这次跟着这几个一起出门就比较奇怪了,平时她可是放学后一分钟都不耽误的去上班的。这次两边工作都请假,还是这么久,有问题啊。所以我们也在重点关注她。” “他俩之间什么关系?”南宫寒走过来指着林雪莹和张成龙的照片问,同时把档案袋拍在我怀里。 “单相思?暗恋?”赵成挠了挠头“据说这个张成龙一直在追林雪莹,但林雪莹一直没答应,这次竟然肯跟他一起出来旅游,啧啧,问题越来越明显啊。” 我低头翻着林雪莹的档案,上面明确的写着她的详细资料,她是某大英语系学生,一份工作是给一个人家的孩子做英语家教,另一份是一家外贸公司的资料翻译,典型的学以致用,没准学这个英语专业都是为了好找专业。这么一个家境贫寒又目的性明确的姑娘,怎么会请这么长的假来旅游?在这种工作环境下,请长假基本就意味着辞职了,这两份工作的收入可很难说少,至少让我这个前社区服务中心主任觉得很有诱惑力了。 第254章 接二连三 赵成继续在白板上介绍着这几个人之间的相互关系,赵晏紫和林雪莹关系很好,林雪莹那份英语家教的工作就是她介绍的,而王平川和马立涛是球队队友,马立涛的舍友是林城,林城又和张成龙是同一个专业的同班同学。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略显复杂,但在大学这个环境里却又司空见惯。 “四哥,你怎么看?”南宫寒回头问我。 我站起身,挠着下巴转了几圈,这才对赵成说道“赵局,这次我们过来还有别的案件,但凑巧的是跟你这个案子也有些交集。所以我有限的说一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赵成笑着点了点头,他在公安系统多年,这种保密纪律还是非常清楚的。 我伸手指着林雪莹的照片“但就张成龙这事,这个姑娘我觉得可以排除了,她的行为的目的性很强,我觉得她这次肯放弃工作跟着一起出来,还是跟着她一直都在拒绝的张成龙一起出来,肯定是有超越工作的巨大诱惑。在我看来这种诱惑就是能治好她父母的病。” “怎么可能?她妈妈都瘫痪多年了!”赵成觉得不可思议。 我摆了摆手“这次我们查的恰巧就是这么一项能强化人身体的技术。所以我觉得这个姑娘不太可能是凶手,只可能是一个具有迫切需求的追随者。” “好,你继续说。”赵成的态度明显还是存疑的。 我拿起一支红色记号笔,在马立涛和赵晏紫的照片上各划了一个叉“他俩都已经死了。赵晏紫死在一个地洞里面,马立涛死在那个地洞的门口,身边还有搏斗痕迹。所以我判断他俩应该就是把这次冒险纯粹当成了一个刺激的旅游,在赵晏紫死后,马立涛他们发现了危险,于是夺命而逃。但在快到出口的地方被人追上,马立涛为了掩护自己的朋友或者说自己朋友手里的什么东西,所以和人搏斗,最终不敌被打死。这里我说明一下,马立涛的尸体还紧紧护着一本小册子,我们检查之后发现只是一个普通账本,所以我倾向他是为了迷惑对手才这么做,所以我倾向他掩护的是一件东西。” 赵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肖顾问,你们之前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我苦笑着摇头“我宁可不去那种地方,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这俩呢?”赵成指着王平川和林城 我摇了摇头“这俩我不太确定哪个死了,但我更倾向死掉的是王平川,因为王平川身强体壮,跟死亡地点的情况比较符合。而林城则是那个被掩护的、拿着那个重要东西的人!” “啊?这俩也死了一个?那~~那这个姑娘呢?”赵成指着林雪莹的照片 我挠着下巴想了一会才回答“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也活着。因为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只发现了疑似王平川的尸体,以及马立涛和赵晏紫的尸体。再加上你们这里的张成龙,唯二的没有发现踪迹的就是林雪莹和林城了。” “也就是说,他们还活着?” “难说~~如果那个技术真的有用,不排除林雪莹会对林城下手” 赵成又一次扭头盯着我“你是说林雪莹会把这次的发现据为己有?” 我苦笑着看着赵成“别这么看着我,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可以为了自己的父母去打两份工,还那么拼命的学习。你觉得当她面对一个可以治愈自己父母的方法的时候,做出的任何事情都很出乎意料么?” 我走过去,用红色记号笔围着林雪莹秀气的脸蛋画了一个圆圈“也许她之前只是个跟随者,但她现在绝对是我们要重点关注的人了!她也许就是这次破解谜题的关键人物!” 微型的案情分析会开完,已经到了九点多快十点。我和南宫寒正准备收拾好东西去找苏成,一个小警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赵局,发现了那个林雪莹的行踪。” 这下好了,没人想走了,几个人围着冲进来的小警察问究竟,小警察倒是不含糊,没用三分钟,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实还真没啥,听了我的分析之后,赵成就用手机安排技侦的人对林雪莹和林城的手机进行了布控,刚布控没一会,就发现了林雪莹的手机有一个拨出电话。通过三角定位发现她就是在本地的长途汽车站附近打的电话,而对方的电话号码,正是她的父亲! 赵成立马显示出局长的范儿“通知技侦继续监视,一有动静立刻反馈。一组去长途车站,二组车站周边布控。三组也别闲着,去火车站。那两个地方离得不远,没准从哪走呢。还有,认真查查她家的地址,让办公室协调当地警方协查办案。” 看着赵成在那里一项项的分配任务,我和南宫寒都在心里对这位代局长竖了个大拇指,干脆利索全面细致,不愧是老刑侦出身,看他年龄不 大,这经验和应变绝对一流。 没等我和南宫寒竖完大拇指,赵成已经冲我们俩开了口“肖顾问,虽然许队让我配合你们工作,我也知道保密原则。可现在这个情况,你们是不是多少透露一点?至少告诉我一个大概的地理范围?林城那小子也得赶紧找到啊。” 我点了点头,二话没说走到地图跟前,刚想在地图上找那个出口小院的位置,赵成一把拉住了我“这样吧,给你们一队人,直接去。” 这句话一出口,我对赵成的评级立马又上升了一层,这种把握度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说实话,我也真是担心他会偷摸派人去我指出的圆心位置,不是怕他发现什么,反正都要通报当地警方的,不过那玩意太难解释了。就凭我和南宫寒这一张半嘴,还真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走出冯金鹏的大院,两辆警车已经等在门口。我和南宫寒早已研究过地图,上车后直接指了个方向,两辆警车带着我们俩和六名警察风驰电掣而去。 根据我的推断,林城和林雪莹逃出洞口后,一定不敢停留,肯定是夺路而逃,甚至是躲着人跑,因为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谁了。这样一看,我们当初钻出来的那个院子北侧的后山就有很大嫌疑。院子在一个小山坡中段,坐北朝南,南边就是村子,北面山坡不大,但也有一定的规模,两个人如果可以躲起来,藏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是问题。不仅如此,山坡再往北是一片高粱地,要是进去那里更没话说了。 不过现在我们寻找的很有可能是一具尸体的痕迹,而那人在成为尸体之前怕是还受了伤和严重的惊吓,所以看起来不会太麻烦。 八个人分了三组分头上山,给我们带路的小警察就是早上给我们俩送资料的那个,他叫程子萌,一个很小女生的名字,偏偏是个男孩子,还是个穿着警服的男孩子。小伙子刚毕业不久,思想还挺单纯,以前上学的时候崇拜福尔摩斯,后来上班了,崇拜对象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赵成,平时他都称呼赵成为“我大哥”,跟人聊天动不动就是“我大哥如何如何”“我大哥怎样怎样”,弄得一群刑警经常调笑说赵成有了个小迷弟。 不过这种崇拜倒是有了个好处,就是这被人称为“小橙子”的程子萌警官在专业上也极度崇拜赵副局长,刚毕业一年就成了局里一把好手,射击格斗擒拿样样在行,甚至还参与了几个大案,这在一个小小的县局里可就算个人物了。但这孩子的态度极端正,没指着走啥门路,就是专心做事。平时派啥任务都不挑不嫌,专业素质又过硬,弄的大家都愿意和他一起搭档,久而久之的人缘口碑都蹭蹭上涨,正经成了个小名人。只是可惜这“小橙子”外号有点影响他的“仕途”,以后他高升了怕是也镇不住下属,那得咋称呼?橙子局长还是萌局长? 一边跟小橙子开着玩笑一边走着,这小山坡真的算不上大,朝南一面还好,有些郁郁葱葱的灌木,偶尔也有几棵大树,到了背阴的一面,有些地方可就连石头都裸露出来了,想在这里藏点啥,尤其是一具尸体,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我和南宫寒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烟偷懒,小橙子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望着远处的高粱地发愁,这一大片一人多高的高粱地,得找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第255章 肥羊 南宫寒是农村孩子出身,站起身走过去勉强拍了拍小橙子的肩膀(南宫寒一米六多点,小橙子一米八大个)“别犯愁了,要是这山上找不到,就调警犬吧。凭咱这几个人,这片地能翻一年” 小橙子愁眉苦脸“就算调了警犬,咱也没那个林城的气味线索啊,让警犬咋闻啊?” 我也站了起来“纯血迹肯定没戏,收高粱割手那简直太常见了。事到如今,不行就通知他家人吧,也算提前做个心理建设了。” 小橙子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这北坡一眼能看出三里地去,南坡都发现不了的话,北坡更是没戏,说夸张点的话,一具尸体放在这里,都是一路滚进高粱地去。 就在这会,我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还没说话,苏成那大嗓门就跟摁了免提一样传了出来“四哥,那个余龙反了,跟警察干起来了!” “啥?啥玩意?”我索性摁了免提,远远的对着电话喊,这胖子的嗓门不去喜马拉雅当个主播真是白瞎了。 听这胖子的大嗓门叨叨半天,才明白到底咋回事。原来马昕伟马处长和石院长一直拉着冯金鹏做实验,忘了时间不说,几乎都忘了对方是个活人,各种招都用上了。一开始还行,冯金鹏睡的香吃得饱,还扛得住造,后来都过了中午饭点了,冯金鹏在那个医务室小椅子上坐了好几个钟头,水没喝足饭没吃上,还得接受各种折腾,整个人筋疲力尽。余龙有点看不下去,婉转的提醒了几次,结果俩老头基本不理。终于在石院长拿着小镊子在冯金鹏烂乎乎的皮肤上取样的时候,冯金鹏疼得抽了一声,余龙算是忍不住了,一把就把石教授推到了一边。旁边几个小警察那也不是当摆设的,当时就围了上去。余龙毕竟也是拿过散打冠军的人,当时就和几个警察比划上了,双方弄了个难解难分,好在大家都算有分寸,没在屋里打打砸砸,越打越靠外,打着打着就除了医务室。结果正好碰上从厕所回来的苏成,这胖子早就看余龙那样不顺眼,跳起来就砸了过去。 别说散打冠军,就是世界拳王也未必扛得住这胖子的三百多斤往下砸,余龙当时真跟几个警察打的认真呢,根本没防备,一下就被砸趴下了。这胖子得理不饶人,躺人家身上不起来,最后几个警察扑上去把余龙铐上,这才算把他从苏成的屁股底下救了出来。 听苏成说完,我和南宫寒都有点哭笑不得,这俩老头也是厉害,这就快一天一夜了,还不说休息,弄的人家冯金鹏也像个小白鼠一样。这余龙发火倒是也能理解,不过这事还得去平一平,毕竟苏成也是我们的人,冯金鹏又是主家,怎么也要交代交代。 当下跟小橙子合计,另外两组人差不多也该过来了,要是没有发现就先回。回去汇报一下,调了警犬和物证,再来就直接杀进高粱地。小橙子点头答应,正准备通过对讲机喊另外几个人,就听的远处传来啪啪两声响。 “枪响!”南宫寒对这种声音永远不会陌生。 “脆,警枪。”我对这种小口径也比较熟悉,毕竟前段时间还偷过几支。 小橙子一脸着急“八成是发现什么了,我们快去看看。”话音没落就一马当先的跑了过去,我和南宫寒也没敢耽误,一路跟着他跑了起来。 顺着山坡向西跑出去三百多米,再往南一拐进了一片小树林,就看见另外两组五个警察凑在一起,抬头傻看着什么。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人有点发愣。 距离我们两米左右的地方有几颗五六米高的白杨树,这种东三省常见树种在这里一点都不稀奇,稀奇的是其中一颗白杨树上头下脚上的倒挂着一具尸体。这是一具赤裸的男尸,一只左脚被绑在树杈上,整个身体呈现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形状,脸朝大树看不见长相,身上被挠的血肉模糊,让我一瞬间就想起了被注射了麻醉剂的冯大局长,倒也难怪几个警察发愣了。 “这谁啊?”我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 南宫寒弯腰捡起一个钱包,打开之后证实了我的猜测。 “林城”南宫寒冷冷的念出钱包里身份证上的名字。 本来稍微有点复杂的局面这会倒是变的简单了,余龙再怎么打架,也没打死人,也被人打死。我们这跟前的大树上可是迎风飘扬的挂着一位呢,怎么也比那边的事情要紧的多。所以这会的树下站了一圈人,一个个低头看着脚下那具被认定为林城的尸体。 冯金鹏一看就是心里发虚,他亲眼见了他叔叔死时的惨状,又天天被张成龙和冯成武俩“疯子”折磨,眼前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无疑又是重重一击。估计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继续配合两位专家的治疗了,别说取样了,直接从 他身上割二斤肉估计都没问题。 比他心里还虚的就是余龙了,这愣头青刚才差点打了俩专家,又和警察干了一架,这会两个警察还捂着脸上的淤青斜眼看他呢。这会他也知道害怕了,万一因为他的原因影响了实验进度,耽误了治疗,那他真是罪孽深重了。 赵成带着几个县局的小警察忙忙碌碌的围着尸体转悠,又是拍照又是取证,发生在他地头的命案,怎么也要有个说法。苏成这会倒是没事人一样,围着马昕伟和石院长转悠,就是说出来的话似乎不怎么靠谱,俩老头听的直摇头。 我过去把苏成拎了出来,拉到一边点上烟问他“你不打算给那个冯二狗帮个忙?”自家事自家清,要说冯金鹏这身烂肉,还得是苏成有办法。这胖子抽了一口烟,仰着头冲天吐掉“他想的美,钱财身外之物,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个道理,三爷什么时候出手帮他。” 南宫寒凑了过来,用手指头戳了我一下“我喊你四哥,他自称三爷,占便宜占大了。换我忍不了这个。”说完就跑了,这家伙偶尔蹦一句话 我斜着眼撇着苏成,这胖子赶紧解释“哎,这话说的,我说四哥,我这就随口一说,我哪能占你便宜啊。” 看着他那挤成一团的胖脸,我没憋住笑了出来“好好说,你就看着这个冯二狗死?这玩意有多厉害咱可都知道。” 苏成嘿嘿一乐“咱哥们现在手头紧,再说他也不是啥好人,要是明白事理呢,私底下帮个忙不是不可以。要是大家官面对官面,那咱尽力而为也不算对不起良心。” 南宫寒拿胳膊肘捅了捅苏成“你说的明事理,是这个意思吧?”边说边用三根手指做出了一个点钱的动作。 苏成冲着南宫寒挤了挤眼睛“没错~~他一掏棺材瓤子的,钱也不干净,就算用上半辈子的脏钱买自己下半辈子的命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实话,现在我对自己从前的价值观也动摇了,很多事情想开了。就拿这事来说,放以前的我,早拎着苏成过去逼着他给冯金鹏治病去了。冯金鹏再大奸大恶,我也肯定不会能救不救,更不会看着马昕伟和石院长俩老头从那里忙活。可现在想想,苏成一身佛气那是人家自己的,没偷没抢不说,还挨了一顿臭揍,那是正经的私人财产。想救不想救,本就是苏成一念之间的事情。再说了,现在苏成的饭馆也开不下去了,我们几个就靠这个所谓的民间顾问团混点工资,还得经常满世界的跑,这钱赚的着实不易。人苏成靠着自己本事挣钱,这话里话外还没忘了兄弟们,那还真没话说。 我正胡思乱想着,小橙子跑了过来“肖顾问,这尸体确实是林城的,已经确认了。”“嗯?这么快?”我还有点诧异。 “是啊。赶巧了,这孩子去年办了新版的港澳通行证,新版那个是要留指纹的,所以系统里面一比对就出来了。”小橙子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冲我晃了晃“现在科技很发达哦!” 我在心里苦笑“科技这么发达,不还是弄不了尸气?可见科技发达也是分方面的,或者说人们只愿意承认发达的一面,而不愿意面对那些不发达的部分。” 小橙子看我发愣,又喊了我一句“肖顾问?肖顾问?你咋了?” 第256章 不鸟你 我回过神来赶忙岔开话题“哦哦~~没事没事,走神了。马处长和石院长呢?” “他俩这会休息了,这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忙活一个通宵。刚才那小子闹了一通倒也不错,趁机劝着他俩去休息了。”小橙子答道。 我点了点头,这种做了一辈子技术和基础科研的人是最值得尊重的,他们那是真热爱,真投入,几乎放弃一切名利来投入到最最基础但也最最实用的科研中,值得钦佩,也替他们格外的不值,毕竟靠基础研究和一线技术出名得利的还是太少太少了。 “刚才咋回事?”我溜溜达达走到娄明身边捅了捅他,这家伙可是负责白天贴身跟着冯金鹏的人,刚才的事情他应该最清楚娄明苦笑一下轻声回答“俩大科学家太投入了,加上熬了一夜,在冯金鹏身上取样的时候下手有点不小心,弄的咱这侨胞侨属的嗷嗷直叫唤,你也知道他那一身烂肉,不小心镊子都能戳进去咯。后来可能连戳了几次,把这冯金鹏戳的有点烦,脸上就挂相了,那余龙看他主子挂相,人就蹦了。” “哦”我点了点头“俩大科学家没事吧?” 娄明摇了摇头“没事,余龙其实就是想把石院长推开,马处长过去一拦,就变成了推开了马处长。马处长倒是没说啥,他那几个学生可是不乐意了,就跟余龙动上了手。” 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张讨厌的面孔,挑了挑眉毛问娄明“不会又是那个谁谁谁吧?” 娄明当然知道我说的是谁,嘿嘿笑着点头“没错,就是他。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上来就要打余龙。我跟余龙聊过,他那也是拿过散打冠军的人,不是一个练过军体拳的文职警察就能随便欺负的。如果不是他们人多,姓马那小子几下就得躺下。后来县局的人过来帮忙,你那个胖哥们又正好赶回来,这才给拉开的。不过就算这样,人家余龙也没怎么吃亏。”言下之意,这娄明对那个马寅初也是没什么好感,反而对余龙有些欣赏。 “哎,是啊,本来我还想跟冯金鹏谈谈,让他约束一下余龙。现在看看,人家余龙似乎也没做错什么。这本来没多大事,这个马寅初一上火,搞大了。”我也深有感慨。 我们俩正聊着,冯金鹏带着余龙也凑了过来,故意压低声音,很是神秘的对我说“肖顾问,我想麻烦您点事。” 我脸上挂着笑回头跟他说“冯总您客气,您是这里主家,尽管说,我争取能办到。” “这事您一定能办到,而且是轻而易举,也只有您能办到!”冯金鹏双手握住我的手用力摇晃“肖顾问,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啊。” “你先说,你别让我干那杀人放火的事,你这一圈可全都是警察” 冯金鹏又向前凑了半步,在我耳边说道“自从那次胖子大师露了一手之后,我就一直求他帮我治一下我身上这病,可这大师总是打哈哈,也不正面回答,更不会直接说个行不行。我是实在受不了被那老二位鼓捣了,忒疼了,还不见好。您看是不是能给胖子大师说说,让他帮帮我?行不行的两说,至少给我点希望啊。” 我在心里差点乐出声来,刚才那胖子还合计怎么宰这个肥羊呢,转眼这肥羊就送货上门求被宰了。不过偷乐归偷乐,样子还是要做一下。 我轻轻咳嗽一声,正色的对冯金鹏说“冯总,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行不行两说?人家都说心诚则灵,你这心里的想法就是病急乱投医,行不行的抓一把再说,说明你心里其实是不信任他的,你都不信任他,他怎么给你治?治好不可能,因为你心不诚,治不好还得落你埋怨,换我我也不干啊。” “别别别,我说错话了,我说错话了”冯金鹏连忙赔笑“我这是着急弄的,兄弟你得体谅。我不是不信胖子大师,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我的诚意。”他现在对我连称呼都变了,看出来也是真着急了。 我挠了挠下巴“既然冯总都这么说了,我也明白了。一会我就跟那胖子说说去,看看怎么帮到你。”冯金鹏听到这里面露喜色,不过还没等他道谢,我又开口说道“不过我只能说尽力啊,我那兄弟身具佛缘,有些想法咱不好理解,我尽力,我尽力。”一边说,我一边摆了摆手,向着苏成走了过去。 余龙看着我慢慢走远,低声问还在面带笑容点头哈腰的冯金鹏“大哥,有必要这样么?” 冯金鹏收敛笑容,恶狠狠的答道“先过了这一关再说,这几个小子,哼哼” 我悠悠然走到苏成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我说孙大师,有位虔诚的信徒托我给您求个情,带个话。” 苏成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挤了挤眼睛,这胖子的脑袋瓜要说装点科学知识那是够呛,要是论偷奸摸滑耍心眼,那 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这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嘴一撇,眼一翻,嘟嘟囔囔开口说道的“四哥,我这都是假把式,你得帮助广大群众提高认识,不要搞那些封建迷信。”声音不算小,可绝对又能让冯金鹏和余龙听不清楚。 我掏出一根烟递给他“得了,咱哥们之间你还瞒着啥,你好歹也是修过佛缘的人,能帮就帮一下嘛。” “四哥~~你这不难为我呢么?”苏成嘴上说着难为,这脸上可是一脸得意,明显是嫌台阶给的不够多,面子给的不够大 我伸出手虚点了几下“行,小子,你四哥的面子你也不给了。我给你找个不难为的来。”说完,我转身冲着冯金鹏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冯总,麻烦你过来一趟吧,有些事你俩直接聊,这话我带到了,这事我可办不了。” 冯金鹏赶紧一路小跑的凑了过来,一脸谄媚的对着苏成“胖子大师,那天您露真身的时候,我可就在您身边,这事您可瞒不了我。” 苏成斜了他一眼“那天我可是逼不得已,要不露一下,还不得让人当骗子轰出去啊?” 冯金鹏也不愧是人精,苏成这都快指着名说了,他愣是脸都不带红一下的“胖子大师,您得体谅凡人的肉眼凡胎。能一眼看出您的高低的,那也必定不是凡人。” “倒是有点道理”苏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眼珠子可还一直望着天。 “所以啊,您得大人大量,大慈大悲,拯救我们这些凡人于水火啊”冯金鹏见苏成有所松动,立马加强火力,按他这套路下去,苏成被捧成观音菩萨那个级别只是时间问题。 苏成斜了他一眼,突然摇头叹气“哎,不是我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啊” “啊?这话怎么说?您是谦虚了吧”冯金鹏不动声色 “实话实说而已嘛,这种事情靠我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你想啊,如果吐口唾沫能救人,我愿意天天吐唾沫,可我又能吐多少唾沫呢?你说是不是?”苏成那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看的我想笑,南宫寒早就躲到了一边,毕竟他那铁皮脸也受不了苏成这么个打击法。 冯金鹏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您说的对。这一身是铁能打几颗钉?这必须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您说怎么办,我帮您张罗着办,您就给我个光宗耀祖的机会,让我也参与到这拯救黎民于水火中的伟大事业中来!绝不能让这罪恶的势力横行!”这几句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义正辞严,那表情那语气那动作,没几年话剧功底的人估计都不敢跟他站一起飙戏。 苏成在这方面的定力也不是盖的,立马表现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还是冯总觉悟高啊,能为了这伟大的事业敢当马前卒,佩服佩服!” “小冯!一定叫我小冯!我坚持!”冯金鹏表情刚毅 “好吧~~小冯啊~~~”苏成这个年轻的小胖子拍着冯金鹏这个五十多岁半大老头的肩膀,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心里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这个年轻小胖子再换个发型的话… 我这里脑补着画面,那边苏成可没停嘴“小冯啊,你知道什么叫信仰吗?” “坚定的相信?”这种问题对于冯金鹏来说还真是不太好回答 苏成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不仅仅是。信仰,除了坚定的相信,还要仰视! 第257章 开始 把我当成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人,仰视我,崇拜我,信任我!你要表现出你的真诚、你的虔诚、你的赤诚!菩萨在你的崇拜和信任之中得到力量,再把这种力量转嫁到我身上,然后才能解决你的问题!这就是信仰之力的一个良性的循环。”此刻的苏成如果换身衣服, 绝对是优秀神棍。不过这套理论要是让果因大师听见,估计能抄起香炉砸丫的。 冯金鹏再人精,那也是个套棺材瓤子、混社会的出身,有点钱就跑到了国外,那懂得这些,本身文化知识的欠缺也让他对苏成这种神棍式的歪理邪说缺乏抵抗力“胖子大师,您说吧,我该怎么做?”一边说,一边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支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雪茄,亲手打开铝箔,剪开两端后双手递到苏成面前。 苏成接过雪茄,凑在余龙递过来的打火机上猛吸两口点着,舒服的品了一口雪茄,慢慢的吐出烟雾。然后训的更狠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满天神明不救你,为啥?你说,凭啥救你啊?你平时也没把人家放眼里啊,掏棺材瓤子这事肯定不敢跟菩萨说吧?后来不掏了,混街面了,最多给关二爷烧烧香,求人家保佑你少挨刀。好不容易有钱了,你还跑国外了,那里直接不是菩萨管辖范围了,别说心里,你眼里有过哪个菩萨?现在你有事了,人家就得上赶着来救你?菩萨都疯了?还是菩萨欠你的?”苏成那夹着雪茄的小胖手都快戳到冯金鹏脑门上了,这话比刚才可狠多了。 可没想到,这种话对冯金鹏这种人起到的作用比我想象的效果好多了。冯金鹏现在完全没有刚开始那种虚假的谄媚,更没有刚见面时候的霸气十足,现在完全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站那里听眼前的年轻小胖子的训斥。好半天才嗫嚅的说道“大师,您就说吧,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这声音都像带了哭音了。 “行了行了,这么大年纪了。你让我想想。”苏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冯金鹏果然不再说话,低头肃立的站在那里。 过了有几分钟,苏成才转过身来,面对着冯金鹏“你这样吧,沐浴更衣斋戒,每天礼佛诵经,做满七七四十九天,天数满后我自然会给你驱除病痛。” “啊?您是说我还能活那么久?”冯金鹏竟然有点喜出望外。他的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我意料,我本来以为他得嫌麻烦,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样。 “嗯?这就开始不信我?”苏成的胖脸立马耷拉了下来 冯金鹏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只是我每天念什么经?要布置佛龛么?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您都一块给我说了,我一口气置办齐了。” 苏成天天不学无术的,在庙里那段时间也是典型的混吃混喝,他哪懂这个啊,不过倒也难不住他“什么经不重要,什么菩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仪式感。仪式感懂么?菩萨也是要尊重的!也是爱面子的!总要给点面子吧?” 他这话说的我下意识的退了几步,生怕要是真有哪个菩萨听见,没准就落几个雷劈了这满嘴跑火车的胖子。 冯金鹏点头如捣米“是是是,马上照办,我这就回去准备。”说完转身就要招呼余龙回去 “等一下”苏成叫住了他,伸手从他口袋里把那一盒雪茄都拿了出来“烟就先别抽了,酒也别喝了,回头让人送我那里去吧。” “您不用斋戒啊?”冯金鹏有点愣 “你懂个屁!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我现在早就过了走形式的那个阶段了,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照我说的办!”苏成这会气场到了顶点。 冯金鹏再也不敢有二话,立马扭头带着余龙就匆匆离开了山坡,往自家院子方向走去。 看他身影走远,苏成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把一盒雪茄塞我怀里“怎么样四哥,咱这演技可以吧?” 我接过雪茄盒看了看,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行!你这得亏没进演艺圈,要不多少小鲜肉得哭着求你给口饭吃啊。” 我正和他逗着乐子,赵成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摆手谢过我递给他的雪茄才说“肖顾问,这边的事情都弄完了,林城的尸体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准备运回去,让马处长他们解剖看看有什么异常。刚才布控的兄弟打来电话,说已经在长途汽车站附近控制住那个叫林雪莹的女孩子了” “这不都挺好,你怎么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苏成好奇的问道“事情总是要慢慢解决的嘛,你发愁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赵成苦笑一下“看起来挺好,不过总感觉情况似乎更复杂了。” “咋了,方便说说不?”我递了一根普通的香烟给他,这次他没推辞,接过去点上抽了几口“那个姑娘是 找到了,不过情况不大好。现场的兄弟说,那姑娘明显有点精神不正常。说话颠三倒四,连句话都说不顺溜,不过手里死死的抱着一个小包,三个大老爷们都夺不下来,真是玩命守着。” 我挠了挠下巴“这样啊?是挺麻烦,真疯了还是装的?” “应该是真的。他们控制她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爸打来的,特别慌张。就说刚才他闺女给他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接通之后啥都没说就挂了,再打又打不通,老头特别着急,我们的兄弟还安慰了他半天,所以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现在人在哪里?” “路上了,一会到咱这。到时候少不了麻烦你们。” “这种客气话就别说了,把事整明白就好。”我拍了拍赵成的肩膀。 看着赵成离开的身影,我和苏成满是感慨,警察不易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回来的南宫寒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话来 “找到这个姑娘,应该不是个结束,反而是个开始。” 林雪莹坐在床上,看不出身高,但腿很长,人也很瘦,长长的头发此刻有些脏乎乎的搭在肩上。脸上很干净,但眼神却很迷茫,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让我感觉此刻的这个女孩子跟照片上的那个林雪莹几乎判若两人,如果说有相似,那就是她依然显得那么倔强的嘴角和鼻尖,而这种倔强,来源于她紧紧抱在身前的那个小布包。 这是个灰色的小包,明显不是女孩子们会用的那种手包,更像是用什么布料临时做的一个小玩意,很明显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看起来平平的,也不像藏着什么贵重东西。但据布控的警察说,这姑娘的双手跟焊在包上一样,俩老爷们都没给她抢下来,要不是及时出示证件,几个人都快被当成抢夺团伙扭送公安机关了。 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向林雪莹慢慢的伸出了手,初时还没什么,她的双眼依旧迷茫的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墙角,哪怕我的指尖距离她的手臂还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她的眼睛也没离开过那个墙角。可就在我的手指刚刚碰到她手臂的一霎那,这姑娘就像瞬间接通了电源一样,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猛地向后靠在墙上,两只眼睛慌乱的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恐慌和无措,嘴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就像一只拼命保护着怀里幼崽的母兽。 南宫寒从身后拉住我的胳膊,制止了我的进一步行动。我们俩重新又坐回到椅子上,而林雪莹也像重新断掉了电源,恢复到了那个呆呆的动作和表情。 “你怎么看?”南宫寒问我 我挠了挠下巴“明显是被吓到了啊,她抱着的那个东西看来很关键啊。” “废话。”南宫寒白了我一眼“怎么拿到,有办法么?” 赵成接过话头“俩大男人都拉不开,办法不多啊。” “上四个?”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她会动嘴咬,找人摁着她头,她就有想咬自己舌头的想法”赵成苦笑着 正当我们俩合计怎么办比较合理的时候,林雪莹突然身体一歪倒在了床上,手里的布包也掉了下来。 我和赵成直愣愣的看着还在摆着手刀造型的南宫寒“就这样?” 南宫寒极酷“就这样。” 我一头冷汗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布包,这布料很细,而且轻软,很像那种经常被用在内衣上的叫莫代尔的材料,这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这不是一个布包, 第258章 日记 而是临时用什么布料包裹起来的。这布包的很严实,我轻轻捏了捏,里面像是包了一本书,再想想之前马立涛拼死保护的东西,我心里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小心的用手指尖揭开一层层的布片,露出了一本黑色软皮本,我没着急打开软皮本,而是先把布片交给了赵成,赵成同样用手指尖捏着布片边缘,仔仔细细的看着“这跟林城尸体附近发现的布料碎片很接近,上面还有血迹,不过得化验一下才能确定。”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证物袋,把布片放了进去。一边放还一边问我“有没有可能是林城藏起了这本东西,然后林雪莹抢走了?” 我想了想“也许,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们闹翻了,我倒觉得林城获胜的几率大一些。林城虽然算不上膀大腰圆,但应该不会被林雪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轻易制服,而且还要把尸体倒挂在树上,这没把子力气可做不到。”我一边说一边指着林雪莹那纤细的手指和手腕“你看她那手,可不像能搞定这些的。” “她可是双亲重病,没点力气也照顾不了吧?”南宫寒晃了过来 我摇了摇头“她家人是生病,又不是没有意识,一些动作还是可以配合的,而且她爸又没卧床不起,还是能帮她分担一些的。” “那你怎么看?”南宫寒追问 我扬了扬手里的软皮本“我更倾向于她是受林城委托保护这个本子的。林城自己也发病了,他清楚会遭遇什么,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所以撕下内衣把这本子包好,交给林雪莹保管。而林城发病的样子和之前几个人的惨死又彻底刺激到了林雪莹,所以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只有保护这个的意识,其他的都很恍惚。恍惚的走到了车站,然后不知道怎么办,又恍惚的给她父亲打了电话,然后就被赵局的人给控制了,我觉得这就是经过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不是她做的这一些?”赵成问道 我挠了挠下巴“我觉得一个可以打两份工照顾父母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可这种生活压力没准也会变成她的另外一种动力。”赵成坚持着她的观点 “换个角度,一个既要上学还要照顾生病家人然后同时打两份工的人,时间管理方面应该很强,智商也绝对不会低,一旦下定了决心应该也是很坚决的,所以我觉得如果这姑娘下定决心要出狠手,我们应该不会这么轻松的找到她,或者说不会这么轻松的找到给她定罪的证据。” 赵成低头想了好一会“有点道理。不过还是得看完这个小册子才能有结论。” 我嘿嘿一笑“我猜这就是个日记本,记录的是另一件事,可能跟冯大局长有关,但难说跟冯大老板有关。” “开始吧?”南宫寒问道 “走,开始!” 开启这种证物有相关的流程和步骤,自然不能我们三个人这么随随便便的翻开就看,尤其是三个人中还有一个是县公安局代局长的情况下。 当下收拾好东西,起身出门,临走的时候赵成还专门调来两个小护士给林雪莹注射了镇静剂,然后贴身看着她,防止她再有什么异常举动。 三楼的临时会议室里这会挤满了人,林海、赵奎拉着南宫寒蹲在窗户边抽烟,苏成再跟马昕伟嘀嘀咕咕,赵成和小橙子以及几个县局的刑警围着电视机坐了两排。我环视一圈,除了贴身跟着冯金鹏的娄明之外,这参与案件的人基本都到齐了。轻轻咳嗽两声,现场安静下来,我伸出带着塑胶手套的手在摄像机镜头前打开了那本黑色软皮本,墙上挂着的六十寸大电视把这一些都显示了出来,除我之外的所有人,此刻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电视上,随着内容的变化轻声的讨论着。 我一页页的翻动着,讨论声越来越小。 这只是一本普通的日记本,但这本日记上记录的东西,却又不是那么普通。 扉页上娟秀的林雪莹三个字,直白的告诉了我们这本日记的归属。初翻开的时候,这只是一本不那么普通的少女日记。说它普通,是因为里面有风华秋月、有少女怀春,有小小的吐槽,有美美的梦想,说它不普通,是因为这本日记的主线都是如何照顾卧床不起的母亲,如何照料病痛的父亲,如何每天在学校、家里、药店和两份工作之间穿梭,这是一般人不会有的生活,而这本日记里却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不满,而是心里充满了希望和阳光。这样的女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叫做“元气少女”的词,她永远元气满满,她永远阳光快乐。 慢慢翻着日记,我的心里也越来越沉重,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到底在这短短几天列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她变成这样?除了脸上依然残留的一丝倔强,她眼神中早已经 没有了神彩,凌乱发丝更是衬托出她的狼狈。 翻过了三分之一,日记中终于出现了我们感兴趣的内容。谁都想不到,如果日记记载无误的话,第一次提出“探秘”这个词的,竟然是现在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张成龙。 林雪莹是有过王子少女梦的,也曾经有过一个王子走进过他的生活,但当第一次走进灰姑娘的生活的时候,王子落荒而逃了,他觉得自己没有拯救这个灰姑娘的义务,或者说他觉得这个灰姑娘还远没有到值得他拯救的程度。于是王子消失了,剩下了独自伤心的灰姑娘。 就在这时候,张成龙出现了。他虽然远远比不上王子的优雅和帅气,但对林雪莹的执着和坚持却是之前那位王子不具备的。少女被伤透的心慢慢的感觉到了微暖,虽然还没有从之前的伤害中走出,但也不再封闭起来。 就在林雪莹有些摇摆的时候,张成龙打出了最致命的一张牌:在一次食堂里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无意间透露出有一种类似气功的方法可以让瘫痪病人回复健康。一开始他的这种说法被林城他们几个男生狠狠的嘲笑了,就连矜持的女生们也觉得这家伙太奇葩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谈修仙炼体,这是网络小说看多了? 林雪莹那天日记的前半段充满了一丝俏皮的嘲笑和心疼,而后半段却完全的改变了感觉。按照日记中的说法张成龙“似乎拥有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不动声色的用一只手就把身高体壮的马立涛拎了起来。马立涛那是学校知名的体育健将,身高将近一米九,体重一百六十斤,凭张成龙这个文弱小四眼,在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办到这种事情的。林雪莹这天的日记分成两段落,是用两种颜色的笔写出来的,可以猜得到她中午写下了张成龙出糗的一段作为当天好玩的事情,可晚上又专门写了更大的一段来描述张成龙那种“神奇的力量”,由此可见这件事情对她的刺激有多大。毕竟她妈妈卧床已经十多年,爸爸身体又不好,如果真的有这样一种办法,那林雪莹将真正的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别人认为很普通但对她来说很完满的家庭。 随后几天的日记里,不难看出林雪莹的心不在焉,这是个每天都在坚持记录生活的女孩子,无论大事小事,无论开心伤心,她都会默默的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本子里。而这样的特点,也让我们很轻易的看出的这几天内容的敷衍和她心情的恍惚,很明显,她心动了。 又过了大约十天,日记中的内容变了,更加的激进和热情,甚至可以说有一些狂热。每天的日程安排中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尤其是跟林城、赵晏紫、张成龙他们几个,日记中时不时出现准备的进度等等。每天在记录翻译资料的时候,也越来越多的出现了一些建筑类的外文专著,尤其是其中一句话吸引了我“我知道我没有钱,但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为队友们提供其他的更有用的帮助!” “队友”这个词引起了我的兴趣,林雪莹是个很懂得分寸的女孩子,即使很不喜欢某个老师,也没有给老师取任何外号,日记中的同学也都是冠以全名或者昵称,从不会用外号来称呼任何人。即使是失恋的那段日子,也是用“某先生”来称呼那位前男友。 第259章 经过 至于她那两份工作的雇主,更是一位被她称呼为陈姐,另一位被她称呼为卢总,在自己私密的日记中的描述也极为尊重。 正因为这样的严谨和分寸,再加上她几乎没什么课外活动项目,所以她的日记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队友”这样的词汇,而也就是这个词汇,让我觉得这事有了真正的转折。而现在看来这所谓的队友,应该就是马立涛、赵晏紫、林城、张成龙、王平川这群人。 这个张成龙不简单!至少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从一开始的被人嘲笑,到最后和林雪莹成为“队友”,他是显露了怎样的神秘力量,又是怎么劝说这一个个的“队友”加入的?或者说,他是被利用了,可又是谁利用了他呢? 从日记中肯定不会得到这些信息,但也慢慢梳理出了整个事情的脉络。六个人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准备,终于来到了暑假,林雪莹也下定决心冒着失业的风险跟着大家一起出发,来到这个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剩下的情节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几个人进入了看起来神秘但其实只是个障眼法的房子,几经折腾后,张成龙拆下了一个衣柜上的木板,四个大小伙子开始了“挖坑打洞”的里程,张成龙信誓旦旦的用“那神秘的功法就藏在这里面”来激励大家,并且真的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更强的力量和更好的耐力,在林雪莹的估算中,张成龙一个人的工作量甚至比的上王平川和马立涛这两个体育特长生之和。这样的举动彻底打消了大家的顾虑,就连颇有些微词的王平川都不再多说些什么,一心一意的陪着自己的好兄弟马立涛挖洞。 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本身就对这次行程有些微词的王平川终于还是和张成龙吵了起来,还差点动了手。王平川是马立涛的球队队友,他这次为了马立涛来参加这次冒险的,他的心里并没有张成龙这个书呆子的位置,甚至在这次探险之前就没怎么见过张成龙,现在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听这个人的话,他做不到。 于是在挖洞到了一个阶段的时候,王平川的脾气爆发了。他受够了这种近乎直上直下的钻洞方式,他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而不能找个更加合理的办法来解决。之前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好兄弟暂时隐忍,但现在到了一个他认为足够深的深度,那个小四眼还让大家竖直往下挖,于是他就借机爆发了。 张成龙和王平川两个人在狭小的土洞里爆发了争吵,别人想去拉都没法靠近。于是在互殴几拳后,两个男人找到了最男人的解决方式:各挖各的! 这里的土质算不上坚实,两个人又都足够有力气,于是很快的开出了两条岔路,一条继续向下,一条平行伸出。后面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跟随哪一边前进。简单商量之后,赵晏紫和马立涛跟向了王平川,林雪莹和林城跟向了张成龙。他们的心里没有去想谁对谁错,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就这样被落下,为了安全,他们选择了一个方向。 可事情确实分出了对错,因为在短短一两个小时之后,王平川死了。死的很恐怖,他的脑袋就那么炸开了,跟在他身后的赵晏紫被爆炸声惊呆,足足几分钟后才想起来喊着救命往后爬。 张成龙得知王平川的死讯之后,停下手里的活静静的呆了几分钟,然后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他错了,所以他死了。” 张成龙的语气和态度让四个人感到害怕,尤其是刚刚目睹王平川死去的马立涛,好友的惨死让他失去了判断,恐惧占据了他的思想。他曾经一度想要退缩,反而是女友赵晏紫的一句话让他坚定了想法。泼辣大胆的赵晏紫告诉马立涛\"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王平川也已经死了,如果这样就退出去,对得起我们之前的付出和死去的王平川吗?\" 这句话让\"最强武力者\"坚定了信心,也让队伍的氛围在不知不自觉中发生了变化。 当时在最前面努力挖洞的是已经冷酷到让大家有些畏惧的张成龙,队伍的最末端是刚刚赶过来的马立涛和赵晏紫,赵晏紫的坚持和被她说服的马立涛让被夹在中间的林城和林雪莹失去了选择的权利,而林雪莹在内心深处也是对自己闺蜜的这种行为充满着认可和赞同,被生活磨去棱角的她还是非常羡慕赵晏紫这种敢说敢做,能在关键时刻稳住局面的女孩子的。所以作为当时唯一可能让赵晏紫改变想法的林雪莹用沉默来表达了对自己闺蜜的支持,并在日记中用重重的两条横线表达了对赵晏紫的认可饿。可惜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一次的认同,几乎断送了所有人最后的一丝生机。 发出不同声音的王平川死了,他的好朋友马立涛选择了沉默,于是队伍的领头人成了那个曾经只是个\"向导\"身份的张成龙,而因为王平川的 死,又给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是张成功杀死了王平川\"的阴影,这个阴影在这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心里变成了一种因为畏惧而产生的服从和想要快点挖通地道逃出去的动力。在这种奇怪的思路支配下,队伍的效率提高了,张成龙和马立涛轮番掘进着,林城则和两个女孩子把挖出来的土不停的回填到脚下,或者加固着她们看起来不安全的地方,甚至还回去好远回填到王平川挖出来的那条支洞里。整个队伍就这样沉默而效率的行进着,除了累了的时候相互传递一下水和面包,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终于在一次休息中,林雪莹打破了沉默,向张成龙提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提出的问题\"为什么你不带我们去走一条正经的路,而是要在这里没日没夜的挖洞?\" 对于自己心仪的姑娘的提问,张成龙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回答\"我带你们是去偷,他们把守的很严,其他路进不去。\" 看到这里,我对张成龙这个孩子的胆色和判断倒是有了几分赞赏,鬼王宗深藏古墓之内,对内部和出口做了很严密的规划,就连那个疑似封土堆的地方都盖了个房子做掩饰,但即便如此也没想过有人会真的就在那个土堆上挖洞而入。而且就挖洞的手法来看,这个孩子绝对没有他的年龄和外表那么简单。 把注意力转回日记,此时的一行人终于挖通了土洞,来到了古墓大门前。可惜他们的运气差了好多,根本没机会去研究这是哪位古人的墓葬,甚至都没来得及害怕,就被一群白大褂抓起来扔进了铁笼子里,从这一天林雪莹日记里那潦草的字迹和慌乱的语气就能看出他们当时内心的恐慌,不过也是佩服,这姑娘都被关起来了,也没忘记写她的日记。 此时的张成龙不见了,林雪莹四个人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牢房里,惊慌的猜想着张成龙可能遭遇到的恐怖经历,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林雪莹的心里慢慢的产生了另外一个念头,她开始怀疑张成龙了。而且她还发现有这个念头的绝不止她自己,每当提起张成龙这三个字,另外几个人的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就连赵晏紫那种莫名的对张成龙的支持都变的没那么有底气了。在林雪莹看来,张成龙利用王平川之死建立起来的威慑性的统治力正在慢慢的消失,在这篇日记的最后,她写道\"如果再发生点什么事情的话,也许又会改变些什么。\" 次日,果然发生了些什么,她的日记简短而又慌张\"一大早就有两个人带走了马立涛,下午才回来。他是在昏迷中被拖回来的,赤裸的上半身布满了恐怖的伤痕!天啊,他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这篇日记并没有答案,而次日的日记直接就没写,下一篇日记的日期直接到了一天后。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出现的,这是个哪怕只写几个字也要记在日记本上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一天日记漏掉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她也遭受了和马立涛一样的事情。 这个结论在下一篇日记中得到了验证,这篇日记没有什么条理和逻辑,更多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哭诉,“诡异的绿色液体”“身体剧烈的痛苦”和“张成龙这个坏人”之类的字眼充斥着整篇,从字里行间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个女孩子被折磨的痛苦和又一次被一个男孩子欺骗的那种煎熬。 第260章 悲惨 看到这里,我暂停了翻页,点上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其他人也没有催促,所有人的心思都跟着这个女孩的经历而起落。尤其是和我一起经历过地下坟墓的南宫寒,我几乎可以推断出整件事情了,张成龙巧舌如簧的欺骗,为了父母而做出的艰难的决定,忍受着同伴丧命恐惧的辛苦挖洞,当终于经历了一切之后,希望变的出手可及,但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骗了,而且这次的遭遇更加悲惨,被当成了人体试验品。 至于日记剩下的部分,看起来就是如何出逃以及这些人是如何遇害的了,最关键的是,张成龙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究竟是如何变成了那副样子,也许日记中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摁灭烟头,打起精神。我重新打开了摄像头,日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我戴好手套,继续开始翻阅日记,希望这一次翻开的是可以触及真相的内容。 一屋子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看着林雪莹的日记,接下来的内容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四个人都被拉去做了实验,从日记内容上来看,应该是用尸气从外部直接侵蚀他们的身体,似乎是想达到以此增强身体强度的目的,但这几个人应该都不是那种可以适应的体质,几天下来搞的伤痕累累遍体鳞伤。而把他们骗到这里的张成龙也露出了本来面目,脸上还曾经带有的一点虚假笑意,现在已经消磨殆尽,无论是对自己同宿舍的好朋友还是对自己曾经“追求”的女孩,他都是轻则恶语相向,重则动手就打。林雪莹和赵晏紫曾经幻想自己赤裸的少女的身体能让这群恶魔有一丝怜悯,可没想到张成龙看她们的身体就跟看一截木头差不多,甚至还更加的变本加厉,林雪莹在日志中绝望的写到“我觉得单从身体上来看,我已经无法被称之为女人了。” 看到这里,我停了一下,瞥了一眼回过头来的赵成,他会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过了几分钟,他把手机递了过来,一位女警给他回复“赵局,我们检查了林雪莹的身体,全身皮肤正常,上半身几个部位有轻微灼伤。”我和赵成对视了一眼,这就有点意思了。林雪莹在日记中说她几乎每天遭受煎熬,身体破破烂烂,可实际上她的身体很好。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林雪莹在撒谎,或者她就是张成龙要找的那个人。 没有过多推断,我继续向下翻着日记。在新的一篇日记中,终于揭开了林雪莹他们决定反抗的原因,那个丑脸女人。四个年轻人男女混杂的被关在简陋的牢房里,因为身上的伤痛,每个人几乎都是光着上身,再没有什么避讳和尊严,但他们依然坚强的活着,林雪莹甚至还在坚持着写着日记,他们总觉得还是有可以讲道理的机会,他们认为张成龙还多少会念及同学之情,留一条活路给他们。可就在这时,他们旁边那个空着的牢房里终于住进了人,一个所谓的“人”。 从头发和身体特征上,他们辨认出这是个女人,可这女人的形象已经快把两个女孩子吓疯了,就连两个男生也几乎无法忍受,焦黄的脸色,溃烂的脸颊还有那耷拉的眼皮,当初就连我和南宫寒苏成都吓得不清,更何况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说实话,他们能挖那么深的地道来到这个鬼地方,我已经觉得很出乎我意料了。 那个丑女人变成了压垮四个处在崩溃边缘的人最后的一根稻草,好在他们的崩溃是爆发,而不是沉沦。除了这段期间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晏紫,另外三个人火速的商量办法,觉得最好的机会就是两个女孩子被拖去做实验的时候。不知道张成龙那群人怎么想,每次都是把两个女孩子一起带过去,这样就造成了两个机会:第一,开门时间会长;第二,两个女孩子会随手带着拿着衣服蔽体,所以也不会引起怀疑。三个人决定就此搏一下,反正就算死,也不想变成隔壁丑女人那样子,那真的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 三个人商量完,去找缩在角落的赵晏紫,此时的小女孩正在角落里面抽泣。本以为她只是最近受到的伤害太大所以很萎靡,没想到她竟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更加震惊和愤怒的事情。 赵晏紫家不缺钱,但也有有钱人家的烦恼,比如她爸就跟外面几个女人搞的不清不楚,听说还给赵晏紫弄了个弟弟出来。赵晏紫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她没她妈妈那种懦弱的性格,但又对她爸的行为有些无能为力。就在这时,张成龙出现了,带着她去了一个小区,外表人畜无害的张成龙当着赵晏紫的面杀死了一个小男孩和他妈妈,然后告诉赵晏紫,这就是她爸爸的那个姘头和私生子。当时的赵晏紫已经完全吓傻了,她是想报复,是想发泄,但她绝没有想过要杀死这样一个孩子,即使是孩子的妈妈,其实也根本就没有比她大几岁而已。 赵晏紫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瘫 坐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没法活动,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这种状态的她被因为杀人而激起兽性的张成龙强暴了。事后的张成龙从角落里取出一个微型摄像机,他告诉赵晏紫,只要帮他完成一件事情,他就把这个东西还给她,否则这两段录像放出去,不仅仅是赵晏紫会身败名裂,就连她的家庭也会跟着一起万劫不复!赵晏紫屈从了。 好在那件事情过了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张成龙再也没有找过她,而那死去的母子二人似乎也没激起更大的波澜。赵晏紫曾经去那个小区假装找人,然后顺便问了那家的情况。保安给出的答案让她毛骨悚然,保安说,那母子俩几天前刚搬走,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们是晚上搬的家。 赵晏紫几乎是逃回的家,她有点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那母子俩就是一个月之前在她眼前被杀的,而保安却说她们几天前刚刚搬走,到底哪个是真的?是不是自己遭遇的凶杀案和自己的被强暴都是假的?都是梦?赵晏紫抱着这样的幻想,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张成龙来找她了,一句话让她回到了现实。张成龙要组织一次旅游,要求赵晏紫必须参加,而且必须带上她的正牌男友马立涛参加。旅游回来,立刻就把摄像机还她,如果去不成,赵晏紫就等着出名吧。 于是赵晏紫屈服了,她和马立涛成为了队伍的一员,林城的出现也没太大意外,林雪莹的加入虽然稍稍有些意料之外,但清楚她家情况的赵晏紫也瞬间明白了张成龙采取的手段。对于不缺钱的,他有办法;对于缺钱的,他更有办法!倒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王平川,成了最让张成龙意外的人。赵晏紫正因为强壮的王平川也成为队友而小小的欣喜,却因为张成龙丢过来的一个冰冷的眼神瞬间掉入深渊,她是知道张成龙的冷酷和兽性的,而王平川,也许只是强壮一点而已罢了。 果不其然,王平川死了。在那一瞬间,赵晏紫变的格外的冷静,她知道,如果她表现的差一点点,下一个死的就是她自己,就算自己死了,那些录像也依然会流传出去。于是她喝止了马立涛,并在以后的行程中小心翼翼的在不引起大家注意的情况下维护着张成龙的权威。 赵晏紫幼稚的以为只是一场冒险,可她没想到这场冒险真的会送命。于是在刚才三个人研究逃命计划的时候,她内心所有的委屈和悔恨都爆发了出来,她觉得大家陷入今天这个地方,她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面对痛哭流涕的赵晏紫,林雪莹和林城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那个被林雪莹认为是“最大受害者”的马立涛坐了过去,搂住赵晏紫的肩膀,轻声细语的跟她说着什么。终于,半个小时后,赵晏紫的面孔也变的坚强起来,无论是谁的责任,错误已经犯下,现在去改正吧! 两个男生蹲在地上努力的用手指挖着地上的土,两个女孩则毅然的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把挖出的带着男孩子手指血迹的土装进去。之前她们脱衣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放弃了尊严,现在她们脱衣服,是为了求生,为了活下去,她们愿意再牺牲一次自己的尊严。 第261章 谈心 第二天一早,又到了两个女孩去“实验”的时间了,她们赤裸着上身,手里抓着自己的衣服,假装体力不支的瘫坐在墙角。四个白大褂不得不弯下身子贴近她们,好把她们拉起来。就在这时候,两个女孩不约而同的挥动手臂,两件沾染则女孩血迹的衣服蒙在了四个白大褂的脸上,里面的土扑进了他们的眼睛。早已经悄悄移到门前的两个男孩如同猛虎一般冲出,一人一个的把守在门口的两个白大褂撞翻在地,用尽全身力量挥舞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他们的脑袋。 等两个女孩冲出来,两个男孩迅速的推上牢门,把六个白大褂锁在了里面。然后四个人发力狂奔,他们的方法很简单,利用对方的不防备,一口气冲出去!这个实验室并不大,他们有机会! 不得不说,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几乎是完美的。 他们锁起了六个白大褂,然后冲进了实验室,毫不停留的冲向另外一侧的大门。实验室里的十多个白大褂几乎是在他们跑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的异状,等白大褂们追出来的时候,排在队伍最末位的林城也已经把自己的半个身体挤出了大门。 就在这时,一个老头出现了,他轻飘飘的一巴掌拍在林城的肩膀上,看起来力量不大,一百三四十斤的林城却飞出去了四五米远,一下子从队伍的末尾变成了队伍的最前面一个。而本来在林城之前的林雪莹,成了最后一个。 林雪莹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三米的白发老头,心里凉凉的,她眼睁睁看着林城被打飞,她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于是林雪莹从裤子口袋掏出自己的日记本交给了身边的马立涛,而她自己则转身面对着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头,和出现在老头身边的张成龙,她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为伙伴们争取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她被人推到了一边,推开她的人是赵晏紫。赵晏紫对着她一笑“总要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否则我真的活都活不好。”没等林雪莹反应过来,赵晏紫直接冲向了老头和张成龙,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把不知何时抓起来的裁纸刀。而林雪莹自己,则被泪流满面的马立涛一把拉起,不由自主的狂奔。 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发生的情况我完全可以猜得出来:张成龙认出了林雪莹的日记本,他猜出里面记录了整个事情尤其是他自己的真相。于是在追杀他们的时候一直没有忘要找到这个本子。马立涛知道赵晏紫不会活下去,他自己也萌生了死意。于是把日记本交给了林城,自己拿着一个账本来伪装成日记本,掩护林城和林雪莹逃跑,结果最后的结果是被杀死在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 林城和林雪莹逃出后,再一次把日记本还给了林雪莹,自己充当诱饵去给林雪莹创造逃生的机会,于是他就变成了最后一具尸体。至于林城和赵晏紫的尸体后来的惨状,也许只是张成龙的泄愤而已。 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南宫寒是最具有谈话效率的一个。首先他平时话就很少,所以每次他如果主导谈话的话,就会没有废话,直入主题。其次他有能力让任何说话油嘴滑舌或者铁齿钢牙的人好好说话。他的这些能力对于一个装疯卖傻的人是不是有效果,还很难说,毕竟平时不是那么容易碰得到这样的人。不过今天运气不错,谈话极有效率的南宫寒碰到了装疯卖傻的张成龙,用苏成的话说“这对选手很值得关注一下。” 南宫寒拉门出去,身后跟上了一群人。除了我是属于纯看热闹的之外,赵成他们几个是真怕闹出人命来,南宫寒那一脸晦气的样子,没惹他都得躲着走,这明显被惹到的样子,跟他后面都觉得心虚。 南宫寒恼归恼,他可一点不傻,从楼下下来的时候就顺手摸了个高脚杯,又到医务室弄了一个口罩戴上,外面套上一个白大褂。除了他那身高把白大褂穿成白风衣之外,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 就这样,“赵大夫”拉开最头上一间小屋的房门走了进去,他身后一群人哗啦啦的挤进了医务室,把放音设备开到最大,盯着监控屏幕直勾勾的看着,就连提前回来说要休息的苏成和马昕伟、石院长几个人都吸引了过来。 “赵大夫”走进小牢房,低着头就往铁栏杆那里走,边走边说“常规检查,病人配合一下。”这边说边走,可就走到了铁栅栏跟前,在一边看着监控的马昕伟刚把“危险”两个字叫出来,铁栅栏里的张成龙已经一把扣住了南宫寒的左边肩膀,一边死命的往里拽南宫寒,一边张开嘴巴冲着南宫寒的左胳膊就咬了下去。 南宫寒那高脚杯是白偷的?趁着张成龙那嘴巴张到最大的时候,右手刷的一下就把高脚杯塞进了张成龙嘴里,随后右手一翻腕子,只听得咔嚓一声,那高脚杯就在张成龙嘴里碎成了无数片。南宫寒得理不饶人 ,一边用右手捏着张成龙的腮帮子慢慢揉搓,一边面对摄像头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那意思“他先动的手。”搞的监视器这边的一群人哭笑不得。 南宫寒表达完“我也是被迫还手”的意思,双手同时按住赵成龙的脑袋,两腿站成马步,双臂一较劲,只听得咔的的一声,硬是把张成龙的脑袋从铁栅栏的间隙里拉了出来,力气之大,让赵成龙直接从站姿变成了跪姿。那动静听的我都一哆嗦,这哥们是真下狠手了,这一下张成龙的下巴要是没断,我自己把我自己下巴砸断咯! 南宫寒看了看张成龙脑袋卡在栅栏之间,满嘴淌血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脸“能谈谈了吗?”张成龙依然一副疯癫的模样,作势伸手来抓南宫寒,南宫寒退后一步,伸手竖了个大拇指“行!够硬气!我成全你!”话音刚落,南宫寒一把抓住张成龙伸过来的手,两手稍一发力,喀嚓一声就拧断了他的手腕。张成龙还真是硬气,干嚎了一嗓子之后略作停顿,依然继续装疯,不过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戾气。这已经超出我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的想象了,这小子要么真疯了,要么真的不简单! 南宫寒蹲在他面前和他对视“不错,我喜欢你的眼神。”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手上带着的手指虎,一拳砸进了张成龙的手掌,力量之大让最中间的三根尖刺直接透掌而过,直接插在了地上。这一下看的我都一哆嗦,这南宫寒的冷血,不减当年啊。 “这没事吧?别这孩子是真疯,不得打死啊?”石院长第一个看不下去了。 苏成嬉皮笑脸的挤了过来“老赵这事办的,过了啊,过了。我去劝劝他去。”话音刚落,就转身往外走,只有我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个胖子从石院长身前的桌子上顺走了一个口罩和一串钥匙。这胖子,劝人是假,凑热闹是真! 果不其然,戴着口罩的苏成出现在了镜头中之后第一个动作,是推开了南宫寒,可他在推南宫寒的同时,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脚踩在了南宫寒留在张成龙手上的手指虎上。这家伙可是小三百斤的份量,这一脚下去,隔着屏幕我都能听出来张成龙嗷的那个惨。 苏成此时似乎才发现自己踩错了地方,赶紧蹲在张成龙跟前道歉“哎哟哎哟,我滴妈呀,这事整的,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啧啧,疼了不?我给你冲冲的。”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东西就往张成龙手上倒,这不倒还好,这瓶水一样的东西一倒在张成龙手上,张成龙就跟被泼了硫酸一样嗷嗷乱叫,脑袋不停的来回撞着地面和铁栏杆,几乎要把自己的手从地上硬拔起来。苏成蹲那里又说“酒精是消毒的,虽然有点疼,小伙子你也要坚持住啊!”张成龙这会已经没力气嗷了,再加上满嘴的玻璃碴子根本没法说话,就那么恶狠狠的瞪着苏成。 就在这个当口,被苏成推开的南宫寒已经打开了铁栅栏旁边的小门,敢情苏成推他那一把也不是白推的。南宫寒这一进铁栅栏门,就跟老虎进了羊圈差不多,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张成龙身边,琢磨着怎么和他“谈心”。 第262章 张成龙 赵成扭头看了我一眼,这才不到一分钟,南宫寒就“谈”的这么愉快,然后又进去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苏成,他是真担心这二位大爷把这孩子弄死。我笑了笑,轻声安慰他“没事,死不了。他俩有数。” 这话是没错,张成龙确实死不了,不过他这会应该是盼着想死。张成龙这会脑袋卡在铁栅栏外面,左手被钉在地上,右手和整个身体留在了铁栅栏里面,可以说是任由南宫寒和苏成“宰割”。南宫寒这会已经从铁栅栏里面出来了,随手把灯泡卸了下来,手捏着张成龙的脸,把灯泡硬塞进了他的嘴里,这下好了,张成龙想咬舌自尽都办不到。而且含着个灯泡在嘴里,还得小心翼翼的,否则再炸一次,他这下半辈子就真没法靠这张嘴吃饭了。 南宫寒一盘腿坐在了张成龙跟前,点了一根烟抽着。苏成溜溜达达的进了牢房“参观”,参观途中还不小心踩到了张成龙完好的右手手指,疼得张成龙涕泪横流,可就是不敢叫出声。 等苏成也溜达出来,俩人一起坐在了张成龙面前,南宫寒把烟屁股摁灭,轻轻拍着张成龙的脸“这会可以聊聊了吧?” 张成龙这会没有在装疯,而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宫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南宫寒这会估计能投胎十会八会的了。 “你知道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的,动起手来过瘾,不用顾忌,而且有成就感。” 南宫寒笑了,而且笑的格外开心,一边笑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你知道到么,不久之前,我曾经亲手扒了一张假警察的皮,人皮,扒完之后他还活着。十年前,我为了救我的战友,问一个毒贩他们仓库的位置,他不说,于是我用一把柴刀把他的胳膊砍成了十二段。还有一次,我用射钉枪活活顶死过一个人贩子,好像是用了十多盒,一千多根钉子吧。今天你又让我找到了这种感觉,谢谢!” 一段话说完,南宫寒把左手上另外一只手指虎的尖刺拆下来,用右手在张成龙被钉在地上的左手臂上比划着“今天没什么家伙,你就委屈一下,我这样一下下的钉上去,看你能挨住多少吧。”他边说边用手拍了拍张成龙“准备好了你就闭上眼,那样也许能多挨上几下。” 张成龙的眼神已经变了,他装疯只是为了掩护身份的逃命,绝不是为了送死。可现在看来,这俩戴着口罩的家伙会让他比死还难受。顾不上嘴里含着的灯泡,赵成龙瞪着惊恐的眼睛,拼命摇晃着脑袋,发出唔唔的声音。 “太遗憾了,你真怂。”南宫寒摇了摇头,冲着摄像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我们可以正式的跟张成龙谈谈了。随后猛地转身,一脚踹在张成龙脸上,踢晕他的同时,踢爆了他嘴里那颗灯泡! 张成龙的那间小牢房已经改成了审讯室,赵成和娄明一人一身警服坐在桌子后面,小橙子则在另外一张小桌上做书记员。我和南宫寒苏成这俩依然戴着口罩的人远远的躲在摄像头的角落里,盯着被锁在椅子上的张成龙。虽然这小子身边已经有四个荷枪实弹的特警,但谁知道他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这会的张成龙已经不再装疯,他的双手双脚被紧紧的扣在一把太师椅的扶手和椅子腿上,还有两名特警牢牢的摁着他的两个肩膀,离他两米左右的位置,还有两名荷枪实弹的特警死死的盯着他。不过此时的张成龙似乎也没有任何想逃跑的念头,一边呸呸的吐着嘴里的玻璃渣子,一边斜着眼睛看着我。他根本不在乎坐在他眼前的赵成和娄明,而是直接把我和南宫寒苏成当成了重点。 “看什么看?还想着有机会出去报仇?”苏成嘴里叼着烟,斜眼撇着张成龙 张成龙冷笑了一声,也不理他,又开始瞄着我看。我一把摁住想要站起来的南宫寒,冲着赵成龙笑了笑“你这道行差着远呢,你们地下那个丑女人知道不,我们哥三弄死的,还有那个大骨头架子,也是我们弄死的。你自己说说,和他俩比,你能多牛?” 话说到这里,张成龙的脸色已经变了。自从他跟丢林雪莹之后,就开始装疯卖傻的掩饰自己,然后就被关在不同的地方,对于地下那些事情最近的进展根本就不清楚,现在被我清楚的点出这两个事,他的心已经乱了。以他的级别,就连丑女人都不是能经常见到,更何况那个传说中的“大骨头架子”,那真的只是个传说。按照“老头子”的说法,丑女人那么厉害的实力,也只能作为“骨头架子”的一个引子,她的实力连“骨头架子”的一半都不如。可即使如此,那也是足以秒杀张成龙这种人的存在了。 “老头子”曾经给张成龙做过一个排序,如果以一百分为标准,那“骨头架子”的实力在七八十分,而丑女人可能只有三四十分,至于他张成龙,能有十分就不 错,比普通人强点有限。可就这样,那“骨头架子”和丑女人硬生生被我们三个干掉了! “不可能!”张成龙嘴里说出了第一句正常的话。 我冲他笑了笑,指了指赵成“你先配合赵局长,我再给你说真相。你配合的好,我告诉你的就越多。你要是不配合,那惨了,你到死都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成看着张成龙脸上复杂的表情,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冲我竖了个大拇指“四哥,高,实在是高!就是不告诉丫的!哈哈哈~~” 张成龙神情古怪的看了我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不可能,你是在骗我。你们不可能知道那些的。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这孩子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要蹦起来,两个特警都有点摁不住他了。 我笑眯眯的站起身,几步走到他跟前,眼睛盯着张成龙问道“骗你?你配吗?” 张成龙被我问愣了。我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就你们鬼王宗这点破事,我知道的比你多太多了。你就是个骗人来做实验自己趁机捞点好处的小屁孩而已,比起什么金家、钱家,什么圣心医院,你还真就是个屁!你连鸡公山那个毛会计都不如,你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老子骗你?你也配!今天搞你,就是要为了给那几个孩子讨回点公道,也只是为了这个事。给自己身上弄点尸气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那点臭味离着三里地老子就闻出来了!你装什么装?你是个神马玩意?“ 我缓了一口气,指了指苏成”怎么玩,自己想!想明白就说,想不明白就给你送回去,让那个胖子动动手指化了你的尸气,你就看着自己慢慢烂吧!” 一通话说完,我把嘴里的烟屁股扔在张成龙的脚底下,狠狠地踩灭,转身冲着南宫寒和苏成一挥手,三个人头也不回的除了小牢房。 次日一早,小橙子过来喊我们几个吃早餐,一边吃一边冲我叨叨不停“肖顾问,厉害啊。你到底跟那孩子说的啥?你们一走,他立马就怂了,自己叨叨着全都交代了,都没用我们赵局问,那个痛快啊,比蹿稀都痛快。” 苏成一口粥差点把自己呛死,好半天缓过来之后,冲着小橙子就吼“我说程警官,你们这警察都这么不讲究呢?吃个早饭说案情也就算了,咋还蹿稀呢?你说我也这也是,喝白粥不行嘛,非得盛这个棒子面糊糊,还就真应了你这个蹿稀的景了。” 小橙子一边手忙脚乱的帮苏成递纸,一边嘿嘿的笑着“对不住对不住~~没见过这么痛快的,没忍住没忍住~~~我这嘴也秃噜了~~~” “得了,你孙哥也不是真埋怨你,他一厨子出身,就受不得别人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我笑着把小橙子拉回椅子上“怎么样?交代了点啥?能说不?” 小橙子掏出烟递给我们几个,分头给我们点上,这才笑嘻嘻的说“能说,赵局说了,这案子就是几个顾问帮忙破的,对几位没啥保密的。”说完,就把张成龙昨晚交代的事情又给我们三个说了一遍。 其实这张成龙还真是个没啥背景的人,跟我说的一样,就是个小屁孩。他本身是个游手好闲的农村孩子,总想着不劳而获,成天跟着一群不良少年们混在一起,后来进城当了混混。 第263章 决心 在一次跟人打群架的时候被砍伤了,跟他一起的混混们都跑了,就把他一个扔在那里。他以为就两个结果,要么被对手砍死,要么被警察抓住吃牢饭,反正肯定没好了。正在这时,来了个老头把他救了,老头只用一手拎着他腰带,就跟扔瓶饮料那么轻松愉快的把他扔进了一辆面包车里,随后一关车门扬长而去。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院子里,老头又把他拎了下来,手上戳戳点点的给他止了血,还给他敷了药。等他反应过来要找人道谢的时候,老头早走了,就剩下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一身刀伤的张成龙就这样和一群年轻人生活在了一起,每天也没什么交流,大多数人都愣愣的在那里发呆,其中有个二十左右的姑娘像是这帮人的头,但也只是每天指挥着打扫一下卫生,连名字都不喊,就是“你你喂喂”的叫着。每天倒是定点有人给送饭,吃穿不愁,就是不让出门。张成龙几次想试着出去,都被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的送饭阿姨给拎了回来,那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也强的厉害,一手拎张成龙也像拎个小包那么简单。张成龙于是认了命,每天也开始无聊的发呆数手指头。 等过了一段时间,那个老头又出现了,这次扔给了他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某大学的入学通知书,老头给的命令很简单:去上学,然后听命令。给他的好处就是可以变的像送饭阿姨和那个小姑娘那么强。这话听上去挺滑稽,可张成龙是真的知道那俩人到底有多强,虽说比不上眼前这个老头,可对付一般人十个八个绰绰有余。 等张成龙点头答应了,老头就带他去了那个地下实验室,给了他一点甜头。不过这个甜头可不是那么好尝的,张成龙撕心裂肺的喊了足足一礼拜,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几乎成了一块破布,不过效果也是显著的,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轻松办到,比如两根手指轻松捏起一大桶桶装水或者捏爆一块冰块。虽然这些事情对于一些长期锻炼或者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张成龙这么一个好吃懒做的小混混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于是,交易正式达成,张成龙变成了一位新晋大学生,他的“工作”就是学习,以及按照老头的吩咐去“做事”。这次的几个人,除了王平川之外,都是老头指定的人选,甚至连手段都是老头指示的。除了那次对赵晏紫的兽性大发之外,张成龙几乎完美的执行了每一个步骤。 “他说过那老头叫什么吗?”我问 小橙子摇了摇头“没有,他说他很怕那个老头,老头让他喊叔就行,他不敢问,就只敢喊叔。” 我回头看着南宫寒,他也在盯着我,这个老头不由得让我们想起了一个老熟人,一个喜欢“收集”小孩的老熟人。 吃罢早餐,我和南宫寒、苏成直接去了林雪莹的房间,三个人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依然神色呆滞的姑娘,没有人说话。 隔了几分钟,我咳嗽一声打破了压抑的安静“姑娘,别害怕了。我们已经把那个张成龙的真面目揭开了,你安全了。”说完,我掏出手机,找到小橙子发给我的一段审讯视频播给林雪莹看,视频中的张成龙早没了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更不是个疯疯癫癫的疯子,而是带着手铐脚镣垂头丧气的接受着审讯。 一边举着手机,我一边说“他背后的那个团伙,我们也掌握了一些情况。你们去过的那个地下实验室已经被我们捣毁了。” 南宫寒也凑了过来,掏出自己的证件举到我的手机旁边“我们不是警察,我们是民间顾问,但有些时候比警察更方便做一些事。放心吧,小妹妹。” 林雪莹的表情在这一刻松动了,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恶魔伏法的样子,听着耳边安慰的声音,她也装不下去了,转身抱住了离她最近的南宫寒,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的特别伤心,好像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场痛苦中发泄了出来。 这个举动弄的南宫寒倒是手足无措起来,他本来就是个不擅长言谈的人,尤其是跟异性之间的沟通。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就连跟雅心和苏成媳妇说话都脸红,也就是后来有个钱小求让他改变了一些,可那也不像是正常谈恋爱的方式。后来钱小求死了,他这沟通能力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甚至说还不如从前呢。 如果现在让他选,是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抱着嗷嗷大哭还是去泥潭里面潜伏24小时,他绝对选后者。 我和苏成对视一眼,坏笑着走出了房间,南宫寒嘛,还是需要多多锻炼一下的。人家姑娘只是抱着你哭一下,其实跟抱着一棵树一个枕头没啥区别,你想那么多干啥呢? 回到房间,苏成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样子,很严肃的对我说 “四哥,你看能不能带这个姑娘回沈阳?” 我挑了一下眉毛“有问题?” “嗯”苏成少有的严肃“这姑娘体质应该跟陈叫兽差不多,甚至更好。” “这么夸张?”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我绝对相信苏成的判断,这货身上的佛骨可不是白给的。 “嗯。”苏成点头“尸气咱都了解,普通人别说几天,来上一两次都差不多了。这姑娘可是扛了好几天呢,你看她现在,除了心情不愉快,恐怕没有哪里是不愉快了。” “照你的说法,被弄来这几个人都不简单?” “没错,每个人都好几轮,要不是最后拼了这么一把,恐怕都不简单。至少都比这张成龙强。” “那你带她回去的目的是什么?”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挠了挠下巴“说的也对。我总觉得这鬼王宗最近有点猖狂,以前那破事就不说了,现在又弄了个人体实验。这是弄什么大动作呢?” 苏成点上烟抽了一口,耍起了他那混不吝的样子“我说你就是想得太多,管他呢,反正不是好鸟,逮住就是干!干翻为止!干死拉倒!” 我笑了笑没说话,从他兜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一边抽着一边在脑海里捋着鬼王宗的事情。这个组织很奇怪,一方面坐着运毒贩毒这种暴利而又高风险的工作,挥霍着自己在尸气方面的造诣,一方面又投资着医院,从事着人体实验的高端科学,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者说这一切被我们所发现的行为之下,是不是还掩盖着更大更黑暗的内幕? 直到被烟头烫了手指,我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吹着被烫到的手指,我拉门走了出去,苏成从身后喊“四哥,你干嘛去啊?” “劝那姑娘跟我们回沈阳!”我头也不回的答道。我觉得苏成说的对,管它什么阴谋阳谋,反正是祸害人的东西,打掉就是。管它藏着多大的阴谋,打掉了,就没有阴谋了。既然要打掉,那就多一分力量算一分力量。不想,直接干! 我推门进了林雪莹的房间,这姑娘已经哭完了,还是坐在床上,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南宫寒则手足无措的坐在一边,看见我进来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你瞅你那点出息。”我拍了南宫寒一把,坐在了他身边,抬头对着林雪莹说“妹妹,我比你大几岁,我就喊你妹妹了。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没等我话说完,这姑娘抹了一把眼泪率先抬起了头“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跟你们走。” 这话让我愣了半天“你?你跟我们走?你跟我们干吗去啊?” 林雪莹指着南宫寒“他都跟我说了,你们不就是专门打那群坏人嘛,我也要去,我要报仇,亲手报仇!” 我扭头冲着南宫寒挑了挑眉毛,南宫寒跟个小媳妇一样低眉臊眼的不看我。我心里长叹一声,这老赵啊,为了打破这所谓的尴尬局面,也是不惜出卖同志啊。 我回头看着林雪莹“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爸妈。”答案不出我所料,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这个经历了几番生死的姑娘的羁绊,也就是这二老了。 “好。我答应。不敢说能把叔叔阿姨的病治好,但管俩老人吃住还是没二话的。” 第264章 谁都不信 我拍了拍胸脯,一口答应下来。开玩笑,哥们可是做过社区服务中心主任的人物!手里没别的,各种护工电话一大把! 说归说,走可不那么容易。先是冯金鹏天天死乞白赖的缠着苏成,虽说这胖子一杆子给人支出去七七四十九天,可冯金鹏也不傻,那简直就是变身成为苏成的影子,哪里有苏成,哪里就有冯金鹏。亲戚也不看了,买卖也不做了,就一心守着这个胖子大师,偶尔自己真有事分不开身,那也得让冯金贵或者余龙跟着,美其名曰跟班跑腿打下手,可明眼人都明白,他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放心,生怕这个胖祖宗撒手就跑了。 然后就是马昕伟和石院长,论医学人家是名门大家,可现在这开始玩“封建迷信”了,尤其是我们几个不经意间露出的“手段”,让俩老头也是天天跟着拽着,虽说冯金鹏不太好做试验品,可还有个有苦难言的张成龙和那个真疯了的冯局长,这俩一个为了宽大处理忍了,另一个干脆就啥都说不出来,于是就变成了俩老头名为“请教”实为“实验”的两个“耗材”。这一场面弄的赵成代局长也有苦难言,虽说人疯了,可那毕竟还是老局长老领导,看着他受罪,赵成心里也别扭,可偏偏这二位专家又是他自己请来的,不折腾这一把还真就未必能治好冯局长这病。于是赵成代局长抱着“受一时苦,换一世福”的念头安慰着自己和那个已经失去离职的冯局长。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和南宫寒一边抱怨着苏成的大嘴巴惹事,一边被俩老头拉去当“苦力”,中间时不长和许二河那边通几个电话,告知一下这边无奈的情况。许二河也无奈,他现在手头事情也多,好在李瑾和小林道士他们在那边坐镇,倒也不怕鬼王宗出来捣乱,只能劝我们自己多加小心了。 于是这样“混乱”的局面持续了十多天,直到又一个“疯子”的出现,才打破了这种“混乱中的平静”。 一天晚上,林海和赵奎刚和娄明余龙交完班,俩人正蹲在门口抽烟,赵奎突然一拳把林海打倒在地,然后骑在林海身上就挥拳乱打。赵奎那也是正经部队出身,加上又打了林海一个出其不意,一顿暴打之下,林海就动弹不得了。 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的,两个值勤的警察外加一个冯金鹏的保镖立马就冲了上去,可这三个人都没拉住赵奎,反而被赵奎打倒踹飞。这时的赵奎两眼冒绿光,嘴里发出“喝喝”的声音,嘴角流出口水,他现在像一个野兽多过像一个人。 我和南宫寒离得远,手里又没家伙,发现不对往那边跑也来不及了。等距离还有七八米的时候,眼看着赵奎随手拎起一个大花盆就要往林海脑袋上砸,这一下上去林海就得死那里。 就在这时,啪啪两声枪响,赵奎胸口和左肩各中一枪,可他身子趔趄一下后再次站直,双手把花盆高举过头,再次想要往下砸。又是啪的一声,一颗子弹准确的打进了赵奎眉心,终止了他的一切行为。两眼中的绿芒慢慢熄灭,高大的身体定在那里,然后慢慢的向后倒去。 我和南宫寒回头看去,娄明双手持枪,两眼流泪的站在那里。还没等我们说什么,赵成已经赶了过来,一脚把娄明踹翻在地,指着赵奎的尸体冲着娄明怒吼“你要干什么!那是我堂弟!” 娄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废话!那是我认识了十年的兄弟!” “那你还打死他!”赵成眼珠子都红了 娄明哭的更凶了“那你说怎么办?你们冯局那个样了,赵奎又疯了,我不开枪,赵奎和林海都得死!” 我和南宫寒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警察是纪律部队,无论任何原因开枪,都会有相关的调查,这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但有个事情我还是很在意的,就是赵奎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跟林海一组,同娄明和余龙交替担任冯金鹏的贴身保镖,由于近期冯金鹏天天跟着苏成晃,实际上平时跟外人接触很少,再加上我早早的就让赵成下令许进不许出,这个院子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既然如此,能让他变成这样的人也只能在这个圈子里。 我早就怀疑这个院子里的人,现在随着赵奎的死,这个怀疑差不多变成了确认,虽然有句话是废话,但我还是要说:只剩下确认是谁的问题了。 拉着南宫寒回到房间,又叫回了苏成,三个人蹲在房间里准备把每个人划拉一遍。“第一个原则,除了我们三个,其余的人都不可以相信。”南宫寒冷冷的开口定了调子。苏成混不吝本色“咋整,说吧,二位哥” 我挠了挠下巴“简单点,苏成你负责医务室,挨个查一遍。” “包括俩老头?”苏成跟我确认 “包括!”我扭头看向南宫寒“房子里我负责。老赵,外圈的 保镖和警察你来。一定注意安全!”南宫寒潜行能力没得说,但他需要面对的情况更复杂,又不像苏成那么天赋异禀,所以要多叮嘱一下。南宫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一手摸着手指虎的尖刺,一边对我说“你也小心那个赵成。” “嗯?”我跳了一下眉毛“受益人原则?” 南宫寒没说话,看着我点了点头。 看着他俩走出门,我点上一根烟想了一会,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吃紧了,没事过来客串两天吧。” 第二天一早,我去看了看赵成,死的人是他堂弟,他又是这里实际上的第一负责人,肩上扛的东西很多,于公于私都该看望他一下。 “还好?”我扔了一根烟给他。男人之间打交道一般就这么简单。 赵成接过烟,有气无力的点上后抽了一口“嗯,还行。我不该打娄明的。” “行了,毕竟赵奎是你堂弟,都理解。”我拍了拍他肩膀“不行就休息一天,这活没完的。” 赵成摇了摇头“歇不了,王局那边也不好顶,我还得去那边看看。” 他说的王局是他们县局的另一位副局长,平时主管行政。现在正局长变成这样,代局长又带着大部分警察守着这边,也是累坏了这个基本上不怎么懂刑侦的王局长,所以赵成时不时还要去照看一下局里的事情,尤其是刑侦治安这归他分管的一大块。 赵成一边穿着外套,一边问我“肖顾问,林海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今早苏成过去医务室那边的时候就给我说了,就是点外伤,别的没啥。” 赵成把警帽夹在腋下,向我伸出手“肖顾问,马处长他们是文职,我不在的时候请你们多费心。”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见外了,虽然是民间顾问,那也是警方的民间顾问。警民共建那些话就不说了,关键是我们也不想让好人被祸祸。” 看着赵成出门,我心里又多了一丝疑惑,按照南宫寒的说法,这个赵成是最大的受益人,而他又有足够多的机会外出,要不要怀疑他呢?可这毕竟是个做了二十年的老警察了,他家里算不上根正苗红可也是干干净净。虽说他的机会有很多,可以随时接近任何人不被怀疑,可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动机去做这种事,就为了一个县局的局长,值得么?前局长冯成武已经快六十的人了,只要赵成稳稳的干上几年熬到冯局退休,凭他的经验能力和刑侦专业,这个县局局长可以说是稳稳到手的,他实在是没什么必要走这步险棋的。可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是这个由冯局引发的事件的受益人呢? 我一边挠着下巴想事情,一边往外走,不经意间撞到了走过来的程子萌。 “哎呀,肖顾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橙子忙不迭的道歉。 我笑着拍了拍他“也怪我不看路。你不是跟你们赵局形影不离的?这次出门没跟他去?” 小橙子苦笑“赵局堂弟没了,他心情不好,一些事想不周全,我们这群一直跟着他的兄弟肯定要多忙活一些了。” “行,你们这群同事真不错。” 小橙子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上班是同事,下班就是兄弟。一起出差、破案啥的,那都是过命的交情,这点事再没点眼力价,再不帮帮忙,那真说不过去了。行了,肖顾问,我得去忙了,看看后门那边换岗的事,检查一下那边的监控。” 第265章 必杀 说着冲我摆了摆手,向着后院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成一进餐厅就冲我吼“四哥!马处长他们研究出治好冯局的办法啦!”那大嗓门喊得,恨不能把整个别墅震得晃悠。俩老头跟在他后面,笑眯眯的摇着头,还真是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 我和南宫寒往边上挤了挤,给俩老头腾开地方,五个人挤在了一张桌子上。苏成一脸神秘“四哥,这二位专家就是厉害,这才几天啊,就攻克了这么罕见的课题,绝对是世界一流水平……”这胖子连说带比划,口水恨不得喷出三尺远,看他这架势,不开个新闻发布会发言人的角色是绝对满足不了他的。 整整一顿午饭的时间就在苏成的唾沫横飞中度过了,这胖子已经把两位专家能够治愈冯局长的消息传播到了这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并且上升到了攻克世界级疑难病症的高度,并对两位如果联手拿到诺贝尔医学奖谁的名字应该署在前面给出了建议,捎带手还给我们这些科学小白普及了一下署名前后顺序不同可能牵扯到的种种问题。与此同时,孙新闻官还对冯金鹏进行了和蔼可亲的慰问,孙新闻官表示,冯总的病有救了!要相信科学,对于某些封建迷信的说法要坚决抵制和打倒。而冯先生也表达的自己的想法,冯先生表示了他两位老先生的祝贺,同时也婉转了表明了自己信赖现代医学科技的同时,也不想放弃对传统瑰宝的珍视。冯先生表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他愿意实现对科学和传统的双献身。 到了下午,整个大院已经把这个消息传成了“马昕伟处长和石院长因为治好了冯局长的病而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提名”,至于冯局长的病是怎么和诺贝尔搭上关系这事似乎没人关心,大家的焦点就是“冯局马上就要痊愈”和“马处长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提名”。 半夜,小小的房间里里除了偶尔发出嘀嘀声冒着红色光芒的医疗设备,再没有一丝的光亮和声音。冯成武还是躺在他的小床上熟睡着,但这会已经不再是赤身裸体,穿着一身还算可体的病号服躺在那里,嘴角似乎还有一丝微笑。如果不去注意他身侧三米左右那一排粗粗的铁栅栏,这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监护病房。 突然之间,藏在墙角的一个摄像头上的一圈小红灯灭掉了,随后几个隐藏的摄像头的红灯都渐渐暗了下去,号称夜视高清的摄像头失去了它本身的功能,在一定意义上而言,这个小小的房间成了整个大院里的一个孤岛。 随着轻微的咔咔的声音,冯成武床侧的一块一尺见方砖墙被轻轻的推开,露出了一条通道,从通道口露出的缝隙来看,通道外面正是那条一直没修好的破路。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通道口,匍匐了几下,费力的挤进了房间。进来之后并没有急于动作,而是蹲在通道口仔细的观察着,足足呆了有两三分钟,才回手向通道的另一侧扔了什么东西。于是第二条黑影从通道口爬进了房间,这次两个人没有犹豫,四处观望了一下,直接走到了冯成武的床前,端详着熟睡中的冯局长。 “没错吧?”第一个黑影压低声音问着 “没错。”第二个黑影同样压低声音回答“动手吧。” 第一个人右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第二个人则掏出一个注射器,很小心的从小瓶里抽出一管液体,准备注射到连着冯成武血管的点滴瓶里。 “挺专业啊” 突然传出的声音让他俩一哆嗦,手里的注射器差点掉在地上“谁?!” “我。”我从放医疗设备的柜子里钻出来,这蹲了快三个小时,腿都麻了。我随手打开设备旁边的灯,仔细打量着这两个人。 靠近我的这个,也就是第二个钻进来的,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手里正攥着注射器。远点的那个第一个钻进来的是个寸头,虽然在这个行动过程中处于一个打下手的角色,但那站姿架势,也不像个一般人。虽然俩人都用黑口罩遮挡着口鼻,但那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戾气。 我点了点头“可以,二位都是练家子?有胆有识的。” “你确定要一个人拦着我们俩?”运动服低声说道 “谁说我是一个人的。不过老赵咋还没出来?腿麻了?” 我摇了摇头,撇着冯成武的床底。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目光刚飘过去,寸头已经一个扫堂腿冲着床底扫了过去,看那气势和架势,这一腿要是挨上,那可好受不了。但这一腿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取得战果,而是在床底突然停了,紧接着寸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低吼,一股股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南宫寒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一边蹭着自己的手指虎,一边冲我苦笑“时间太长,腿麻了。” “啧啧,你这潜伏的本事快丢下了,得加强锻炼啊。”我一边跟南宫寒说着话,边躲开了运动服手里注射器的两下扎刺。 “警察?”我从他出手的架势中辨认出了他的来历。 “警察。”负责摸排外围人员的南宫寒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之前一直被安排在前门做暗哨的警察之一。 被识破身份的运动服手上动作更快了,注射器就像个小匕首一样一下跟着一下,逼得我只能转圈躲他,眼看就要跟南宫寒撞在一起了。而之前被南宫寒伤了腿的那个寸头,这会也咬牙要站起来,手里已经摸出了匕首,要和这个运动服一起对付我们。 我和南宫寒还是没配合好,我们俩的肩膀撞在了一起,俩人都是一趔趄,身体半转。运动服看准了这个机会,手上的注射器冲着我的肩膀就扎了过来。他现在很有把握,只要手里的注射器扎进我的身体,他手掌用力把里面的液体推进我的血管,我就会在十秒钟内丧失战斗能力。 可他忘了南宫寒。 被撞之后的南宫寒伸出了拳头,利用这个被撞后半转的力量,趁势挥拳,刚好就在针管快要扎进我肩膀之前,手指虎的钢刺狠狠地砸上了运动服的手背。随着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运动服的手也松开了,注射器也吊在了地上。而我这会也已经利用这一下的力量,飞起右腿狠狠扫在了已经支起上身的寸头脑袋上,把他狠狠的扫回了地面。 “你们~你们真是不想活了?”运动服左手抓着自己鲜血直流的右手,恶狠狠的问道。 我没理他,南宫寒转身一脚踹在又要爬起来的寸头的脑袋上,把他彻底踹晕,这才回头答道“是啊,怎么样?” 运动服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松开右手,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啪的一下打开冲着南宫寒就扎了过去。南宫寒直勾勾的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我看好机会一矮身子,手肘支起,重重的顶在了运动服的胃部。就在运动服一脸痛苦的扭头看我的时候,南宫寒抡起早就好的右手,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这家伙个头不大,力气可没比许二河小多少,这一巴掌抽的运动服几乎都横了过来,我瞅准机会,甩腿凌空,一脚重重的踢在运动服脸上,把他也踢晕过去。 “这么简单?”南宫寒一边捡起地上的注射器一边看着我 我蹲在地上,一边用手铐把这俩渐渐清醒过来的人铐在铁栅栏上,一边回答南宫寒“应该没这么简单,这俩货有点太菜了。” “那咱盯错了?”南宫寒学我挠了挠下巴 没等我答话,那个被我踢得满嘴是血的运动服,已经用他那有点漏风的嘴回答了“你们才幼稚~~~真的以为就我们俩吗?呸!说实话,你逮住我们不算什么,这个冯成武也就算个屁。我告诉你们:我们有兄弟去楼上了,直接奔三楼找那俩老头了,估计这会姓马和姓石的那俩老头估计都臭了!诺贝尔?我呸!我弄死他,让他这辈子姓马,下辈子就姓牛!去当牛做马!。” 听到这里,我猛地抬起头,和南宫寒面面相觑。 第266章 啥都不会 看着我和南宫寒的表情,运动服很开心的笑着,笑的非常开心,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开心事,自己笑的前仰后合。而和他绑在一起的小寸头似乎看出了什么,低着头在那里沉默不语。 在他的笑声中,我和南宫寒一人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我扭头看着南宫寒“你说的没错,确实简单点了。”南宫寒没吭声,把嘴里的烟缓缓的吐了运动服一脸。 运动服突然停了下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我们俩“你说什么?简单?” “嗯”我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 南宫寒歪叼着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翻了几页,跟个当年的大队会计一样用手指着运动服说道“你叫陈雄飞,今年32,离异两年,现在县局刑侦大队,目前在这个大院里负责前门潜伏哨。离婚是因为你老婆发现你老看各种美女主播,一气之下和你离了。财产大部分归了你老婆,你现在自己住在xx街xx号,一套租来的三十多平的房子里……”随着南宫寒一点点的念出资料,陈雄飞的眼神和脸色都变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你潜伏位的时候,你正抱着手机看美女主播呢。” 南宫寒弹了弹烟灰,又指着小寸头“你叫刘安然,人可不怎么安然,当兵前跟一群社会青年瞎混,当兵退伍以后还是游手好闲。后来冯金鹏这里招人,你就混了进来,名为保安其实就是保镖,平时负责这个院里后门附近的巡逻。” 刘安然抬头看了一眼南宫寒,一脸惨笑“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俩。在我们的分工里面,这位老大负责摸排外围警察和保镖的情况。”边说边指了指南宫寒“他当年可是连续好几年的特级射手和优秀狙击手,论潜伏隐蔽,估计你们去市局都找不到比他牛的,所以发现你们简直轻松愉快。” 刘安然苦笑“那看来去那边的兄弟也没落到好吧?” 陈雄飞这会才反应过来,瞪着大眼珠子问我“你们早就发现了?不可能!” 我没理他,南宫寒冷冷的念出了四个人名,随着南宫寒的声音,陈雄飞的神色越来越黯淡,他这会是真没信心了。一时之间,房间里面一片死寂。 没过几分钟,小屋屋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我们四人都不自禁的回头看去,只见苏成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两手各拖着一个人的脚脖子,被拖的那人的手上还绑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腕,于是这一串就是俩人,苏成一个人拖着四个人愣是走了过来。 进门之后,苏成直接开了灯。这胖子从桌上抄起一瓶不知道是谁的矿泉水猛喝了几口,这才开始呼哧呼哧的开始喘粗气。一边喘着,一边指着地上的四个人“这四个货真沉啊,一路给拖过来,可累死我了。” “俩老头呢?”我问他 “没事,临时换屋了,放心吧。”苏成一边往肚子里灌水一边说。 此时陈雄飞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绝望,刘安然压根就不抬头了。从他们的表情我能看得出,这四个人就是刚才南宫寒报的四个名字的主人,可以说分毫不差。 “还想说的啥?”我笑着问陈雄飞 陈雄飞不说话,倒是刘安然抬头看着我“其实冯局长根本就没有被治好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衣服都是我们俩给他穿的。” “那俩老人家的故事也是你们编的。”刘安然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疑问 我又点头“没错,他俩不会说谎。” 刘安然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胖子明明只是个啥都不会的厨子,他怎么能收拾掉我们四个兄弟的?” 这话一出口,我还没吭声,苏成不乐意了,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刘安然的鼻子就开始吼“哎哎哎,你说谁呢?我就问你说谁呢?还啥都不会?还厨子?厨子怎么了?厨子怎么了?谁啥不会啊?老子有特二级厨师证,你有么?老子能把一胡萝卜切成头发丝那么粗细,你行吗?老子用豆腐雕过玫瑰花,你会吗?还好意思说啥都不会,你会啥?你说你会啥?你会的再多还不是让人绑成个大闸蟹样?” 刘安然不顾苏成那快戳到鼻子的手指和已经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苏成看他这样子就更不乐意了,直接用手指头开始戳刘安然的脑门“你这啥态度?问你呢?你这啥态度?跟你说话你不理,你还瞅!你瞅啥?我就问你瞅啥?!” 我笑着推开苏成,让这胖子去一边抽闷烟。然后对刘安然说“看你也挺有脑子的,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专门克你们这群练尸气的。你看不起那个胖子没关系,可他是 我们三个人里面战斗力最强的,你们这种水平的别说四个,再来四个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之前爆发过一次,消耗了很多,现在他的实力能有之前的五分之一就算不错。” 听到“尸气”两个字,刘安然的神色也终于变了,也终于低下了头,他赖以仰仗的最大底牌被我们揭开了,这一局他败定了。 我蹲在他身边,把一根烟塞进他嘴里,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说说吧,你们肯定不是瞎转的,说说咋回事,谁让你们来干这个的,干了之后有什么好处。” “呸,你别来这一套,我告~~~”没等陈雄飞一句话说完,南宫寒已经一拳头打在他太阳穴上,又把他打晕了过去。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个小子做你上司,现在好了,没压力了,放心说吧。” 刘安然抽了口烟,苦笑着看着我“我怕我说完之后就得死。” 我笑了笑“无所谓,你爱说就说。你说了呢,就算跟我们一伙,我们肯定会尽力护着你,但这事说不准,没法保证你长命百岁万年不死,没准没几天你还是会被那群人弄死,你也知道那群人能量有多大。你要是不说呢,可能你一会就得死,不过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死。我这有狙击手,有厨子,你要觉得你能落个痛快,那真是想多了。反正都是死,你自己合计怎么合适。” 刘安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让我想想?” “随意。”说完这俩字,我坐了回去,也不在理他,任由他自己想。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刘安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抬头看着我“我想好了。” “结果是什么?”我还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刘安然轻声说到 “那感情好。”我冲他竖了个大拇指“那我们也不问了,你想咋说咋说,从你六岁开始聊都行,反正咱功夫多的是。” 我和南宫寒苏成三个人正准备听刘安然讲故事,突然之间小屋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了,小橙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肖顾问!赵顾问!石院长,石院长他~~~”话没说完,脚下一个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别急慢慢说,石院长怎么了?” 小橙子呼哧呼哧的喘了好几口,呼吸稍微一平顺,就立刻跟我说道 “石院长死了!” 石院长躺倒在一个单人沙发上,一大摊鲜血从他胸口的足有拳头大小的伤口里流出,已经把沙发的下半截浸透了。花白的头发此刻如同枯草一样贴在额头,显得格外的凄凉。眼镜好端端的架在鼻梁上,但它背后的眼睛已经永远了闭上了。平静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丝的诧异,在平静中带着一丝丝的意外。 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法医和痕检在石院长身边忙忙碌碌,我回头看了看刚刚赶回来的赵成,轻轻问道“小橙子,现在人来全了,你可以说到底咋回事了吧?” 刚才赵成不在,这小子只说石院长死了,具体怎么死的他也不说,旁边的马昕伟也是一脸茫然,只是知道石院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刚坐下就变成了这样。 我只是民间顾问,不好硬问,索性给赵成打了个电话。巧在他刚处理完局里的事情,凌晨半夜的不想回家折腾了,正在往这边赶。 于是半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到齐了。一些事情该挑明了说说了。 第267章 危机 冯金鹏的大客厅里,一圈人安静的围着大茶几坐着。坐在主人位的是冯金鹏,他的背后站着余龙。冯金鹏左手边坐着马昕伟和他的学生马寅初,右手边坐着的是他弟弟冯金贵和代局长李成。我和苏成在茶几两头对面而坐,南宫寒则远远的靠在房间角落抽着烟,这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站在冯金鹏对面的小橙子和两个民警身上。 小橙子吞了口唾沫,开口说了起来“今天赵局不在,我就一直替他巡检,这个大家都知道。”他看我们都点了点头,这才又开口说“晚上也是一样。这哥俩本来是夜班值守二楼到三楼通道的,后来孙顾问说今晚有事,让我们稍微松点,我就带着这哥俩在一楼和二楼溜达。” 说到这里,我开口打断“我证明是这样,孙顾问的要求是我让提的,因为我们想抓内鬼。现在内鬼已经抓住了,一会可以给大家解释清楚这个事情。”说完,我向小橙子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小橙子会意的继续说下去“一开始石院长和冯总都住三楼,后来那啥之后,冯总就搬到了二楼,所以我们对二楼的巡查也加强了。”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飘着余龙,其实大家都明白,就是打架那回事。“我们巡逻的标准配备是两名民警配两名安保……” 赵成伸手打断了小橙子的话“行了,这些常规的东西就不要再说了,大家都清楚,直接重点吧。” 小橙子点了点头“重点就是我们在巡视二楼的时候,突然发现石院长从二楼一个平时没人住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当时我们没有怀疑什么,因为他俩平时见不到石院长,我还给引荐了一下,然后石院长就回屋了,紧接着就出了这事。”他边说边打开了身后的电视机,操作了一下,上面显示出了他说的情况。 画面的左上角标着二楼B机位,画面右下方一个房门打开,石院长走了出来,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他正活动着,小橙子一行五人从画面左上方沿着走廊走了过来,几个人跟石院长打着招呼,还握了握手,随后离开。石院长也开门回了房间。大约一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马寅初匆匆冲了出来,看样子在喊着什么,稍后不久,小橙子他们五人再次出现在房门前。小橙子率先冲了进去,然后不久就退了出来,安排那四个人守住门口,同时他自己也拦住了闻声出来的冯金鹏兄弟。随后他在那里站了一下,转身从左上角跑出了画面。 小橙子按了暂停,继续说着“当时我拦住了冯总他们,就跑去了后院找肖顾问和孙顾问他们了。” 赵成皱了一下眉头“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后院?” 小橙子答道“之前孙顾问说过。他说要捉内鬼,让我配合一下,这事您也知道的。” 赵成点了点头,转头问我“肖顾问,这内鬼抓住了?” “嗯,目前抓了六个”我应了一声,抬手摇了摇,南宫寒一声不吭的从角落里拖出一个人来,来回六趟,六个被绑成粽子的人躺在了客厅中间,随后他又隐没入了角落里。 “这么多?”冯金鹏和赵成同时皱起了眉头,六个人在听起来和看起来两个方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赵成抬头问道“怎么确定他们是内鬼?” “自己招了”我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还有监控,你们随时去调,除了一开始的制服手段,问话过程没有刑讯。” “孙顾问抓住人之后,一个人带着四个人去了后院,这时候你在哪里?”赵成盯着小橙子 小橙子犹豫了一下才答道“赵局,其实我们不知道孙顾问抓住内鬼的事情。一开始清三楼,就没让我们上去,这段您都知道。后来我在楼梯口倒是听见几声动静,接着就消停了,所以我也没上去。后来孙顾问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事情解决了,让帮忙收拾一下石院长房间,万一还有啥事的话,就去后院冯局那个小屋找他,我这才知道的。” 苏成满不在乎的抽了口烟“是啊,我没麻烦他们,我直接把这四个货扔下去的,然后才拖走的,省的下楼麻烦。”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人都冒冷汗,这胖子看着一脸和蔼可亲的,这手底下也是够狠的。就连最近一直连苏成马首是瞻的冯金鹏,也忍不住扶了扶额头,这位胖子大师还真不是个善茬。 赵成也顿了一下,才又问道“那橙子,说说你的分析。” 小橙子这会没说话,低着头吭吭哧哧的不说话。 “问你话呢!怎么回事?对案件没有自己的想法和分析啊?”赵成有点火了“我不来你不肯说,现在我来了,你倒是说啊!哑巴啦?!” 小橙子抬起头,一脸委屈的看着赵成“赵局,我不大敢说,不是我没胆,是怕我说错了造成不好 的影响。”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我,我瞬间明白了,这个事怕是少不了和我们三个人有关!现在就看怎么对我们开火,以及谁来开了。 我主动开口说道“程警官,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你把你的分析说出来,你怀疑谁就直说,不怕说错,大家分一起析。现在好几条人命都扔这里了,如果再没点进展,怕是还要出事。” 话说到这份上,小橙子还是在犹豫,一脸苦相的说道“让我再想想,几分钟就好。” 我叹了一口气没说话,赵成也皱了皱眉头“那行吧,先看看那六个货怎么样。” 身边立刻就有警察和法医围了过去,马寅初也跟了过去。没过一分钟,马寅初就抬头叫到“这六个人都死了! “什么?!””这一句话,让我们几个都站了起来,再也没人坐得住了。 马昕伟站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六具尸体。赵成站了起来,看看我又看了看苏成,冯金鹏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我和苏成面面相觑,这六个人都已经被打晕了,各别的还被苏成用了佛气,想让他们自杀其实是比较难的事情,现在怎么回事? “肖顾问~~~”赵成的语气已经带了一点不友好。这个我倒是能理解,毕竟说好的六个证人,现在死光光,换谁也不会心情好。 我挠着下巴,苏成皱着眉头,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马寅初突然跳了过来,手指头几乎戳到了我的脸上“就是他!就是他们几个!什么民间顾问,就是封建迷信!这六个人就是你们故意弄死的吧?” 我看着距离我不到20厘米的手指头没吭声,苏成跳了起来“呸!杀他们几个对我有好处啊?有好处早他妈杀了!留着你们发现啊?” “你们就是想借这六个人转移视线!又怕这六个人说漏嘴,所以杀人灭口!”马寅初的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 “你!”苏成冲着马寅初就走了过来,结果没走到一半就被四个警察拦了下来,苏成刚想翻脸,南宫寒走了过来,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暂时让苏成冷静了下来。 “我什么我!你问问程警官,他是不是怀疑你们几个?!”马寅初看见警察帮他,胆气更壮了。 我把目光看向了小橙子“程警官?你刚才没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橙子一开始还在逃避我的目光,但在现场几乎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慢慢的坚定了起来,抬起头和我对视着“肖顾问,我对事不对人。我心里其实有些怀疑你们这次捉内鬼的真实性。调虎离山,把所有警卫力量调离三楼,然后你们自己的人单独躲藏在三楼。也只有你们知道石院长确切的藏匿房间,并且能和他接触。这些问题,你怎么解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小橙子,程警官,你真的以为我们要杀石院长需要这么费劲吗?”我一边说,一边捻起一个小纸团弹相向了马寅初胸口“说点大话,就算慢,也就是一秒的事。“ 小橙子摇了摇头“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说不好,这事还是交给我们赵局长处理好了。” 我扭头看向赵成,此刻他的脸阴的能滴出水,良久之后才说到“肖顾问,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明白,他这个态度绝对不是“请”的意思。 第268章 角色 没等两边警察上来,我率先一步跨了出去“不麻烦各位了,直接说个地方,我们自己过去” 于是,在一名警察“带路”、八名警察“陪同”之下,我们三个人被带到了一楼的一个小卧室里。 苏成蹲在角落看着我,声音里满是哀怨“四哥,现在怎么办?” 我挠了挠下巴“聪明的话,现在结案,我们三个就是凶手。以我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来看,定案问题不大。” “我们所作所为啥了,就结案?”苏成有点着急 “我们具备一切杀害石院长的条件”南宫寒等冰冰的说到。 “那动机呢?杀人总要有个动机的吧?”苏成不服的看着我 我挠了挠下巴“很简单啊,我们杀了石院长,主要目的不是怕他把冯局长治好,而是怕他在治疗过程之中发现了我们杀死赵奎、收买张成龙的真相,暴露了我们意图逼迫冯金鹏,谋求他财产的真实意图” “啧啧,说的我都快相信我们干过这事了。”苏成吧唧着嘴,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他最近没媳妇跟着,这个烟量见涨的厉害“不过话说回来,咱三都在冯局长那个小屋里,怎么杀得石院长呢?而且那六块料怎么解释呢?” 还没等我说话,南宫寒冷冷的咧了一下嘴“封建迷信嘛。” “嘿嘿”我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封建迷信嘛,不定啥时候给老头下了个什么机关,然后做好了不在场证明,咔嘣一下就把老头弄死了。那几块料更好解释了,偷袭弄死呗,就为了诬陷他们是内奸。而且有俩还被我和老赵打得不轻,那四个让你从楼上扔下去,少不了也得带伤,这不都是证据啊。” “哎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幡然醒悟,认罪服法,态度诚恳的接受人民群众的再教育?经过几年的牢狱生活,痛定思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苏成愁眉苦脸的抽着烟,嘴里嘟囔着。 “这么多条人命,还想出去!想得美!”赵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 苏成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矮油,赵代局长啊。这案子一破,您这就可以把那个代字去了吧?”他格外的突出了那个代字。 赵成笑了笑,也没说话。闪身进了房间,在他关门的一瞬间,一个人影跟着闪了进来。等俩人都走到了跟前,我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娄明! “你们俩~~和好了?”苏成这会的舌头也有点不利索 赵成坐在沙发上,苦笑着摇头“兄弟是兄弟,纪律是纪律。我不能因为赵奎是我兄弟就抹杀了老娄做的准确判断,那种情境之下,要救下林海,也只有那个办法了。”说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的娄明也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他和赵奎之间的关系,恐怕不比赵成赵奎之间来的浅。 静了几分钟,赵成从手包里摸出两盒中华拍到我跟前“给你的。”南宫寒眉头挑了一下,但没说话,只是神情疑惑的看着我。苏成大嘴巴子没辙没拦“怎么个意思?赔礼道歉来了?” 我一脚把坐在地上的苏成踹成了平躺“道你个头!”说着,我摸起一盒烟拆开,每人分了一根“这是赵局输给我的。” 南宫寒接过烟没有点,而是用手上的烟点了点赵成“其实,赵局是?”他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赵成赵局长当初是许二河过命的交情,所以不用担心。” 我点了点头,把烟点着才回答“不过赵奎这事确实是个意外,可也是因为这个意外,才让我锁定了嫌疑人。” “嫌疑人?他是谁?”苏成有点诧异,一个是没想到我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另一个是没想到我连他都憋住了没说。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他们。” “不是一个人?”南宫寒皱着眉头问我 “应该不是,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周密”我挠着下巴回答他 苏成在旁边有点急“哎呦我说哥哥哎,这都啥时候了,你就直说吧。你把名字一说,哥们过去摁了他丫的,这就算完活了。” 我抽了口烟,嘿嘿的盯着苏成乐,把那胖子都快笑毛了“哎哎,四哥,你有事说事,这大半夜的鬼笑鬼笑的,吓人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你就是沉不住气,要是十拿九稳的话,我不早就说了。一直说嫌疑人嫌疑人,就是只有嫌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会人也差不多了,我给大家捋捋,看看我想的对不对,如果没问题,那应该就是了。大家盯好了,一有证据那就下手抓人。尤其是你个胖子,咱现在是配合公安办案,不是你早前打野架,逮住就动手。现在要讲证据,懂么,证据!” “得得得,我错了,四哥。你说,你说, 咱讲证据”苏成低头拱手,做了个认怂的姿态 我笑了笑说道“首先从张成龙说起,他的出逃,包括后来在县局的表现,都是有计划的。别的不说,就说他咬冯局那一口,那一下子落在别人身上,哪怕是落在赵局身上,这县局怕是也乱不成这个样子。” 赵成点头“没错,冯局在这里待了一辈子,人缘又好,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的,所以他这一出事,确实弄得我们措手不及。说实话,这种局面其实并不健康,但基层上往往也都存在这种问题。” “那么问题就来了,就算这个张成龙可以根据警衔来判断谁是局长,那他怎么确定把局长搞定就能让县局混乱?”我一边说,一边环视着几个人“他把局长搞定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让县局混乱,然后趁机跑掉?可他跑掉的机会有很多,怎么早不跑?县局当时有些混乱,怎么还不跑?” “他就是要到这里来?”娄明像个学生一样举手回答。 我点了点头,看着赵成说“我觉得是这样,他知道会封锁消息,应该也知道冯金鹏最近出的事情,还知道马处长他们就在附近,可以说非常了解你们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机制。这说明在局里接应他的人,就算不是身居高位,也是处于一个比较受器重,可以参与到一些决策中来的人。” “这个圈子应该不大了。”南宫寒冷冷的说。赵成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事也确实没有其他解释。 我喝了口水接着说“进了冯家,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我猜策划这个事情的人,要么是和冯金鹏有仇,要么就是惦记上了冯金鹏的钱,再要么就是冯金鹏这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被惦记了,必然有原因的。” 赵成挠了挠头“这个冯金鹏现在是华侨了,可以前底子不干净,恨他的人可不少。这人又喜欢露富,惦记他钱的人怕是不会比想杀他的人少。我们调查过,不敢说大海捞针吧,也是进度缓慢。不过四哥你说的这个院子里有什么,我还真没想过。” “这事也怪我,没把我们之前的事情跟你说清楚”我递给他一根烟,抽着烟开始给他讲我们之前在地底下的经历,虽然都是挑重点来说,但也是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加上赵成和娄明偶尔打断提问,这时间用的也不少。 “照这么说,这个阴谋其实真的不小,而张成龙这最多算个将计就计了?”赵成问道 “嗯,我觉得是”我点了点头“林雪莹的日记我们都看了,其实没什么特别神秘的东西,就是把张成龙那点底扒了个干净。张成龙这一路追杀的,也达到目的了,其实就算这本日记流出去,又有几个人能信呢?” “等会等会,我捋捋啊。”苏成打断了我们俩的对话“这张成龙把他同学骗进了古墓,为的是给人体实验提供材料,他从中受益。但是没想到这几个同学这么硬气,愣是给跑了,还有本可以揭他老底的日记,所以他就不顾一切的追杀这几个同学。” “没错。”我点头 苏成接着说“结果呢,还没全弄死,跑出来俩,男的被他抓住了,女的带着日记跑了。他担心这女的报案,泄露了地底下的事,那他就真大头了。所以就不敢回去了,然后就有人联系他,让他戴罪立功的来冯金鹏这边配合完成任务。他就是听指挥,做事情,一点脑子不用动。所以他咔嚓一口咬了冯局长,给人弄疯了,也就顺利的来到了这个冯家大院。 第269章 还有谁 可惜的是他被我们发现了,他也就慢慢失去了价值,反而还有了威胁,因为他随时会吐出那个指挥他的人。可为什么不先杀他?” “如果你犯了事,我负责审你,我会担心你把我卖了吗?”我反问到 苏成眼珠子瞪的老大“那~那~~那当时负责审他的是谁?” 娄明看了赵成一眼,俩人同时神色一暗,娄明低声说道“是赵奎” “赵奎不是贴身跟着冯金鹏么?怎么又去审张成龙了?”苏成不解 娄明低声说道“他和林海只是换班,这边人手少,我们也想多掌握一些情况,所以会让他倒班的时候过去看看” “明白了。他去参与审讯的时候,应该是掌握了一些情况,于是就被人害了。”我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当时和他一起参加审讯的人应该嫌疑很大啊?把那个人抓起来不行吗?”苏成又问 “没用了,他也死了。”赵成摇了摇头 苏成一惊“难道是?” “没错,他叫刘安然。”赵成没精打采的回答到。 “那线索就断了?”苏成扭头看我“四哥,总能说出你的嫌疑人是谁了吧?” “不是一个人?”南宫寒皱着眉头问我 “应该不是,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周密”我挠着下巴回答他 苏成在旁边有点急“哎呦我说哥哥哎,这都啥时候了,你就直说吧。你把名字一说,哥们过去摁了他丫的,这就算完活了。” 我抽了口烟,嘿嘿的盯着苏成乐,把那胖子都快笑毛了“哎哎,四哥,你有事说事,这大半夜的鬼笑鬼笑的,吓人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你就是沉不住气,要是十拿九稳的话,我不早就说了。一直说嫌疑人嫌疑人,就是只有嫌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会人也差不多了,我给大家捋捋,看看我想的对不对,如果没问题,那应该就是了。大家盯好了,一有证据那就下手抓人。尤其是你个胖子,咱现在是配合公安办案,不是你早前打野架,逮住就动手。现在要讲证据,懂么,证据!” “得得得,我错了,四哥。你说,你说,咱讲证据”苏成低头拱手,做了个认怂的姿态 我笑了笑说道“首先从张成龙说起,他的出逃,包括后来在县局的表现,都是有计划的。别的不说,就说他咬冯局那一口,那一下子落在别人身上,哪怕是落在赵局身上,这县局怕是也乱不成这个样子。” 赵成点头“没错,冯局在这里待了一辈子,人缘又好,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的,所以他这一出事,确实弄得我们措手不及。说实话,这种局面其实并不健康,但基层上往往也都存在这种问题。” “那么问题就来了,就算这个张成龙可以根据警衔来判断谁是局长,那他怎么确定把局长搞定就能让县局混乱?”我一边说,一边环视着几个人“他把局长搞定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让县局混乱,然后趁机跑掉?可他跑掉的机会有很多,怎么早不跑?县局当时有些混乱,怎么还不跑?” “他就是要到这里来?”娄明像个学生一样举手回答。 我点了点头,看着赵成说“我觉得是这样,他知道会封锁消息,应该也知道冯金鹏最近出的事情,还知道马处长他们就在附近,可以说非常了解你们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机制。这说明在局里接应他的人,就算不是身居高位,也是处于一个比较受器重,可以参与到一些决策中来的人。” “这个圈子应该不大了。”南宫寒冷冷的说。赵成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事也确实没有其他解释。 我喝了口水接着说“进了冯家,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我猜策划这个事情的人,要么是和冯金鹏有仇,要么就是惦记上了冯金鹏的钱,再要么就是冯金鹏这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被惦记了,必然有原因的。” 赵成挠了挠头“这个冯金鹏现在是华侨了,可以前底子不干净,恨他的人可不少。这人又喜欢露富,惦记他钱的人怕是不会比想杀他的人少。我们调查过,不敢说大海捞针吧,也是进度缓慢。不过四哥你说的这个院子里有什么,我还真没想过。” “这事也怪我,没把我们之前的事情跟你说清楚”我递给他一根烟,抽着烟开始给他讲我们之前在地底下的经历,虽然都是挑重点来说,但也是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加上赵成和娄明偶尔打断提问,这时间用的也不少。 “照这么说,这个阴谋其实真的不小,而张成龙这最多算个将计就计了?”赵成问道 “嗯,我觉得是”我点了点头“林雪莹的日记我们都看了,其实没什么特别神秘的东西,就是把张成龙那点底扒了 个干净。张成龙这一路追杀的,也达到目的了,其实就算这本日记流出去,又有几个人能信呢?” “等会等会,我捋捋啊。”苏成打断了我们俩的对话“这张成龙把他同学骗进了古墓,为的是给人体实验提供材料,他从中受益。但是没想到这几个同学这么硬气,愣是给跑了,还有本可以揭他老底的日记,所以他就不顾一切的追杀这几个同学。” “没错。”我点头 苏成接着说“结果呢,还没全弄死,跑出来俩,男的被他抓住了,女的带着日记跑了。他担心这女的报案,泄露了地底下的事,那他就真大头了。所以就不敢回去了,然后就有人联系他,让他戴罪立功的来冯金鹏这边配合完成任务。他就是听指挥,做事情,一点脑子不用动。所以他咔嚓一口咬了冯局长,给人弄疯了,也就顺利的来到了这个冯家大院。可惜的是他被我们发现了,他也就慢慢失去了价值,反而还有了威胁,因为他随时会吐出那个指挥他的人。可为什么不先杀他?” “如果你犯了事,我负责审你,我会担心你把我卖了吗?”我反问到 苏成眼珠子瞪的老大“那~那~~那当时负责审他的是谁?” 娄明看了赵成一眼,俩人同时神色一暗,娄明低声说道“是赵奎” “赵奎不是贴身跟着冯金鹏么?怎么又去审张成龙了?”苏成不解 娄明低声说道“他和林海只是换班,这边人手少,我们也想多掌握一些情况,所以会让他倒班的时候过去看看” “明白了。他去参与审讯的时候,应该是掌握了一些情况,于是就被人害了。”我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当时和他一起参加审讯的人应该嫌疑很大啊?把那个人抓起来不行吗?”苏成又问 “没用了,他也死了。”赵成摇了摇头 苏成一惊“难道是?” “没错,他叫刘安然。”赵成没精打采的回答到。 “那线索就断了?”苏成扭头看我“四哥,总能说出你的嫌疑人是谁了吧?” 我看了一眼赵成,他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我才开口说道“我怀疑的那个人,就是程子萌。” “啥?那个小橙子?不能吧?”苏成叫了起来,不光是他,就连南宫寒都皱着眉头。这孩子给他俩的印象实在是不错。 “所以,这就是他为啥输给你烟的原因?”苏成指了指桌上的中华烟 我点了点头“今晚这个局是我和赵局商量好的,就看谁蹦出来戳我们。小橙子今天成功的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我们身上,而且真正让赵局赌输了的,是小橙子事后的表现。” 赵成无力的点头“是啊,刚把你们带到这里,那小子就去找我嘀咕,说你们太过分了,而且担心我们控制不了你们,让我直接提报省厅,把你们押走。” 苏成有点发愣“把我们弄走,这现场都离开了,我们更说不清了吧?” “是啊,现场都没了,一些事情更不好说了。”赵成答道“而且我刚才发现,他还想对监控录像动手脚,真要让他得逞了,那事情可就真麻烦了。于是我找了个理由支开了他,就赶紧拉着老娄过来找你们了。” “我呸!老子有理在身,走遍天下都不怕!”苏成那股混不吝的劲头又冒了出来。 我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又不是光咱哥三,真要审查起来,你觉得派我们过来的许二河和一直配合我们的赵局能脱的了身?” 第270章 小脾气 苏成这次真傻了“这小子这么大胃口?他能吃得下?” “没准他也有底牌呢”南宫寒朝上指了指“看来这次冯局出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了。可冯金鹏那一身烂肉和石院长的死,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没想通的地方,也是我确定是他们而不是他的原因。这地方不大,场面可不小,凭小橙子一个人,怕是搞不定的。恐怕有人和他暗中合作啊。” “冯金鹏先不说,石院长一死,受益人会是谁?”南宫寒的问话永远都在最关键的地方。 我挠着下巴想了想“第一个是小橙子,把脏水泼了过来。第二个不知道,也许是马处长,因为他最近一直在和石院长合作项目,如果石院长死了,马处长独自署名,那可真是名利双收了。” “那老马是那种人?”苏成皱着眉头问我 我苦笑“正因为知道他不是,所以我才纠结。可他偏偏又是最大的受益人。” “私人角度呢?遗产?房子?”南宫寒又问 赵成摇头“石院长在我们这边算知名人士,可也真没发财。像他这种专心做学文的老学究,估计他儿子身家都比他大好几倍。而且把控这种局面,果断下手杀人,那人肯定得在现场。如果是他家人来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的。”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僵局,每个人都在皱着眉头思考,想着谁才是那个可能的受益者。 而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小橙子程子萌正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和另外一个人窃窃私语“我觉得刚才的事情有点太简单了。刚才赵局还去了一趟关娄明的地方,这会俩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还不是怪你!那么着急下手弄死那六个人!”阴影里的人语气有点激烈 程子萌似乎也很不服气“怪我?我那是一步步来,你当时表现的可也有点过了。” “废话!你都杀六个了,我当时不就得那样啊!”那人也非常不服气,嘴里已经开始不收敛了。 “你!”程子萌瞪眼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都闭嘴吧。”一个冷静而稳重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个小小的角落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多说无益,一些事得抓紧了。我三个人进去了,许二河那边肯定这一两天就要过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嗯。”程子萌和另外一个人闷声答应,这个只说了一句话的人,看起来竟有如此权威。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行了,先这么着吧。我们哥三都这样了,对方要出手也该动了。你们在外面的反而要多加小心。” 赵成点点头“放心吧,我现在孬好也是个代局长,这里又都是县局的人,他们想对我下手得掂量掂量。林雪莹那边?” 我摇了摇头“那边没事,正常就好,她本来就是个纯受害者,对他们一点威胁都没有,张成龙也只是个弃子而已,估计他们如果倒出手来可能会灭口。但现在我们三个都进来了,按照流程,许二河也会在这几天赶过来处理我们的事情。所以他们有些事必须得抓紧动手了,怕是没时间想别的了。” 刘成和娄明站起身刚准备出门,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随后程子萌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赵局,是我,橙子啊。您里面审讯完了吗?” “马上好,有事?”赵成不动声色 “有个情况,想跟您汇报。” “好,等我一下。”赵成边说边向我伸出手,我用力握了一下,让他自己多加注意。没有我们这群“封建迷信”在身边,他要对付那群人,是要增加不少难度了。 赵成出门,南宫寒问我“咱就这么干坐着?” 我撇嘴坏笑“当然不是。” 苏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就知道四哥有后手,他多坏啊,啧啧” 赵成和娄明出了房间,过道上等着的小橙子看见娄明还有些惊讶“你们这是?”赵成沉声回答“我带他来指证一些事情。说吧,怎么了?” 小橙子看了一眼娄明,赵成摆了摆手“直接说,娄警官是枪械使用问题,案件的事情他还是有权知道的。” 小橙子这才说“冯金鹏不行了。” “怎么回事?”赵成瞪大了眼,这新情况还真是一出接一出“病情恶化还是有意外?” “病情恶化。娄警官他们那啥之后,我就换了别人轮班”小橙子瞥了一眼娄明“刚才跟余龙搭班的那兄弟过来跟我说,冯金鹏突然呼吸急促,人明显快不行了。” “快走!”赵成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通知马处长他们了么?” “通知了,已经到了。” 赵成快步上到二楼,推开 冯金鹏的房门径自走了进去。只见冯金鹏斜靠在沙发上,双手捂着心脏部位不停呻吟,脸色已经苍白,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流下。脚下一碗白粥洒在地上,显然是想吃点夜宵的时候突然变成了这样。余龙和一个警察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边,看着马昕伟和几个学生在摆弄一堆器材。 “怎么会这样?”赵成上来就急火火的问 马昕伟倒也不以为忤“我们接到通知上来看了一下,初步判定是心力衰竭。毕竟他撑的太久了。”说罢摇了摇头,很明显的回天乏力的意思。 赵成又看着余龙身边的警察,那个警察被赵成瞪的有点手足无措,嗫嚅着说道“我跟余龙照常跟着,冯总说要吃夜宵,就给他叫了一碗粥,刚把饭送上来,他还没喝,就突然这样了。”旁边的余龙脸色沉重的跟着点头,表示事情就是这样。 赵成扭头问和他前后脚进来的冯金贵“现在怎么办?家属给个意见。” 冯金贵前半辈子就是个混混出身,后来是跟着他这位堂兄鸡犬升天,又是司机又是助理的跟着跑前跑后,他哪经历过这事。可现场这十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堂兄那身烂肉也触目惊心的从眼前晃,冯金贵这会也人急无智了,一咬牙一跺脚“要不请那位胖子大师来试试看?” 这话一说出口,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连马昕伟的学生都看着冯金贵不说话了。“胖子大师”这四个字现在能乱提?且不说这马昕伟的面子挂住挂不住,单就那“大师”身上挂着的六七条人命就能让现场每一个穿制服的心里掂量掂量。虽然现在有个“嫌疑人”的名号,可在一般人看来,这名号换成犯罪分子的难易度可比摘掉的难度小了太多太多。 于是这现场的十多双眼睛又从冯金贵身上挪到了赵成身上,是啊,你让家属给个意见,家属给了,现在你答应不答应呢? 赵成倒是没犹豫,伸手指着程子萌“橙子,那啥,你带俩人把那个胖子提上来,说好了就他自己啊。另外那俩说啥也不能动弹。” “好来,赵局”程子萌答应一声,转身下楼,他身边俩警察也紧随其后。 没过几分钟,几个人去而复返,簇拥着一脸笑眯眯的苏成回到了冯金鹏的房间。 “啧啧,关键时刻还是三爷出面啊”苏成一边乐呵呵的抽着烟,一边从人群给他让出的通道里慢慢的走到冯金鹏身边,上下打量着。 这会的冯金鹏都说不出话来了,嘴唇青紫,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伸出一只手,直指着苏成“大~大师~~~救救我~~~啊~~~” 苏成这会好像完全没看见冯金贵是怎么难受的,也没搭理他伸出来的手,还是一脸坏笑的围着冯金鹏转悠,那脸上的表情看的人都想抽他。“我说冯总啊,我早就说了,我这得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管用,这还不到一半日子呢,你这不难为我嘛。冯总,你是福缘未到啊。” “看看!我就说他是个骗子吧!”马寅初再也压不住火了,那手指头就差杵到苏成脸上了。 “没错没错,在下是个骗子。在下告辞,告辞~~各位医学圣手和警界名人多多努力,继续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尤其是第二条,一定不能怕冯总死!”苏成一脸无所谓的笑,一边拱手一便往外走。 马昕伟一把拉住了他“我说这位兄弟,好歹是条人命,伸个手吧。我替我的学生道歉。” 第271章 隐身 他跟苏成不想跟我和老赵那么熟,话里话外带着客气,一边说一边还就要真给苏成鞠躬。 苏成浑归浑,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赶紧一把拉住马昕伟“哎哟哎哟,这事弄的,我说马处长,咱可不带这么来的。” “那就赶紧看看冯总的病情吧。”赵成过来打圆场。 苏成俩手一背转过身来,还是没着急去看冯金鹏,而是溜溜达达的走到了马昕伟的几个学生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每个人一遍,除了马寅初跟他梗着脖子对视之外,其余人都让他看的浑身发毛。 这胖子每个人打量一遍,伸出小胖手指头,不管男女都在心口位置点了几下,边点边说“几位,不是我说。你们跟谁学都是学,干嘛跟着马处长学?马处长到底哪里比别的老师强,你们发现没有?就算你们发现了,你们学到了没有?告诉你们,就是心,心胸!我刚一进来的时候,你看看你们那表情,一脸的嫌弃,觉得我这是封建迷信,对吧?看不起我,对吧?可你们看看人家马处长怎么做的?心胸啊,几位。得好好学学马处长、马老师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啊!这不仅仅是专业的进步,更重要的是人生观的提高和人生价值的蜕变啊,各位!” 这胖子一边说一边戳,最后到了马寅初这里,很是多戳了几下,这绝对是泄愤成分居多。也可能是他下手狠了,别人都还没事,倒是这马寅初捂着被戳的地方蹲在地上一边哎呦喊疼,一边怒视着苏成。不过他这个状态倒是和瘫在沙发上的冯金鹏有一拼了。 苏成哈哈一笑“你们看,我虽说没治好那个,但是搞病了这个。这对经验的积累是很有帮助的。”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冯金鹏身边,装模作样的举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呈戟指状态,速度很慢的向着冯金鹏的胸口慢慢落去。 这会到真没有人吐槽他胖了,一半人好奇的盯着地上的马寅初,看他症状。另一半人则死死盯着苏成的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苏成这大师的名头倒也不是乱盖的,他这俩手指尖端都慢慢开始冒出黄色光彩,,随着他的手指越来越接近冯金鹏,这手指头上的黄光也越来越大了,这情形让所有人都觉得,如果这团黄光一进入冯金鹏尸体,他这病立马能好。而就在另外一边,两个警察已经不断声色的站在了马寅初旁边,对这个“新病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可就在苏成的手指距离冯金鹏身体不足十厘米的时候,一把冷冰冰的匕首横在了苏成的脖子上“朋友,事情不要太绝了。为了这事我等了十五年,你觉得我让你破坏的可能有多大?” 冰冷的匕首横在苏成的脖子上,握着匕首的手细长有力,匕首的刀刃稳稳的横在苏成的颈动脉上,没有一丝颤抖,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跟了冯金鹏不下十年的余龙。 苏成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一边慢慢的收回手指,一边眼角斜着余龙“我说兄弟,有话好好说,咋还动刀动枪的呢。” “哼!”余龙冷哼一声,手腕微微一翻,刀刃从平改竖,一丝细细的血线顺着刀尖流了下来。饶是苏成面不改色,旁边的赵成也呆不住了。一步跨到马昕伟跟前,把老头挡在身后,拔出手枪指着余龙的额头。与此同时,看着马寅初的两个警察也拔出手枪,一人指着地上的马寅初,一人跟赵成一起拿枪指着余龙。 此时站在一边的小橙子和他身后的两个警察也掏出了枪,只不过他们的枪口指的是赵成和马昕伟他们的方向。虽然这个举动没有出乎赵成的意料,但场面也是真的一下就僵了起来。 “程子萌!你想怎么样?”赵成眼睛死死盯着余龙,嘴里喊着橙子的大名 小橙子这会也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小警察,脸上满是戾气“赵局长,听我一句劝,当这事没发生。这冯二狗一死,局长是你的,财产分你一半,保你名利双收。。我和余龙立马消失,永不出现!” “做梦!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职责!”赵成瞪着小橙子,眼睛里要喷火 小橙子寸步不让,一手持枪一手指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冯金鹏“警察?警察保护的就是这种人渣吗?这个冯二狗以前作恶无数的时候怎么没有警察?现在拿着当年作恶的钱出国回来成了华侨,到有警察保护他了?凭什么?” “那你现在杀人就是伸张正义了?”赵成气的手都哆嗦了“要是都是你这样,还要什么警察和法律?全都做大侠好了?凭自己的好恶来杀人!你愧对你这身警服!” “我早就不想穿它了!”小橙子直接把自己的警帽扔在了一边 “进去么?”看着监控的南宫寒扭头问我“看样子赵成够呛啊” 我把手里的烟头扔地上,伸脚踩灭,这才摇了摇头“ 走吧,哎~~不省心啊” 南宫寒咣的一脚把门踹开,我们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程子萌楞了一下“你们俩?”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冲着赵成笑道“赵局长,没想到你也防着我呢。” 我笑了笑接过话头“你挺聪明的,这么快就想过来了。不过你想搞我们的话,胃口还是有点大,如果单纯搞这么一下,没准还是有机会的。” “你以为现在就没机会了?”程子萌突然回了这么一句,让我有点愣神。在前期的调查中,外围的安保和警察基本都被我们摸透了,除了死掉的几个和现场的俩人,基本再没有是程子萌弄来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翻盘的希望。 现在虽然屋子里面看起来势均力敌,但外围的警察已经被我调动起来了,总的来说形势是占优的,至少程子萌他们想偷偷摸摸成事的可能是没有了,不管今天什么结果,他和余龙都是个亡命天涯的下场。 我正想着,余龙突然动了,手里的刀子猛地翻了个刀花,耀眼的刀光逼得苏成和赵成齐齐后退一步。余龙趁此机会身子一矮,借着苏成的身形掩护,冲着赵成冲了过去。与此同时,程子萌手腕一翻,手里的枪直指马昕伟。 “不好!”我和南宫寒同时冲出,我一肩撞歪了程子萌,让他失去了射击角度。南宫寒而横着一脚正踹向余龙,虽然没法直接救了赵成,但只要余龙这一刀扎中赵成,他自己也得丢半条命。余龙是练过的人,自然不敢轻视这一脚,他被迫转身躲开,可这一下也失去了平衡,身体横着撞到了赵成身上,把赵成撞退了好几步,但已经没了性命之忧。 此刻的情形似乎比刚才更乱了,程子萌被我撞翻在地,但和他一起的两个“警察”同时用枪指住了我和苏成,南宫寒和余龙纠缠在一起,互相制住对方,互不相让,两个格斗高手在那里对着瞪眼。赵成带去的两个警察则显得有点手忙脚乱,一个用枪指着马寅初,另一个则护在了冯金鹏身前,两个人都有点慌乱的看着眼前这复杂的局面。 而目前看来,唯一能解开这局面的,就是此刻手里握着武器的赵成了。他虽然被撞退了几步,但摇晃几下没有摔倒,死死守着身后的马昕伟和他的一女两男三个学生。此刻如果赵成能够快速击毙余龙,哪怕让他失去反击能力,那我们依然有机会抢回优势。赵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里的枪迅速举起,左手拉右手推的稳住瞄准,枪口正冲着余龙的脑门,右手拇指勾开保险,食指伸进乎圈扣住扳机,眼看就要一枪夺走余龙性命的时候,场面再次生变! 赵成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似乎失去了力量,枪口慢慢垂下,他自己则诧异的低头看着肚子上冒出来的一截刀尖。这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刀尖,刀虽小,却锋利无比,一股深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尖流下,一点点的把赵成身上的警服变的颜色更深了。 赵成想要努力的转身,回头看看背后捅刀的凶手,可没想到这刀尖突然动了一下,随后刀尖旋了一个半圆后从他身体抽了出去,这一下可说是极其阴狠,破坏了赵成的体内器官,彻底了摧毁他的行动能力。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赵成缓缓的倒下,倒在地上的一刹那,他努力的转身,正好看到马昕伟手里握着手术刀在三个学生的咽喉滑过, 第272章 决定 三朵血花几乎同时冒出,动脉强大的血压把他们的血液挤成了血沫,喷出了两米多远,而马昕伟选的角度极好,竟然一滴血都没有沾到。 “好刀法!”我相信现场所有人脑海里面此刻冒出的都是这三个字。 此刻的形势是对我们不利的,我和南宫寒刚进屋,就和苏成一起被制住。赵成被一刀刺倒,他带来的两个警察一人看着马寅初,一人看着冯金鹏,也是分身乏术。而对方除了程子萌和两个警察分别用枪指着我们几个之外,余龙和马昕伟此刻都是自由的,随时可以向任何一个人发起攻击。 程子萌把两只手铐扔在了我的脚下,然后拿枪指了指,意思很明显了。我俯身拾起手铐,一边把其中一个铐在自己的左手腕上,一边问“都这样了,给透个底呗?到底咋回事,给哥几个明白明白?” 程子萌眼睛没有离开准星,咧嘴假笑了一下“这情节太老套了,趁机商量对策找破绽是不是?快点把自己铐上!” 我把另一只手铐铐在右手上,向他摊了摊手“可以了吧?”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程子萌还是还真不含糊,趁我摊手的功夫,一脚踹在我肚子上,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用枪和两个警察对指着,而余龙和马昕伟两把刀子已经横在了南宫寒和苏成的脖子上。 这一脚力量极大,踹得我胃部一阵痉挛,肠子疼得哆嗦成了一个,身体不受控制的翻倒在地,胃液顺着食管倒流,灼烧感迅速蔓延起来,眼泪和鼻涕都被刺激的流了出来。 程子萌趁机俯身把我的手拎起来,另外两只手铐咔咔的靠在了南宫寒和苏成的手上,我们三个人彻底成了一体,几乎失去了反抗能力。 我没去管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抖了抖被手铐勒的生疼的手腕,苦笑着对马昕伟说“马处长,何必呢?” 马昕伟看了一眼,没搭理我,冲着余龙做了个手势,两人同时错身挥手,两个毫无存在感的警察的脖子上绽开了血花,随着身体的歪倒而彻底失去了存在感。 等两个警察倒地,马昕伟才回头看着我,一声不吭的还着手里手术刀的刀片。还没等我说话,苏成已经忍不住了“我说老马,能不能不墨迹?给哥几个来个痛快的,赶紧的,从你胖爷我开始!”一边说着,苏成已经开始了破口大骂,那骂人的话丰富至极,打破了我对脏话的新认知,提升了骂人界的新高度,这已经不是骂街了,这已经属于辩论的犯愁了,从马昕伟祖上和猿猴的关系,到马昕伟女性直系亲属的种种错乱的关系,可以说是有理有据,除了节操之外面面俱到,如果把脏字去掉能写一篇具有相当水平的人类家庭伦理观论文。 饶是马昕伟再有涵养,也受不了苏成这种人的这种论文式的骂街法,“老子弄死你!”嘴里一边低吼着,一边擎着刚刚换好刀片的手术刀冲着苏成扎了过来。苏成左手和我的右手铐在一起,此刻背在身后的右手隐隐发出淡黄色的光芒,眼睛微微眯着紧盯着马昕伟举刀的右手,看起来这胖子要硬挨这一刀,也要和马昕伟拼一把了。我双手分别被铐住,一时没有反抗能力,左边的南宫寒已经有了动作,左手攥拳,右腿绷紧,只要苏成一下得手,他肯定身体弹出,给马昕伟补上致命的第二击。 可就在这一刻,余龙突然一把拉住了马昕伟,沉声说道“小心这个胖子,他可能只是激你,别忘了他的身份。”这句话好像踩了刹车一样制止住了马昕伟的一切动作,他即将落下的右手也慢慢收了回去。我和南宫寒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多好的机会啊。 苏成倒是面不改色,不依不饶的继续开骂,可这次还没骂完三句,余龙一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胸口。苏成三百来斤的体重,硬是被余龙一脚踹躺下了,呼哧带喘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看了一眼苏成,冷冷的对余龙和马昕伟说“到底想怎么着,痛快点,别折腾人。大老爷们从这里磨磨唧唧的,有意思么?” 马昕伟此刻已经回复了平静,把手术刀扔在一边,挥手捋了一下自己灰白的头发,笑眯眯的蹲在我的面前“小肖啊,其实这事真的和你们没什么关系。我和余龙、程警官之间只是简单的利益结合体,只是凑巧你们三个赶上了,所以只能说抱歉了” 我用被铐住的双手勉强的掏出烟,叼在嘴里,马昕伟倒是很知趣的递过了打火机帮我点上。我歪着脖子深深的抽了一口,问道“利益结合体?余龙和橙子他俩我先不管,您这身份地位的不至于吧?真的就是为了个署名?” 马昕伟也出乎意料的点了一根烟,坐在离我一米来远的地方“我都五十多的人了,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和梦想,就想多教几个学生,把法医 这门技术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法医,热爱法医,抛开对法医的偏见。钱和名对我来说跟多的是浮云,没多大意思了。” “那你这么做图啥?”我叼着烟斜眼看他“这可不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马处长,马主任。而且你口口声声说着推广法医,却一刀一个杀了自己的学生” “他们活该!他们该死!”马昕伟突然激动起来“我可以不图名不图利,可我自己的东西总不能任由别人抢走吧?不管是他们还是那个姓石的,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合伙来骗我!盗走了我的研究成果!我不甘心!我不能看着别人就这样赤裸裸的打劫我的心血!” 我静静的看着面前有些歇斯底里的马昕伟,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对于做学术的人来说,被人抢走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那种感觉恐怕真的是最难以接受的,尤其是被自己的倾囊以受辛苦培养的学生和合作伙伴联手“打劫”,那种感受恐怕都是语言无法形容的了。 “反正我在你们手里了,说出来吧,也许心里好受些,我也死个明白。”我的语气已经放缓,但心里感觉最奇怪的是,这里面闹了这么大动静,外面值守的就一点反应没有 “你们是不是很奇怪现在为什么没人来救你们?”马昕伟盯着我,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不禁在心里苦笑,这老家伙,比表面上的样子鸡贼多了。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抬头和他对视,点了点头“有点,给解答解答?” 马昕伟笑了笑,盘腿坐在我面前,身边的余龙要伸手拦他,被他摆手制止,指着有出气没进气的冯金鹏说“反正也要等他自然死亡,还有点时间。这几位也算和我有点交情,陪他们聊上几分钟倒也不耽误工夫。”马昕伟看起来身份超然,余龙拦了一下没拦住,和程子萌对视一眼后,也就顺了马昕伟的心意,不过四个人把我们三个看的更紧了。 马昕伟从死去的警察身上摸了摸翻出一包烟,自己点上之后抽了一口,似乎还不大习惯,很是咳嗽了一会,这才泪眼朦胧的说道“有年头没抽这玩意了,还真是有点想它了”。 苏成这会缓过劲来了,伸手摸起烟,给我和南宫寒一人发了一根,然后到处摸打火机。马昕伟笑了笑,把手里的半截烟递了过来,我接过来把自己嘴里的烟对着,深深的抽了一口,看着马昕伟“既然这样了,那就说呗,你说完了,我们哥几个也该上路了。” 程子萌接口答道“未必,只要这冯二狗一死,你们立马跟着上路。”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也行啊,不明白的去路上问这个冯二狗还有石院长去,没准他俩能明白。” 马昕伟慢慢适应了抽烟的节奏,一边抽着一边带着些伤感的说“他俩还真未必明白~~” 停了几秒,马昕伟指了指身边的余龙,自顾自地说道“余龙这孩子,小时候家庭条件挺好,爸妈都是搞运输的。后来冯二狗看上了他家的运输生意,想尽各种办法威逼利诱,余龙他爸都没答应。后来冯二狗耍坏心眼,做了一个局把余龙他爸套了进去,他爸一个没想开上吊自杀了,他妈精神受了刺激,带着他七岁的姐姐下落不明。如果当时不是有人收养了他, 第273章 混乱 恐怕等着余龙的也是个死,毕竟他当年也只有五岁。你说这个仇该不该报?” 随着马昕伟淡淡的讲述,余龙平静的脸色开始泛红,就连一直稳稳的手臂这会都有些微微发颤,就连说话都在咬牙切齿“当初拿了散打冠军,我就想找他报仇,正好冯二狗当时找保安,我就混了进来。一呆就是十年,从保镖变成贴身保镖,可以说除了他老婆孩子,他最信任的就是我。如果我想杀他,那是举手之劳。” 脚狠的。 余龙眼神变的凶狠起来“他祸害我一家,我只杀他一个,是不是太亏了?我一直在找一个可以把他们冯家斩草除根的办法,现在终于找到了,没想到出来你们几个搅局的。” “好吧,换个话题。余龙是为了家仇,你是为啥?”我拿下巴点了点程子萌 程子萌冷笑了一声“权钱名利,你说我是为了什么?” 我费力的伸手挠了挠下巴:“说权,你年纪轻轻爬到这个位置,很多老警察都甘心听你使唤,可以说以后前景大好,所以你不是为了权。说钱,倒是有点可能。看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除了警服就没什么像样的衣服,你应该比较缺钱?现在杀了冯二狗,他的家产你怎么也能捞一点,解决了钱的问题。再加上你们局长疯了,代局长现在生死不明,副局长又撑不了什么事,你应该平步青云了吧?对了,还可以利用我们三个做点文章,把市局那个谭大队长搞一下,没准你这一把就能进了市局法眼,再加上这位德高望重的马处长提携,一路杀进省厅也不是不可能。” 程子萌冷笑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名利只是顺手,报仇才是真的!” 我有点诧异“你和他也有仇?” 程子萌脸色凝重“我爸是老刑警,一辈子耿直无私,抓了无数坏人。后来在一个案子上盯住了冯二狗,结果被冯二狗硬生生打断了双手挑了手筋。别说当刑警,就连自己端杯水都困难。我爸怕冯二狗祸害家里人,全家搬到了外地。后来我爸临死的时候给我说,360干啥都行,就是别当警察。我不服,我就要当警察,我就要亲手把这个禽兽送上西天!” “看来这个冯二狗是挺该死的。”我摇了摇头 “是啊,这种人不下地狱,就没人该下地狱了”马昕伟一边说,一边起身在冯金鹏的颈动脉处摸了摸。看他又转身坐下的动作,看来这冯金鹏还有那么一口半口的气。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他,这家伙爱死不死。我担心的是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成和没有跟进来但也一直没有动静的娄明,这俩的生死安危让我很是揪心。 “既然还有时间,那马处长也跟我们聊聊呗?”我冲着马昕伟笑 马昕伟也冲我笑“我这实在没啥好说的,几个不成器的学生,一个不靠谱的损友,为了早日出人头地,从我这里偷走了我几十年的研究成果,准备在国际级的专业刊物上发表。可惜几个数据除了纰漏,那个刊物的编辑之前又和我认识,找我求证的时候被我发现了。不过呢我也没有声张,正好这边机会不错,索性一起下手,自己还能落的干净。” “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费劲的竖了个大拇指“不过话说回来,您这研究成果应该也和这尸气有关吧?”我指了指一身烂肉的冯金鹏 马昕伟笑了笑“尸气~~多难听啊,我都叫它源能量。人体本源的能量,每个人都拥有,只是如何运用的问题而已。” 我也笑了笑“好吧,不讨论尸气还是源能量的问题。现在要怎么办?你们的故事都讲完了,也该杀我们灭口了?” “你这么着急去死?”马昕伟有点惊讶 “反正你们也希望我们死,临死之前满足一下你们的心愿,我这也算积德行善了不是。”我有点上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我们做个交易吧” 马昕伟想了想,说道“你们帮我个忙,我给你们个痛快的,不受罪。” “说说看?” “把他治好”。马昕伟指了指还缩在一边发抖的马寅初 我挑了一下眉毛“他不也是你学生?既然你的学生都背叛你了,他肯定也要接受惩罚。再说,他死了,少一个人分赃,你不还能多拿一份?” 马昕伟苦笑了一下“他是我儿子。” “儿子?”我更惊讶了,我早前就跟他认识,知道他家只有一个在国外留学的女儿,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儿子,难道是? 马昕伟苦笑了一下,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年轻的时候,谁不冲动一下啊?” “你怎么确定我们能治好他?”我反问 “这就没必要打哑谜了。” 马昕伟的苦笑更深了,他指 了指苏成“这位小兄弟身具佛气,刚才戳那几个人可不是白戳,怕是都送了一道佛气进去。他们没练过都没受影响,只有我这个傻儿子~~哎~~~解铃还需系铃人,三位,考虑一下吧?” “嗯~~让我想………”没等我一句话说完,一个黑影嗖的一下蹿到了马寅初旁边,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大吼着“放我出去!否则我弄死他!” 惊讶中抬头一看,那个掐着马寅初脖子威胁所有人的黑影,竟然是一开始就被“请”进来,但后来一直没人理的冯金贵。刚才动手的时候不知道躲在哪里装死,这会知道了马寅初的身份后就突然暴起发难,来换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他这一搅局,形势似乎更复杂了。 本来我和苏成、南宫寒被铐在一起,一个半死不活的冯金鹏,一个半死不活的赵成,那是绝对劣势的。可现在一直装死的冯金贵突然暴起,制住了对方唯一一个半死不活却又偏偏身份重要的马寅初,这事情就变得有点意思了。 程子萌左手摁住我的后脑勺,右手的枪口已经顶到了我的头上,另外两个“警察”也照葫芦画瓢的把苏成那俩摁在那里,意思很明显的是不想我们三个通过观察冯金贵的动作来采取行动。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冯金贵就是个小混混,他能撑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要挟个人质离开了,就刚才马昕伟表现出来的手法和余龙一贯的风格,这次冯金贵怕是死定了。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就听的噗通一声,冯金贵摔在了我的视线之内,两只死鱼眼大大的瞪着,脖子上一条小孩嘴一样的巨大伤口汩汩的往外流着血,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他的喉管和动脉一起被割断了,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觉得压着我后脑勺的手稍微松了一下,冯金贵的死让程子萌他们有点放松了。我和南宫寒迅速的对视了一眼“就是现在!” 南宫寒右腿发力,身子滴溜溜向左边转去,他个头本来就小,这再一矮身发力,看他的“警察”根本摸不到他。这一下就让南宫寒转到了身后,紧接着右手高举,一拳砸在了“警察”的左边太阳穴上,没等他身子趔趄,左手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腾空后跳,右手同时攥住他的手枪。等他落地的时候,那个“警察”已经被他从背后勒住了脖子,手枪也到了南宫寒的手上。 与此同时,我双腿发力,整个身体向后顶,把程子萌的手枪让到了前面,左手向后攥住程子萌的左手,脑袋用力撞向程子萌持枪的右手,而那个方向正是苏成的位置。这胖子虽然反应不如南宫寒,可那也是个人精,一看我这动作,立马挺胸抬头,让狠狠的把程子萌的右手砸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一下就让程子萌手枪脱手,我伸脚一下把手枪踢到了一旁的沙发底下,而苏成也用右手抓住了他身边“警察”的右手,直接上牙咬了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这会的场面变的有意思了。比起刚才来说,虽然我和苏成依然被铐在一起,但看守我们俩的人的手里已经没了武器,虽然冯金贵劫持人质的计划失败了,但南宫寒紧接着完成了一个更出色的,虽然他的人质没有马寅初那么有效果,但他手里却有了一把枪。枪这个东西,在特级射手手里和在普通人手里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就算马昕伟他们要放弃这个“警察”,那南宫寒也有把握在失去这个肉盾之前射杀他们一半的人。 第274章 高手对决 马昕伟下意识的挪了一步,把马寅初挡在身后,苦笑着对我说“长时间做文职就是不好,忘了对一个狙击手来说,这手铐确实不能算个有效的束缚工具。” 南宫寒晃了晃右手的手枪“手铐?那是什么?” 我捡起一根烟点上,然后和苏成一起费力的往南宫寒的方向挪着,程子萌和另一个“警察”在一旁捂着手腕看着,慑于南宫寒声名在外,他俩还真不敢动。直到苏成用脚去勾那把被他“咬”掉的手枪,那个“警察”终于忍不住了,冲着苏成就扑了过来,左腿做轴,右腿狠狠的就向苏成的脑袋扫了过来。苏成这左手和我铐在一起,右手根本没得招架,这一腿要是扫上,这胖子估计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脑后一声脆响,南宫寒的子弹准确击中了“警察”的左腿膝盖,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可以无视警枪和军枪的破坏力差距了,金属弹丸直接击碎了他的膝盖骨,而那霸气的扫腿也成了致命的旋转,失去支撑强大的力量直接把身体带的旋转起来,左腿膝盖被拧成了90度,那个“警察”瞬间倒地,抱着自己已经变形的左膝哭号着。 程子萌趁机弯腰滑步去捡马寅初身边那个死去警察的配枪,南宫寒准确的一枪击中了那把手枪,把它打出去两三米远,随后又是两枪,把赵成和冯金鹏身边警察的配枪全部打飞,彻底断了程子萌的念想。 “还有大概六七颗子弹,你们还有三个人,可以谈谈了?” 刚刚秀了一把特级射手水准的南宫寒淡淡的说道,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一样。 这次不光马昕伟,就连余龙也一起苦笑。他们俩手里只有两把加起来还没有半尺长的匕首和手术刀,没了枪的程子萌更是谈不上战斗力。如果三个人玩命一起上,以南宫寒刚才秀出的枪法,这区区五六米的距离至少让扔下两条人命的。 可马昕伟出乎我意料的摇了摇头“没得谈。如果刚才我们能好好聊一会,也许还能让你们三位走的好看一些,不过现在我已经有点生气了。” 苏成从我嘴里拿走半截香烟,对着了自己叼着的烟,嘿嘿笑道“矮油,你生气了呢,我好怕怕哦。” “你是要叫外面的人进来了?”我歪头看着他“你想说这里里外外其实都是你的人?你说我信么?” 马昕伟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大本事,你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这里这么乱,外面还没人进来,其实这对我来说很简单,掌握几个源能量的小技巧,再借助一些小道具,让这里的声音不传出去就好了。”说着,他随手指了几个地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端详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想来以马昕伟这种性格,一定会好好的伪装一下。 “既然有后招,那就使出来吧,反正也就这样了。”我盯着马昕伟 马昕伟苦笑一下“是啊,也就是这样了,我这也是最后一招了,而且不使也不行了,没时间了啊。” “你赶飞机么?”苏成戏谑 马昕伟没说话,伸出手指摇了摇,然后向旁边一指。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瘫倒在沙发上的冯金鹏,曾经的那个冯二狗,此刻已经停止了呼吸,变成了一具尸体。 随着马昕伟手臂的不断挥舞,一蓬蓬绿色的光芒不断的从他指尖飞出,飞向躺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除了冯金鹏之外,殉职的两名警察、冯金贵和马昕伟的几个学生都摇摇晃晃的重新站了起来,一点点的向我们三个包围过来。只是这一次,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走法。 我和苏成对视苦笑一下,怎么每次遇到的事情都会变成这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成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想来是还没死,所以还不会被马昕伟控制。 走在最前面的是冯金贵,此刻他脖子上伤口的血液早已经流的差不多,透过翻开的黄色的脂肪和粉色的肌肉可以清晰的看见被割断的喉管和血管。他双眼无神的注视着某个地方,瞳孔中有一丝幽幽的绿芒。脑袋歪在一边,两条胳膊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来回摆动着。胖大魁梧的身体此刻完全失去了力量,只是依靠着两条腿在地上的拖行进行着移动,一点点的向我们逼了过来。 南宫寒率先开了火,两颗子弹几乎不分先后的命中冯金贵两眼中间的位置,留下了一个葫芦形的伤口,可这根本没法阻止冯金贵的逼近,两颗子弹就像是打进了木头人的身体,除了留下噗噗两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影响。南宫寒再去瞄马昕伟,可这狡猾的老家伙早已经躲到了自己学生的背后,余龙和程子萌更是站在了他的身前,根本没有给南宫寒一丁点的机会。 南宫寒骂了一句脏话,左手松开的同时双腿发力,把怀里挟持的那个“警察”踹进了 冯金贵怀里,随后扑到我们俩身后,飞快的帮我们解着手铐。对于南宫寒来说,这种制式手铐确实没什么难度,十来秒的时间足以轻松搞定。可那个被踹出去的“警察”,也仅仅抵挡了这十来秒。 冯金贵只用一只左手就挡住了被南宫寒全力踹出的“警察”,随后右手抓住他的左臂,双膀一较劲,硬生生把那个“警察”的左胳膊撕了下来!纷飞的血雨加上那“警察”的哭号,把冯金贵那张无神的面孔衬托的格外阴森。一丝绿色的光芒从“警察”的断臂飘进他的嘴里,让他眼中的绿芒更盛了一点。而随着力量爆发而胀破的衣服下,显露出已经开始有些腐败的身体。 冯金贵右手微扬,作势要把手里的断臂向着我们掷出,南宫寒一眼瞥见,玩命的拖着我和苏成退后,我们俩也同时缩身收腿,在瞬息之间避过了那条被飞掷出来的胳膊。那断臂砸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嗵”的一声,仔细看去甚至有些变形,我心里暗自咋舌,这一掷的力量到底是有多大。 没等我感慨,冯金贵已经把手里的“警察”掼到了地上,43的脚丫子一脚跺上,把那“警察”踩了个眼珠爆出、脑浆迸裂,一蓬比刚才大得多的绿芒飞进他的身体,让他的眼睛绿芒大盛,甚至在呼吸间都有了一丝绿色的气息。 匆匆解开我和苏成手铐的南宫寒,转身又是啪啪两枪,再次命中冯金贵额头,可这次冯金贵连顿都没有顿一下,绕过血肉模糊的尸体继续向我们走过来,此刻他身体的腐败程度已经到了手臂和脖子,似乎每一次手臂的甩动都会把体液甩出来。 “尸气同时强化肉体和控制,这马昕伟不愧是学医出身,厉害,高手啊。”我感慨了一句 苏成哭丧着脸看我“别厉害了,咋整啊?啥家伙都没带啊。” “没错。咋整?”南宫寒眼睛死盯着冯金贵,同时报出了两个数字“三步,六步。” 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冯金贵距离我们只有三步之遥,而之前两名殉职的警察的尸体此刻距离我们也只有六步了。这三具尸体被马昕伟控制着,隔在了我们和房门中间,一点点把我们三个向墙角压缩,而且凭他们那被尸气入侵后强化的肉体,我们三是绝对没法抗衡的。 “你还行么?”我问苏成 苏成脸上的表情苦的都快出水了,冲我举了举泛着金光的拳头“这才几天啊,恢复了也就四分之一,能打倒这个冯金贵就不错。” “老赵?”我头都没回的问南宫寒。 南宫寒根本没搭话,冲着冯金贵左右膝盖各开一枪,两颗子弹几乎都被冯金贵的膝盖骨弹飞了,南宫寒这才回答“还剩五发子弹,屁用不管。” 我对南宫寒这个态度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事实如此,还能怎样? 现在冯金贵距离我们还有一步之遥,脸的肌肉已经开始腐坏,眼中绿光灿然,他右手的大拳头已经举了起来,他身后三步是两位殉职警察的尸体,虽然没有冯金贵这么凶猛,可也不是我们能兑付的。再远一点,马昕伟在自己学生尸体和余龙、程子萌的护卫下悠然自得的指挥着尸体们的进攻,简直堪称稳坐钓鱼台,只是偶尔露出一张面有得色色笑脸,似乎在无时无刻的嘲讽着我们三个的狼狈。 第275章 心狠 看见马昕伟那张脸,我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为什么要等冯金鹏自然死亡?一刀或者一枪杀死不是更轻松?其次,为什么不去操控冯金鹏的尸体?如果冯金鹏冯金贵两兄弟的尸体同时暴起,再加上两位殉职的警察,我们三个恐怕连打开手铐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 “我明白了!”我一嗓子差点把苏成吓着,我冲他吼“胖子,全力和冯金贵对轰!” “得嘞!”早就憋着一口气的苏成双拳上举,迎着冯金贵落下的大拳头就迎了上去,金光和绿芒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轰的一声。苏成三百多斤的块头被击退了两步,冯金贵更是被这一拳带的连退三四步,撞在了身后殉职警察的尸体上才停了下来。 “老赵跟我冲!”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身体啪的弹了出去,方向正是冯金贵后退所闪开的空档。南宫寒论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更是在我之上,跟我几乎同时冲了出去。小小的包围圈里只剩下一个用尽了佛气的苏成,如果 “不好!拦住他们!”马昕伟见我们俩冲出的方向,慌忙出声招呼余龙和程子萌。 可等他们有所动作的时候,我和南宫寒早已经站定,南宫寒把手枪交给我,自己没事人一样站在一边。我用枪口顶着死去的冯金鹏的脑袋,笑眯眯的问马昕伟“马处长,其实冯金鹏没有外伤的自然死亡,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如果我不小心开了枪,那这冯金鹏可就不能算自然死亡了吧?” 马昕伟又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能用一句尸体来威胁对手,肖顾问不愧是高手。” 我笑眯眯的看着马昕伟,用枪顶了顶冯金鹏的脑袋“其实这么个货死了也就死了,当年鱼肉乡里的,有个把人找他报仇很正常。别说程警官和余龙了,就算冯金贵杀了他我都不意外。我刚才只是没想通这么个地痞流氓是怎么把马处长牵扯进来的。毕竟马处长就算因为学生的事情而生气杀人,也怎么也扯落不到这个货的身上。” 马昕伟紧张兮兮的盯着我手里的枪,脸上却强作镇定“不知道肖顾问看出了什么?” “就是你们刚才非要等他自然死亡啊,只要他自然死亡了,相信只要有你马处长在,其他的痕迹都不是问题吧?作为一个出色的法医,相信伪造各种现场也不是困难的事,反而自然死亡这种最常见的最不好做。”我掩护着南宫寒和苏成躲到了沙发背后,他俩也已经捡起了沙发底下的枪,这会的最强者又成了我们三个“至于我们几个的尸体,有马主任这神功在场,根本就不难处理嘛。马主任接着余龙和程子萌的掩护除掉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和背叛的学生,做为回报帮着他俩完成复仇计划,应该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分成~~就算马主任不图钱财,那这一套下来也是完美的。如果操作得当,还可以嫁祸栽赃到我们几个人头上,多好。又攻克了疑难杂症,又破获了重大案件,还能趁机捅许二河一刀,给程子萌铺平未来道路,多么完美。我说的对不对,马主任?” 马昕伟苦笑,这次真的是苦笑。一直以来被奉为“学术带头人”和“法医界泰斗”的他,自从几年前一个重要的研究成果被学生和合作伙伴盗走后,一直以来心里藏着一根刺,可他也知道自己离不开这几个学生和这个合作伙伴,所以他一直把这份苦闷和怨恨藏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掩饰起来。哪怕是他掌握了所谓“源能量”这种大杀器,他都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完美的杀人机会。 终于,这个机会等到了。 先是给冯金鹏一个不得不回来的理由,然后安排石院长在附近合作项目,一个不小心暴露的张成龙更是成了整件事的导火索,在得知程子萌找到张成龙的那一刻,马昕伟甚至认为老天都在帮自己。一切的发展都那么的顺利,除了我们三人的出现。但他没有太慌张,他知道我们三个人离了许二河的支持什么都办不成,他在第一时间利用某些手段限制住了许二河,只要他本人来不了,那么其他的事情都会打些折扣。利用这些空隙,他可以继续完成他的计划。 张成龙被识破了?没关系,趁机杀死赵奎,把娄明、林海和赵成一揽子全搅进去,生生的把张成龙这个坏事变成了好事。 我和赵成作局?马昕伟更是开心,冯局长的事情根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什么情况他最清楚,苏成找他打配合的时候,他几乎开心的要跳起来。将计就计的把石院长杀死,又把我和南宫寒、苏成套了进去,弄的赵成也无话可说。 唯一可惜的是他低估了我们几个人的能力,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布局中,一旦一个点发生了问题,剩下的所有点都会有问题。这不是做实验,他可以把每一个步骤精确到毫秒、毫克级别,对他来 说,我们三个人同时失控的状况几乎就是灾难级的,但他还有自己的底牌,那就是被我们称之为尸气的“源能量”,他可以控制尸体来攻击我们。他曾经偷偷在验尸房试验过,尸体表现出来的威力和执行力让他兴奋不已。他唯一需要妥协的,就是等待冯金鹏自然死亡,一旦这个流氓死了,所有的遗产分割等等情况都会由程子萌他们搞定。而那时候也就到了他放出底牌的时刻,甚至就连马寅初这个私生子出了状况他都没有担心,因为他相信他的底牌会解决所有问题。 可惜,并没有。 顶在冯金鹏尸体上的三把手枪打碎了他的梦想和完美的计划,冯金鹏如果不是自然死亡,那就没法进入到正常的遗产分割流程。马昕伟从医多年,自以为还做不到能把三把手枪对身体的伤害抹除,尤其是还不知道这三个人会怎么开枪,会对哪些脏器、器官、部位造成损害。至于同时击毙我们三个人的想法,马昕伟连想都没敢想,一个特级射手,一个侦察兵,另外一个虽然是厨子,但怎么看怎么也不好惹,想毫发无伤的杀死一个恐怕都不容易,更不要提同时杀死三个了。 我抽着烟,一脸坏笑的看着马昕伟“现在留给你的问题其实很简单:逃,还是降?你们要逃,估计我们也留不下你们。不过从此天涯海角就难说了。投降的话大家都省事,地下好几副手铐。” 马昕伟低头不语,良久才抬起头直视着我“其实,我还有第三种选择。” 我隐隐觉得哪里遗漏了些什么“第三种?是什么?” 马昕伟的脸色变的阴恻恻“钱,还能赚。机会,也许只有一次。所以,我可以选择:放弃钱。” 马昕伟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再重新开始闪亮的绿光萦绕之下,他学生的尸体再次把他重重护住,冯金贵的尸体也再次闪起了绿芒,歪着头正对着我们。 看到这一幕,我瞬间想到了自己遗漏下了什么,那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马昕伟的决心!他既然可以赌上一切来谋划这个庞大的杀局,那冯金鹏这身家,也许真的不会成为羁绊他的障碍! 好像是与我的想法呼应,一直被三支手枪顶着的冯金鹏的尸体,也终于开始蠢蠢欲动了。 冯金鹏尸体的眼睛慢慢张开,眼球上翻露出一大片已经充血的眼白,血丝中泛着隐隐的绿光。看着他的上半身以人类不可能有的姿态慢慢直起,我和苏成二话不说开了枪,杵在头顶上直接扣扳机,这时候不是考虑弹药的问题了,能尽量造成最大的伤害才是目的,这两梭子子弹如果能破坏他的神经和关节,让他站不起来,那就是最大的胜利。 南宫寒在枪声轰鸣中冷静的盯着对面的三人,几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就是不存在的,只要马昕伟他们三个人露出一丁点的破绽,南宫寒就能在他们身上开个洞。 可惜,没有。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形藏在马昕伟学生尸体的后面,努力的不给南宫寒一点点机会。他们很清楚南宫寒手里拿的是警枪,穿透力还是不够大。即使穿透身体,也几乎不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伤害。 可南宫寒是谁?你可以嫌弃他矮,嫌弃他瘦,说他没钱,说他没本事,但绝不能说他不够狠。手里枪口突然一偏,啪的一声枪响。 第276章 爆发 马昕伟三个人同时缩了缩身体,但很快,一声惨叫让马昕伟反应过来。 马寅初! 一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马寅初这会不哼唧了,抱着小腿在地上哭号,倒是和刚才那个膝盖变形的家伙有一拼。 马昕伟躲在尸体后恶毒的瞪着南宫寒,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受心情影响而失控,冯金鹏的尸体已经完全站了起来,冯金贵的尸体也来到了近前。南宫寒不动声色的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准确打在马寅初另外一条小腿骨上,这小子从刚才躺着抱着一条腿哭,变成了双手抱着双腿哭。 马昕伟的动作加快了,冯金鹏转过身来,直勾勾的面对着南宫寒,冯金贵也凑了上来。我和苏成一人拿着一个椅子努力的向外顶着他俩,可单一个冯金贵的力量就够对付我们俩了,更不要提冯金鹏和后面跟上来的两具尸体了。现在四具尸体直接推着沙发把我们三个一步步的向墙角逼,如果不是两把椅子挡着,那手指甲早就挠到脸上了,饶是这样,也已经是眼前一片手掌印了。 南宫寒根本不为所动,连续开了两枪,在马寅初翻滚的间隙准确的命中了他的两个膝盖,马寅初此时发出的声音已经不能称之为哭了,而是嚎,撕心裂肺的嚎。 马昕伟加速控制着四具尸体向我们进攻,力图哪怕阻碍一下南宫寒的行动和视线,我和苏成玩命的把它们挡在两侧,两把椅子基本只剩了四根腿组成的木头框,好在我们俩还都不是太怕尸气,顾忌少了很多。 屋子的另一角,余龙偷偷的矮下身子慢慢移动着,想要把马寅初拖进他们中间。他距离马寅初大概有五六米,以他的身手应该用不到五秒钟。余龙看好了冯金鹏冯金贵俩人胳膊挥舞交错的一瞬间跨步而出。可就在他刚刚冲出尸体掩护一步之后,枪响,人倒。太阳穴上的红色弹孔就是余龙轻视南宫寒枪法的代价。 “围点打援懂不懂啊?哈哈哈”苏成一边吃力的挡着冯金贵,一边调笑着马昕伟。 此刻马昕伟的脸色已经黑的要滴出水,虽然余龙和他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兔死狐悲的心态还是难免的。一个一直活跃的冠军级人物,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任谁都会感慨一下。可惜南宫寒太了解人心也太狠了,他根本没有给马昕伟感慨的时间,两声枪响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马寅初双臂血花绽放,两根胳膊无力的垂在地上,他现在疼得满头大汗,但整个身体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用头狠命的撞地,好像一下子撞死反而是种解脱。 南宫寒很冷静的换上了弹匣,重新举枪瞄准马寅初后,阴沉沉说道“我还有最后12颗子弹,我保证前11颗打不死这个小崽子。”声音不大,却又刚好能让马昕伟听见。 “停!”马昕伟怂了,停下了对我们眼前四具尸体的控制“我让你们走。” 南宫寒不吭声,一动不动的瞄着马寅初。我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马处长这么好说话了?” “别废话了。我~~~” “啪” 马昕伟一句话没说完,南宫寒一枪打在马寅初左脚脚踝上,幽幽的说道“对我四哥态度好点。” “好好好~~~对不起,我道歉!”马昕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放你们走,你们出去保密。我也不在国内呆了,拿钱我就走,怎么样?” “这话说的,马处长大人大量放我们走?我们还得谢谢咯?”苏成点上一根烟,一脸坏笑。 “嗯,用词不当!”南宫寒点了点头,又一枪打在了马寅初右脚脚踝上。这会的马寅初不知道是嚎累了还是自己嗑晕了,趴在那里像坨烂肉一样,只是偶尔哼唧几声证明自己还活着。不过马昕伟已经快要疯了,挠着头发冲我吼“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借苏成的火点着烟,抽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认罪服法。虽然我们是民间顾问,但也知道得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你~~你们杀得人少吗?”马昕伟气的说不成句了,他知道我们的不少情况,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坑住了许二河。 “所以咯,能少杀就少杀。还是要相信法律的嘛。”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我话音刚落,南宫寒又啪的开了一枪,不过这次打的不是马寅初。程子萌抱着流血的手掌面带怨恨的看着我们。 看来他想利用马昕伟跟我们说话的功夫去摸另一支枪,那枪在马寅初的反方向,多少有点机会。而且南宫寒如果不想让他拿到,也大可以把那把枪打飞。可南宫寒偏偏选择了难度更大、伤害也更大的办法,一枪打穿了他的手腕。 马昕伟终于长叹了一声,声音低沉下来“自首是不可能的,说说别的还有什么可谈的吧。” 其实从 一开始我就没指望马昕伟能自首或者说投降,他这种人更看重名,让他这样锒铛入狱,还不如一枪打死他来的痛快。他现在的反应,倒也不算出乎我意料。 “你怎么保证我们能好好的走出这里?你不是号称这屋里有你设的什么机关?”我问了个关键问题。 马昕伟点了点头“没错。我撤了它们,你就可以走了。外面那些警察和安保都是无辜的,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随时可以让你们出去,但你们得但应我保密,至少给我们一个跑的时间。”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笑着问马昕伟“你们跑了,我们走了。然后这烂摊子谁收拾?到最后还不是我们哥三个是嫌疑人?你再怎么收拾,这一地死的死伤的伤,里面还有个代局长,这事可糊弄不过去。你们跑的逍遥自在,我们走的一身麻烦。马处长,这时候还打这算盘就没意思了啊。” 我的话让刚刚略有些松弛的气氛又有了几分紧张,苏成手里的枪也慢慢举了起来。马昕伟苦笑“肖顾问,这你都想到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事情是谈出来的,咱们也不可能耗死在这里,时间长了外面的人也会生疑,到时候大家更难收场。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挠了挠下巴“你给我们录个视频吧,把这前因后果的说明白。你要是收拾干净了呢,这视频我就收藏了。要是万一遗漏点啥呢,我还能说的清楚。到时候你都跑路了,这边警察也未必抓得到你不是?” 马昕伟皱了皱眉头“肖顾问,欺人太甚了吧?这和让我投案自首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啊,那个是在里面出不来,这个是在外面潇洒快活。”我冲着马昕伟撇嘴坏笑。 “马老师,你想过我怎么办么?”程子萌握着手腕,怒视着马昕伟。听到这话,苏成乐了“对啊,小橙子。我们哥三走了,你的马老师带着私生子跑了,人家这么多年的项目,怎么不得有个千八百万的。你咋办啊?局长当不成了,钱也拿不到了,啧啧,我都替你不值啊!” 我撇了撇嘴,坏笑了一下“胖子别这么说,马处长带着小橙子远走高飞就是了嘛。” 南宫寒只是嘴巴动了动“你们觉得小橙子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苏成哈哈大笑“老赵,你这看不起人了啊。没准程警官英语特好,比马主任这经常参加海外交流的人英语都好,不用依靠马处长就可以在国外愉快的生活下去呢。” 我们的调侃和苏成的笑声让程子萌彻底爆发了,他左手一把掐住了马昕伟的脖子,脸色狰狞的问道“马处长,马老师,你是不是已经打算扔下我了?” 马昕伟脸色阴沉“你一定要听他们几个的挑拨么?” “他们说的有点道理啊”程子萌几乎是在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话。程子萌心思缜密,长期以来又很压抑,这突然爆发起来的能量倒真的出乎意料。 程子萌的表现也出乎了马昕伟的意料,他紧紧的皱着眉头,退了半步,也是一字一顿的回答“我们是合作伙伴,这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南宫寒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我明白他的意思,这马昕伟真的是老奸巨猾,这半步退了之后,程子萌要掐他的脖子就得跟半步。可马昕伟他自己依然在学生尸体的掩护之中,程子萌的半个脑袋可是露了出来。 第277章 疗养 南宫寒看我那一眼,就是想直接一枪爆头程子萌。而我制止他的意思也很明确,现在他们内乱对我们有利,如果把程子萌打死,这一屋子的尸体加上一个马昕伟,还真是不好对付。毕竟马寅初那个办法不能再用了,真把他弄死了,这马昕伟也就算彻底放开了。 程子萌跟了半步过来,也许是马昕伟的问题问住了他,他的左手略微松了松,可马昕伟的下一个动作又彻底激怒了他。马昕伟偷偷的翻了一下手腕,他的几个学生尸体中比较靠后的一个立刻举起了手,看这角度和架势,摆明是要一巴掌把程子萌抽一边去。 程子萌那也是正规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当下立刻作出反应,身体一转到了马昕伟背后,左臂紧紧勒住马昕伟脖子,忍痛用受伤的右手唰了一下拉开了警服,从衣服下摆那里掏出两个奇形怪状的手雷一样的东西,哆哆嗦嗦的把拉环挂在自己手上。 “这啥玩意?”苏成问我和南宫寒。我们俩也没见过这玩意,这种手雷样式比较老,不像是常规武器。我正挠着下巴从自己的脑海里扒拉,程子萌的一句话把我们彻底吓到了“这可是我费尽功夫弄来的白磷弹,哈哈哈哈” “尼玛!白磷弹!”我彻底被吓到了。这是传说中的武器,因为威力太恐怖被国际社会禁用,白磷燃点低,还有附着性,只要沾上就能一直烧到骨头里。如果装填后再加压,这屋里绝不会有一个人能幸免。 “哈哈哈,吓死了吧?”程子萌很满意我们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这可是毛子货,好用的很啊。我几年前弄到就一直精心藏着,自从来到这里,我天天带在身上。我告诉你们,老子如果活不成,你们谁都别想活!”所谓物极必反也许就是这个道理,一直给我们阳光冷静形象的程子萌一旦疯狂起来,比一般的神经病那可神经太多了。 “哎哎,我说橙子啊,人家马处长没说不带你走啊,你可别激动,给人家个说话的机会嘛”苏成这会不挑事了,开始和稀泥。这胖子从我和南宫寒的脸上就能想象出这俩玩意多厉害。 我赶紧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干嘛非动刀动枪的,大家好好谈谈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 马昕伟这会也怂了,他年纪大,更是见多识广,比我们更了解白磷弹的厉害“程警官不要激动嘛。我先表个态,咱们是合作伙伴,是联盟,是相互信任的,是……” “闭嘴!”程子萌这会绝对是煞神附体,直接开吼“我不管你们图啥,反正我的仇报了!就算死了也值了!”一边说一边就准备用那只受伤的右手去扯那个拉环。 我看他右手用不上力哆哆嗦嗦的样子就害怕,生怕这哥们一个不小心就把那俩白磷弹给爆了,这玩意真要命啊。也许是人急生智,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朝着程子萌大喊“哎哎~~别啊~~又不是没机会!你为了这冯二狗搭上一条命值得嘛?这样,你把马昕伟交给我们!你还是好警察,案子也是你破的!你的仇也报了,前途没影响,就是损失点钱呗!是不是?还是很好的,你想想!你想想!” 程子萌的手停住了,我说的其实真的是个不错的办法,他把马昕伟交给我们,只要我们不出卖他,这事就算大功一件,他的前途一点影响都不会有,马昕伟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了。而且我们三个更不会说,这事说出去,我们三个的麻烦不会比他少多少。 听到我的喊话的马昕伟已经是面若死灰,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可他现在又颇为难办,反抗?只要程子萌手指头动动,他就死了。不反抗?被我们几个交上去,他还不如死了。 想到这里,马昕伟看了一眼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已经不知道生死的马寅初,又扭头看了看我们三个,他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微笑。我心里突的一跳,指着程子萌大喊“小心啊!” 我话音刚出口,南宫寒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子弹擦过前面一具尸体的颧骨打中了马昕伟的右眼上方。 可惜,就偏了那么一点点,也慢了那么一点点。马昕伟的右手重重的打在了两枚白磷弹上,两个奇形怪状的手雷脱开了最后一层保险,相互撞击着,叮叮当当的掉在了地上。 随着脸上纱布一层层的被打开,我终于能重新看见这个世界了。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个略显简单的单间病房,我对着凑过来的李瑾苦笑了一下“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李瑾一脸坏笑的敲了敲我腿上的石膏“有啊,那几个高智商的、有经验的和专业人士都说这样挺好。” 我知道她说的三个人分别都是谁,赶紧追问了一句“老赵和老谭那边没事了吧?” “南宫寒没事,跟你一样假装有事。你都给我打电话求救了,我还能干看 着啊。别的可能不擅长,但我们萨满教在这方面还是有把握的。”说完南宫寒,李瑾脸色黯了一下“许队还是协助调查,虽说事情定性没问题,不过怎么也是三十多条人命,还有个马光辉。唉,虽说老谭是协助调查,可这其实就是接受调查…” 我摆了摆手,没有让她再说下去,我明白老谭现在的难处。他带队扫毒,三十多个兄弟搭进去了,还有个反骨的马光辉,再加上我们几个和鬼王宗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他是真不好办。照实说了反而像撒谎,可这些兄弟的命怎么也得有个交代。这次去弄这个案子,就是许二河遥控指挥的。虽说他现在行动受限,没法和我们并肩作战,可这小子这“爱管闲事”的毛病是一点没改,哪里有问题还是忙活着管。 我在李瑾不善的目光下悠然自得点起一根烟,李瑾皱着眉头站起身去开窗户。我其实挺喜欢这姑娘这点,她一直反对我抽烟,但又会把烟放在我很习惯的位置,然后在我抽烟的时候很夸张的做出一些反对的表情和动作,她的意思我明白:你可以抽,但要节制。 我看着坐开了一米多的李瑾,坏笑一下“老赵和苏成都跟我一个德行了?” 李瑾翻了个白眼“老赵跟你一个样了,胖子跟她媳妇回家了” “哎呀,区别对待啊,凭啥?”我一口烟差点把自己呛死 李瑾笑的花枝乱颤“人家媳妇说了,你俩从这里装死就够了,她家老公得牵回去好好调养调养~~~” “妈蛋,欺负单身狗!哼!”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呢?咋办?” 李瑾这会不顾烟味了,离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到“他们几个的意思就是将计就计,现在报上去的报告是把事情都推到了冯金鹏他们身上,坏事都他们做的,被英勇的公安干警识破后,悍然引爆了危险物品,导致多名警务人员殉职、重伤。” “啧啧啧啧”我斜眼看着李瑾“您这不当个新闻发言人真的是浪费了,可以啊” 李瑾白了我一眼接着说“造成假象,引蛇出洞,懂不懂?亏你以前还当过侦察兵。” 我把烟掐灭,陪着笑脸“您这话说的,我这都重度烧伤了,还不得谦虚点啊?说吧,下一步咋整,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 按照李瑾给我说的,下一步我的工作就是躺着。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腿上还有石膏,门口两个警察给站岗,每天来探视的人都是指定的专门人员,完全就是当作重要证人保护的架势。而现场的其他人基本都殉职了,外围也有几个警察收到了波及,不过好在都只是轻伤,没房间里那么恐怖。娄明更是毫发无伤的回到了本单位。这里李瑾用了个基本,是因为现场有一具尸体被烧的太过了,完全无法分辨身份,根据我提供的现场情况,基本可以断定是县局代局长赵成。赵成从一开始被马昕伟捅了之后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从失血状况来看应该是凶多吉少了,所以可以认定那具尸体就是他,可问题是没有在中心点的他却是被烧的最严重的,这点有点让人不解。 抛开现场不谈,我和南宫寒躺在这里,就是为了吸引有心人的注意。 第278章 目地 不管是地下的毛文龙墓地还是暴露出来的张成龙,包括之前突查的几家圣字头医院,都显示出鬼王宗是个庞大的邪恶的组织,而且最近动作频繁。我和南宫寒作为知情人和亲历者,有机会掌握更多的信息,对他们造成的更大的威胁,也就成为了他们必杀之人。而必杀之人能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提前选一个好地方,等着对方来杀。于是李瑾和许二河以及苏成家的那对高智商姐弟,就帮我和南宫寒选了这么一个依山傍水景色宜人的风水宝地,两个要被追杀的人就静静的躺在这里,等着杀人者的到来。 至于到时候谁是杀人者,而谁是被杀者,那就很难说了。 几天后,李瑾才让我坐上轮椅来到户外,她现在的装扮十足是个医院里的小护士,而我只能被迫带着腿上的石膏,左胳膊吊在脖子里,任由她推来推去。 我的病房在一楼,平时只能从窗户里看到一个漂亮的院子。现在从病房出来,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拐了两个弯,我才发现这个院子竟然这么大,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地面上真的算得上绿草如茵,十多棵巨大的榕树星罗棋布的点缀在草坪上。这个巨大的院子里没有刻意的圈出地方去种什么奇花异草,但很多漂亮的小花就那样随意的点缀在绿草之中,看起来格外的舒服。远处看不到院墙或者栅栏,只有一排高大的灌木圈住了这个巨大的花园。 “哎呀,这地方好啊,漂亮!大气!这叫啥疗养院?回头这事结了,我自己掏钱也得过来住一段时间。”我用右手啪啪的拍着大腿,用很夸张的语气说着。 “这里有钱也进不来”李瑾被我逗得抿嘴直乐 我挑着眉毛看她“咋滴?这是啥地方?腐败来的?” “这是我们萨满教自己的产业,目前还没对外开放,当然有钱也进不来。”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去,一个五六十岁年纪的瘦削女人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我,正是于敏红衣。于敏身边也有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跟我差不多的木乃伊造型的南宫寒,而推着轮椅的是个长的很秀气的女孩子,一副娇小柔弱的南方水乡女孩的样子,单单长相柔弱倒也没什么,这姑娘还有个特点,就是特别高,打眼看过去,那个头能跟许二河一拼了。 于是,于敏红衣和一个巨人身材的萝莉女生,外加坐在轮椅上的南宫寒,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李瑾低声向我介绍着于敏身边那个个子极高的姑娘,她叫霍敏,今年只有18岁,但已经是萨满教五位小巫主之排名第三的人物了。 “霍?火?”我挑了挑眉毛,歪头问李瑾。可没想到让霍敏听见了,小丫头迈着大长腿几步跨了过来,鬼灵精怪的冲我笑“这位叔叔挺有文化啊,还知道这里面有点区别。”我看她过来,本来还想挤出一个笑容化解一下尴尬,可这叔叔俩字彻底让我定格了。 叔叔?叫我呢?那是什么鬼?我还不到36啊!我一脸绝望的回头看李瑾,没想到她也笑着点了点头,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丫头也不过26岁,比我小着整整十岁! 妈蛋,难道我真的那么老?我突然想到这南宫寒,这货可是没比我小两岁! 我指着南宫寒大声的问霍敏“那个!那个坐轮椅的!他也34了,你是不是也喊他叔叔!” “不啊,他才34,你都36了。”霍敏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南宫寒在那咧嘴做了个笑的表情,竟然还破天荒的伸出手指比了个v,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都认识的是些什么人啊。 跟着于敏来到一棵大树下,两个女孩子陪着她随意的坐在了树下的长椅上,我和南宫寒依然坐着轮椅和她们围成了一圈。顶着霍敏要杀人的目光,我一脸坏笑的帮南宫寒点上烟,这南宫寒看来真的是有日子没抽烟了,一口差不多就抽下去一半。李瑾笑眯眯的看着我,用手轻拍着霍敏的肩膀“适量就好,不用刻意的。” 霍敏冲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问道“这位叔叔,你是怎么知道有霍和火的区别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眯眯的答道“有文化,没办法” 霍敏又一个白眼翻过来“流氓有文化,确实很可怕。” “哎?我那里流氓了我?”我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怼我的姑娘也是无语了,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看向于敏“好了好了,你小让着你。于敏阿姨这次过来肯定是有正事吧?” 于敏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李瑾把许队长和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正好我们在哈尔滨也碰到了一些麻烦,两边事情一凑,发现还是归到一起更好解决,所以就过来找你们。正好碰上你们遇到这种事,为了安全和方便,就直接 把你们接到了这边。我们呢,现在是鬼王宗的眼中钉,绊脚石,你们又一直在追着他们打,所以大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 听到这话,我是格外高兴的,虽然于敏嘴上说我们一直追着鬼王宗打,可实际上是鬼王宗一直追着我们打还差不多,尤其是上次于敏跟我说出了原因可能在我之后,我更是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尤其是几个朋友的逝去,尤其让我心里不舒服。现在萨满教主动提出跟我合作,那简直不能叫合作,叫保护还差不多。不过无论如何,能有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信心和底气是绝对大大的增加了。 于敏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摆手制止了我想要说话的冲动“鬼王宗现在应该叫鬼王教更准确,他们利用自己的邪法让一些人得到力量,通过力量满足欲望,从而一步步的让自己被鬼王宗控制,让鬼王宗利用他们的资源达到目的。” 我想到了马昕伟,深有感触的点点头“是啊,他们的邪法太可怕,能让一个人迅速的得到名利和力量,这种捷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尤其是选择马光辉这种人,一旦成功上位,那可以说就是直接掌握了军警力量。可有一点我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们最近选择的都是和医疗相关的人?”这个问题一直很困扰我,从一开始的圣心医院,到不久前的马昕伟,全部都是和医疗有关系,就连我们和马昕伟遭遇的起因,也是因为追踪几个从圣字头医院里面辞职的可疑大夫。 于敏静静的看着我,好一会才反问“看过了毛文龙的墓地,还有冯金鹏那可怕的“病””,你还没想明白?” “人体实验?”我有点拿不准,说起来有点含糊,毕竟这种事情离我们似乎有点太久远。 可于敏缓慢的点头印证了我的猜想,我心里不由得一激灵。其实这事我早就想过,这就是个很完整的链条,医院是收纳尸体最方便的地方,为一些利用尸体运毒的行为提供了便捷的条件。同时医院也是检查身体资质最便捷的,一个人只要来过这个医院,就会被分辨出是否适合练习尸气。如果适合,那就会有人跟进,找出他的弱点和欲望点,一步步的引导或者说诱导着把尸气这事传递给他,当然不是白传,里面必然会留下便于控制和指挥的后门之类的东西,方便此人日后为其所用。 而第三个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医院可以掩盖他们进行人体实验的罪行。从孙叔那种最传统的手法,到毛文龙幕墓里那个丑女人,可以明显的看出尸气的运用方式在进行着改变。最初的尸气需要资质,身体条件必须符合才能慢慢开始修炼,而且要尸气入体还是具有一定风险性的,搞不好这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就一命呜呼了。而现在的方式变成了无须入体,直接用外部强行侵入,方法简单暴力,但可以快速的让他们增加战斗力,我和南宫寒在冯金鹏的卧室里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几具尸体瞬间成为了马昕伟的武器,尤其是那个可以无视身体损伤的冯金贵,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他们到底是什么?”听了半天的南宫寒,问出了这样一个“奇怪但又合理”的问题。 第279章 你会成功的 于敏挤出了一丝笑容,指了指霍敏“这事让小敏说吧,哈尔滨的事情是她经历的,也是她发现了鬼王宗的真实面目。” 霍敏虽然是堂堂萨满教五位小巫主之一,但她毕竟只有18岁,现实生活中还是要上学要写作业。但一米八多的身高加上萝莉可爱的面孔以及鬼灵精怪的性格,让她在哪里都容易成为焦点。于是刚刚跳级升上大学的霍敏,马上就成了学校排球社、篮球社和跆拳道社的红人。虽然有众多的学哥学姐来“怀着好奇心”来观摩这为智商高个子高的学妹,但真正敢对霍敏有想法的还真的没几个,毕竟没有两米身高的男孩子很难在她面前找到自信。 霍敏虽然个子高,也是个爱虚荣的小女生,有这么多男孩子围着当然也会有些得意。在这些男孩子里面,一个叫魏健的男生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关注。魏健刚上大二,是校排球队的主力,身高一米九多,长的阳光帅气。平日里也有不少女孩子对这个魏健大抛媚眼,可谁又能有18岁芳龄加180身高的天才少女更吸引眼球呢?于是魏健频繁的出现在霍敏的视线里,虽然霍敏对他没什么感觉,但见的多了,难免也会有更深的印象。 可这印象维持了有半个学期,霍敏发现魏健变了。以前的魏健有事没事就往霍敏跟前凑,想方设法的和霍敏搭话,一天能跟霍敏搭话三五次。曾经有段时间霍敏感觉这就是个大号苍蝇,嗡嗡嗡的围着自己转,有时出门都躲着他走。可近半个月以来,霍敏几乎都没怎么看见过这个魏健,偶尔碰面也是点头就过去了,根本没有之前那个劲了,而且每次见到他都像看见了一只骄傲的公鸡,抬头挺胸,鼻孔朝天,几乎是眼睛不看路的走着。 一开始霍敏还以为魏健是被自己的疏远给伤了心,另外有了别的女朋友,但凭着一颗纯粹的八卦之心,霍敏发现并不是那样,这个魏健似乎加入了最近火爆的一个什么什么成功社团,还是里面的骨干,就是这个社团让霍敏摆脱了这只“大号苍蝇”。 霍敏听说过那个新成立不久的社团,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个大学校园常见的什么演讲或者辩论之类的社团,但通过八卦魏健的事情,霍敏觉得没那么简单。魏健的出身就是个普通家庭,除了男生惯有的口花花之外,身上也没那种沾花惹草的毛病,平心而论是个靠谱的男孩字。而且据其他女同学说,这魏健还是个挺专一的人,曾经当初的女朋友甩了他,那真的是卧床了好几天,瘦了十多斤下去的。现在魏健就要对霍敏发动攻势了,却突然被一个什么“成功社”硬生生给打断,别说霍敏,几个跟霍敏交好的女同学都不理解。 于是怀着好奇和八卦的心,霍敏开始慢慢的接触这个叫“成功社”的社团。第一次被一位女同学带着去参加社团活动,霍敏感觉还好,大家依然亲热的打招呼,但言语之间多多少少有点让人尴尬,动不动就过来拍拍肩膀“霍敏同学,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成功的!”““、“霍敏同学,永远不要质疑自己!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要准备好!” 霍敏头上直冒黑线,心里不停腹诽“我都小巫主了,还怎么再相信自己?我还准备啥?谋朝篡位么?” 整个社团活动似乎就是不断的相互鼓励、加油、打气,各种鸡汤横行。虽然霍敏不喜欢,但也觉得这些东西其实没什么,她已经算见多识广了,但眼前这些还没步入社会的年轻人其实还是很容易被各种乱象忽悠的。不过这也更让霍敏起疑,就凭这些玩意,能让魏健的态度180大转弯?霍敏不是在乎魏健的态度,而是真的已经被激发起了好奇心和争胜心。 参与了几次不痛不痒的社团活动之后,霍敏终于被批准加入在一家学校旁边酒店会议室里举办的真正的聚会了。据说这种活动每月只举办一次,举办的时候会把整个酒店包下来,而且只有核心团员才能参加。霍敏这次得以知道消息,听说还是魏健大力推荐的。 晚上九点,霍敏如约来到酒店门口,这会的酒店灯火通明,高大的魏健站在那里十分显眼。看见霍敏过来,魏健迎了上来,口气略带责备“你差点迟到了。” 霍敏心里腹诽“我就是来凑个热闹,鬼才认真参加。”嘴上假装不好意思的应到“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聚会,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选了好久。” 魏健听到这话似乎开心了不少“不要顾忌外表,那不是你该考虑的,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你需要有一颗自信的想要成功的心!”这话听的霍敏一阵皱眉,假装歉意的低了低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厌恶。魏健见她不再说话,便也不再多说,转身率先走进了酒店。 霍敏跟着魏健来到了位于酒店三楼的会议室,刚一推开沉重的房门,霍 敏就差点被里面巨大的声浪给顶出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霍敏很难想像两百人就能制造这么大的声浪。等站稳了身形,霍敏认真扫视了一眼这个会议室,这里算不上小,坐进二百号人还是可以的,但此刻却被挤的满满当当,是因为大家刻意的让出了中间的一个大约一米多高,直径两三米的圆形舞台。会场里的都是些年轻人,从装扮上看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男有女,有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本校同学,也有干脆就在胸口憋着外校校徽的别校学生。虽然房间里人挨人脚踩脚,但却没人在意这个,每个人都在亢奋着挥舞着手臂,有规律的喊着“成功!”“ “胜利!” “相信自己!”之类的口号,会场的音响里也轰轰的放着街边经常听到的各种励志歌曲。这环境弄的霍敏感觉心脏跳的都不匀和了。 又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霍敏已经要被这种气氛搞到心律不齐的时候,现场的气氛突然达到了一个顶峰,随着声浪再次加强,人群也开始越发拥挤起来。霍敏个子虽然高,但也不是高的没边,被人群一挤也是来回晃得不行。等人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霍敏才发现已经有个秃顶的中年人站在了中心的舞台上,强烈的灯光照的他头发不多的头顶锃亮,厚厚的眼镜片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这个秃顶站在舞台上后,并没有伸手让大家平静下来,而是跟着一起振臂呼喊着“加油!努力!成功!必胜!相信自己!”随着他的鼓动,现场的气氛再次达到了顶点。霍敏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活动都要把整个酒店包下来,就这个能掀开房顶的架势,真有房客也是要么吓跑要么报警的结果。 霍敏被这样的气氛弄的头晕脑胀,想要找个机会出去透透气,一转身却发现陪她进来的魏健不见了。霍敏左右扫视了一下,似乎每个人都在狂热的振臂高呼,如林的手臂中根本看不到魏健的影子。 霍敏正打算独自出去,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台上的秃顶伸手让大家肃静,然后挥手招上了四个年轻人,好像四根石柱一样站在舞台四角,其中有一个高大的男孩子,正是魏健。 秃顶如同跳舞一般在四个人的面前走过,手臂像拂尘一样在四人的身前身后来回扫过,嘴巴里口沫横飞声嘶力竭的喊着“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成功!给自己一个成功的信念!那么你就会成功!看看他们,都是你们身边的同学,你们的师哥师姐师弟师妹!他们今天勇敢的走上讲台,就是一种成功!而作为回报,我会让他们展现出更大的成功魅力!让你们看看信念的力量!” 话音未落,秃顶站在了一个女孩身边,女孩个头大约一米六左右,身形瘦削,一看就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女生,没准平时喝个可乐都需要男朋友帮忙拧开瓶盖。。 秃顶语气温柔的问她“你多大了?” 女孩捎带羞涩,但依然勇敢的答道“我今年22岁,某大大三学生!” “嗯,很好。”秃顶满意的点点头,指了一下舞台角落的一个音箱“你可以帮我把它搬到舞台中间吗?” 那个音箱有一米宽,高度差不多有一米五,粗略看过去怎么也要五十斤往上, 第280章 消失 说是有百十斤也不过分。虽然两边各有一个把手,但也绝不是这个小女孩可以轻易挪动的。 女孩楞了一下,虽然面带难色但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弯下身体,双手很费劲的才同时握住两个把手,然后开始用力直起身体,用全身的力量去抱起那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音箱。但结果和霍敏想的差不多,音箱刚刚离地有十公分,就嘭的一声落回了舞台,虽然她又连续两三次试着把这个音箱抱起来,即使是在秃顶和全场观众的鼓励下,也没取得丝毫进展。 女孩满脸通红神情沮丧的站在秃顶身边,秃顶不以为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气馁,很正常的。你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自己搬不动它,即使是在我们的鼓励下你也搬不动,那都是信念在作怪。如果能打破你的搬不动的第一感觉,那事情就会发生改变。来,现在跟我一起,我们来提升你的信念力量!” 说着,秃顶右手握拳放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等女孩和他做好一样的动作后,秃顶开始大喊“加油加油加油!努力努力努力!我能行!我能行!我能行!” 女孩跟着秃顶一起声嘶力竭的喊着“加油加油加油!努力努力努力!我能行!我能行!我能行!” 声音越喊越大,速度越喊越快,直到台下的人也跟着一起喊,整个会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直到最后快的不能再快,终于所有人用持续的热烈的掌声结束了这一轮呐喊。而此时台上的女孩已经满脸通红,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充足了气的气球一样,在全场有节奏的掌声中一步步的走向那个音箱。这次的她没有犹豫,俯下身体,慢慢的抓住两个把手,然后瞪大眼睛开始发力。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个巨大的音箱缓缓的离开里地面,被那个姑娘硬生生的一步步的挪到了舞台中央。 音响缓缓落地,掌声如雷般响起。秃顶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似乎被他“提升信念”之后,这音箱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东西。秃顶伸手压了压掌声,等现场慢慢安静下来,秃顶指着站在一边的魏健问那个女孩“你觉得你能抱起他来吗?”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魏健一米九多的个头,又是体育健将,体重至少在200斤以上,这根刚才那个百十斤的音箱可不是一个层级的。而且一个大活人身上又没把手可以拉,这难度可更大了。没想到小女孩脸上的潮红未消就立刻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可以!”话音刚落,就两步走到魏健身前蹲下,双手抱住魏健的大腿,双腿发力,一声怒吼之后硬是把魏健这么个高大的小伙子扛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扛着他围着舞台缓缓的走了一圈。 这一下别说是现场的人,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霍敏都有些动容了。霍敏不是一般女孩子,她是正经在萨满教学过很多年的,她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一个大腿还没魏健胳膊粗的小女孩,现在把两百多斤的魏健扛在肩上围着舞台转了一大圈,这可不是咬牙切齿搬音箱那种级别的。不要扯信念,霍敏对这俩字简直嗤之以鼻,不能说这俩字没用,但绝对不可能产生这种效果。那以后大家都不用干别的了,自己攥着拳头嗷嗷嗷喊一通就好了,那都不用工作不用学习了,这俩字用在这里,基本就是纯扯。 不过萨满教的经历还是让霍敏注意到了一些异样,在女孩子怒吼的时候和扛着魏健绕场一周的时候,她的眼底中似乎有一丝盈盈的绿光,这事引起了霍敏的警觉。身为萨满教核心成员,她当然会接触到一些相对机密的信息,也了解一些鬼王宗和尸气的事情,但她并没有真正的接触到这一些,眼前这个女孩子眼底诡异的绿光,会不会和那个神秘的鬼王宗、邪恶的尸气有关系?是不是让这个女孩子凭空拥有神力的原因呢? 没等霍敏想明白,台上的秃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声嘶力竭“看到没有?这就是信念的力量!只要拥有信念,你们就会成功!只有拥有信念,你们才能成功!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不要去考虑自身的付出和代价。今天失去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明天的成功!你们要相信,你们会成功的!你会成功的!” 秃顶那从音响里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吼声让霍敏觉得阵阵的头疼,她从厌恶这件事情开始到了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了,秃顶的种种举动都和她以往获取的关于鬼王宗和尸气的情报相关,本来准备转身就走同时退出这个什么成功社的她,现在决定留下来,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秃顶。 剩下来的时间里,霍敏几乎屏蔽掉了一切声音,如同一个真正的脑残粉一样,眼睛死死的盯着秃顶的一举一动,在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找到异样之处。 果然,秃顶每一次挥手的时候,指间都会散出一些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绿芒,那绿芒随着他挥手的方向飘 飘洒洒的落在每个人身上,然后慢慢的随着呼吸融入每个人的身体中去。 “选人?他们是在选人!”霍敏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萨满教经历过这个,明白只有体质最适合的人才能够成为最佳的修行者,看来鬼王宗也是如此。他们利用尸气让人获得一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树立起偶像,然后一步步的聚拢人气,现在看来最明显的目的就是选人,选出最适合修炼尸气的人。 正想着,一颗极小的绿芒向着霍敏飞来。小女孩好奇心重,指尖绽出一丝红色,轻松的摁灭了那颗绿芒。本以为秃顶会有所反应,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秃顶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继续着他那激情四射的演说。 霍敏这就有点想不通了,看那些尸气控制的极为精准,没有一颗绿芒是重复的落在一个人身上的,那秃顶必然是个高手,自己用萨满秘法灭了那颗尸气,对方一定会察觉,可现在的毫无反应是什么意思?压根就没有察觉,还是秃顶的演技高超? 霍敏怀着疑问,缓缓的退出了人群,她决定偷偷的守在外面,等秃顶出来后再一探究竟。 过了差不多一个来小时,霍敏手腕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才有三五成群的人陆陆续续的从酒店里走出来,看样子这成功社的集会终于是散场了。霍敏找个没人的角落,两三下翻上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仔细的盯着从酒店里出来的人。又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人几乎已经走光了,霍敏终于在一个三五人的小堆里发现了戴着帽子的秃顶。这还得感谢魏健那个傻大个,如果不是他半鞠躬一样的给那个秃顶告别,霍敏还发现不了异常呢。 一小群人在学校门口告别,秃顶继续向前走,另外几个人回了学校。霍敏则一路小心的跟着那个秃顶,好奇心害死猫和女人,今天这姑娘要好奇到底了。 霍敏所在的这个学校位于城市的新区,虽然规模不小,但位置其实挺偏,不少来参加聚会的成功社的成员都是开车来的,可见位置怎么样。可这个秃头却是一路走着,打消了霍敏“追不上汽车”顾虑的同时,也证明他住的并不远。 沿着学校外墙走了十分钟,秃头右转过了马路,向着路边一片工地走去。这个地方霍敏也算熟悉,晚上会有一排小贩沿着工地围挡摆摊,十足是个小夜市。可这会已经深更半夜了,一个人都没有,不远处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毛坯楼,看上去就特别的阴森。秃顶视若无睹的从一个围挡豁口那里走了过去,霍敏犹豫了一下,也钻了过去。 钻过围挡,那就真的是一片大工地了,脚下是泥泞的黄土路,远处有十来座大约二十层高的毛坯楼影影绰绰的立在那里,眼前一堆堆四五米高的黄沙、石子和歪七扭八停着的工程车遮掩住了视线,除了偶尔几个地方有特别亮的灯光照着,整个工地都黑乎乎的。 霍敏没有打开手机上的灯,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便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走了大约二十来米,霍敏发现自己失去目标了,工程车和黄沙石子成了秃顶最好的掩护,三拐五拐之后,竟然就这么从霍敏的视线里面消失了。 第281章 死而复生 胆子比个头还大的霍敏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便放低了身体,继续朝前走去。刚走了没几步,突然一滑,脚下的石子发出哗哗的响声。霍敏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当即蹲下身体一动不动。 蹲了足足有两分钟,霍敏才有缓缓地站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石子堆,刚想继续往前走,眼前就出现了惊喜。前面大约五十米距离的地方,一个黑影正要进入一座毛坯楼,隐约间似乎正是那个秃顶。 霍敏欣喜之余,左右看了一下地形,两步跨出就到了一辆水泥罐车旁边,可刚刚站在罐车旁边,霍敏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一个黑影坐在罐车旁边的挖掘机的挖斗里,两条腿耷拉在下面晃啊晃的,虽说黑乎乎的看不清长相,看两个眸子里凌厉的绿光明显的紧紧盯着霍敏。霍敏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可一转身就发现另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眼前,自己一头差点扎进他的怀里。 霍敏后退一步抬头看去,那个拦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竟然是魏健!“怎么是你?”霍敏很惊讶,她明明看见魏健走进学校的。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魏健早已经没了当初那副追求者的样子,冷冰冰的反问。 霍敏凝视着魏健,他眼底的那一抹绿芒怎么也不会逃过霍敏的眼睛。小女孩知道今天自己中了圈套。 “那个秃顶根本就是个幌子,是不是?” 魏健笑了笑“不全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给他钱给他名,他想要的不也就是这些?”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霍敏有些愤怒“我以前觉得你很阳光很正直,可现在你怎么卷进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这种尸气是害人的吗?”听到尸气两个字,魏健明显的楞了一下,他似乎对霍敏知道这两个字有点吃惊。 “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啊?”没等魏健开口,坐在挖斗里面那个人跳了下来“本来以为你是好奇之类的才跟踪老师,现在看看,你真的很有问题。那个在会场上湮灭我灵气团的看来就是你咯?” 那人边说边向霍敏走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气团,不断的散发着绿色光芒。 霍敏猛然转身,手心里同样红光闪烁“你是谁?” “打赢我或者投降,我就告诉你”那个人影调笑着,被绿芒照亮的脸上时不时划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霍敏不知道的是,如果此刻我、南宫寒、苏成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会立刻把她眼前这个中年人认出来,因为他就是在鸡公山乡差点害死我们,后来被我们误打误撞废掉的那个毛会计! 秃顶那从音响里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吼声让霍敏觉得阵阵的头疼,她从厌恶这件事情开始到了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了,秃顶的种种举动都和她以往获取的关于鬼王宗和尸气的情报相关,本来准备转身就走同时退出这个什么成功社的她,现在决定留下来,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秃顶。 剩下来的时间里,霍敏几乎屏蔽掉了一切声音,如同一个真正的脑残粉一样,眼睛死死的盯着秃顶的一举一动,在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找到异样之处。 果然,秃顶每一次挥手的时候,指间都会散出一些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绿芒,那绿芒随着他挥手的方向飘飘洒洒的落在每个人身上,然后慢慢的随着呼吸融入每个人的身体中去。 “选人?他们是在选人!”霍敏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萨满教经历过这个,明白只有体质最适合的人才能够成为最佳的修行者,看来鬼王宗也是如此。他们利用尸气让人获得一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树立起偶像,然后一步步的聚拢人气,现在看来最明显的目的就是选人,选出最适合修炼尸气的人。 正想着,一颗极小的绿芒向着霍敏飞来。小女孩好奇心重,指尖绽出一丝红色,轻松的摁灭了那颗绿芒。本以为秃顶会有所反应,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秃顶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继续着他那激情四射的演说。 霍敏这就有点想不通了,看那些尸气控制的极为精准,没有一颗绿芒是重复的落在一个人身上的,那秃顶必然是个高手,自己用萨满秘法灭了那颗尸气,对方一定会察觉,可现在的毫无反应是什么意思?压根就没有察觉,还是秃顶的演技高超? 霍敏怀着疑问,缓缓的退出了人群,她决定偷偷的守在外面,等秃顶出来后再一探究竟。 过了差不多一个来小时,霍敏手腕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才有三五成群的人陆陆续续的从酒店里走出来,看样子这成功社的集会终于是散场了。霍敏找个没人的角落,两三下翻上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仔细的盯着从酒店里出来的人。又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人几乎已经走光了,霍敏 终于在一个三五人的小堆里发现了戴着帽子的秃顶。这还得感谢魏健那个傻大个,如果不是他半鞠躬一样的给那个秃顶告别,霍敏还发现不了异常呢。 一小群人在学校门口告别,秃顶继续向前走,另外几个人回了学校。霍敏则一路小心的跟着那个秃顶,好奇心害死猫和女人,今天这姑娘要好奇到底了。 霍敏所在的这个学校位于城市的新区,虽然规模不小,但位置其实挺偏,不少来参加聚会的成功社的成员都是开车来的,可见位置怎么样。可这个秃头却是一路走着,打消了霍敏“追不上汽车”顾虑的同时,也证明他住的并不远。 沿着学校外墙走了十分钟,秃头右转过了马路,向着路边一片工地走去。这个地方霍敏也算熟悉,晚上会有一排小贩沿着工地围挡摆摊,十足是个小夜市。可这会已经深更半夜了,一个人都没有,不远处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毛坯楼,看上去就特别的阴森。秃顶视若无睹的从一个围挡豁口那里走了过去,霍敏犹豫了一下,也钻了过去。 钻过围挡,那就真的是一片大工地了,脚下是泥泞的黄土路,远处有十来座大约二十层高的毛坯楼影影绰绰的立在那里,眼前一堆堆四五米高的黄沙、石子和歪七扭八停着的工程车遮掩住了视线,除了偶尔几个地方有特别亮的灯光照着,整个工地都黑乎乎的。 霍敏没有打开手机上的灯,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便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走了大约二十来米,霍敏发现自己失去目标了,工程车和黄沙石子成了秃顶最好的掩护,三拐五拐之后,竟然就这么从霍敏的视线里面消失了。胆子比个头还大的霍敏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便放低了身体,继续朝前走去。刚走了没几步,突然一滑,脚下的石子发出哗哗的响声。霍敏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当即蹲下身体一动不动。 蹲了足足有两分钟,霍敏才有缓缓地站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石子堆,刚想继续往前走,眼前就出现了惊喜。前面大约五十米距离的地方,一个黑影正要进入一座毛坯楼,隐约间似乎正是那个秃顶。 霍敏欣喜之余,左右看了一下地形,两步跨出就到了一辆水泥罐车旁边,可刚刚站在罐车旁边,霍敏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一个黑影坐在罐车旁边的挖掘机的挖斗里,两条腿耷拉在下面晃啊晃的,虽说黑乎乎的看不清长相,看两个眸子里凌厉的绿光明显的紧紧盯着霍敏。霍敏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可一转身就发现另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眼前,自己一头差点扎进他的怀里。 霍敏后退一步抬头看去,那个拦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竟然是魏健!“怎么是你?”霍敏很惊讶,她明明看见魏健走进学校的。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魏健早已经没了当初那副追求者的样子,冷冰冰的反问。 霍敏凝视着魏健,他眼底的那一抹绿芒怎么也不会逃过霍敏的眼睛。小女孩知道今天自己中了圈套。 “那个秃顶根本就是个幌子,是不是?” 魏健笑了笑“不全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给他钱给他名,他想要的不也就是这些?”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霍敏有些愤怒“我以前觉得你很阳光很正直,可现在你怎么卷进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这种尸气是害人的吗?”听到尸气两个字, 第282章 进去看看 魏健明显的楞了一下,他似乎对霍敏知道这两个字有点吃惊。 “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啊?”没等魏健开口,坐在挖斗里面那个人跳了下来“本来以为你是好奇之类的才跟踪老师,现在看看,你真的很有问题。那个在会场上湮灭我灵气团的看来就是你咯?” 那人边说边向霍敏走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气团,不断的散发着绿色光芒。 霍敏猛然转身,手心里同样红光闪烁“你是谁?” “打赢我或者投降,我就告诉你”那个人影调笑着,被绿芒照亮的脸上时不时划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霍敏不知道的是,如果此刻我、南宫寒、苏成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会立刻把她眼前这个中年人认出来,因为他就是在鸡公山乡差点害死我们,后来被我们误打误撞废掉的那个毛会计! 当时的霍敏肯定不会认识毛会计,而毛会计也已经不是当初那副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的山村会计的样子。黑框眼镜配格子衬衫还有整齐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依然挽着裤腿的西裤倒是让他还穿出了一丝潮范儿。 霍敏没敢大意,前后扫了一眼,面向魏健摆了个跆拳道的起手,身体下蹲,双手握拳挡在前面。毛会计咧嘴笑了笑“小姑娘,你这点花架子可支撑不了你的好奇心。”说着,一步步的向霍敏走去。而此时的魏健也一脸严肃,双手各握着一个鸡蛋样的东西,啪的对碰一下,竟然各自弹出一团绿莹莹的尸气,如同拳套一样包裹在了他的双拳之上。魏健本身就人高马大,现在又站在两车中间狭小的空间里,双手一错竟是把霍敏的出路堵了个严严实实。毛会计也逼得越来越近,嘴里不停“小美女,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嘛?其实呢,好奇心不光害死猫,还能害死~~我滴妈呀~~~” 这次倒不是好奇心作怪,而是霍敏假意向前实则向后的一脚朝天蹬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毛会计其实很机警了,但他忽略了霍敏的身高,这姑娘身高一米八多,那腿得多长?加上她一直摆出防备魏健的姿态,也让毛会计有点轻敌了。等到毛会计靠近,霍敏身体猛地后弹,然后大长腿唰的向后蹬出,冲着他的脸就过去了,毛会计看见霍敏往后一窜就知道不好,接着这脚丫子就过来了。他再怎么样也不是练家子出身,再加上轻敌,慌忙间歪了歪头。没想到霍敏这一下子是身体跟着一起转,就是想一腿给他撂趴下的,他躲的也是个地方,蹬这一下是躲开了,甩那一下没躲开,小皮鞋底子结结实实的就拍脸上了,啪的一声脆响,听的魏健都一愣。 霍敏没有恋战,一腿撂倒毛会计,身体顺势转过来,蹭的一下从毛会计身上跳了过去。毛会计虽然在那捂着脸嚎,可一看魏健在那没了作用,把自己手上的尸气胡乱的冲着霍敏就甩了过来,霍敏情急之下运功硬抗,背上狠狠的挨了一下,但也顺势奔着有灯的地方跑了过去。 灯光最亮的地方就是工人睡的工棚了,霍敏没敢惊动工人,忍着背上的疼痛向着工地大门跑去,这一路都有灯光,倒也没发现魏健他们追来。别看小姑娘年纪小,心思倒是蛮细,怕魏健他们报复同学,索性故意留下了几个痕迹,压根就没回学校,直接打车到了车站,坐上火车就赶到了沈阳来找于敏。而恰巧我和南宫寒也被送到了于敏这里来“疗养”,所以大家就这样碰在了一起。 听完霍敏讲的这一段,李瑾问我“你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笑了笑“这丫头来了不是一两天了,你们肯定讨论的有结果了,这会再问我,那不成故意考我了?” 于敏面带微笑“多个人讨论总归是好的,你就别客气了,说说吧。” 我想一会才说到“霍敏说的那个人能做到尸气离体,以我对尸气的理解来看,水平应该不错了,没准他能做到更厉害,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加上他轻敌,所以让霍敏跑了。但从这点来说,鬼王宗能让这么个高手去做给学生洗脑这种小事,那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比如说洗脑这事特别重要,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所以很重视。也有可能他们一直在在做这件事情,只是最近要提速了,所以派个高手去坐镇了。” 于敏点了点头“你还忽略了一件事。” “嗯?”我抬头看着她,脸上满是疑问。 “他们要学生干什么?”接话的是南宫寒这个闷葫芦 “要学生干什么?他们要增加人手啊”我还是没明白 南宫寒白了我一眼“废话。这是最基础的,肯定一直在做,问题是怎么就弄了个高手去做这种基础的事情?” “额~~~”我是真被问住了,是啊,为什么啊? 于敏开口说道“其实在霍敏来之 前,我和许队长他们也讨论过这事,鬼王宗现在已经不像是个单纯的犯罪组织了,如果他们只是利用尸气来运毒贩毒,那只要许队长他们加大扫毒力度,我们加以辅助,还是可以见到成效的。可现在的鬼王宗活动越来越频繁了,活动的方式也已经不像是个贩毒组织了。就拿霍敏这事来说,就算现场几百个学生都被他们选中,那么这几百人都去贩毒?他们有没有这么大市场?” 这次我真的挠下巴了,想来想去,这鬼王宗还是真复杂。本身就隐蔽性极强,做事狠辣之余还总是出乎人意料。就我经历的这一步步走下来,我还真是想不明白这鬼王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恐怕如同于敏所说,他们的事情真的没有贩毒这么简单。可真实目的是什么,又让人摸不清头脑。 “那你们有什么想法么?”我实在是要想破脑袋了。 “没想法,所以想找个人去看看。”于敏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找个人去看看?”我瞬间瞥了一眼南宫寒,这家伙可是正经的侦察兵出身,还是特级射手。南宫寒白了我一眼,于敏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会等人来全了,你就知道了。” “还有人来?”这次我和南宫寒都有点愣了。 “我来晚了,那俩货死没死啊?”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这动静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霍敏调皮的回了一嗓子“老赵没事,另外那位叔叔不好说。”一边喊还一边故意的拿眼睛撇我,弄的于敏和李瑾都捂嘴偷笑。 许二河左手臂夹着一个手包,大跨步的走了过来,虽然还是那么壮实,还是那么中气十足,可也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眉眼之间多了一些忧郁的感觉。可能是太习惯他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他突然变的有点沧桑,还真是不适应。 “你怎么还能出来啊?”我冲着他喊了一嗓子 许二河笑骂“老子是协助调查,又不是进去蹲着!你懂个屁!” 说话间,许二河走到了我们身边,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开口问道“霍敏和于阿姨都给你俩说了吗?” “说了。” “我们想派人去看看呢?” “也说了。没说咋看。” “进去看。” 我皱起了眉头“进去看?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不?” 许二河直视我的眼睛,特别认真的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明白了,许二河说的“进去看看”,其实是当时我们当战友期间的一个暗号或者说黑话,真实意思那就是“卧底”! 看着周围几个人的眼神,我也明白这次的人选是谁了,叹了一口气问许二河“有计划么?”许二河没理我,而是转头对于敏说道“于阿姨,人都到了,咱开始吧?” 于敏点了点头,轻轻一摆手,和许二河一起率先向回走去。 李瑾和霍敏推着我和南宫寒的轮椅慢慢的跟在后面,我趁机压低了声音问李瑾“我说这位女侠,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这次阴谋?” “说话注意哦,什么叫阴谋啊?”没等李瑾搭腔,霍敏咬着牙低声插话 我扭头看了看李敏偷笑的样子和南宫寒面无表情的脸,终于确定不会在他们身上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来到会议室,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坐满了人,还都是不是陌生面孔,左手边是于敏红衣、 第283章 出发 果因道长、许二河、陈叫兽和林轩贵小道士,右手边是苏成两口子和孙嘉遇小两口,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坐在孙嘉遇身边的一个小伙子,赫然是之前被我们抓回来的程功臣。 “啧啧,好久没这么大团圆了啊,这是准备给我们哥俩送行?”我咂着舌头 霍敏伸手在我肩膀上扭了一下“就你自己,我们老赵才不去。” “咝咝~~”我一边喊疼一边白眼翻她“怎么就你们老赵了?他都34了,小朋友!” 南宫寒也不吭声,不知道是无奈还是生气的翻了个白眼给我。 于敏红衣见大家都就位了,轻咳一声开口说道“人都到齐了,大家都不是生人了,这次也是正事商量,又牵扯保密,所以才把大家请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守着果因面前,苏成倒是显得特别热情“于阿姨您这话说的,有事您就说。这事有困难咱办,没困难创造困难咱也得办喽!” 于敏红衣稍微掩饰了一下笑意,伸手指向了许二河“具体办案我就不懂了,专业的事情让许队长跟咱说说,大家看怎么配合。” 许二河也没客气,从包里抻出一张纸,稍微看了一下,就开始念“行动代号狗剩。行动组:我、叶枫、程功臣。接应组:李瑾、方大同、季雨阳、林轩贵……” “喂喂喂~~~老谭~~~老谭~~”我连喊带比划的叫停了许二河“你这弄个行动让我参加也就得了,咋还带个拖油瓶?这货是个什么鬼?”我一边吵吵,一边指着程功臣。 这程功臣被我一指,心里也有点犯慌“哎~~四哥,我说四哥,我是真心实意想帮忙。你可不能怀疑我啊。” “我不是怀疑你,话说你也不敢怎么滴,可是你能干啥?”今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我脾气有点暴躁。 “四哥,冷静点!四哥!”许二河走了过来,双手扶在我轮椅的扶手上“小程是可以帮到我们的,他也想帮我们,你先冷静点。” 我深呼吸了几下,意识到刚才自己稍微有些失态,我伸出手摆了摆,又冲着程功臣点了点头“抱歉各位,我有点失态了。” 许二河的大手在我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我理解他的意思,但我说不清心里为什么会突然有些烦躁,我不是怕去做卧底,而是看见程功臣之后想到了很多事情,无论是马光辉、孙叔还是马昕伟,这些人让我感受到了人性的丑恶和扭曲,为一己私利,他们背叛了太多太多。而且程功臣身上还有着朱珠死去的影子,这也是我突然之间有些暴躁的原因之一吧。 说了几声抱歉,我让李瑾把我推回了病房。这任务的执行人虽然是我,但重点却是周边的保障,我扮演的只是我自己,其他人却要扮演另外的角色,虽说是我去卧底,也许他们会比我更累吧。 一路无言,只有轮椅在地面上发出的骨碌碌的声音。回到病房,李瑾把我搀到床上,轻声的问我“是不是那个孩子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我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一直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想法,但我也在一直回避,无论是之前朱珠带给我的伤害还是其他什么,我对李瑾的想法更多是的逃避。但她的那种默默地坚持,又让我有种无处可逃的绝望。长久以来,我在他们眼里都是那个心思缜密行事小心性格开朗的四哥,也许他们都忘记了,我还是个有些敏感有些胆小的我。对我来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一个学校或者厂房里做一个看门老大爷,每天晒晒太阳,喝着茶抽着烟,给那些好奇又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们讲讲当年或真或假的牛叉故事。 我是不是有点太没出息?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李瑾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也不作声,阳光透过窗帘给她已经明显变长的头发上镀了一层好看的颜色,自从我说过喜欢长发,这个丫头就开始刻意的蓄起了头发。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执行完这次行动,我就不干了,到时候再认认真真的考虑这个事情吧。” 据说电影电视剧里面,如果主人公说了这句话,那多半是回不来的。 这次我能回来么? 我不知道。 几天之后,许二河所在的沈阳刑警支队发出了一条通报:涉嫌参与制毒贩毒的犯罪嫌疑人程xx,于昨日凌晨趁看守所突发火警之时,击伤看守人员逃窜………云云。 我在报纸上看到这条信息后,明白这个代号“狗剩”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接下来的,就该我出场了。 车子沿着高速一路向着东边飞驰,通报上说程功臣一路向北,其实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将计就计的假象,北边固然鲜族多,可不是每个鲜族都是坏人,而且论起数量,谁能比赤东这座边境城市 的对面更多呢? 我一边开车一边撇着身后一辆黑色的suv,这已经是换的第三辆车了,从灰色商务到白色轿车再到黑色suv,如果不是有暗号,估计我都搞不清到底哪辆车里坐的是自己人了。这南宫寒不亏跟踪高手,这么多年没用的本事,现在一点没丢下,杠杠的。 几个小时后,我在一家名为江畔酒店的门口停下了车,入住了以刑侦大队名义开的12层的房间。按许二河的说法,这次来丹东,唯一的目的就是追踪程功臣的线索,至于其他,那就看鬼王宗的发挥了。 刚刚收拾好行李,把外套脱下来挂好,胸口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极其稳定的停留在我的心脏位置,然后断续的闪了三下。这是南宫寒在给我打招呼,我走到窗前冲着红点射来的方向竖了个中指,然后果断的拉上了窗帘,我可不想这个红点出现在其他什么尴尬的位置。 一觉醒来,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我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打车到了附近的一家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酒吧。鬼王宗现在相对明面的生意就是贩毒,去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找他们应该是最简单和直接的手段。 喝掉了几杯啤酒之后,我手边鼓鼓的钱包和越来越颓废的样子终于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打发掉几个来招揽生意的流莺之后,我在心里苦笑,虽然近几年国家加大了扫黄打非的力度,但某些最原始的交易在这样的角落里还是无法完全灭绝的。还没等我感慨完,一个两侧头发剃光光中间留着一个马尾的黄毛小伙子凑到了我的跟前“哥,来点刺激的不?” 我紧紧的皱着眉头,大着舌头赶他“走,走,哥不要女人,哥心烦,就想喝点。” “哥,干喝有啥意思啊,喝多了还难受”黄毛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来点这个呗,比酒好使,还不难受。” “这,这是啥玩意?”我晃晃悠悠的伸出手去,想要抢过那包东西 黄毛嗖的一下把手缩了回去,左右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哥,信我的,这玩意绝对好使” 我死死的瞪着他,继续粗声粗气“咋卖?” 黄毛伸出三根手指“三百!” 我一把揪住了黄毛的领子“你他妈忽悠我是吧?啥玩意也不说,张嘴就三百!骗呢还是抢呢?” 黄毛瘦的像根成了精的牙签,那经得住我这一把,呲牙咧嘴的求饶“别别别,轻点哥,轻点轻点,咱这都这价,我没要高。” 我松开手,把黄毛的脑袋拉到眼前,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卖粉的?” 黄毛眼珠子乱晃,没点头也没摇头。我又问“这玩意真好使?”这次黄毛使劲点了点头。 我松开黄毛,伸手拿过钱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钞票放在黄毛眼前“要是真好使,我买了!”黄毛刚想伸手拿钱,被我啪的一下打开了手“不过你得先证明你那是正经东西,别忽悠我!” 黄毛扫了一眼那叠钞票,合计怎么得有七八千块,咧开嘴嘿嘿着“哥,这一片谁不知道我黄三买的都是好货啊。”我没理他,一手按着钱,眼睛冷冷的盯着他。黄毛吞了口唾沫“哥,这样,钱你先收好,然后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试试货。” “然后一棍子把我打翻,把钱抢走?”我斜着眼看着他 “不能够不能够”黄毛连连摇手“别看咱是捞偏门的,可也是做生意,细水长流细水长流。 第284章 酒瓶子 您要不放心,钱包您存在前台都行。” 我点了点头,把钱塞回钱包,拍了拍黄毛“走,带路。哥信你一会次” 黄毛赶紧站起身,低头哈腰的带路“哥,跟我来,这边走着,包你满意。” 我跟着黄毛兜兜绕绕,看起来他确实在这家酒吧混了很久,各种后门小路特别清楚,从吧台拐到厨房再拐到库房,又从库房旁边的小门来到后街,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他。 酒吧的后街其实就是门头房和居民楼之间的一条三米来宽的狭窄过道,勉强能开进个车,地上污水横流,往这一站就有一股刺鼻的尿臊味弥漫在空气中“这特么什么地方啊?”我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躲开一个躺在地上的年轻姑娘。这姑娘穿着很短的短裤,整个人躺在地上,两条大腿还在有些神经质的抽搐着,看起来不是喝多了就是吸毒过量了。 “哥别嫌弃,这里安全。”黄毛嘻嘻哈哈的把我带到了一个停在路灯下的老年代步车旁边。拉开车门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硬纸板放在车顶,然后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了那个小包,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硬纸板上,随手掏出一张银行卡把白色粉末归拢成一条三指宽的小细线,这才把硬纸板端到我的面前“哥,这算兄弟请你的,尝一下。你觉得行再买,不行就当交个朋友了。” “你确定我弄完这玩意不会躺地下?然后你抢我包走?”我依然大着舌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黄毛 黄毛苦笑几声,掏出银行卡把白色粉末划出了一半“哥,这样,咱哥俩一人一半,我先来,免得你不放心。”话音刚落,黄毛俯身在硬纸板上,堵住一边鼻孔,用另外一边鼻孔用力一吸,半条粉末被他吸进了鼻腔。 黄毛慢慢抬起头,先是浑身一激灵,然后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过了足有三分钟,这笑容才慢慢褪去,变成一幅极度舒服的样子。黄毛揉了揉鼻子,冲我一伸手“哥,你试试,爽着呢。” 我趁势把硬纸板放回了黄毛的手里“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你什么意思!?”卖货时候一脸嘻嘻哈哈的黄毛瞬间变了一副面孔“怎么着,耍我呢是吧?” “耍你又怎么样?”我也一副无赖的样子 黄毛看了看我扬起的拳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小细胳膊,退后几步后从地上捡起一个酒瓶子,亮开嗓子喊道“几位大哥!有人砸场子!” 随着他的喊声,从几个角落里默默地走出几个大汉,都是大光头,个头在一米八以上,身上满是各种龙虎纹身。几个人阴恻恻的把我围在了中间,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怎么着?你敢耍我们兄弟?” 我没吭声,掏出钱包,把里面的大钞都拿在了手上“来,这位黄兄弟。货呢,我不要了,钱呢可以给你,我就一个条件。” 黄毛这次没直接伸手拿钱,而是拎着酒瓶子站在几个大汉的身后阴阳怪气的说“哎哟,这就怂了啊?我黄三公平买卖,绝不白拿你钱。说说吧,啥条件?”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告诉我,程功臣在哪里?” 黄毛楞了一下“程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 “程功臣。”我放慢速度又说了一遍。 黄毛还是一脸懵样,可他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站在我身边的一个头上有疤的大汉突然喊了一声:“哥几个,动手!” 话音未落,一个酒瓶子已经朝我飞了过来。 我拍了拍头上的玻璃碴子,又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五六个大汉。虽然对方人多,但街头混混打群架的功夫在我这里还是不怎么够看。 我随手捡了个破掉的酒瓶子,指着缩到一边的黄毛问他“这会能说了吧?” 黄毛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哥~~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哥~别过来~~我真的不认识啊~~~” “嗯?大点声,我听不见。”我把手里的瓶子狠狠的砸在了黄毛的脚边 “我真的不认识啊!”黄毛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当我再次拿起一个瓶子想要砸过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背后传了过来“算了吧,他不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我循声回头,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站在我的身后,头发有些凌乱,一身西服有些随意的穿在身上,一切都如同一个下班后在酒吧随意小酌的白领,除了他的眼底透着一丝丝的绿芒。 我把手里的瓶子随意的扔在地上,转身面向中年男人“我相信你知道些什么,那你准备怎么告诉我?”一边说着,一边歪头向他走过去。 中年男人没理会我的挑衅,也随之转身“跟我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嘿嘿,你说跟你走就跟你走啊?老子还不去了呢。”我继续耍无赖 中年男人没回头“还是去吧,会有你想见的人的。”他的话音刚落,从房顶上蹭蹭的跳下几个人把我围在中间,一个个人都脸色阴沉的看着我,他们中间有男有女,年龄打扮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的眼底都泛着绿芒。 我摊了摊手“既然你们这么盛情,那就走一趟吧。” 跟着中年人上了一辆半旧的奥迪车,他毫不避讳的带着我开出了市区,在一个看起来档次很高的高尔夫会馆门前停了下来。会馆门前灯火通明,一个白发耀眼的老人站在门前等着我,我没等车子停稳就赶紧开门下车,就像许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和他拥抱了一下。 “孙叔,好久不见。” 孙叔也像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过节一样,拉着我的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今天太晚了,先休息,明天咱俩聊聊。” 抬头看看客厅的座钟,早已经指向了凌晨,想来既然把我带到这里,那就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动作,索性痛快答应“好!” 波澜不惊的睡了几个小时,我起身下楼吃早餐,碰巧孙叔也在,于是两个人像老朋友一样的闲聊着 “听说你最近混得不大好?”孙叔伸手递给我茶壶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想提这事,好心当成驴肝肺。” 孙叔笑了笑“所以这次单独行动了。” “嗯,眼不见心不烦。”我大口的往嘴里塞着炒饭“自己一个人多好,清静。” “这次就是为了小程?”孙叔也不吃,就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我 我擦了擦嘴,把餐巾纸放在一边“是啊,要不孙叔给我省点事呗,把人给我,我赶紧回去交差去。” 孙叔又笑“没这么简单吧?” 我喝了口茶漱口,然后摇了摇头“就这么简单,我现在不想动脑子,复杂的事情我不馋和。” 孙叔笑的前仰后合“你这话说的,酒吧里一架直接打到我这里,这可不简单。” 我点上一根烟,也跟着他笑“你们的主业不就是这个?一般人打不过我,自然就有高手出来,高手一出来,那不就省事了。” “要是我们的人不出来呢?”孙叔意味深长的盯着我 我满不在乎的吐着烟“换家酒吧换个人打呗。” “哈哈哈哈”这次孙叔笑的很开心。 吃完早饭,孙叔带着我去后面的高尔夫球场慢慢溜达着,介绍介绍这个讲解讲解那个,就是绝口不提程功臣的事,鬼王宗的事情更是一个字都不漏。我也不主动提,就这么跟着老头转悠,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走了两个多小时,差不多把整个高尔夫球场转了一大半,孙叔才在一把太阳伞下坐了下来,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个彪形大汉立刻从电瓶车上拿出茶水放在桌上。我也施施然的一屁股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不客气的拿起茶杯自斟自饮。 “小肖啊,有没有考虑过来帮我啊?”孙叔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慢慢的把茶杯放在小桌上,眼睛盯着孙叔“我先打听打听,为啥想着把我挖过来呢?难道我们不是对头么?” 孙叔伸手把我的茶杯斟满“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而且你不觉得你就是一直和我们脱不开关系么?” “难道不是你们故意安排的?”我挑着眉毛问孙叔 孙叔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有想法的,后来发现你跟警方的关系那么密切, 第285章 叛徒 我们也不想惹麻烦,再说了,你以为我想那些事都围着你发生,存心让你生疑?” 我挠了挠下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南宫寒比我能打,许二河关系比我强一万倍,就连苏成都能拐个高智商媳妇过来。为什么是我?” 孙叔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反问我“你见到于敏了吧?”没等我回答,老头自顾自的说着“她应该都告诉你了来龙去脉,你何必再故意装傻来问我呢?” 我又挠了挠下巴“好吧,这暂且算一个理由,不会就这一个吧?体质比我好的有的是啊。” 孙叔点了点头“体质比你好的的确有很多,可体质比你好的没有你这脑子,脑子比你灵活的又没你这体质。关键是你之前和现在同警方的关系,我觉的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我皱着眉头“挺好的啊,我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 “你觉得没变化?撒谎可以,不过这个谎不大高明啊”孙叔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看我“三十多条人命的调查,许二河不死也得扒层皮吧?虽说是你救得他,可功劳都是你的,接受调查的可不是你,你们拿着奖金逍遥自在,写报告被调查的可是人家谭大队长啊。再说冯金鹏这事,许二河虽然接受调查,可调队特警去帮你总是没问题的,问题是你见过哪一个人是许二河带来的?如果不是你俩运气好,现在就不是烧伤的问题了吧?”孙叔一口气说完后,就不再作声,静静的靠在椅子上看着我。 “不会吧?老谭能故意这样对我?”我把下巴都搓红了。 孙叔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举起右手晃了晃,不远处的代步车开了过来,孙叔自己坐在驾驶位上,伸手拍了拍副驾驶位置“来,带你去个地方,去看点好玩的。” 我没有犹豫,抓着拉手就蹿到了车上坐好。 孙叔开着小代步车绕了回来,然后把我带到了地下室,走了几步指着一个带着栅栏的铁门对我说“去看看吧,里面的人是我们昨天晚上抓住的,很有意思。” 我慢慢走到铁门跟前,贴在栅栏上往里看去。里面是个三五十平米的房间,一个不足50w的照射之下,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鬼子宪兵队的刑房。 刑房中间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架子,架子上两根铁链绑着一个赤裸的男人。这男人身上没有衣服,更是显示出他身上虬结的肌肉和壮实的身板。不过此刻的肌肉上遍布的是黑紫色的棍子印和鞭子印,想来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受到了不少“招呼”。 听到门外的声音,男人微微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他那张面孔,这张四方大脸让我瞬间愣住了 “老谭?许二河?你怎么在这里?” “这特么怎么回事?”我猛地转身,唰的一下揪住了孙叔的衣领 孙叔挥手制止了几个大汉要扑上来的动作,微笑着对我说“别激动嘛~~” 我的脸都涨红了“我能不激动吗?我兄弟在里面被你们打成这样,你让我不激动?” 孙叔嘴角一歪“你兄弟?你这次不是单独执行任务么?你兄弟应该在沈阳啊,怎么会被我们抓到这里的?我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沈阳的市局抓刑侦大队长啊?” 我手上的力气慢慢放松,可嘴上没软“那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孙叔拍掉了我的手,整了整衣服才说“我们是在市郊发现的他们,以为和你是一起的。我的人刚上去一问,结果话不对付就动手了。人少打不过,人多就变成了这样。你说你独自出来的,那他为什么会跟过来?” 我这次彻底傻了,是啊,许二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难道不应该在沈阳么?难道他是一路跟着我来的?跟我的目的是什么? 在我迷迷糊糊的同时,孙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我的头上,指尖绿芒一闪,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床上。我点上一根烟慢慢抽着,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面快速梳理着发生的事情。 按照计划,这次行动明面上就是我一个人,就是为了营造出我和许二河他们有裂隙的假象,除了暗中跟来的南宫寒,不会有第二个“我们的人”出现在这里。而刚才孙叔说“他们”,那么来的就不会只是许二河一个,其余人是死是活现在还不知道,但许二河是真真的被绑在了那里。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我们之前定的有暗号和密语,完全可以一个电话解决了啊。 想到电话,我想给苏成打个电话,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沈阳的,应该会知道一些情况。可当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之后,却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这种毒枭的老巢,怎么可能不 防范呢?我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回口袋。 刚才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可我却翻来覆去的没有一丝睡意,这会应该怎么办呢? 当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的三点十二分。我再也躺不住了,决心做点什么,哪怕跟孙叔再一次翻脸要玩命逃出这里,我也在所不惜了。反正跟孙叔都是假客气虚交情,不差这一次了,而且最重要的,我不能拿许二河的性命做任何冒险。 穿好衣服,轻轻的拉开房门,果不其然门口站着一个黑西服彪形大汉。见我开门就问道“您这是要去哪?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用词客气,但语气里带着生硬和警惕。 “我睡不着想看电视,可老调不好,你帮我看看?”我靠在门框上,一脸无所谓。 黑西服果然上套了,跟着我就进了房间。我左手掩上门,右手抄起门边鞋柜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啪的一声直接撂倒。 我用毛巾和床单把黑西服捆成了个粽子,然后塞进了衣橱,掂着意外从他身上摸出的手枪,我又一次静悄悄的推开了房门。 凭着大概的记忆,我一点点的向地下室绕,其间还躲开了几次巡逻的黑西服。至于摄像头我实在懒得理了,这里实在太多了,反正抱着翻脸的打算,也就当它不存在了。 走错了几次路,多绕了几个弯,终于在二十多分钟后我才看见了那扇带着栅栏小窗户的铁门。门左边站着一个黑西服正在抽烟,旁边还有一个蹲在那里的,俩人看来也是困了,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撇着四周。 又过了十多分钟,我的腿都要蹲麻的时候,终于那个蹲着的说要去厕所了。他刚刚拐过转角,我就已经把另外一个人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掏钥匙,摸枪,开铁门,闪身进屋,这一套动作我做的行云流水。走到被绑的那人跟前,我抬起他下巴,确定就是许二河之后,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杯凉水泼在他脸上“老谭醒醒,带你走,快点!”我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拎起一把钢钳把铁链剪断,又扔了衣服给他“把你那光屁股蛋子挡挡,身材再好也不能这个得瑟法。” 失去锁链悬挂的许二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连衣服都没接,先是坐在那里搓着自己的脸回了回神,好一会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衣服慢慢的套在身上,最后才站起身子,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手枪。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老谭,你咋了?让人打傻了啊?” 许二河抬头看着我,脸上的血迹让他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哪样了?”我更迷糊了“我说,我这打人抢枪偷衣服的,咱能不能先出去找个僻静地方说?” 许二河以从没有过的凌厉的眼神盯着我“不!现在说清楚!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反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应该最清楚吧?” 许二河猛地一挥手“我不管!我,你今天就得给我说清楚!我那三十多个兄弟到底怎么回事?那可是人命!” 听到这话我是彻底愣了,之前不是没跟许二河闹过矛盾,也吼过也骂过,也翻着白眼不说话,可像今天这样正正经经的喊“我”两个字,那是许二河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 第286章 真相 我也急了,索性靠前一步和他四目直视“方大同,老子现在给你说清楚,现在先跟我出了这个地方再说!我不管你几十个兄弟怎么交代,你他妈今天要是交代在这里,那你的兄弟的事情永远说不清了!懂了吗?” 一口气说完,我根本没管他会怎么回复,转身贴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一步跨出房门就往院墙那跑。跑了没两步,听着身后有啪唧啪唧的声音,回头一看是许二河光着脚丫子跟着跑了出来,我心里一软,刚想回头扶他一把,没成想之前去厕所的那个黑西服回来了,一看我们俩这往外跑的架势,立马从腰里掏出手枪朝天啪啪两枪,随后就扯着嗓子喊“人跑啦!快来抓人啊~~~~” “奶奶的!”我心里暗骂一句,抬手一枪把他撂倒在地。反正已经暴露了,索性折腾开了吧。 我也不管许二河扎脚不扎脚了,伸手拉着他就往院墙那边跑,一边跑一边问“老谭,你的人呢?” 许二河跑得气喘吁吁“跟我来了俩人,都死了。” 听到这句,我没再说话,加速往前跑。跑了能有一百来米,总算是到了一个院墙的拐角处,这会也已经能清晰的听到后面追兵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声了。 时间紧迫!我把枪往腰带上一别,背靠墙壁来了个半蹲,两手伸出来拍了拍“老谭,你不利索,你先上!” 许二河迟疑了一下“就咱俩?” “废话!我还带一个连来救你啊?”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老赵呢?他没跟你来?”许二河还在问 我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说你还有完没完?我自己出来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问这么一大堆废话!快点!”我又拍了拍手催他。 许二河这次没犹豫,后退几步来了个助跑,在距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腾空而起,我同时伸手兜住他的右脚一起发力,一下把他送上了三米来高的院墙。许二河一片腿骑在了院墙上,一手把枪掏出来警戒,另一手冲我招了招。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让我助跑后蹬墙,他再伸手一拉,我也就上去了。 我退出去几步,刚准备助跑,突然发现许二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在我愣神的时候,他的枪口突然压低了一点,一团小小的火光冒了出来,随后才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我觉得身体猛地震了一下,然后胸口有点疼,伸手抹了一下,手上全是血,这才反应过来,许二河刚才那一枪,打的是我。 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杂情绪和枪击后的疼痛同时包围了我,我的身体无法控制的向后倒去。倒下的一瞬间,我看见骑在墙头的许二河翻身跳了出去,临跳之前似乎还说了句什么,太远我听不见,但我清晰无误的看见了他的口型,他说的分明就是两个字 “叛徒!”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雪白,显然已经到了某个医院的病床上。刚刚想动一下,就觉得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呻吟。 我的呻吟声惊动了另外一个人,一只芊芊玉手按在了我的胸口,银铃般的声音随之传来“你刚动完手术,还不能动。”循声转头,我瞬间惊呆了,眼前这个小护士竟然和朱珠有七八分相像!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朱珠死去,我几乎都怀疑是她诈死埋名躲着我了。 小护士对我这种没礼貌盯着看的行为很是反感,身体一扭想顺势把手抽走。我一把抓住她想要撤回的手,急火火的问道“你是谁?你叫什名字?”小护士的脸瞬间变的通红,猛地用力把手从我手里抽出,然后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我看着慢慢关上的房门,失落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她实在是跟朱珠太像了,而且又都是跟孙叔有着奇特的联系,这只是巧合?如果这是巧合,那么那个拿枪打我的许二河又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算他再怎么误会我,也会跟我一起逃出去后才会说其他,而不是自己有了逃生希望,一枪把我打倒在墙根下留给追来的敌人。 我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又一次打开了,扭头一看是孙叔那张脸,我又颓然的躺了下去。孙叔倒是依然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怎么样,好些了吧?” 我斜着眼睛撇了撇他“你不恨我?也不派俩人盯着我?” 孙叔脸色有点诧异“为什么要恨你?怎么还盯着你?” 我盯着他“我杀了你的人,放走了许二河,现在活该躺在这里,你还不好好看紧了我?” 孙叔笑了,几乎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笑,一边笑一边拍我的手背,好一会才跟我说“你想多了。那是你十几二十年的朋友,你看他被打成那样,不救他反而奇怪了。” 我从床上盘腿坐了起来,从挂在床边的衣服上摸出了烟,叼在嘴里点着后直勾勾的看着孙叔“那你可以不让我知道他被关在那里,也可以直接把我关进去和他一起挨打。你故意带我去看他,也没有专门派人防着我,那就是故意的咯?” 孙叔丝毫没有躲避我的眼神,依然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是啊,故意的,就想看看你的反应,也是想通过这事告诉你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我用夹着烟的手挠了挠下巴,左手实在不敢动,动一下就扯得左胸伤口疼。 孙叔刚想说话,病房门被嘣的一声推开了,那个跟朱珠七八分相似的小护士捏着鼻子冲了进来,一把就把烟从我嘴上抢走扔在地上,然后左手把我扔在床上,右手指着我的鼻子“11床我告诉你,你的伤口里的那颗子弹距离你的心脏不到一寸,你命都差点没了知道吗?你要是想快点好起来,就不许在病房里抽烟!”小护士冲我吼完,又仔仔细细的搜了我的外套,把里面的半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摸走“这个替你暂时保管,出院的时候再找我要!”说着,她又恶狠狠的盯着孙叔“还有你这位老先生,你不是他爸也得是他的长辈,他抽烟你怎么不劝着点呢?怎么回事啊你,还想不想他好了?” 我和孙叔都被她这机关枪一样的一顿训弄的讪笑,谁能知道这一刻坐在床边的这个白发老人其实是个大毒枭外加一个神秘组织的高层呢?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我和孙叔同时恢复了常态。 孙叔起身把门反锁,然后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盒雪茄和一个zippo打火机扔给我“喏,知道你忍不住。我合计那小姑娘也不会搜一个老头子。” 我接过雪茄端详半天,铁盒五支的锡纸独立包装,想来也不是什么便宜货。拿起一支撕开包装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这才用火机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享受雪茄的香气。 “怎么样?纯手工吕宋烟,没有古巴烟劲大,可更香。”孙叔也微微眯着眼睛,用鼻子捕捉房间里的一缕香气。 “行了,别装了,你又不抽烟,留着也是浪费,做个顺水人情多好。”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刚才没说完,这会继续吧,你想告诉我什么真相。” 孙叔的脸色慢慢变得有点严肃“小肖啊,一开始呢,鬼王宗是有些针对你的,因为你的体质确实万里挑一,非常适合现在鬼王宗的需要。不过后来呢,发现不能强求,所以我们也就慢慢放弃了。” “强求?绑架朱珠和雅心那一次?”我插了一句 “嗯”孙叔点点头“本来想利用那次机会强行把你带走,可没想到动静搞的那么大,没办法,放弃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也不是完全不顾一切的做事情,很多事情还是要考虑一下投入产出比的。” “投入产出比~~”我差点笑出声“不好意思,您老继续~~” 孙叔没在意,接着说道“我们在你们里面不是没有人的,这个你应该清楚。但那些人未必都归我管,不同部门嘛,可以理解。但当我们陆陆续续收回来的时候,汇总信息之后发现,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人。”孙叔摆了摆手,阻止了我的发问,继续说道“你看,陈叫兽那个事情,派你去也许没话说,可如果不是萨满教那个小丫头,你能不能完整的回来? 第287章 警告 我承认我当时的目标是有陈叫兽,但我更看重的是你,可以说我是最不希望你死的人。绑架那事就不多说了,后来又是许队长和马光辉那二三十条人名,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才注意到你在某些人眼里变成了比鬼王宗更大的目标。” “我碍着谁还是挡着谁了?我可只是个连编制都没有的民间顾问。”趁着孙叔喝水,我插了句话。 “你是伤着谁了。”孙叔慢慢悠悠的接过了话头“你和人家是十几二十年的战友,那些死了的警察不是啊?你顶着个不在编的民间顾问头衔无拘无束,人家凭啥就得接受调查?你在一边逍遥快活,人家正经破了大案的倒是跟犯了大错一样的天天写汇报写检查,换你你舒服?” 我这会是真愣了,雪茄就那样夹在手上,直勾勾的看着孙叔。 孙叔这会也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说那次冯家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去救你。就说这次,明明是你一个人执行任务,为什么他会在后面带人跟着你?如果不是我的人发现,如果你不是来我这里,你觉得你现在会怎样?” 我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想要离开孙叔远一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孙叔慢慢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不可能?面对现实吧!学校的情报你怎么知道的?冯家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救援?这次单独的任务为什么会有人跟着你?你真的想自己出来执行任务么?你那个胖子发小呢?你那个形影不离的神枪手兄弟呢?” 我有点不敢看孙叔的眼睛“他们~~他们都有别的任务~~我们是分头的~~~” 孙叔盯着我的眼睛冷笑“是啊,好巧啊,他们都是按照通报的方向追,因为那也是我让小程故意露出的破绽。那你为什么不去?却偏偏被派到了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离国境近啊,你们的根底我们还是掌握一些的,这里的嫌疑很大。”我说话已经有点心虚了。 “嗯,这事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吧?”孙叔点点头,语气中不乏调笑“所以很凑巧的,你这个主心骨被单独派到了这个和大部队背离的地方,然后告诉你情报的那个人开车带着他的小弟一路尾随你到了这里。你好心救了他之后,他却当胸给了你一枪,把你留在了所谓敌人的底盘。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的手下打他打的够狠,恐怕这一枪也不会打歪吧?” 我胸前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孙叔每一句都没提名字,但我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谁,因为那个人就是骑在墙头抬手在我胸口打了一枪,把我留在敌人眼前然后自己跑掉的刑侦大队长谭!海!文! 孙叔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至于仰倒过去,但双眼依然死死盯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复。我努力平衡好身体,回视着孙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果我相信你说的话,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叔微笑中带着严肃“加入我们,获得无上的力量,然后去报复那些伪善的要致你于死地的人!” “加入你们?去贩毒?”我皱了皱眉头 孙叔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小伙子,不要被那些表相所迷惑,贩毒怎么了?有求才有供,这个世界已经腐烂成了这个样子,即使我们不做这些,也会有另外的人去做。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做?而且这些白色的粉末支持着我们更伟大的事业……” “更伟大的事业?”我愣了一下 孙叔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也停了下来,恢复了之前微笑的表情“小肖啊,不妨考虑一下?你已经知道你的体质是最适合的,如果你愿意加入进来,你的成就绝不会在我这个老头子之下的。” 坐了太久,情绪又有点激动,胸口实在疼得厉害。我慢慢的躺了下来,把胳膊架在脑后,用一副听故事的姿态问孙叔“你总得告诉我要加入的是个什么组织吧?” 孙叔倒也不着急了,反而乐呵呵的看着我“加入进来你自然会知道,你先休息,顺便考虑考虑。”说完他竟然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姜都是老的辣!”我心里暗骂着,手上动作没停,一伸手抓住了孙叔的手腕“你总得告诉我怎么找你然后怎么加入吧?” 孙叔笑眯眯的看着我“怎么找我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然会找到你。至于你说的加入,其实你已经加入了。”说罢,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然后笑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孙叔离开的背影,我颓然的倒在了床上,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不好,看来我其实不是太适合做这份工作的。不过他临走时候说的我已经加入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正胡思乱想着,病房门再次打开,那个和朱珠七八分相像的小护士又走了进 来。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去开窗户“你们这些人啊,真是不知道注意,看看这满屋子的烟~~”我一边嘻嘻哈哈陪着笑脸,一边赶紧把雪茄盒和打火机藏进了被褥底下。 小护士开了窗户让屋里的烟慢慢散开,这才走到我床边,脸色冷漠的对我说“11床,你们有钱人住这种高级病房,不代表可以胡乱破坏规定。我不许你抽烟也是为了你的伤口恢复的更快一些,如果你不想听,我也不拦着你,你随意就好。”一堆话说完,她也转身要走,我怎么可能再让她这么离开,可手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来,只是张口喊道“稍等一下,护士小姐。” 她回头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悬在半空的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么?” “嗯。。你是这个房间的专属护士?”我知道她既然说了这是高级病房,那有可能就有专属护士这个配置。 “不是,我只是替班。魏姐休班,我替两天。你有事?”小护士有点不解的看着我 “我想让你做我的专属护士。” “这事我说了不算,你去找护士长吧”小护士明显感觉我有耍流氓的意思,脸色一寒,转身又要走 “你等下,我头疼~~~”我突然抱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 小护士无奈的走回来,站在床边看着我“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呢?” 我指着自己的脑袋呻吟“我是真的头疼,很疼~~~” 小护士看我脸色发白,完全不顾胸前的伤口在不停的打滚,知道我不是诚心戏弄她,慌忙按了床头的警铃,然后帮着冲进来的几个护工和孙叔安排的黑西服一起把我弄到了担架床上,推着我奔出了病房。在出病房的一瞬间,我似乎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只是脑袋里剧烈的疼痛让我失去了判断。 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我终于重新躺回了病床上,几个大夫手里拿着x光片站在我旁边,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领导的人跟我说“肖先生,你现在脑部存在一个阴影,我们初步判断是脑瘤。你看是不是告知一下你家人的联系方式,我们通知他们过来,也好方便照顾?” 这大夫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明白,这么大一片阴影, 恐怕很难救活了,趁着还清醒,早点通知家属。 我指了指站在外围的小护士“没必要,我就一个要求,让她做我的专职护士,直到我死在这里或者出院。” “林晓?”大夫无意间告诉了我这个护士的名字“转过来没问题,可你确定不用通知家人?而且你要是想出院…” “我的病我清楚,谢谢大夫。”我打断了大夫,我明白他是想说恐怕只能抬着出去或者干脆回家等死了“林护士跟我一个朋友长的很像,我们也比较谈得来,有她在可能会让我更好的康复,多谢你们关照。” “那~~好吧”大夫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林晓的肩膀“小林啊,我去跟护士长说一下,你就先暂时调过来吧。” 林晓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看着人都走了,两步就来到我床前,眼眶泛红的问我“你都脑瘤了,怎么还不通知家人?” 我笑着看着她“我脑瘤又不是你脑瘤,你这哭啥?不过你真的跟我一个朋友长的很像哎。” “前女友?” “嗯,前女友”我点头 “呸!老套!”林晓翻着白眼啐了我一口,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 第288章 你好,同志 “好啦,不开玩笑,是真的像,不过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看着顺眼,心情好,有助于恢复。你说万一来个大妈天天在我眼前晃,我这看着就不爽,那不是很影响我康复?”我笑着对林晓说道。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歪理,护士那是要看专业技能的,跟身材长相无关”林晓一边说,一边开始忙活着准备给我换药,看起来也是接受了我的恭维和自己的新工作“而且人家魏姐身材长相也很不错的。” 我没吭声,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坐起来举高双手配合着换药。等最后一圈绷带缠完,林晓扶着我躺下,她才又问道“你真的不考虑通知一下家人?” 我摇了摇头,我很清楚我这根本不是什么脑瘤,而是孙叔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给我留下的印记或者说警告。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做到的呢? 我苦苦思索着,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许二河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我情绪有些激动,孙叔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把我点晕了。而不久前他离开的时候,也点了我的额头一下。 这老头,心机太深了。我苦笑着摇头 在医院里呆了一周,胸口的枪伤恢复了七七八八,在搭讪林晓的同时也间接了解到了孙叔或者说他背后的组织在这个地方的能量有多大。单单一个枪伤没人问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更何况还有这种特护病房和专职护士,那也是单凭钱是搞不定的。每次坐在轮椅上让林晓陪我出去散步,都会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我们周边转悠。虽然我不是老刑侦,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可不是白做的,这些人明显就是一副监视加保护的姿态,个别人的腰上还鼓鼓的,明显也是带了火器的。 我问林晓“我被送来的时候,登记的内容是什么?” 林晓不疑有他“我不知道啊,我们院长直接安排的病房和手术,就连病人资料都是空白的,要不我怎么会直接叫你11床。我早就说啊,你们这些人的事情,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小护士插嘴。”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任由林晓推着我在花园里面转悠着。有了那些人的存在,让我实在没有让林晓帮我找电话的想法,不能再害了这个姑娘啊。 回到病房,意外的发现一个多礼拜没见面的孙叔已经在病房里等我了。看着我回来,孙叔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恢复的怎么样?” 我也笑着从轮椅上站起来“好多了,孙叔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啊?” 孙叔扶着我从轮椅上坐到沙发上“第一呢,是来看看你恢复的如何。第二呢,是问问你那事想的怎么样了?” 孙叔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了一眼林晓。林晓很知趣的推着轮椅退了出去,出门前瞪了我一眼,意思是不许我偷偷抽烟。 就在林晓出门的一刹那,我已经从沙发坐垫底下摸出了藏了一礼拜的雪茄和打火机,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靠,开始享受起来。孙叔看的哑然失笑,但也配合的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透过门上的小窗能看见立马就有四个保镖样的人物堵在了病房门口。 孙叔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抽雪茄,良久才问我“那个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连想都没想瞬间答复他“没问题,我同意。” “这么快?”孙叔有点诧异 我用夹着雪茄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坏笑的看着孙叔“你都帮我做好决定了,所以不是我答得快,而是你问的晚。你要当时问,我当时就答应。” 孙叔笑着摇了摇头“我当时的本意可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孙叔”我摆了摆手,没让孙叔再解释“不管当初什么原因,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了。不如说说下一步怎么办吧。是不是我要跟电影演的一样,先跟着干点小活,然后三年三年又三年的熬着吧?” 孙叔笑的前仰后合连连摆手“你当我们是黑社会呢?真会逗乐子。”笑了一会,老头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如果你决定加入了,那我可以全盘的向你说出我们的秘密,而且我相信只要你知道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们了。” “这么有信心?”我半认真半戏谑的看着孙叔 孙叔的脸上瞬间有了一丝敬畏和信仰的感觉“是的,那是现实中的理想国,每个人都希望去到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让它变的更强大!更富饶!” 我被孙叔这一套给整懵了,难不成鬼王宗其实是个传销组织?咋把一老头给弄的这么热血沸腾鸡汤满满的了? 过了有一会,孙叔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恢复了那种笑眯眯的样子。拍着我的手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有!有!”我立刻来了精神头,看起来这样才会显得更容 易融入他们 果然,孙叔的笑容又浓了几分“身体行不行?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故意拍了拍胸口“没问题!随时可以!” 孙叔拉开我的病号服,看了看绷带“再休息几天,十天后,下个周末我来接你出院!”说完孙叔站起身就要走,我赶紧起身送他。老头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身盯着我“希望下个周末之后,我能真正的喊你一声同志!” 我被“同志”这俩字唬住了,一时间竟然有点手足无措,慌乱之中啪的一下立正行了个多年不用的军礼“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金同志!” 没想到这手忙脚乱的应对竟然让孙叔很高兴,他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养伤,十天后见!”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好一会,我才把手放下,心里不住的吐槽“这到底什么鬼?怎么同志都出来了?” 可嘀咕归嘀咕,我心里也是犯急,自从我去了孙叔的大宅子到现在,已经跟南宫寒失联差不多十天了,这货到底怎么样了我还不知道,估计他也急。可现在我的手机不知去向,林晓上班时候根本不拿手机,出去遛弯也没什么机会打电话,这可真是难为死我了。还有十天时间,我就要被孙叔带去见识什么秘密了,这事必须得通知他。 吃完午饭,我借口肚子不舒服,让林晓去给我找些番泻叶来泡水喝。小护士的确没啥心机,问这个大夫找那个护士的,终于给我弄了一小包番泻叶。泡好番泻水,我又支使她去给弄双舒服拖鞋,我嫌医院里的拖鞋太磨脚,给了她两百块,让她去给我买双热风的人字拖来。就在她林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去拜托别的护士去代买的时候,我一边默默的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一边把她杯子里的薏米水换成了番泻水。 晚饭后林晓照例推着我出去遛弯,刚走到花园口上不久,她突然红着脸说了声抱歉,让我安心等她,然后急匆匆的跑开了。我笑了笑,心里知道这是番泻水起作用了。我自己摇着轮椅慢悠悠的蹭到了一个长椅旁边,客客气气的找坐在长椅上一个男人借烟和火。那人一脸横肉,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休闲装,挺嫌弃的看了我身上的病号服一眼,但还是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了我。点完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客客气气的跟他道谢、告别,结果没控制好轮椅,还差点撞他身上。 等我慢悠悠摇着轮椅回到花园入口继续等林晓的时候,那个人的手机已经落在了我的口袋里。 回到病房,林晓又一次红着脸跑了出去。我笑眯眯的掏出手机,拨通了南宫寒的号码“喂,狗剩家吗?狗剩在吗?” “我是狗剩他大爷!那熊孩子不知道死哪去了,他家人都快急疯了。”南宫寒不带脏字的骂了我一通。 “哦哦,不好意思。我是狗剩的老师,看他几天没来上课,这不赶紧给家打电话问问。” “老师费心了,这孩子太调皮,听说前几天晚上出去喝酒了,不知道是不是醉死在哪里了,我们准备去周围停尸房火葬场的找找。” “哦哦。听说狗剩还有个二大爷,他没跟过来啊?”我开始暗示南宫寒 南宫寒停了一会才回答“没有啊,他二大爷在老家种地呢,我们昨天才通了电话。二大爷也很关心这个孩子,可家里不能没人啊。” “哦哦,好。我就随口一问,你们别太着急了,没准喝多了送医院也说不定。你们仔细找找,找到了给我来个信。” 第289章 不客气 要说办事效率,南宫寒还是靠谱的。第二天吃完早饭,林晓推我出去晒太阳的时间,我就在花园里看见了那个穿着病号服懒洋洋靠在连椅上抽烟的南宫寒。 我借故没带水杯让林晓去帮我拿,小护士很明白我要抽烟,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往回走,最近这段时间总在一起,好歹也算默许这种趁着遛弯抽一两根烟的行为。我则乐呵呵的凑到了南宫寒跟前“兄弟,借根烟抽,我这管得严啊。” 南宫寒一边递给我烟和火,一边努力控制着表情低声问我“那个是四嫂?” “只是长得像,完全不是一个人”我借着点烟的功夫回答“家里情况怎么样?” 南宫寒也继续假装抽烟“都还挺好,你呢?” 我顿了一下,说出了最大的发现“我在这边看见老谭了。” 南宫寒的身体几乎不可察觉的晃了一下“不可能,最近几天我几乎天天跟他通电话,确认他就在沈阳。” “这里,他弄的。”我指了指胸口“我在一个地下室看见的他,被打的很惨,我救他的时候被他来了一下。” 南宫寒不说话了,他知道我在这种事情上从不开玩笑,但许二河不可能一边在这边挨完打又给了我一枪,一边又在电话里跟他心平气和的谈工作。 其实,是有两个许二河?那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眼看着一根烟就抽完了,林晓的身影也远远的出现在了花园的入口。我压低声音对南宫寒说“你先别急,注意安全,也盯紧我,过几天可能会带我去一个什么秘密的高层那里,也许那就有了答案了。”说完,我大声的跟南宫寒道谢,慢悠悠的摇着轮椅向着林晓的白眼迎了过去。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周,期间只找南宫寒抽了一次烟,简单告诉了他我的脑袋里面出了问题,然后南宫寒三天前就真的没影了。剩我一个人无聊的继续跟林晓逗闷子,等熟悉的差不多了,孙叔也来了。 医院里头天下午就通知了出院,偏偏我又没啥可收拾的,一大早林晓就红着眼圈陪我坐着。我都替这姑娘操心,要是每送一次病人就得哭一会,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正哄着小姑娘不哭,孙叔笑呵呵的推门进来了。 “哟,这是舍不得你走啊。”孙叔脸上带笑,话里却有所指“我们接他去旅游,一两天就回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啊?” 我心里立刻就绷紧了,这老头看着嘻嘻哈哈,可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我正担心林晓会怎么回答,孙叔那边的话又来了“不用担心请假,我给你们院长打招呼,工资按出差算,你是他的专属护士嘛,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我心里哆嗦的更厉害了,这老头,一句话于情于理全占了。我赶紧拦着“咱一群老爷们谈正事呢,带个小丫头干啥。我这恢复的这么好,医院里都呆烦了,好不容易出去玩玩,你还让我带个护士,这成心给我添堵呢?” 林晓听我说了这些,彻底哭了出来,红着眼圈一跺脚就出去了。留下孙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没看出来,嗯,可以,可以。” 我回了一个很无害的笑容“孙叔,你到底看出啥来了?” “我老了,啥都没看出来,哈哈”孙叔报以哈哈大笑,我也跟着哈哈大笑。我在暗骂的同时,也不由得为林晓绷上了一根弦。 说说笑笑的出门,上了一辆大号的gmC房车,刚坐好,合计会不会有个头套之类的东西给我戴上的时候,就觉得脖子这疼了一下。回头看去,孙叔正慢悠悠的把一个很细的注射器放在盒子里扔掉,见我看他,才满是歉意的说“哎呀哎呀,忘了给你说,我们还是感觉这样安全保险一些。” 倒下去的时候,我一句脏话都没骂,我只是很郁闷,最近怎么总是过这种晕倒、醒来、再晕倒、再醒来的日子?太没创意了。 不过这次的再醒来,还是给了我一点创意的。出现在我眼前的,除了孙叔之外,还有一个比他更老一下的老头。和孙叔一直以来都是满脸笑眯眯不同,这个老头一脸严肃,手里握着一支粗大的雪茄,板着个脸盯着我。 看我醒了过来,严肃脸的老头头都没回的问孙叔“老三,就是他?” “嗯。”孙叔的回答有些恭敬。 嗯字尾音还没停,严肃脸老头的皮鞋已经到了我的肚子上,“嗵”的一声把我连沙发一起踹翻了。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这么实实在在的挨了这一脚,疼得我感觉肠子都扭在了一起,胃液被踹的倒流,让整个食道都有一股难受的灼烧感,口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没等我爬起身,严肃脸老头已经几步走了过来,大皮鞋直接踩在了我的脸上,这才回头对着孙叔说“老三,你 就这么好吃好伺候的给他一路弄来?还给他养伤治病?” 孙叔显然是对这个严肃脸老头恭敬有加“是。我是怕他万一扛不住~~” “哼!”严肃脸老头显然非常不满,踩在我脸上的皮鞋不断加力“中国这么多人,我就不信离了他还不行了?” “别~~圣文哥~~”孙叔慌忙去拦他,情急之下喊出了他的名字。 等孙叔把他拉走,我才慢慢的从地下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嘿嘿的笑着“原来你就是钱圣文,那个圣字头医院的幕后黑手。” 钱圣文指着我威胁到“你知道这么多,这么聪明,真的不怕死么?” 我把头一歪,用手指着露出的脖子,一脸坏笑的看着他“看见没,我手指的这里,一下我就挂。来!”最后一个来字几乎是被我吼出来的。 钱圣文哪受过这种激,一步迈了过来,手指头几乎要戳在我的脸上“小子,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孙叔赶紧拦腰把他抱住“圣文哥~圣文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可现在真的不能动手,那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要是你弄死他,那边恐怕~~~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这几句话起了作用,激动的钱圣文冷静了下来,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越来越像一个成功企业家的派头了。可我却不想这么轻松的放过他,突然抬手把钱圣文还没收回的手指攥在掌心,然后一个翻腕动作就把他的手肘整个扭了过来,钱圣文惨叫一声,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经不住我一两下吧?”我戏谑着看着被我控制着跪在地上的钱圣文,他再是枭雄出身,现在也是个八十多的老头,哪能和我这三十来岁的人比。不过这老头倒是也真硬气,脸上的汗都满了,愣是一声没吭。我正准备一发力卸了他的手腕,一把手枪已经顶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放开他!” 我抬头看着孙叔,坏笑着问他“孙叔,咱俩不管怎么闹,你这还是第一次用枪指着我。我问你个事,既然你说的那边这么看重我,你觉得要是一枪打死我,你俩会怎么样?” 孙叔的手微微有点颤。我故意手上加力,钱圣文终于惨叫了起来,孙叔的手颤的越来越厉害,冲着我大吼道“你松手!否则一枪打死你!” 就在这个僵持的时刻,房间门突然被踹开,四个端着冲锋枪的人冲了进来,两支冲锋枪顶住了孙叔,两支冲锋枪顶住了我。随后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把夺下了孙叔手里的枪“够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两个单独和他在一起!尤其是你!”中年人指着钱圣文,语气里没有一丝丝的客气。 形势比人强,在两支冲锋枪的帮助下,我松开了钱圣文,两手举起来慢慢向后退。钱圣文也在孙叔的帮助下捧着手腕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脸怨毒的看着我。我笑了笑“抱歉啊,刚才顺手了,那个力度一般是用来对付许二河的。”我刚才下手确实重了点,这会估计钱圣文的手腕已经断了。不过他显然对那个中年人还是有所畏惧,当下也没再说什么,被孙叔扶着慢慢往外走。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他俩的背影喊了一声“孙叔,你一直是在骗我的吧?钱家根本就没有老三吧?” 第290章 无边无际 两人的身形同时停了下来,钱圣文没有动,孙叔慢慢转回了头,脸上早已经没有过去的那种笑眯眯,而是满脸杀气的看着我。孙叔恶狠狠的说道“我,你确实聪明!不过这一切,等你过了明天那一关再说!我会祈祷你过不了,然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怒火的。” “等一下!”那个中年人开口留住了两个老头,然后转头盯着我“一直听说你很厉害,很聪明,不过你为什么说那个人不是钱家老三?如果他不是钱家老三,他是谁?” 我没回答,而是用举起的双手示意了一下仍在指着我的两支冲锋枪。中年人摆了摆手,两支冲锋枪退后了一步,枪口稍稍垂了一下,但枪口依然指着我的身体。我不在意的笑了笑,直接靠墙坐在了地上,别说这地毯还是真不错,软乎乎的格外舒服。 中年人招呼两个老头坐在沙发上,自己拽了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算审问么?”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点上,这还是孙叔之前送我的,一直没舍得抽,还剩下两根 “不算,只是好奇。我也是认识他们很久之后才知道的。而你,似乎才第一次见这位圣文先生。”中年人很坦率,又指了指孙叔和钱圣文“我相信他俩也会很好奇的。所以这算请你揭秘吧。” 我深吸了一口烟,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我跟孙叔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只有在最后一次和我喝酒的时候才流露出一丝恨意。我当时其实是蛮佩服的,能在自己的杀兄仇人面前这么隐忍,至少我做不到。可惜刚才我伤钱圣文的时候,孙叔露出了破绽。”我指了指正半跪在地上给钱圣文处理手腕的孙叔“他太紧张了,紧张的不像对自己哥哥的朋友。” “那像什么?”中年人明显来了兴趣 我嘿嘿一笑“像是亲兄弟。所以我推断孙叔不是那个钱家的老三,而应该是钱圣文这个钱家的老二。再细致一点,从钱圣文的名字推断,孙叔的本名应该叫钱圣武吧?”我一口气说完,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钱圣文和孙叔。 “关心则乱,果然是关心则乱啊。”钱圣文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中年人很感兴趣的看着我“果然厉害。那你看我又是什么人呢?” 我不假思索的说道“你是名军人,你带来的四个人也是,但你们不是中国军人。” “哦?何以见得?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中年人微笑着看着我。 我指了指四个拿着冲锋枪的年轻人“看你的做派,不像是低级军官,但口音总有点怪怪的。当然不排除少数民族军官,所以这个放一边。这枪有点老,你们应该是搞不到中国军队最新型的武器。他们的持枪姿势很专业,绝不是街头混混那种拿枪瞎指,而且任何时候都能在两个人之间形成火力保护。还有就是他们四个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完全依靠手语交流,我可以理解为他们的中国话不精通或者干脆不会说。再加上刚才对你口音的怀疑,所以我判断你们不是中国军人,而是周边某个国家的职业军人。” 啪啪啪啪。中年人一边起身一边鼓掌“精彩!精彩的分析!准确率百分之百!真的希望和你成为朋友而不是对手。至于我们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明天你就会知道一切。不过即使知道了一切,你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所以我们是敌是友,等到明天见分晓吧。” 中年人说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头都没有回一下。四个持枪的青年人紧跟着护送钱圣文和孙叔离开了房间。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屋子里瞬间就剩下了我自己。我不禁靠在墙上苦笑,这才是个人物啊。行事果决,杀伐果断。我宁可碰见十个孙叔那样瞻前顾后的老油条,也不愿遇到这样的一个对手。他说明天就能揭开一切,可代价呢?他没说。 我能感觉到我距离一个惊天秘密的中心越来越近了,但我也清楚的知道,揭开这个秘密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是我可以承担的。 入夜,我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能感觉到气温明显的降低了。虽然沈阳也已经不是夏天了,可也没冷到这程度,看来这个地方比沈阳还要靠北。空气中有丝丝的潮气,透着一股阴冷。刚才人多不觉得,现在就剩我自己,隐约间觉得这房间还有点不怎么规律的晃动。 “这难道是在船上?”我用力的把沙发靠垫挤在身上取暖,做了一个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判断。没过多久,我也顾不上是不是在船上了,就是感觉身体冷,跑到门口砸门也没人理我,只好拼命的找东西往身上裹。如果不是实在没力气了,我能把地毯掀起来。我还骂了半天闲街,嫌这个破屋连个窗户都没有,否则窗帘该有多保暖。 骂累了,折 腾累了,我实在没力气折腾了,这连续的折腾再加上被注射镇静剂,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这猛地一安静下来,整个人就像像是被抽了筋一样的无力,我就裹着桌布挤在一堆靠垫里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我要死了吗?”。 第二天我还活着,但发烧了。整个人委顿的躺在沙发上,眼睛也看不清,耳朵也听不清。迷迷糊糊的知道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昨晚的中年人,还一个胳膊吊在胸前的应该是钱圣文。中年人摸了我的额头,叽里咕噜的跟身后的什么人说了几句,接着就有人转身出门。一会回来之后,有个人扶着我的脑袋喂我吃了药片,灌了我一大杯热水,那水烫的啊,我要是没发烧,能立马起来捏死他。 吃完药,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的十分不安生,一直在做梦,各种各样的梦,好像醒不了的那种梦。在梦里似乎每个人都要杀我,许二河拿着手枪打我,苏成拎着一根铁棍追着我跑,就连苏成媳妇和雅心她们几个,也在拿着实验用的玻璃瓶砸我。每个人都面目狰狞的喊着我是个叛徒。 我没法解释,只好拼命的跑,终于跑进了一个很大的房子里面。刚刚关好门,从房子里面走出来几个人,打头的是于敏和果因,后面跟着小林道士和陈叫兽。我慌忙跑向他们,一边跑一边求救“于敏阿姨,果因道长,救救我!救救我!”谁想到于敏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果因道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禅杖,搂头盖脸的向我打来,嘴里还高呼着“贫僧除了你这个败类!” 我只好又跑,慌不择路的乱窜,顺着楼梯往房顶上爬。终于爬上了房顶,用一个破旧的太阳能热水器压住了通道口,这才算甩开了他们。刚刚坐在一边歇了一口气,远处楼顶突然发出的亮光引起了我的注意。定睛看去,那是一支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发出的反光,而这支狙击步枪,此刻正平平的端在一个人的手里,他就是南宫寒。 我举起双手用力挥舞,嘴里大声喊着“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叛徒!” 可是没用,眼睁睁看着南宫寒的枪口闪了一下,紧接着胸口就像遭到了一下重击,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刚才还是楼顶的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了不停吞吐着火舌的炼狱。虽然没法控制我的身体不断下落,但意识却依然清醒,我不停地大喊着“我不是叛徒!我不是!我不是!” 猛地坐起,原来只是一场梦。我抬头擦了擦头上的汗,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那个没有窗户的小屋里了,而是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换过了。这个房间足有一两百平米,除了我躺的这里,其他地方都密密麻麻的摆满了瓶瓶罐罐。 这是个实验室。我第一时间作出了判断,当初没少跟着孙嘉遇和雅心折腾,这点事情还瞒不了我。再往另外一边看去,这里有一排窗户,窗外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大海。 就在我走到窗边看着大海发愣的时候,房间的另一端响起了几声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我循声看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缓缓的站起了身,一步步向我走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你终于醒了啊。” 第291章 有见教授 眼前这张面孔瞬间把我拉回了十多年前,那时候他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容,耐心的给我讲解着一些我为所未闻的知识。 “钱,季教授?终于找到您了!”我左手扶着他的肩膀,右手握住的他的手,激动的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教授倒是很淡定的拍了拍我的手,让我坐回到床上“你还有点发烧,坐下慢慢说。” 我坐回到床上,看着季教授平静的神色,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季教授,您来这里多久了?没想过跑出去么?” “其实我也是刚来不久,之前我还在那个所谓的野鸡大学偷偷看过你呢。” 季教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意我诧异的眼神,继续说道“其实是我自己想回来的。你也知道我是研究什么的,哪里的资源能有这里好呢?” 我点了点头,追问道“季教授,你先告诉我,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不放?” 季教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起来有不少话要说“你来我这里算是必然,因为他们这里的人基本都不怎么生病,你知道的,练尸气么。你这一病,只靠几片药片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而我这里是全国惟一一个实验室,东西比较全,自然就送我这里来咯。” “等一下!”我打断了季教授“全国?我们不是在一艘船上么?” “这是个挺长的故事,你得有耐心。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他们又放心的把你放在我这里,那就说明我们真的不用担心时间不够用了。”季教授笑了“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这样没准我还能省点力气。” 我点了点头,原原本本的把我了解到的鬼王宗历史,以及孙叔给我讲的钱家和金家的历史给季教授复述了一遍,还专门讲了万宝山和毛会计的事情。 季教授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听着,似乎不想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等我讲完后好久,季教授才睁开眼睛看着我“没想到啊,你知道的还是很多的,而且对钱家和金家的推论基本正确,只是错了一个很关键的点。” “嗯?您说?” “你说的那个孙叔,他并没有改姓,改姓的是钱圣文。他们就是当年的金圣文和金圣武。”季教授看着我,一点点的讲出了当年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年季教授和他大哥吵翻后离家出走,发誓要利用毕生所学来破掉这些东西。可没想到后来他大哥死在了贩毒的路上,家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产业就被金家哥俩给霸占了。当季教授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不过季教授一直以这些带着血的钱为耻,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些。可他不在意不代表金家哥俩不在意他,于是哥俩一个继续操持大局,另一个深入了民间,不断的发展鬼王宗规模的同时,寻找着季教授的下落,要把钱家唯一的一个继承人杀掉。 “很像当年朱棣要杀朱允文呢。”季教授自嘲的笑了一下。 后来季教授在不断的躲藏和实验中无意发现了尸气的真正价值,他确信这是一个将会给整个人类世界带来颠覆性改变的划时代的发现,可他却不敢发布出去,他很明白这个成果是一把双刃剑,而目前来看,弊大于利。 于是季教授开始躲,不管是躲进精神病院还是授意陈叫兽办了野鸡大学,这一切都是在掩盖自己的行迹。少年混迹于毒窝,年长醉心于学术的季教授在隐藏行迹方面同样堪称大家,十年以来几乎没怎么露出痕迹,逼得孙叔兄弟俩只能靠不断的投资医院收买医生来加快研究进度,而且他们掌握着真正的传承,明确的知道研究的方向和目的,换句话说,他们知道尸气的真正作用是什么,他们需要的只是如何让这个作用变的可以大范围的应用。 孙叔研究终于从量变产生了质变,与此同时,也遇到了和季教授同样的难题,活体实验。这种活体实验比不上别的试验有志愿者可以参与,他们非但不能说,还要考虑受试者体质的要求。孙叔不同于季教授的顾忌那么多,他索性利用手头的一个古墓展开了另一个方向的研究,意图强行用尸气从外部来改变受试者的身体,从而达到体质达标的目的,据说还是有了一些进展,但效果却不如人意。而季教授也终于意识到研究这种事情是离不开尸气的,对方这样无意义的所谓研究只能是多造杀戮。而尸气最终的研究成果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掌握在什么人的手里。于是季教授主动联系了孙叔,回到了这里。 我想到了毛文龙墓里的那副无头白骨和丑脸女人,皱着眉头问季教授“所以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受试者?尸气到底有什么秘密?” 季教授脸上有一种虔诚的笑意“我先问你,尸气从哪里来的?” 我挠了挠下巴“从人的体内,或者说死人的 体内,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季教授又问“我还说过不管是鬼也好尸气也好,都只是能量的一种形态而已。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种能量和其他能量的不同在哪里?” “不同?”我不停的挠着下巴,下巴上的皮肤都快让我搓红了,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结论“这种能量是从人体内释放的,所以带着人体本身的一些特征,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所谓轮回转世就是个道理。难道?”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季教授。 此刻的季教授脸上依然带着平静的微笑“没错,我的研究方向就是如何利用尸气做到可控的轮回转世。换句话来说,就是给你换个身体变相达到长生甚至永生的目的。” 我呆立半晌,没想到一直打交道的被我认为是极度邪恶的东西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用。我随手摸起一把手术刀,把锋利的刀尖顶在季教授的脖子上“我现在最正确的选择是不是应该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季教授用手指轻轻推开我的手术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俯下身体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尸气如同匕首,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立场的存在,好或者坏只看使用它的人而已。而我在这些年利用有限尸气做研究的同时,也同样发现了它的致命弱点,这个弱点,只有我知道,但也只有你能利用。与其现在我们俩死在这里任由他们发展,还不如先掌握所有的东西,然后毁掉这个国家,彻底断了尸气这条路。” 我也死死的盯着季教授“你已经第二次给我提国家这个词了,而且你也说尸气没有立场,你为什么要断掉它的活路?” 季教授苦笑“你觉得正常人怎么练尸气?” 我愣了,是啊,尸气本身可能没什么,可这个过程…太惨绝人寰了。 季教授接着说道“至于国家,我可以告诉你。这艘船是一直漂泊于公海上的,这船的实际上的控制人,宣布成立了帝国,自己登基当了皇帝。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艘船的确就是这个独立主权的国家的唯一领土,而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国家的领土上坐着。” 我觉得我的大脑已经快要无法处理这段时间所接收的信息了,尸气、传承、永生、只有一艘船为领土的国家~~~虽然一个个谜底被揭开,可此刻的我却丝毫没有满足感,大脑已经无法支撑了。 正在这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之前那个中年人出现在了门口,笑眯眯的向季教授鞠了个半躬,这才说道“季教授,不好意思。陛下要见他。”说罢,中年人把手指向了我。 我跟在中年人的身后兜兜转转,身边还跟着两个很像士兵的人。不过他们似乎对我毫不避讳,也没有什么看管的意思,即使我故意在一些房间和路口探头探脑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不可以。他们的这种表现到让我觉得不安,这不是大大咧咧,这更像是一种自信,一种我根本跑不掉的自信。 不过我也了解了这艘船的结构,这艘船应该是由一艘万吨级的货轮改装改成的,甲板以下不清楚,按照常规应该是轮机舱、仓库和低级士兵宿舍。甲板以上有五层,第一层应该是初级军官干部的住所,一层的尽头就是季教授的实验室。二三层是中高级军官或者干部,四层有几个独立的房间,想来是贵宾或者高层才能入住。而我现在落脚的五层只有三个部分, 第292章 传承 一个超大的会议室,一个指挥室,再就是我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豪华的套房。 两个卫兵打开套房的门,中年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缓步而入,进入了这间主导了我两年生活的房间,去见一见那个一直深藏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的人 房间不大,正中间一张很大的桌子就占据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空间,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老人。他看到我进来,面带笑容的站起身,从桌子后面绕过来,亲切的拍着我的肩膀。站在他跟前我才发现,这个老人面相看上去很老了,一脸的褶子,皮肤松弛的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但身材十分高大,比我这一米七多的高了足足一个头,行动之间也确实显露出一股霸气十足,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皇者之风,但的确是让我有了些许的压迫感。 虽然他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但开口说话却声若洪钟“你就是我?嗯,不错不错,他们到底是及时把你找回来了。” “及时的意思是,你要死了?”我的态度让中年人吓了一大跳,指着我的鼻子喝止我“大胆!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胡说!” 这位“皇帝陛下”倒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好了,他说的没错。我啊,寡人已经靠这副身体撑了好久了,他们要是再找不到你,寡人恐怕也要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副身体?”虽然他这自称“寡人”的说法让我觉得有点穿越,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让那个足以让我惊讶。我警觉的看着这位皇帝陛下“你的意思是还有过别的身体?” “皇帝陛下”微笑着坐在了沙发上,冲我伸手示意,让我也坐下“你是了解内情的人,难道还不能理解么?” 我坐在他对面,凝视着他,我突然明白了季教授说的一些事情,所谓的尸气的轮回转世就是将能量中的信息保留并转移,需要很大的运气和巧合才可以,眼前这位皇帝陛下恰好是修炼过尸气的人当中可以熟练操作这种“转世”的人,他通过不断的“转世”来延长自己的寿命。而他现在要做的,则是把这种办法可以用在他人身上。如此一来,他便可以随意控制身边人的寿命。再夸张一点,如果他能搜集到别人的能量信息,在理论上来说就可以复制任何人! “皇帝陛下”见我陷入沉思,也并不介意,而是啪啪拍了几下手,从左边侧门走出两个人,正是孙叔和挂着胳膊的钱圣文。两个人毕恭毕敬的给“皇帝”行礼之后,这才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略带阴狠的看着我。 “皇帝陛下”哈哈一笑,对我说道“来吧,正式介绍一下,虽然这里小,但也是个国家,这二位就是我的财政负责人金圣文和情报负责人金圣武”他倒是毫不隐瞒了,想来他也应该知道季教授对我说了什么。介绍完这俩,又把手伸向了一直站在他后侧的中年人“这位是我的安全官,宋成喜。至于寡人,他们都称呼寡人为永生大王。”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张开了双臂,金家哥俩和宋成喜同时站起来向他深深的鞠躬。 我在一边看着这如同穿越剧一般的场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永生大王丝毫不以为忤,还是笑眯眯的对我说“现在要给你展示我国最伟大的秘密了。”说完,他走到桌旁按下了一个开关,桌子右边的侧门打开,走出了两个人。在我看到那俩人的面貌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一记重拳击中了一样,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呼吸都有点不怎么顺畅了。 因为从那个小门里面走出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高大的男人正是许二河,而那个女人,正是前几天还在照顾我的林晓! 两个人垂着头,都面无表情的垂手站立着。离的近了,我看出来那个男的并不是许二河,应该说是跟许二河六七分相像,脸上的伤痕和血迹证明他就是那晚拿枪打我的那个人。发现他不是许二河,我心里一半放松一半疑惑,放松的是终于没有被兄弟们误会,许二河也好好的活着,疑惑的是这之前有一个“高仿”的朱珠,现在又有个“高仿”的许二河,这几个老家伙到底是搞的什么鬼? 永生大王一脸得意的看着我“是不是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跟你的朋友特别像?” 我猛地站起身,想要去揪他的衣服领子,结果旁边的宋成喜一脚把我踹回了沙发,两个士兵顺势死死的摁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永生大王拉着林晓的胳膊把她拽到我的眼前,狞笑着对我说“这种长相的姑娘还有三四个,你那个朋友也让我们复制了两个出来,可惜啊,他们都没成功!没成功!他们都没脑子,都只是另外一个人!那些记忆全都没法传承过去!失败啊!失败!”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这副身体,朕已经用了60年,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朕要再一次转生!朕要继续伟大 的事业!” 我冷冷的看着他“你这样活着有意思么?或者说,你的伟大事业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去坚持?不打算在我这个将死之人面前说出来?” 永生大王冷冷的看着我“古今中外多少能人都败给了时间,除了朕。朕自从发现了转生之法,已经活了几百年,所学到的想到的包括财富,都是你们这些凡人所想象不到的!可惜啊,朕的法术只能用在自己身上。但是朕要实现大一统,这第一步,就是要一个个的控制那些掌权的人,所以这个法术必须传下去!必须可以用在别人的身上!” “可是呢,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你这副身体又撑不住了,所以才着急找个一个能容纳你的新的身体,对不对?”我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亢奋的老头。 “该说的就这些,你不会死的,你的灵魂会一直和我共生,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那一天实现的。”永生大王的笑容重新变得和煦起来,他挥了挥手“带他回去吧,告诉季教授,就是今晚,让他准备好。” 我被两个卫兵生拉硬拖的扔回了实验室,又喊来了两个卫兵,四个人把我死死的绑在手术床上后,就像站岗一样守在门口。 我歪头对着站在床头的季教授苦笑“那位皇帝陛下说,今晚。” “他等你等了三十年,难免着急。”季教授也苦笑了一下 我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还有办法么?” 季教授转身拉过来几个设备,坐在我的身边“我来给你做好转生前的准备,顺便告诉你那个可能会要命的救命秘法。” 等季教授把这救命秘诀说完,我整个人都傻了,这还真是先要命再救命。我以为他怎么也得有个法术口诀啥的,到时候死记硬背也能好使,结果这位大教授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归根结底就俩字“压制”。我都快哭出来了,这玩意咋压制啊?就算我体质特殊,是什么纯阳纯阴,可对面的是个老妖怪,我能扛得住? 由不得我怨天尤人了,季教授给我打一针肌肉松弛剂之后,便静静的坐在了一边看着一堆东西发呆,好像在思考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我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无奈的躺在那里两眼瞪着天花板,心里满是不甘。现在就别谈什么打击黑恶势力了,我都快成黑恶势力的一份子了。苏成、许二河他们到还好说,远在沈阳不会受到什么波及,可那南宫寒一路跟来,到现在引信全无,我都不知道他的生死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那位皇帝陛下穿着一件样式怪怪的类似道袍的衣服走了进来,他身后还有一群手里捧着东西的人等鱼贯而入。等人进的差不多了,这位永生大王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孙叔哥俩和宋成喜垂手肃立两乓。其他人则围着我开始摆放各种东西,从香炉纸钱到纸人纸马,两个碗里一个是五谷一个是无根水,除此之外还有龟甲、卦盘等一大堆东西,都工工整整的放在我的身边一圈。我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要搞拍卖啊?” 孙叔看着 “这个叫聚灵阵,说多了你也不懂,这是为了陛下更好的控制你的身体,也让你少受点罪。”他说完后,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不过却让我身上不由得一激灵。 第293章 救人 等都收拾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一直闭目养神的永生陛下终于是站了起来。先是围着我转了两圈,嘴里砸吧着发出啧啧的声音,似乎是对我和这布置都比较满意。随后从宋成喜手里接过一把桃木剑,开始围着我走一种奇怪的步法,每一步都踏在一个特殊的方位,身体随着步法不停的旋转,有时甚至会偶尔的轻跳几下。 虽然步法繁复,手里还擎着一把木剑,不得不说这位老人的身姿相当轻灵,显然对这套东西已经非常的熟悉。随着他的不停舞动,我似乎都能感觉到一股股的气流开始慢慢形成,围着我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旋风。这股旋风虽然不大,但里面却透着一股阴冷,被刮过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颤抖。我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风,这是尸气,强大的尸气形成的气压漩涡,我此刻就躺在这个漩涡的正中间,而我接下来竟然还要对抗这股可怕的尸气? 在这一刻,我终于对自己能否完成这样一项任务产生了动摇。 足足转了快半小时,永生大王用于完成了他的仪式,桃木剑狠狠的插在我的耳侧,右手按在我的额头,一股股的绿芒律动着从手掌上欢快的冲进了我的身体。我的感觉很奇特,没有疼痛,也没有眩晕,就好像脑门上被人开了个洞,然后源源不断的往身体里灌着凉水。开始还觉得有点意思,凉丝丝的还挺舒服,但后来我觉出了不对。凉凉的感觉以比我想象的快的速度蔓延到了胸口,与此同时,本来身体里那股热乎乎的感觉不停的被压缩、被驱赶。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我的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了,我越来越难控制我的身体了。 我的脑海里面开始出现一些不知道是幻象还是回忆的东西,有痛哭的女人,有褴褛的儿童,有被剖开肚子流了一地肠子但还在地上爬行的男人……越来越阴冷和恐怖的气氛把我笼罩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了:这才是他们搜寻我的真正目的,他在占据我的身体!他在利用我的身体实现永生! 虽然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但真正经历的时候,我慌了。我想张嘴大喊,但却发不出声音,我想努力挣扎,但却发现能做的只是勾勾手指和脚趾,虽然现在尸气的凉意只到我的胸口,但身体的控制却已经几乎全部失去了。我不敢想尸气到了全身的后果,但现在却似乎是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耳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用尽力气把目光转过去,发现几个卫兵正死死的按住季教授打,老教授对落在身上的拳脚似乎全无感觉,只是一脸焦灼的看着我,努力向我伸着手,看来他也完全低估了这位永生大王,他没预料到我竟然连一丝丝对抗都做不到。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我转回目光,永生大王那张越来越苍老但却越来越得意的面孔充斥了我的整个视野,我恶狠狠的盯着他,可我现在能做的反抗就是用力的张开手指、勾起脚趾,除此之外,我几乎没法再多控制哪怕一块肌肉了。从我的胸口以上,除了我的大脑之外,已经完全是冰冷的了,我相信如果这会有人来摸我的上身,都会认为这是一具刚从停尸间里拉出来的尸体。 “小伙子,放弃吧!”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是永生大王“我已经把我最精华的部分送进了你的身体,剩下的就是慢慢的全面转移了。我不会让你丧失意识,我会把你的意识留下来,让你见证我的伟业!就像他们一样。”随着声音,十几张张面孔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有男有女“他们的身体成就了我几百年的寿命,但他们的身体都不如你好,你会是我最后一副身体了,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的,哈哈哈哈”永生大王的声音渐渐远去,十多张面孔在我脑海里不断的浮现。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朱珠!不,应该是说是和朱珠很像的一个女人,她的面孔灰白,紧紧地闭着双眼,神情中满是痛苦和煎熬。 我突然明白了,朱珠也好,林晓也罢,都是这个该死的永生大王试验尸气传承的复制品,她们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她们的意识早已经被这个人禁闭起来!一股怒气慢慢的产生,我开始更加努力的来对抗着这股冰冷的力量,调动全身力量不停地扭动着。 眼前那张面孔睁开了眼睛,目光里带着怜悯和笑意“放弃吧,你应该知道你赢不了的。”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啪”的一声。与此同时,永生大王的目光突然停滞了,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扑到了我的脸上,不停涌动的尸气也瞬间停了下来 “是血!”浓重的腥味让我瞬间做出了判断。 就在我眼前,这位被称为永生大王的脖子上被打出了一个血洞。如果不是怕误伤了我,如果他的头再低一点点,恐怕这一枪就应该从他的颈椎穿入,天灵盖 飞出了。 周围的环境立刻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宋成喜哗啦一声破窗而出,孙叔兄弟俩一左一右扶助了这位永生大王,正在殴打季教授的几个卫兵也停了手,呼啦啦的把三个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别,别管我!护住他!”就在永生大王喊出这句话的同时,被打的血流满面的季教授已经飞扑了过来,两只泛着莹莹绿光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我的小腹上,一股感觉不同的尸气瞬间冲进了我的身体,稳稳地顶住了永生大王对我身体的侵占。 看上去瞬间衰老了二十岁的季教授缓缓站起,面对着对面几个人又惊又怒的面孔笑了“泉苾,你怎么忘了我也是正宗钱家人了呢?”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被称作泉苾的永生大王又惊又怒的指着季教授“那还不跪下!”在他发火的同时,我感觉我的身体也在跟着抖动,好像我的身体里还存在着一个永生大王。 季教授咳了好半天,才又直起了身体“我是钱家后代,从辈分上来说是该喊你一声老祖。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草菅人命为害乡里,你忘了苏文祖上的教训了嘛?!”这几句话季教授说的声色俱厉“你天纵英才,难道别人就应该为你的野心买单?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该放弃的是你!现在你的一半意识已经随着尸气留在了这个小伙子体内,你完了。” “胡说!”泉苾的脸涨得通红,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怒指着季教授“大不了我杀了他!取回我的尸气!凭你们想和我斗!早着呢!” “杀了我很轻松,不过嘛,我之前已经把全身的尸气都给了这个小伙子,你想完完整整的取回来,或者再用他的身体,怕是做不到了。”季教授斜靠在手术床边,一脸轻松的看着对面的几个人。 我知道他不是瞎说,自从他把自己的尸气送进我的身体之后,已经阻止了泉苾尸气对我身体的控制,我的下半身越来越热,脑子也越来越清醒。我开始慢慢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活动,等我能完全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也许就是把泉苾压制住的那一刻。 就在这气氛非常僵持的一刻,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宋成喜举着双手慢慢倒退着走了进来。他进来几米后,一支枪管才慢慢伸进了房间,一个无比熟悉的腔调也传了过来“小心啊,小心,哥哥我最近没怎么碰枪,手容易哆嗦,那万一走了火,大家都不好看了。” 进来的是苏成,他右手举着一支半旧的步枪,那还是我们去救许二河的时候私自扣下的,左手握着两个手雷状的东西,就那么一步步的挪了进来。他探头进来看见我,立马咧嘴嘿嘿直乐“哎呦,四哥,好久不见。这是歇着呢?” 我翻了个白眼,刚想回骂,发现他身后又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同样端着一把旧步枪的李瑾,另一个是大高个霍敏。霍敏手里还拎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看不清模样的中年人。 三个人举着枪,慢慢的移动到我身边,李瑾掏出刀子刷刷的隔断我身上的皮带,随手把刀子递给了我,然后又把季教授拉到了身后护住。我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就你们三个?” 第294章 尾生 “四个。”苏成头都没回,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仿佛在应和着他的话,泉苾的头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点,还闪了几下,我明白了,那是南宫寒。 “你们咋来的?”我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霍敏翻了个白眼“你是猪脑子吗?”边说边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一看就乐了,是手机,我竟然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想来是南宫寒打电话通知了他们,然后几个人根据手机定位找了过来。 我们在这里闲聊,气坏了对面的几个人,孙叔跨前一步,衣服像是风箱吹起来的一样鼓胀了起来,阴恻恻的说道“你们几个以为凭这几把枪就能走出去?” “nonono,你误会了,孙叔”苏成嬉皮笑脸的举了举左手,亮了一下手里手雷一样的东西,冲着宋成喜努了努嘴“我们靠的是这玩意,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位朋友。” 宋成喜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那个东西很奇怪,不是手雷,爆开后会有粉末出来,我们的卫兵抵挡不了。” 他们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季教授和孙嘉遇之前都研究过一种对尸气有极强干扰的粉末,想来现在是把它用在了这个地方。 “老谭呢?他没来?”我问李瑾 李瑾摇了摇头“这里是公海,他毕竟不方便,不过我们之前抓了这个人,也算给他个交代。” 我这才扭头去看霍敏扔在脚边的那个中年人,他一脸委顿的蜷缩在那里,手脚都被塑料扎带死死捆住动弹不得,我端详了半天才发现,这竟然是鸡公山乡的毛会计!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的问道。 霍敏没好气的用鞋尖捅了他一下“那得问对面那几个老头,怎么就把他从个村里扒拉出来,又给治好了,然后扔城里忽悠人去了。” “够了!”钱圣文早已经气的发抖了,本以为无意间发现的毛会计能成为一个奇兵,没想到对方轻描淡写的就给拿下了,如果再让这几个人这么走了,他还怎么面对身边的永生大王?想到这里,钱圣文猛地一挥手“拿下他们!” 几个早就端着枪的卫兵哗啦一下拉开了枪栓,冲着我们就要开火。 “躲啊!”我大吼一声,蹲下的同时双手一左一右把李瑾和霍敏按了下来,刚蹲下,成排的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了过去。苏成趴在那里大呼小叫“哎呀,说打就打啊,太没礼貌了!”他嘴上骂着闲街,手上可是没停,啪啪的还击着。我抢过李瑾的枪也开始抽空还击。 不过要说最致命的,还得是南宫寒。在开火的一瞬间,孙叔和钱圣文就扑倒了泉苾,南宫寒丝毫没有含糊的调转了枪口,屋里屋外那十来个卫兵根本不够他打,叮叮当当的打倒了几个,他就调转了枪口。虽然不知道他躲在那里,但从外面隐隐约约传进来的惨叫声中可以判断,这家伙已经控制了外面进入实验室的通道了。 外面通道被控制,屋里又让苏成扔了几个粉末手雷,局势很快就明朗了。修炼已久的满身尸气这会成了泉苾他们最大的累赘,他们和我这个“尸气罐子”不一样,我连怎么用尸气都不知道,可他们想要反击就得用尸气,可这一用就得被压制,弄的怎么搞怎么不爽。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发现季教授靠在柜子上一动不动了,他刚才就已经把全部的尸气都过渡到了我身上,筋疲力尽的老爷子早就没力气跟着我们一起闪展腾挪了,一颗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打进了他的胸口。他就那样静静的靠在那里,脸上还有一丝微笑,胸口小洞早已经不再流血了。 除了季教授,我们这边一个都不少,而对面能站起来的只有那三个老头外加一个大腿上挨了一枪的宋成喜了。 永生大王泉苾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一脸阴沉的问我“你们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举大计成大事?你觉得我是邪恶的,可我觉得自己是伟大的。如果掌握了这项技术,我可以复制无数个爱因斯坦,无数个达芬奇,这对人类是多大的贡献,你知道么?” 我撇了撇嘴“对啊,你还能复制无数个希特勒,无数个墨索里尼,无数个只听你一个人号令的超级战士。大叔,你表现的太明显了一点。” 泉苾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你不能因为你的判断就毁了我这几百年的成果。” “毁个屁!”我蹦了起来,指着泉苾的鼻子“别说几百年,你这几年害的人少了?你这尸气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道,指着害人坑人才能练起来。你们还拿来贩毒,害了多少人你数过吗?还好意思说几百年?我呸!几十年都多余!” “我可以让你来当这个大王!”泉苾的脸涨得通红“我把这一切都交给你,你来领导他们走向正途!” “不要。”我挖着耳 朵摇了摇头 “为什么?”泉苾一脸茫然 我斜了他一眼“懒,外加心情不好。” 泉苾和孙叔三个人相互无语的对视着,这也许是他们听过的最无厘头的回答了 “怎么着?别等着请了,自己走吧。”苏成肩膀上挨了一枪,又听了这么多没营养的话,早就不耐烦了。呲牙咧嘴的拿枪指着对面的几个人,从兜里掏出一把塑料扎带扔了过去。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泉苾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着。 “就欺负你,怎么着?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苏成得理不饶人,枪口指着泉苾,歪着脖子一脸挑衅,李瑾和霍敏也站在他两侧,拿枪对着对面四个人。 “我和你拼了!”泉苾身上突然绿芒大作,孙叔和钱圣文稍稍一愣,也瞬间爆发出了满身的绿芒!三个老头瞬间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就在这个当口,三个人抱着一副必死的姿态猛的向着苏成飞扑过来! “小心啊!”我放声大喊,与此同时迎面向着三个老头扑了过去。不管是苏成、李瑾还是霍敏,他们都是为了救我而来,季教授已经驾鹤西归,现在不能再有一个人离开了!我现在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只想着能为他们挡上一挡,也许这一下就足以就他们的命了! 我的决心让我赶在了泉苾三人之前,轰的一声巨响,绿芒大作。我只觉得眼前一亮,便失去了知觉。 又一次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白色,浑身上下又一次裹满了纱布,但这一次我的目光是冲着窗户的,外面高大的灌木和如茵的绿草让我知道我回来了,我安全了。 许二河坐在我轮椅边的长凳上“四哥,我想转岗了。” “嗯?”我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刑警不是一直是你的梦想吗?” 许二河挠了挠头“刑警是我的梦想,但刑侦大队长不是,我想转到一线缉毒去。” 我愣愣的看着他“那会很危险啊。” “可是很直接啊”许二河憨笑“有些事情我不擅长,不如一线来的痛快。”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们在他Crv上的对话,还有他最近刚刚结束的调查。也许他说的对,那个拼杀在一线的他才是我熟悉的许二河,现在这个被种种琐事困住的只是方大同而已。 “决定了?”我递给他一支烟 许二河接过烟点上,点了点头“嗯,报告已经批了,过几天就带队走。” 我默默无语的看着他,没再说话。 李瑾也走了,她说想要跟着于敏再历练几年,问我能不能等她。 我没回答,我比她大了整整十岁,而且我现在只是个无业游民,可几年后的她也许已经成为了萨满的巫主。我应该拿什么来等她呢?等到之后,我又能给她什么?我回答不了这几个问题。 李瑾似乎也没期待我的回答,静静的陪我坐了一个小时,然后起身,微笑着挥手离开。 我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已经齐肩的长发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女孩,也许她才是我没法回答的真正原因吧。 又过几个月,我出院了。 架着拐棍参加了孙嘉遇和雅心的婚礼,婚礼是在苏成新开的饭店举办的,这胖子终于看见了了老丈人的笑脸,拿着他媳妇的陪嫁租下了以前社区服务中心的三层楼。婚礼简单但隆重,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指着雅心隆起的肚子取笑着孙嘉遇的心急,一桌人其乐融融,但没有人去聊婚礼之外的话题,大家在下一世中还是在回避着什么。 第295章 算盘 吃饱喝足,我跟南宫寒慢慢的走向他的梅莺超市。孙嘉遇和雅心已经把这里还给了他。不仅如此,还把后面的那套房子装修好了一并给了他。 “两个学霸在一起,还是比我们更会赚钱。”我和南宫寒调笑着。 南宫寒没接话,一直默默的低头走着,直到走到超市门口,才站定身体,扭头看着我“四哥,保重。” 我没理他,笑着转身离开,边走边挥着手,把背影留给了南宫寒和刚刚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高个子女人。 “故事讲完了?你就这么回来了?”身边的女人一脸倦色,显然这个故事没有勾起她太大的兴趣。 “嗯。”我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太假了,没意思。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女人打了个哈欠“对了,明天孩子开家长会,你记得去参加一下,你闺女又惹事了,你老也不管……” 我看着转身睡去的女人,苦笑了一下,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房间里一片黑暗,我也平躺了下来,是啊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最近那个我的意识又有点想搞事情,得彻底把他炼化掉,否则这个身体用起来还是不那么痛快。 想着想着,我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算盘是这么个算盘,这忍道使者憋了一夜,在见不到教宗,不能硬闯,不能夜探的困境下,他急中生智,想把随身带来的视频资料与照片伪装成礼物,自世界各地来参观梵蒂冈的天主教信众多如过江之鲫,这些信众给教宗敬献的礼物简直车载斗量,虽然希望渺茫,却也值得尝试一下,好过困坐愁城无计可施。 拉开礼品店大门时,铜铃铛丁零当啷的响了起来,热情的意国姑娘微笑着迎上前来,耐心的帮着来自东方的游客挑选他所需要的商品,一件锃光瓦亮纹饰精美的漆器木盒,又选了一对玲珑剔透价格不菲的水晶红酒杯。之所以选择如此奢侈的礼物,这就像是钓鱼,要钓到大鱼,就要用香饵,越是贵重的礼品,就越有可能引起大人物的注意,忍道使者就连礼物外面的包装纸,也选择了肃穆庄严的十字架花纹,而监控视频的录像带与照片就放在侧卧的水晶杯底部,无论是谁打开这个包裹时,一定会留意到录像带与照片的存在,而照片的背面则留下了忍道使者在罗马住宿的酒店名称、地址,乃至酒店的电话联络方式。 在忙完这一切后,忍道使者二赴梵蒂冈,梵蒂冈依旧是游人如织,一派祥和与安宁的景象,圣彼得广场上那些肥壮的鸽子丝毫也不惧怕人类,它们大摇大摆的徜徉在广场上或停留在游人的手腕上吃食,偶尔低飞起来抢夺半空中的玉米粒与面包屑,翅膀扇的啪啪作响,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生机盎然,也唯有忍道使者才知道,这一派祥和的背后,这个国中之国究竟有多么的深不可测,这既是信徒的圣地,也是怪物的家园。 “极度强大的敌人……这只是罗马教廷用于警戒保卫梵蒂冈的卫戍部队,而绝非罗马教廷的全部力量,所谓冰山一角,指的是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体积往往是露出部份的十倍之巨,这次奇袭罗刹之巢的仅仅只有三个人,其中就有宗教裁判所的四执事之中的两位,罗马教廷下辖各种骑士团,苦修教士团,每年都要在信众之中挑选资质出众的孩子吸收入教廷,悉心的加以栽培训练,我倭国忍道要跟这样的庞然巨物正面冲突,究竟有几分胜算……”在教宗以个人名义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办公室外,等着捐献与赠送礼物的信众大排长龙,混在队伍里的忍道使者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唯有见过真正的大海,才知道什么叫作海天一色波澜壮阔,也唯有见识过真正的豪门巨擘,才知道什么叫作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这次的梵蒂冈之行,终于让忍道的使者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广袤辽阔,横行倭国固然嚣张,然则,要跟这种曾经多次在人类历史上推波助澜兴风作浪的组织比起来,实在是难以相提并论,倭国本土四大势力捆在一起,或许也不是罗马教廷对手…… 在排了接近三个小时的长队后,忍道使者终于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排,听到了那句渴望已久的,“这位先生,这边请,请问你是要赠送礼物还是捐献善款?无论如何,请您放心,无论是礼物还是善款都会得到最妥当的使用与处置,阿门。” 面对彬彬有礼的神职人员,忍道使者迅速表示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这次来到梵蒂冈不仅给教宗准备了礼物,同时也打算捐献善款,用于帮助那些沉沦于战火、饥饿与贫穷的人们,这厮演技也是了得,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是张嘴就来,一副乐善好施信仰虔诚的模样。 待到混进了以时任教宗约翰?保罗二世名义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办公室,忍道使者顿时被那从地板一直摞到天花如 小山一般的礼品堆,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天之内给教宗送来的礼物,忍道使者下意识的干咽了一下口水,将自己的礼品递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接过礼物的第一时间将这份礼物轻描淡写的放进了那礼品堆成的小山上。 忍道使者的心就像是入了水的铅块般,笔直的沉了下去,这份精心准备性命攸关的礼物现如今就像是一只漂流瓶,在礼物的海洋中浮沉,完全无法预测最终捡起这只漂流瓶的究竟是那君临天下的教宗,还是某个位高权重的红衣大主教,又或者仅仅是某个负责检查礼物是否安全的教士…… 已经哑口无言浑浑噩噩的忍道使者,却在这个绝望的时刻做了一个无比果断的决定,筹码已经摆上了赌桌,无论输赢都是这一把牌,他选择了加注,他当场在基金会光可鉴人的胡桃木办公桌上写了一张一百万美元的支票。 洒下玉米粒会引来鸽子,挂上蚯蚓可以钓来鱼儿,一掷万金会引来什么?忍道使者同样是在捕猎,挖下深坑等虎豹,撒开渔网待蛟龙,如此乐善好施,出手豪阔的虔诚信众,若是没有几位贪财的大人物闻风而动来结交一番,那这个世界可就真的太疯狂了…… 被基金会工作人员殷勤的送出了梵蒂冈,回到酒店的忍道使者,盘腿坐在床上,脊背挺的笔直,窗外已经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时分,他却没有开灯就坐在那黑暗里,面对着电话的方向,如同是一具坚硬的雕塑,能够做的已经全都做了,现在只剩下等待,等待电话铃响起的时刻。 安静的酒店房间内,唯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的作响,忍道使者坐在那黑暗中,就像是一块沉默的石头,又像是一只被电话线栓住脖子的猎犬,时间在滴答滴答中一分一秒的流逝,忍道使者平静的外表下面,内心却有一团火焰在灼烤着他的灵魂,是如此的痛苦与焦灼,他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显的一片苍白。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甚至可以略去他的名姓,却是个当机立断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命运的潮水将这个身不由己的小人物裹挟至两军对垒的火线,他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风间拓海的眼睛与耳朵,恪尽职守的小人物在企盼着电话铃的响起,等待鱼儿上钩浮出水面的时刻。 一天过去了,粒米未进的忍道使者,就连洗澡上厕所也把洗手间的门敞开着,唯恐自己错过电话,然而那该死的电话就像是死去的盆栽一样毫无生机,忍道使者甚至怀疑电话是不是坏了,拿起听筒检查时,那嘟嘟的拨号音却又清晰的传了出来,太阳升起,太阳落下,然而电话依旧沉默。 与此同时,那份忍道使者精心准备的礼品正在礼物的海洋中漂流,旅途的第一站就是安检室的x光机,危险物品是绝对无法混进教廷的,x光机只是第一步的安全检查,同时将礼品进行分类,礼物们从这一站开始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有价值的书籍会流入教廷图书馆,玩具之类的最终会流向教会孤儿院,各地的土特产、食品、水果之类的绝不会进入教宗的胃里,而是分发给罗马街头的流浪汉,神职人员不得酗酒,所以礼物中很少有美酒的出现, 第296章 权势 各种手工艺品视价值与精美程度会落入教廷中红得发紫那些权势人物的手中,这算不得多么严重的贪墨,而只是早已约定俗成的规矩,搅踪也从不会来过问这些礼物的下落,最终能够呈递给搅踪的礼物怕是万中无一,时任搅踪只对有神学价值的古老典籍感兴趣。 忍道使者的礼物正躺在轰隆隆作响的黑色传送带上,在经过x光机的时候,穿着黑袍的年轻教士微笑了起来,随后从传送带上取下了这个包裹,精美的酒具,那正是红衣大主教安德鲁大人的心头好,这份礼物想必会让安德鲁大人对自己留下些印象。 自古以来无论是贿赂还是送礼都讲究个投其所好,好色的送美人,附庸风雅的送字画,贪财的送真金白银,罗马教廷也不例外,这些终身不得婚娶的神职人员,出于信仰或者为了脸面与权力,从来不敢公然的狎妓贪杯,道貌岸然的保持着与酒色的距离,却偷偷摸摸的在私底下培养出了更为见不得光的爱好,例如娈童这种人神共愤令人发指的癖好。 炙手可热的安德鲁大人比起那些肮脏货色要体面的多,上了些岁数的安德鲁大人最喜欢的就是窝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读书,读了一辈子的神学典籍,老头现在改变了兴趣,爱看的是侦探小说,当然读书时手边一定会放着一杯醇美的法兰西红酒。当然知道安德鲁的这点小爱好,搅踪大人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有瑕疵的安德鲁远比那些不苟言笑却暗地里小动作不断的老顽固们要可爱的多。 有如庞然巨物的罗马教廷内部从来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暗流涌动,盘根错节,派系间的彼此争斗、暗算、倾轧永无休止,而安德鲁之所以受到搅踪的青睐,反而是因为他对于权力与地位的无欲无求,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但无论如何,安德鲁大人是搅踪的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入夜后,黑袍教士双手捧着那份忍道使者的礼物穿过华美的长廊,踩着松软的地毯,轻轻敲响了安德鲁红衣大主教寝室的精美华贵的雕花木门,众所周知,生性恬淡的安德鲁大人没有仆役,也没有侍从,果不其然。 “谁呀……”一个洪亮而温暖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这声音带了些微醺,也有那么一丝不悦,只是淡淡的不悦,应该独享的美好时光被这敲门声所破坏,安德鲁大人确实有些不太高兴,但依旧保持了优雅与克制。 “是我,打扰您了,我深表歉意,我是在搅踪基金会服务的格雷戈里,有一样东西,您或许会感兴趣的……”年轻人在提及自己名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声音,为了让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那么请进来吧,我的孩子。”安德鲁大人并未亲自起身替年轻的教士开门,这并不符合他的身份,而在戒备森严的梵蒂冈,怕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因此也从来没有锁门的必要。 格雷戈里转动镀金的门把,推门而入,安德鲁大人已经换上了白色睡衣,他惬意的窝在沙发里,看着格雷戈里微笑,这时的安德鲁大人全无着红袍时的威严与肃穆,只是一个鼻头红红肚子大大头也秃了大半的白发胖老头。 胖老头窝在沙发里,手中的书已经掩上,那是一本爱伦坡的短篇小说集,书就搁在他的圆肚皮上,一副金丝老花眼镜架在红鼻头的很下方,他正从眼镜架与额头的空隙中打量着格雷戈里,身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底部扁平瓶颈细长的醒酒壶,还有一杯红酒。 安德鲁大人似乎已经喝了不少,脸颊上两朵红云,鼻头更是红得发亮,格雷戈里恭谨的走过去,将那只包裹放到了茶几上,安德鲁笑了笑,并未急于打开,而是看着那有些紧张的格雷戈里柔声的问道。 “我的孩子,你来到教廷侍奉上帝已经多久了?” “我六岁来到教廷,至今侍奉天主已经有十六个年头……”格雷戈里迅速回答,没有丝毫的傲慢与骄傲,这绝不是漫不经心的寒暄,而是意味声长的对话,安德鲁大人此刻对于深夜的打扰并未感到懊恼,而是有些雀跃,恭谨而聪明的年轻人当然值得提拔,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他带来的礼物更有价值…… “格雷戈里,我的孩子,谢谢你的礼物,你对于外面的世界是否好奇?”安德鲁大人的对话迅速进入了紧凑的空间,这既是暗示,也是提拔,相比于搅踪基金会的工作外放几年成为一个大教区的主教那可是肥差,这是安德鲁大人释放的善意。 “不打扰您了大人,侍奉天主,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追随您的脚步,晚安我的大人……”格雷戈里的心都快要跳出了喉咙,却依旧对答如流,聪明人,从来只说聪明话,这番话已经足够表明立场与态度,这个印象已经足够深刻,明天若是不飞黄腾达,真的很难,前提是,立 场要坚定,格雷戈里已经选择成为安德鲁的人,就像安德鲁大人是搅踪的人,投靠安德鲁就是选择站在搅踪这一边。 安德鲁大人微笑着目送年轻人倒退出自己的寝室,那份礼物依旧静静的躺在茶几上,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等一等,我的孩子。”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格雷戈里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安德鲁大人,年轻人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手心渐渐在出汗,唯恐自己刚刚哪里唐突,而搞砸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今天你们搅踪基金会那边挺热闹的啊,听说有来自东方的信众慷慨的捐赠了一百万美元?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街知巷闻了,就连我也有所听闻,确实有这样的事发生么?”安德鲁大人摘下了老花镜,饶有兴致的发问了起来。 “大人,确有此事,说起来也是凑巧,这位慷慨的先生所敬献给搅踪的礼物恰恰就是您眼前这一份,需要我替您拆开吗?”格雷戈里毕恭毕敬的回答,心里却如释重负,就连安德鲁大人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也同样喜欢八卦,会有好奇心呢。 “不用,拆开礼物的包装可是一种享受,我虽然老了,可还是很享受那种未知而又期待的惊喜,你下去吧,我的孩子。恰当的时候,你也会有一份惊喜的,我唯一需要提醒你的就是,不要被权力与地位所迷惑,唯有对上帝的坚定信仰才是唯一的救赎之路,金钱、地位、美色、权力、美食凡此种种都是罪愆,唯神的天国才是真正的永恒。”安德鲁大人显然此时此刻心情不错,甚至已经给出了足够明确的暗示。 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而难以捉摸,一份来自东方的礼物,却改变了一个年轻人的未来,而这所有的一切,通通源自于陈昌女儿的失踪事件,格雷戈里当然不会知道所有这一长串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在拼命的压抑心中的狂喜,感谢上帝的眷顾。 事实上这同样是安德鲁大人的一个小小测试,眼前这年轻人若是喜不自胜,那无疑是个浅薄而轻浮的人,那就不堪重用,不值得搭上时间与精力,这番话后半段含蓄的告诫则是提醒年轻人要知道进退分寸,外放了出去,不要沉沦于外面那个花花世界的纸醉金迷,若是捅了篓子或者出了什么丑闻,安德鲁大人可不会来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谨遵大人您的教诲,一日不敢或忘,格雷戈里定然循着您的指引前行,绝不敢任性妄为,辜负了您的期望。”格雷戈里是听懂了这番话的,他毕恭毕敬的朝着安德鲁大人行礼,权力的游戏,参与者无时无刻都要留意来自身后的冷箭,与前路上的陷阱,愚蠢而缺乏自控力的选手总是成为他人的垫脚石,格雷戈里虽然年仅二十二岁,却已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安德鲁大人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聪明、节制、礼貌、恭谨、出身清白,关键还很识大体,棋盘上或许可以多落一枚棋子,加以恰当的关注与不着痕迹的帮助,假以时日这会是一笔不错的投资。 “谢谢你送来的惊喜,下去吧,我的孩子……”安德鲁大人微笑着下达了逐客令,格雷戈里倒退着退出了安德鲁大人的寝室,最后他反手将门轻轻的带上,锁舌滑进锁槽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卡塔声响。 第297章 绝秘专线 “不错的年轻人,年轻真好啊……”安德鲁大人轻声的嘟囔了一句,他把老花眼镜推上鼻梁,拿起了肚皮上的小说,又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壁炉里的篝火熊熊,满室温暖如春,金色的火光在安德鲁大人的镜片上跳跃舞动。 然而位高权重的红衣大柱教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那礼物就放在红酒杯的左边,触手可及,若是礼物会说话,它一定会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拆开我吧,来拆开我吧,看在上帝的份上。然而它并不会,所以它只能继续默默等待。 与这份礼物一起在等待中煎熬的,还有那位忍道的使者,用度日如年来形容这种煎熬一点也不过份,而安德鲁红衣大柱教因为酒意与温暖造成的困倦,却已沉沉睡去,爱伦坡的小说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到圆圆的肚皮上,又滑落在松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安德鲁大人香甜的鼾声响起,撒满了整个房间,红衣大柱教这一睡就睡到了午夜,之所以会醒转原因很简单,喝了太多的红酒,膀胱的容量达到了极限,胖老头突然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飞奔进了盥洗室,他是如此的敏捷,就像是一只飞奔的白兔子,又白又肥的老兔子…… 盥洗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这泡尿可谓绵长不绝,最后马桶冲水的声音传了出来,安德鲁大人睡眼惺忪一边擦着眼角的眼屎一边走了出来,他径直往卧室走去,似乎这回又要与礼物擦肩而过。 “还是拆了礼物再去睡,想必会做一个更香甜的梦……”胖老头就像是个顽童一般笑起来,他赤着脚走去书架上取了一把拆信刀,狭长刀刃上繁复的花纹就像是一层一层的云彩,象牙雕花的刀柄已经有细细的裂纹,呈现出一种蜜蜡般莹润的色泽,这不仅仅是把拆信刀,同时又是件古董,这是把大马士革钢打造的拆信刀,罗马教廷的红衣大柱教确实不是浪得虚名,随手拿出个物件就是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锋利的刀刃切割十字架花纹的包装纸发出刺啦啦清脆的声响,安德鲁大人确实很享受拆礼物的这个过程,胖老头惺忪的睡眼里闪动着期待与欣喜,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格雷戈里这样聪明的年轻人绝不会无的放矢,况且这又是那个一掷百万的东方人送来的礼物,这无疑使得这份礼物平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就更让人好奇谜底揭晓的时刻。 剥去包装纸之后,那个光可鉴人的黑木匣子露了出来,安德鲁大人脸上的微笑就更加愉悦了起来,胖胖的圆脸上洋溢着无限的期待,白白胖胖汗毛浓密的两只大手端起木匣的上半部分,揭晓谜底的时刻终于到了。 “喔噢……”当那一对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撞进眼帘的时候,安德鲁大人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惊呼,并非是红衣大柱教没有见过世面,而是这礼物太对他的胃口,所谓好马配好鞍,这抽雪茄与喝红酒都是极为讲究器具与搭配之道的,说起来,喜欢附庸风雅的老乌贼跟这安德鲁大人倒是同道中人。 安德鲁大人轻轻拿起一只酒杯,仰头对着灯光,光线经过酒杯的折射竟然出现了五颜六色宛如炫目而妖娆的虹彩,再拿食指轻弹杯壁,竟然作金石之音,如同金属一般铿锵清脆,安德鲁大人简直乐的合不拢嘴,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是极为高档的水晶制品。 打算将水晶酒杯原样放回去的时候,安德鲁大人终于注意到那压在木匣底部的录像带与厚厚的一摞照片,老头放下酒杯,拿起了那血肉横飞的照片,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 一掷万金的神秘东方人,精心准备的奢华礼物,俨如炼狱般的屠杀照片,安德鲁大人重重的跌坐在沙发里,他的脑子却在飞速的转动,这所有的一切背后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该死的,难道这个东方人真正目的竟然是想要见到搅踪?”在残酷的权力游戏中浸淫多年的安德鲁大人已经全无睡意,他已经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沉思了许久,安德鲁大人拎起了电话。 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纵然是如此的深夜,也无法再耽误下去,安德鲁大人迅速拨了一串号码,听筒中传来嘟嘟嘟嘟的长音,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炉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安德鲁红衣大柱教穿着白色睡衣赤着脚站在地毯上,就像是一只肥硕的企鹅,握着听筒的手却稳如磐石,安德鲁大人这一生可谓见惯了风浪,他并非那种深居简出不谙世事只知玩弄权术的阴谋家,他这一生的足迹可谓遍及全球,在那些烽火连天冲突频发难民流离失所饥啼寒号的危险地带,安德鲁大柱教扶危济困的身影屡屡出现。 因此这些血肉横飞的屠杀照片并没有唬住这位在教廷内部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要知道在地球上冲突最剧烈的地方,跟那 些或因仇恨或信仰或转移国民矛盾而导致的种族大屠杀比起来,这真算不了什么,无分妇孺老幼将对方整村、整镇、整城、整族、整教杀的鸡犬不留的大小惨案,可谓屡见不鲜,屠夫中执牛耳者,当属二战时留着小胡子臭名昭彰的那位“伟大”元首。 焚尸炉的青烟从未散尽,屠刀上的鲜血也永不凝固,本该净化人类灵魂的信仰,屠杀起异教徒的时候,心肠宛如铁石,挑在刀尖上婴儿的尸体,俨如一张张通往天堂血迹斑斑的通行证,杀死最多人类的,不是别的物种,一直都是人类。 安德鲁大人素来知道宗教裁判所的底细,要说他们能干出这事来,并不稀奇,在传教与抢夺信众的过程中,适当的惩戒与威慑,从来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需要剿灭一些传统宗教或者异端的时候,宗教裁判所这些人绝不会皱半下眉头,下手时候的狠辣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屠杀的起因何在,究竟是为什么? 宗教裁判所近年来行事风格早已不同于往昔岁月,再无从前的嚣张跋扈肆无忌惮,而是在搅踪的严令与影响下,渐趋温和与低调,如今的宗教裁判所是搅踪手中一把隐形的尖刀,更是搅踪手中掌握的最为牢固的一只力量,说宗教裁判所是搅踪的股肱毫不为过。 耐人寻味而微妙的就连老乌贼也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时任搅踪已经在位太久太久,久的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这些人无时不刻不在勾连密谋,在蠢蠢欲动,在不着痕迹的蚕食着搅踪手中的力量,削弱与瓦解,渗透与分裂着搅踪的领地与同盟,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绝不是一目了然泾渭分明,而是水深似海,暗流涌动。 眼前这些东西若是落到了别有用心的人手里,那就大有文章可作,若是玩的足够高明,这把阴火点的群情激愤,众怒汹汹的话,那保罗与克莱尔兄妹至少也要被罚禁闭三年,如此搅踪手中这只中坚力量,势必要被大大的削弱,纵然不伤根本,却也会留下不小的隐患,觊觎搅踪之位的狂徒们定然信心暴涨,以后活动起来更有恃无恐。 摆在安德鲁红衣大柱教面前的路有两条,誓死效忠搅踪,从而换取搅踪更多的信任,将这潜在的危险妥善处理好,而第二条路就是将这份东西给那最有希望角逐下一任搅踪之位的英诺森红衣大柱教送去,提前在最有希望胜利的一方暗自投下重注,从而确保自己未来长久的利益,搅踪正在老去。 安德鲁红衣大柱教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做决定,想到搅踪那双睿智的仿佛能看透人灵魂的眼睛,还有英诺森那张傲慢、枯瘦,狭长有如猎犬一般的脸,这个决定做起来似乎并不是太难,搅踪虽然正在老去却并未死去,对于教廷的掌控虽然日渐疲惫,却依旧稳固,面对挑战虽然软弱,却从未露出破绽。谁也不知道搅踪的反击何时到来,又会是以何种方式到来。 然而电话那头久久没有人接听,这个号码是专属于保罗的绝密专线,若是保罗在梵蒂冈,绝无可能不接听这个电话,哪怕就是在浴缸里也会浑身水淋淋的飞奔过来接听,这是隶属于搅踪嫡系力量的联络方式,不接听这个电话的唯一理由,就是保罗此时此刻不在教廷。 第298章 措施 “竟然不在嚼廷……那这次的屠杀究竟是保罗兄妹的任意妄为还是出自搅踪的授意?”安德鲁红衣大柱嚼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直接去询问搅踪,这样愚蠢犯上无礼的举动,当然不可能,可是即便如此,同样要搞清楚真相,才能想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沉吟了良久,安德鲁大人突然拍了拍手掌,啪啪两记清脆的掌击声响起过后,卧室内那座一人多高雕花大座钟悄无声息的滑向了一边,大理石镶嵌而成的光滑墙面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安德鲁大人面色平静,似乎这早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这些历史悠久的宫殿群落中有密道与机关,实属寻常,过了一小会,从那个洞口中鱼贯而出了四个人,四个看着就无比彪悍与精干,体格高大的黑衣人。 这四个人并非寻常嚼士打扮,而是一人一套黑色西服,熨烫的一丝不苟,绝无半点皱纹,裤线就像是刀刃一般挺直,黑皮鞋擦的光可鉴人,黑西服,白衬衣,黑色的领带,值得留意的是,每人胸口都别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黄金徽章,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只通体金黄正在咆哮的怒狮。 唯有这枚金色的徽章低调的显示了这四个黑衣人的身份,这是隶属于罗马嚼廷的黄金狮子骑士团,这是安德鲁大人的护卫,同时也是嚼廷的骑士,是安德鲁大人掌控的一只武装力量,虽则不能与踪嚼裁判所相提并论,却也战力坚强,斗志昂扬,虽然与时俱进不再身着钢铁制成的铠甲以及身佩长剑,却依旧恪守着骑士的信条,努力护卫着嚼廷的尊严与安全。 “十分荣幸为您效劳,我的大人。”为首的男子单膝下跪,双手托起安德鲁红衣大柱嚼递到他面前的手掌,嘴唇轻轻吻在安德鲁大人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红宝石权戒上,这是搅踪亲自赐予,彰显大柱嚼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把这个东方人给我带回来,秘密的带回来,要活的,不要死的,更不要惊动罗马警方与其他的大人们,此事关系重大,切莫误事,我的孩子。”随命令下达的是一张背后写着酒店地址与房间号、电话号码的照片。 “如您所愿,我的大人,属下,告退。”四个骑士悄无声息的自墙上的密道再度消失,安德鲁大人却走向窗户旁,推开了窗户,带着凉意的夜风吹拂在他那胖胖的身体上,胖老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看在上帝的份上,一定不能节外生枝,不然可就有的热闹了……”安德鲁大人看着窗外的夜色,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夜色中,五辆黑色轿车外加一辆黑色面包车顺着梵蒂冈高高的城墙悄无声息的驶向了罗马市区,为控制局面与掩盖真相,黄金狮子骑士团出动了二十人之多,汽车行驶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那一张张立体而英挺的面孔上只有肃穆与专注,也看不到丝毫的紧张与兴奋,这群人就像是上了膛的猎枪般沉默而刚强,这毫无疑问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劲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只古老骑士团如今的行事风格倒更像是协同合作的特种部队,只是效率与杀伤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下车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复制好的房卡,酒店的平面图,黑入了酒店的监控系统,替换掉了酒店的监控画面,控制了酒店的中央空调,在空调的新风系统中开始释放高度浓缩的麻醉气体。 新风系统是在全封闭环境下将室外的新鲜空气经过过滤、净化再通过特制的管道输入到室内的一种换气系统,同时又将室内的污浊空气抽出,在封闭环境形成空气流动的一种设备,在大型的酒店、商场、写字楼都很常见。 灯火辉煌的布拉择大酒店第七层,迎来了一批陌生而粗暴的不速之客,这些客人既没带着行李,也没有笑容,他们迅速的控制了这一层的安全通道,电梯入口,自新风处悄无声息注入的麻醉气体已经让整层楼的工作人员与客人都陷入了酣睡,哪怕炸雷在耳边响起,也无法唤醒他们,唯独一个人依然醒着,那个人就是倭国忍道的使者。 像蒙汗药、迷香这类使敌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手段与药物古来有之,倭国忍道自然也不例外,这高浓缩的麻醉气体能对付普通人类,要对付一个忍者却尤嫌不够,忍道的使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状,迅速闭上了呼吸,同时服下了保持头脑清醒对抗麻醉的药物。 肩负重大使命的他,自然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行动,但却揣摸不透对方的意图,死亡他并不畏惧,怕的是耽误了一代目的大事,逃离,似乎也非易事,况且,如此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才让罗马嚼廷的人找上门来,此时,若是逃走,岂非前功尽弃? 门卡嘀的一声轻响,房门随即打开,却只开了一道只容拳头通过的缝隙,随后就遇到 了障碍,住过酒店的都会知道,房门背后装有那种安全装置,可以限制门的开启角度,防止陌生人闯入。 忍道使者盘腿端坐在床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半点主动开门的意思,一只拳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门上,就像是能穿墙过瓦的鬼魅,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酒店的房门上却骇然多出了一个大洞,这一拳正好轰在安全链与房门的结合部位,只这一拳,那安全链就已经脱离了房门,垂头丧气的耷拉在门框上不住的晃动,房门吱呀一声,已经洞开。 “何须如此粗鲁?罗马嚼廷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闯入么?”忍道使者冷笑了起来,四条高大的身影鱼贯而入,行走间绝无半点急迫与慌张,左右隔壁头顶上下就连窗外都已埋伏好人手,可谓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东方人,你居然还醒着,这倒也难得,无需逞这口舌之利,这样做自然有需要这样做的道理,莫说,你从来也算不得我嚼廷的客人,我们此来,只为把你活着带回去,你如果配合,大家两便,若是不配合,我们倒也不怕麻烦。”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四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黑暗里,走廊里的光照在他们的背部,地毯上是四条狭长而沉重的影子,忍道使者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脸,既有如此强而有力的部下,此行所要见到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人物,纵然是死,纵然是虎穴龙潭,也要闯一闯。 “我随你们走。”忍道使者挺起胸膛,跳下了床,他表现的从容不迫,并不像是个被人掳获的人质,却像是应邀赴宴的贵客,四骑士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由得也暗自佩服,临危不乱,说起来简单,真能办到的,又有几人。 “这边请。”四骑士从当中分开,让出了身后的门户,忍道使者傲然挺起头颅,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还未走到门口,脑后就是一阵劲风袭来,忍道使者心里暗道了一声,这回要遭,后脑勺已经挨了又准又稳又狠的一下重击,快的都看不清楚究竟是谁出的手,忍道使者脚下一个拌蒜,失去意识的身体就像是条面口袋一样软绵绵的栽倒在地。 进攻时如水银泻地,撤退如风卷残云,除了车上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黄金狮子骑士团的这次行动,就像是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并没有引起罗马警方的丝毫注意,独行的怪物已经非常可怕,成群结队的怪物就更是无可匹敌。 当头疼如裂的忍道使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一条三角裤衩之外,已经再无一丝寸缕,更可悲的是,自己被呈十字固定在了一个金属十字架上,与耶稣他老人家不同的是,手腕脚腕虽然没有钉着铁钉,却多了冷冰冰的镣铐,这可不是寻常那种手指粗细的金属手铐,而是足有四指宽俨如护腕一般的囚具,莫说用来囚禁人类,就是一头真正的棕熊也无法挣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后脑勺上那一下重击,罗马嚼廷并未对这具身体再加以摧残,忍道使者试着挣脱了一下,绝望的发现,就像是蚍蜉撼树一样没有丝毫的指望,这囚具本就不是用来囚禁普通人,而是专门为了对付人群中的怪物,比眼前的困境更让他愤怒的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清。 第299章 会晤 在十字架的四周,前后左右,高高低低,十八只如同小太阳一般的射灯团团围住,每一盏灯都是如此的耀眼,而所有的小太阳都毫不留情的罩在他的身上,忍道使者的脸涨的血红,只穿一条内裤被灯光死死笼罩的那是舞女,而不是忍者,他愤怒的嘶吼起来。 “混蛋们,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放我下来!!”四下里一片黑暗,莫说身在何方,就连此地的大小也搞不清楚,唯有四壁有回音传来,放我下来,下来……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被丢弃在了宇宙的最深处,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十字架与那无法挣脱的枷锁,这绝非是他期待中与嚼廷会晤的方式。 就在忍道使者被挂在金属十字架上大吼大叫的时候,安德鲁红衣大柱嚼正站在隔壁房间的窗后观察着这个东方人,这里是梵蒂冈的地心深处,这些年来,嚼廷不仅在地面建造了恢宏壮观的宫殿群落,在地底更是下足了功夫,这些游客绝无可能知晓的地下设施,无论面积还是规模,都足以让世人瞠目结舌。 安德鲁大人静静的站在窗后,双手交叉在自己的大肚子前方,他的面前是一整块镜面玻璃,从忍道使者所在的囚室看起来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从安德鲁大人这个方向看过去,却一览无余毫发毕现,四骑士默立在房间的一角,就像是四尊雕塑。 “没有节外生枝吧?有没有留下尾巴?这个东方人有没有同伴?”安德鲁大人就像是在看着一只铁笼中的黄皮猴子,胖老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完全无法揣测他现在的情绪。 “按照大人您的吩咐,我们这次行事非常谨慎,在将他带回嚼廷的过程中,又经过几次中转与更换车辆,我们确信没有惊动警方,也没有尾巴,根据目前的情报,结合酒店入住登记、航班抵达人员名单、这数日间他的行踪、礼品店店员的描述、酒店电话通话纪录,可以认为这个倭国人是独自来的罗马。”四骑士为首那个向前迈了一步,谦恭的回答了安德鲁的疑问。 安德鲁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有这短短的时间,居然就彻底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这办事效率实在值得嘉奖,更难能可贵的是,礼品店当日的店员都已经寻访到,这就着实有点难能可贵了,至于如何获取对方的信任,是假冒警员还是重金贿赂,那不在安德鲁大人考虑之列。 “倭国人?倭国,那可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岛国啊……樱花、清酒、木屐……岛田庄司、横沟正史这些倭国推理作家更是让人拍案叫绝啊……”安德鲁大人的眉毛挑了一挑,话中之意似乎曾经在倭国留下过一些美好的记忆,老头对倭国侦探推理作家更是熟悉的如数家珍。 “大人,属下斗胆提醒一下您,这个倭国人非常危险,这次若不是为了万全,出动了二十人之多,要生擒他怕未必就会这么顺利,就连他穿的皮鞋上也有危险的机关,大人,您请看……”四骑士首领拿起房间正中那张不锈钢长桌上的一双黑皮鞋,安德鲁大人转身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擦的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皮鞋粗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寻常,两公分高的鞋跟处却暗藏玄机,鞋跟内侧隐藏有同样是黑色难以察觉的机关,四骑士首领将两只鞋跟轻轻的彼此撞击了一下,鞋尖处悄无声息的弹出了两截剑舌,食指长短粗细,寒芒四射。 “这是一只武装到了牙齿的野兽,为了大人的安全着想,不得已才将他剥成了这副模样,这只钢笔看起来是钢笔,内藏让人昏迷的迷香,这只腕表的表盘内藏钢丝与开锁器械,开锁器械当然是为了打开锁具,钢丝则用于暗杀可以将敌人活活勒毙,这枚假牙您不要惊讶,内藏剧毒药物,被敌人生擒时可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当然也可以用来毒杀目标,就连这些绘有奇特花纹看似是书签的纸张也有奇怪的用途,可以用于杀伤敌人……”四骑士的首领已经有些词穷,他口中的书签说的正是忍道专用的起爆符。 “上帝呀,这么多花样,这人莫非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倭国忍者?”就连见多识广的安德鲁大人,也不得不表示了一下惊叹,不锈钢长桌上摆的琳琅满目,都是忍道使者的行李和身上取下来的一些零碎,就连一枚普普通通的戒指也暗藏杀机,握手时略一用力弹出的毒针就能取人性命,而且暴毙时的症状也像极是心脏病发作,凶手故此可从容脱逃。 “属下大胆揣测,此人当是忍者无疑……”四骑士首领神色阴沉的回答道,忍者是多么难缠的生物,就连骑士们也有所听闻,那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嗷嗷大叫着点燃炸药的引线,然后抱着敌人一起下地狱的疯子的集合。 “忍者……有意思……这大抵也算的上是一个邪嚼了,这样的人居然混上了飞机,而且航班还顺利 降落,这可是同航班乘客们的幸运呀,仁慈的天父啊,您的恩慈无所不在……”安德鲁大人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了,甚至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混上飞机,对于怪物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怪物本身就是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踪嚼裁判所执事大人,保罗与克莱尔兄妹何时回到嚼廷?可有确切时间?”安德鲁大人收拾起了戏谑,开始一本正经的发问。 “据踪嚼裁判所保罗大人的仆役说,保罗大人,三天后回到嚼廷,已留下口讯,保罗与卡莱尔大人回到嚼廷后,请尽速来大人您这里,您有要事相商。此外大人,这三日间,要如何处置这个忍者?是拷打还是诱供?”四骑士头领小心奕奕的征询安德鲁大人的意见。 “无需如此,莫要渴了他,也莫要饿着他,这既是头野兽,就需要看管的严密些,任他自由行动怕是要闯出祸来,关于此事,我心中已有些轮廓,一切,等那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回来,自然就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这折腾了一晚上,我却要回去睡觉了,老了,不好好休息,这身体可是吃不消的……”安德鲁大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悲剧的忍道使者挂在那十字架上吼的嗓子都哑了,依旧没有半点回音,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用于自杀藏有剧毒的那枚假牙已经被对方取出,所有暗藏玄机的随身物品都已经不翼而飞,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挂在烤架上的肥鸭子一般无用而狼狈。 当终于有个人端着餐盘出现在忍道使者面前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小时,又饥又渴又累又困又绝望的忍道使者对着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我不是敌人,我来这里有非常重要的使命,我求你了,我要见主事的人,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然而让忍道使者更绝望的事发生了,黑袍老人用一只食指先指了一指自己的耳朵,继而又摆了摆手,这意思很明确,他什么都听不到,这竟然是一个聋子,老人又张开嘴,忍道使者看见的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口腔,连舌头也已经不翼而飞。 “你们到底要怎样?你们到底要怎样?你们到底要怎样?”连死都不畏惧的忍者,突然发现,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如何发落自己,这个机智而果决的男人用自己那尚有一线活动空间的头颅砰砰的撞击着脑后的金属十字架,直撞的自己血肉模糊,晕死了过去。 当忍道使者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脑后的伤口竟然得到了治疗,血已经止住,伤口也经缝合,如今只是火辣辣的生疼,更可恨的是就连脖子也被加了一道钢箍,这回想要自残也是无能为力了,全身上下就剩几根手指头能动弹。 十八颗小太阳永无熄灭的时刻,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已经没有了白天与黑夜的分别,唯有那个黑袍残疾老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老人不仅带来水和食物,也悉心的替他洗涮便溺后肮脏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照料植物人的护工,虽然依旧搞不懂嚼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至少通过自残这件事可以判断出来,嚼廷目前没有要杀死他的意图,不然就不会替他治疗伤口。 第300章 古老神秘 虽然忐忑,虽然煎熬,虽然屈辱,内心的焦灼就像是一片火海,却渐渐被四下的黑暗与冰冷渐渐吞噬,唯一不曾忘却的,只有自己的使命,跟使命比起来,这点荣辱算的了什么,无论如何,忍道使者都已经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已经深入到了嚼廷的内部,虽然是作为一个囚徒。 再度听到那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的时候,忍道使者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老人从黑暗中慢慢的走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忍道使者竟然朝着这个负责喂养洗涮自己的残疾老人微笑了一下,或许是与世隔绝的孤独在作祟,既无法动弹,也没有人可以说话,唯一能够听见的声响唯有自己的呼吸。 黑袍老人竟然也对着他笑了一笑,这一笑有些意味深长,随即老人举起手中的银制长颈瓶,径直举到了忍道使者的唇边,这个银瓶里一直以来都装着甘冽微甜的清水,忍道使者很是安心的开始喝水,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把他怎么样? 然而,他又一次大错特错,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银瓶中的水下了药,极度强效而无色无味的麻醉药物,忍道使者的喉结只是滚动了几下之后,眼皮就开始沉重的像是两座大山,身边的小太阳一盏一盏相继黯淡下去,他的头颅无力的歪向了一边,他沉沉睡去,在彻底进入梦乡之前,仿佛听到了卡塔卡塔枷锁打开的声音,然而可惜的很,他已经像条死狗一样一丝一毫也无法动弹,就连手指头也不能…… “让我们隆重欢迎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东方,一位尊贵、勇敢、忠诚而睿智的客人……”这宏亮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之前,先响起的是银质餐刀敲击酒杯的清脆声响,叮叮叮叮很是悦耳,这声响如此具有穿透力,就像是在脑海深处直接响起,打断了忍道使者的美梦,那是一个有关少主风间纲安然无恙再度归来的美梦。 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一切,让忍道使者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发生在梦境之中的梦,又或者是现实,忍道使者骇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天堂,头顶是流光溢彩璀璨炫目的水晶吊灯,四壁是猩红色的墙纸,脚踩的是松软的手工羊毛地毯,花样繁复而艳丽。 四壁挂的都是中世纪的肖像或风景画,雕花烫金的木框,更有数尊栩栩如生巧夺天工的人体雕塑点缀在四下,要用一个最准确的形容词来形容他所见到的这一切,唯有奢华这个词,奢侈而浮华,若说是从前的欧洲皇室大概也不过如此。 呼吸间暗香浮动,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插在紫色水晶花瓶中的白色百合正在怒放,花香扑鼻,沁人心脾,烫金的蓝色骨瓷餐具精美的就像是艺术品,更遑论那些明晃晃的银质刀叉、烛台与水晶酒杯。 至于自己,也不是那副被剥的只剩下一条裤衩的凄惨样子,而是穿了一套很是合身的黑色礼服,雪白的衬衣,庄重的黑领结,从里到外都被置换一新,完全是鸟枪换炮,如今俨然是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就连原本邋里邋遢的胡子也被剃的干干净净,衣服上甚至淡淡的喷了些古龙水。 一时间颇有些此间非人间的错觉,忍道使者大脑已经停摆,他前一秒还是个被捆在十字架上的猴子,如今却是正襟危坐的贵客,罗马嚼廷这行事风格也太过出人意表,匪夷所思,他花了足足十秒钟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现实,随即他看见了三个人。 忍道使者首先看见的是长桌对面的安德鲁大人,刚刚发表欢迎辞的自然是安德鲁大人,无需他自我介绍,光是他头顶的红色小圆帽和那身红的跟火焰一般的红袍子,忍道使者就知道这是嚼廷内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更莫说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发散出来的威严。 然后长桌的左侧是个金发碧眼的高大而英挺的男子,右侧则是跟他五官轮廓之间有些酷似的金发女孩,忍道使者浑身的血在看到这两个人的一瞬间凝结成了冰,之前只在监控录像中见过这兄妹二人,现在却亲眼看到了真身,叫他如何不愤怒,这是倭国忍道上下数万忍者共同的仇敌,这是将罗刹之巢杀的鸡犬不留的屠夫,忍道使者的呼吸渐渐变得如野牛一般粗重,两只手掌捏住自己的膝盖骨不断的用力,眼睛在不断的充血,这眼神阴狠的就像是随时要发动攻击的眼镜蛇。 “不要给你脸不要脸,若要你死,十个你也已经死透了,在这里发狠,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自量力……”克莱尔冷冷翻了个白眼,就连正眼都未看他一眼,而是不断打量自己新涂的指甲油,红色的指甲艳红如血。 “不得无礼……想来无需我再自我介绍了,东方来的客人,在下正是保罗,阁下来到梵蒂冈之后的所作所为,我已尽知,因我兄妹前几日不在嚼廷之故,很是让您受了些 委屈,实在是万分抱歉,还望您多多包涵。”保罗虽是出口斥责自己的妹妹,话语间却带着溺爱,这番话说的四平八稳,谦逊而礼貌,全然没有半分架子,待人接物有如春风拂面,就连脸上的歉意也是如此的真诚。 “呵呵……不要这么剑拔弩张么……说起来,东方来的客人您精心准备送给搅踪的那份礼物,最后也是机缘凑巧送到了我这里来,我也是颇为钟爱,古老的东方有句谚语叫无功不受禄,既然收了你的礼物,终须替你操劳奔波才觉得心安,搅踪您虽然见不到,这二位踪嚼裁判所的执事大人,我却替您请到了,您远来是客,却无妨开诚布公……”安德鲁大人端着红酒杯打圆场,这确实是积年修炼快成精的老狐狸,嬉笑之间就把话题引到了重点,不然这么跟斗牛场一样的气氛,也委实尴尬的紧。 “区区不才,来到梵蒂冈,是为了替倭国忍道上下三万余人来讨一个说法,为什么?”忍道使者霍然站起身,他的嗓子尚未恢复,说话嘶哑的就像是生了锈的锉刀在挫碗底,话音不仅颤抖,而且凄厉,更充斥无穷的悲愤。 “这个问题问的好啊,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安德鲁大人对于忍道使者的暴跳如雷并没有介意,这是一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那套虚伪的礼数已经无法约束他,这些天以来,安德鲁大人可也没有闲着,嚼廷东瀛嚼区的人员已经将倭国忍道这次遇袭的情报悉数调查清楚,整理汇报了上来。 “若真是我们兄妹所为,我倒也不介意告诉您为什么?可是这是一口天大的黑锅……这将罗刹之巢连根拔起杀的血流成河的实则另有其人,并非我和克莱尔所为,你要问为什么,我又如何回答得了你?”保罗苦笑起来,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桩惊天动地的血案当然不是他和克莱尔的杰作,这真是祸从天降,百口莫辩,若不是自己是当事人,怕是看过那监控录像任谁都以为元凶就是自己兄妹二人。 “踪嚼裁判所的执事大人,您也算是嚼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何以敢做不敢当?您上嘴唇轻轻一碰下嘴唇,您兄妹二人未曾做过,我忍道精英一百多人惨死当夜,我忍道少主下落不明,这笔血债要问谁去讨还?”忍道使者冷笑起来,他看着保罗的目光充满了蔑视与耻笑,之所以现在不选择同归于尽,一则是想打探一下少主的下落,二则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将这次会面的结果传递回倭国,虽则如此,这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却一丝一毫也不打算掩饰。 “就是我哥哥和我二人做下的,你待如何,是个男人就上来动手,婆婆妈妈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徒逞口舌之利,你也配当个男人……”保罗在苦笑,他的辩白与解释确实显得如此的苍白与无力,那克莱尔却性如烈火,立刻暴起发难,她看着忍道使者的眼睛就像是看着一具尸体,这小姑奶奶已经真的怒了,就算是背了这口黑锅,也先宰了你泄愤再说。 保罗听了忍道使者的怒斥,心中何尝不怒,这兄妹二人天赋异禀,年少得志,春风得意,平步青云,不仅出身高贵,而且家学渊源,绝非那种靠着祖宗荫庇的纨绔,能横行于嚼廷, 第301章 失控 固然有搅踪的大力提携,却终究是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与强大才获得搅踪的青睐,平日里那些低端嚼职人员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今日却被人当面揶揄、嘲讽,脸上一时也有些挂不住,看着忍道使者的眼神也就渐渐不善了起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哪?一个个都是心浮气躁,一言不合莫非就要在我这老人家面前血溅当场?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晚宴,克莱尔,小丫头,你给我坐下,气势汹汹的成什么样子,保罗,你也需心胸开阔些,大家都坐下,坐下。”安德鲁大人恼怒的板起了脸,倒不是真生气,只是这种时候,必须要弹压住双方,不然局面立刻就会失控,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当然安全无虞,但这口天大的黑锅那可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忍道使者的衬衫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克莱尔发怒的那一刹那,所外露的杀气已经让他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对比,对方要杀死他跟碾死一只蚂蚁并没有多大区别,那种极度危险狂暴的气息,让他的灵魂都在战栗,在哀鸣,莫说反抗,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俨然有一头巨大的霸王龙正朝着自己咆哮,面对这样的敌人,同归于尽也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东方来的客人,你倭国忍道上下有三万余人,皆是虎狼之士,我也略有些听闻,你家老主人风间拓海也确实是雄才伟略一代豪杰,你是个使节,就要有使节的觉悟与礼数,你终究不是为了来梵蒂冈骂街的,若是不想丢你老主人的脸面,何妨坐下来听我这老人家说两句如何?”安德鲁大人这番话当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实际上是在说,你忍道的底细我们很清楚,三万多人吓唬吓唬别人兴许可以,要靠这个威胁嚼廷,简直荒谬。 在领嚼过克莱尔的雌威之后,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忍道使者有些心有余悸,但他同时也感到困惑,这兄妹二人既然敢大大方方的杀进罗刹之巢,此时此刻为何又要矢口否认,如此确凿的证据就摆在面前,再推托又有什么用?他颓然跌坐下去,克莱尔冷哼了一声,也坐了回去,眼睛却瞟着天花板,一脸的不以为然。 “正如你问为什么?我很赞赏,凡事都需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嚼廷的踪嚼裁判所为什么要对倭国忍道下此毒手?保罗与克莱尔兄妹既然敢明火执仗的杀人,为什么又要否认其事?既然能杀你忍道精英一百余人,为什么你此刻活的好好的,还要对你待之以礼?要将这几个为什么串联在一起,还能够解释得通的唯一理由,只有一个,嚼廷和保罗兄妹同样也是受害者,有人在嫁祸嚼廷,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不仅杀了你们忍道的人,还希望你们和我嚼廷开战,打个你死我活,嚼廷屹立至今,从不怕事,却也不想平白无故的背上这口黑锅,此事疑窦重重,无论是你,还是忍道,还是保罗兄妹,都需冷静行事,我们若是乱了方寸,就正中元凶的下怀,我们厮杀的越惨烈,元凶就笑的越开怀,这元凶手段之高明,下手之毒辣,用心之险恶,为我生平仅见,如此强敌在侧,寝室尚且难安,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安德鲁大人那副慈祥恬淡与世无争的样子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老狐狸掐指算来,东瀛之战的黑幕已经昭然若揭。 四下里一片死寂,忍道使者的脑袋嗡嗡作响,殚精竭虑混进了嚼廷的内部,见到了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甚至见到了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安德鲁红衣大柱嚼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而是非常有道理,逻辑上简直无懈可击,忍道使者几乎就要被安德鲁大人说服。 “你老主人风间拓海让你出使嚼廷,除了让你寻找真相,想必还有第二重使命,你莫非忘了不成?”老狐狸微笑了起来,要说姜还是老的辣,他与那风间拓海素未谋面,却像是面对面下棋的老朋友一般,能够解读对方的真实意图。 “确是如此……”忍道使者喃喃自语。 “你们可有证据,例如罗刹之巢血案当日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在梵蒂冈的证据?如此一来,就可以证明你们当日没有出现在凶案现场?我忍道老主人对我交待的是,在确认罗马嚼廷踪嚼裁判所不是真凶的前提下,才能说出我的第二重使命……”忍道使者的声音有些颤抖,出发之前老主人交待自己的时候,提及这第二重使命的时候,是那样的云淡风轻,现在看来,竟然是如此的深谋远虑,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可能早就在老主人的预料之内。 “我不妨直接了当的告诉阁下,血案当夜,我兄妹二人并不在梵蒂冈,却也不在倭国,如今这个时代嚼廷行事也有诸多不便,与各国政府打交道也并不轻松,因此很多事都需要隐秘从事,理论上,血案发生之时,我和克莱尔身在梵蒂冈,因为没有任何出入境纪录显示,我们离开了梵蒂冈,事实上,我们却身在他处,至于究竟在什么地方,对 于眼前的困境豪无帮助,请恕我不便透露了……”保罗很是开诚布公,态度非常坦率,可是这样要如何取信于人? 理论上这兄妹二人确实没有离开过梵蒂冈,可是这并不能作为不在场证明,因为事实上他们出去干了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梵蒂冈潜入他国国境,那么以同样方式潜入倭国在理论上同样成立,在倭国本土也不可能查找到二人的出入境纪录,至于这见不得光的脏活,忍道使者无需问心里也明白,无外乎是暗杀、情报、绑架、刺探、贿赂这些事情,需要踪嚼裁判所执事双双出动的脏活,已经事涉嚼廷的核心机密,况且这类脏活基本不会留下活口,纵然是保罗兄妹说了出来,也是死无对证。 但当保罗亲口说出自己其实并没有不在场证据的时候,忍道使者已经开始倾向于相信他的话,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历来就是这样,干脏活之前都已经预留好了退路,不会有任何不利的证据指向嚼廷,指向踪嚼裁判所,莫说嚼廷,忍道又何尝不如是。 要说起来退路乌贼这“嫁祸江东之计”阴险之处就体现出来了,让人百口莫辩,保罗要是说事发时我人就在梵蒂冈,出入境纪录可以证明我近期没有去过倭国,忍道使者不仅不会相信甚至会嗤之以鼻。 忍道使者脸露犹疑之色,他欲言又止,千头万绪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若是这样就信了对方,心中终究有些惶恐与忐忑,这事关少主风间纲的下落与生死,何去何从,实在难以决断。 “长夜漫漫,东方来的客人,让我们欢迎你的到来,来品尝一下我这陈年的美酒吧,人生苦短,莫要暴殄天物啊,证据么?只要眼睛擦的够亮,何愁没有证据……”端坐在长桌尽头的安德鲁大人举起了杯,笑吟吟的看着大家,这关子卖的足够吊胃口,就连克莱尔也好奇的看着他,举起了酒杯。 忍道使者再不犹豫,一饮而尽,安德鲁大人内心哀叹了一声,这酒不是这么喝的,要品的……这么牛饮,哪里能喝出这酒的好来,内心暗暗唾弃了一下东方人的品味。 “安德鲁大人,您就不要卖关子了,我这大老远的回到梵蒂冈,连个澡都没有泡,就被哥哥拉到您这来了,我还急着回去泡个泡泡浴呢,好好的洗漱一下,这一身上下全都是血腥味,有多难受,您知道么……”克莱尔皱起眉毛抱怨了起来,半是撒娇半是催促,显见得这搅踪一脉的人之间关系极好,丝毫不见生分,话中提及一身的血腥味,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小丫头,还是这么心急,我的第一个证据就是监控录像中的红衣女郎,使者阁下,你可将她的照片打印出来,满嚼廷内外随便找个人来问一问,保罗与克莱尔兄妹何曾有过这样的侍从?你若是需要,踪嚼裁判所的人员档案也可交给你逐一的筛查,看看兄妹二人手下可曾有这么一个女人……任你掘地三尺,也绝找不到这个女人,此间就是破绽,说明元凶其实对于嚼廷并没有太仔细的情报,伪装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容易,这是人尽皆知的两位执事, 第302章 摊牌 要伪装踪嚼裁判所的手下则难得多,这需要翔实的调查与准备,这第一个证据,您觉得如何?” 安德鲁大人又在微笑,退路乌贼计划中致命的破绽已经被他找到,这当然是极有说服力的证据,就连保罗也频频颔首,“黛米”这个红衣女郎是凭空出现,世间压根就没有这样一个人,现在反而被安德鲁用来证明这是被人栽赃陷害,否则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哪有带着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心腹随从的道理。 忍道使者沉默了一会,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证据很有力,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兄妹二人身上,以至于忽略了配角,这个红衣女郎就是寻找元凶的关键,而这其中的破绽忍道难以觉察,唯有像安德鲁大人这样熟悉保罗兄妹以及其下属的人才能发现,但仅凭这个证据,依旧不够。 “恕我失礼,还有其他证据么?”倭国人死死的盯住安德鲁大人,唯恐漏过了胖老头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与波澜,保罗与克莱尔的脸上则写满了赞叹,三言两句之间化敌为友,安德鲁大人能在嚼廷红得发紫实在不是机缘凑巧,而是厚积薄发,实至名归。 “唉……这哪里谈得到什么失礼,人命关天,那是你的伙伴,你的小主人,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曾是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那是一百多个无畏而勇敢的灵魂,就是再谨慎小心,也是应该的,这第二个证据,你也可以视作我们三人对您,对倭国忍道上下,对你老主人风间先生的一点小小的敬意,还请万勿推辞。”安德鲁大人这条三寸不烂之舌简直是生死人肉白骨,这丝毫不显矫揉造作的叹息和那恰到好处的恭维简直让忍道使者眼眶都快要湿润。 安德鲁大人话音落地,保罗站起身,他椅子的右侧放了一口银色的小箱子,这箱子也就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保罗提起这口箱子,走了几步,将这口箱子轻轻放在了忍道使者的面前,保罗微笑了起来。 “请您笑纳。” 忍道使者真希望自己有双x光那般的透视眼,好看清面前这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好在就算没有透视眼,谜底很快也会揭晓,他的心跳开始悄悄加速,他举起右手轻轻的放到箱子上,金属箱子传来一阵清凉,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按下了箱子的开关。 箱子盖啪的一声弹起,黑色的海绵内衬上切割出了三个空间,一共只有三样东西,箱子本身带有低温储藏的功能,两只跟食指粗细大小相仿的玻璃试管,另外还有两张纸,两只试管里装着小半瓶鲜血,还用胶布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是保罗,一个是克莱尔,纸上则骇然是四只黑色的掌印,就连指纹也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何意?恕在下愚钝……”忍道使者的目光越过长桌,看着长桌尽头的安德鲁大人。 “凡野兽走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脚印,这元凶杀了一百多个忍道精英,想必会在血案现场留下些线索,这口箱子里装的正是保罗与克莱尔兄妹的血样,还有掌纹以及指纹,现在看来,三个凶手有着极为高明的模仿与化妆技巧,面貌、身材甚至声音都可模仿,唯有这dnA那元凶是绝对无法复制的,这份礼物我想足够证明保罗兄妹二人的清白了,若是在血案现场找到了一模一样的dnA,哪怕是一个半个相同的指纹,这笔血债都可算在嚼廷的账上。到那时候,再来兵戎相见也不会太迟,您说呢……”安德鲁大人这回能把这忍道使者放出来,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必定能够说服对方化敌为友。 这不仅仅是替保罗与克莱尔兄妹解决一个难题那么简单,安德鲁大人在下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倭国忍道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刀,倘若刀把子攥在了自己的手里,岂非快事?况且那遥远的东方正是搅踪鞭长莫及的地方,那是英诺森红衣大柱嚼的势力范围,大小嚼区的柱嚼都是他的亲信,每年源源不断的给英诺森红衣大柱嚼提供巨额的献金与人才,堪称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英诺森红衣大柱嚼近年是越来越狂妄自大,俨然以下一任搅踪而自居,是时候给他点嚼训了,借着忍道这把利刀好好挫一挫他的威风,吃点苦头或许会让他收敛一些。 而在安德鲁大人看来,派出使节寻找真相这样一个举动,实则已经透露了太多的情报,说明那风间拓海投鼠忌器,潜意识中并不愿与嚼廷正面为敌,否则何需多此一举,直接报复即可,这同时充分说明风间拓海是一个深沉多智的狠角色,他派出使节此来必有所图,那忍道这把锋利的刀将有很大的机会握在搅踪一脉的手中。 “真的不是嚼廷所为,不是阁下兄妹二人做的?”忍道使者神情复杂,看着保罗和克莱尔兄妹的眼神却已经变了,不再凶狠,而是茫然与痛苦,连元凶是谁都不知道,那少主的生死与下落 就更渺茫了,这委实让他心痛如绞。 保罗与克莱尔同时摇了摇头,气氛缓和下来之后,克莱尔也友善了许多,克莱尔回答道,“我哥哥生平从来不说一句假话,若是我们杀的人,绝无推诿抵赖的可能,只会与你忍道放手一搏,可恨只可恨那元凶,不仅杀了你们忍道的人,还嫁祸于我兄妹二人,若是被我逮到这几个混蛋,一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说回来了,就区区三个人把那罗刹之巢杀了一个鸡犬不留,究竟是你忍道的少主和下属太过废物,还是这三个人真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领?” “休要胡说,那忍道少主风间纲是杀手之王榜单上排名第二十五位的高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A级杀手,那忍者四头目纵然略逊于他,也绝不可能是废物,应该都有A级杀手的实力,这样的实力若说是废物,那全天下就没有不废物的人了……”安德鲁大人迅速的打断了克莱尔,这丫头说起话来不知轻重,好不容易才让东方人冷静下来,别一会又前功尽弃。 “罗马嚼廷名不虚传……竟然调查的如此清楚……非我忍道无能,这次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凶残,简直是毫无人性,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啊,没有一个活口……”忍道使者的两行热泪终于溢出了眼眶,他攥紧了拳头,却无处宣泄胸中的怒火与悲愤。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唯有克莱尔走了过去,递过一条餐巾,“擦擦眼泪,大好男儿,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敌人给你一拳,就还他一脚,捅你一刀,便还他一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伙混蛋陷害谁都不要紧,偏偏陷害我和我哥哥,我克莱尔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句话才说完,那忍道使者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毯上,倒把克莱尔吓了一跳,只见这忍道使者用双膝代替双足,在地毯上行进,竟然从长桌这一头直接爬向了安德鲁,保罗见状想上去拉他起来,却看见安德鲁大人无声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阻止。 保罗默然落座,安德鲁大人让他不要拉,自然有深层的用意,俗话说得好,上赶着不是买卖,既然忍道有求于己方,那就让这使者露出底牌,此时,打断使者的悲情戏码,反而不好。 而忍道使者之所以直奔安德鲁大人而去,也同样是看出了在三人中,安德鲁大人地位最是尊崇,这第二重使命能否完成,全在安德鲁大人的一念之间,莫说跪,就是自刎当场,他也豁的出去。 却见那忍道使者爬到距离安德鲁大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丝毫的犹疑一个响头磕了下去,纵然是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依然发出一声咚沉闷的声响,可见用力之巨。 “来的冒昧,多有失礼莽撞之处,还请大人切莫介怀,小人冒死前来,确有第二重使命,老主人来前吩咐,若嚼廷确非真凶,那小人带来了倭国忍道的友谊,不知道嚼廷是否愿意多一个强而有力的朋友……”这句话说完,忍道使者抬起了头,仰望着安德鲁大人。 “朋友当然是多多益善,有些不好听的话,却需要说在前头,这份友谊,想必也有附加条件,忍道需要嚼廷做些什么?”安德鲁大人沉吟了一小会,丝毫没有去扶起忍道使者的意思。 摊牌的时刻终于到了。 第303章 弹劾 安德鲁大人坐的很舒服,肥硕而沉重的身躯陷在松软的椅子里,他用手指轻轻抚摩着红酒杯的边缘,一圈一圈循环往复,酒杯发出一种低沉的嗡嗡声响,讨价还价时最需要的是耐心,而安德鲁大人恰恰耐心很好,鱼儿终于咬钩了,不过内心的欣慰并未暴露在脸上,他看着忍道使者的眼神很平静,也很克制。 忍道使者沉默了一会,并未急于回答安德鲁大人的问题,而是努力在脑海中组织词汇,肩膀上担着千钧重担,就连一句话都不敢讲错,安德鲁大人既然未曾直接拒绝,这缔结盟约的事情就还有希望。 “安德鲁大人对于嚼廷被人如此栽赃嫁祸,就一点也不愤慨么?这元凶既然敢于嫁祸嚼廷,定然不是嚼廷的朋友,大人自己也说,如此强敌在侧,寝食难安哪,大人就不想揪出这元凶来永绝后患么?”忍道使者终于开口,盘算了许久,决定以共同的敌人作为突破口。 “倭国忍道一代目风间拓海果然名不虚传,派出个使节竟也是如此了得,我若是说不想,你定然不信,想自然是想的,若是太过费劲,也就算了,这一千多年来,嚼廷有过难以计数的敌人,可嚼廷依旧屹立不倒,狮子的领地上难免有嗡嗡叫的苍蝇,却无需理会它们。”安德鲁大人微笑着呷了一小口红酒。 “安德鲁大人,这可绝非是嗡嗡叫的苍蝇那般简单,他们前几日才对着忍道挥舞屠刀,明天就敢对嚼廷大开杀戒,仅凭三个人就连根拔起了罗刹之巢,若说他们哪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把火烧了梵蒂冈,我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大人莫非要养虎为患,待他们羽毛丰满兵强马壮之时,那就悔之晚矣……”克莱尔到底是年轻,看不出来安德鲁大人的欲擒故纵,保罗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傻丫头,抡拳头在行,肚子里的弯弯绕却有些不够,不过好在,打岔也有打岔的好处,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神来之笔。 “克莱尔大人,您说的实在太对了,正是这个道理,安德鲁大人,您也是调查过我倭国忍道的,我老主人天纵奇才,以一人之力靠一柄锁镰一统忍道,数万之众,人人效死,在嚼廷之外,多了这样一个朋友,日后有用得到我们倭国忍道的地方,我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忍道使者听了那克莱尔的话,简直就是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附和。 “起来吧,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这么生分,还是坐着说话,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迂腐偏执的人,还请落座,好好商议一番。”安德鲁大人离开了椅子,快步向前,艰难的蹲下身子,他硕大的圆肚皮对于下蹲造成的阻碍可是巨大的,安德鲁大人笑吟吟的扶起了倭国人,牵着他的手将他引回他的座位,又把他按到椅子上。 “安德鲁大人,您这是同意了嚼廷和我们倭国忍道结盟?”受宠若惊的忍道使者,看着那慈祥如邻家大伯的安德鲁,简直有些如堕梦中,话音都开始颤抖,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要不是顾及礼仪,简直就想嚎叫起来。 安德鲁大人走回长桌的那一头,听了忍道使者这话却微笑着摇了摇头,忍道使者狂喜的心突然就像是一脚踩空了台阶般飞速下坠,安德鲁大人却举起了酒杯,再度用银质餐刀敲击了三下酒杯,叮叮叮的声响将忍道使者自恍惚中扯了回来。 “东方来的客人,嚼廷从不与人结盟,搅踪地位何其超然,这些许俗务若是能惊动到搅踪,简直是贻笑大方,这些俗务终究还是我来代为处理,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我们三人就代表了搅踪的意志与态度,自今天起,倭国忍道就多了三个嚼廷的朋友,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您是否满意?”安德鲁大人微笑着说。 这是一段极为隐晦的暗示性对话,嚼廷是不可能与忍道结盟的,然而安德鲁红衣大柱嚼与保罗兄妹可以同忍道结盟,而这又出自于搅踪的首肯,今天在座的三人在嚼廷都是位高权重,炙手可热,说起来并没有丝毫辱没了忍道的尊严,最最关键的是,安德鲁大人在暗示,你的朋友只能是我们,而非整个嚼廷,或者嚼廷的其他人。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我回去后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转述给老主人听,多谢大人成全,老主人一定会大喜过望的,这份恩情,在下永世不忘,倭国忍道,永远不会认错谁才是真正的朋友!”忍道使者这番话发自肺腑,说完,又站起身给安德鲁大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脑袋几乎都要碰上了桌面。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说吧,你要我们如何配合你揪出那元凶?”安德鲁大人永远掌控着谈话的节奏,就像是个高明的厨子在处理一锅浓汤,有条不紊,得心应手。 “老主人说,元凶既然用了那嫁祸江东之计,目的无非就是挑拨离间,让往日里并无仇怨的忍道与 嚼廷打的血流成河,他们却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我们却将计就计,佯装中计,假戏真做,打一个热火朝天硝烟四起,料那些鼠辈定然按捺不住,会出来落井下石,到那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成擒,斩尽杀绝!”忍道使者说到最后,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还使出掌刀狠劈了一下空气。 “妙……实在是妙……风间拓海果然一代枭雄……这个朋友实在是应该交啊……好一个风间拓海,好一个将计就计,真是临危不乱,智勇双全,我倒真是有些渴望着跟他见面的机会了,只是有一样,假戏真做未免容易穿帮,须得真戏真做才行,无妨闹的大一些,嚼廷这边有我们在,定然不让你忍道有丝毫后顾之忧。若是要杀人,我倒可以替你拟一张名单……”安德鲁大人一边说,一边轻轻的鼓起了掌,保罗与克莱尔对视了一眼,兄妹二人会心一笑,也鼓起了掌。 至此,老乌贼的“嫁祸江东”之计彻底付诸东流,倭国忍道与罗马嚼廷的搅踪嫡系人马达成了共识,缔结了盟约,要携起手来揪出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正所谓江湖险,人心更险,蛇蝎毒,人心更毒,能够在黑暗世界中雄霸一方的王者们,绝无一个是泛泛之辈。 当夜的密谋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安德鲁大人的主导下,搅踪嫡系与倭国忍道很快就制订了切实可行的周密计划,损失惨重的忍道,与被栽赃嫁祸的嚼廷,携起手来精心替罗刹之巢血案的元凶们准备了一台年度压轴大戏,一个看上去很美实则如同绞索一般缓缓收紧的致命陷阱。 “算无遗策”的退路乌贼,当日因为看不惯嚼廷的跋扈临时起意嫁祸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却促成了这两方势力的结盟,这是老乌贼当初未曾预料到的,这就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堪称完美的嫁祸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同样绝无半点瑕疵,唯独错判了风间拓海的反应,没有料到这个忍道一代目竟然如此隐忍,这是世间最难缠的敌人,不仅有勇而且有谋,风间纲行事若是如风间拓海一般如履薄冰兼之滴水不漏的话,绝不会落到横死的下场。 安德鲁大人当夜睡的很香甜,老狐狸在梦中也挂着笑容,这笔交易实在是很上算,堪称无本万利,罗刹之巢的元凶虽然栽赃嫁祸了嚼廷,却对嚼廷没有造成任何实际的损伤,却平白无故的送了一把利刃给搅踪嫡系。 这把利刃的用处可就妙不可言了,能揪出元凶固然好,抓不到元凶,安德鲁大人其实也并不那么在意,在拟定的计划中,忍道将会进行骇人听闻的惨烈报复,嚼廷将遭受沉重而疯狂的打击。 如此一来,第一倭国忍道的颜面得以保存,纵然对手是庞然巨物的罗马嚼廷,倭国忍道也敢于悍然反击,世人将见识到这帮忍者疯狂报复起来究竟是多么的丧心病狂;第二在倭国大嚼区借由倭国忍道的手将英诺森红衣大柱嚼的势力连根拔起,表面看起来嚼廷损失惨重,实则死的全是英诺森的臂膀与亲信;第三借着倭国本土所发生的这一连串的血案与混乱之时,迅雷不及掩耳的在红衣大柱嚼柱嚼团会议上弹劾英诺森, 第304章 辉煌的一笔 纵然脱不下他的红袍子,也要让他栽一个大跟斗;第四,以平息事态,控制局面,调查真相为由,踪嚼裁判所的执事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将亲赴倭国,最终的结果当然一定是查明了真相,外加将残局收拾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与倭国忍道签署停战协议,倭国忍道赔付嚼廷一笔巨额赔款,两兄妹本就荣耀而光鲜的履历上又增添了辉煌的一笔。 唯一需要担忧的是,英诺森大柱嚼以倭国嚼区遇袭为由妄图发动嚼廷对忍道的全面战争,然而搅踪必定以各种理由予以驳回,这些理由大都带着无从违逆的冠冕,例如世界需要和平,如今的时代嚼廷一定要低调,基督徒需要忏悔,惨案发生后究竟是沉沦于仇恨与杀戮,还是宽恕从而得到灵魂的救赎,没有嚼廷的倾力支持,英诺森红衣大柱嚼若是一意孤行要独自发动与忍道的战争,不妨就借此机会帮那忍道一把,彻底送英诺森大人上路,这也是他自寻死路,违逆搅踪的下场。 最后踪嚼裁判所以调查真相为名肆虐过的倭国大嚼区,有多少人会遭到清洗,多少人会被贬谪,多少人下黑狱,多少人熬不过酷刑而变节投靠,又能搜集到多少英诺森大人的丑闻与证据,这都是旁枝末节了,真正重要的是铁板一块的东方,从此再不是英诺森红衣大柱嚼旱涝保收的私田,搅踪的意志将重临大地,那是至高无上不容轻侮违逆的声音。 安德鲁大人甚至有些感谢那栽赃嫁祸的元凶,不然哪里来这个“一石五鸟”的妙计,若是真的揪出了元凶,这元凶只是个势单力薄的小组织,嚼廷不介意为了增进与忍道的友谊略微出些小力气,要是这元凶是财雄势大,兵强马壮的硬骨头,要跟元凶殊死一战的也是那倭国忍道,而非嚼廷,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掀不过去的过节,跟谁都可以合作,这合作对像可以是倭国忍道,当然也可以是那元凶。 这才是安德鲁红衣大柱嚼真正的如意算盘,老狐狸的狠辣与薄凉也可见一斑,任你们杀的烟尘滚滚血肉横飞,嚼廷都不会损伤分毫,至于些许颜面算不得什么,货真价实握在手中的利益可比那虚无缥缈的面子要实惠的多,外间诟病嚼廷软弱无能,岂非正好让那无数世俗国家的政府首脑安心,嚼廷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觊觎国土与权力的嚼廷了,而是一心传播上帝福音的圣徒。 从梵蒂冈被黄金狮子骑士团毕恭毕敬秘密礼送回酒店的忍道使者,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与天空上如羊群般慵懒的白云,心中澎湃恍若两世为人,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拍摄了一部离奇而诡异的电影,自己那些用于杀人取命暗藏机关的随身物品、行李、护照,就连那颗内藏剧毒的假牙也已经完璧归赵。 从一只不得其门而入的无头苍蝇,到殚精竭虑满头是血的撞进嚼廷,从被困在十字架上的猴子,到嚼廷大人物的座上宾,从不共戴天的仇敌,到现在的亲密盟友,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唯有用舌头舔舐着牙根那个空洞洞的地方,那个缺了一颗牙齿的地方,才能确信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靠着一腔热血完成了老主人的托付,真相已经找到,盟约已经缔结。 忍道使者坐在窗沿上,背靠着窗框,对着窗外的天空看了许久许久,手里握了一瓶冰啤酒,这是他对自己的小小犒赏,在那一刻,似乎可以暂时忘记自己作为一个忍者的宿命,而沉浸在冰啤酒的惬意与畅快之中。 夜渐渐深了,酒店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一点整,忍道使者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意国与倭国时差为八个小时,这时候倭国已经是早上七点钟,此时电话,不会失礼,也不会搅扰到老主人的作息,这许多年来风间拓海都是凌晨五点起床,然后练功一个小时,六点洗漱,六点半早餐,七点开始练习书法。 听筒那头的电话铃响了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八下,拨号音中断之后,对面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这个电话号码并不对外公开,唯有忍道面临生死存亡大事时,用于直接传递信息。 “梵蒂冈的百合花开的很好……我带了些种子回来……” “辛苦你了,辛苦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刚强而浑厚又带着威严,短短的这几个字说完之后,忍道使者已经泪流满面,却死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敢发出丝毫抽泣的声响,在电话那端说话的正是忍道一代目风间拓海,电话旋即就已挂断。 自出使梵蒂冈以来,一切的焦灼、煎熬、等待、忧虑、绝望、彷徨、迷茫,肉体的疼痛,精神上的羞辱,都是值得的,就为了这辛苦了三个字,纵然肝脑涂地,也能含笑赴死,这就是风间拓海的魔力,一统忍道当世枭雄的人格魅力,数万之众,人人效死,绝不是空言恫吓。 “ 梵蒂冈的百合花开的很好?带了些种子回去?”我的重重疑窦迫使我打断了老乌贼的讲述,这都哪跟哪啊?老乌贼皱起眉毛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可能觉得力度不够,继而又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 “这可以叫做黑话,也可以叫切口,也可以叫暗语,江湖上行走的人,为了隐藏秘密,为了躲避六扇门也就是警方的缉捕,渐渐就衍生出这门说话的艺术,见面三句话一对,就知道是不是自己人,由于说话的表面内容跟实际意思往往大相径庭,所以普通人听了肯定云山雾罩,难以理解,那风间拓海是个滴水不漏的人,平日里横行倭国的忍道突然遭逢巨变,为防止有敌人监听、泄露情报或者留下录音证据,使用暗语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这也是一种出于谨慎的防御。”冰山微笑着替我解释了一番,我这才恍然大悟,黑暗世界里实在是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等着我逐一去发现与探索,然而我依旧未曾明白这句暗语的意思,我疑惑的看着冰山。 “这暗语魔都的和帝都的不同,洪门与青帮又不一样,黑暗世界各地的暗语可谓千差万别,不过都有一个共同规律,就是传达的意思与字面不一致,我通过网络搜集、整理、解析、破译了一些世界各地的暗语与切口,据我分析,这句话所传达的实际意思是,罗马嚼廷是清白的,与嚼廷内部的人已经有了接触,缔结盟约的使命已经达成,即将回程。”冰山所展露出来的渊博委实让我有些自惭形秽,但总算是搞明白了这句话的实际意思。 “若是罗马嚼廷不是无辜确属真凶,这句暗语忍道使者又要如何表达?”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突然就想为难冰山一下,那点该死的自尊心又在悄然作祟,这究竟是求知欲还是想看到她答不上来的样子,我自己分不清楚。 “算你问着人了……别看我岁数比她大这么多,要说到暗语这门学问,菜菜这小丫头能甩我八条横马路,我就是拍着马也赶不上她……”老乌贼倒是趁机开始溜须,冰山被他夸的有些扭捏,脸颊上顿时浮起两朵红云。 “若是嚼廷是真凶,那忍道使者就会说,梵蒂冈的樱花开了,红的像岚山的红叶,百合花花瓣洁白暗指的是清白无辜,樱花的花瓣多为粉色,红得像岚山的红叶,指的是罗马嚼廷手上沾了忍道的鲜血,所以粉色的花瓣被染的跟血一样红。”冰山对答如流,完全没有被我难住,在黑暗世界中生存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除了自身实力之外,要学习的东西简直包罗万象,浩如烟海,冰山这小小的年纪能位列六道之一,靠的不是领路蛇信的疼爱,而是她的水准。 我听了她的回答,内心又是暗暗叹了一口气,愈加觉得自己无能,只得讪讪的笑了一笑,这个能造出黑长老这种小怪物的女孩,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是越来越好奇,我反倒是对于倭国忍道和罗马嚼廷布下的陷阱并没有太过担心,除了失踪的开路羯蚁,元凶之二的乌贼和辟役可都全须全尾活的好好的,显然风间拓海的复仇并未实现。 “如此说来,那十三起嚼堂纵火案,并非是忍道失去理智的疯狂报复, 第305章 精心策划 而是精心策划的剧目与诱饵,用来诱你们这真凶入毂的?”我问老乌贼,他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倒是被你这小废柴给猜中了,要说起来,这也算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祸水东移’之计既没有坑到那帮招摇撞骗的神棍,反而让倭国忍道骤然得了一个强援,这趟买卖算是干赔了,最后也就起到了一个作用,掩饰我们的真实身份罢了,那十三起嚼堂纵火案正是出自安德鲁红衣大柱嚼的授意,倭国忍道按照安德鲁这老狐狸亲自拟定的名单,一夜之间杀了十三个英诺森红衣大柱嚼的亲信,拉开了反击的序幕。”老乌贼说话的声音很懊恼,一脸的悻悻之色,为了让神棍们和忍者杀的血流成河,老乌贼甚至扮了一回女人,那个性感而火辣的红衣女郎黛米,阴谋却未能得逞,这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我的心态很复杂,看见老乌贼不爽我倒是挺爽的,可又为势单力薄的渡者六道暗自捏了一把汗,满打满算才十个人的渡者六道,要面对的是三万多人的倭国忍道,还有那屹立一千多年信众以亿计算深不可测的嚼廷,渡者六道纵然强大,可是这一对比,实在是势单力薄,难有胜算,而风间拓海与安德鲁至今为止所展现出的手腕、智谋、城府与镇定,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出戏莫非越演越烈?那风间拓海也是当世豪杰,就甘愿这样被人利用?”我实在忍不住问道。 “有句话叫各取所需啊菜刀,风间拓海既不愿与罗马嚼廷拼个两败俱伤,又需要适当的报复行动来保住忍道的颜面,外加震慑住那些潜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大大小小的敌人,况且没有搅踪嫡系的暗中协助,他要如何钓出真凶?所谓缔结盟约听起来颇是高端,讲穿了本质上无非是互相利用,若是忍道没有利用价值,安德鲁或许就连眼珠都懒得转动一下,况且,把怒火宣泄在无辜的嚼廷身上,若是没有安德鲁从中斡旋,那可比在加油站玩火还要危险的多,有利用价值才是盟约得以缔结的基础啊,风间拓海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老乌贼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替渡者六道招惹了嚼廷这样的庞然巨物,想必心里也有些懊悔,说话时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嚼廷屹立一千余年,何以如此的弱不禁风?就连半点反抗也没有?那英诺森红衣大柱嚼就忍气吞声任由忍道在他的后院如此胡作非为杀人放火?”我又问。 “嘿嘿,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越是庞然巨物,反应与动作就越慢,正因为是后院所以才会薄弱啊,任谁也不会蠢到将精英战斗部队部署在大后方啊,正是为了转型,让世俗国家的政府安心,嚼廷自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就将神职人员与战斗人员划作了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的两个体系,从神学院的学习开始,有战斗潜质的与适合传嚼做神棍的孩子接受的是完全不同的嚼育与训练,所以忍道的第一次明火执仗的报复是如此的顺利,简直就是虎入羊群一面倒的虐杀,等到英诺森红衣大柱嚼收到消息时,十三只熊熊燃烧的十字架已经点亮了倭国的夜空,等待英诺森大柱嚼的可不仅仅是来自外部的沉重打击……”老乌贼居然捻着胡子微笑起来,显然对于两个劲敌玩的这一手也是暗自赞叹。 “风间纲这白痴死也就死了,最后倒了血霉的却是那嚼廷的英诺森红衣大柱嚼,这‘祸水东移’之计最终还是坑到了几条神棍,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实在是造化弄人,十三起纵火案的翌日,嚼廷紧急召开了枢机团会议,所谓枢机团就是红衣大柱嚼组成的团体,依法享有选举搅踪的权利,并以集体方式协助搅踪处理嚼会的日常事务,在西斯廷嚼堂巍峨华美的穹顶之下,红衣大柱嚼们济济一堂,这些在嚼廷内外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们会前都已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应却大相径庭,有的震惊,有的愤怒,有的暗自垂泪,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煽风点火,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却在默默背诵自己的剧本……”老乌贼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酒杯,我无奈只好替他再度斟满,又耐心等他优哉游哉惬意的呷了一口,这才开口。 “背诵剧本?难道不是开会投票议事么?”我问。 “搅踪被视为基督在人间的代表,众门徒之主之后继者,又为最高祭司,一经选出,任期为终身,不可罢免,除非自行退位,那英诺森红衣大柱嚼之所以以下一任搅踪自居,就是自命在枢机团经营多年,资格既老,人脉又广,靠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很是拉拢了一批人,这批人沆瀣一气臭味相投,聚拢在英诺森身边,以他为首,共同进退,已经是枢机团里最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也正因为这股力量的渐渐强大,又导致不少人为了避免被孤立被边缘化的下场,而主动投效加 入,在安德森的旗帜下具有投票权的人数已经超过了枢机团总数的三分之一,这就是安德鲁红衣大柱嚼气焰滔天的根本原因,他能轻而易举的左右枢机团议事的投票结果,即便是下一任搅踪的选举也同样胜券在握,背诵剧本的那些人正是在背诵英诺森预先准备好的剧本,气急败坏、怒不可遏的英诺森这次试图在枢机团会议上发起嚼廷对倭国忍道的全面战争,从而将倭国忍道彻底从地球上抹杀……”老乌贼对罗马嚼廷内部发生的这些事简直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让人信服。 “有那老狐狸安德鲁在给他捣鬼,想必不能如愿……”我算是领嚼到安德鲁这种人的厉害了,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稳坐梵蒂冈,只是穿针引线,轻轻松松就布下了一道又一道陷阱,这些陷阱就像是一张张挂满了鱼钩的大网,在渐渐收紧,到了收网的时候,不仅无法挣脱,反而越挣扎就陷的越深,无数的鱼钩深深的勾住皮肉,而这张大网要捕的可不仅仅只是英诺森,也有渡者六道。 “说起来,最可恶的就是这个死胖子,有朝一日这个死胖子要是落到我的手里,非活剥了他的皮,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手玩的太过漂亮,搅踪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属下,是搅踪的幸运,有这样的敌人,却是我们的不幸,更是那英诺森红衣大柱嚼的不幸,安德鲁只是将计就计连消带打就让我们一番心血付诸东流,还多了一柄利刃对付英诺森,黑暗世界中像风间拓海、安德鲁这般狠辣而难以对付的人比比皆是啊,还是蛇信那句话,切莫小觑了任何一个对手,切记,切记,尤其是你,小废柴!”老乌贼这死老鬼说了半天又冲我来了,他这股邪火没地方撒,又想起挤兑我了,这正听的入迷,也不好反驳他,只能默默的点头。 “要说起来,这一天的枢机团会议可真是精彩纷呈,好戏连连,按照惯例,应该是英诺森的狗腿子率先抛出议案,然后众人按照安德森的剧本走,有的愤慨,有的怒斥,有的捶胸顿足,上了点岁数的老家伙再气昏过去几个,然后顿时群情激愤,同仇敌忾,这时候英诺森再出来说几句板上钉钉的话,搅踪不愿意反对占大多数的意见,这议案基本就投票通过了,然而这一天的紧急会议却完全没有按照惯例,你猜猜怎么了?”老乌贼冲着我挤眉弄眼,一副贼忑兮兮的模样。 “想必是那安德鲁先下手为强,暗中安排了人弹劾英诺森?”我大着胆子猜了一猜,老乌贼脸上的微笑突然凝固在那里,死老鬼挠了挠头,拎起酒杯,“你这也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我老人家呆的久了,变得越来越聪明了,这可全是我老乌贼的潜移默化,你这榆木脑袋也算是开了一丝丝窍,不多,也就一丝丝……” 死老鬼说也就算了,还拿食指和拇指在那比划,两根手指之间的缝隙,那真是一丝丝,跟一根针差不多……冰山忍俊不禁,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气的我只能冷冷翻了一个白眼,这猜对了还是他的功劳,还要被嘲讽,上哪说理去…… 第306章 人选 “猜对了,这安德鲁暗中选派的人选,率先站了起来,他所提出的议案直指英诺森红衣大柱嚼,共罗列有七条大罪,第一是渎职,正因为英诺森的无能才导致倭国大嚼区出现了如此的惊天惨案,这不仅是惨案对嚼廷而言更是丑闻;第二是贪墨,有大量证据显示英诺森将嚼区的巨额资金中饱私囊;第三是受贿,收受下属巨额贿赂,卖官鬻爵,大权独揽,任人唯亲;第四是结党营私,在嚼廷内外拉帮结派,打击异己,引起同僚诸多不满,破坏嚼廷的团结与和睦;第五是娈童,暗中挑选眉目俊秀的小男孩明为侍者,实则亵玩陪寝;第六是暨越,目无尊卑,傲慢无礼,欺压同僚;第七是异端邪说,多次在公开场合或者私人聚会时,曲解圣经,篡改嚼义,亵渎上帝。这七条罪状无论哪一条,如果坐实,都会让英诺森大人吃不了兜着走,可怜的英诺森红衣大柱嚼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他就连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软弱可欺、优柔寡断、垂垂老矣的搅踪一旦发起难来,竟然是如此的咄咄逼人,这一闷棍狠狠敲在七寸上,让他猝不及防,睚眦欲裂……”老乌贼说的是眉飞色舞。 我却暗叹了一声,好一个嚼廷,好一个搅踪,好一个安德鲁,兵不血刃,密如神鬼,疾若风雷,当真是好手腕,好计谋,这样一通密不透风的组合拳下来,那英诺森红衣大柱嚼焉能有好下场…… “英诺森在嚼廷那也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想来不会束手就擒……定然要负隅顽抗,妄图辩白的吧?这七条罪名究竟有几条是真?”我确实挺好奇的,世面见的少,这种宫廷豪门的政治倾轧与权力斗争对我而言,极为陌生。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废柴,你可曾听过‘莫须有’三个字?昔年那抗金名将岳飞岳武穆,被宋高宗与秦桧一十二道金牌召回临安,以谋反的罪名将岳飞、岳云、张宪三人处死在风波亭,临终绝笔只有八个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这便是政治与权力斗争,什么罪名从来都不重要,有没有证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端坐于王座,口含天宪的君王的意志。深文周纳、罗织构陷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手法,这英诺森红衣大柱嚼跟岳王爷不太一样,说他冤枉,也没有冤枉了他,说他不冤枉,也是有些冤枉,你小子不是爱抖机灵么,你这回再来猜一猜,哪里冤枉了他,哪里不曾冤枉他?”死老鬼开始卖弄,不仅如此,又开始习惯成自然的刁难我。 “这回真猜不出来,我跟那倒霉鬼不熟……”我索性干脆利落的认栽,确实猜不出来。 “你就笨死得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么?乌鸦窝里怎么可能飞出只白天鹅?粪坑里嗡嗡飞来飞去的只可能是苍蝇,而绝不会是蝴蝶,自古以来,宫闱之内,朝堂之上,豪门巨贾,越是冠冕堂皇的所在,内里就越是污秽肮脏,正如那红肿之处,外表艳若桃花,内里却腐臭生脓。这渎职、贪墨、受贿、结党营私、暨越一丝一毫没有冤枉他,莫说是他,这枢机团任意拉一个红衣大柱嚼出来,扣上这五项罪名都不会冤枉了他,这本就是在嚼廷生存与发迹的必要手段,板子打到谁的屁股上,都是一裤裆的屎,谁都不干净,干净的早早就被淘汰出局,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丝毫未曾冤枉了那英诺森……”老乌贼这番话委实一语惊醒梦中人,有如醍醐灌顶,权力的游戏中,倒下去的那个从来不是因为肆意妄为破坏法纪,而只是选择了错误的对手,站错了队伍。 “高论哪……实在是洞察之见……”我心悦诚服的替老乌贼把酒斟满,这老江湖确实是不同凡响,三言两句之间就让我明白了权斗的真谛与生存法则。 “那如此说来,那娈童和异端邪说这两项罪名,是凭空捏造的?”我放下酒瓶,继续问那老乌贼。 “那英诺森听了这弹劾宛如晴天霹雳,只气的浑身剧颤,那张狭长、枯瘦的脸变作了铁青色,几次三番站起身想要打断那人的说话,却看见远处人群中安德鲁柱嚼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脸上虽然带着笑意,那双眼睛却冷的像刀刃,冷酷中又带了几分戏弄,就像是一只正在戏耍耗子的猫,英诺森被安德鲁这眼神所震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对英诺森红衣大柱嚼而言,安德鲁不过是搅踪的应声虫,既无才能,也无野心,生性懦弱,胆小如鼠,好酒贪杯,也就是走了狗屎运,才被搅踪青睐有加,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胖子,究竟有多么狠辣,如此剧毒的一条眼镜蛇,从前竟然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以致今日落到这般田地,英诺森红衣大柱嚼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不仅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瞧了搅踪,小瞧了安德鲁,英诺森耳朵里嗡嗡作响,绘有精美壁画的穹顶在旋转,四壁在旋转,环形议事厅在旋转,那无数张熟悉的面孔在旋转,一顶顶 红色小圆帽在旋转,英诺森觉得自己在渐渐的缩小,小的如同一只蚂蚁,被人踩上一脚,就会粉身碎骨,化成齑粉。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几分钟之前还是权倾嚼廷的大人物,在云端俯瞰着人间,如今却被一巴掌狠狠的从云端拍落,掉落在肮脏的沼泽里,浑身湿透,遍体的烂泥,动弹不得,有如丧家之犬……”老乌贼这回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英诺森在嚼廷那也曾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党羽众多,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人出来拉他一把?”我有些纳闷。 “怎么没有,自然是有的,可惜的是,安德鲁早就安排下了后手,等的就是有人假装公允出来搅局,你猜这只胖狐狸,这回又要使出什么缺德的招数?”老乌贼冷笑了起来,我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老乌贼自诩“算无遗策”这安德鲁却也不遑多让,实在是一时瑜亮难分伯仲。 “这也太毒了吧……”我依旧答不上来,只是遍体生寒,喃喃自语,这也就是渡者六道能与这样的敌人周旋,换作是现在的我,怕是连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 “就有那约瑟夫红衣大柱嚼跳了出来,此人素来与那英诺森交好,堪称是狼狈为奸,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全场的鸦雀无声,他站起身先是拿起胸前的十字架亲吻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全能的天父在上,如此严重的指控,又是对着枢机团的元老,虔心侍奉上帝,数十年如一日的英诺森大柱嚼,没有证据可是不行的,若是空口无凭的污人清白,岂不是让枢机团这无数人心寒?约瑟夫这话音才一落地,就有许多人出声附和,这自然是与英诺森共同进退的同盟,现场却突兀的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掌声不急不躁很有节奏,间隔约为两秒一下,约瑟夫听到掌声脸上立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掌声却渐渐将众人的附和与议论压了下去,所有人都转头去寻找那掌声的来源,小废柴,你再来猜猜看,鼓掌的是谁?”死老鬼有个该死的毛病,永远改不了,就是边卖关子,边挤兑我。 “想来是那只胖狐狸安德鲁吧……”冰山突然插了一句嘴,我忙不迭的附和道,“对对对,一定是他!” “菜菜,你这小丫头,就是绝顶聪明,一猜就猜到,这掌声就像是房檐上的雨滴落在石板上一样清脆,是如此的不屈不挠,永无休止,约瑟夫的脸色已经变了,变的又红又紫,他这回终于意识到了这掌声可不是给他喝彩,而是羞辱,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安德鲁大人可有何高见?那安德鲁红衣大柱嚼这才停下掌声,费力的将自己肥硕的身躯搬离长椅,站了起来,他微笑着缓缓扫视了一眼环形的会场,这才开口说道,约瑟夫大柱嚼说的极是,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不可凭空污人清白,我对于这一点极为认同,这里倒有一个证人在,这个证人却是认识您的,约瑟夫大柱嚼,可怜的孩子啊,你上前来,大着胆子说出真相,有老安德鲁在这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安德鲁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声若洪钟, 第307章 喷人模式 只震的在场的人鸦雀无声,约瑟夫脸色顿时大变,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沉重的议事厅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单薄、瘦弱、俊俏却怯生生年约十二三的孩子走了进来……”老乌贼说到这里又端起了酒杯。 “这个节骨眼上,你别停下啊,我靠……”我情不自禁的开启了喷人模式。 “要说起来这安德鲁委实了得,对于这英诺森也着实下了功夫,不仅仅是英诺森就连跟他过从甚密的走狗也是个个了如指掌,好不容易借着倭国忍道这把快刀在密不透风的铁幕上撕开了一道缝隙,绝不能错失这个一举整死英诺森的良机,这约瑟夫也是自己作死,第一个跳了出来,除约瑟夫之外,另有四五个身份地位相仿与英诺森同一阵营的大柱嚼,安德鲁都预备下了杀手锏,无论任何一人跳出来,都将是陪葬英诺森的下场,可谓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陷阱,约瑟夫这头蠢猪却冒冒失失的一头撞了进去……”老乌贼不屑的冷笑了起来。 “确实厉害……秘密调查、获取证据,策反对手身边的人,这类动作并不难,难就难在让对手一无所知,既摸清了对手的底细,还能够不打草惊蛇,直至发难的时候,对手面对这雷霆万钧有如惊涛骇浪的攻势,不仅措手不及,更无丝毫还手之力,这约瑟夫必定要倒大霉,对他的沉重打击是安德鲁控制局面的关键,这不仅是敲山震虎,更是杀鸡儆猴,安德鲁要让所有人明白,此时此刻选择英诺森必定会随着英诺森这艘被人凿穿了船底的大船一起永沉海底……”冰山突然开口,这几句点评,实在是有些点石成金的效果,让我豁然开朗,这才明白其中的厉害。 “接下来要说的可就有些儿童不宜的内容了,好在你这小丫头也长大成人,要是从前扎着两个小辫,挂着鼻涕的时候,可不敢对你讲这些……哈哈哈哈……”老乌贼说的兴起,居然调侃起了冰山,他看着冰山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溺爱与欣慰。 “你才挂鼻涕呢……灌了几杯马尿,就来欺负我,看我还让不让你喝了,我告诉琳琅姐姐,让她替我讨回公道……”冰山立时三刻就恼了,脸颊上羞的漂起两朵红云,站起来就要去抢老乌贼的酒杯,死老鬼也是见机的快,端起那酒杯就是左遮右挡,那满满一杯酒就像是冻成了一块冰坨子,竟然一滴也不往外溅。 “我错了,我错了,千万不能跟那母老虎告状,我挂鼻涕,我挂鼻涕还不行么,莫说我,菜刀小时候也挂鼻涕的……”死老鬼一边求饶,一边无意之中又露了一手高明的功夫,我拿手枪射这死老鬼都射不中,要抢他手中的酒杯又谈何容易,这网路蜘蛛可是个不会功夫的主。 “恩,我小时候也挂鼻涕,咱能不扯这鼻涕了么……吃着饭呢……说那儿童不宜的吧……”实在没辙,我还是替老乌贼说了两句好话,冰山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咬着嘴唇回身坐下,没好气的剜了我一眼,得,小姑奶奶这回连我也记恨了……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当那小孩推门而入的时候,约瑟夫已经吓的脚都软了,那个怯生生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是他的娈童,可怜这孩子尚不满十四岁,白天要替他端茶倒水,洗衣铺床,晚上还要满足他的变态欲望,天柱嚼神职人员终身不得嫁娶,又不敢公然的狎妓宿娼,于是这帮打了一辈子光棍的神棍们,暗地里渐渐就把魔掌伸向了小男孩们,这些小孩多是被人遗弃的孤儿,从小就生活在嚼会里,既无父母,也没有亲人,嚼会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机会,给了他们三餐温饱和一张晚上可以入眠的床,这同时意味着他们既离不开嚼会也无力反抗,求生是人的本能,就算是孩子也惧怕流浪与饥饿,被赶出嚼会的下场就是冻毙于风雪的街头,当那些神甫满足了兽欲淫笑着离开孩子们的房间后,受害者们既不敢申诉,也不敢放声嚎啕,只能默默忍受着伤痛在黑暗里流泪到天明,对这些孩子的施暴很少受到惩罚,只要不被曝光,这种暴行嚼廷通常是竭力的掩盖,而非尽力杜绝,嚼廷的规模实在是太大,就像是被皑皑大雪覆盖的土地,表面上圣洁纯白,实际上乌烟瘴气藏污纳垢。”老乌贼再次预料到我会追问孩子们为什么不反抗,而是提前解答了我的疑问, “畜生!”冰山拍案而起,柳眉倒竖,只气的小脸都发了青。 “狗杂碎……”我和那网路蜘蛛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始骂人,自从小婷开始跟我一起生活之后,她管我叫哥哥,我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为人父母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看到戕害孩子的事物,简直难以忍受,孩子就是人类的未来,是最该受到呵护与关爱的群体,我的怒不可遏是发自内心的憎恨,若不是这约瑟夫已经倒了血霉,我丝毫不介意,他成为我的第一个目标。 “这世间不平的事太多 ,施恶而又不用付出代价,人就会变得比魔鬼更可怕,无论如何,那安德鲁这回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这就像是嚼廷的脓疮,人人都知道,却把它藏在华美的袍子里,而安德鲁狠狠的一刀扎破这脓疮,红的是血,白的是脓,再浓烈的香水也掩盖不住那让人窒息的腐臭……”老乌贼轻叹了一声。 “接着说,我倒想知道这畜生的下场!”说来也是奇妙,那安德鲁红衣大柱嚼是六道最危险的劲敌,此时此刻倒跟他生出了同仇敌忾的立场,冰山旋即坐下,却开始追问老乌贼。 “那安德鲁排开众人,来到环形会场的中央,那小男孩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无助而可怜,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完全不敢跟那些高高在上的红衣大柱嚼们有任何的眼神接触,他抓着衣襟的小手在剧烈的颤抖,安德鲁走近他,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男孩的头仅仅只能到达他肚皮的高度,安德鲁环视全场的同僚,突然就咆哮了起来,约瑟夫,约瑟夫,约瑟夫,你也配当一个柱嚼?你就是如此侍奉上帝的么?你来告诉大伙,你对这个孩子做过些什么?你的那些兽行符合圣经上哪一条指引?凭空污人清白,你也配说清白两个字?这清清白白的孩子,他要去哪里讨还一个公道?安德鲁就像是雄狮一般的怒吼,指着那约瑟夫破口大骂,而那个可怜的孩子只是抱着安德鲁大人的肚皮哭泣,泪水濡湿了安德鲁的红袍,湿漉漉的一片,这泪痕更是在无声的控诉着约瑟夫的罪行……约瑟夫已经方寸大乱,他始终搞不明白,自己只是搭救一下那英诺森,说几句公道话,安德鲁的枪口怎么会调转过来对准了自己,不这可不是一支枪,而是一门火炮,随时都可能轰的自己尸骨无存,约瑟夫红袍子里的两只脚软的像是棉花,他的嘴唇嗫嚅着,却始终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左右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条癞皮狗,厌恶而反胃,约瑟夫的身边突然就空了一圈,好像他是一个麻风病人,沾了他一下,就会被传染,诺大一个环形议事厅里,唯有小男孩的抽泣声在回响不绝,约瑟夫眼前一黑,像一颗被伐断的原木般朝前方倒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去扶他一把,他的头颅撞上前方的围栏,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血如潮水般顺着额头流淌,只流的如一颗血葫芦一般,他的红色小圆帽就像是叫花子乞讨用的破碗一般,在地板上骨碌碌滚动,他就像是中了枪的野猪般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甚至得不到一个同情的目光……”老乌贼皱着眉,轻蔑的摇了摇头。 “时值上午,和煦的阳光穿过繁复而精美的彩绘玻璃窗,直抵环形议事厅的中心,洒落在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身体上,平日里柔软的就像是一朵白白胖胖的棉花糖的安德鲁红衣大柱嚼,那时那刻,却判若两人,就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他的咆哮就如同惊雷般在人们的耳边炸响,在那一刻,安德鲁就像是一个为了公理与正义挺身而出的斗士,为了保护弱小的孩子,而忘却了自身的安危,他所要挑战的是一个巨大而盘根错节,肮脏且危险的官僚体系。 第308章 斗夸 当日的这一幕后来被大师级画家定格了下来,绘成了油画作品,这副杰作的名字就叫作安德鲁的咆哮……你若是有兴趣,上网可以搜索到,形神兼具,你可以看到这只成了精的胖狐狸究竟长了一副什么尊容……”老乌贼的话音里带着些嘲弄与不爽,嫁祸之计不仅不成,反而创造了安德鲁斗垮对手的条件。 “这确实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我的话里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心藏猛虎,腹有良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用上网搜索我的脑海都自动生成了那副画面,无辜而弱小的孩子就如同羔羊般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挺身而出的安德鲁红衣大柱嚼怒斥约瑟夫,三言两语之间将那丧尽天良老匹夫的画皮血淋淋的剥了下来,就靠着一根三寸不烂之舌活生生将那恋童癖约瑟夫骂的晕死了过去,别的不说,实在是大快人心,可是却不知道这老匹夫究竟是死是活? “约瑟夫倒下之后,诺大一个会场,一百多个红衣大柱嚼鸦雀无声,英诺森面如死灰,靠扶着围栏才没有倒下去,他恨恨的看着那正气凛然让人望而生畏的安德鲁,其实心里明白大势已去,只是未免有些不甘心,呕心沥血孜孜不懈的努力了数十年,从一个青葱少年熬到如今的白发苍苍,从一个见习神甫一步一个脚印的攀登上权力的金字塔,从在人群中仰望搅踪而不可及的一介布衣到如今位高权重的红衣大柱嚼,这一路走来,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倒下过多少对手,而今离那嚼皇的王座近在咫尺,自己也要倒下去了么……不甘心呐,不甘心呐,这几个字在脑海中不断的盘旋出现,英诺森抓着围栏的手在不断的用力,仿佛自己此时手中扼住的是那可恶的安德鲁的脖子,他注视着安德鲁的眼睛里布满了如蛛网般的血丝,喉头涌上来一阵阵的血腥味,今早步入会场的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将那倭国忍道杀的血流成河,再将那风间拓海挫骨扬灰,绝未曾想到会遭遇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沉重打击,约瑟夫这盟友算是完了,自己曾经以为固若金汤的联盟是如此的脆弱,那几位有资历在枢机团会议上提议的盟友现如今就连眼光都不敢转过来,安德鲁收拾约瑟夫的雷霆手段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怕是会后这帮混蛋会第一时间跑去安德鲁那里检举揭发自己的其他罪行,忙不迭的辩解洗清他们与自己的关系,全都是受了我的蒙蔽与唆使,从此以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这帮婊子养的贱货,这群猪猡,这帮胃口比魔鬼还大的杂碎,喂了这么多年全无半点情义可言,今日弃自己有如敝履,连句公道话都不敢吐露一字半句,那约瑟夫是个变态恋童癖不假,可自己对于权力的迷恋远远胜过其他诱惑,向来自律甚严,何曾跟那些老鬼们同流合污的玩弄过那些小男孩,不甘心呐,不甘心……想到这里时,英诺森喉头一阵翻滚,一口热血已经涌进了嘴里,在齿缝间肆意的奔流……”老乌贼又在冷笑。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英诺森惨淡经营了半生的基业,被安德鲁这一通组合拳打的支离破碎,有如落花逐流水而去,权力的游戏就像是行走在万仞危崖上,随时都会跌的粉身碎骨,这败亡之时,举目四顾,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这英诺森胸中的悲凉我倒是能体会一二……这人可被你那祸水东移害惨了……”冰山或许是知道了这英诺森不是个变态恋童癖,话中倒有了那么几分同情。 “有安德鲁这样的对手才是他最大的不幸,纵然没有东瀛之战的嫁祸,这英诺森觊觎的可不是寻常的东西,那是搅踪的宝座,无论是谁,搅踪的忠犬安德鲁早晚会撕碎他的,这只不过是给了安德鲁一个提前发难的良机与借口罢了,这个黑锅我可不背……”老乌贼急忙推托,说的却也在理,因为贪婪与狂妄而倒在王座前的尸体,英诺森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老狐狸也太厉害了,三言两语骂昏死一个,气吐血一个,如此说来,这娈童与异端确实是冤枉了英诺森?安德鲁这老狐狸要怎样坐实他的罪名?”我追问。 “厉害个屁……这叫阴险、狡诈、卑鄙、狠毒,唯独不能叫厉害你知道么?你是文盲么?小废柴,会不会用形容词啊?你就瞎用,他安德鲁厉害个屁!!赶明我剥了他的皮……”死老鬼突然跟小孩一样发起了脾气,我又遭了殃,又多了个外号,文盲…… “在我们心目中,还是你比较厉害的,真的……论计谋与口才,你比他不遑多让,可是你还有一对霍乱天下的妖瞳啊,那安德鲁是没有的,要说起来,还是你比较厉害……你跟那安德鲁吃的哪门子飞醋啊……”冰山说,我是真没有料到冰山还有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只把这老顽童哄的晕头转向,转怒为喜。 “说的可不是么,在我们心目中,确实还是你比较厉害的, 这回没用错形容词了吧……接着说那英诺森和约瑟夫这一对难兄难弟到底是个什么下场……”我赶紧也打蛇随棍上,说起来论到阴险、狡诈、卑鄙、狠毒,老乌贼绝对是独步天下,不服不行,死老鬼听了我和冰山这顿阿谀顿时美滋滋的端起了酒杯。 “说起来,还是你们有眼光啊,年轻人,那我就接着说了,英诺森那时虽知大势已去,却依旧不肯束手就擒,这厮决定破罐子破摔,就算身败名裂也要给安德鲁一个大大的难堪,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痕,打破了会场的死寂……”好么,老乌贼这回居然乐得不叫小废柴和文盲了,破天荒的称呼了我一回年轻人…… “英诺森突然就高声大叫了起来,这穷途末路的困兽,声音凄厉的就像是踩中了捕兽夹的孤狼,绝望中带着无尽的怨毒,这声音让在场的人听了不寒而栗,人群中也有那从前与他交好的党羽,盼着他这绝地的反击能够挫一挫安德鲁的威风,虽于事无补,却都想看到安德鲁难堪,约瑟夫就像死猪那样躺在地板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装死,反正是一点用场也派不上……英诺森高叫着安德鲁大柱嚼,安德鲁大柱嚼,你我一同侍奉上帝这许多年,从前倒是从不知晓,你有这躲在别人床底下听床根的习惯,个中乐趣想必多多,不妨说与诸位同僚听听,你是如何钻进了约瑟夫的床底下,你那一肚子的肥肉就不曾有些阻碍么……”说到英诺森痛骂安德鲁,老乌贼的心情显然很灿烂,美滋滋的点起了一根雪茄。 “好一张利嘴,一个脏字没有,这几句话却一箭双雕,既当面羞辱那安德鲁,又直指安德鲁在秘密的调查同僚,将来会像收拾约瑟夫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收拾你们,这是搅踪安插在人群中卑劣、可鄙的告密者,有安德鲁在的一天,谁都不会安全,这人能在嚼廷权倾一时,倒也不是侥幸,有些斤两,自己就算倒下了,依旧要给安德鲁下绊子,替他制造些潜在的敌人……”冰山实在是比我要看的更透彻,我只是觉得那英诺森损人相当有一套。 “正是如此,菜菜,你这丫头说的很对,那安德鲁听了这尖酸而阴险的嘲讽,既不急也不恼,反而微笑了起来,他从英诺森的左侧开始三百六十度环视了一圈会场,最终回到英诺森的右侧,看着那些沉默肃立俨如一片红松林般的大柱嚼们,安德鲁的目光清澈而圣洁,就像是背上凭空生出了洁白的羽翼,是如此的高贵而不容亵渎,旋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安德鲁这才开口说,这世间有一句古老的话叫羊皮纸永远包不住火焰,有些罪行,或许瞒的住我,瞒得住在场所有人,瞒的住全天下的人,终究是瞒不过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上帝,罪人或许能逃离人世间的审判与惩罚,却终究逃不过上帝的审判,究竟是进入永生的天国还是堕入地狱的烈焰,一切尽皆注定,到了此时此刻,你竟还不忏悔么?我的兄弟啊……” 老乌贼说到这里,大摇其头,甚至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以示不屑。 第309章 厚脸皮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说到脸皮厚,却是你不如他了……”冰山也是叹为观止,这话也就她敢说,我要嘲讽老乌贼脸皮厚,那是老寿星上吊,自己嫌命长。 “小丫头这话说的……我脸皮很厚么?”老乌贼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 “我今天请你吃饭了么……你不也坐在这里大吃大喝,赖着就不走……厚脸皮,厚脸皮……”冰山一边吐槽一边朝着老乌贼吐舌头,这一老一少其乐融融的开起了玩笑,老乌贼笑眯眯的也不生气,最后自认脸皮厚告终。 “嘿嘿,好吧好吧,就算我脸皮厚,我要不是赖着不走,你们哪里来这么精彩的故事听?又怎么会见识到黑暗世界的卧虎藏龙?不过说到脸皮厚,我对这安德鲁真是自愧不如,人家骂他听床根,他不急不恼,把上帝搬出来压人,还叫对方我的兄弟,这能屈能伸,深如大海一般的城府我倒是也有些佩服的,此人实乃我六道生平之劲敌,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此人活着不知道有多少花样百出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切不可心慈手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老乌贼话锋一转,变的无比凝重,我和冰山却默默的点头,这样的老狐狸有机会一定得宰了他,不然必成心腹之患。 “接着说……接着说……”我殷勤的替老乌贼倒上酒,他受用的点了点头。 “那英诺森听了安德鲁这番话,也是哑口无言,脸上好像是打翻了染料铺,一阵红,一阵白,渐渐又转了灰,在场的都是如假包换的正宗神棍,这对上帝的信仰是嚼廷的根本,万事万物都可辩驳争论,唯有上帝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这一点绝不容置喙,英诺森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反驳安德鲁的这番话,至于天堂地狱云云,总不能死了再从天堂窜回来告诉大家,我是清白的,莫说他基本就是个下地狱的胚子,英诺森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不死心的开了口,全能的天父在上,我是个罪人,我忏悔,前五条罪名,我便认了,只是我何曾娈童和异端,你可敢让你怀中的孩子对着圣经发誓对着上帝发誓,我何曾碰过他一根头发……安德鲁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我几时说过你跟这个孩子有瓜葛,你让孩子对着圣经发誓对着上帝发誓,都是多此一举,我不否认你在嚼廷的时候,循规蹈矩从无丝毫绯闻流传,我只是想问你,每年夏天都要去往布雷西亚北边的山区小镇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你,你去那里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避暑么?这句话才说完,英诺森就开始颤抖,抖的像是飓风中的野草,濒临崩溃,这句有关布雷西亚山区小镇的话,就像是一柄当胸穿过的利刃,给了英诺森致命的一击,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老乌贼问我和冰山。 “假如英诺森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反应如此惊惶,想必绝非是避暑这么简单,要我猜的话,我猜大约是藏了什么绝不能为人知晓的秘密,可是如此重要的所在,也不可能毫不设防,定然重兵防守,固若金汤的吧,莫非那保罗与克莱尔却与安德鲁兵分两路去断了英诺森的后路?”我迎着冰山鼓励的眼神,大胆的猜了一猜。 “你这小废柴却也越来越上道了,这都是近朱者赤托了我的福啊……哈哈哈,没错,这布雷西亚山区小镇里藏了一个英诺森绝不能让人知晓的惊天大秘密……”老乌贼哈哈大笑。 看着哈哈大笑的老乌贼,我却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可以重创英诺森,同时让他放弃顽抗,还能让老乌贼乐成这副模样,脑海中渐渐有了答案,却犹疑着不敢说出口,怕会被老乌贼耻笑。 “天柱嚼神职人员终身不得婚娶,这英诺森莫非胆子大到竟然娶妻生子?”我反正平日里被老乌贼耻笑的也是习惯成自然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老乌贼停下笑,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讶异,却终究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说的通了,若非如此,那英诺森光棍一条,又是大败亏输的当口,绝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安德鲁要逼迫他自证其罪,手中必然有让英诺森放弃抵抗的筹码,而今看来,这筹码就是英诺森的亲人,甚至是他的子嗣,唯有如此,英诺森才会不惜身败名裂也要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这安德鲁好狠毒的手段,竟连无辜的家人也牵扯了进来……”既是得了老乌贼的默许,我接下来的假设就更为大胆。 “小废柴,你有这般见识,实在难得……要控制一个人,最轻松的当然还是我这对妖瞳,其次就是从这个人最在乎的地方下手,当一个人金钱、权力、地位突然失去的时候,这种挫败会让人生无可恋,死亡甚至是一种解脱,这种人非常难以控制,他就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听命于你?安德鲁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如此这般,老狐狸要名 正言顺、冠冕堂皇的拿下这一役,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不仅闭嘴,而且以后再也不敢放肆,倒下一个英诺森,嚼廷至少能够风平浪静十年,直到时间让那些蠢货们淡忘了英诺森是如何倒下的嚼训……狠毒么?或许吧,还是那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能够击败对手的办法都是好办法,假设换作我们要对付安德鲁,有如此有效的手段,你弃之不用么?妇人之仁,导致的下场无外乎就是败与亡……”老乌贼最后说的我哑口无言。 “我们是杀手……从来不是侠客……作为黑暗世界中的怪物,为了让自己和同伴活下去,有时候用些狠毒的手段也是无可奈何……”冰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理我都懂,却终究心里有道坎,饭桌上气氛一时就有些清冷。 “也没有人逼迫你干你不愿意干的事情,你这小废柴就是见血见的太少了,我在想,是不是该让你早些参加那笼中死斗,是时候见见血了,你死我活这种体验,说是没有用的,只能让你亲身体会,首先人得活着才能坚守所谓的底线,死了,也就是死了,尸体有没有底线没有人会在意……”老乌贼镜片后的眼睛开始闪烁寒光。 “慢慢来吧……任谁一开始都是这样子的,我从前也一样的呀……”冰山救驾的实在及时,就我现在这点身手,去了怕是有死无生,我倒不是怕死怕伤,而是怕输,多么想冰山和小婷坐在观众席上看到我威风凛凛战胜对手的样子。 “你倒是会护短……小丫头片子,凡事我自有计较……这小子现在也有点胆气了,他倒不怕死伤,却怕输,尤其是当着你和小婷的面倒在别人的脚下……这血肉横飞的黑暗格斗,你倒不怕吓着孩子……猪脑袋……”老乌贼蔑视的看了看我,我这点心理活动他尽收眼底,这句话顿时骂醒了我。 “绝不能让小婷看见那种场面……接着说安德鲁如何对付英诺森吧……还有英诺森为什么要娶妻生子?”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冰山,立刻转移话题,我问老乌贼。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或许是侍奉上帝的人生旅程太过寂寞吧,又或者是为了贪墨的巨额财富有人继承,这柱嚼跟太监不同,太监是没了那话儿生不出孩子,柱嚼却要靠信仰与自律,严格意义上来说,英诺森是生了子,但没有娶妻,他是高价购买卵子库的卵子,然后人工授精,再高价雇佣的代孕母亲,也就是说他甚至没有跟孩子的母亲有过任何的肉体关系,他只是要生一个小英诺森。英诺森年近六十,这小英诺森却不到十岁,他每年去布雷西亚山区小镇不是为了避暑,而是即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在这孩子的成长历程中留下父亲的陪伴与记忆,英诺森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确实是一个好父亲,对自己这点骨血珍逾性命,这个孩子就住在布雷西亚北边的山区小镇里,英诺森可以失去已经拥有的一切,却绝不能让这个孩子有任何危险,安德鲁这是在他的心窝里捅了狠狠的一刀,这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他最为脆弱的地方,安德鲁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为了让安德鲁不要对孩子下手,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让他跪着过去舔安德鲁的靴子,他也会用舌头将那皮靴舔舐一新, 第310章 权力游戏 这就是权力的游戏,这就是柱嚼与柱嚼之间殊死的较量,这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纵然是我,也必须承认安德鲁这一回赢的干脆利落而且很是漂亮……” 老乌贼一脸肃穆的夸赞着敌人,我却觉得渡者六道更为可怕,安德鲁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六道却已经将安德鲁调查的巨细靡遗,研究的极为透彻,这绝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而是未雨绸缪的战备,我若是安德鲁,知道自己被这样一群怪物盯上,一定是忧心如焚,寝食难安……这可怨不得六道,怨只怨他自己选择了与倭国忍道结盟。 “这小英诺森果真是落到了安德鲁的手上?难道就没有护卫么?这是一帮窝囊废么?”我有些不解。 “窝囊废不窝囊废的得分去的是谁,小废柴你若是去,那就肯定不是窝囊废,能打的你满地找牙,可惜去的是保罗与克莱尔兄妹,那就是窝囊废了,这兄妹二人若是真的去罗刹之巢大闹,结局跟如今的现实也相差不会太大,这就是这兄妹二人的实力……我们这几个西贝货跟那如假包换的原版,实力只在伯仲之间……”老乌贼又损了我一句,我却丝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老乌贼与羯蚁不同,是一个从不小看对手的人,这兄妹二人果然是人中翘楚,怪物堆里的怪物,只是这样一来,要对付那安德鲁更是难上加难。 “砰的一声巨响,西斯廷嚼堂议事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双双出现,两人并肩傲立,在二人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或许是母亲的基因过于强大,这孩子长相并不酷似英诺森的模样,克莱尔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吹弹可破的一只小手看似亲昵的轻轻按在小孩的后脖颈上,英诺森却觉得自己的孩子已经被巨蟒死死的缠住,只需半点不慎,这孩子就要永别人间……” “曾经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的英诺森红衣大柱嚼如今只剩下了惊恐与战栗,那个曾坚硬如钢铁般的英诺森正在迅速的融化,他已经再没有任何抵挡的斗志与勇气,他唯一祈盼的就是安德鲁会放过这个孩子,就像是一只浑身插满箭矢躺在血泊中挣扎的母鹿,他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用眼神在哀求安德鲁,那眼神中唯一的语句,只有一句话,求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安德鲁当然是看的懂这眼神的,安德鲁发自内心的冷笑了一声,这个多年来作威作福颐指气使就连走路都眼高于顶的英诺森红衣大柱嚼,终于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倒在了自己这个一直被他蔑视的人手里,要说内心没有一点快慰那简直就是虚伪,不过更虚伪的是安德鲁内心这种快乐与酣畅绝没有露在脸上,他依旧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最近脑子有点开窍,你倒是猜一猜,他接下来要干嘛?”老乌贼看着我。 “不想猜……当其父,掳其子,当其子,辱其父……安德鲁的狠毒我是领嚼了,但我绝不会为他的胜利喝彩……”我摇了摇头,这种人间惨剧,听了只是让人心痛如绞,利用父亲对孩子无私而深沉如山的爱,迫其自证其罪,无论英诺森是多么的罪有应得,议事厅的这一幕都将给无辜的孩子留下终身的心理阴影,不,以安德鲁的毒辣,这个孩子是不是活到了今天,我没有丝毫的把握。 “这孩子见了爸爸为何不出声?有违常理啊……”冰山蹙眉问老乌贼,老乌贼见我坚决,也就放弃了让我猜,继续接着往下说。 “这个孩子不是不想叫爸爸,而是他发不出声音,落在了克莱尔的手里,莫说暂时让他失声,就让他做一辈子哑巴,也是易如反掌,这同样是出自安德鲁的安排,安德鲁的计划中清晰的计算到了这个细节,这个孩子如果开口叫了爸爸,那可就前功尽弃,安德鲁需要逼迫英诺森做出一个选择,这个孩子要么作为英诺森的儿子与英诺森一起死去,或者英诺森承认娈童以及异端邪说的罪名,这个孩子可以作为娈童案的受害者继续活下去,这个选择看起来答案不是很清晰么?我纵然不是一个父亲,大概也会做出跟英诺森相同的选择……”老乌贼叹了口气。 “……”我沉默。 “……”冰山沉默。 “落在克莱尔手中的孩子,就像是一枚随时会从高处坠落的鸡蛋一般脆弱,无法说话的孩子泪水涟涟的看着英诺森,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孩子恐惧克莱尔的反应落在在场众人的眼中却成为了英诺森娈童的铁证,这件生子的秘辛英诺森掩藏的极深,就连从前跟他交好的党羽也一无所知,像这样长年浸淫在权力游戏中的参与者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把柄主动交到所谓盟友的手中,一时之间,安德鲁还未曾开口,在场的众人有九成已经相信英诺森娈童是铁板钉钉的罪行,许多红衣大柱嚼原本物伤其类的同情眼光,渐渐也变成了蔑视与唾弃,同样是栽赃嫁祸,看看人 家这手段,啧啧啧,我渡者六道真是小巫见大巫啊……”老乌贼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我却猛灌了一口酒,以浇胸中块垒。 “就连孩子叫爸爸这样的细节也无疏漏,就连孩子恐惧的反应也能加以利用,这安德鲁实在是老奸巨猾,确也可称算无遗策了,这真的是我六道生平之劲敌……”冰山有个堪称奇怪的特质,一旦提及六道的时候,必然是老气横秋的老江湖作派,全无小女生的青涩,不独这会,上次在等一个人咖啡馆跟东方酒的谈判也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安德鲁默默观察了一下在场众人的表情与反应,觉得这锅野鹿肉已经皮酥肉烂,火候到了,该是大快朵颐的时候了,只看他面露忧苦之色,一副恨铁不成钢却不得不大义灭亲的表情,眼眶里甚至泛着几丝泪光,他苦口婆心的说,事已至此,英诺森兄弟,你还不跪下忏悔么?难道真的要生生世世沉沦地狱的烈焰,成为魔鬼的玩物么?那英诺森应声而倒,原本高大的身体突然就矮了半截,已经双膝跪地,简直就是最最听话的傀儡,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的性命。而安德鲁的折磨这才刚刚开始……”老乌贼苦笑。 我只觉得浑身冰寒彻骨,跟罗刹之巢深处惊天动地的死斗相比,嚼廷这没有硝烟的战争更让我惊心动魄、毛骨悚然,我从未想到人类为了打倒对手竟然可以如此的阴险,狠毒,邪恶,完全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同时,更为悲哀之处在于,这是在血肉丛林中活下去的唯一办法,无论是英诺森还是安德鲁,无论是渡者六道还是东瀛忍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你死,才能我活……而我却阴差阳错的被领路蛇信领进了黑暗,走进了这片丛林,假如侥幸存活下来,那时的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否一如安德鲁红衣大柱嚼这样冷酷而残忍,狡诈而无耻? “等有那一天再担心吧,你这小废柴要是能变成安德鲁,我倒真是老怀大慰了,也算是亲手带出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狠角色,抛开战斗力不论,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格,抛不开所谓的道德枷锁,你终究只是那仆街的鱼腩……”心理学博士又开始洗脑外加精准打击,我却必须承认,即便是要当安德鲁的对手,我也不够格,会被辗的粉身碎骨……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却在心底暗暗发下誓言,我纵然要在黑暗中生存下去,却绝不能成为安德鲁那样的人,究竟是幼稚的成为别人的刀下冤魂,还是努力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没有别的倚靠,只有此刻紧紧握起的这一对骨与血肉铸成的拳头。 “那可怜的大小英诺森最终的下场又是如何?”我问老乌贼。 “却说那英诺森豪无抵抗的乖乖跪倒,跪倒在那暗算自己的对手面前,他将脑袋深深的埋藏在自己的双膝之间,平生第一次如此虔诚的呼唤上帝,他已经忘记了荣辱与胜败,只是一只匍匐在上帝脚下等待救赎的羔羊,安德鲁看见那英诺森乖乖的下跪,心知这英诺森已经就范,尘埃即将落定,唯一拿不定主意的就是是否要斩草除根,收拾完英诺森,再送他的儿子跟他去那边团聚,正琢磨间,就看见那英诺森抬起头看着自己,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第311章 冷颤 只看的安德鲁突然就打了一个冷颤……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完全看透了安德鲁此时的心思,英诺森虽然依旧跪在那里,却像是在俯视着安德鲁,这眼神在说,我任凭你处置,若是牵连了无辜的孩子,我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一定会爬回人间来将你一道拖下去,我以上帝的名义在此发下誓言,这凌厉而复杂的眼神确实让安德鲁这神棍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子,英诺森,你且来看,这是否是你侵犯过的孩子?你可认罪?”老乌贼也叹了口气。 “……”我沉默,冰山也沉默,逼迫一个父亲,当着无数人的面,说自己的儿子是自己侵犯过的受害者,权力的游戏,竟然危险如斯,败者下场之凄惨也委实让人咂舌不已。 “英诺森却当着众人重重的点头,他转头去看自己的儿子,泪水立时模糊了他的双眼,父子隔着摇远的距离四目相对,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英诺森的目光里有无尽的慈爱与鼓励,年幼的孩子已经明白父亲已经被对手战败,再也无法向从前那样保护与关爱自己,英诺森的目光在对孩子说,勇敢一点,我的孩子,忘掉眼前这一幕,忘掉我,勇敢的活下去,做一个自由而快乐的人,这无言的叮咛与嘴里的台词却是完全两回事,英诺森嘴里说的是,我认罪,我忏悔,我背叛了我的信仰,背叛了上帝,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愿意接受踪嚼裁判所的审判,我违背了投入嚼廷时发下的誓言,不仅如此,我确实散布传播异端邪说,研究巫术与黑暗魔法,安德鲁红衣大柱嚼,此前对我的一切指控,均属事实!原本寂静的会场,顿时一片哗然,这句话一经出口,再无任何咸鱼翻身的机会,就连搅踪也无法赦免如此离经叛道的罪行,英诺森为了孩子,已经付出了他能够付出的所有代价,包括他的生命……我们举杯,敬一敬这个权力游戏的失败者,却足够伟大的父亲……”老乌贼提议道。 三人无言的举杯,酒杯重重的撞击在一起,入口的酒液却突然苦的像是黄连,生而为英诺森的孩子,这既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运,安德鲁就这样轻而易举将他的对手送上了必死的黄泉路,半生惨淡经营,一朝沦为死囚。 “死到临头了,英诺森反倒再无一丝惧怕与惊惶,只是有些眷恋的看着这无比熟悉的议事厅,看着那些口沫四溅正叱骂自己的同僚,内心却觉得无比的轻松,安德鲁宏亮的声音又响起来,将四下那些嘈杂盖了下去,诸位枢机大柱嚼,已经亲耳听到了,英诺森已经认罪,但纵然如此,也需经过公平与正义的审判,只是如此骇人听闻令人发指的罪行,可谓丧心病狂,审判之前却需褫夺其红衣大柱嚼的身份,收回他的十字架与权戒,诸位以为如何?安德鲁说完率先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旋踵之间,一只只举起的手掌就林立而起,英诺森虽未死,却已经被嚼廷彻底抛弃,这个名字与这个人已经被彻底的钉在了耻辱柱上,除了英诺森与那继续昏迷的约瑟夫,没有一票弃权,也没有一票反对……英诺森见状惨笑着轻轻摘下了脖子上代表信仰的十字架,蜕下了手指上证明地位的柱嚼权戒,轻轻放在身前的地面上,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这个孩子的安全,他抬头冷冷的看着大获全胜的安德鲁,安德鲁则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议事厅大门处的保罗,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就有四个黑衣人鱼贯而入,从保罗兄妹两侧走进了议事厅。”老乌贼又猛抽了两口雪茄,故事快要终结了,又卖个小关子。 “来的是?”我问。 “来的是臭名昭彰的踪嚼裁判所的狱卒,不仅擅长于拷打与刑讯,同时也是秘密处决时的侩子手,这是以冷酷与残忍而闻名嚼廷的队伍,四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分别走向约瑟夫和英诺森,看着这些落难的大人物眼光里流动着一种奇特的欣喜,折磨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看着这些从前权倾一时的大人物在刑床上如同猪狗般的惨叫,可是这份工作的特殊乐趣之一。可怜约瑟夫被带上当啷作响的镣铐时,依旧没有醒来,于是被两个狱卒一人拉了一只脚踝直接拖了出去,就像是拖动一只死猪,英诺森则硬气的多,主动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迎向了狱卒们,当狱卒试图粗野的拉动铁链时,安德鲁主动厉声喝止,给惨败亏输的对手留一丝体面,那就是自己的体面,这个道理,安德鲁还是明白的,战胜了一只死猪那可全无荣耀可言。” “孩子究竟是死是活?”这已经是我唯一关心的问题,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究是老奸巨猾的安德鲁毫无悬念的胜利告终,借着倭国忍道这把锋利的屠刀,安德鲁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肃清了觊觎搅踪宝座的英诺森一脉。 “这是英诺森与小英诺森的最后一次见面,狱卒将英诺森押出议事厅的时候,英诺森的眼睛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依旧在簌 簌发抖的孩子,看不到你长大的模样了,真想伸手摸一摸那颗小脑袋,顺手替你将翘起凌乱的头发整理一下啊,英诺森这样想着,几步间已经走到了保罗兄妹的身侧,保罗对着狱卒吩咐了一句,以礼相待,绝不许折磨英诺森大人,保罗与英诺森擦肩而过的刹那,保罗用足够低的声音低语了一句,安心去吧,这个孩子包在我保罗的身上,绝不会有性命之虞……擦肩而过的这个瞬间,英诺森高大的身体正好遮挡住了安德鲁的视线,所以这句承诺只有保罗、克莱尔、那个孩子,还有英诺森四个人听见,英诺森的肩膀颤了一颤,就继续往前走,就连一句谢谢也没有说,数日后经踪嚼裁判所公开审判后被处死在火刑柱上,这人也确实是硬骨头,据说未曾开口呻吟半句,腾空而起的红色烈焰中,他竟然是微笑着走的……”老乌贼也一时有些唏嘘。 “保罗竟冒着得罪安德鲁的风险而保下了孩子的这条性命?这是为何?”我十分不解。 “或许是强大到了足够保护自己……或许是跟你一样的白痴,谁知道呢……总之事后安德鲁还是选择了要斩草除根,保罗与克莱尔阳奉阴违,说已经处理妥当,安德鲁还有大把的事要忙,如何挨个敲打修理英诺森曾经的党羽,如何继续钓出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他的视线又怎么会久久停留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所以这个孩子侥幸未死,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今天……”老乌贼嘴角上扬,微笑了起来。 我心头那块大石头砰然落地,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孩子,风间纲的孩子现在又如何了? “这一场波谲云诡,残酷而跌宕的权力斗争过后,又制造出了更多的生离死别,一个大人物倒下,就有一个新的大人物准备粉墨登场,为了抢夺权戒,又会出现更多的倾轧与密谋,当然,这都在托病不出连面也不露的搅踪预料之内,安德鲁在嚼廷更是红得发紫,狡猾如他,当然不会在搅踪的面前翘尾巴,反而比从前来得更为谦卑、恭谨,并对外宣称,自己只是在执行搅踪的命令,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是慧眼如炬的搅踪早就察觉到了英诺森的异常与不轨,为了整肃嚼廷的风纪,维系嚼廷的团结,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为了上帝的福音能播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才有了这次的秘密调查与弹劾,这一切是如此的冠冕堂皇,义正辞严,花团锦簇,然而权力游戏的参与者们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那让人着魔的权力,安德鲁红衣大柱嚼最最聪明的一点就在于,他从未觊觎搅踪的宝座,所以他活的很好,至今屹立不倒……”老乌贼说到安德鲁活得很好,屹立不倒的时候,很明显恨的牙齿都痒痒。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道理看似简单,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功高盖主,不得善终的良将名臣,可谓如过江之鲫,史不绝书,这安德鲁确实是有大智慧的人,让安德鲁都俯首贴耳的搅踪,就更可怕,嚼廷这水太深了,简直深不可测……”冰山面露忧色。 “渡者六道都好好的,想必是没有被安德鲁钓出来,但我还是很好奇, 第311章 伴君如伴虎 嚼廷这边的风波平息之后,倭国又发生了些什么?” “有蛇信和我算无遗策老乌贼在,岂能中了安德鲁和风间拓海的雕虫小技,嘿嘿,到头来还不是一通白忙活,英诺森虽然倒下了,戏可还得接着演,十三起嚼堂纵火案后,风间拓海的报复并未停止,只是变的更低调与隐蔽,罗马嚼廷在倭国的神职人员依旧在不断的失踪,倭国忍道就像是拔钉子一般在按照安德鲁提供的名单清除名单上的人员,安德鲁这张名单俨然是阎王的生死簿,划掉一个名字,死一个人,但跟嚼堂纵火案不同的是,并未引起任何市民的骚动,纵然有信众对于神甫的突然消失感到奇怪,嚼会的其他工作人员也会澄清这只是正常的调职,神甫被突然调动到了别的嚼区,英诺森苦心经营了半生的基业与势力,曾经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铁板,如今却像是阳光下的积雪般飞速的溶解崩塌,而英诺森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像雪水蒸发后那样,再无影踪,安德鲁并没有愚蠢到将这块肥肉一口吞下去,而是对后续的人事安排选择了闭口不言,猎狗要有猎狗的本份,叼回来的兔子属于主人,并不属于猎狗,安德鲁并不想做第二个英诺森……”每当安德鲁做了正确的选择,老乌贼就会变成一副悻悻然的模样…… “伴君如伴虎……忠心耿耿之余也同样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要说起来,这安德鲁日子也不怎么好过……这活得也太累了……”我不禁叹息,如此肝脑涂地的效力于搅踪,却时时刻刻防备着搅踪的猜忌与疑虑,实在是让人唏嘘。 “累才好呢,累死这只老狐狸!总之老狐狸借着倭国忍道的这把刀把倭国如同过水般洗了一遍,英诺森的势力被彻底的清除,搅踪的意志重新回到了东方,倭国民众纵然不知情也没有引发骚动,黑暗世界中的那些势力和人们可是被吓了一个够呛,大家一致认为倭国忍道疯了,风间拓海已经疯了,连续屠杀数百个神职人员这样的行为只有疯子才做的出来,在大家看来,这无疑是飞蛾扑火,这种惨烈的报复必然招来罗马嚼廷的全力反击,而当庞然大物俨如巨人的嚼廷反攻时,那必然会殃及池鱼,活在黑暗世界里的人们无不忧心忡忡,寝食难安,而嚼廷也实在是了得,为了演这场戏钓我们上钩,这演员阵容也实在是豪华至极,到底是底蕴深厚传承千年的嚼廷,安德鲁这回也算是下了点血本……” “豪华?怎么个豪华法?”我真的是云里雾里,毫无头绪。 “嘿嘿,小废柴,你把屁股坐稳咯,别一会吓的摔个跟斗……”老乌贼兴致勃勃的建议我,冰山也听的颇为有趣,笑吟吟的。 “有这么夸张么……”我不屑的嘀咕了一句。 “夸张?仅演员们飞抵倭国的机票你猜猜多少钱?”老乌贼冷笑着反问,我是个土包子压根没有出过国,这从罗马飞东瀛的机票大概是多少,我确实一无所知,我求助的看了一眼冰山。 “从罗马直飞东瀛的机票大约是六千到一万五不等的人民币,一般不会低于六千。”这简直就俨如计算机一般的脑子,迅速的给了我答案。 “也还好吧……”对每月生活费已经涨为四千的我,如今这机票也不算高不可攀的天价了。 “也还好吧……你来给我算算,一万零两张机票是多少价钱?”老乌贼冷笑…… “多少?你再说一遍!”我确实差点摔了一个跟斗,我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清楚了!一万零两张机票!一万零两张!在倭国忍道点燃十三只火炬之后,嚼廷对外的反应是征召了以安德鲁嫡系为首的黄金狮子骑士团、圣光骑士团、天父的刃等十个骑士团的所有战力,打着为十三位殒命于十字架火刑的神甫举行葬礼的名义,在保罗与克莱尔兄妹的率领下踏上征途,这是二十架波音747的运力,仅仅单程机票的价格就超过六千万人民币,你觉得这算不算夸张?”老乌贼冷笑。 小爷顿时睁目结舌,这要不算下了血本,什么算血本?仅仅只是为了钓鱼,为了做戏,为了把真凶引入陷阱,就派出了一万余人的大阵仗,我听着都这么惊悚,那倭国黑暗世界中的人们绝对会疯狂……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可谓耳熟能详,却从未在脑海中形成如此清晰的认知与概念,我幼年时痴迷于村里的老人抽着旱烟袋围坐在村口的老榕树下底下讲古,那时候颇是听了些三国演义、隋唐英雄、杨家将的故事,来了魔都之后,也从电视上看过许多的战争电影,对于男人而言,喜欢枪炮与战争似乎是一种原始的本能,我不仅沉迷于那金戈铁马龙血玄黄的壮阔,也曾为将士们枕戈待旦马革裹尸的壮烈而垂泪,可是听到了老乌贼嘴里蹦出的那个数字之后,我才知 道自己从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与天真。 真正的战争绝不像电影表现的那么慷慨激昂,这是一件无比麻烦让人头大如斗的工作,有要反驳我这话的,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和岳父岳母开车出门旅游一趟就知道了,而这仅仅只是五个人,一只数万人的军队,意味着数万人的吃、喝、拉、撒、服装、武器、弹药、给养、军饷、各兵种配合、侦察与反侦察、指挥系统、情报系统、运输系统、后勤系统,这是一部极其繁杂而巨大的机器,绝不是故事与电影中那般激情燃烧,而是无比琐碎而辛劳的具体事务,更意味着巨额的金钱,维持一只军队的每一秒钟,都将有无数的钞票从指缝间流走。 罗马嚼廷的富可敌国,由此也可见一斑,仓促之间,未曾做过充足的战前准备,信手一挥,就拉出了一只战力坚强的部队,这可是一万人啊,仅仅这一万人到达东瀛的机票就高达六千万人民币之巨,而维持这一万人滞留倭国期间的住宿、吃饭、穿戴、医疗、善后、交通,又需要多少个六千万,我无法计算这个数字的准确金额,因为变数太多,例如战斗人员死亡的数量我就无法预测,那么战死的抚恤金就无法计算,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突然理解倭国忍道与罗马嚼廷为何要拼了命的大肆敛财,要同时养活这许多人,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自身发展壮大的同时,维持体系正常运转的花销必定会与日俱增,无论忍道也好,嚼廷也罢,都是一群人的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使得这类组织本能的向外攫取更多的财富与资源,这是无法停止下来的机器,一旦停机就会分崩离析。 看着我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的样子,老乌贼得意洋洋,不是我没见过世面,而是我真的难以想象,罗马嚼廷只是一声令下,就万人长途奔袭倭国,这意味着嚼廷这庞然巨物有着快速通畅的指挥系统,执行力更是堪称无与伦比,别的不说,同时订一万零两张机票,协调二十架波音747纵然是专业的旅行社也要做无数的筹备,且要与航空公司事前沟通吧?嚼廷却操办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样的执行力与效率已经远超一些三流国家的军方,这是一个反应敏捷蹦跳如飞的巨人,叫人如何不惧怕?当然也必须承认这得益于欧盟国家护照的便利,否则等一万零两个签证办下来,怕是黄花菜也凉了…… “豪门就是豪门……这哪里是做戏,这特么是在烧钱……这实在算是下了血本了……无论是嚼廷还是忍道,对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显然是志在必得啊……”我喃喃自语。 “东瀛成田机场每天的旅客吞吐量约为7—8万人,这一天却突然暴涨了一万人,这支万人劲旅抵达倭国的时候那可不是一般的拉风,由于常年的艰苦训练,个个都是肌肉发达蜂腰翘臀的傲人身材,身高也远超普通人,几乎没有低于一米八的青壮男子,一人一套量身订制的高级黑西装,高高的鼻梁上一人一副又大又酷的黑色墨镜,皮鞋擦的锃光瓦亮,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拍一组时尚杂志的封面照,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发色各异,最多的当然是金色, 第312章 情报 更少些的是淡金、栗色、褐色也有红棕色,长相或冷峻,或刚毅,或英挺,或阴郁,但是就是找不到一个丑的……有时候我们甚至怀疑,嚼廷选择骑士的标准之一是必须英俊,这样一个洋鬼子出现一个就非常吸引眼球,何况这一天出现了一万零一个,还有一个极其傲慢的女孩,整个成田机几乎瘫痪,发了花痴的可不止是那些垂涎三尺的女性旅客,就连机场的女性工作人员也迈不动腿,尖叫声震耳欲聋,不断有女性因为围观的过于心花怒放而昏死过去,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个骑士转头注视一下,停留哪怕一秒钟……” “我去……掷果盈车的潘安也没有这么威风……别都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我忍不住嘲讽起来。 “这里头可有那轻易拿下忍道使者的黄金狮子骑士团,水准如何?其次你要注意细节,这一万零一个帅哥,一人背上一个黑色牛皮马桶包,心无旁骛,目不斜视,行进中绝无任何的磕碰与迟疑,对于那响彻机场的尖叫也是充耳不闻,一万人分成了五列,就如同一条黑色长蛇静静的徜徉于成田机场,安静而整齐,坚定而划一,踏上陌生而遥远的国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长时间飞行之后也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丝毫疲惫,即将到来的战斗也未曾让他们恐惧,这可不是银样镴枪头,保罗与克莱尔率领的这支劲旅足以与倭国忍道放手一战,而丝毫不会落在下风,不明就里的围观民众纷纷在猜测这是不是东瀛要举行世界级的男模大赛,这是赛会组织的选手,所以如此的养眼与帅气,可也有许多人完全没有感到幸运,这许多人属于黑暗世界,他们的耳目无时无刻不混迹于机场的人群中,一直在等待嚼廷的大军到来,绿雉组、金菊卫、山口组、忍道的人各个俱全,至于其他小组织的耳目当然更是数不胜数……”老乌贼彻底否定了我的看法。 “这么多帅哥……嚼廷办个经济公司估计也能挣大钱……或许是一条财源广进的通途……”冰山这玩笑让老乌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忍道的人何以也要在机场刺探情报?结盟的事不是早就板上钉钉了么?”我不解的问。 “这个问题问的好啊,忍道的人之所以也在机场,其一是掩盖结盟的真相瞒过忍道内部他人安插的奸细,其二是观察其他组织的反应,其三是忍道派出的耳目与那一万名骑士一样都是毫不知晓内情的演员,与其提醒所有人把戏演的逼真一点,不如将所有人瞒在鼓里,棋子不需要知道下棋者要如何占领棋盘,导演只袖手旁观让演员尽情发挥,这是一箭三雕的计策,同样出自于风间拓海的谋划……”老乌贼冷笑,江湖之险恶实在是触目惊心,有些人至死或许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牺牲仅仅是一出戏的舞台效果…… “我靠,那倭国这一下,不得炸开了锅……”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岂止是炸开了锅,是炸开了一只沸腾的油锅,是九级大地震的预警,黑暗世界中的人为了避祸纷纷订了离境的机票拖家携口的去国外避祸,至于绿雉组、金菊卫、山口组这种家大业大的组织,避无可避,简直是忧心如焚,焦头烂额,倭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更是立刻就组团飞赴梵蒂冈,以倭国政府的名义出面斡旋此事……”老乌贼幸灾乐祸的脚都抖了起来。 “乖乖隆地咚……好大场面一出大戏啊……”我忍不住赞叹,这安德鲁与风间拓海真是人中豪杰,一时瑜亮,在黑暗世界中光靠战力惊人是活不下去的,雄踞山岭的王者们除了力量无可匹敌,智慧同样过人,这一刻起,我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 “梵蒂冈的大军就像是一片厚重的乌云彻底遮蔽住倭国的天空,这片乌云是如此的沉重而凝滞,黑压压的悬在头顶,让黑暗世界中的人们感到绝望而窒息,黑暗世界中的人们不敢想像接下来的厮杀会是如何的惨烈与惊天动地,只是默默的祈祷千万不要波及到自己,一边是杀红了眼的群狼,一边是师出有名大军压境的嚼廷,可恨的是连远远的离开战场也做不到,因为处处都是战场,整个倭国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战场,无论是北海道还是东瀛,无论是九州还是四国,烽火连天,对人类而言,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直至死亡突然降临之时,都免于恐惧的煎熬……”老乌贼轻轻叹了口气。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老乌贼面沉如水,他此时的情绪却让人有些难以揣摸,有些悔意,又有些懊恼,脸上带着困惑,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唯独找不到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叫作恐惧…… 他后悔的或许是事态不如当初的谋划,已经失控殃及了无辜,懊恼的是轻易替渡者六道招惹下如此智勇双全的劲敌,困惑的是这旧时种下的因,未来将结出什么样的果,而他坚定的则必定是无 论敌人如何强大,并肩携手的渡者六道一如往昔,永远无所畏惧,我看着这个成天捉弄戏耍我的死老鬼不由得心生敬佩,好一根硬梆梆啃不碎嚼不烂的硬骨头。 “莫非波及了很多的平民?”我问老乌贼。 “纵然不多……却也是枉死的冤魂,若不是风间纲这杂碎修炼那劳什子的血罗刹,又哪里会死这么多人,这杂碎死都死了,还在继续祸害人,实在可恨,老天爷,你可认准了那风间纲,别以后把这笔血债算我老乌贼的头上,老子可不认账!”老乌贼骂骂咧咧了起来,事起风间纲,到如今总共死了多少人,实在难以计算,这笔血债,怕是老天爷也理不清…… “如此说来?普通倭国民众的伤亡其实并不大?”我长出了一口气。 “那嚼廷怕的是行事太过残忍强横而被各国政府盯上群起而攻之,那倭国忍道终究还是要在倭国本土繁衍生息下去,故而也不想双手沾满民众的鲜血,成为倭国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是双方达成的一个默契,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终究也是时代进步的力量,任谁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反人类的公众之敌,因此表面上风平浪静,黑暗之中却是惊涛骇浪血肉横飞……要说起来,这保罗与克莱尔兄妹也很是了得,这仓促之间凑起来的万人大军,被兄妹二人指挥的行云流水,如臂指使!兄妹二人与那风间拓海虽然知道这是演戏钓那真凶,彼此对战博弈之时却都存了些好胜与角力的心思,兄妹二人就凭这一万骑士跟那三万余人的忍道与风间拓海战了个旗鼓相当甚至略占上风!”老乌贼说到这里甚至罕见的比了一个大拇指,足见对这兄妹二人的推崇。 “这也确可谓是天纵奇才,惊才绝艳了……”自得知保罗兄妹保住了小英诺森的性命之后,我对这兄妹二人的印象实在是大为改观,这兄妹二人跟那风间纲比起来可谓判若云泥,即使是敌人也值得佩服。 “兄妹二人抵达东瀛之后,并未急于反扑,反而是率先收缩防线,一万骑士又化整为零分作了十团,保罗与克莱尔兄妹自领两团两千骑士驻扎东瀛,倭国本土神职人员放弃了边远山区县市的嚼堂,汇聚向大阪、名古屋、京都、福冈等大嚼区,这些大嚼区各有一个骑士团千人护卫,又留有两千骑士负责机动,哪一处大嚼区落入围攻即刻飞速驰援,至此尚余两千骑士,这剩余的骑士要干的却是那杀人放火的勾当,两千人统一行动时堪称声势浩大,当他们混进人海的时候,那就像是黑暗中的影子,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未曾攻先守了一个固若金汤,攻却又攻了一个出其不意有如水银泻地,攻守兼备,实在是有大将之风啊,小废柴,好好跟人家学着点,这才叫人中俊彦,昆山之玉啊……”老乌贼夸人家的时候依旧没忘记捎带着损我…… “就他有这将帅之才,咱们也没这许多人马给他指挥,就有这许多人马,轮得到他指挥么……”冰山笑了起来,老乌贼捋了捋山羊胡子,嘿嘿直乐,可不是么,我能指挥谁呀,我也就能指挥指挥黑长老和小婷…… 第313章 抗议 “挑那干的说……”无力反驳的我,弱弱的表示了一下抗议。 “好,就挑那干的说,这嚼廷的人马同样不是善男信女,抛开坚守大嚼区的八千骑士不说,消失了的那两千人简直来无影去无踪,每天都有忍者失踪,当夜幕降临,普通人类进入梦乡之后,你死我活的激斗就开始上演,每天都有忍者遭到突袭,下场无外乎重伤、死亡或失踪,倭国忍道遍布倭国境内的产业也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无论是建筑公司、运输业、酒店、赌场、仓库、旅行社、超市、进出口株式会社,全都遭到了密集的打击,必须要佩服嚼廷的情报系统,除了摆在明面上的风海建设,这大大小小的企业都是忍道的产业,由普通人代持经营,源源不断的为幕后的东家倭国忍道输送金钱与物资,这种报复是惨烈而残酷的,被蒙在鼓里的演员双方彼此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他们就像是棋子一般以倭国为棋盘进行着一寸一寸的争夺与拉锯,当警方赶到现场时,演员早已谢幕不知所踪,唯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与冲天而起的滚滚黑烟,遍地的断瓦残垣,一滩滩触目惊心粘稠的血迹,变形扭曲宛如爆炸现场的汽车、集装箱,以及嵌入墙壁难以拔出的弹片在无声的诉说着此前的激斗与悲壮,这是一出逼真而精彩的大戏,每一天,每一夜,都有人在死去,无论是保罗与克莱尔兄妹,还是风间拓海,在天亮时汇聚在案头的都是当夜战死者的名单,让下棋的对弈双方都咬牙切齿的一点战损在飞速的增加,可这真凶就连围观都不曾参与,又何谈上钩,这也就是多靠我多年栽赃嫁祸的心得与经验呀,换了你这小废柴,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老乌贼洋洋得意。 这江湖要问哪山最高?一山还有一山高!渡者六道毫无疑问未曾上钩,至今也活得很是逍遥自在,可是这花了血本死伤无数的大戏究竟要如何收场? “罗马嚼廷与倭国忍道鏖战数夜,只杀的烟尘滚滚地覆天翻,而罗刹之巢血案的元凶却一直没有出现,这无疑让对弈的双方渐渐开始气急败坏,这盘棋的代价之大慢慢已经超出了双方的预计与承受范围,需要承受这惨重代价的也不仅仅是对战的双方,而是所有昼伏夜出生存在黑暗中的人们,赖以生存见不得光的生意已经全面停滞无法运转,遍布街头的瘾君子个个都在愤怒的诅咒黑了心肠的上线小贩子,那些一日不可或缺的“药品”价格如同窜天猴一般翻着跟斗涨上了天,就是出了天价也未必能随时买到,货源吃紧,海路空路的运输线路悉数中断,这让瘾君子们度日如年如坐针毡,无论是毒品、走私、杀手、偷渡、地下格斗、博彩、色情业悉数惨遭重创,整个倭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区,活在黑暗中的人们已经顾不上挣钱,他们所想的极其简单,就是尽力的躲藏起来努力保住小命,远离巨兽对战的战场,就连远远的围观也是如此的危险,对战的双方发现有第三方势力出现时,往往是第一时间就对围观者痛下杀手,偶有活口留下也是为了带回去严刑拷问,丝毫不留颜面与转圜余地的杀戮当然惹恼了许多大小势力,但是忍道与嚼廷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谁的面子也不给,敢出现在战斗现场,就是一个字,杀……杀到后来,不要说围观双方的战斗,就连在大街上遇到双方的人马,人们也是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唯恐多看了对方一眼,或许就是大难临头一场杀身之祸,明夜,尸体就永沉在太平洋的海底成为了鱼鳖的口粮……”老乌贼苦笑。 “为了钓你这真凶,双方显然已经杀红了眼,不惜开罪任何人了,这真是疯狂了,莫非就连绿雉组、金菊卫、山口组派出的探子也照杀不误?”我问老乌贼。 “照杀不误,那风间拓海已经孤注一掷,他这一生树敌无数,他最大的怀疑就是绿雉组与金菊卫或者山口组这三方中的一方制造了那罗刹之巢的血案,甚至也有可能是三方势力暗中勾结,试图一举吞并忍道,他正是要通过杀人来挑衅与试探,这同时还是一种警告,不管你是谁,只要试图卷入忍道跟嚼廷的战争,妄图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那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若是这真凶主动去与那嚼廷接触,表明对方打算与嚼廷联手一举剿灭忍道的话,那这真凶自然就浮出水面了,这才是风间拓海的真正意图,任谁也不会想到,表面上仇深似海厮杀的血流成河的嚼廷与忍道,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战壕缔约的盟友……”老乌贼分析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我却听的手脚冰凉,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像是一个全是镜子组成的迷宫,不仅让人眼花缭乱,也让人进退失据,热情洋溢伸过来的援手可能暗藏杀机,势不两立的敌人却是奇峰突起的援军,这黑暗世界里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要如何分辩?若是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是绿雉组、金菊卫 、山口组之一,眼看有这借刀杀人的良机,又怎会错过?要想不露出马脚来,简直千难万难,一不小心就会掉入嚼廷和忍道精心设下的这个巨大而致命的陷阱之中…… “人心之叵测,险于山川江海……逢人且说三分话,切莫全抛一片心……切记,切记……”老乌贼语重心长的看着我和冰山,我和她默默点了点头,若是信错了人,必定会被人一口吞下去,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来。 “绿雉组、金菊卫、山口组,倭国政府终不能任由这场血战愈演愈烈?纵然没有伤及许多平民,也是无法忍受的吧?”我大胆猜想了一下各方势力的反应,倭国政府是绝对无法容忍这种岌岌可危的态势长期存在下去的,这就跟屁股底下坐了一个火药桶般没有任何分别。 “倭国那时候开始变得就像是一口高压锅,各方大小势力沉默与克制的背后,愤怒在与日俱增,忍道与嚼廷的厮杀就像是火焰的炙烤般让高压锅里的压力越来越高,全盘停滞下来的生意,被殃及池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属,如疯狗般横行的忍者与骑士,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着所有活在黑暗中的人们的忍耐极限,焦虑、惊惶、恐惧、静观其变的默默忍受渐渐就转变成万众一心不约而同的愤怒咆哮,横竖是个死,索性跟你忍道与嚼廷同归于尽,这也太他妈欺负人了,这些习惯了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开始了密谋、勾结、联合,有如星火燎原般日渐蓬勃、壮大,甚至绿雉组、金菊卫、山口组内部也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主战的声音开始占据上风,主张联合起来剿灭忍道恢复旧日秩序的主张已经无法弹压,三大势力的首脑开始暗中接触,同时对风间拓海施压,而倭国政府派出斡旋的使团也终于得到了觐见搅踪的机会,戏演到这个份上已经无法再演下去,天怒人怨众矢之的味道并不好受,这场大戏所付出的金钱与生命也已经开始超出了双方的承受范围,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又始终未曾露面,风间拓海与安德鲁纵然有心继续将这场戏演下去,却也知道再盛大的戏终究也有落幕的时候,这个时候有台阶不下,真的可能酿成大祸,所以忍道与嚼廷在各方的施压下,终于双双妥协,达成了停战协定,双方捐弃前嫌,既往不咎,忍道付出一笔巨额的赔偿金,而嚼廷的人马将悉数撤出倭国本土,还大伙一个清平世界,呵呵,真是笑死老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风间妙计安天下,赔了孙子又折兵……来来来,如此乐事,当浮一大白!!”老乌贼幸灾乐祸的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 “浮一大白?啥意思啊?”我这话刚刚说出口,就看见老乌贼翻着白眼一脸嫌弃的样子,我立刻就知道自己又丢人现眼了,冰山左手捂着嘴吃吃直乐,一边用右手指了指我面前的酒杯,我这才明白,这尼玛就是喝酒的意思,我心想装你妹的文化人,浮一大白,我还刷一大白呢…… “浮……浮……浮一白……这东瀛之战就这么彻底结束了?”我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端着酒杯又问老乌贼。 第314章 轰动一时 “没,最后的压轴戏码是保罗与克莱尔兄妹,和那风间拓海约战于倭国圣山富士山,在全倭国最高峰,海拔三千七百七十六米的剑锋之巅的生死决战,这场决斗邀约了绿雉组、金菊卫、山口组的首脑观战,号称是倭国二百年未有之盛况,轰动一时!”老乌贼一仰脖子,已是酒到杯干。 “这是为什么?既然已经暗中结盟,何以又要性命相搏?”我疑惑的问老乌贼,这些黑暗世界里的怪物行事风格实在是难以预料,让人费解。 “你毕竟是个雏儿,富士山颠的生死决战当然只是幌子,风间拓海与保罗兄妹的决斗实则意味深长,有着多重的原因与理由要这么干,小废柴,假如是你,花费了无数的金钱,牺牲了那么多下属,得罪了无数的大小势力,却一无所获,这栽赃嫁祸的真凶依旧不知所踪,你要如何释怀?你能不能接受?”老乌贼看着我,我将心比心的设想了一下,果断摇头,正如老乌贼所说,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并不好受,简直是窝囊到了家,这事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这出大戏已经演不下去了,咱们这真凶又未现身,所以才有了这落幕之战,第一重原因就是为了最后再努力一把,假如这样轰动全球的决斗,真凶都不出现,那再作任何努力也是白费,也只能死了这条心再作打算;第二重原因,双方鏖战这数日间,被蒙在鼓里的骑士与忍者互有胜负,更未曾手下留情,所以战况惨烈异常,但正因为如此却让双方同时感到惊讶,惊讶于对手实力的强大,这种惊讶慢慢就转为了尊敬,尊敬又变成了喜悦。作为盟友,实力越是强大,意味着盟约的牢固与未来更多的合作空间,也必然收获更多的利益,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唯有实力才是获得尊重的唯一方法,倭国忍道与罗马嚼廷甚至有些感谢那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给自己送来了如此强大的盟友,这算是血案之后的意外收获,这个意外的收获对风间拓海而言,甚至超过了继承人死亡的损失,对我们而言,却可谓是最大的不幸了,也正因为如此,风间拓海决定亲自会一会这兄妹二人,这是一次强者的对决,也是盟友的第一次会面……保罗与克莱尔近来对于这位一统忍道传奇人物的生平可谓是了如指掌,便欣然答应了盟友的提议,摩拳擦掌等着跟前辈高手较量一番……”老乌贼紧皱着眉头,一脸的懊恼。 “……”我只能沉默,两个如此强大而狡诈的敌人竟然打着打着,打出交情来了,这实在是听到现在最不幸的消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替老乌贼将酒斟满。 “这也是天意如此,无可奈何,我却来猜一猜这第三重原因,风间拓海依旧是在怀疑那绿雉组、金菊卫与山口组,约这三大势力的首脑到场观战,若是不去显然是心虚,如此等级的高手对决,堪称是数十年难得一见,黑暗世界里的人们想必是倾家荡产也想求购一张观战的门票,这都是穷凶极恶做惯了无本生意的肥羊,我若是那风间拓海暗中派出几个掮客,将这观战的门票炒卖炒卖,限量的门票必定会水涨船高炒成天价,赔偿给罗马嚼廷的战争赔款或许就出来了,作为预先就知道了决斗结果的忍道,若是再暗中做庄开设赌盘接纳赌注,那这最终的利润甚至会超过这次为了钓鱼而花费的巨资,等于全世界的赌徒出钱给他们演了这场戏,唯独就是那些死去的下属再也不能复生,战争中的鱼腩倒下,原本就是可以忍受的代价,从而却涌现出更多忠诚、无畏、铁血而值得栽培的精英,在战火中锤炼与挑选人才,这风间拓海怕是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此人的智慧也断然不会在那老狐狸安德鲁之下,真是可敬而可怕的敌人啊……”冰山这几句话简直说的我目瞪口呆。 “我靠,还能这么玩?老乌贼,最终赔偿给嚼廷的战争赔款总额是多少?”我突然对这个数字充满了兴趣。 “据信是两亿美金的战争赔款,死亡骑士的抚恤金每人高达三百万美金,这足以支撑死亡者家属过上体面而优渥、富足的生活,嚼廷对于战争中死去的烈士一直都很慷慨,重伤、残疾而无法治愈只能退役的骑士,得到的金钱也高达二百万美金之巨,菜菜,你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聪明,这一切都被你猜中了,风间拓海通过这次决斗获得的收益确实超过了忍道付给嚼廷的巨额赔款,那些欣然赴死的忍者们同样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门票、赌局表面上看起来当然跟忍道毫无关系,预先知道决斗结果的庄家何止是无本万利,地球上所有活在黑暗中的人们都在挤破了头争抢那极其有限的二百张门票,这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看热闹,这同样意味着身份与地位,意味着日后可以让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的谈资,这就像是世俗世界中你吹嘘把迈克尔?杰克逊请到你家唱了个堂会一样牛逼值得炫耀,决斗前夜 的一张门票甚至已经炒到了二百万美元之巨,这风间拓海跟那安德鲁一样难缠,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不仅把战争赔款挣出来了,甚至可能又赚了一个全新的罗刹之巢……具体的数字大约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我这估算却也不会差的太离谱……”老乌贼眉毛紧皱,一脸的无奈。 “这情节可有点熟悉啊……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昔年那剑圣叶孤城与剑神西门吹雪的决斗,貌似也没有这么拉风啊……可是如此的高调,这符合黑暗世界里怪物的生存准则么?岂不是让全世界的政府组织都盯上了他?”我不解的问。 “这就是第四重与第五重原因了,菜菜,你说给这个蠢货听……”老乌贼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第四重原因是在对着真凶也就是我们渡者六道传递一则信息,他在告诉真凶为了风间纲的血仇他已经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走出黑暗走到了正午的太阳底下,这将是一个死约会,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亡的血仇……这样轰动一时的决斗,只要生活在黑暗中,想要不注意到,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则信息我们都收到了,也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与咆哮……”冰山甚至微笑了一下,我却看到她笑容背后有那么一丝无奈,这些江湖仇怨唯有血才可以结束,不是忍道的血,就是六道的血。 “那第五重原因呢?”我问冰山。 “第五重原因,这场战争开罪了倭国政府,得罪了几乎所有倭国的大小势力,这场决斗将斩断其后的链式反应,风间拓海之所以站到太阳底下,是因为他有足够自保的筹码与实力,通过这场决斗,人们将真正体会到倭国忍道之所以横行无忌的原因,那就是因为风间拓海,这是一次正儿八经的秀肌肉,所有惦记着报复忍道猎杀风间拓海的组织,将看到真正的怪物对决,从而掂量一下触怒他的代价与成本,他成功了,风间拓海和他的倭国忍道依旧好好的存在于地球上,这就是证据,绿雉组、金菊卫更是偃旗息鼓至今,彻底搁置了吞并忍道的计划,只要风间拓海还活着,这些计划就将永远的沉睡下去。”冰山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你这丫头就是聪明绝顶,绝顶聪明,这场决斗里头的奥秘与弯弯绕可还不止于此!”老乌贼对冰山赞不绝口。 “还有第六重?”我已经无话可说,只剩下睁目结舌,冰山却缓缓点了点头。 我本来以为老乌贼的嫁祸江东已经是江湖人狡诈到了极点的巅峰之作,现在看来实在是大错特错,无论是安德鲁红衣大柱嚼的顺水推舟借刀杀人,还是风间拓海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丝毫不逊色于老乌贼,仅仅一场落幕的决斗却能实现如此之多的战略意图,这样过人的智慧究竟是天生的禀赋,还是终日在血肉丛林中厮杀而领悟的心得,我不得而知…… 我第一次知道敌人是如此的强大而可怕,自踏入黑暗世界以来,虽然经历了无数离奇、诡异、堪称梦魇的事件,心却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的迷乱与消沉, 第315章 交情 我忽然理解了老乌贼一直以来对我的不屑与蔑视,与搅踪、安德鲁红衣大柱嚼、风间拓海、渡者六道、保罗兄妹这些运子如飞的奕者相比,我就连落到棋盘上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我就像是在阳光里漂浮着渺小的灰尘,纵然漂落到了棋盘上,对战局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若是这样的敌人来袭,我怕是连站岗放哨发出警报的机会也没有,就被人割断了喉咙,倒在血泊之中,对于渡者六道而言,我仅仅只是累赘与负担,不想承认,却是事实! 时间是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而退路乌贼耗费在我身上的时间已经近乎奢侈,改造我身体的药物,为了训练我订制器械所花费的金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还有那些来历不明效用神奇的物品例如可以改变重力的房间,起死回生的绿色液体,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豪赌,领路蛇信在我身上所押下的巨额筹码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山峰,而我却只是一粒毫无用处的尘埃。 老乌贼只是出于对蛇信的尊敬与服从才训练我,若是退路乌贼自己能选择,怕是连转头看我一眼也会觉得浪费时间,面对如此强大而可怕的敌人,骨灰盒这种杀手之王榜单上的A级杀手也只能夹着尾巴逃走,我却连一个e级杀手都不是,老乌贼一直以来叫我小废柴,何尝叫错过,我至今依旧是个废柴,我甚至连紫依那个小姑娘都不如…… 而更让我忧虑的是人数上的劣势,渡者六道再强大也只有十个人,而倭国忍道和罗马嚼廷随随便便就能出动几万大军,他们就是站着不动伸长了脖子等着人去砍头,怕是这几万人没杀完,负责砍头的要累死几个,莫说这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非散兵游勇的杀手或者浪人,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你,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 眼前这危险、疲累却温馨而幸福的日子,就像是沙滩上一座用沙子堆积起来的高塔,看似稳定而坚固,却随时会被不知道何时就呼啸而来的浪涛拍的粉碎,曾以为渡者六道就像是一艘永不沉没坚不可摧的巨舰,却发现海上的风浪总有吞噬一切的威能,在黑暗中航行是宿命也是终点,靠岸登陆的日子永远不会到来…… 我脸色渐渐就有些铁青,我不是对六道失望,而是痛恨自己的无能,我不是害怕黑暗与风浪,而是希望能永远和这些人同舟共济,我若是能摘下风间拓海的头颅,想必冰山微笑的时候脸上就不会有无奈,老乌贼眼前这杯酒也能变得更甘冽,可是杀风间拓海?六道到目前都没有实现的事情,我这么个废柴要如何办到?这就像是要找一盏神灯来实现三个愿望一般荒谬,完全是痴人说梦。 “你小子想杀风间拓海?”老乌贼突然说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醒过神来看见冰山和老乌贼都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的脸,桌上的酒杯倒映出我的脸,那是一张狰狞而杀气腾腾的脸,这副表情我从未在镜子里见过,只存在了一刹那,然后就变回了一张尴尬而不知所措的脸,我不能承认,也无法承认,这是何其愚蠢与不自量力啊,我嗫嚅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杀气啊,你小子身上居然会出现杀气,你小子连鸡都没宰过一只,你就这么恨风间拓海?”眼前的可是算无遗策老乌贼,他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依旧在追问。 “你身上刚刚确实出现了浓烈的杀气,老乌贼没有骗人……”冰山这次居然也不帮我,而是附和着老乌贼,我眼皮在暴跳了几下之后,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掩饰这尴尬,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不是恨风间拓海,我是怕失去你们,想让你们睡的安稳一点!没错,刚刚我确实想的就是怎么宰了他!”我突然站起身,脸涨的通红,我几乎吼出了这句话,否认既然没有用,那就等着老乌贼的嘲笑好了。 “丫头,替我们满上!”老乌贼说话的声音很淡定,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他看着我的眼神竟然是欣慰而自豪,冰山却听话的去将两只空空如也的酒杯斟满,乖巧的像只小猫,只是在给我倒酒时,倒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我面前的那只酒杯突然咔嚓一声从中分成了两半,酒液哗啦啦顺着桌面流淌,一滴滴的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你坐下,这么仰着头看着你怪累的……人老了,脖子就有些不太灵光……”老乌贼并不是命令,而是商量,我没有等到那预料中的嘲讽,也是手足无措,只好默默坐下。 “你这孩子,蛇信终究没有看错你,你小子身体里可潜藏着一只巨大的魔鬼,刚刚那杀气浓烈的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刃啊,我从未见过没有沾过血的人能有这么浓烈的杀气,这只酒杯就是证据,你以为我会嘲笑你的自不量力么?你错了!年轻人的胸怀就要像天空一样广阔,你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 我老乌贼倒要嘲笑你了,你更大错特错的还有一件事,以后切记不要再犯!”老乌贼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戏谑,只有凝重。 我默默的点头。 “我老乌贼何许人也,领路蛇信何许人也,渡者六道何许人也,我们闯下的祸几时轮得到你们这些小家伙来替我们收拾烂摊子?把你们领进这黑暗世界,总要嚼你们些活下去的手段,却从未想过要在你们身上获取些回报或者帮助,日后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至于风间拓海这样的老匹夫,怕他个卵,比人多,就我这一双妖瞳,随时弄几百万人堆也活活堆死了他,我渡者六道怕他?我们敢杀那风间纲就从来不怕这个老匹夫,你也太小看我们渡者六道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老乌贼,不怒自威,掷地有声。 “话又说回来了,桥归桥,路归路,欠了我的钱,你还是要还的……”促狭鬼瞬间满血复活,义薄云天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这是为什么?既然已经暗中结盟,何以又要性命相搏?”我疑惑的问老乌贼,这些黑暗世界里的怪物行事风格实在是难以预料,让人费解。 “你毕竟是个雏儿,富士山颠的生死决战当然只是幌子,风间拓海与保罗兄妹的决斗实则意味深长,有着多重的原因与理由要这么干,小废柴,假如是你,花费了无数的金钱,牺牲了那么多下属,得罪了无数的大小势力,却一无所获,这栽赃嫁祸的真凶依旧不知所踪,你要如何释怀?你能不能接受?”老乌贼看着我,我将心比心的设想了一下,果断摇头,正如老乌贼所说,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并不好受,简直是窝囊到了家,这事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这出大戏已经演不下去了,咱们这真凶又未现身,所以才有了这落幕之战,第一重原因就是为了最后再努力一把,假如这样轰动全球的决斗,真凶都不出现,那再作任何努力也是白费,也只能死了这条心再作打算;第二重原因,双方鏖战这数日间,被蒙在鼓里的骑士与忍者互有胜负,更未曾手下留情,所以战况惨烈异常,但正因为如此却让双方同时感到惊讶,惊讶于对手实力的强大,这种惊讶慢慢就转为了尊敬,尊敬又变成了喜悦。作为盟友,实力越是强大,意味着盟约的牢固与未来更多的合作空间,也必然收获更多的利益,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唯有实力才是获得尊重的唯一方法,倭国忍道与罗马嚼廷甚至有些感谢那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给自己送来了如此强大的盟友,这算是血案之后的意外收获,这个意外的收获对风间拓海而言,甚至超过了继承人死亡的损失,对我们而言,却可谓是最大的不幸了,也正因为如此,风间拓海决定亲自会一会这兄妹二人,这是一次强者的对决,也是盟友的第一次会面……保罗与克莱尔近来对于这位一统忍道传奇人物的生平可谓是了如指掌,便欣然答应了盟友的提议,摩拳擦掌等着跟前辈高手较量一番……”老乌贼紧皱着眉头,一脸的懊恼。 “……”我只能沉默,两个如此强大而狡诈的敌人竟然打着打着,打出交情来了, 第316章 斟满 这实在是听到现在最不幸的消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替老乌贼将酒斟满。 “这也是天意如此,无可奈何,我却来猜一猜这第三重原因,风间拓海依旧是在怀疑那绿雉组、金菊卫与山口组,约这三大势力的首脑到场观战,若是不去显然是心虚,如此等级的高手对决,堪称是数十年难得一见,黑暗世界里的人们想必是倾家荡产也想求购一张观战的门票,这都是穷凶极恶做惯了无本生意的肥羊,我若是那风间拓海暗中派出几个掮客,将这观战的门票炒卖炒卖,限量的门票必定会水涨船高炒成天价,赔偿给罗马嚼廷的战争赔款或许就出来了,作为预先就知道了决斗结果的忍道,若是再暗中做庄开设赌盘接纳赌注,那这最终的利润甚至会超过这次为了钓鱼而花费的巨资,等于全世界的赌徒出钱给他们演了这场戏,唯独就是那些死去的下属再也不能复生,战争中的鱼腩倒下,原本就是可以忍受的代价,从而却涌现出更多忠诚、无畏、铁血而值得栽培的精英,在战火中锤炼与挑选人才,这风间拓海怕是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此人的智慧也断然不会在那老狐狸安德鲁之下,真是可敬而可怕的敌人啊……”冰山这几句话简直说的我目瞪口呆。 “我靠,还能这么玩?老乌贼,最终赔偿给嚼廷的战争赔款总额是多少?”我突然对这个数字充满了兴趣。 “据信是两亿美金的战争赔款,死亡骑士的抚恤金每人高达三百万美金,这足以支撑死亡者家属过上体面而优渥、富足的生活,嚼廷对于战争中死去的烈士一直都很慷慨,重伤、残疾而无法治愈只能退役的骑士,得到的金钱也高达二百万美金之巨,菜菜,你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聪明,这一切都被你猜中了,风间拓海通过这次决斗获得的收益确实超过了忍道付给嚼廷的巨额赔款,那些欣然赴死的忍者们同样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门票、赌局表面上看起来当然跟忍道毫无关系,预先知道决斗结果的庄家何止是无本万利,地球上所有活在黑暗中的人们都在挤破了头争抢那极其有限的二百张门票,这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看热闹,这同样意味着身份与地位,意味着日后可以让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的谈资,这就像是世俗世界中你吹嘘把迈克尔?杰克逊请到你家唱了个堂会一样牛逼值得炫耀,决斗前夜的一张门票甚至已经炒到了二百万美元之巨,这风间拓海跟那安德鲁一样难缠,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不仅把战争赔款挣出来了,甚至可能又赚了一个全新的罗刹之巢……具体的数字大约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我这估算却也不会差的太离谱……”老乌贼眉毛紧皱,一脸的无奈。 “这情节可有点熟悉啊……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昔年那剑圣叶孤城与剑神西门吹雪的决斗,貌似也没有这么拉风啊……可是如此的高调,这符合黑暗世界里怪物的生存准则么?岂不是让全世界的政府组织都盯上了他?”我不解的问。 “这就是第四重与第五重原因了,菜菜,你说给这个蠢货听……”老乌贼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第四重原因是在对着真凶也就是我们渡者六道传递一则信息,他在告诉真凶为了风间纲的血仇他已经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走出黑暗走到了正午的太阳底下,这将是一个死约会,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亡的血仇……这样轰动一时的决斗,只要生活在黑暗中,想要不注意到,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则信息我们都收到了,也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与咆哮……”冰山甚至微笑了一下,我却看到她笑容背后有那么一丝无奈,这些江湖仇怨唯有血才可以结束,不是忍道的血,就是六道的血。 “那第五重原因呢?”我问冰山。 “第五重原因,这场战争开罪了倭国政府,得罪了几乎所有倭国的大小势力,这场决斗将斩断其后的链式反应,风间拓海之所以站到太阳底下,是因为他有足够自保的筹码与实力,通过这场决斗,人们将真正体会到倭国忍道之所以横行无忌的原因,那就是因为风间拓海,这是一次正儿八经的秀肌肉,所有惦记着报复忍道猎杀风间拓海的组织,将看到真正的怪物对决,从而掂量一下触怒他的代价与成本,他成功了,风间拓海和他的倭国忍道依旧好好的存在于地球上,这就是证据,绿雉组、金菊卫更是偃旗息鼓至今,彻底搁置了吞并忍道的计划,只要风间拓海还活着,这些计划就将永远的沉睡下去。”冰山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你这丫头就是聪明绝顶,绝顶聪明,这场决斗里头的奥秘与弯弯绕可还不止于此!”老乌贼对冰山赞不绝口。 “还有第六重?”我已经无话可说,只剩下睁目结舌,冰山却缓缓点了点头。 我本来以为老乌贼的嫁祸江东已经是 江湖人狡诈到了极点的巅峰之作,现在看来实在是大错特错,无论是安德鲁红衣大柱嚼的顺水推舟借刀杀人,还是风间拓海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丝毫不逊色于老乌贼,仅仅一场落幕的决斗却能实现如此之多的战略意图,这样过人的智慧究竟是天生的禀赋,还是终日在血肉丛林中厮杀而领悟的心得,我不得而知…… 我第一次知道敌人是如此的强大而可怕,自踏入黑暗世界以来,虽然经历了无数离奇、诡异、堪称梦魇的事件,心却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的迷乱与消沉,我忽然理解了老乌贼一直以来对我的不屑与蔑视,与搅踪、安德鲁红衣大柱嚼、风间拓海、渡者六道、保罗兄妹这些运子如飞的奕者相比,我就连落到棋盘上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我就像是在阳光里漂浮着渺小的灰尘,纵然漂落到了棋盘上,对战局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若是这样的敌人来袭,我怕是连站岗放哨发出警报的机会也没有,就被人割断了喉咙,倒在血泊之中,对于渡者六道而言,我仅仅只是累赘与负担,不想承认,却是事实! 时间是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而退路乌贼耗费在我身上的时间已经近乎奢侈,改造我身体的药物,为了训练我订制器械所花费的金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还有那些来历不明效用神奇的物品例如可以改变重力的房间,起死回生的绿色液体,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豪赌,领路蛇信在我身上所押下的巨额筹码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山峰,而我却只是一粒毫无用处的尘埃。 老乌贼只是出于对蛇信的尊敬与服从才训练我,若是退路乌贼自己能选择,怕是连转头看我一眼也会觉得浪费时间,面对如此强大而可怕的敌人,骨灰盒这种杀手之王榜单上的A级杀手也只能夹着尾巴逃走,我却连一个e级杀手都不是,老乌贼一直以来叫我小废柴,何尝叫错过,我至今依旧是个废柴,我甚至连紫依那个小姑娘都不如…… 而更让我忧虑的是人数上的劣势,渡者六道再强大也只有十个人,而倭国忍道和罗马嚼廷随随便便就能出动几万大军,他们就是站着不动伸长了脖子等着人去砍头,怕是这几万人没杀完,负责砍头的要累死几个,莫说这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非散兵游勇的杀手或者浪人,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你,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 眼前这危险、疲累却温馨而幸福的日子,就像是沙滩上一座用沙子堆积起来的高塔,看似稳定而坚固,却随时会被不知道何时就呼啸而来的浪涛拍的粉碎,曾以为渡者六道就像是一艘永不沉没坚不可摧的巨舰,却发现海上的风浪总有吞噬一切的威能,在黑暗中航行是宿命也是终点,靠岸登陆的日子永远不会到来…… 我脸色渐渐就有些铁青,我不是对六道失望,而是痛恨自己的无能,我不是害怕黑暗与风浪,而是希望能永远和这些人同舟共济,我若是能摘下风间拓海的头颅,想必冰山微笑的时候脸上就不会有无奈,老乌贼眼前这杯酒也能变得更甘冽,可是杀风间拓海? 第317章 痴人说梦 六道到目前都没有实现的事情,我这么个废柴要如何办到?这就像是要找一盏神灯来实现三个愿望一般荒谬,完全是痴人说梦。 “你小子想杀风间拓海?”老乌贼突然说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醒过神来看见冰山和老乌贼都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的脸,桌上的酒杯倒映出我的脸,那是一张狰狞而杀气腾腾的脸,这副表情我从未在镜子里见过,只存在了一刹那,然后就变回了一张尴尬而不知所措的脸,我不能承认,也无法承认,这是何其愚蠢与不自量力啊,我嗫嚅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杀气啊,你小子身上居然会出现杀气,你小子连鸡都没宰过一只,你就这么恨风间拓海?”眼前的可是算无遗策老乌贼,他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依旧在追问。 “你身上刚刚确实出现了浓烈的杀气,老乌贼没有骗人……”冰山这次居然也不帮我,而是附和着老乌贼,我眼皮在暴跳了几下之后,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掩饰这尴尬,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不是恨风间拓海,我是怕失去你们,想让你们睡的安稳一点!没错,刚刚我确实想的就是怎么宰了他!”我突然站起身,脸涨的通红,我几乎吼出了这句话,否认既然没有用,那就等着老乌贼的嘲笑好了。 “丫头,替我们满上!”老乌贼说话的声音很淡定,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他看着我的眼神竟然是欣慰而自豪,冰山却听话的去将两只空空如也的酒杯斟满,乖巧的像只小猫,只是在给我倒酒时,倒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我面前的那只酒杯突然咔嚓一声从中分成了两半,酒液哗啦啦顺着桌面流淌,一滴滴的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你坐下,这么仰着头看着你怪累的……人老了,脖子就有些不太灵光……”老乌贼并不是命令,而是商量,我没有等到那预料中的嘲讽,也是手足无措,只好默默坐下。 “你这孩子,蛇信终究没有看错你,你小子身体里可潜藏着一只巨大的魔鬼,刚刚那杀气浓烈的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刃啊,我从未见过没有沾过血的人能有这么浓烈的杀气,这只酒杯就是证据,你以为我会嘲笑你的自不量力么?你错了!年轻人的胸怀就要像天空一样广阔,你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我老乌贼倒要嘲笑你了,你更大错特错的还有一件事,以后切记不要再犯!”老乌贼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戏谑,只有凝重。 我默默的点头。 “我老乌贼何许人也,领路蛇信何许人也,渡者六道何许人也,我们闯下的祸几时轮得到你们这些小家伙来替我们收拾烂摊子?把你们领进这黑暗世界,总要嚼你们些活下去的手段,却从未想过要在你们身上获取些回报或者帮助,日后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至于风间拓海这样的老匹夫,怕他个卵,比人多,就我这一双妖瞳,随时弄几百万人堆也活活堆死了他,我渡者六道怕他?我们敢杀那风间纲就从来不怕这个老匹夫,你也太小看我们渡者六道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老乌贼,不怒自威,掷地有声。 “话又说回来了,桥归桥,路归路,欠了我的钱,你还是要还的……”促狭鬼瞬间满血复活,义薄云天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空气澄澈的倭国,夜晚的视野很好,东瀛市区一栋摩天大楼的顶部,并排趴着两个黑衣人,左侧一人手持着望远镜正观察着西南方的天际线,右侧一人则百无聊赖的抽着烟,这是倭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探员,抽烟的那个突然抱怨了一句,这些该死的怪物可真能给人添麻烦啊,绿雉组那帮废物完全一无是处,只一个风间拓海就让绿雉组束手无策,养着这群废物简直毫无道理。举着望远镜的并没有回应这抱怨,而是突然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旋即指着地平线的远方,那正是富士山的方向。 在地平线上,依旧能看见巍峨耸立的圣山,只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同,一个接着一个的红色光点在不断升起,光点与光点之间却保持着恒定的距离,这些光点渐渐就连成一条直线,宛若一串璀璨的红色水晶项链,然后又从直线又变成了标准的圆形,沉睡的圣山就像是个白发苍苍的君王,头戴了一顶耀眼的冠冕,观众似乎均已入席,主角却还未登场。 富士山西麓一片茂盛的林海,这是一片松林,人际罕至的原始森林里,不时响起几声夜枭凄厉的鸣叫,林间潮湿而蓬松的落叶也让人无法顺利穿行,风吹过的时候,森林就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在这片树海,有如塔尖般的树顶之上却站了两个人,那柔韧的枝杈却不坠也不弯,好像站立在那的不是两个人,而只是停留了两只轻盈的蝴蝶,这一男一女,正是那罗马嚼廷的保罗兄妹,此刻 保罗背负一柄样式古朴巨大的双手大剑,克莱尔却赤手空拳,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终于要跟他见面了,远东的传奇,克莱尔,你期待么?”保罗眺望着远方,突然问自己的妹妹,克莱尔笑着点了点头,“期待呢,这风间拓海就跟安德鲁一样难缠,这样的敌人实在让人望而生畏,那三万多名视死如归的忍者也是一股绝不容忽视的力量,我可不想成为他的敌人,只是今天要战败他,真的办得到么?让人看出破绽怎么办?” “你无需担心这些,我们只需使出全力,若是他死在了这里,那也怪不得我们,只是这种人生命力远比巨龙还要充沛、坚韧,又怎么可能死在这里……”保罗沉吟了一会,果决的摇了摇头,蓝色的眼眸看着前方,目光却像是穿透了数十里方圆的巨大山体,看到了富士山东麓,在那里就站立着今晚的对手。 这是一片绿色的湖泊,绿的有如翡翠,清澈的像是水晶,湖底的石子与水草间有鱼儿在穿梭嬉戏,是如此的宁静与祥和,湖面蒸腾起丝丝缕缕淡淡的白色雾霭,富士山挡住了西面吹过来的海风,湖上因此没有什么波澜,微微起伏的湖面上,同样站立着一个人,就如同保罗兄妹站在树顶一样惊世骇俗,普通人若是见了定然下巴都要吓得掉下来,或者是高呼这是最伟大的神迹。 他穿了一双薄薄的木屐,双脚穿着一尘不染雪白的布袜,一身银色的武士服,武士服上光晕流转俨如金属,腰间是一根三指宽的白色腰带,扎的一丝不苟,宽大的袍袖与裤脚无风自动,眉毛浓密的就像是两笔汪洋恣肆的书法,一头桀骜不驯的黑色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凌乱的发髻,并没有看到他横扫倭国仗之成名的那柄堪称传奇的兵器锁镰,他漂在湖面上就像是一片落叶,竟连袜子也没有打湿少许,眉眼间跟风间纲很是神似,同样的英俊,若说不同之处就是这个人如同岩石一般坚韧、刚强,而那风间纲却像精美的瓷器一样易碎,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作为风间纲的爷爷,他简直年轻的荒谬,看着最多也就四十上下,这当然就是那一统忍道的豪杰风间拓海。 没有杀气,一丝一毫的杀气也未出现,他的木屐之间甚至有小鱼大摇大摆的游弋,他就像是放空了自己,任由身体在湖面漂流,又像是沉醉于这湖光山色之间,彻底忘记了今晚的决斗。 他就那样逍遥而恬淡的在水面上漂来漂去,直至保罗遥遥注目的那一刻,隔着富士山都能感受到对手的气息,他的眼睛突然睁开,只这一瞬间,湖面开始起浪,以他的木屐为圆心一环一环的浪开始涌向岸边,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呵,就像是天幕上高悬的星辰,又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顾盼之间仿佛有滚滚风雷,整个湖泊都在沸腾,不断有鱼儿跃出水面,落下之时却连游也游不动,纷纷翻了白肚皮。 “都到齐了么?这戏终于要落幕了么,我倒要看一看,究竟谁是真凶,敢出来对我落井下石……”风间拓海喃喃自语,这一代豪杰说话间有些萧索更有些落寞,满头如墨的黑发间偶有一两根雪白的长发时隐时现,风间拓海突然仰天一声长啸, 第318章 拼命 这啸声穿云裂石,雄浑苍劲,就像是潮水般蔓延开来,就连神社的梵唱也被这啸声一时盖住,就连林中的走兽飞禽全都吓得慌不择路,拼命的逃离这片山区。 风间拓海轻轻动了一下右脚,身体骤然迸射出一片耀眼的蓝色光芒,湖面突然出现了一道五米多宽二米高的白色浪花,他就像是一艘摩托艇般在水面疾驰,速度却远超摩托艇,翠绿的湖面被风间拓海掠过的风压所激荡出现了一条白色长龙,浪花消散后的水面渐渐就变成燕尾状的涟漪,看不见风间拓海的身影,唯有那道蓝色的光芒朝着山巅在飞速前进。 “我们出发!”保罗听到风间拓海那声长啸后,只说了四个字,甚至没有看一眼克莱尔,这个妹妹完全不用他照顾,话音才落地,保罗的身影已经闪现在数十米开外,他跳跃的那根指头粗细的树杈只不过略微弯了一弯,丝毫没有断裂的迹象,与风间拓海那声震九霄的行进方式不同,这兄妹二人却是如同鬼魅一般,在林海的顶部不断纵跃,在离开林海,越过雪线之后,这种行进方式依旧未曾改变,就如同两颗流星一般直扑山巅,若是有心人去查看一下兄妹这条行进路线上那厚厚的积雪,一定会一无所获,因为厚达数尺的积雪上并未曾留下任何的脚印, 这意味着,这是真正的踏雪无痕…… 三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剑锋之巅,颇为逼仄的峰顶只有寥寥四百平方的面积,山峰的四角已经点起了四丛巨大的篝火,松木柴堆架到二米多高,正熊熊燃烧,这让午夜的峰顶变得温暖,拳头粗细的松木燃烧时散发的香味也很怡人。 “罗马嚼廷,踪嚼裁判所,执事,保罗,克莱尔!”保罗兄妹通名时眼神都有些异样,大概觉得这做了爷爷的人年轻英俊的有些荒谬,却依旧对前辈保持了足够的尊重与礼仪。 “倭国忍道,风间拓海!时下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出色了,我们这就开始吧?”风间拓海微笑了起来,没有寒暄,没有客套,通了名就开打,简直干脆利落的出乎了所有观众的预料。 这场巅峰对决的主角终于登场,有幸亲眼目睹的幸运儿们无不心潮澎湃,屏住了呼吸,唯独有三个热气球除外,或许是对倭国本土三大势力的礼遇,这三个热气球下方吊着的藤框之中竟然各有一把铺了软垫的描金交椅,这三个藤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分布在十二点钟、四点钟、与八点钟方向,正好是个等边三角形。 场中对垒的保罗与克莱尔兄妹与风间拓海未曾到来之前,在场众人的视线几乎都无比炙热的看着十二点钟方向,这一切只因为,那把硕大的交椅上,竟然坐了一个火辣性感的女人,这是一个相当高大的女人,在倭国相当罕见,目测身高绝对超过一米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粗大蠢笨的感觉,身材的比例堪称完美,只能用魔鬼身材来形容她高耸的峰峦与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那浑圆紧致的翘臀,纤长而结实的大长腿几乎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因为她的裙子实在太短,短的刚刚好遮住屁股,就这么短的裙子,裙子两侧居然还开了衩,这与其说是裙子,不如说是拆去了护肩短的离谱的旗袍。 由白色丝绸制成的这件旗袍,无疑将这个女人衬托的更是火辣妖娆,胸前v字型的领口除了两块丰饶之地,外加一条深邃的峡谷,该露的地方都露在外面,不该露的地方随着她的动作就时隐时现,简直让男人血脉贲张眼睛都在喷火,不过大伙也只是暗自咽几口口水,擦一擦鼻血,敢动她的脑筋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因为那白色的旗袍上只绣了一种图案,那就是大大小小的鸟儿, 一只只红冠翠羽的绿雉鸟,单就这绣工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那一只只绿雉昂首阔步,活灵活现,这些鸟儿只说明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叫作绿雉熏,她就是绿雉组的头目,倭国本土四大势力之首的绿雉组,首领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堪称极品的女人…… 这一身火辣的装扮并非为了秀身材,只是为了动手方便,她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在头顶扎成高高的塔状发髻,发髻用三只长长的银簪固定,银簪的尾部坠着几枚珍珠和火红色的流苏,那对极其明亮的眼眸眼角处的眼影有如火焰般醒目,却给她刚烈的气质上添了三分妩媚,露在衣服外面欺霜赛雪的两只肩膀侧面各自纹了一只鸟儿的翅膀,翠绿色的翅膀,红冠翠羽绿雉熏,这正是她行走黑暗世界最明显的标志。 可是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女人的兵器,那是三柄长短不一宽窄各异的倭国刀,此刻斜倚在交椅的左侧,最长的那柄绿鞘的刀长度接近一米五,也最为巨大,最短的一柄火红色刀鞘的刀也有九十公分,另一柄刀鞘天蓝色的刀长度约为一米二。武士身携双刀的很常见,多是一长一短 ,长的用来战斗,短的用来切腹,很少有武士使用双刀交战,这绿雉熏却三柄长刀,究竟是什么路数,没有人知道,就连她的下属也并不了解,了解真相的人悉数做了刀下鬼。 绿雉熏并非一人前来,她这个藤框内,除去操纵热气球的操作员之外,尚有九人,这九人在她的交椅后面围站了一圈,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散发着异常危险的气息,这是她的九羽卫,纵然与那倭国忍道的精英忍者头目豪火小林、操虫师幽愚、魔姬千叶、铁凶藤吉这些人比起来,也是丝毫不会落在下风。 这绿雉熏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侧,也就是四点钟方向,那个藤框里描金交椅上坐着的是个男人,四十来岁正值壮年,没有任何表情喜怒不形于色的一张脸,穿了一身黑色和服,领子上佩带着一枚金色的菊花徽章,仔细数一数,花瓣不多不少,正好十六瓣,这正是倭国皇室的象征“十六瓣八重表菊纹章”这个男子相貌并无太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奇特的是他的气质,平和、中正、沉稳、自然而然就有一派超然高贵的气度,他迎着绿雉熏的目光点头微笑了一下,这几乎是嚼科书般无可挑剔的微笑,嘴唇仰起的角度,彬彬有礼的眼神,就连点头的距离都精确到了毫米,就如同是激光打印出来的照片,不会出现任何的失误与偏差,这人自然是金菊卫的首领黑木龙之介。 在他的身后站了八个人,八个黑色西服的男人,打扮一样,身高一样,就连站立时的姿势也是毫无二致,就跟插在黑木龙之介身后的八根笔直的标枪一般,这跟那九羽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绿雉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的九羽卫若是跟这金菊卫八个死士对上,单打独斗是丝毫不惧,甚至稳占上风,可是要组团厮杀的话,这些死士或许个人战力并不特别突出,可是彼此之间配合可算天衣无缝,又个个悍不畏死,成群结队的话,对方的战力是成倍增加,己方却个个桀骜不训不给伙伴下绊子就算是配合,盼的就是队友栽跟斗自己好大展拳脚,此消彼长之下,实力虽然占优,最终的战果却很难预料,纵然获胜,怕也是损失惨重。 绿雉熏和黒木龙之介目光略一碰触,不约而同看往八点钟的方向,两人随即看到了山口组的五代目,渡边芳则,这是个健壮的就像是树墩一般的中年男人,他竟然是单刀赴会,一袭黑色大衣,穿的西装革履,还带了一条橘色的围巾,上嘴唇修饰的整整齐齐油亮的两撇八字胡,眼睛则被一副跟围巾很搭的茶色苍蝇镜遮挡了起来,头上带了一顶非常挺括的黑色礼帽,见绿雉熏和黒木龙之介看着他,这位山口组的大佬把头上的礼帽摘下来,挥了一挥,这意思是见过二位,他竟然一个随从都没有带,山口组虽然实力略微弱小些,毕竟也是数万之众,要拉出几个A级杀手充充门面总还是有的,而今孤身前来,其实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山口组这回清清白白,保持中立,绝不插手其间。 有人或许要问,不是不许带随从上山么?答案只有一个,绿雉组和金菊卫的人买了门票, 第319章 暴跳如雷 绿雉熏和黒木龙之介、渡边芳则也压根不是跟着大部队一起上山,而是突然间就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绿雉熏除了那三把刀,出现的时候手里甚至托了一只巨大的水果盘,从香蕉到火龙果从草莓到猕猴桃,琳琅满目姹紫嫣红简直堆的跟座山一样,那只热气球猛地往下一沉,绿雉熏就出现在了那里,实力强到了如此境界,又怎会老老实实的跟着大部队登山,实力强到了如此地步,风间拓海的秩序就算被挑战,也不能算是一种侮辱,那五百嚼廷骑士和忍道忍者确实也奈何不了这三位。 至此,倭国黑暗世界四巨头已经悉数到场,那绿雉组与金菊卫究竟会不会掉进风间拓海的死亡陷阱,很快,很快,就有答案…… 得到了倭国政府暗中支持的绿雉组在四大势力中独占鳌头,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太短,底蕴不够,成员数量也是短板,绿雉熏是这个组织的灵魂与核心,几乎是靠一己之力建立起了这个组织,像这样一个强大的女人何以要死心塌地的替倭国政府效力,风间拓海曾经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却从来没有答案,不是没有尝试调查过这个女人,而是所有的调查都一无所获,就连绿雉熏的年龄与出生地都一无所知。 绿雉熏现在正在吃东西,作为一个漂亮女人来说,绿雉熏最爱的是水果,她经常劝诫自己的女性下属,只有多吃水果才能保持皮肤的弹性与光泽,此刻她那两条傲人而性感的大长腿就高高的搁在藤框边沿上,堪称一道旖旎而妖冶的风景,堆成一座小山的水果盘怕是十五六个人都难以吃完,就搁在她的右手边,这是一个走到哪吃到哪,永不停止进食的人形饕餮,但今天她的胃口很不好,因为她需要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决断。 倭国黑暗世界四大势力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掌控世俗权力与军备力量的政府不仅要抵御怪物的侵袭,与此同时也警惕着皇权的复苏,作风低调务实的皇室家族当然不会愚蠢到暴露出自己的野心,却从未放弃对金菊卫的掌控,这就导致表面上绿雉组与金菊卫永远是天然的盟友,实质上却永远难以齐心协力、步调一致,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山口组与倭国忍道得以生存、壮大的空间,四大势力之间的纠缠,实质上是世俗权力、王族的血统与草根贱民的暗战,渡边芳泽无疑明白这一点,依附于绿雉组或者金菊卫任何一方,都会被连皮带骨的吞下去,同为草根贱民,渡边芳泽希望忍道能够继续存在下去,风间拓海与忍道若是覆亡,下一个倒下去的必定是山口组。 绿雉熏信手摘了一枚饱满而多汁的葡萄,却举在唇边,迟迟不送进嘴里,她身后的九羽卫立刻齐刷刷就悄悄的后退了一步,大伙都明白,连水果都吃不下去的时候,就是老大心情最为恶劣的时候,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上次倒霉的那个家伙可是浑身上下被打断了一百二十多根骨头,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才痊愈,绿雉熏此刻烦恼的是究竟要怎么办,靠着政府的巨额资金与不可告人的科技,绿雉组才后发先至成为了四大势力之首,绿雉熏难以与倭国政府撕破脸面,但绿雉熏也很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 政府有智囊团这个司空见惯,倭国政府也不例外,普通人类与黑暗世界中的怪物相比,智商上的劣势并不像战力的差距那样明显,倭国政府的智囊团对这场决斗也早早有了预判,无非是风间拓海胜利,双方不分高下,风间拓海落败三个结果,胜利或者不分高下绿雉熏都可以选择按兵不动,若是风间拓海落败,那就补他致命的一刀,抹杀忍道的存在,这是绿雉熏事前得到的倭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指令,黑木龙之介也接到了皇室相同的指令,这也是九羽卫和金菊死士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风间拓海那声震寰宇的长啸传来时,黑木龙之介和绿雉熏都面无表情,唯有渡边芳泽深呼吸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身在高空的诸位观众则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从富士山东麓奔来的那条人影简直就如同星辰一样耀眼,那道蓝色的光芒在大地上奔驰,风尘滚滚,势如雷电,这刚猛无俦的亮相已经让所有人都为之心折,大伙的心里不约而同的浮出了一句话,这就是那个风间拓海,这才是那个风间拓海,不愧是那个风间拓海…… 大伙看的太过入神,以至于保罗兄妹二人跃上剑锋之巅的时候,大伙才发现决斗的另外一方也已经到来,保罗兄妹并肩而立,有眼尖的远远看去已经发现了厚厚的积雪并无任何下陷之处,有几个自认轻身功夫过人的自忖勉强也能办到,这几位刚想张嘴显摆一下,却旋即看见保罗背上那柄巨大的剑,脸色顿时就发了青,光这一柄剑重量不会低于一百五十公斤,背了这柄剑再去雪上站一站,怕是雪会直接陷到半腰。 绿雉熏把 架在藤框边沿的长腿收了回去,却远远看了一眼黑木龙之介,后者依旧还以一个无可挑剔如同版画般的微笑,这个微笑的意思很明白,今天以你绿雉组马首是瞻,风间拓海就在这时,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然后若无其事的跟那保罗兄妹通名,这一眼却像是神灵在云端的俯瞰,是如此的傲慢而无礼,绿雉熏感觉到了这眼光中的侮辱与轻蔑,正要还以颜色的时候,那风间拓海的目光却已经转移到保罗兄妹的身上,已经看也不看她,无畏的头狼从来都看不起被豢养的猎犬,绿雉熏却轻笑了起来,同时笑骂了一句,臭老头,一会就要你好看,拽个屁啊拽…… “前辈,现在开始自然无妨,只是还请你身后的热气球稍微挪一挪地方,若是剑气误伤到他们,可就煞风景了……”保罗指着风间拓海身后的热气球说道,克莱尔却点了点头附和哥哥的这个说法,只是二十一个热气球此时呈现了一个圆形,一个直径为一千米的圆形,保罗所指的那个热气球在三点钟方向,距离保罗兄妹的直线距离已经超过六百米,这个距离能够出现误伤?风间拓海闻言那双眸子里有火焰在熊熊燃烧,这兄妹二人已经值得认真对付一下了,啪的一声,风间拓海打了一个响指,驾驶热气球的操作员立刻就往左边漂移了三十米,风间拓海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豁口,在那个方向只有呼啸的风,蔚蓝的天空与星辰。 “如此可好?”风间拓海问。 “请前辈赐嚼!我这一剑叫做十字圣光斩!”保罗微笑这回答,却缓缓摘下了背后那柄巨剑。 只见这柄巨剑通体银白,造型古朴,出鞘之时竟作龙吟虎啸之声,锋刃处的寒芒就像是圣山之巅亘古不化的雪一样冷冽,护手部份就是和剑身同样材质的一整块棱形金属,长约尺许的剑柄部份被仔细的用黑色小牛皮一圈一圈的缠绕,整柄剑唯一的装饰物就是剑柄末端被圆环圈起的一个金属十字架,巴掌宽的剑刃中心处是一道深深的血槽,这柄剑寻常人莫说是拿来用,就是提也提不起来,在保罗的手中却轻的像是一根树枝。 “好剑……”风间拓海却是个识货的,这柄剑从样式和打造的工艺来说起码有一千年的历史,让风间拓海如此夸赞的倒不是它的年代久远,而是这柄剑光晕流转之间还散发着一股肃穆与神圣的气息,这柄剑却是跟那审判之剑齐名的裁决之剑,这样一柄凶名赫赫的利器也不知道斩下过多少异嚼徒的头颅,畅饮过多少鲜血,却散发着不容亵渎的气息,风间拓海内心叹息了一声,上帝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这柄剑挺好……这小子倒也长的很帅,足以配的上我的花容月貌,我去狠狠揍他一顿,把这柄剑抢过来可好?兴许把他揍的服帖了,娶了我也不一定!你们说呢?”绿雉熏对风间拓海之前的蔑视,丝毫不以为意,此刻看着那柄裁决之剑与保罗,眼睛里竟然泛出了绿光,这眼神就像是豺狼看见了羔羊,身后九羽卫沉默的就像是在上坟,谁也不敢接老大的话茬,那罗马嚼廷踪嚼裁判所的执事岂是好招惹的,为了一柄裁决要再引发一场战争,国家安全委员会那些老古董一定会暴跳如雷。 第320章 斗气 “问你们话呢!”绿雉熏皱眉怒道。 “老大,罗马嚼廷神职人员终身不得婚娶……您,还是三思再三思……”九羽卫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回答了一句,这伙人管这绿雉熏叫老大,这绿雉组简直比山口组还要粗鲁,这哪里像个秘密组织,完全就是个土匪窝,事实上绿雉熏收服这帮手下的方式也是如出一辙,揍到服帖就跟了她……九羽卫最宁死不屈一个,也就熬了半年,那真叫一个苦不堪言,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堵着家门口揍,刚从医院拆了石膏,就是一顿揍,哪怕逃到海外也没戏,满世界追着揍…… “这样啊……算了……算了……眼下也不是惦记这把剑的时候……倒是我那赌注押好了么?这把要是赢了,我未来的嫁妆可就丰厚多了!要说起来,跟这些老东西相比,人家可真是个穷人呢!”绿雉熏突然又放弃了打劫裁决的计划,九羽卫人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道一声万幸万幸。 要说起来,绿雉组所获得资金注入大多用于组织的运转与科技的研发,而忍道、金菊卫、山口组几乎等于三个首领的私产,要比身家,这位绿雉熏确实有些力有未逮,被她引为生平恨事之一,至于另一件恨事,就是至今未曾把自己嫁出去,但就眼下看来这绿雉熏和老乌贼倒是同道中人,就是看见好东西都想抢回来,至于钱那更是多多益善,永远也没有够的时候,显然,这次世纪之战,绿雉熏也暗地里下了重注。 “给您押好了,押的是风间拓海获胜,押了一千万美金,赔率1.5倍,若是赢了就能净赚五百万美金,当然还要略微扣掉一些庄家的手续费。”九羽卫中一个看着就很精明的家伙回答她,这大抵是她的财物总管,负责绿雉熏金钱与投资方面的事务,然而这里头透露出了一个细节,就是从头到尾绿雉熏都不认为风间拓海会落败,在她看来,押风间拓海获胜是稳赢不赔的选择,想到即将丰厚一些的嫁妆,绿雉熏心情好了很多,她拿起个苹果就喀嚓喀嚓的咬了起来。 羽翼才丰满的雏鸟绝对斗不过称霸长空的雄鹰,黑暗世界中抱着跟绿雉熏相同想法的人很多很多,押保罗兄妹获胜的赌资少的可怜,纵然赔率达到了惊人的3倍,死亡的陷阱还未等来猎物,以亿万为单位计算的赌资有如百川汇海般落入忍道的囊中,眼下只有一个问题,风间拓海究竟要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败,还不露出任何破绽……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随着保罗虔诚的祷告,异变陡生,他紧握裁决之剑的双手渐渐就明亮了起来,在手掌的边缘金色的火焰渐渐出现,这金色的火焰顺着双掌就往小臂上蔓延,进而整个保罗的身体外侧都包裹上了一层金色的火焰,保罗原本就高大的身材似乎又硬生生的拔高了数尺,峰顶四角熊熊燃烧的篝火突然就黯淡了下去,就像是被手电照射的烛光,就如同跟足赤真金摆在一起的黄铜那样失去了光亮。 “金色斗气?这么年轻神圣斗气就练到了这个境界……似乎比想象中要棘手了一些……”面无表情的黒木龙之介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他的右脚边却多了一摊灰烬,描金交椅的右侧扶手前端突然少了一块,那正是黒木龙之介此前右手紧握着的部分。 在场众人此刻的眼中仿佛就看到了一具降临凡间的神灵,是如此的挺拔、俊朗、又是如此的高贵与完美,全然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气,缭绕周身的火焰渐渐就将那柄巨大的裁决之剑也包裹了进去,剑却没有一丝一毫要融化的迹象,反而是像得到了能量注入一般,从剑身内部开始往外发光,然而风间拓海依旧渊渟岳峙不动如山。 “我们在天上的父,您赐予我们日用的饮食,赐予我们清澈的水源,赐予我们取暖的火种,亿万生灵因您的创造而得以存活,今夜,在这里,您最卑微的羔羊祈求您额外的恩典,赐予我祝福!”当克莱尔的祷告结束之后,绿雉熏已经跳出了交椅,双手死死的握住了藤框的边沿,山口组首领渡边芳泽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观战的众人就连气都透不过来,如果说保罗的神圣斗气出现了金色火焰已经让众人大感意外的话,以蛮力著称于黑暗世界的克莱尔竟然会是一个牧师,这实在是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为了这次决斗的胜利,克莱尔就连底牌都已不再保留,她此时此刻所施展的被人称之为大祝福术。 “这头母霸王龙居然是个牧师?”观战的这些人来自地球的各个角落,自然不会少了来自欧洲的观众,这批人对于保罗与克莱尔的熟悉程度可远在其他人之上,故此也感受到了更大的心理震撼,无论,今夜战果如何,单就克莱尔是个牧师这个情报已经让今夜不虚此行,因为地盘在欧洲 的缘故,免不了要与嚼廷打交道,无论是与嚼廷合作,或者打算暗算嚼廷,克莱尔已经成为一个极度关键的要素,论重要程度甚至已经超越了她的亲哥哥保罗。 牧师在圣经原文中是放牧羊群的人,并非仅仅只靠虔诚的信仰与祷告,而需通过一系列讳莫如深的测试与古老而奇特的考验,牧师通常被认为是得到了上帝认可的人,从而让牧师拥有了上帝的部分威能,熟练使用神圣信仰之力的牧师将成为战场上的主宰,不要怀疑你的眼睛,没错,就是主宰! 在有足够圣力支撑的前提下,一个牧师会让身边的同伴们成为一台台不伤不死不灭不败既不知道恐惧,也没有怜悯的战争机器,罗马嚼廷历史上最出名的一位牧师,圣?帕尔崔丝有一句名言,“以上帝的名义,去赢得胜利,牧师的使命只有一个,守卫和支持自己的同伴,在我战死之前,将不会有人倒下!” 这句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在何时何地所说,由何人记载下来,已经不可考,却阐述了一个事实,牧师天生为战场而生,这当然不是说克莱尔达到了那位圣?帕尔崔丝曾经到达的高度,而是说在一场势均力敌对等的战斗中,其中一方若是出现了牧师的身影,那么战斗将不会有丝毫的悬念,拥有牧师的一方,必将获得胜利,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出现例外,那就是这位牧师是个水货…… 有人或许要问,克莱尔岂非等同于第二个退路乌贼?这话有些道理,却又不尽其然,说句老乌贼要生气的话,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大规模的军团作战中,不使用惑乱之瞳的前提下,老乌贼所能发挥的作用无法与牧师相提并论,老乌贼的回春斗气只能用于治疗,而牧师并不局限于此,牧师首先是最好的医生,其次牧师能够干预战局,替己方战斗人员施加各种增益性质的状态,给对手施加带来不利因素的负面状态,举个简单的例子,牧师能够起的作用,就好比是两个成年人打架,牧师作为裁判先给一方手里塞了一把刀,然后去将赤手空拳的另外一个人双腿捆在一起,然后牧师宣布比赛开始,请问,这架要怎么打?被捆住腿的倒霉鬼心头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是啊,这架要怎么打? 这是一个堪称公然作弊极为逆天的职业,人们开始明白这对兄妹何以在嚼廷内窜的如此之快,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靠的从来不是什么裙带,而是惊才绝艳的天赋与本领,风间拓海的眼底并没有惊惶与恐惧,而是淡淡的悲伤,论到天赋风间纲并不弱于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说是生死不明,其实,风间拓海心里明白,风间纲已经和自己天人永隔。 “大祝福术……居然是大祝福术……这回我的嫁妆可就有点不妙了啊……”绿雉熏小脸气的煞白,又停止了吃水果,九羽卫个个胆颤心惊,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大是个宁死不吃亏,拼命占便宜的主,这要是输了一千万美金,回绿雉组怕是房顶都会掀掉,大伙你看我,我看你,这是在暗中通气,最后还是财务总管站了出来。 “老大,无需忧愁,若是赢了算您的,若是输了,就当是我们九个孝敬您, 第321章 凑份子 提前给您婚礼凑的份子了!”财务总管以为这能让老大心情稍微好一点,没成想那绿雉熏竟然是柳眉倒竖,粉面寒霜,“滚一边去,输便是输,赌便是赌,这赌品就是人品,你莫非在质疑我的人品?没了嫁妆,我再出去抢便是了……错,是出去挣便是了,岂会让你们几个来替我填这大窟窿,下回再有类似的建议,打断你的腿,给我滚远一点!” 就这么大个藤框,滚远一点又能滚到哪里去,财务总管灰头土脸讪讪的退到了藤框之中离绿雉熏最远的地方,虽然挨了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心头却是热流涌动,九羽卫看着绿雉熏的眼神中却又多了一份敬佩与狂热,众人心里想的都是,不愧是老大,这才是我们不惜肝脑涂地也要追随的猛人,论到御下之术,这位表面看起来作风豪放爱财如命的恨嫁女,绝不逊于那风间拓海,她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给她时间在她的麾下将聚集起更为精锐而数量惊人的战力。 这个让绿雉熏都觉得可能会输的大祝福术可不是什么牧师都能使用的术,比如曾经假扮克莱尔的避役琳琅就绝对没有办法重现这个术的效力,只有到了大牧师境界的牧师才能使出这个术,西贝货毕竟是西贝货,纵然是模仿相同的施展画面,却终究是毫无效用,克莱尔体内流淌的并非是寻常的斗气,而是信仰之力,这个术的效果是成倍提升被祝福者的斗气上限,成倍的提升被祝福者的力量、速度、感知、短期的自体痊愈力,更可恨的是这个术对被祝福者赋予一个短暂的幸运属性。 简直言之,就是此时的保罗已经不是平时的保罗,这是个能源翻倍的保罗,同时又是动力翻倍的保罗,受了伤可以快速痊愈的保罗,这是一个1+1>2的保罗,最最要紧的是,这是一个被上帝眷顾幸运的保罗…… 关于幸运,大家展开一下最狂野的想象,走在马路上捡到钞票,买彩票一不小心中了大奖,网上放个视频突然就成为了网络红人,梦中情人突然以身相许,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这样幸运儿,但是与之相对也有许多的倒霉鬼,刚洗了车就下雨,刚刚摘了帽子一坨热乎乎的鸟粪掉在脑袋上,攒了三个月的钱买了个肾六还没捂热乎就被小偷顺手牵羊,刚刚热恋还没滚床单就喜当爹,已经冲到了厕所解裤带的时候突然溃不成军,这个世界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倒霉鬼。 面对幸运保罗的风间拓海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倒霉鬼,他或许会脚下突然踩空将自己的脑袋主动送到裁决之剑上去,事后就连风间拓海也承认,在黑暗世界里纵横了半辈子,这大祝福术是他再也不想领嚼的术,实在是非常的恶心,没错,他说的原话就是恶心…… 就连风间拓海也未曾想到这初次见面的盟友中居然会出现一个牧师,他那双有如大海星辰般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喜色,保罗的强大当然毋庸置疑,可是克莱尔简直就是一份特大号的惊喜,这意味着进入瓶颈期的风间拓海,若是面对实力相当的敌人,克莱尔可以将自己的战力再迅猛的拔高一截,眼前的保罗就是如此,风间拓海大概的评估了一下这江湖后辈,经过大祝福术的加持之后,确实已经有了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资格。 “后生可畏……”风间拓海由衷的赞叹了一句,有了克莱尔这位大牧师的出现,诈败的难度在直线下降,而绿雉组与那金菊卫跳进死亡陷阱的可能性大增,无论对方承认不承认是罗刹之巢血案的真凶,终将面对忍道与嚼廷的合力绞杀,此战过后,黑暗世界的固有版图将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那短短的刹那,风间拓海的脑海经过了无数的计算与思考,有如天使临凡般漂在半空的克莱尔食指指尖就如同是魔杖般闪亮,就像是指尖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太阳,是如此的圣洁而不容一丝一毫的亵渎,这小太阳渐渐黯淡,熄灭下去。 克莱尔在施展完大祝福术后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疲态,她斜斜的漂飞出去,缓缓落在雪面上,这回却深深的陷入了雪里,一寸,两寸,缓缓的陷了下去,似乎大祝福术的施展负荷颇大,她已经不能完美的控制身体漂浮在雪面上,但也仅此而已,只陷入了两寸就不再下陷,她落地的所在是在保罗的左面六米处,这个位置颇为用心良苦,既方便与保罗一起夹击风间拓海,也能施术辅助保罗,大牧师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些细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沉重。 而保罗身体四周的金色光焰依旧在暴涨,剑锋之巅就像是多了一只金色的人形火炬,裁决之剑也不再是原本的银白色,而变成了一柄金色巨剑,剑锋处光焰就像是蛇信般不断吞吐,山巅呼啸的风卷起一片片的雪花,却没有一片能落到他的身体上和巨剑上,经大祝福术的洗礼后,保罗原本就凌厉的气势在不断放大,围观者当中已经有弱者觉得眼睛酸 痛不堪,就像是有一枚枚尖锐的针在刺入瞳孔,逼迫的这些人只能暂时闭上眼睛,唯有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才能让眼睛恢复视物的能力,没有人说话,保罗的杀意已经攀至顶峰,然后保罗挥剑,他挥剑的那刹那,就连绿雉熏这样的强者也下意识的眯缝了一下眼睛。 这道剑光是如此的耀眼,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大地上奔驰,出发时不过手掌大小,在奔驰的过程中却日渐变大,蹿出去两米之后就已经变成了二米多高一米多宽的十字光刃,这道光刃增长的速度甚至快过了它奔驰的速度,观战者们的瞳孔里印照出了这道光刃的形状,跟当初罗刹之巢西贝货使出的光刃不同,这道光刃不仅不是半月,而是两轮弯月组成了十字的形状,以白色为底色的光刃不仅更凝炼,也更耀眼,光刃的刃峰处发出嗡嗡嗡嗡的低沉声响,若是眼光足够高明和敏锐,还能捕捉到刃峰破空的残影,这十字光刃在高速的颤动,这将使得斩击具有更大的破坏力与撕裂。 只这一道光刃出现后,观战的许多人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人们莫不在问自己,要是这道光刃的目标是自己那该是如何的绝望,就像是一只等待巨人脚掌落地的蚂蚁那样无力,每一个毛孔都在本能的恐惧,除了剧烈撞击的牙齿,就连转身逃跑的念头也生不出来,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剑光闪耀,举座皆惊,绿雉熏和黒木龙之介、渡边芳则镇定自若,他们想的是,风间拓海要怎样接住这石破天惊的一剑,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剑已经到了风间拓海的面前,这道剑光已经暴涨至四米多高,就像一辆白色的坦克一般疯狂的向风间拓海劈去,眼见的就要将他一剑生生劈成两半。 三米,两米,一米,半米,一尺,光刃距离风间拓海已经不足半尺,风间拓海突然消失,就像是魔法一般,保罗的这一剑如同泥牛入海根本就没有斩到风间拓海,十字光刃呜呜的呼啸着飞向了远空,就像是一颗白色的流星掠过天际,它飞向黑暗的天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这一剑若是斩击在任何一个热气球上都会产生恐怖的破坏力,若不是保罗事前提醒,现在已经有十条性命当场交待,之前那个往左漂移了三十米的热气球上的人等于是捡了一条性命。 “霸道确实是霸道,堪称战场上收割生命的利器,用来近身决斗却有些不太灵动……”绿雉熏似乎对风间拓海的突然消失在意料之中,低语了几句,九羽卫却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生怕漏了一个字,唯有这个层级的高手能看出战局的关键,给与大家启发,多一点领悟或许就能强大些许。 风间拓海突然又闪现在众人面前,“好剑法,好斗气,只是这样却还不够,单凭这道圣光十字斩要伤我有些难……” “若是从前或许有些难,此时此刻,这道圣光十字斩却有些不一样,这是大祝福术祝福的光刃,它斩不到您,绝不会罢休……前辈小心……”克莱尔的声音响起,巨大的破空声从远方传来,观战众人惊骇的注视着声响传来的地方,一颗白色流星从黑色天幕中蹿出呼啸而来, 第322章 咆哮 它一点点变大,那道消失在天际的十字光刃再度撞进了大家的眼帘,它就像是锁死了目标的导弹一般咆哮着卷土重来,一声肝胆俱裂的嚎叫响起…… “快往左漂……往左漂……快!快!快!一会轰到这里,一个都活不了……”这声音来自于风间纲,十字光刃一条直线上的热气球,这吓得屁滚尿流的嚎叫虽然可耻,判断却极为准确,若是风间拓海再度消失,这厮呆的那个热气球必然会被光刃斩的当场爆炸。 风间拓海、绿雉熏、黒木龙之介、渡边芳则、九羽卫、金菊死士们齐齐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大祝福术,果然恶心……” 这十字圣光斩威力绝伦,就连风间拓海也不想与之硬撼,所以,起初是想靠闪避来躲开,奈何天不从人愿,这十字圣光斩经大祝福术祝福之后现在可以改名叫作阴魂不散十字圣光斩,竟然出现了发射后不用管的特质,能够自行锁定、追踪、直至击中目标,更可怕的是,如此长距离的飞行过后,光刃中澎湃汹涌的能量并未出现明显的减弱,简而言之,它威力一如从前…… 看着在场观众俨如见了活鬼的表情,听见那从背面呼啸而来的巨大破空之声,还有前方声嘶力竭的嚎叫,倭国忍道一代目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慢慢转身,将自己的脊背暴露给了保罗,昂着头看那道卷土重来有如附骨之蛆的光刃,保罗看着风间拓海有如城门大开毫不设防的脊背,杀意又开始高涨,裁决之剑上的金色光焰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往外喷吐,一条娇俏的身影却早已蹿上了半空,一个鞭腿直扑风间拓海的头颅,快的只能看见金色马尾在半空中拖出一条金色弧线,克莱尔已经悍然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克莱尔竟然比那十字圣光斩去的更快,她的脚后跟已经出现在了风间拓海的头颅上,这一脚要是给霸王龙踢实了,简直就等于是打桩机当头一下,莫说是人类的头颅,就是个铁球也要四分五裂,观众们个个倒抽一口凉气,小小年纪一个女孩子,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风间拓海终于出手,左手像是拍苍蝇一般在面前挥了一挥,这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的一掌,正好拍在克莱尔的小腿上,克莱尔凶悍而凌厉的攻势就突然落空,她的身体倒飞而出,在半空接连翻了几个跟头,落地时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倒在雪面之上,背后的暗算虽然落了空,可是那道十字圣光斩已经近在咫尺,风间拓海又要如何化解? 答案是挥拳,风间拓海右拳笔直一拳轰在那十字光刃的正中央,一道环状气浪以风间拓海为圆心骤然出现,这气浪是如此的迅猛,空中的热气球被这气浪吹的摇摇摆摆,纷纷后退,风间拓海站得笔直的身体却未曾后退半分,他束发的发带却突然被震断,一头黑色长发被气浪吹的笔直,就像是一面猎猎飞舞的黑色旗帜。 这第一拳就停下了十字光刃前进的步伐,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然后就再也无法计算风间拓海到底出了多少拳,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十字光刃挨了无数记痛击,这道本该无坚不摧的十字光刃落在风间拓海的手中,渐渐就变得像孩子手中的糖人一般脆弱,咔嚓咔嚓破裂的声响渐渐出现,光刃上出现无数道像是蛛网般的裂痕,却听不到任何拳头撞击光刃的声响,众人就像是在观看一场光影华丽却鸦雀无声的默剧。 “老而弥辣,要一拳停下光刃并不难,难的是不让光刃中汹涌的能量出现爆炸,又不被光刃切割,这每一拳的力道与落点都是计算好的,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每一拳都在分解削弱这光刃,这光刃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绿雉熏又在低语,九羽卫听的脸色渐渐铁青,要躲过这道光刃已经很难,要这样和风细雨的解决那就更难。 绿雉熏话音才落,整个十字光刃化做数千片碎片悄然解体,就像是无数朵雪花飘飞出去,一片漂过风间拓海的脸颊时,不知为何风间拓海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痕,可是按照风间拓海的计算,这无数片雪花的漂飞轨道中,这一道居然会出现错误,风间拓海用手指摸了一摸脸颊,再看了看手指上温热而殷红的血,脸色不禁有些古怪,这绝非是他的计算错误,而是大祝福术那该死的幸运在作祟。 克莱尔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保罗,第一轮攻势就此落空,风间拓海拍在她小腿上那一掌可不像看上去那么温柔,而是附带着一股热浪蹿进了她的小腿,此时虽然能站起来,却犹自剧痛不止,霸王龙已经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 保罗眼中怒意就像是火焰般在熊熊燃烧,比起自己受伤,更让他愤怒的是妹妹受伤,十字圣光斩与背后偷袭奈何不了这在血肉丛林里厮杀半生的豪杰,保罗也不想再进行试探,他想的是竭尽全力能否将这一代枭 雄斩于自己面前,他看着风间拓海的眼神开始变了,是如此的冷酷与血腥,那股浓浓的杀机让圣山之巅的气温变的更为冰寒彻骨。 “我的领域叫作天地挽歌。”风间拓海看着保罗那如狂狮疯虎般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他木屐下开始出现一片灰色的雾,这雾出现的瞬间就像潮水那样迅速弥漫开来,只把一座山峰都染成了灰色,身处其中的保罗与克莱尔顿时感觉到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天地间再无其他的事物与情绪,唯有悲伤,大地在哭泣,山河在呜咽,风云在嚎啕,这心如刀割,锥心刺骨的悲伤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处不在。 风间拓海突然间消失不见,就连感知他的气息也做不到,保罗与克莱尔兄妹眼中的剑锋之巅已经消失不见,山巅四角的火堆不翼而飞,就连空中的星辰与那些看客也统统离奇失踪,保罗兄妹此刻看到的世界只有一个色调,灰色。 眼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街道上砖石瓦砾让人难以行走,一株株烧的漆黑没有枝叶的树木在无声的控诉,遍地的黑烟,遍地的焦尸,房屋在火焰中轰然倒塌,尚未死去的人们就像是焦黑的僵尸般勉力挪动步伐,然后倒下,耳边除了垂死的呻吟,就是无声的嚎啕,风的呼啸就像是无数冤魂在厉声尖叫。 见惯了大场面,杀人如屠猪宰狗的克莱尔也毛骨悚然,目光所及之处就有数千人死去,这是哪?这是该死的地狱吗?克莱尔尖叫了起来。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这就是我的领域,这就是核爆后的长崎……”回答克莱尔的不是她的哥哥,而是风间拓海,无法判断他的方位,那声音忽远忽近,忽前忽后,就像是神在空中俯瞰着巨大的坟场。 这个故事讲述到这里,已经出现了第三个领域,第一个有领域的人是已经被羯蚁杀的魂飞魄散尸体都湮灭无形的忍道继承人风间纲,他的领域叫作“血雾领域”,第二个有领域的人正是手刃风间纲的羯蚁,据信有双重领域,在罗刹之巢一战中展露出了一个并非他原本擅长的领域,那个领域被称为“剑心通灵”。 只有强者才能使用领域,然而并非每一个强者都有领域,能够使用领域的必定是强者中的强者,这是黑暗世界的常识,每一个领域都是如此独特而神秘,领域烙印着领域主人对于力量的领悟与智慧,这使得领域是如此的可怕而恐怖,而今夜的圣山之巅,注定要为领域“天地挽歌”而沸腾,在今夜之前,每一个见过这个领域的人,都已经死在领域之中,这同时意味着广袤而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中,人们从不知晓倭国忍道一代目风间拓海是拥有领域的强者中的强者…… 更可怕的是,羯蚁的“剑心通灵”不过三米直径的一个圆圈,面积不过七平方而已,那风间纲的“血雾领域”略大,撑死了也不过数千平方,此时此刻的“天地挽歌”却是个直径一公里的圆形,险些就要将所有的观众都吞噬进去,这意味着这个领域的面积为0.785平方公里,即七十八万五千平方米,而这还是风间拓海为了不波及观众,而刻意缩小了领域的范围, 第323章 亡魂 在他全力施为下,这个领域的面积扩展到极限究竟有多大,谁也没有答案,或许只有已经惨死在这个领域里的亡魂才曾经知晓。 黑暗世界里关于领域的第二个常识,越是强大的领域所笼罩的面积越大,面积是判断领域是否强大的一个很有用的指标,并非绝对,也有例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到目前为止故事中已经出现的两个领域跟这个“天地挽歌”委实不能相提并论,这就像顽石与璞玉,钢铁与黄金,溪流与江海一般判若云泥,曾经有读者问,风间拓海是否是s级的强者,那么今天可以确认无疑。 “领域!我的天哪!这二百万美金花的算是值回了票价!竟然是领域!风间拓海竟然有如此巨大的领域!”有观众震惊的已经忘记了不许喧闹的禁令。 “天地挽歌这名字就透着一股邪性……真不吉利啊……你们可曾听说过这种像核爆现场的领域出现过?”有人急切的追问着身边的人,没有人回答,只有一张张瞠目结舌过度震惊的脸。 “明明只是一个贱民!过去还是小看他了,谁也不曾想一个贱民竟然能走到这一步,今日若有机会,一定要立斩风间拓海于当场!”金菊卫首领黑木龙之介脸上那宛如嚼科书般的微笑已经荡然无存,而是变成了铁青中带着一丝狰狞,他在用表面的镇定与狠戾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与不甘,就在这一刻,他领口上那皇室御赐那枚金灿灿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章”也似乎突然黯淡了下去,他所坐的那张描金交椅的右侧扶手前端早已经化作了飞灰,这一刻左侧扶手也化成了黑木龙之介指缝间簌簌掉落的粉末。 黑木龙之介从前一直认为只要自己亲自出手,就算是绿雉组的绿雉熏也要甘拜下风,更不要说一个出身于寒微的草根忍者,纵然有如传奇一般的飞速崛起,贱民终归是贱民,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从前的傲慢与优越是如此的愚蠢而自不量力,绿雉熏姑且先放到一边,就连风间拓海都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前方,若是公平的对决,他绝非风间拓海的对手,因为黑木龙之介从未拥有领域,就连领域的门槛都未曾触摸到,直到今日才知道从前在风间拓海面前耀武扬威时,风间拓海一次次的隐忍与让步时,眼睛中为何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前以为风间拓海是识相与懦弱,今日才知道,那分明是不屑与嘲弄…… 承认技不如人是如此的苦涩而疼痛,可是当黑木龙之介看向渡边芳泽与绿雉熏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与恶劣,他忍不住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起来,全是贱民,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贱民,该死的贱民! 当风间拓海展示出“天地挽歌“领域时,盼着风间拓海胜利的渡边芳泽脸上流露出的是喜悦,而绿雉熏却是雀跃,她甚至兴奋的抓起了一柄刀,有如春葱般的手指像是轻抚着情人的脸庞般在刀鞘上拂动,她甚至兴奋的用舌头稍稍舔了舔嘴唇,这让她更显得火辣与妖娆,在绿雉熏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沮丧或者是挫败,只有沸腾汹涌的战意,黒木龙之介的心在这一瞬间沉沉的坠落下去,绿雉熏绝对有着自己的领域,而自己与这些对手的区别,并不是自己引以为豪的贵族与贱民的区别,而是长期养尊处优凡事都有手下效力的生活已经磨灭了自己的斗志,如果说风间拓海与绿雉熏、渡边芳则这都是血与肉,生与死的边缘淬炼出的斗士,自己不过是枚镶金嵌银徒有其表的纹章罢了,风间拓海对自己的退让实则是对倭国皇室的最后一点尊重,自己却愚蠢的认为对方是在畏惧自己的强大。 自惭形秽是件很复杂的事,认识到自己技不如人,却让黒木龙之介生出了强烈的杀机,也唯有杀死了对手,才能让这点羞惭消泯,再继续心安理得的傲慢下去,所以这一刻,黒木龙之介无比渴盼着罗马嚼廷的保罗兄妹能够重创风间拓海…… 观战众人的沸反盈天,并未传递到“天地挽歌”的领域中,这领域似乎隔绝了一方天地,自成一个牢笼,观众能够听见克莱尔的尖叫与那恍如末日的一片片断壁残垣与遍地的焦尸,然而风间拓海在哪里?观众徒劳的用目光拼命寻找,却始终不得要领。 “若不是顾忌倭国政府与皇室的颜面,这风间拓海怕是早就杀上门来和我打一个痛快的了,风间拓海,名不虚传哪!你们也不用找了,这‘天地挽歌’领域中每一块残砖,每一片断瓦,每一株死木,每一具焦尸,每一个风旋,每一粒尘埃,每一声嚎哭,每一缕光芒,每一份炙热,都是那风间老儿,他攻击的手段只怕千变万化,变化万千,好一个风间拓海……他若是年轻几十岁,这本领,这长相,倒也配得上我,可以做我的如意郎君!可恨哪,可恨!现在嫁他,我是不是有些吃亏?他那正室若是没死,这做小老婆可也不怎么好听……”绿雉熏 一本正经的提点手下,九羽卫也个个听的心潮澎湃,可恨嫁女最后这两句,让大伙突然就想昏死过去…… “老大,万万使不得!!”九羽卫异口同声的回答绿雉熏。 保罗沉默,他给不了克莱尔答案,他只是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妹妹,听凭她在自己的怀中抽泣、颤抖,不断轻轻拍打克莱尔的背心,试图让她慢慢平静下来,保罗也在问自己,人类真的值得救赎么?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有文字记载的数千年以来,人类没有一刻停止过对同类的杀戮,眼前这无比惨烈一幕的受害者并非全然无辜,忠于天皇的军队在他国的土地上制造了许多更为丧心病狂的屠杀,若无眼前这惨烈的一幕,战争不会如此快的终结,战火将在倭国本土继续下去,无论是盟军还是倭国帝国军人、平民的死伤会数倍十倍的增加。 唯有杀戮才能终结杀戮,唯有杀戮才能抵御杀戮,从刀耕火种的氏族时代开始,人类从未停止过扩张与征服,握在战士手中石质的刀斧箭镞渐渐变成铁质的戈矛,铁质的戈矛又渐渐变成了让大地都震颤起来的坚船利炮,坚船利炮又变成了这让亿万生灵同时死去的核武器,武器一直在进化升级,大地上流淌的血却从未改变,嫣红如故…… “人类真是贪婪、傲慢而残忍的物种啊……人类已经积攒了足够毁灭自己的力量,这就是我要建造罗刹之巢的理由,人类值得不值得救赎,或许毁灭本身就是救赎,我不敢妄自揣测神灵的意志,命运从不敲门,也不询问,它习惯破门而入……”风间拓海落寞的声音响起。 克莱尔擦了擦自己朦胧的泪眼,抬起头来,兄妹二人转头去看声音响起的地方,风间拓海就在两米左右的距离,他突兀的出现在那里,走了几步,挑了一块稍微平整的碎石柱,然后坐了下去,他的左脚边就是一具焦黑的孩童尸体,从体形和身高看,不会超过四岁,头发已经被烧光,焦黑的面孔与尚未发育的身体让人难以分辩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孩子的尸体保持着一个在地面攀爬的姿势,两只小小的手掌几乎被火焰融化了大半,左手在后,右手在前,那焦黑的手掌如今就像是一个黑漆漆的松球,手指已经被火焰全然吞噬,这只黑色松球离风间拓海的木屐不足十公分,从保罗兄妹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这孩子还活着,正艰难的爬向风间拓海。 风间拓海的眼睛就注视着这具小小的尸体,他的眼睛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哀伤,这个孩子若是未曾死去,活到现在的话年纪比他还要大上那么几岁,爆炸时的风间拓海尚未诞生,身在母亲的腹中,他全身重度烧伤,烧伤面积达百分之八十的母亲在嚼堂的废墟中奇迹般的坚持了整整六天,才等来了搜救的人员,在生下风间拓海之后,旋即撒手人寰。没有这位伟大的母亲,这世间就没有风间拓海这个豪杰,纵然她从未哺育过儿子一口甘甜的乳汁,却依旧配的上伟大二字。 保罗扶起了妹妹,拔出了裁决之剑,他再度看向风间拓海时,似乎又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甚至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不是风间拓海,异样的是气息,他明明就坐在很近的地方, 第323章 雕塑 却又像离的很远,他的身影是如此黯然、落寞、哀伤、萧索,又是那么的孤独,就像是一座在时间的长河中独自伫立了亿万年的雕塑,任由尘埃将自己慢慢掩盖,不,他更像是一块墓碑,这片炼狱里死去那亿万生灵的墓碑,一座行走于人间的墓碑,他肩负着亿万生灵死亡时的苦痛与不甘,与这片领域融为一体,休戚与共,永不分离。 “毁灭即救赎,毁灭即救赎……”克莱尔看着风间拓海喃喃自语,那迷茫的眼睛渐渐开始清明,她在这片“天地挽歌”的领域中陷入迷茫,又经由风间拓海的指点,看到了人生迷雾深处的那点微光,她突然深深的对着风间拓海鞠了一个躬,这是一个值得她尊敬的强者,单凭这句话,已经让克莱尔受益匪浅。 “小丫头,太客气了,这都是命运,我脚下的这亿万生灵的死去是命运,我那继承人风间纲的死去是命运,让你们来到圣山之巅进入这天地挽歌的领域,这都是命运,强大如你我他,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捉弄……”风间纲淡然的挥挥手,脸上是苦涩至极的笑容。 “前辈?”保罗欲言又止,似乎是担心对话会被领域外的观众听见,从而泄露出罗马嚼廷与倭国忍道结盟的真相,最后破坏了风间拓海的计划,所以只说了两个字,便没有了下文。 “但说无妨,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居然要以这样的方式见第一面,一则我猜测二位可能刚刚触碰到领域的门槛,认知却不会太多,让你们接触一下我的领域以后对你们创造自己的领域会有些益处,二则,这个领域内我几乎就等同于上帝,外面那些观众能看到或者听到些什么,皆出自于我一念之间,从观战者的角度,实则我们正在连番恶战。”风间拓海微笑,他有着一种与年轻英俊外表不相匹配的苍老感,保罗兄妹却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善意,释放出的真诚,也知道这场决斗的失败方,实则是兄妹二人。 被困在“天地挽歌”领域之中,脱困尚且艰难,又要如何战胜对方,这个领域的强大毋庸置疑,这个诈败的陷阱从一开始就万无一失,这个万无一失的基石就是这个领域,保罗与克莱尔都目露敬佩之色,东方的传奇果然就是东方的传奇,领域外的观众居然看见的是连番激战的景象? 正如风间拓海所言,观众们在领域外面所看见的是一场天翻地覆的恶战,保罗与克莱尔兄妹正与忍道首领打的难分难解,战场时而在地面,时而在高空,时而又在河面,剑光纵横,拳影翻飞,地面出现了一道道深达数丈的深沟,那是圣光十字斩肆虐后留下的痕迹,就像是巨人在鞭打着大地。 观战的观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手心里全是汗,天地挽歌领域的边缘不时在剧烈的摇晃,似乎下一秒,那剑光就要斩破这牢笼,脱困而出。唯有绿雉熏眉头紧锁,她在默默的问自己,这片空间的能量确实出现了巨大的紊乱,然而这领域真就如此的中看不中用?为何保罗兄妹竟然是越战越勇? 绿雉熏的疑虑重重,并未影响到其他观众的沉醉,天地挽歌领域内的战斗完全不亚于一部特效恢弘的超级大片,观之让人目眩神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升空然后爆炸,一朵又一朵灰色蘑菇云在爆炸后冉冉升空,巨大的石块在天空中如流星般掠过,克莱尔就像是一台人形投石机,不断投掷出那些比她体形尚且还要巨大的石块,这些石块的目标只有一个人忍道首领风间拓海。 风间拓海似乎渐渐有些狼狈,他所制造出的高热、爆炸、炫光无法伤及保罗,还要应付那无穷无尽锁定自己的圣光十字斩,克莱尔阴损的投石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体力的下降已经使得领域的面积在渐渐缩小,黑木龙之介的腮帮子突突直跳,以他的眼光自然是不会看不出如此明显的败兆,在他的眼睛里,风间拓海越来越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领域正在收缩?”保罗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异状。 “恩,我很快就会落败……在落败之前需要麻烦你一件事,麻烦你强行破开这个领域,我会告知你这个领域的能量核心所在,你斩破这个能量核心,我会受到一些伤害,如果,我说如果,接下来发生战斗,你们无需对我援手,自己保护自己就已足够。”风间拓海看向远方,保罗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前辈您既然认为风间纲的死亡是命运的安排,何以要如此执著?难道就因为他是您的继承人与血脉?”克莱尔不解的看着风间拓海,风间拓海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的血脉不止一个风间纲,每一个忍者都是我的血脉,我的孩子,我的家人,继承人固然重要,却远不如忍道的生存重要,我需要搞清楚那装扮成你兄妹二人那真凶的目标究竟是风间纲还是整个忍道,其次 ,作为一个首领,我必须要作出回应,软弱的首领会让整个组织走向凋零,这一点,你们也是首领,想必能够明白?”风间拓海反问,克莱尔听了这话也是为之一窒,杀风间纲和对付整个忍道这两者之间的确是有非常大的区别。 保罗与克莱尔看着风间拓海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敬重,直到这个时刻,他们才终于知道风间拓海并不是为了丧孙之痛而失去理智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而是要借此机会彻底清除将来可能危及忍道生存的隐患,甚至不惜赌上了自己生平未曾一败的英名。 “套上锁链的猎犬再强大终究只是猎犬,我的忍者们却该是自由驰骋的狼群,我风间拓海只要还活着,我的狼群就永远不会套上那该死的锁链,我自这死地而生,被视作不祥之人,厄运之子,我背负亿万生灵的怨念与怒火而活,所以我要守护我的血脉,守护着他们的自由,这就是我不惜要跟倭国政府与皇室殊死一战的真正理由,你们现在能否理解?”似乎是看穿了克莱尔眼中那丝疑惑,风间拓海又补充了几句,克莱尔确实是觉得到今天为止的这一切太过疯狂,而且得不偿失,一个怪物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黑暗里主动走进炙热的阳光下,又没有嚼廷这样积攒一千多年的强大实力与深厚底蕴,这可以说是愚蠢,可是那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魄与无畏,又让人如何不心生敬佩。 “前辈,我兄妹二人还有一事相求。”保罗的脸上露出了肃穆与凝重,似乎就在刚刚那瞬间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与哥哥心有灵犀的克莱尔,同样默默点头。 “但说无妨,今日风间拓海若是侥幸不死,有劳二位这万里奔波与驰援,风间拓海与倭国忍道断然不会忘记,日后决计有一份人情奉还!”风间拓海虽然是有些讶异,却依旧是满口答应,这忍道一代目的作风确实是豪迈,话语中并无虚伪客套,而是一片赤诚,单单这一份洒脱也让人击节赞叹。 “风间前辈,我兄妹二人绝不会坐视你与那些敌人背水一战,罗马嚼廷与倭国忍道既然是盟友,此战我和克莱尔断无袖手旁观之理,您若是不嫌弃我兄妹二人本领低微,保罗与克莱尔将与您并肩而战,纵死无憾!”保罗说话间平静的看着风间拓海,言语间却没有什么征询的意思,这已经是兄妹二人最终的决定,这个请求无疑是生死存亡之际的橄榄枝,可是同生共死的土壤间埋藏下的友谊之种,最终将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既是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有劳二位了,你们这就去西边的那座嚼堂废墟,那是我母亲生前坚持了六天的地方,保罗你有足够的力量破开我的能量核心,以你的力量,倾力一剑十字圣光斩,并非难事,我在此即可,过一会,我虽然外表看着会有些凄惨,你们却无需介怀,我自有一战之力。”风间拓海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欣慰与笑意,这豪杰也不客套,天地挽歌的领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震颤与收缩。 “我们走。”保罗与克莱尔开始高速的移动,片刻之后,那座嚼堂已近在眼前,这座嚼堂由石头建造而成,已经倒塌了大半,宏伟的圆形穹顶只剩余了边缘部分, 第324章 饭碗 像是乞丐乞讨用的烂碗,墙壁高处石头雕刻的天使与圣像也残缺不堪,二人合抱的石柱东倒西歪,嚼堂门前的石质台阶上同样是东一具西一具的焦尸,这些人尚来不及爬上台阶,就已经彻底死去,残余的墙壁上还有不少窗户,每一扇窗户都已经破碎,这些破碎的窗口就像是一只只骷髅黑洞洞的眼眶,严厉的注视着迅速逼近的兄妹二人。 遍地的断石与瓦砾并未影响到兄妹二人的前进,完全是如履平地,二人小心的绕开那些尸体,就像是怕惊动了亡者的沉眠,嚼堂的木质大门已经被火焰烧毁,门洞中却有一条巨大的断柱将前行的路彻底堵住,霸王龙上前两只小手一左一右拍在那石柱两侧,一声清喝,这数吨重的石头嗖的一声就像是纸鸢般飞了出去,直至落地时才砰然巨响,溅起一片巨大的烟尘。 克莱尔与保罗站在门洞之中,抬眼望去,穹顶破碎的石块将神坛已经彻底的砸毁,这些石块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就在小山的顶部,悬浮着一块拳头粗细,一尺长短的灰色水晶,散发着晦涩而迷蒙的灰色光芒。 “能量核心?”兄妹二人目露喜色对视一眼,朝着灰色水晶飞奔过去。 神坛上巨大的十字架已经俨如焦炭,神坛两侧原本厚重而华美的帷幕也早已化作片片飞灰,此时只余高墙上两道火焰肆虐荼毒过后的黑色焦痕,这景象凄凉而死寂,唯有那枚悬浮在石块上方的灰色水晶却是如此的夺目而璀璨。 这水晶神奇的悬浮在乱石堆积而成的小山上方,不断缓缓旋转,周围三尺方圆被它所散发出的光芒所笼罩住,水晶的下方出现了一片小小黑色的阴影,水晶散发的光芒并不稳定,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就像是风中的烛火,又像是澎湃的浪潮,保罗与克莱尔在三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这枚水晶,兄妹二人看着这枚灰色水晶就像是朝圣的信徒。 这眼神很复杂,敬佩中又有浓烈的赞叹,震撼中又夹杂着求知的渴望,有些自惭形秽,却又无比的沉醉其间,风间拓海为他们推开了一扇窗,让兄妹二人得以窥见力量的真相,得以触碰到领域最为关键的核心。 即使隔着三米,依旧能感觉那能量核心所散发出的能量是如此的澎湃汹涌,灰色水晶一明一暗之间就像是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的时光,那光芒已经不仅仅只是光芒,而是有如水银那样凝滞,有如血液一样黏稠,有如黄金一般厚重,有如万古寒冰一般严酷凛冽,这灰色水晶让面对它的人产生一种极度的压迫感,就像是面对着洪荒巨兽一般,这就是力量的魔力,它就是力量的产物,如此威严而不容亵渎。 水晶的表面有无数个细小玄奥而优美的金色花纹,像是文字,又像是图腾,而且这金色的花纹不时的流动,不时的载浮载沉,又不停的在缓缓变化,粗看时不过数十朵,仔细看时才发现那金色的花纹又由更细小的花纹组构而成,再仔细看,那更细小的花纹又由更为细小的花纹组构,人的目光终有穷尽,这些花纹却无穷无尽,骇然有亿万之多。 “风间拓海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克莱尔,你要好好的体会,将眼前这一切烙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多记住一点是一点,我们还是过于自负了一些,现在看来,在这个天地挽歌的领域之中,莫说战胜他,我们就连重伤生还的把握也不足两成……这个人太可怕了,这个领域中他几乎可以说不败……这已经不是靠人多以及数量能够活活消耗死他的强者,任谁打算对他出手都要掂量一下需要付出的代价……”保罗突然打破了沉默,他已经从这枚能量核心中渐渐感知到了风间拓海领域的可怕,纵然是如此,他说话时的眼睛也未曾片刻离开过那枚灰色的水晶,而是试图揣摩与记住更多,但这实际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不断变化若隐若现的花纹排列组合的方式甚至要多过天上的星辰。 “我大致能感知到风间拓海能够在领域中使用高热、爆炸、眩光的攻击方式,哥哥,你还体会到了更多?”克莱尔做为一个大牧师,显然对于领域与战斗的理解不如哥哥那么深刻。 “还记得你一进入这个领域就崩溃丧失战力的事实么?恐怕一万人进入这个领域,能够继续保持斗智、清醒与战力的人同时不会超过百个,一旦沉沦于天地同悲的这曲挽歌,就直接沦为待宰的羔羊,高温、爆炸、眩光并非最强大的攻击方式,而是每一次呼吸都在削弱敌人,每一粒尘埃与每一滴水雾都带着巨大的核辐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悄无声息的杀死敌人,而这个能量核心并不需要出现在领域之中,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风间拓海送我们的一份人情罢了,想要靠寻找然后强行破除能量核心脱出领域的战术完全行不通。”保罗算是真正领嚼了风间拓海的厉害 ,确实,换作别的敌人,这枚灰色水晶压根就不会出现,遑论寻找与破除。 “……”克莱尔看着那枚灰色水晶已经无话可说,她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比她和哥哥更为天才的人,这个人,并无嚼廷海量物资的扶持,也没有最高明的导师悉心嚼导,他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强大与恐怖,这个人叫风间拓海,这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强者。 “集幻术、精神冲击、灵魂干扰、物理杀伤、削弱、腐蚀、汲取能量为一体的领域,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若是那些世俗国家的政府,就算是想动他,怕是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若是毁了他的忍道,他发起狂来,破坏性真的是堪比一枚核弹,这天地挽歌,实在是霸道无匹,目前嚼廷已知的各种领域中,这个领域的威能怕是要在前三之列……”保罗喃喃自语,赞不绝口,克莱尔则是拼了命的想多汲取一些养料。 “呵呵,不值一提,谬赞了,时间差不多了,还请动手吧……”就像是呼啸的风从破窗中捎来的耳语,风间拓海那落寞的声音在兄妹二人耳边响起。 “恩,前辈,我这就动手!”保罗恋恋不舍的从灰色水晶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拉着克莱尔后退了几步,在距离能量核心十米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金色的斗气再度喷涌而出,保罗的裁决之剑直指苍穹,剑气如虹,灰色的铅云被这剑气牵动,开始出现漩涡,漩涡缓缓旋转,扩大,漩涡的外围则是电闪雷鸣,风越来越狂野,只吹得天地之间一片迷蒙。 “圣光十字斩!” 保罗一声清喝,挥剑的瞬间,数百条耀眼的银白色闪电从云层直蹿地面,巨大的雷声密如鼓点,只震得耳膜嗡嗡直响,放眼望去,视线已经看不透数米的距离,拳头大小的碎石就像是没有分量的风筝般在大风中漂游。 这一剑之威,竟然凌厉如斯,十字光刃咆哮之声犹在雷声之上,大地在颤抖,岌岌可危的嚼堂轰然又倒塌了小半部分,这光刃就像是一条体型硕大的白鲸犁开大地直扑能量核心,灰色水晶毫无悬念的碎裂湮灭在光刃之下,天地挽歌领域在灰色水晶碎裂的那瞬间就像是肥皂泡一样啪的裂开。 “砰砰砰砰砰砰……”密集的爆炸声突然响起,这爆炸声巨大的就像是万门火炮在齐射,只震得观众们肝胆俱裂,稍微弱小的几个已经被震得七窍流血,也有颓然软倒昏迷过去的人,然而大伙分明看见飞至最高空的风间拓海同时被六道圣光十字斩锁定轰击,这六道光刃来自前后左右头顶脚下,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六道光刃合击的瞬间产生巨大的爆炸,然后天地挽歌的领域瞬间消失。 风间拓海在哪里?观众们尚且来不及寻找决斗失败的忍道首领,却骇然发现,圣山在愤怒的咆哮,似乎即将从沉眠中苏醒…… 天摇地动,狂风肆虐,高空的载人热气球在气浪中沉浮,摇摇欲坠,有人履险如夷面不改色,自然也有那尖叫不止小腿发软的怂包,前者是如绿雉熏与黒木龙之介这样的高手,后者则多是些空有财力却无胆色与实力的弱者,伴随着剧烈的爆炸所造成的连锁反应,却不止于此…… 第325章 浪涛 巨大的惊吓就像是海面的浪涛,一浪接着一浪,人们惊骇的发现,那沉寂二百余年的黑褐色火山岩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大地在开裂,火山口终年不散的白色雾气宛如沸腾了一般正在渐渐变得浓厚,空气中开始出现浓郁的硫磺味道,这焦臭让人们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口鼻,这味道就像是地狱的门户正在慢慢开启。 岩石开裂后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裂纹,有如蛛网,这裂纹正在不断扩大,若是仔细看能看见裂纹深处有红色的熔岩在缓缓流淌,裂缝扩大的过程给人带来的压力就像是亲眼目睹着一头沉睡亘古的巨龙正在缓缓睁开眼瞳,等它真正的醒来,惊扰到它沉眠的蝼蚁就要面对它无边的怒火与咆哮。 “你们都得死,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人们仿佛听见了巨龙愤怒的低语,这极度的恐惧从每一个毛孔中溢出来,原本正在尖叫的怂包下意识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生的把尖叫堵回了喉咙里,只余下牙齿在情不自禁的剧烈撞击,就连灵魂都在战栗,圣山之巅突然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万籁俱寂,仅仅只是刹那…… 轰然一声巨响,刹那的寂静突然就被打破,光滑而平坦,安静而洁白的雪面突然间就沸腾了起来,每一片雪花都在奔跑、在跳跃、在怒吼中往山下冲杀而去,如果说地面下沉睡了一头火龙,那么山巅之上已经出现了一头白龙,势如闪电,吞天吐地,它怒吼着吞噬掉阻挡前路的一切生灵,它不时变幻身形,一会如万马奔腾,一会有如巨涛拍岸,在这个时刻,观众们无比的庆幸看台是在空中,若是在山峰四周,这二百来人此刻已经成为了这场雪崩之下的亡魂。 雪崩奔腾时的咆哮在山峰之间回荡不休,这震耳欲聋的怒吼只把天地之间变成了一片雪白,还有那彻骨的冰寒,白色已经成为了唯一的色调,寒冷笼罩住每一个人,观众们的眉毛、睫毛乃至头发上也都是白色的雪花,彷如一株株的人形雾凇,劫后余生的庆幸又被恐惧迅速替代,因为雪崩的巨响正在加速大地的开裂与震动。 “真见鬼了,这条小命怕是要交待在这了,逃的过雪崩,又如何逃得过这火山爆发,这巅峰对决是精彩,也没有活着重要,真是悔不当初,谁知道这三个怪物能把富士山都打成这番模样……”这性命攸关的时候,有人开始喃喃自语,话语中是浓浓的苦涩与不甘,道理却是对的,热闹是好看,为了看热闹把命都搭了进去,这可太冤枉了,无数人闻言都在默默点头,后悔的肠子怕是都青了。 “呜呜呜……我的嫁妆啊……我的嫁妆……风间这臭老头这回可坑苦了我了……”恨嫁女绿雉熏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九羽卫默然,这帮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生死,一双双眼睛正在努力寻找三个怪物的下落,可是天地之间只有一片白茫茫…… 山峰之间肆虐的白龙渐渐就消失不见,奔腾耗尽了它所有的体力,它终于停下了脚步,归于沉寂,山腰浅间神社里的梵唱却骤然响亮了起来,悠扬、肃穆、神圣而古老的梵唱就像是沟通了天地、生灵与圣山,每一株大树,每一颗小草,每一只松鼠,每一尾鱼儿,每一个人类,亿万生灵都沐浴在这古老的梵唱之中,恐惧而战栗的无数灵魂渐渐归于祥和与安宁。 这梵唱就像是一首荡涤灵魂的安魂曲,洗刷掉那些暴戾、愤怒与恶念,巨龙的瞳孔缓缓的张开,继而又像是翻了个身呓语了一下,又归于沉眠,地面的裂缝不再继续扩大,而是缓缓缩小,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看客们纷纷许下宏愿,今日若得不死,定要给那浅间神社捐赠大笔善款,这回那些傲慢的神官可真是救下了所有人的性命,不仅仅是这些看客,更有圣山附近亿万的生灵。 圣山继续归于沉眠,雪崩也已停止,呼啸的狂风渐渐温柔,充斥天地间的雪花也慢慢飘落于大地,消失了的剑锋之巅慢慢的浮现在观众面前,这时再看,整座剑锋之巅被整整的削掉一截,原本的海拔高度现在起码要减少五米,这五米的山峰彻底粉碎归于尘埃,虽然高度有所减少,但是峰巅的面积却有所增加。 定睛再看,峰巅上还有三个人,两个站着,一个单膝跪地,站着的是保罗与克莱尔,气定神闲,只是脸上略有些疲惫,那单膝跪地的风间拓海可就真有些凄惨,不是一般的凄惨…… 这一统忍道的豪杰赤裸着上身,上身的武士服已经不翼而飞,身躯之上是无数道或大或小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正从伤口中奔涌而出,一滴滴的洒落在白雪上,一头的黑色长发比之决斗之前长度彻底缩水了一半,更有无数缕头发已经彻底的化作了飞灰,他的左臂耷拉着,小臂的外侧皮肤已经彻底消失,肌肉也呈现出一种焦黑色,已经露出了森然的白骨,臂骨已经断裂,尖锐的 骨茬子与手臂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夹角,似乎是在爆炸中用这只左手保住了脑袋和胸口的要害,所以这只手臂已经彻底的报废。 待到看清这情形,观众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又旋即觉得释然,这打的天崩地裂的攻击下,还能活着已经实属侥幸,出现这样沉重的伤势也是必然的,只是确实太过触目惊心,让观者手脚冰凉遍体生寒。 “前辈,这次决斗是你败了……以一敌二,我兄妹二人胜的侥幸……”保罗看着风间拓海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敬佩,眼前如此沉重的伤势绝非幻术或者伪装,风间拓海在没有任何防御的前提下硬扛了自己倾注全力的一剑十字圣光斩,把他自己逼进了真正的绝境。 他的气息萎靡之极,靠右臂勉力支撑着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倒在雪里,他身上的生机正在飞速的流逝,这无疑是杀死忍道魁首的最佳机会,蠢蠢欲动的敌人们终于要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了吧? “是啊,我败了……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风间拓海喃喃自语,这短短几个字说起来竟然是如此的艰难,每说一个字血沫就像潮水一样从嘴角涌出来,这似乎是个很容易落入有心人眼中异常明显的迹象,风间拓海身体上最严重的伤势还并非那看似惨烈断骨外露的左臂,而是来自体内,就连说话都在不断加重他的伤情。 有句话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能花二百万美金买张票来观看一场对决的这些观众,战力上各有强弱,然而放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随便一个家伙,回到他自己的地盘可能就是跺一跺脚地动山摇的大人物,眼见这东方的传奇竟然被人打成了这副惨状,众人此时都默然不语,这是对强者的一种尊重,纵然这强者已经惨败当场,也没有人敢于公然亵渎、侮辱于他,然而内心却是心思各异。 “一统忍道,强极一时,生平未曾一败的风间拓海终于也败了,这一败就一溃千里,多少荣耀与风云就此烟消云散,罗马嚼廷的保罗兄妹将用风间拓海的鲜血为墨书写新的传奇,直至日后保罗兄妹的败亡,然后新的强者又踏着保罗兄妹的尸体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与领地,黑暗世界无数年来不断重复着这个循环,这是命运之神强加在怪物们身上的诅咒,无从挣脱,也无法抗拒,不败终究只是梦幻泡影,今天就是泡影破灭的一个瞬间……”这是一位来自南美黑帮大佬的内心独白,这叹息是如此的苦涩而无奈,选择了活在黑暗中,这是所有人共同背负的诅咒,无论你来自南美,又或者是罗马,还是倭国。 “什么东方传奇,徒有虚名,什么未曾一败,那是这老家伙运气好,龟缩在倭国这弹丸之地,何曾有过什么真正强大的对手,那罗马嚼廷一千多年的传承与底蕴,踪嚼裁判所执事更是凶名赫赫,这老家伙却一头撞上去作死,这回踢到铁板,撞的头破血流,实在是自寻死路,我看这老家伙已经命不久矣,他那忍道更是要被连皮带骨的一口吞下去,自今夜而始这倭国,怕是只有三大势力,再无忍道了,哼哼……”这是一位来自欧洲最近蹿的颇快的杀手界后起之秀,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 第326章 轻蔑 他的心中只有轻蔑,绝无半点同情与唏嘘,甚至有些暗自盼着那血泊中的风间拓海横死当场,才有更大的热闹可看。 黒木龙之介的目光却愈发的阴冷,冷的就像是一条剧毒的黑色巨蟒,他在默默调整自己那已经过于兴奋的呼吸,眼前这刚刚决斗完的三个人,要说起来,黒木龙之介一个也不想放过,只是罗马嚼廷这来头实在是太大,金菊卫去招惹庞然大物的罗马嚼廷,那完全就是自不量力的飞蛾扑火,黒木龙之介虽然狂妄,却不愚蠢,所以他强压下心中的杀意,默默的在心中狞笑,风间拓海,你也有今天, 你这贱民,也有今天…… 黒木龙之介心中暗自发狠,这回一定要将风间拓海好生的折磨一番,要将风间拓海的脸踩在自己的鞋底下狠狠的羞辱过后再杀死他,可是没来由的却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妥,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劲,可就是觉得不安,他举目四顾,山口组首领看着变作一个血人的风间拓海一脸的忧心忡忡,再看那,绿雉组的首领绿雉熏,这女人却冲着自己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长,似乎也是为风间拓海身受重伤陷入绝境而暗自高兴的样子,这笑容让黒木龙之介终于安心下来,不管怎么样,今天在政府与皇室的沟通下,绿雉组是作为盟友出现在了这里,这该死的女人虽然是个贱民,却是个强大的贱民,这个毋庸置疑,想到这里,再看了一眼那气息愈发萎靡的风间拓海,黒木龙之介彻底忘记了那一丝不安。 寒风呼啸,雪花飘飘,单膝跪地喋血圣山的风间拓海终于缓缓抬起了头颅,他举目四顾,看见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这一张张面孔,有的惊骇,有的敬佩,有的鄙夷,有的肃穆,有的贪婪,有的狰狞,不一而足,难以详述,风间拓海竟然在微笑,这微笑有些勉强,剧痛时偶尔会有一丝抽搐,决斗前睥睨天下盖世无双的气势已经消失,此时的风间拓海,就像是风中的烛火,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烛火。 “自我闯入黑暗之中……风间拓海纵横江湖三十余载……因我那继承人风间纲之死……才掀起这一场风波……才有了这约战圣山之巅……有劳诸位做了这个见证……如今胜负已分……请诸位这就散去如何……”风间拓海就像是头垂死的狮子,没有了锋利的爪牙,就连象征着威严与地位的鬃毛也已经所剩无几,呼吸都显得那么的艰难,这几句话说下来,竟然汗如雨下,不仅汗如雨下,嘴角的鲜血也有如泉涌,他宛如铜浇铁铸的身躯竟然在微微的颤抖,克莱尔脸露不忍之色,想上去施放一个治疗术,她看了一眼保罗,保罗的眼睛在告诉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此时此刻唯有静观其变。 “你说散就散?呵呵,你当我们是你属下的忍者呢?任你肆意呼来喝去?笑话……罗马嚼廷的二位执事,在下金菊卫首领黒木龙之介,二位可谓是英雄出少年啊,我黒木龙之介也很是佩服,今日一战实在是叹为观止,绝后空前,二位若是在倭国还需盘桓一段时间的话,黒木龙之介当登门造访。”黒木龙之介冷笑着接过了风间拓海的话茬,这不仅仅是爆起发难,更是对风间拓海的羞辱,甚至是一个接触罗马嚼廷高层表示友好的良机,这黒木龙之介能成为金菊卫的首领,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在黒木龙之介看来,今天的变数只有山口组与保罗兄妹,那山口组自保尚且不暇,如何敢在这个节骨眼跟自己翻脸,这保罗兄妹倒是值得曲意逢迎一下。 “愧不敢当,多谢黒木龙之介先生。”保罗不为己甚淡淡一笑,回答的倒也很有礼数,不卑不亢,心里对这落井下石,乘人之危之辈,却无丝毫好感。 黒木龙之介心中暗暗自得,心想这保罗倒还识趣,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黒木龙之介的身上,这是一个在葬礼上要当尸体,在婚礼上一定要做新郎的自恋狂,他之所以抢先出口,就是怕那绿雉熏一会主导了整个行动,他沦为配角,出不了风头。 “你待如何?”风间拓海静静的看着黒木龙之介。 剑锋之巅在决战导致的剧烈爆炸中被整整削去了一截,山巅四角那四座原本用于照明的巨大篝火也在爆炸中不翼而飞,雪崩与火山口相继沉寂下去之后,清冷的月亮成为了唯一的照明源,风间拓海身躯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他双脚踩落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水洼,血红色的水洼,热血滴落在雪面融化积雪而形成了这样一个水洼,这水洼依旧在缓缓扩大,与此同时,风间拓海的生命正在渐渐干涸与枯萎,任谁都看的出来,若不及时救治,风间拓海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此时此刻的风间拓海不用说跟人动手,光是这么耗着就能活活耗死了他,现在就是个三岁的孩子,也能轻而易举的在他的脸上轰上一拳,谁都看的出来,黑木龙之介当 然也不例外。 偏偏就是这样的风间拓海居然说出了“你待如何”四个字,这四个字就像是鼓槌狠狠的砸落在鼓面上,沉重而壮烈,只震得观众们的心脏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在血管中奔流的热血也因为这四个字在沸腾,在燃烧,这些观众莫不是盘踞一城一地的豪强,又如何听不出这对话中的硝烟,巅峰对决已分胜负,圣山之巅这台大戏却未曾落幕,观众个个面面相觑,却更加不肯散去,比决斗胜负更让人揪心的,是忍道一代目风间拓海今夜的生死。 “简直比草原上的鬣狗都要无耻,比下水道里的耗子都要肮脏,比食腐的秃鹫都要卑鄙,比那些信仰撒旦的异端都更让人恶心,在敌人身负重伤的时候出来耀武扬威,真是好手段,好本领,好胆魄啊……真是道貌岸然,寡廉鲜耻,无胆匪类!不要脸!”克莱尔愤愤不平的声音在保罗的脑中响起,保罗溺爱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比起克莱尔,做哥哥的保罗显然更沉得住气。 黑木龙之介听了这四个字,脸上一阵抽搐,眼睛也眯缝了起来,瞳孔里闪过一丝戾气与浓烈的杀机,“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跟我挑衅,风间拓海你这个贱民简直是不知死活,你应该颤抖,应该恐惧,应该跪在地上爬过来舔干净我的鞋,很好,很好,很好,你已经成功激怒了我,少不得,要多杀几个忍者,多杀几个你的徒子徒孙做为你如此挑衅的代价。” 黒木龙之介居然连着说了三个很好,这句话只有风间拓海能听见,其他人无法知晓,到了如此境界的强者们,彼此之间要无声无息的传递几句讯息,就像是喝茶磕瓜子一样简单,这歇斯底里疯狂、狰狞有如疯狗般的咆哮,风间拓海已经收到,他依旧是静静的看着黑木龙之介,就像是看着一只蚂蚁,一只找到了面包屑的蚂蚁,亢奋而激动的蚂蚁。 黑木龙之介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威名一日之间传遍整个黑暗世界的样子,从此以后他的名字前面将冠上一个伟大的称号,割下风间拓海头颅的人,或许将风间拓海的首级作成标本列入自己的珍藏是一个好主意,拥有领域又怎么样,今夜一样要死在我的手里,今夜必须死在我手里,想到这,黑木龙之介甚至未曾再与绿雉熏进行沟通,悍然打算出手,因为,他不想错失这个杀人立威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 “我待如何?”黑木龙之介冷笑着站了起来,他一步就跨出了藤框,就站在那高空之中,露了一手浮空而立的本事,他说话的声音有如洪钟大吕,是如此的威严,庄重,高洁,他一步步朝着风间拓海迫近,就像高空中隐藏了一条无影无形的阶梯,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着风间拓海,凭心而论,这金菊卫的首领已经无限接近了s级。 “你这疯子,你那继承人风间纲本就作恶多端,修炼无比邪恶的血罗刹忍术,掳夺人口,蓄养血奴,这样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魔头横死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你却疯狂的报复罗马嚼廷,将神职人员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因为你这疯狂的报复才点燃了忍道与嚼廷的战火,多少无辜的人们枉死于这场战争之中, 第321章 疯子 无数的家庭毁于这场战争,这全都是因为你这个疯子,我待如何?我今日就要替那无数冤魂讨一个公道!”黒木龙之介大义凛然的声音响彻圣山之巅,明明是乘人之危要下毒手,却摇身一变化身为正义的使者,要荡涤人间的丑恶与罪行。 “如何一个公道?要我风间拓海将这头颅奉上可是你的公道?”风间拓海看着那日益逼近的正义使者,惨然一笑,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脖子上的吃饭家伙,而是一双木屐而已,转手就可送人。 “你这疯狂的行径已经危害到了皇室与政府,更是危害到了每一个奉公守法努力工作安心生活的国民,虽然遗憾,但必须终止这梦魇,结束这惨剧,打破这人间炼狱,还人们一个和平与安宁,是的,你今天要死在这里,你的忍道同样要于今夜解体,所有负隅顽抗的忍者只有一个下场,死亡。”黒木龙之介彷如神灵般临空虚渡,说话间缓缓行来,话音落地,已经走到了山巅之上,他双手交叉在自己背后,一脸蔑视的看着风间拓海,他所乘坐的那只热气球突然就一轻,然后缓缓升高,藤框中那八个死士突然消失,有如八根沉重的石柱般轰然落地,只溅起八朵硕大的雪浪,八个死士已经就如同八根标枪一般插在了自己首领的身后。 “我已是必死之人,这临死之前只想问一声,我那继承人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魔头风间纲可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布这一个天大的局让我忍道与嚼廷打的两败俱伤,你好算盘哪,我风间拓海死不要紧,那罗马嚼廷岂会和你善罢甘休?”风间拓海就像是一个无力反抗却拼命给敌人找麻烦的疯子,果不其然,那克莱尔开始冷冰冰的瞪着黒木龙之介。 黒木龙之介右手朝着自己面前轻轻一挥,一声啪的脆响,风间拓海左脸上就出现了五道深紫色指印,他竟然隔空扇了风间拓海一个耳光,这一掌只扇的风间拓海嘴里血如涌泉,顺着嘴角有如小溪一般流淌。 “死到临头还要聒噪,便是我杀了那风间纲又怎样?本意是悄无声息的为民除害,用那传承一千余年不可撼动的罗马嚼廷来震慑于你,免于出现大规模的战争涂炭生灵,谁能想到,你这个疯子,不自量力居然朝着人家嚼廷飞蛾扑火,你自取灭亡方有今日之覆亡,临死之前这挑拨离间又有何用?”在黒木龙之介的眼里,风间拓海已经是个死人,若是风间拓海有反扑之力,岂会如此轻易的被扇一个耳光?这既是试探,也是羞辱。 啪的又是一声轻响,观战的众人头皮都在发麻,这风间拓海可不是混迹于酒吧街角的小混混,这是忍道的开创者,这是能与保罗兄妹对决的强者,竟然被人耳光乱扇一通乱殴? 幸好这一声并不是耳光,而是风间拓海将那与手臂呈现夹角的断骨强行生生的拍进了体内,挨了一个沉重的耳光,风间拓海脸色煞白如雪,他转头看着高处的绿雉熏,“你不下来一起么?杀风间纲可有你的份?” “这口黑锅我绿雉组可不背,我绿雉熏是什么样的人,风间老头你很清楚,风间老头,那风间纲的死跟我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话说杀了你,想必是一件快事,可惜你只有一条命,黒木龙之介大人既然已经出手,这热闹我就不凑了。”绿雉熏的两条大长腿又搁在了藤框上,就像是炫目的阳光一样让人们眼晕。 “这样的蠢货居然能执掌金菊卫,皇室也是作孽……”绿雉熏拿起一只苹果啃的嘎吱作响,这句话就混在那咀嚼声中,含含糊糊,难以听清。 执掌金菊卫的黑木龙之介真的是蠢货吗?恐怕今夜在场的许多人现在都难以认同这样的评价,说他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乘人之危、阴险狡诈、道貌岸然、衣冠禽兽都可以,唯独说他是个蠢货大伙难以认同。 现在的风间拓海比之一个被仇家堵在了窄巷里的小混混尚且不如,小混混尚且能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来拼命,纵然对方人多,可未必就有以命搏命的胆子与斗志,靠着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辣或许就有杀出一条血路翻盘的生机,此时此刻的风间拓海一无可战之力,二无可退之路,三无援军与救治,现在的风间拓海就像是一尾躺在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炮制,难道不是么?那清脆而沉重的耳光难道甩在了别人脸上? 就连保罗与克莱尔内心也异常忐忑,尽管风间拓海之前已经提醒过他过一会的外表会有些凄惨,保罗甚至怀疑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斩破能量核心的那一剑不该全力出手,那样的话,风间拓海此时或许尚有一战之力,不至于连一个耳光都躲不过去。 这就是众人无法认同黑木龙之介是个蠢货的理由,在黑暗中生存的怪物们从不相信奇迹,只相信实力,要对付风间拓海眼下无疑就是最正确也绝不容错过的机会,若是今 天让他逃走,治愈了身体,那下一次,鹿死谁手,就犹未可知了,黑木龙之介若在平时自然也不会如此的狂妄与自大,他也有他的理由。 第一,毫无反抗之力的风间拓海今夜显然一定要死于此地,他的忍道必然会被绿雉组与金菊卫吞噬下去,风间纲已经是个死人,风间拓海的嫡亲血裔也会在随后的行动中斩草除根,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撕破了脸面,行事那自然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这地球上有人会在意晚餐时寿司上那片鱼肉的情绪么?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奇葩与神经病。(ps:知道你们时时刻刻都准备着打我的脸,那寿司之神小野二郎不是奇葩,他在乎食材的情绪,是因为寿司对他而言是艺术,是比生命更为重要的技艺,千锤百炼,须臾不可懈怠。) 第二,今夜正是他黑木龙之介作为主角登台亮相以雷霆手段收拾残局的良机,又是代表皇室莅临此地,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诱惑在前,皇室的尊严不容亵渎在后,这就使得他回答风间拓海的时候利令智昏,这才有了那模棱两可自认是罗刹之巢的真凶,却又不愿得罪罗马嚼廷的对答。 第三,人类是一种遵循惯性思维的动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质问,若是否认,未免显得心虚,这一心虚气势就会滑落,黑木龙之介连风间拓海都打算格杀当场,又怎么会在意风间纲究竟是谁杀的?那真凶若是当初没有血洗罗刹之巢宰了风间纲,又怎会有今夜杀死风间拓海的机会出现? 正是因为这三条理由,足以让黑木龙之介当着所有人说出那句话,便是我杀了那风间纲又怎样?比起那沉重的耳光,这十二个字是更为强烈的羞辱,这句话就是一柄捅向风间拓海心脏的利刃,是啊,我不仅要杀你,更是杀了你的继承人,你又能怎么样? 有句话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同样一句话,听到的人会得到不一样的理解与答案,作出截然不同的反应。在绿雉熏听起来,这风间纲你黑木龙之介若是敢杀早就动手了,至于等到今时今夜? 所以绿雉熏对这色厉内荏很是嗤之以鼻,在其余不明真相的人听起来,却有如重磅炸弹一般震撼,无不惊叹于这黑木龙之介狡诈与毒辣,一代豪杰的风间拓海就被这黑木龙之介如同牵线木偶般活生生的玩死,眼看就要满门尽丧。 克莱尔看着黑木龙之介的目光里很是有些无奈,嚼廷近期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压力来自于联合在一起的诸多世俗政权,这圣山之巅的决斗就是要为战争划下终止符,假如风间拓海今天当场死亡,嚼廷也绝不可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与金菊卫再度开启战端,因为师出无名也无利可图,黑木龙之介掌掴风间拓海后说的那番话很是高明,堪称滑不留手,天衣无缝。之所以要杀风间纲那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之所以要假冒保罗兄妹的名义下手,也并非是为了栽赃嫁祸,而是想借着嚼廷的威名对忍道进行震慑,从而避免战争,避免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这个理由可谓是冠冕堂皇,官司纵然打到上帝的面前,也是稳赢不输,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都知道爱人如己的嚼义,对于这样救人于水火以杀止杀的善举又怎能心生怨念妄图报复, 第322章 大动干戈 这彻底关闭了嚼廷为冒名顶替一事而大动干戈的大门。 就凭这样短短一段话,千回百转面面俱到,既羞辱打击了风间拓海,同时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黒木龙之介是个蠢货么?显然不是,他只是过于贪婪,贪婪的人容易傲慢,这傲慢让他看不清真相,所以他勇往直前的朝着死亡陷阱走了过去。 “果然是你……黒木龙之介,果然是你……”风间拓海的声音沙哑的如同炭火已经烫焦了喉咙,这两句话苦涩而沉重至极,为了布置这个死亡陷阱忍道使者远渡重洋的交涉,忍道上下更是成为了安德鲁红衣大柱嚼肢解政敌的屠刀,一万名嚼廷骑士与数万忍者们舍生忘死的厮杀,未曾一败的英名也已抛却,就连身躯也遭受了极其沉重的破坏,甚至还挨了一个耳光…… 这一切的一切,疯狂而残忍,痛苦而屈辱,苦涩而煎熬,这代价何其巨大,然而这一刻,什么都已值得,看着那志得意满老神在在的黑木龙之介,风间拓海冷笑,他从单膝跪地的状态缓缓站起,身上无数道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伤口依旧在流血,然后他那落寞的眼睛中开始出现火焰,这火焰有如粘稠的熔岩在奔流,有如火凤在翱翔九天,有如炙热的流星划破天际。 “风间纲纵有取死之道,却也无需假手他人,他的姓氏乃是风间,黒木龙之介你这老匹夫,却敢弄死了他,你觊觎我的忍道年深日久,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要取我性命者,悉数放马过来!”风间拓海在咆哮,这咆哮直冲霄汉,宛似惊雷,在山谷间回荡不休,震的观众脑袋嗡嗡作响,漫天都飘荡着怒吼,悉数放马过来!悉数放马过来!悉数放马过来! 风间拓海的怒吼就像是呼啸的狂风一般,朝着所有人席卷而至,是如此的凄厉,却又带着无穷无尽的肃杀之意,在场的大多都是见惯了厮杀、流血与死人的狠角色,在黑暗世界中讨生活,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偏偏听见了这咆哮却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那与生俱来的本能正在警示着危险的到来。 人们被怒吼所笼罩,就像是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舢板,有一种命在旦夕的惊惶,顿感自身是如此的渺小,却又无助,意志慢慢溃散,神智渐渐恍惚,人们看不到风间拓海,却仿佛看见了一头巨大的银狼,这狼体高四五十米,蹲坐的身体俨如一座摩天大厦,是如此的桀骜而愤怒,它的皮毛不是灰色,也不是棕色,更不是黑色,而是如月光一样清冷的银色,光滑的就像是一匹绸缎,每一根狼毫都坚韧如钢铁铸就,这匹银狼同样浑身浴血,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数巨大的伤痕,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杀。 那双巨大的眼眸赫然是血红色的,它正发出低沉的咆哮,鼻子上的皮肤因为愤怒而出现了一层层的褶皱,雪白锐利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之中,这凶残的獠牙让人们灵魂都在战栗,颤抖,恐惧,忍不住想要亡命的发足奔逃,却又想跪地膜拜,因为那俯瞰着众人的银狼眼眸中除了凶狂桀骜,更有如狼王一般的威严,虽身负重创,通体浴血,那双眼眸中却散发着永不屈服的意志与决心。 “不自由……毋宁死……风间老头,我不如你……”绿雉熏怔怔的看着那头巨大的银狼幻象,唇齿间是浓浓的苦涩,她握紧双拳,手指上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绿雉组的首领固然威风,脖子与手腕上却带着无形的枷锁与镣铐,别人看不见,自己莫非也能装作看不见?绿雉熏这女人从来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货色,可是要挣脱这枷锁与镣铐的代价何其巨大,也正因为如此这笼中的囚鸟,无比渴盼着自由翱翔于蓝天的滋味。 “便是这般苟延残喘的时候了,还要逞威风,风间拓海你省点力气,多熬几分钟可好?金菊死士何在,与我上前,先打断他的四肢,替他先行止血,暂且留他一条性命,今日在场各位,昔日如与他有仇怨者,均可上前来与他算一算昔日的旧账,可以唾他口水,也可扇他耳光,可拔他头发,也可踢他的裤裆,割一块肉回去下酒也未尝不可,只一条,不要弄死了他,他的头颅要留着我亲手割下!”黒木龙之介冷笑了一声,风间拓海的咆哮在他看来不过是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他甚至忘记了一条黑暗世界流传甚广的一句话,猛兽通常很危险,而比猛兽更危险的是受了伤正在流血的困兽。 “这也太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黒木龙之介竟然是要让所有人都来折磨羞辱这风间拓海,这风间拓海一代豪杰,竟然今天要死的如此屈辱吗?老子不忍看了……”有观众压低了声音在说话,这压低了声音主要是怕得罪了金菊卫,金菊卫一会杀顺手了引火烧身,却又实在觉得这黒木龙之介太过狠毒,这不仅仅是取人性命,而是凌虐、羞辱、践踏,这已经是变态 才能干出来的事。 且不提诸多观众的反感与惊骇,先说黒木龙之介身后的金菊死士,那八杆标枪一般面无表情的死士,已经冲出了两个,这两个死士就如同两支离弦之箭一左一右,绕过了黒木龙之介,直扑风间拓海,下一个瞬间,这两个死士已经跃在半空,速度、动作、目标全都一模一样,就像是在两人中间放了一面镜子,一人在镜外,一人在镜内,这训练有素,配合无间也确实让人暗自赞叹。 两人在半空飞踹而下,直取风间拓海的两个膝盖,正如黒木龙之介所说,先断去他的四肢,再来慢慢凌辱炮制,这两脚不仅要废掉风间拓海的两条腿,更是要让他重新跪在地上,空气响起了啪啪两声脆响,似乎是骨头折断的声音,这啪啪两声同时响起,不分先后,有那不忍目睹的观众早早闭上了眼睛,却终究忍不住好奇再度睁开眼睛。 却看见风间拓海依旧站在原地,膝盖似乎也没有出现骨折的状况,半空之中却不断有血液有如瓢泼一般洒落,直到这个时候,才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头巨大的银狼在风间拓海身后却时隐时现,狼嘴不住的开阖,似乎在咀嚼,每一次咀嚼的时候,鲜血与碎肉就从半空洒落,那狼嘴中传出的惨叫很快就只剩下骨头被狼牙碾碎切割的声音。 “什么情况?”刚刚闭了眼的人完全懵了,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问身边的人。 “那头巨大的狼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我也没有看清,仿佛是那只狼爪轻轻挥动了一下,这两个金菊死士就被直接塞进了那头银狼的嘴里……直接就咬死了那两个金菊卫的人……”回答他的人,似乎也陷入了震惊与疑惑,一脸的惊恐与诧异。 黒木龙之介的脸色铁青,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妙,此时此刻风间拓海的战力他并不清楚,可自己下属这金菊死士的实力他却再清楚不过,这两个下属若是全力反抗,在自己的手下也足以支撑个三五分钟,却被那银狼一爪瞬杀,这让他如何不惊恐,如何不害怕。 风间拓海脸上古井无波,已经没有愤怒,也不再咆哮,他看着黒木龙之介的眼睛里只有最纯粹的厌恶,就像是黒木龙之介是那粪坑里蠕动的驱虫,那银狼的每一次咀嚼与吞咽,风间拓海身体上的伤势就飞速的痊愈一分,那丰盈的血肉与充沛的生命力就是治愈伤痛的无上灵药。 风间拓海左脸颊上的五条指印就像是溶解的糖块一般飞速的消散,左臂的断骨处出现了亮白色的骨粉,就如同快速粘合剂一般粘合住骨头的断面,暗红色的肌肉与皮肤相继生长出来,身躯上无数条伤痕在变窄变短,最终消失不见,唯有那新生出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淡粉色。 “撤!”面对着伤势痊愈如初的风间拓海,黒木龙之介终于意识到,这是个该死的陷阱,而自己这贪婪的蠢货居然第一个冲了进去,这人执掌金菊卫多年,临事也是果决,立刻就下达了撤离的指令。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还是留下来吧,天地挽歌……”这轻轻的呢喃就像是死神索命的低语,宣告了金菊卫的败亡。 第323章 灵巧 话音才落,风间拓海的右脚足尖处,陡然一道灰色的烟雾宛如一条巨蟒一般蹿了出来,嗖然作响,更是快如闪电,这灰色巨蟒就如同有了生命般的灵巧,听到了首领撤退指令的金菊死士们反应其实非常迅速,他们在听到撤离指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后方纵跃,力图拉开与风间拓海之间的距离,这样的应对也很正确,反应迅速,应对正确,唯一错误的是,错误的敌人,错误在于他们今天的敌人是风间拓海。 那灰色迷雾化成的巨蟒,速度已经超越了死士们的极限,这巨蟒只是猛的一窜就缠绕住那些跃在半空金菊死士的脚踝,然后迅速贴着死士们的小腿往膝盖方向缠绕,就像是镣铐一般牵制捆缚住金菊死士,这被缠绕住的金菊死士就再也无法拉开哪怕一厘米的距离,被一点一点往地面拽落下去,圣山之巅,此刻共有八条巨蟒在狂舞肆虐,这是八条制造绝望断绝一切生机的死亡之蟒…… 这回天地挽歌领域展开的过程跟第一次截然不同,初回与保罗克莱尔兄妹对决时,这领域展开的过程就像是涨潮的湖面那样舒缓、从容、静谧,只是有着一种浸透骨髓的悲伤与凄迷,这回卷土重来却暴戾凶悍,让观者无不胆颤心惊,可是八个金菊死士已经死了两个,此时此刻尚余六人,再加一个黑木龙之介,总共七人,为何会出现八条巨蟒? “风间前辈对我兄妹二人手下留情了……这才是天地挽歌领域的真面目,这领域会主动捕猎,限制敌人的行动,想在领域展开的瞬间逃离也极度困难,这黑木龙之介好狠辣,竟然拿属下当盾牌……”保罗淡定的对克莱尔说话,克莱尔默默点头,这就是七个人何以出现了八条巨蟒的原因。 黑木龙之介在下达撤退指令之前,自己就已经先行倒纵了出去,这道命令是在半空之中发出,在金菊死士开始撤退的刹那,黑木龙之介已经先于自己的属下开始撤退,这意味着他与风间拓海之间的距离,要大于金菊死士与风间拓海之间的距离。奈何,第一条巨蟒悍然直扑黑木龙之介,居然绕开了那六个金菊死士。 黑木龙之介在半空之中右掌虚空一抓,直接抓了一个金菊死士,挡在了自己身体面前,这位不知名姓的倒霉鬼瞬间被那巨蟒捕获住,又被另一条早就瞄准了他的巨蟒缠绕,黑木龙之介狞笑起来,他的身体在继续朝着远处飞掠,死士死士,本就该在主人出现危险时候以命相拼让主人脱离险境的炮灰,这么做,他没有丝毫的愧疚。 狞笑着的黑木龙之介似乎认为只要脱离风间拓海直线五百米的距离,就能脱离陷落于天地挽歌领域的危险,毕竟风间拓海之前决斗中所展露的面积也就是一个一公里直径的圆形领域,只要脱出这个危险的距离,要想将堂堂的金菊卫首领留下,那才是痴人说梦。 “我虽错失了杀你的机会,你想要杀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皇室与倭国政府绝不会坐视,你这贱民终究还是要忍气吞声回到谈判桌前……”飞速奔逃至距离风间拓海直线距离已经六百米的黑木龙之介脸上已经出现了笑容,这笑容很得意,他仿佛看见了风间拓海最终无奈妥协的样子,然后这笑容突然间凝固,他的脚踝处突然一沉,一条崩的笔直的灰蟒出现在他和风间拓海之间。 “死士何在,给我拖住他!”黑木龙之介化掌为刀朝着那条灰蟒直接斩了下去,却骇然发现自己这无坚不摧的掌刀之下,这条灰蟒居然不断,这掌刀之下便是同样粗细的钢缆也要寸断,此刻居然奈何不了这条烟雾之蟒…… 首领虽然是个禽兽,这些金菊死士却是不折不扣的死士,这些死士已经尝试用短刀斩断灰蟒,发现无济于事之后,看见首领也被捕捉,剩余六人中距离风间拓海最近的那个死士,一刀斩向了自己被灰蟒缠住的小腿,血雨纷飞,一刀两断,这死士竟然斩断了自己的腿以求那么片刻的行动自由,而且他并不是要逃走,这死士一个突刺,直接将短刀举在了身前,飞身一扑直刺风间拓海的面门。 “忠义之士,留你全尸!”风间拓海皱了皱眉,那扑面而来的刀光,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风间拓海只是稍稍侧了一侧头,那道刀光擦着脸颊飞过,风间拓海右手食指在来袭的死士双眉之间轻轻点了一指,这自斩一腿的死士就像是触碰到了十万伏的高压电一般猛然弹开倒飞出去,尚未落地之前,呼吸、心跳均已停止,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除了他自己斩断的那条腿,双眉之间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果然是留了个全尸,这样的死法当然比在那头银狼口中惨嚎至死要来的体面,金菊八死士,已去其三。 如果说之前一次天地挽歌的展开是一个圆形,人们这次惊骇的发现,风间拓海对于领域的控制简直是匪夷所思、登峰造极,这一次的天地挽歌却 像是一副稍稍打开呈狭长v形的扇面,因此所谓安全的距离,此刻至少要延伸到数千米之外,六百米是所谓的安全距离吗?答案很简单,当然不是! 此时此刻的天地挽歌,就像是一个笼罩在迷雾中的死亡泥沼,在那目光无法深入的迷雾深处魔鬼的触手正在将猎物一点一点的拖入到泥沼深处,还活着的金菊死士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又有两个人为了替黒木龙之介制造出脱险的时间,毅然拔刀斩断了自己的小腿,朝着风间拓海飞扑过去,刀光凛冽,风间拓海的眼光更冷冽。 对敌人心慈手软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发生在风间拓海的身上,他眼中虽有敬意,下手却绝无半点犹豫,两指轻轻戳出,轻轻落下,两条生命有如落叶般凋零,风间拓海眼中的落寞又浓了那么一丝,两具尸体落下的时候依旧完整,留你全尸这四个字听起来是如此的霸道,却是风间拓海的慈悲,对值得尊敬的敌人最大的慈悲。 “黒木龙之介,下来吧,你枉为金菊卫的魁首,竟连当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么?”风间拓海看着在半空中犹自挣扎的黒木龙之介,眼神中是无穷无尽的鄙夷与蔑视,他的耐心已经耗尽。 “十六瓣八重菊,落菊如雨!”黒木龙之介怒吼,十六瓣八重表菊纹章不仅仅是皇室御赐的纹章,更是他的看家本领,也是他最后的殊死一搏。 黑木龙之介身体的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拳头大小的金色物体,漂浮在半空之中,数量怕是有数百之多,黑木龙之介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凄厉而疯狂,在他的瞳孔深处,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愤怒缘于此时此刻的屈辱,堂堂的金菊卫魁首,何曾如此狼狈过,竟然连逃都逃不了…… 恐惧对于黑木龙之介来说是很陌生的情绪,对于如何制造恐惧倒是很有些心得,黑木龙之介喜欢下属胆怯躲闪的眼神,以及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等待惩罚的样子,恐惧通常来源于未知与死亡,只手遮天执掌金菊卫的黑木龙之介在恐惧着风间拓海超出想象的强大,在恐惧着那无比真切带着血腥味的死亡威胁,所以他选择了拼命,拼命或许绝处逢生,不拼必死无疑。 那漂浮在他身体周围的金色物体,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个个金光灿烂的花骨朵,有着细细的花茎,有着蓓蕾,这些花骨朵迎风便长,缓缓绽放,空气里开始弥漫淡淡的花香,清幽而含蓄的花香,不那么浓烈,不那么奔放,高傲而典雅,圣洁而内敛的花香,这是菊花的香味。 这些花骨朵从拳头大小慢慢变化,待到花开一半的时候已经有西瓜的大小,到全部盛开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寻常自行车轮胎的大小,足有六七十公分的直径,就像是数百个小太阳一般漂浮在黑木龙之介的身体周围,花开十六瓣,一瓣不多,一瓣不少,亮的炫目,难以直视。 这数百朵巨大的菊花,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赏心悦目,而是散发着浓烈的杀机,那一片片花瓣本该是娇柔而脆弱的,此时此刻却闪耀着金属的光泽,花瓣的边缘寒光闪动,俨然就是一柄柄吹毛断发的利刃。 第324章 视野 “九天风起,落菊如雨!”黑木龙之介双手不断变幻出奇异的手势,额头上汗如雨下,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般拱起,脸色有一种奇异的潮红,他话音才落,那些巨大的金色菊花开始不约而同的转动起来,一开始很缓慢,却越转越快,开始发出呜呜呜的声响,这声响凄厉无比,就像是索命的厉鬼。 “我的上帝……这真是彻头彻尾的一群怪物……保罗与克莱尔是怪物,这风间拓海是怪物,这黑木龙之介也是怪物,太疯狂了,上帝,这实在是太疯狂了,黑木龙之介在拼命了,这金菊卫的首领果然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观众开始沸腾,比之第一回双方点到即止的决斗,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厮杀要来的更为刺激、血腥、野蛮、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终止这样的厮杀,仇恨已经浓的化不开。 呜呜呜的高速转动中,渐渐出现吧嗒吧嗒的声响,这是花瓣脱离花萼的声音,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在脱离,发出的声响清脆而铿锵,就像是撞针撞击在子弹底部一样如此的富有力量,第一片、第二片,无数片花瓣破空而去直扑风间拓海,就像是暴雨倾盆,一条丈许粗细金色的洪流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这条金色洪流由无数片菊花瓣组成,每一片花瓣都变成了割肉剔骨的利刃,速度快如闪电,蕴含的力量更远胜过出膛的子弹,这金色洪流怒吼着,咆哮着,带着一种吞噬天地的凶焰,朝着风间拓海轰然落下…… 下一个瞬间那头巨大的银狼再度出现,这银狼将身体一个盘卧,风间拓海已经被银狼的身体保护了起来,金色洪流猛然撞击在银狼的身体上,发出轰然巨响,这巨响让现场的观众无不胆颤心惊,小腿都在发软。 这巨响不同于爆炸的轰鸣,却有些近似于切割机切割钢板时那种尖锐而疯狂的噪音,金色的花瓣洪流撞击在银狼的身体上就如同是在切割金属,撞击之时骤然爆发出无数炫目的火花,除了火花还有阵阵青烟缭绕,空气中开始出现焦臭,并非动物体毛燃烧的那种焦臭,而是金属遭遇高温而产生的那种味道。 这头巨大的银狼生生的用身体扛住了这波攻击,就如同一艘永不沉没的钢铁巨舰,这巨舰在怒海间颠簸、浮沉、摇晃,不时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咆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示弱与放弃,那双巨大的血红色眼眸始终死死盯住半空的黒木龙之介,这凝视是如此的冷酷,让黒木龙之介不寒而栗,逼迫着自己发出更猛烈的攻击,想要将这头该死的畜生挫骨扬灰彻底轰杀成齑粉。 “这头银狼当可与黒木龙之介一战了,该死的,风间老头打哪弄来这么一尊如此强横的巨兽,召唤之术?咒印之术?傀儡术?基因实验兽?都像,又都不像……这到底是什么……”绿雉熏紧皱眉头,喃喃自语,可惜,风间拓海是绝不会告诉她答案的。 金色的花瓣洪流猛然间又变粗了一倍有余,变作了两丈粗细,那数百朵巨大的十六瓣金菊,就像是数百门火力猛烈的舰炮在齐射,倾泻出巨大的破坏力,银狼身上开始出现创口,这创口深可及骨,这银狼却发了狂性,一转头,直接一爪子拍在了那道金色洪流之上,这爪子却比身上的皮毛要坚固了太多,咔嚓一声巨响,生生的将那道金色洪流拍碎了大半。 这反击之力,瞬时就让正全力施术的黒木龙之介在半空狂喷了一口黑血,亮金色的菊花顿时就黯淡了下去,从亮金色变成了暗金色,花梗、花萼、花瓣上开始出现无数道裂纹,旋转的速度顿时就有了明显的变慢,花瓣洪流开始缩小,开始无力,最终凄然散去,化作无数尘埃。 黒木龙之介面如死灰,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这攻击并不单纯的为了杀死风间拓海,更是为了斩断足踝上的灰色巨蟒。但是让人绝望的是,灰色巨蟒依旧完好如故,拖着他的身体缓缓往地面坠落,天地挽歌领域也在起着变化。 这领域从v字扇面开始收缩,就如同一张撒出去的网,开始慢慢变回圆形,猎物已经死死的缠绕在网上,收网的时候到了,银狼渐渐消散,风间拓海出现,嘴角多了一丝新的血痕,但是他很从容,也很有耐心,他开始微笑,他轻轻的对着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太久不杀人,果然是生疏了呢……怕是许多人都忘记了我风间拓海当年杀人的手段,大家或许都以为我老了,胆子变小了,我这就让大伙看看,我风间拓海的胆子是不是变小了,我是不是老了……”那微笑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魔,带着无边的杀戮与凶戾,让人汗毛倒竖,让人记忆起风间拓海的过往,那尸山血海的过往…… “绿雉熏,你还不出手!”黒木龙之介的叫声凄厉而惊惶,往昔的庄重与肃穆,曾经完美的礼仪与风度,不翼而飞。 黑木龙之介从 来不是一个蠢货,只是过于傲慢与贪婪,所以他知道能够从风间拓海手里救他的唯有绿雉熏,众目睽睽之下向绿雉组的首领求助显然很丢脸,但是生命与面子比起来显然生命更可贵一些,在黑木龙之介看来,这本就是皇室与政府达成默契彻底铲除心腹之患的一次行动,做为盟友你绿雉熏于公于私都应该出手相助,我之前贪功冒进抢着出风头虽然不对,你绿雉熏现在见死不救可也没有这个道理。 所以他凄厉的呼救中就有那么一丝怨毒,不仅怨毒,虽然同为倭国黑暗世界四大势力的首领,黑木龙之介骨子里一直视其余三人为贱民草根,所以这呼救中又有那么一丝傲慢,不仅傲慢,甚至带着一种不容商榷的命令,单是怨毒不要紧,单是傲慢也不要紧,单是有一点命令也不要紧,三样加在一起那可就要紧了,不仅要紧更要命…… 于是黑木龙之介自认为已经是非常屈辱而真诚的呼救,让众人听到之后,也是感到一种浓浓的荒谬与不可思议,大伙看着黑木龙之介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绿雉熏身后的九羽卫已经压不住邪火,暗骂一声,求人救命,还要吆三喝四,我们绿雉组的老大轮的着他黑木龙之介这么呼来喝去的使唤么? 如果说绿雉熏之前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出手相救的话,如今,黑木龙之介的傲慢已经彻底断绝了自己的生机,贪婪让他走进了风间拓海的死亡陷阱,浸透在骨子里的傲慢让绿雉熏做出了按兵不动的抉择,贱民也有贱民的尊严,绿雉熏最为憎恶的事,恰恰就是被人命令,身不由己忍受倭国政府的差遣就够让她难以忍受了,遑论一个命在旦夕的蠢物,绿雉熏摆了摆春葱般的玉手,九羽卫立刻偃旗息鼓鸦雀无声,绿雉熏柳眉倒竖,突然就站了起来。 “黑木龙之介,你是我男人?还是我情人?你跟人打斗,打不过了你就认栽,你杀了人家的继承人,风间拓海找你报仇,这是天公地道的事情,我绿雉熏趟河水,趟江水,趟海水,就是从来不趟浑水,你们的账自己算,你便是死在这里,那皇室就找不出其他人来执掌金菊卫了么?依我看,那可未必……”绿雉熏的声音响彻全场,风间拓海也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杀了他,你绿雉组必然会承受来自政府的巨大压力,算我风间拓海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你随时可以要回去……”风间拓海看着远处的绿雉熏,沉吟了一会,便不动声色传递了这句话过去,绿雉熏则气呼呼回了一句,“你这老奸巨猾的老头,我押你是决斗的胜方,你居然敢坑了我的嫁妆,你得还我!人情另外算!” “钱财等闲事尔,三倍奉还,人情另外算!”风间拓海非常爽气的答应,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绿雉熏比起黑木龙之介可要聪明了太多,这小女人执掌绿雉组,无论是实力,还是嗅觉,都异常的强大。绿雉熏听到三倍奉还的时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在她亮晶晶的瞳孔深处,有无数张漫天飘飞的绿色纸币,恨嫁女有了这三千万嫁妆嫁人或许会容易许多,谁知道呢…… 风间拓海与绿雉熏暗中的这一番勾兑,旁人并不知晓, 第325章 惨死 二人三言两语之间却已经定下了黒木龙之介的生死,保罗与克莱尔兄妹也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面对这峰回路转让人眼花缭乱的连番剧变,也是暗暗心惊,东方人神秘而强大的战斗方式更是让兄妹留下了深刻印象,各大势力彼此倾轧的尔虞我诈狠辣无情比之嚼廷也是不遑多让,但保罗与克莱尔更明白的是,这场战斗已经无需兄妹二人的帮助,圣山之巅已经成为风间拓海的刑场。 灰色巨蟒继续拖着黒木龙之介往地面缓缓坠落,金菊卫魁首的表情扭曲而狰狞,他眼中的怨毒是如此的浓烈,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痛打落水狗名扬天下的机会,而是一个该死的陷阱,现在再去跟风间拓海辩解自己没有杀风间纲,风间拓海根本不可能相信,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会认为黒木龙之介是贪生怕死,死到临头厚颜无耻的求饶狡辩,想到这里,黒木龙之介喉头一甜,又吐了一大口黑血。 当黒木龙之介足尖终于再度落在雪面上的时候,灰色巨蟒消散不见,天地挽歌的领域再现于世人面前,依旧是那般的荒凉、悲怆、凄迷,灰蒙蒙的天与地,沉重的铅云扭动变幻出魔鬼的面目,遍地的断壁残垣,处处青烟缭绕,所有的生灵都已死去,一道顶天立地的球状光幕出现,笼罩住天地挽歌领域,此地已成绝地,便是一只蚂蚁,一只苍蝇也绝无可能逃离。 “你杀了我,皇室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风间拓海,你可想清楚了!皇室绝不会放过你!”绝望的黒木龙之介放声大吼,风间拓海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倚坐在一块巨石上,神情疲倦而落寞,奇怪的是黒木龙之介就是看不见他,他对着四处大吼,在他的眼睛里,风间拓海已经彻底消失。 三个侥幸存活的金菊死士,先于他们的首领落地,这三个死士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战斗力,天地挽歌的领域成形的那一瞬间,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心灵,此时此刻的表现也截然不同,俨如三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行为极度诡异甚至可说丧心病狂。 第一人把自己的身体龟缩在一栋房子的废墟里,涕泗横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断的吼叫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这第一人的弱点是懦弱,午夜梦回那些被他杀死的魂灵总是让他在梦魇中惊醒,如今天地挽歌的领域彻底的激发了这种恐惧。 第二人则是像过境的蝗虫一般奔走如飞,他不断翻动那些焦黑的尸骸,从尸体上取走那些未曾融化白银、黄金打造的珠宝首饰,就连那些不值钱的硬币也揣进自己怀里,这第二人的弱点是贪婪,假如当日他出现在长崎核爆现场,一定会不假思索的趁火打劫,将死人的遗物与废墟里的财物据为己有。 第三人则是叉着腰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却比哭来的更悲伤,他口里念念有词,说的却是黒木龙之介你终于死了,你这王八蛋终于死在我的手里了,我隐姓埋名潜藏在金菊卫二十年,今日终于报了这血海深仇,这第三人的弱点是仇恨,他所述说的多半是事实,在他的幻象中,黒木龙之介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 “懦弱、贪婪、仇恨……能死在我这天地挽歌的领域中,也是你们的造化,我风间拓海从不怕冤魂索命,怪只怪你们是金菊卫的人,赐死……”风间拓海开始挥舞屠刀。 杀人可以很简单,一颗子弹,一根绞索,也可以很复杂,千刀万剐,机关毒药,唯独这一次风间拓海将其升华成为一次警告,向着全世界,向着黑暗,向着怪物们,向着人类,向着所有蠢蠢欲动的敌人发出的一次大张旗鼓声势浩荡的警告,这警告传达出的讯息很简单,别惹我! 这就是风间拓海,极其霸道的一个男子,这一点就连老乌贼也不得不承认,可以用强大、智慧、隐忍、冷酷、坚韧、无畏、桀骜、邪异等众多形容词来描述风间拓海,可是最最准确的还是霸道二字,睥睨天下,随心所欲,风间拓海就是一头巨大的银狼,率领着狼群自由的驰骋于天地之间,他或许会倒下,但绝不会被奴役,正如绿雉熏所说,风间拓海这一路行来,贯穿他一生的信念与忍道,只有六个字。 不自由!毋宁死! “凡动刀者必死于刀下,这是所有活在黑暗中人们的宿命,你纵然想避也避不开,不如早些归去,赐你粉身碎骨……”风间拓海俨如上帝般自言自语,他疲惫的目光落在那懦弱的第一人身上,这人依旧在痛哭,在胆怯的嘶吼,仿佛吼叫就能抵挡住那些冤魂的索命,然而死亡已经降临。 他体内的骨骼突然发出咔咔的声响,那是骨骼在持续断裂的声音,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溢出血丝,他的吼叫突然中止,这是因为他喉咙已经变形,不仅如此,身体也在变形,他就像是一只正在注水的气球一般膨胀 开来,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一场小型爆炸正在他体内发生,随着这膨胀,他的衣衫与裤子寸寸碎裂,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一朵直径百米的蘑菇云出现在了地平线上,第一人与他藏身的废墟被彻底夷为平地。 “如果你把金钱当成上帝,它便会像魔鬼一样折磨你,你既然如此喜欢钱财,我就给你钱财,赐你金棺银冢……”风间拓海继续低语,目光转向了金菊死士第二人,这是个贪婪的人,他依旧不知疲倦的在搜刮尸体,身上的口袋塞的鼓鼓囊囊,显然所获颇丰。 天地挽歌领域内突然就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声音,那是金属撞击发出的声响,细碎而清脆,叮叮当当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密如雨点,响成一片,仔细再看,就会发现,尸骸上的戒指,耳环,发簪、项链、硬币都脱离了死去的主人,在缓缓的升空,不仅如此,废墟深处,被残砖断瓦掩埋起来的地方,无数的金币,银币,金条,首饰也有如泉涌,这是一笔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巨大财富,就像是有一股磁力正在汇聚这些贵重金属。 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这些财物彼此碰撞发出的声响,它们从四面八方如同箭雨般汇聚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金属圆球,这沉甸甸的金属球漂浮在半空中,紧跟着,这金属球的表面开始融化,就像是蜡烛一般迅速熔化,这无数的贵重金属最终变成了一个火红色的小太阳,一股铺天盖地的炙热扑面而来,四下的空气都在扭曲,第二人却一脸狂喜的朝着这小太阳走去。 他并没有惧怕这炙热,他的眼中只有疯狂,就在此时那彷如熔岩般的小太阳动了起来,就像是蛇弓起身子一般,变成了半个鸡蛋壳的形状,内部中空,这小太阳往地面一个俯冲,就把第二人一口吞进了腹内,没有惨叫,没有嘶吼,唯有青烟缭绕,这样的死去是幸运的,因为身体在感觉到疼痛的瞬间,身体就已经彻底的碳化,黄金为棺,白银为冢,可谓是成人之美。 “不惜用二十年效忠来换取一个报仇的机会,如此深沉坚韧,倒也难得,赐你黄沙万里……”风间拓海的话语中似乎有一些惋惜,但也仅仅只是惋惜,就像是走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蝈蝈。 第三人突然就喉头嗬嗬作响,痛苦的跪在了地上,他在飞速的干涸,就像是黄沙万里的沙漠,体内的液体在飞速的流失,他的皮肤在向内凹陷下去,看着就像是在飞快的减肥,壮硕的身躯很快变成了正常,从正常又变成消瘦,从消瘦变成枯槁,又从枯槁变成了一具包裹着人皮的骨头架子,他体内的水分被悉数的蒸发,已经成为了一具木乃伊,然而,风间拓海毕竟留了他的全尸。 三个人三种完全不同的诡异死法,黒木龙之介的冷汗已经彻底打湿了后背,不仅仅是他,所有的观众都死一样的沉默,正如他自己所言,领域内的他就如同上帝一般无所不能,他甚至都没有动一根手指头,就杀死了三个金菊死士,现在只剩下黒木龙之介,他虽然看不见风间拓海,却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属下是如何离奇惨死的全部过程。 第326章 大吼 “你不能杀我,风间拓海,皇室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杀我,皇室,皇室绝不会放过你!”黒木龙之介几乎是本能的在大吼,朝着四面八方大吼,然后他看见了风间拓海,风间拓海从十几米外朝他走来,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我要杀你,莫说皇室,就算是这诸天神佛也救不了你……这一拳为了那诸多战死的忍者……”风间拓海一步踏前,却彷如空间与距离并不存在似得,骤然出现在了黒木龙之介的面前,一只闪电般的拳头出现在黒木龙之介的眼前,正中面门,黒木龙之介如同流星一般飞向半空。 “这一脚为了风间纲之死……”下一个瞬间,风间拓海闪现在半空,竟然后发先至截住了黒木龙之介,可怜黒木龙之介鼻梁骨折,双眼模糊,满口的牙齿也只剩下了三五颗,一条如巨龙般呼啸而至的鞭腿又重重踢在他的腰腹。 黒木龙之介整个身体被踢成了v形,又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地面猛撞了过去,轰然一声巨响,又是轰然一声巨响,这巨响连响七次,黒木龙之介的身体接连撞穿了七堵断墙,碎石宛如弹片般朝着四面溅射,漫天的灰色烟尘,等到能看清的时候,黒木龙之介躺在一个两丈来宽丈许深的土坑之中,手脚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态,嘴里的血就像是喷泉一般涌出,这一拳一脚已经打断了他全身的骨头,夺走了他八成的生机。 “好痛……好痛……”这话很难听清楚,面部凹陷下去的黒木龙之介已经看不清他原来的样子,他的意识也已经涣散,只是这剧痛让他本能的在呻吟,可是死神索命的低语又在他耳边响起,“这一掌,还你掌掴之仇……” 人尚在半空的风间拓海猛挥一掌,这一掌挥出,一只巨大的银狼利爪出现在天幕之上,风云翻涌,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只巨爪缓缓朝着地面猛然一个下压,黒木龙之介身处的那个土坑猛地又下沉了一截,一个巨大的有四只利爪的狼爪印骇然出现,黒木龙之介最后又吐了一口血,然后他整个人砰的一声爆炸,化作了无数的肉泥碎块。 天地挽歌领域缓缓收缩,圣山之巅再现,风间拓海疲惫的站在那里,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寂寥,神情淡漠,全无大仇得报的喜悦,他抬起手掌,接住了一片纷飞的雪花,那雪花落在他掌心里,却并不融化,那小小一片白雪却美丽的惊心动魄。 “此间事了,就此别过,风间拓海告辞,再有敢犯我忍道者,这黒木龙之介便是效尤……”风间拓海的身影突然恍惚起来,渐渐模糊,他掌心里那片雪花被风儿吹送,再度飘荡起来,自由自在,就像风间拓海一样的自由。 而风间拓海早已去的远了,这场轰动黑暗世界的风波终于落幕,金菊卫首领黒木龙之介与金菊八死士的死亡,为整个东瀛之战划上了句号,暂时的句号…… 我的脊背就如当夜观战的人们一样,被冷汗彻底湿透,蛇信曾经对我说过黑暗世界广袤无边,也血腥异常,猎杀与被猎杀瞬间调转,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食物链一环接着一环,无限延伸,放眼过去看到的地方,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乎其微罢了。 直到今夜,我才真正的领略到了黑暗世界的广袤,危险与残酷,我此前对于黑暗世界的认知是如此的荒谬,我原本以为我找到了一份工作,靠杀人从而得以在魔都生存下去的工作,随着杀人技艺的娴熟还有杀手等级的提高,迅速积攒一笔惊人的财富,从而实现财务自由,金盘洗手后能够过上富裕而体面的生活。 这是我从前的理解或者说是追求,如今看来,是如此的幼稚与天真,这是一个你不吃人,别人也要吃你的世界,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抽身而退的泥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种苦涩与无奈,我开始有了真切的体会,正如风间拓海在天地挽歌领域中所说,“凡动刀者必死于刀下,这是所有活在黑暗中人们的宿命,纵然想避也避不开……” 这是所有活在黑暗中人们的宿命,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兽语者,前杀手,曾名列杀手之王榜单第九十八位的魔都四A杀手之一,狗王老佘,他栽在人屠夜雨的手里,被生生炮制了十四天,足足挨了一千三百八十二刀,这狗王与人屠往日里并无半点仇怨,人屠夜雨杀狗王只是为了迅速获得一个杀手之王榜单的排名,还有那本可与三十六种走兽沟通交流的兽语录。黑暗世界中杀人从来无需仇怨,看中了你的排名与物品,宰了你抢夺过来便是,比你强就是最好的理由,弱者的宿命就是死去。 而强者同样有着身不由己的无奈,强如那骨灰盒也有不愿吐露的心事,来自身后家族唐门的排挤与打压,让他不得不成为了一个专门猎杀烟鬼的杀手,强如那绿雉组的首领,确信拥有领域的强者绿雉熏,也只能被倭 国政府所差遣役使,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强如领路蛇信,强如风间拓海,拥有自由的强者领路蛇信与忍道魁首风间拓海同样身不由己,因为有羁绊,这羁绊来自于人类的天性,纵然闯进了黑暗成为了真正的怪物也无法摆脱,这羁绊叫作情感。 人类是具有丰富情感的生物,所以我们会爱,会恨,会嫉妒,会痛苦,会欢笑,会流泪,从呱呱坠地到白发苍苍,记忆就如同是一条长河,这条河纪录下每一个片段,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在你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我们管这个就叫作羁绊,这羁绊来自于山盟海誓的爱人,来自于同生共死的兄弟,来自于含辛茹苦的爹娘,来自于灵魂与灵魂之间的悸动与纠缠,这羁绊既是人前行的最强动力,同样也是最为致命的弱点。 风间拓海的羁绊是他的忍道,领路蛇信的羁绊是同为渡者的伙伴,这羁绊使得风间拓海不惜从黑暗里走到正午的阳光下对着全世界怒吼,这羁绊使得蛇信远渡重洋音讯皆无,这羁绊就是命运之神操弄戏耍人类的丝线,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根源。 我注定无法从黑暗世界中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已经获知太多生死攸关的秘密与真相,亲眼见到了无数绝对不能见光堪称神奇的东西,从我推开曹公馆大门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注定有进无退。 然而我生为一个人类,我虽然是个废柴,却已经有了自己羁绊,我不再是一个孤儿,我有了家人,就连这成日里虐待、戏弄、算计我的老乌贼都已经成为了我的羁绊,这死老鬼外冷内热,促狭、惫赖的面具下却如父、如兄、如师,这是一个为了伙伴可以牺牲自己强者之路的人,他所选择修炼的回春斗气,就是这样一门无私的功夫,能在死神的手中抢回羯蚁的性命,却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与精力,而注定无法登顶成为强大的s级。 小婷、黑长老、蜘蛛、避役、穿山、还有那改变了我这一生的领路蛇信,每一个人都是我的羁绊,无法割舍,斩不断理还乱的羁绊,我纵然能逃离黑暗,也绝不会选择独自逃离,而大伙一起找个世外桃源悉数隐退显然也是白日做梦的可笑幻想,能做的唯有一件事,正如蛇信所说,“第三条规矩,简单的很,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 在黑暗世界中自由的活着,这是连倭国四大势力之首绿雉组首领绿雉熏也未曾实现的梦想,为此风间拓海不惜与全世界为敌,才保住了自己的忍道,渡者六道却自由的活了下来,这需要付出何其巨大的代价与努力,我并不清楚,可是我知道若是我想要守护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守护这隐于魔都地底的巢穴,守护这些我牵挂的人,我要变强,没有第二条的路可走,我必须要变强! “别惹我!” 纵然长路漫漫,荆棘满途,终有一天我也会像风间拓海一样向着全世界,向着黑暗,向着怪物们,向着人类,向着所有蠢蠢欲动的敌人怒吼,我已经不再迷茫,也不再胆怯,我已经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我已经认清楚了我的道路,我将不惜一切代价成为黑暗世界中的强者,九死无悔,向死而生。 第327章 狡猾 “我想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废柴的决心,但是光有决心依旧远远不够,你还要像野草一样坚韧,狐狸一样狡猾,虎豹一般的凶狠,天灾一样的无情,瘟疫一样的毁灭, 最最重要的一点,你做好了杀人的准备么?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哪怕一秒钟的迟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死亡的代价,我看到了你的决心,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做好了准备……”老乌贼话毕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在朱颜的特尸科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死亡,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假如一定要踏着别人的尸骨才能强大,我决不退避,既然我不想死,不能死,那对方就得死!哪怕要用我的牙齿撕扯开对方的喉咙!”我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浓浓的疯狂与暴戾,我没有时间再这么干耗下去,我的敌人是那雄踞山岭端坐于王座上的王者,那是s级的俨如巨兽般的怪物,我的每一秒钟都不能耽误。 “我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从今天开始可以在停跳上接单了,菜菜你这小丫头负责挑选合适的目标,风险评估以及行动计划的制定,当然每天的训练科目照旧,同时我提醒你,最最危险的并不是条子与保镖,而是在黑暗中生活的同行与怪物,盯着目标的眼睛时刻要留意着自己的背后,这是用鲜血换来的经验,切记切记!”老乌贼终于松了口,冰山则是神情冷峻的点了点头。 老乌贼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只杀的烟尘滚滚天崩地裂的东瀛之战落下了帷幕,而我,废柴菜刀的黑暗之旅拉响了离港的汽笛,这航船正向黑暗深处缓缓驶去…… 老乌贼和冰山是一起离开的,只剩我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俨如一尊雕塑,不知不觉窗外已经出现了鱼肚白,黎明的空气很是清冷,我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离奇的梦,唯有眼前餐桌上的残羹冷炙与空空如也的酒瓶在冷冷的提醒我,这并非是一个梦,而是老乌贼对我刻意展露的一个黑暗世界的真实片段,登顶s级的王者具有多么可怕的战力与智慧,我心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却终究没有开口问起。 这疑问是诸如风间纲孩子的下落,诸如金菊卫首领黑木龙之介死亡之后倭国皇室的反应,诸如罗马嚼廷与忍道的盟约是否依旧牢固,诸如风间拓海这十年间究竟是将那黑木龙之介当作了真凶已然释怀,还是暗中依旧在默默寻找着线索与真凶,筹谋着下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诸如保罗兄妹在接触了“天地挽歌”领域之后是否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域,这领域又会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样的威能,诸如领域究竟是怎样出现的?诸如黑暗世界中有没有比s级更为强大的存在? 这无数的疑问在心头萦绕不休,我却理智的选择了不再发问,有些事情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而是越多越麻烦,越多越危险,凭着信念与意志在面对酷刑时的沉默依旧保护不了情报的安全,对于黑暗世界中真正的怪物来说,人的大脑并不算是什么防护严密的存储器,而是可以轻易翻开的照片簿,老乌贼并未亲眼目睹风间拓海与保罗兄妹圣山之巅的决战,却对当夜的每一个细节了如指掌,这正是因为他从当夜一位有幸目睹了这场世纪之战的观战者大脑中寻找并拷贝出了那段记忆。 我有一种如坐针毡心绪不宁的危机感,这危机感就像是眼睁睁看着炸弹引信在急速的燃烧,逼迫着我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必须要成为那个亲手斩断炸弹引信的人,从而守护住我的羁绊与自由。 “哥哥,你有心事?天都亮了怎么还不休息?”一个稚嫩的童音突然响起,一只纤细的小手勾住了我撑在桌面上的胳膊,小婷歪着小脑袋睡眼惺忪的看着我,黑长老举着一双拖鞋紧追在她身后。 “善了个哉的,这可都入了秋,光着脚走路,那是要感冒的,女施主,且听老衲一言,速速穿上拖鞋。”黑长老确实是天底下最称职的保姆,有它在,于我是省了非常多的心力,关键还不用发它工资。 “哥哥没有心事,就是喝的有些多,打了个盹,你听黑长老的话,先把鞋穿上,小心着凉。天还没亮,再去睡一会,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我溺爱的揉了揉小婷的小脑袋,却矢口否认了我的心神不宁,孩子还太小,这孩子过往的经历已经太过凄惨,我不想让她失去安全感,继续在巨大的压力下生活成长。 “噢……哥哥有心事,一定要告诉小婷,不然小婷会生气的……”小丫头瘪着嘴不情不愿的穿上了拖鞋,终究不愿违逆我的意思,又被黑长老押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小婷的房门慢慢阖上,点起了一枝烟,我静静的听着隔壁黑长老温柔的讲述了一段“海的女儿”之后,小婷的呼吸再度变的绵长而安谧,托我那突飞猛进的听力之福,我无需目睹,就如同身在其间,我甚 至能听见黑长老的爪子轻轻的拍打在被子上,就如同催眠的钟摆一样带着舒缓的节奏。 我轻手轻脚的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唯恐碗筷撞击发出声响,搅扰到小婷的睡眠,然后我就突然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第二个异常之处,在今夜之前,我从未察觉到这样的异常,我如今就像是一只走在房梁上的猫一样的安静…… 空的饭碗与空盘子堆叠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就像是雪花落在雪面,就像是树叶飘在风中,我骇然停下了一切动作,侧耳倾听,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是耳朵因为过于灵敏而出现了故障,然而隔壁小婷呼吸的声音照旧,远方送奶车奶瓶撞击的叮叮声响也是如此清晰,小区门口保安困乏的抽烟按下打火机的声音也没有错过,耳朵既然没有出故障,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疑惑了约有几秒钟,然后意识到可能是老乌贼那全套菜单导致的后果,这是那第二道菜,叫做护短乌贼的怒火,实际名称是神经反射训练室,这是一个六面都镶嵌着金属板的房间,墙面同时安装了两千八百八十台可以调节射速与角度的棒球发射机,这是一个随时都可弹如雨下地狱般的房间。 然而就在此刻,这个神经反射训练室开始凸显出它的价值,成本高达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人民币的这道菜最主要的目的是全面提升视觉、听觉、抗击打能力,以及神经的反应速度,然而似乎并不止如此,老乌贼当时说更高深的用场说了我也不懂,但现在我似乎寻找到了些关键线索。 这神经反射训练室隐藏的作用是提升人体对于力量的操控,唯有精准的力量控制才能让身体躲过那间不容发快如子弹的棒球,也唯有精准的力量控制才能大幅度的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从而提高人体的续航时间,也唯有精准的力量控制才能让一个杀手完美的隐藏自己,隐匿自身所发出的声响是一个刺客性命攸关必备的技能,全套菜单正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的改变我的体质与习惯,让我转变成为一个猎食者,善于隐藏自己的猎食者。 对于力量的精准操控让碗落到盘子上的时候力量没有一丝一毫的缺少或者溢出,从而得以避免发出碰撞的声响,我默默的收拾着桌上的狼藉,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想,我对于力量的控制正在突飞猛进,我就像是在一块潜藏在波涛下的岩石,沉默而坚固。 我安静的忙碌于厨房与客厅之间,脚步轻盈,动作流畅,却不发出丝毫的声响,唯一的伴奏是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碗碟之间的撞击声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脚步声也未曾响起。 “第一次杀人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容易,我也给不了你更多的帮助,我建议你还是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当我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老乌贼临去之前的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响起,他说这句话时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种事谁能够给我建议?我带着这个问题终于沉沉睡去。 表面看起来我身边的人都可以称为杀人如麻的魔头,随便找一个请嚼一下第一次杀人的感想与回忆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实则不然,每个人都有不愿触及的过往, 第328章 奸诈 像是第一次杀人这种记忆往往涉及到隐私与安全,进而可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世、家族以及最致命的弱点,贸然开口询问这类事情,是江湖大忌,在黑暗中生存的怪物们,人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不仅需要交情,更需要足够的信任,甚至还需要讨嚼的对像要有足够的智慧,不然无法清晰的表达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触,如此一来可供讨嚼的人实则也并不多,老乌贼和避役显然不会有兴趣对我讲述那讳莫如深的过往,第四、第五这是两个浑人,问了也白问,两个浑人的三个哥哥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就连碰面的机会也很少,蜘蛛是个不会武功手上没有沾过血的姑娘,蛇信与那羯蚁下落不明,于是能跟我讨论杀人这事的人选只剩下了三个,清道夫朱颜、骨灰盒还有那狗王老佘。 我只是眯瞪了两个来小时,就被老乌贼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在电话里他咆哮如雷,大意是就算是昨晚通宵在一起喝酒,也不能中断训练课目,想让刚直不阿的老乌贼徇私那是绝无可能,所以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绝不会轻饶了我…… 我虽然不回嘴,听到那刚直不阿这四个字确实有点想呕吐,不过想到自己身上最近出现的异常,匪夷所思的听力与力量控制,我丝毫没有计较死老鬼态度的恶劣,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出了门,这依旧是如同炼狱般的一天,在神经反射训练室被揍的遍体鳞伤,在熔炉中晕头转向的查找观看了大量的武技与搏击术,在超重力房间硬扛到自己进入昏迷,然后在神秘绿液中苏醒康复,最后被呵欠连天的死老鬼一脸嫌弃的轰出了曹公馆。 “朱颜,在干嘛?”疲惫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我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正是黄昏时候,橘色的夕阳穿过树影在街面撒落下斑驳的光影,我拿出了我的诺基亚手机给朱颜发短信,她回的很快,也特别干脆利落。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母老虎彪悍如故,没有丝毫的淑女风范,我算知道为什么她跟老乌贼投脾气了,这都是属刺猬的主,没事就扎人几个血窟窿,我心头一阵无语。 “你第一次那什么,还记得么?什么感觉?”我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继续发问,出于谨慎,我没有使用杀人这两个字,而是用那什么三个字代替,我已经领嚼过网路蜘蛛的厉害,从她身上我学到了一件事,任何通过网路与无线电波传递的数据都会留下痕迹,故而这谨慎就尤为必要。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嘴?第一次来大姨妈?第一次滚床单?第一次鸳鸯浴?你到底想干嘛?老乌贼那全套菜单还不够你好好喝上一壶的啊?你居然有这闲功夫来调戏老娘,吃老娘豆腐,你小子活的腻歪了是吧?” 收到朱颜回的短信,我简直陷入了痴呆的状态,我的眼前到处都是一颗颗飘来飘去的金色小星星,鼻血都要下来了,除此之外也很想吐血,这都哪跟哪啊?我的谨慎换来的就是如此丧心病狂而彪悍的答复,这女人一旦要是彪悍起来,实在是难以招架。 “当我什么也没问……再见!”我丢盔弃甲直接缴械投降,这次等了许久,在我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回过来的时候,手机再度震动了起来。 “我许多第一次都是跟他,包括那什么,我曾经亲口讲述给你听过,你若没有忘记,就不必再来问我……”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朱颜冰凉的手指是如何僵硬的按动手机键盘输入了这么一条短信,该死的,我竟然又一次去揭开了她从未愈合犹自流血的疮疤。 我当然未曾忘记,我只是不曾料到,我未曾料到清道夫朱颜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最深爱的男子,我未曾忘记朱颜那锥心刻骨的哭泣,那是一段何等凄美、荒诞的悲剧爱情故事,清道夫爱上了一个杀手,而这个杀手用了三年奇迹般的从最低等级的e级一路杀到了A级,这个男子被人称为魔都之虎,这个男子后来因为杀人杀的太多变成了失控的烟鬼,朱颜迫不得已亲手终结了他的生命。 老乌贼说第一次杀人并不像我所想的那么容易,果然是对的,这岂止是不容易,对朱颜而言这是痛不欲生的抉择,这是肝肠寸断的死别,这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人间憾事,我居然好死不死的去问她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触…… 这第一次杀人对朱颜而言是那么的艰难,朱颜是为了爱与腹中的孩子,才选择了杀死魔都之虎,她将老虎的尸体制成了蜡像藏在了自己每日工作的地方特尸科,老虎定格在了拳台上,依旧是那副意气风发阳光灿烂的模样,可是朱颜的心却已经永久的关闭,这第一次杀人给她留下的是永不愈合的伤口,与午夜梦回眼角苦涩的泪痕。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只会说对不起三个字,我确确实实为了自己的冒失在感到由衷的后悔。 “没事,是要开工了吧?废柴,加油!你可是我朱颜一课一课吓唬出来的男人,不许丢了我的脸面,凡事注意安全,虽然等级实在太低了,姐姐我还是可以考虑跟你合作的,有空一起喝酒!” 街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黑夜再度来临,这个城市光怪陆离,是如此的浮华而喧嚣,在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所在,又有多少伤心人借着买醉而虚掷年华,幸福总是雷同,而痛楚则各有各的根源。 “骨灰盒第一次杀人又是为了什么?”我饥肠辘辘的走在回家路上,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手机短信的界面已经打开,却不知道该输入些什么,今天我已经干了一件彻头彻尾的蠢事,要不要干第二件,我确实拿不定主意。 骨灰盒,实名唐灰,来自唐门,魔都4大A级杀手之一,杀手之王榜单名列第八十二位,这是一个很独特的人,说话很不利索,唱歌却比说话来的利索,这是一个专门猎杀烟鬼的杀手,另外一个爱好则是在弹着吉他在街头卖唱,保留曲目是《不会说话的爱情》,他还有个叫唐安的妹妹,这妹妹可也厉害的紧,在杀手之王榜单上名列第九十一位,人送外号安安静静的安安,堪称一门双杰,这唐门的实力之雄厚与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之所以找他,是因为这厮跟我有交情,这厮甚至还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当日骨灰盒毫不手软干脆利落的废掉了来杀他的七彩中的六彩,自忖必死的七彩却将七彩中最小的那个紫依托付给了骨灰盒,这厮倒好,转手就把这包袱扔给了我,直到今天为止,我依旧不知道要如何化解这段仇怨,那紫依仇恨骨灰盒之余就连我也恨上了,每日里见了面,那眼神冷漠的就像是冰雪…… 说起来,这厮最近一直躲着我,我对他心里那点小算盘可谓一清二楚,他是怕我把这天大的麻烦与包袱扔回去给他,我必须承认,最近这段时间找他蹭饭经常失败,约他吃饭电话不接,短信的话就回一个字忙!别人说忙也就算了,他以忙为由推托,真是见了活鬼了,他忙个溜啊忙,这魔都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烟鬼给他杀,况且他那卖唱的业务收入也并不怎么理想,忙他个死人头,真是生生把我气个够呛,这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那七彩紫依在曹公馆算是彻底安顿下来了,尘埃落定了已经,我就想把她还你,也有人不答应,你最近忙不忙?”我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别说,这次回的特别快,就两个字“不忙。” “请我吃饭!不吃狗肉!”看他回的短信,都给我气乐了,怕这厮忽悠我然后再去蹭狗王老佘的炖狗肉,所以我把不吃狗肉说在了头里。 “行!地方你定!”他这回答应的异常爽气,我靠……我能想象他那张刷了浆糊一万年都没有表情的脸底下是怎样的如释重负,他肯定是长吁了一口大气,这回可算是把这包袱彻底的甩掉了,所以今天决定不躲着我了……我暗道一声,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这外表木讷、冷漠、不善言词的人竟然也如此奸诈,实在是奸诈! 第329章 猎物 本想说宰他一顿狠的,去吃个御膳什么的,想想这厮每年不知道要给唐门创造多少效益,若是交的少了,怕是又得被家族的人打压、排挤、斥责,于是便有些下不去手,又一想自打搬了家,从前常去王贵那家拉面店,就去的少了,这时候饥肠辘辘饿的狠了,想起那卤牛肉的味道,顿时馋涎欲滴,立刻做了决定,今天不如去帮衬帮衬王贵的生意。 王贵这店可谓是不折不扣的苍蝇馆子,面案和炉灶都摆在入口处,店里也就能放下四五张桌子,桌子似乎永远也擦不干净,桌面油腻腻的泛着黄兮兮的颜色,那是带着咖喱的面汤溅在桌子上所致,坐上十来个人,就算是满座了,就连走路都要侧着身子彼此避让,特点是不怎么卫生,优点是味道好,有人情味,实惠,况且从前三餐不继的时候,这王贵还让我赊账来着,这于我或多或少是份人情。 等我靠两条腿跑到王贵店里的时候,大忙人骨灰盒却已经先到了,靠最里头占了张桌子,脸上依旧是刷了浆糊那副了无生气的僵尸脸,黑黝黝的旧琴盒靠在他右手边的墙壁上,依旧是牛仔裤、白衬衣、橙色人字拖,一头长发扎了个马尾,被墙壁上的不断摇头的破电扇吹的晃来晃去。 “菜刀老弟啊,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听人说你搬家了?”挥汗如雨两只胳膊不断上下摆动将面条在案板上甩的啪啪作响的王贵看见我走进去,脸露喜色,招睇、来娣这两挂着鼻涕的小姑娘嘴里叫着叔叔欢天喜地扑上来抱着我的两条大腿。 “搬家了,换了份工作,新公司在闵行那边,住这上班路太远,没办法只能搬,这不是馋你的卤牛肉,就又来了么?”我笑嘻嘻的答道,顺手在收银台上扯了两张餐巾纸,给那两个小丫头擦鼻涕,擦好再打兜里掏出几块牛轧糖来塞在她们手里,来时路过小店就买了几块糖这会果然派上了用场。 “今儿吃什么?还是老样子?”王贵把满是面粉的手在围兜上擦了一擦,憨笑着问我,一时间我颇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从前那吃了上顿吃了没下顿的时候,今非昔比,于是我豪迈的挥了挥手,“先来上二斤卤牛肉,拌个重辣的牛杂,拍个黄瓜,盐水毛豆来上一份,再来瓶红星二锅头,今儿有人请客,吃顿好的!” 我走向骨灰盒,这厮那枯槁而僵硬的脸上有一丝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羞郝,那对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又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羞愧的是为了扔包袱而躲着我,好笑是一眼就看穿我从前混的挺惨淡,这个奸诈的货色,我一脸没好气的在他对面坐下。 “人缘不错嘛?”这厮看我脸色不善,居然从琴盒里拿了个写字板出来,就那种小孩写字画画用的玩具,写完以后,写字板底下有个可以滑动的开关,轻轻从左到右或者从右到左一拨拉,就又是干干净净的一张画板,我去,我心想这货倒是匠心独具,别开蹊径,不然他那破锣嗓子一响起来,这店里客人都得吓跑了,就不吓跑别的客人,他说一句话的时间,我面都能吃三碗…… “我人缘当然不错,倒是你这样的,你忙了初一忙十五,你再这么忙下去,你会没有朋友的!友谊的小船那可是说翻就翻!”我终于找着吐槽的机会了,这厮听了这话,僵尸脸居然红了一红,老子心里顿时一阵暗爽,能把他挤兑的脸红这可实在是难得。 “我罚酒!”写字板一抹,他又写了一条新的内容给我看,这厮认错的态度倒是很诚恳,对于这一点,我还是相当满意的,我鄙视的看着他,又夹杂着嫌弃的点了点头,因为上次在西郊动物园围炉夜话的时候,狗王老佘曾经说过,骨灰盒平时是不喝酒的,上次是破例,这回是赔罪,我也就放过了他,说话间,那王贵已经将我点的酒肉悉数端上了桌,看那堆的跟山一样的卤牛肉盘子,我就知道肯定是多加了分量,这老板王贵确实是个实在人。 “来娣,来娣,多好看的蜀黍啊,可惜是个哑巴……”招娣指着骨灰盒对着她妹妹来娣说,偏偏这声音响了一点,全店吃面的客人都停了下来,稀里哗啦吃面的声音消失不见,大伙都有些蒙圈,两个小丫头仰着头盯着骨灰盒,四只眼睛里都冒着小星星,仿佛骨灰盒比牛轧糖都要好吃的模样…… “胡说八道,招娣看我不揍你!滚回家里去!”王贵听了这话气得脸上顿时泛了绿,放下手里的面团就想揍她,偏就招娣这丫头见机得快,在客人的裤裆里三钻两钻就跑了出去,早已逃之夭夭。 “你人缘可也不错呢!我去……”对于这僵尸脸我可是真是无力吐槽,仔细看,帅其实挺帅的,可惜实在是太僵了,我欣赏不了…… “……”骨灰盒这回没写字,居然吐了一串泡,拎起酒杯就是一口闷,究竟要怎么把话题绕到那第一次杀人的感触上去 ,我也是颇为棘手,不过如此欢乐的开端总是好的,就为挤兑的他脸红,就为招娣这吐槽,今夜已经是无限欢乐了…… 我今天这苍蝇馆子挑的实在妙不可言!我打小就聪明! “她最近怎么样?”骨灰盒放下酒杯在写字板上提了一个问题,他问的这个人就是骨灰盒成天躲着我的原因,更是让我伤透了脑筋的一个大麻烦,骨灰盒问的是紫依。 “你若是问她吃住的如何,那是一点不用担心,好的很,你若是问她实力如何,那更是突飞猛进,只一样不好,这姑娘把她六个哥哥的死这笔血债算在你头上了,大概把我也看作是你的帮凶,每天看见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真的是有些一筹莫展……”我长叹了一口气,这紫依每日里训练起来堪称疯狂,除了吃饭、睡觉、洗漱,就只剩下这一件事,训练,她不仅痛恨骨灰盒和我,更痛恨她自己,痛恨她哥哥们死去时她的无能为力。 “江湖事,江湖了,她六个哥哥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却也区别不大,她日后若是要报仇,也是应该的,这渡者六道确实不同凡响,颇有些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你既如此,那紫依根骨比你更好,想必是一日千里,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骨灰盒写字要比说话快的多,这使得彼此交流要顺畅了许多,出乎我的预料,他丝毫不担心紫依羽翼丰满后找他报仇,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对于自己的生死,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淡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将她送进曹公馆?”我问,骨灰盒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我顿时恍然大悟,七彩的敌人那么多,我一个废柴根本就保护不了紫依,所以将紫依送进老乌贼的曹公馆是我当时的唯一选择。 “当夜,那独眼阿迪来袭的时候,我就在左近,你们若真有危险,我就会出手,直到两只穿山摆平了独眼阿迪,我才离开的。”骨灰盒奋笔疾书,我却哑口无言,我用手指轻轻触摸着自己左脸颊颧骨的下方,那里有一道淡的快要看不见的疤痕,这道疤痕是来杀紫依那个杀手独眼阿迪的手笔,也是我在黑暗世界中闯荡留下的第一处枪伤。 写字板是平放在桌面上,我们这一桌又最靠里,故而也隔绝了别人窥视写字板上内容的可能,我这才知道,若是当夜穿山不来,这独眼阿迪也无法得手,必将死在骨灰盒的手里,他在暗中保护的事,我完全一无所知。 “我很羡慕你,菜刀……被老乌贼操练的很惨吧?”写字板换了个方向又推了过来。 “羡慕我被老乌贼操练的很惨?”我有些不解其意,只能苦笑,骨灰盒却异常认真的点了点头,他那对死气沉沉的眼睛就像是永不消散的灰色雾霾,那是一双孤独的眼睛,孤独、冰冷而麻木的眼睛。 “严师出高徒,老乌贼若是对你放纵,你必死无疑,他操练你越狠,就是对你看的越重,你已经变了,你自己莫非察觉不出来么?你变强了,可喜可贺,如果说当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是一只在黑暗森林外探头探脑的傻兔子,那是最容易被杀戮的猎物,如今的你已经是手执尖锐木棍的原始人,虽然依旧笨拙, 第330安慰 孱弱,可是你终于从被捕杀的猎物变成了猎食者,你今天找我可不仅仅为了喝酒吧?”骨灰盒对我如今战斗力的评价依然不高,他只是陈述一个他观察到的事实,话中并没有鄙夷与蔑视的意思,跟魔都四大A级杀手之一比起来,我确实孱弱的很。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哎,我今天已经办了一件特别蠢的蠢事……”我拎起酒杯,深深的喝了一口,我索性不绕圈子了。 “但说无妨!”他却回答的很坚定。 “我想知道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我压低了声音,骨灰盒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他呼吸变得有些粗重,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或许是喝酒所至,这五十六度的白酒喝到腹中就像是火焰一般炙热。 “若是不方便说,那就别说,咱俩喝酒吃肉……”我赶紧找补了一句,骨灰盒却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是我的朋友,我唐灰朋友不多,你干了这小半杯酒,我就告诉你!”写字板推了过来,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废话,举杯一饮而尽。 “菜刀,你知道我羡慕你什么嘛?”骨灰盒问我,我茫然摇头。 “我羡慕你的幸运,你实在是太过幸运,你幸运的遇到了渡者六道这么一群人,你知道我平生最恨的是什么吗?”我继续摇头。 “我最恨的就是我这个姓氏,我恨我自己姓唐,唐门听起来是不是很威风?雄踞蜀中一千余年威名赫赫的唐门,亮个字号,江湖上的朋友就闻风丧胆的唐门,我这一生的不幸就是因为我姓唐……既生在唐门,又怎么免得了杀人,所以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一年我十二岁……”骨灰盒看我一饮而尽,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然而这未免太过耸人听闻,十二岁的孩子就开始杀人? “……”我真的开始后悔,显然这不是什么愉快的童年轶事,而是一段惨烈而苦痛的记忆,就像今天早些时候,我正在揭开骨灰盒的疮疤,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又已经无从停止。 “江湖上的朋友都以为唐门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族,却没有几个知道这是个残酷至极,唯战力称尊的修罗场,凡唐门出生的孩子,无论男女,从五岁开始奠基习武,十八岁各获职事,分入内外八堂,我父亲的名讳叫做唐不灭,他有个亲哥哥叫做唐不破,这个唐不破就是如今唐门的家主。唐不破有个宝贝儿子叫做唐羽,这唐羽长我两岁,比我妹妹唐安大了七岁,我十二岁那年,亲手杀了唐羽,因为这个杂碎欺负我妹妹,所以我便宰了他!”骨灰盒写字的时候,脸上有些狰狞,这或许是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脸上最有情绪的一瞬间. “你说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和你父亲唐不灭是亲兄弟,那就是说你杀的是你堂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骨灰盒点了点头,这得多大的仇怨啊,我手脚顿时冰凉。 我确实从不知晓骨灰盒对于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家族,对于自己的姓氏,会有如此深的怨念与憎恶,相比渡者六道的籍籍无名,唐门可谓是耳熟能详人尽皆知的庞然大物,江湖人但凡听见我来自唐门这句话,莫不要退避三舍,唐门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般具有威慑,同时又让人神往与好奇。 我从前对唐门的认知仅限于,这个家族盘踞于蜀中,这是一个枝繁叶茂树大根深的大家族,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绝不可得罪的势力,唐门最为江湖人所惧怕的并非是武功,而是唐门精于制造各种名目繁多的暗器,唐门精通用毒的同时对火药的研究与使用更是炉火纯青,这使得唐门的暗器堪称威力绝伦,难以抵挡,故此江湖人出师后下山行走时,师门长辈通常都要提醒一句,切莫招惹唐门子弟。 而行走江湖的唐门子弟一千余年给江湖同道留下的深刻印象一以贯之就是极度难缠,唐门子弟纵然武功不如对方,往往依旧是战斗的胜利者,剧毒的暗器被唐门升华成了杀人的艺术,战斗时使用出来完全是摧枯拉朽神鬼难测,若是战力相当,那战斗就没有丝毫的悬念,会是一边倒的虐杀,唐门子弟中了对方拳脚或者被兵刃所伤依旧能够战斗,而对方哪怕被唐门暗器擦破一丝皮肤也会成为致命的伤害,唐门毒药的猛烈与霸道,从来不是空言恫吓。 骨灰盒就出生于这样的家族与势力,我原本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样家族走出来的子弟比之寻常人士堪称多出了一块保命的护身符,比如任何人想动骨灰盒,都要掂量一下唐门倾巢而出的惨烈报复,更不用说与唐门交好的那些古老门派,唐门就像是个横行了一千多年的风间拓海,走出来的子弟个个脸上都挂着金字招牌,别惹我! 可是骨灰盒却如此痛恨他的出生与姓氏,这里头究竟潜藏着一段多么悲惨的往事,让他十 二岁就愤而弑兄,我实在是难以想像,我十二岁时莫说杀人,就连见了村里的屠夫杀猪也赶紧远远的躲开…… “我父亲和他的哥哥被江湖上的朋友称作唐门双绝,堪称一时瑜亮,是他们那一辈人中最强大在族中也最能服众的两个人,族中长老议论间莫不认为下一任的族长是他二人中的一个,人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人说一母同胞血浓于水,这些话都是放屁,大放狗屁,奇臭无比,有一种人为了权力莫说兄弟,就连子嗣父母也是可以杀的,我这大伯就是个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人,我父亲一死,他就必然是下一任的族长,再无人可以和他抢夺唐门族长之位,所以这唐不破设计害死我父亲,我父亲唐不灭死的那年,我才五岁,我妹妹唐安尚且在我母亲腹中,这丫头平生未曾见过一眼亲生父亲,这就是我的亲大伯,唐门当代家门唐不破,我父亲唐不灭若不是姓唐,又怎么会遭人暗算死于非命,所以我恨这个姓氏,所以我宁可让人叫我骨灰盒,很少提及我来自唐门。” 骨灰盒推过来的写字板揭开了笼罩唐门的重重迷雾,这是真正的秘辛,唐门内部不可告人的绝密,惨绝人寰骨肉相残的权力斗争,骨灰盒所遭遇的不幸这只是开头,这一切只因为他姓唐,所以他五岁就没有了父亲……他的妹妹唐安甚至连父亲都未曾亲眼见过…… “……”我沉默着举起了酒杯,跟骨灰盒碰了一碰,我的手有些颤抖,这酒喝到口中已经没有了酒的滋味,只是浓浓的苦涩,比黄连更苦,我渐渐明白骨灰盒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双麻木而死气沉沉的眼睛,人生于他而言,从未轻松过,我终于知道他和妹妹唐安,为什么要远离蜀中的唐家堡,是为了保住性命,为了远离那心狠手辣的当代家主唐不破,这兄妹二人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奇迹。 “他害死你父亲,族中长辈就无人知晓,也没人主持公道,出来反对唐不破出任族长么?”我有些疑惑,这种大家族内必定是长老众多,唐不灭就这么死了,竟然没人出来主持公道,这不合常理,要知道唐门是出了名的护短与霸道。 “公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我父亲自小与这唐不破感情甚好,也从未有过与哥哥争夺族长之位的念头,对于执掌家族的权力与虚名看的很淡,可是唐不破是一个除了自己绝不相信任何人的人,在他看来,亲弟弟唐不灭对自己是个潜在的威胁,那么消除这威胁的唯一办法就是送唐不灭去死,菜刀,我依旧记得我父亲离开唐家堡时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骨灰盒的眼睛渐渐开始泛红,并不是眼泪,而是潜藏在身体内无时不刻不在咆哮、如熔岩般喷涌的仇恨,这一刻的骨灰盒像极了野兽,受了伤的猛兽,骨灰盒也有自己需要守护的羁绊,他的妹妹唐安,也有无比强大的敌人,这或许就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理由。 “我想听听你父亲的遗言。”我将右手掌轻轻覆盖在骨灰盒的左手上,他的手冷的像是冰块,他将手迅速的抽了出去,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安慰,他眼底甚至闪过了一丝不悦,他是刚强的骨灰盒,从不需要怜悯,他是形单影只的猎食者,拒绝温暖的靠近, 第331章 沉摩 他一个人沉默的潜藏在黑暗里,已经忘记了怎么和别人相处,就连说话的本能都几近遗忘…… “那是一个深秋的黎明,山里的红叶红的像火,暗器作坊里炉火轰然作响,风箱被拉动发出呼啦呼啦有节奏的声响,铁锤敲打着钢铁叮当作响,唐家堡在黎明中早早苏醒,开始了红红火火按部就班的一天,唐不破背着行囊在我家院子的门外叫嚷着二弟,咱们这就出发吧,我爹唐不灭坐在被朝阳照的红彤彤的院子里,他放下自己最喜欢的搪瓷大缸子,里面是沏的浓浓的巴山银豪,他应了一句,大哥,莫心急,这就来,我跟幺儿嘱咐两句……”骨灰盒字写的越来越慢,手中的笔在轻轻的颤抖,那是他幸福生活的终点,不幸的开端,我不忍催他,只是鼻头一阵阵的发酸。 “爹,你又要出门,几时回来?我抱着我爹的大腿不放,他笑嘻嘻的用满是老茧粗糙的大手在我脑袋上揉来揉去,他蹲下来对我说,很快就回来了,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你现在是大孩子了,要好好照顾妈妈,你表现的好的话,爹给你带糖葫芦回来,我听了糖葫芦顿时高叫起来,我一定好好照顾娘,爹你说话算话,不许骗我!说话当然算话!爹什么时候骗过灰娃娃!然后他踩着露水披着朝霞头也不回的走了,他骗了我,从此再没有回来,更没有糖葫芦……” 我低下了头,用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我不得不这样,泪已经决堤,我不想别人看见我哭泣的样子,我心疼骨灰盒,他五岁那年,深秋,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父亲。 王贵那让我垂涎已久的卤牛肉忽然就变的黯淡无比,与心情一起低落下去的还有胃口,一时之间似乎什么话语都比不过沉默要来的恰当,窥探骨灰盒记忆深处的代价就是感同身受的痛楚,我仿佛看见五岁的骨灰盒坐在门槛上翘首以盼的样子,等了一天又一天,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从雀跃到忐忑,从忐忑到担忧,从担忧变成绝望,最后在绝望中麻木,父亲再也没有回来,分别来的如此突兀,就连说一声再见的机会也没有…… 我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左手掌的拇指和中指搭在自己左右两个眼角上,这样脸颊上不会出现明显的泪痕,在黑暗中生存的怪物们,似乎人人都有悲惨而不堪回首的往事,强者有强者的隐痛,弱者有弱者的挣扎,朱颜、狗王,眼前这骨灰盒莫不如是,就连每天变着花样找乐子的促狭鬼老乌贼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忧无虑,他只是掩藏起来,从不表达。 “那杂碎究竟是怎么害死你父亲唐不灭的?”我扯了几张纸巾,擤了擤鼻涕,眼泪好掩饰,这鼻涕让我呼吸都有些不畅,这声响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恭维,因为这声响,邻桌吃面的客人们纷纷大翻白眼,肯定都在心里暗暗将我唾弃了一番,我哪管得了这个,只当不知道。 “男子汉要流就流血,不要流泪,这样很娘炮!”骨灰盒居然避而不答,这当口还有心思挤兑我一下,算是还了乍一见面我挤兑他之仇,我看着那写字板哑口无言,有心想要回嘴,又大脑有些短路,骨灰盒这当口正是心如刀割的时候,算了,算了,就让着他一回。 “如今这时代这黑暗世界里敢把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叫作杂碎的人可也没几个,你算一个,这很爷们!我敬你!”劣质的玻璃杯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骨灰盒的眼睛里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感激,一切已经无需多言,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我与他一饮而尽。 “唐门雄踞蜀中一千余年,从来都少不了仇家,唐门对待仇家的方式很简单,就是鸡犬不留斩草除根,那唐不破当日邀约我父亲唐不灭一同外出是为了办一件事,一件看似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族中在外打探情报的耳目找到了尸傀宗余孽的踪迹,这尸傀宗算是唐门历史上最为诡异的敌人,诡异之处是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蟑螂一样顽强,据唐家堡唐氏宗祠中的记载,唐门曾于宋、明、清三度攻打这尸傀宗,每次都攻破其山门,灭其道统,将其门人子弟屠戮一空,可不知道为什么过个几百年,这尸傀宗又会死灰复燃重现江湖,当年唐门与这尸傀宗如何结怨已经难以知晓,但是这仇怨没有任何调解的可能,要么唐门彻底摧毁尸傀宗,要么有朝一日尸傀宗将唐家堡夷为平地,故此,唐家堡一千余年来从未停止过打探这个门派的消息,唐不破就是以此为饵设下了陷阱。”骨灰盒的情绪波动只有那短短的一瞬间,现在又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僵尸脸,完全没有表情的开始讲述这段秘辛。 “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门派?杀都杀不死,灭也灭不绝?”我倒吸一口凉气,这黑暗世界匪夷所思的诡异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每当我以为自己知道的够多的时候,又会给我更大的震惊。 “这尸 傀宗能够三次被唐门灭门,并非是实力差,而是这门派行事邪恶太过残忍太缺德,引发了江湖上的公愤,故此唐门振臂一呼,联合其他门派一起围剿,因为这个门派修炼的不是武功或者斗气,而是控尸之术,也就是拿死人的尸体做成傀儡加以操控,更有神秘的分魂之术,可以将自身灵魂分裂,这分魂可寄宿于尸傀之中修炼或者长眠,一缕分魂不灭,则本体不亡,所以这个门派最喜欢的就是刨人家的祖坟,生前越是强大的存在死去后的尸体越有用,所以尸傀宗都是偷坟掘墓的地老鼠,盗尽名山大川,各派禁地与墓场,堪称是天怒人怨丧心病狂,有时候尸体不够用的时候,便暗中捕捉各派弟子杀死后制成尸傀,要说起来,这尸傀之术也有可怕之处,刀剑难伤,水火不侵,因为是尸体,就连毒药也没有效果,力大无比,行走如风,又没有痛觉不畏生死,所以也颇为难缠,唯有唐门威力巨大的火药才对其有所克制,唐门可谓是尸傀宗的天敌,所以唐不破用这尸傀宗余孽出现的情报是不折不扣的阳谋,老一辈的高手岂会为这些不成气候的余孽而轻易出手,唐不破与唐不灭被人称作唐门双绝,年轻一代的最强二人,去处理这样的事情可谓游刃有余,二人去前更是带了两只唐门暗器谱上排在第三位的孔雀翎,这就更不可能会出现危险,说句不是替唐门吹嘘的话,就假如你现在手握一只孔雀翎,包括我在内魔都四大A级杀手,怕是没有一个人敢向你出手,因为最多有把握跟你同归于尽,却躲不开这孔雀翎,这孔雀翎问世八百余年,例无虚发,中者皆死。”骨灰盒写道。 “唐门居然这么厉害……”我完全被震惊住了,魔都另外三个A级杀手的实力我不清楚,这骨灰盒的实力我却是亲眼见过的,这骨灰盒是个不爱吹嘘恨透了唐门的人,这孔雀翎必定是如此霸道的暗器,可问题在于,这只是唐门暗器谱上排在第三的暗器,那排在第一和第二岂不是更威力绝伦,我呆若木鸡,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唐门双绝当日的实力比之现今的骨灰盒怕是只高不低,又带了孔雀翎出去办事,必定是手到擒来,怎么可能会出现危险? “暗器的精髓是在敌人无所防备之时取人性命,可谓是阴险而毒辣,这人心又比暗器要来的更为狠毒,十七天之后,唐不破一个人回到了唐家堡,他神态萎靡,浑身浴血身受重伤,他的亲兄弟,我的父亲唐不灭,则变成了一只瓦罐里的骨灰,就连尸体也没有带回来,两只孔雀翎激发了一只,剩下了一只,据唐不破所说突袭尸傀宗余孽所藏据点时,尸傀宗余孽居然祭炼出了一只顶级的鬼火夜叉,唐不灭中了火毒不幸战死,就连尸骨也未曾留下,唐不破激愤之下,激发孔雀翎将那鬼火夜叉化作齑粉,再与余下的尸傀宗余孽连番血战,身被大小十三处创口,终于将尸傀宗余孽悉数斩尽杀绝,替他弟弟唐不灭报了这血海深仇……”至此我终于知道骨灰盒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唐不灭绝不是死在那劳什子的“鬼火夜叉”手底下,而是唐不破在背后对唐不灭下了毒手,唐不灭倒在了孔雀翎的背后暗算之下…… 第332章 坟愤怒 “这唐不破好狠毒的手段,好周密狡诈的心肠,这竟然是个一箭三雕之计……”自从领嚼过安德鲁红衣大柱嚼与倭国忍道魁首风间拓海以数万人为棋子与道具布置下致命的死亡陷阱,见识过这样的大手笔与老谋深算之后,我渐渐已能看穿事件背后的脉络与真相。 “你确实变了,不再是那个呆头呆脑什么也不懂的雏了,那退路乌贼素来自诩是算无遗策,却也真的是机智多谋的人,果然是近朱者赤,这才几天功夫,你居然能看懂这里头的要紧之处,不如你说来听听。”骨灰盒这并不是揶揄,而是带着淡淡的赞赏,我却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为了权力,竟连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可以暗算与牺牲的,这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简直就是个畜生,不,这杂碎禽兽都不如! “唐不破这一箭三雕的第一雕是害死了你父亲唐不灭,从此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登上族长宝座的竞争对手,这第二雕是尸傀宗余孽已经悉数被他斩尽杀绝,死人当然不会出来澄清当日唐不灭死亡的真相,这就是所谓的死无对证,第三雕在如此险境之下,不顾个人安危身负重伤依旧替弟弟报了这血仇,岂非是个果敢、沉着、无畏却又堪当大任的族长最佳人选?如此一来折损了唐门精英子弟的不利影响降低到了最低,不仅无法责罚于他,怕是很少有人能看穿其中的蹊跷,这便是唐不破的一箭三雕。”我压低着声音分析了一番。 “正是如此,这唐门当代家主的卑鄙无耻、口蜜腹剑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了一个登峰造极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你猜猜他回到唐家堡的第一件事是什么?”骨灰盒的眼睛寒芒闪动,冷冽如刃。 “猜不出来……”我摇了摇头。 “他捧着那个装有唐不灭骨灰的瓦罐,摇摇欲坠,踉踉跄跄,浑身是血的来到了我家院子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门前,他一脸的痛心疾首与追悔莫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他嘴里说的台词却是,弟妹对不起,灰娃子对不起,我唐不破对不起你们,我没有照顾好二弟,死的应该是我,死的应该是我,我是上门来请罪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呵呵,他算计的不仅仅是他已经亲手送去黄泉的亲弟弟唐不灭,而是将唐不灭留下的孤儿寡母也算计了进去。”骨灰盒写字板上的内容完全刷新了我对于无耻认知的新高度,当代唐门家主的狡诈比之安德鲁红衣大柱嚼与风间拓海也是不遑多让。 “……”我只能沉默,这种能屈能伸的敌人最是可怕,就像是蜷曲着身体的毒蛇,一旦发动,就是绝不会落空的致命攻击,他这样痛不欲生的表演一方面是显示自己兄弟感情好,洗脱自己的嫌疑,另外一方面又展示了自己的担当与责任感,绝不诿过于人,这样的表演过后,任谁也不会怀疑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围观的唐家人渐渐就将我家门前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我娘当时九个月身孕挺着大肚子听了这宛如晴天霹雳的噩耗,站都站不住,倚着门框依旧往下滑倒,一屁股坐在门内,软绵绵的脚在门外,面如死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想不通,好好一个人活蹦乱跳的出去办事,会变成骨灰装在瓦罐里带了回来,我想把我娘扶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许多唐家的族人上来劝解,有的围着我娘劝,劝她要节哀顺变,要坚强的活下去,还有两个孩子要靠她拉扯,有的围着那唐不破劝,劝他莫要过于自责,江湖人哪个都是九死一生,大仇已然得报,还是先去医堂治伤,再从长计议,那唐不破却死活不肯起来,执意要长跪不起,他身上原本结痂的伤口因为这挣扎又再度开裂,血透重衣,他落在族人眼中的样子是如此悲壮而惨烈,我只顾了拼命的拉我娘起身,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什么也听不清,只是一片嗡嗡嗡嗡,然后我脚下的地面突然变作一片湿漉漉,你知道发生什么了么?”骨灰盒问我,我麻木的灌了一大口酒,先是摇头,却又灵光一现。 “莫非是这冤魂不肯上路,天公亦落泪,化雷霆暴雨来送行?”我回答,骨灰盒摇了摇头,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那般萧瑟。 “我娘的羊水就在那时候破了,唐不破这出闹剧惊动了胎气,我那个妹妹就要出生了,在族中长老的调度与制止下,唐不破终于停止了表演,和我娘被一个前一个后的送入了医堂,我父亲唐不灭装在瓦罐里回到唐门的那一天,他的女儿,我的妹妹出生了,因为不足月,生下来只有四斤八两,我娘闭眼之前给取的名字,唐安,安,平安的安,希望她这一生可以平平安安……”骨灰盒的妹妹原来因为这个原因才叫唐安,等一等,骨灰盒说的是我娘闭眼之前? “你娘也死了?”我看着骨灰盒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爹死,娘死,早产的妹妹,这叫做不折不扣的家破人 亡,要知道当年骨灰盒才五岁啊,才五岁…… “恩,难产,大出血,医堂的长老去问我奶奶的意见,我奶奶唐门老祖宗,唐门双绝的母亲,她做的决定,她说唐家的寡妇已经太多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我老人家就是守了几十年的寡,这苦也受够了,还是保小的吧,我唐家的孩子终究不会饿死的,这唐家堡奶孩子的媳妇那么多,一人匀一口,这孩子也能活!我不怨恨我奶奶,老祖宗是老一辈的人,姓唐的才算是唐家人,出嫁的闺女那也是外人,所以她选择了保小的,我也不怨恨我妹妹,我只恨那唐不破,他不来演这一出负荆请罪,我娘也不会死!”骨灰盒写字板推了过来。 “这杂碎为洗脱罪名,又逼死一条人命,报仇啊,骨灰盒,咱们要报仇,一定要报仇!”我眼睛赤红一片,愤怒就像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熊熊燃烧。 “当然要报仇,所以我先宰了唐不破的儿子唐羽。这天下没有公道,我骨灰盒就自己去拿回这公道,这算是先讨回一点利息……”骨灰盒的脸上艰难的抽搐,大概是在冷笑,十二岁那年,他手刃了唐羽。 命运之神对骨灰盒实在是太过残忍,与我不同,我在认识蛇信之前,走进曹公馆的大门之前,对于黑暗世界完全一无所知,在来魔都之前,我的生活清贫而宁静,平凡而快乐,骨灰盒却不是,在他五岁那年生活就褪去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展示给他一个凄风苦雨血肉横飞的江湖,我开始理解他对于自己姓氏的仇恨,他的所有不幸,都因为他姓唐,雄踞蜀中的唐家堡不仅仅出产天下闻名的暗器,更批量制造寡妇与孤儿。 与那些被遗弃在街头连生身父母都不知晓的孤儿相比,唐灰与唐安是不是更幸运一些?恐怕答案恰好相反,唐门抚养他和妹妹成长,给了他一身闯荡黑暗世界的本领,可是不要忘记,骨灰盒的仇人是谁,是唐不破,这唐门当代家主毫无疑问是黑暗世界中雄踞一方的豪强,比之那倭国忍道的魁首风间拓海也是不遑多让,这样的敌人有多可怕多危险,别人不清楚,我却是清楚的,骨灰盒很强,那唐不破却更强,不仅更强,唐不破身后还有一个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唐门更有名震天下的唐门暗器…… 我此前一时激愤,说出了要报仇的气话,这时再冷静想一想,又觉得这仇要报的可能实在有些渺茫,若是能够揭示出当年害死唐不灭的真相,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此外当时唐不破能将全族上下都瞒了过去,骨灰盒当时年仅五岁又怎么发现其中的破绽的? “当年这事唐门内部就没有一个长辈或者长老感觉到蹊跷?”我问。 “有自然是有,不是别人,正是我亲奶奶,唐门如今的老祖宗,所谓知子莫如母,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老祖宗对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两块肉最是清楚不过,老祖宗二十岁守寡,一手拉扯这两兄弟长大,对这两兄弟的秉性与脾气了如指掌,她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可是问题在于她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儿子……”骨灰盒眼中浮现了那么一丝愤怒,对他奶奶的愤怒,知道真相却不出来主持公道的愤怒。 第333章 老母亲 我却沉默了下来,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兄弟相残已经是人间罕见的恨事与惨剧,大儿子害死了小儿子,这守寡多年的老母亲能够怎么办?揭露出那血淋淋的惨剧真相,再看着族人依照族规把大儿子也处死?如牛马般辛苦操劳半生养大了这两个儿子,而今白发苍苍,却无人承欢膝下只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收场,换作是我,怕是也不会那么选择,只能沉默,把真相隐藏于心底,这正是母亲与野兽的分别,禽兽可以为了权力害死自己的手足,母亲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隐忍。 “这事情怕也不能全怪老太太……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老人家看来唐不灭死了这个事实已经不能更改,唐不破再不堪也是一个活着的儿子,这老一辈的人,对这点香火与血脉看的格外重要,她选择了正义就等于亲手把唐不破挂上了绞架,你莫要怨她……”我这劝解很是无力,骨灰盒却默默点头,害死他爹唐不灭的终究是那唐不破,而不是老祖宗。 “你是如何知道真相的?老太太告诉你的?”我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但是沉默,这种死寂的沉默我受不了,面馆四下的喧闹中,沉默的骨灰盒就像是一只真正的骨灰盒那般冰冷而沉重,木头匣子里装满了仇恨与痛楚,满的让幸福无处驻足。 “不是老祖宗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偷听到的,我爹、娘身故之后,出殡的当日,唐不破当着所有族人跪在我爹、娘坟前指天为誓,让我爹娘安心的上路,他会收养我和我妹妹,一定视如己出,当作自己亲生的一般养育,如有违此誓,则天打雷劈不得善终,族人听了这话莫不交口称赞,说唐不破这做大哥的宅心仁厚、有情有义,唐不灭留下这双儿女如今有了他的悉心照料,唐不灭夫妇当可含笑九泉安心上路,我家老祖宗却突然说了一句话,这对孩子她亲自来养,所以我和唐安其实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老祖宗真的是操劳了一辈子,我不恨老祖宗,菜刀,真的。”骨灰盒终于不再沉默,而是继续写字,我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这杂碎可真能收买人心,指天为誓都干的出来……”我实在觉得恶心,果然当年五岁的骨灰盒并没有聪明到可以发现唐不破的破绽,不然这孩子也太可怕了,别的孩子这岁数还是穿着开裆裤撒尿和泥玩的时候,他就可以跟人斗智了,这岂非妖怪…… “我家老祖宗原本是跟着长子唐不破一起生活的,自我爹娘死后,她就搬进了我家,老祖宗在唐家堡最出名的三件事就是跟人拼酒,三餐顿顿都要吃肥肉,和她永不离身的烟袋锅,她原本是个比男儿更豪爽,比烈马更桀骜,比钢铁更强硬的人,年近半百又操持起了尿布、奶瓶,每天拿着一个大碗在唐家堡东奔西走的跟那些小媳妇要奶水,唐不破来的更勤快,隔三岔五的就到家里来送米送油,顶好的茶叶,山里的野味,孩子的玩具,衣裳、鞋袜、小人书,让人看上去他是不折不扣的在履行自己的誓言,对这一对小孩比他亲儿子唐羽还要来的上心与爱护,任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可我总觉得他只要一踏进家门,我家老祖宗的眼睛里就有一层雾,老祖宗总是看他放下东西,看着他跟我玩耍,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抱着唐安,只要他在场的时候,老祖宗就哪儿也不去,死死的看着,我从前不懂,后来才知道,是怕他斩草除根,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这老祖宗是个比现在的我更厉害的大高手,唐不破至今不敢杀我和唐安的唯一理由,就是怕触怒了他的亲妈,这位唐门老祖宗……我怎么可能恨老祖宗,我和唐安就是躲在她翅膀底下长大的小鸟,没有她老人家,我们都活不到今天……”我认识骨灰盒至今,终于见到他眼睛深处的一丝暖意,在这人间,他所牵挂的人除了唐安,还有他的奶奶。 “我信,我甚至相信唐不破与这老祖宗之间的试探与暗战绝非一回两回,你怕是就在这暗战中得知了真相,老祖宗不告诉你的原因是不想这仇恨在一代一代的血裔中延续,更不想你兄妹二人在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夭折,一定是如此!”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唐门老祖宗可说是一个极其失败的母亲,却依旧是一个伟大的奶奶,她既是隐瞒真相的沉默者,也是守护着后裔的保护神。 “我爹娘死的早,我是爷爷带大的,这杯酒不若敬那千里之外的老祖宗如何?”我举杯提议,不为她是唐门的高手,只为了她是含辛茹苦拉扯一对孩子的奶奶。 “老祖宗要是见了你,想必会很喜欢你的,菜刀。”骨灰盒举杯和我同饮,我拿起酒瓶倒酒的时候,他写了这样一段话。 “为什么啊?”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老祖宗常说,如今的年轻人,酒量差也就算了,竟然饭量也差,饭量差也就算了,居然连 旱烟都不抽,这世道简直是江河日下,越来越看不下去了,你正好是个吃货、酒鬼、大烟枪,符合她老人家心目中三好青年的标准,所以她要是见了你,一定喜欢!”这僵尸脸或许是觉得之前气氛过于沉重,居然拿我开起了涮。 “嘿嘿,这老太太倒也识货,我可不就是三好青年么,深受朋友家长喜爱的三好青年,善良、勤劳、勇敢,去你的吃货、酒鬼、大烟枪!”我立刻想起来了,这唐门老祖宗在那唐家堡最出名的是喜欢跟人拼酒、三餐顿顿要吃肥肉,永不离身的烟袋锅,这倒是个古怪而有趣的老太太,如此爽朗质朴的人,却养出了唐不破这样的儿子,实在是天意弄人,有种荒谬的感觉。 王贵这小面馆里本就是乌烟瘴气,既提到了抽烟,我就打兜里掏出了我的红双喜,和那骨灰盒一人一枝点了起来,故事并没有结束,骨灰盒是如何得知真相,又是如何在十二岁那年杀了唐羽,谜底仍未揭晓。 “自打我爹娘死后,老祖宗跟那唐不破的关系就变的很奇怪,只要有人的场合,包括在我和唐安的面前,依旧是母慈子孝谈笑风生,但只要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老祖宗就变了一个人,变的冷若冰霜,一言不发,老祖宗虽然在族人的面前替唐不破掩盖了他的兽行,但内心却未曾原谅他,这沉默是老祖宗对我爹唐不灭夫妇的愧疚,这愧疚又让她加倍宠溺与保护着我和唐安,说起来惭愧,在我知道真相之前的那段时间,唐不破居然是我幼年最崇拜、最敬佩、最喜欢的男人,被蒙在鼓里的我,崇拜他的强大,敬佩他雪中送炭的品德,喜欢则是缘自我内心深处对于父亲的渴望,每回他到家里来,我就欢天喜地的围着我的这位好伯父上蹿下跳,我是不是特别可笑、愚蠢外加可耻?”短暂的轻松过后,气氛又迅速变的沉重起来。 “这如何能怨的了你……”我摇了摇头,认贼作父并非是骨灰盒的错,显然是老祖宗的苦心孤诣,若是能把骨灰盒瞒一辈子,那唐不破就没有了斩草除根的理由,同时通过天长日久的相处,让唐不破的内心对唐灰、唐安产生那么一点亲情,从而避免将来可能继续发生的惨剧,同样姓氏同样血脉的家人自相残杀,这是老祖宗的用心良苦,更是她的一厢情愿,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必定在血雨暗夜中开花。 “我有一个疑问啊……”我迅速转移话题,骨灰盒眼里的悲哀就像是潮水般将他淹没,这种自责与愧疚,比火焰在身体上燃烧都来得更为剧烈与痛楚。 “什么疑问?”骨灰盒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这听力最近简直是突飞猛进啊,不夸张的说,就跟他妈的雷达一样,就连树叶落到地面的声音也能听见,比如现在外面人行道上,那招睇和来娣现在就蹲在行道树底下一起嘀咕你呢,还在夸你好看,你能听见吗?”我真没编瞎话,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简直是迷恋上了骨灰盒,这会依旧在讨论帅蜀黍为什么是个哑巴…… 骨灰盒神色古怪,僵尸脸依旧是僵尸脸,却有些哭笑不得,但依旧点了点头, 第334章 人迹罕至 我看他点头,心底暗道了一声,我靠,这厮听力居然不在我之下,那么问题就出现了,骨灰盒若是要偷听老祖宗与唐不破的对话,这是怎么办到的?老祖宗与那唐不破可都是强者,这种有关唐不灭死亡真相的对话必然是非常小心,怎么会给一个孩子偷听了去? “听觉这么快开启了?退路乌贼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啊,我五岁奠基习武,到十八岁才有了这么一双耳朵,你居然听觉跟我不相上下……你果然是个幸运的二货……”骨灰盒居然有些唏嘘。 “他怎么虐待我的,你是没看见,看见了你就不会羡慕了……”我苦笑。 “视觉、触觉、嗅觉、听觉、味觉,合称五觉,还有一种虚无缥缈难以感触与体会的第六感,被称为直觉,五觉开启会带来许多不可思议的变化,出现生存与战斗技巧的衍变,我不是你的老师,所以不能再说更多,否则可能会出现错误的误导,但是我知道你好奇我是怎么偷听到的真相,靠的不是耳朵,而是误打误撞的运气。”骨灰盒眼睛里闪动着神秘而狡黠的光芒。 “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在电话与手机出现之前,人们靠什么联络,在黑暗世界里的人们又是如何互通有无,传递信息?”骨灰盒提了一个问题。 “飞鸽传书?驿马公文?托人捎带?还能怎么着?”我说话的功夫,骨灰盒指缝间出现了一对神秘的银色立方体,两公分见方,这赫然是两个骰子,每一面都镂刻有黑色的凹陷小圆点,这当口拿骰子出来,莫非是要掷大小? “这或许看着是骰子,却是唐门独有之物,骰子只是用来掩盖它的实际用途,为免别的门派拿到之后仿制,唐门以暗器与毒药名闻天下,实则在阵法、机关、消息上也独步天下,这东西是宋末年间,我唐门前辈斩杀了一位不知姓名与来历的道士,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张阵图,回到唐门之后依样画葫芦的布置出来之后,竟然百无一用,琢磨研究了许久,既不是困阵,也不是杀阵,更不是幻阵,这阵法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同样的阵法之间传递声响,这阵法名为万里传音阵,这在从前可是非常了不起的效用,深入研究之后,唐门更将这阵法发扬光大,后来将这阵图缩小并铭刻在物品之上,就出现了这样的骰子,看着是骰子,却是用来监听或者彼此传递讯息的聆音匣,如今有了手机、电话这东西就显得不那么稀奇了,搁从前,这么一对聆音匣便是十万两纹银……流失到市面上,那是有无数人要挤破了头来争相竟购的……”骨灰盒脸上很淡然,这东西现在确实用处不大。 我却宛如心里刮起了惊涛骇浪,宋末年间就能万里传音,这是什么概念,这堪比是魔法,完全是划时代的产物,可是我同时又有一些麻木,孔雀翎,尸傀宗,鬼火夜叉,哪一样又不是骇人听闻的事物? “靠的是这聆音匣?”我好奇的拿了一个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一阵冰凉,骰子表面凹陷下去的点数就像是流逝的无数岁月一样古老而沧桑。 骨灰盒点了点头。 指缝间这枚叫做聆音匣的骰子是有着漫长历史的古董,让我有些恍惚,这本是黑暗世界中价值连城的珍宝,却随着人类科技的日新月异,从神坛上重重的跌落,莫说旁人,就连我这穷鬼都有了手机,更不用说现在还有更多用于传递讯息的工具与方法,网路蜘蛛靠着无所不在的摄像头与网络,俨如神明一般无所不能,我家里那个小探子兼小保姆兼出家人的黑长老此时若是泄露了消息,怕是比这聆音匣还要轰动,如此高度智慧且具有学习进化能力带有情绪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是与聆音匣一样超越了时代的奇迹。 我第一次意识到,就连黑长老这样的机器蜘蛛也非常危险,拥有这样的奇迹,一旦暴露,来抢夺的对像可不止是黑暗世界中的怪物,也会出现拥有巨额资金的国际巨头,甚至是庞大而无情的国家机器,拆解并复制出一个黑长老,立刻就站在了全球电脑科技的巅峰,唐门拥有孔雀翎与聆音匣这样的物品,却无人敢于出手抢夺,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件事,唐门的实力异常强大,那风间拓海天下无双,却未必能厘清当年的真相,来找渡者六道寻仇,只能算是隐患,这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的杀父之仇却是非报不可,总不能等唐不破病死老死,那叫安度晚年,不叫作报仇雪恨,一念及此,我嘴里又是一阵阵的发苦,我终于知道骨灰盒那枯槁而黯淡的神情下,那单薄的脊背上背负了何其巨大而沉重的压力。 “唐门子弟,不光要习武,也要学很多其他东西,比如制毒、下毒、淬毒、医术、古籍、打铁、切割、冶金、阵法、火药、暗器制造、土木工程等很多其他知识,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族中的长老们再根据孩子们在学习中表现出的潜能与天 赋,从而决定日后在族内的去向,我幼时最喜欢的不是武学之道,我曾经的梦想是做一个无与伦比的工匠,制造出一件惊世骇俗的暗器,能在唐门暗器谱上名列三甲的暗器,至少要将那孔雀翎取而代之挤出三甲,这个梦想在十岁那年破灭,变成了杀死唐不破……” 骨灰盒的述说渐趋关键之处,哪个少年没有梦想,唐门子弟的梦想总是跟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器有些关联,暗器是唐门的骄傲,更是唐门的灵魂,而如今的骨灰盒却成为了一个猎杀烟鬼的A级杀手,唐不破不仅杀了他的双亲,毁了他的生活,更破灭了他的梦想,可是我更震惊于骨灰盒讲述的内容,这意味着唐门有着极其庞大的规模与人员,否则何以支撑起如此全面而细致的传承系统。 “学这么多东西?这岂非一座私立大学,小升高,专升本,一应俱全?这许多孩子不去公立学校读书,警察也不管管?”我突发奇想的问骨灰盒。 “唐家堡派出所的所长,本就姓唐,唐家子弟不靠文凭闯荡,就想伪装或者体验一下打工仔的生活,要伪造几张以假乱真的文凭那是易如反掌,要说起来,我倒是连小学也未曾毕业,你学历都比我高……”骨灰盒给我答疑解惑,这唐门能一千余年屹立不倒,果然不是侥幸,实在是根深叶茂。 “那以后我在你的面前,可就算知识分子了!”我跟骨灰盒开玩笑,他直接写了一个巨大的滚字给我…… “你难道先有所怀疑,后来才有了这个拿聆音匣打探你家老祖宗的计划?”我问骨灰盒,他迅速的摇了摇头。 “我先前说了我幼年的梦想是想做一个杰出的工匠,于是便喜欢到处去问族中的老人们讨要一些威力不大、结构简单的工具或者暗器,自己拿回家拆解再行组装,族中长老们怜惜我爹娘死的早,又看了老祖宗的面上,就隔三岔五常给我些不会伤到自己,价值也不是很高的小玩意,都是些打弹珠的弹弓,射竹箭的手弩,火折子这些东西,后来越攒越多,就弄到了这对聆音匣,另外还有一只千里镜,这千里镜你总知道吧?”骨灰盒问。 “望远镜?”我大着胆子蒙,居然蒙对了…… “恩,就是那种单筒望远镜,一节节往外拔宛如竹节那般,我渐渐琢磨出这聆音匣本来的用处之后,本意是想跟老祖宗开个玩笑,吓她老人家一吓,就将一个骰子悄悄的装在了堂屋的桌子底下,那是老祖宗最爱呆的地方,不论吃饭、喝酒、打盹、抽烟袋锅,老祖宗都坐在那张八仙桌左边一把竹椅上,这竹椅可是个宝贝,用的日子长了已经显了赤红色,透着一层莹润,椅子上的斑点就像是铜钱一样好看,据说是老祖宗当年的陪嫁,湘妃竹制成,能坐也能卧,老祖宗用了几十年,她老人家喜欢中午喝了二两小酒之后,在竹椅上稍稍打个盹,这聆音匣,通过骰子表面的点数可以实现不同的功能与用法,也可以操控音量,我本意是爬到唐家堡的塔楼上去,那是唐家堡最高的地方,塔楼里有一座大钟,钟鸣九响,就是敌袭,这座大钟沉寂了八百余年,是族中人际最为罕至的地方, 第335章 撞破真相 我原本想的是等我爬到那里再透过聆音匣一声大喝,老祖宗,猜猜我在哪里!这本是个孙儿戏耍奶奶的恶作剧,却让我撞破了真相。”骨灰盒猛灌了一口二锅头,脸色惨淡如灰。 “这就是命,千里镜、聆音匣、爱捣乱的小孩恶作剧,少了一样,这真相至今仍然石沉海底,偏偏就给你凑足了这三样东西……那老祖宗纵然是个高手,也绝想不到自己嫡亲的孙子会在桌子底下装了一个窃听器……”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命运,无法抗拒的命运。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时正是初夏,唐家堡里四处疯吼的蝉鸣让人们昏昏欲睡,大约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我时年十岁,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唐家堡内最高的塔楼处,已经是汗流浃背,钻进塔楼的时候,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这塔楼里除了每年的检修,就不会再有人来,那口大钟悬在塔楼当中,用绳索拉动木质的撞槌才能鸣响,塔楼是个八面体,每侧塔壁上都有窗,所以八面透风,很是凉爽,我踩着厚厚的灰尘,在塔楼上寻找我家的方向,千里镜果然很好使,我很快就找到了我家的院子,我那满头白发的老祖宗正躺在她心爱的竹椅上打盹,铜制的旱烟袋依旧攥在手心里,打着酣甜的小呼噜,院子外,却站着一个人,从千里镜里看的很清楚,正是我的‘好大伯’唐不破,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会,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进去还是走开,他犹豫了几秒钟,这才伸手推开了门,走进去以后,又将院门小心的关好,随后他走到堂屋门口,在那里站定了身子,从我千里镜看过去,他强壮的身躯已经挡住了堂屋的门,就在那一刻,我按动了身上这颗聆音匣的开关,我想的是连大伯加老祖宗一起吓唬,却鬼使神差的变成了窃听模式,我能听见他们,他们听不见我,我正在手忙脚乱想改回来的时候,唐不破的声音响起,只听了一句话,我就决定沉默下去听完这段对话,因为这跟我所认识的世界完全不一样。”骨灰盒写字板推了过来。 “居然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他到底第一句说的是什么?”我连忙追问。 “他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那道门槛仿佛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和老祖宗之间,从千里镜里看不见竹椅上的老祖宗,可是我知道老祖宗肯定已经醒了,因为聆音匣里没有传来我无比熟悉的呼噜声,聆音匣传来的第一个声响,是一声叹息,中年男子沉重而懊丧的叹息,然后唐不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娘,已经四年了,您难道还是不肯原谅我?不灭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老祖宗没有回答,四下里是死一般的沉默,过了一会,传出啪嗒的声响,那是老祖宗点旱烟的声响,老祖宗依旧不说话,过了会唐不破再度开口,娘,现任家主沉疴不起缠绵病榻怕是时日无多了,下一任家主的推举已经势在必行,您是族中长老,又德高望重,您若是举贤不避亲,儿子倒也不辞劳苦,愿担起这份苦差事,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准信?”骨灰盒之所以改变原定的恶作剧计划,是因为唐不破第一句话就提到了他爹唐不灭的死亡真相。 “这倒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明明心里想当族长想的发疯,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义所当为,迎难而上的架势,这唐门当代家主果然是个阴暗深沉之辈,若不是为了当这族长,怕是也不会来老祖宗这碰这一鼻子灰。”我实在有点叹为观止,骨灰盒点了点头,唐不破在四年前就下毒手铲除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为的就是此时此刻的水到渠成,骨灰盒的笔在写字板上飞舞,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这家主之位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么?”老祖宗终于打破难堪的沉默,唐不破点了点头,他说,“这家主之位当然重要,唐门的存亡安危,族中人的生计系于一身,我唐家雄踞蜀中一千余年,守成已是不易,何况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唐门内外可有一人比我更适合当家主?您,心里是知道的。” “眼下确实如此,四年前可就未必,这家主之位竟然比你弟弟的性命都来得重要,唐不破,啊唐不破,我生了你,养了你,看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骗的过旁人,却骗不过我,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呵呵,鬼火夜叉,中了火毒,当真是好托词,不灭的尸首你当然是不敢带回来的,你如何敢面对不灭那对死不瞑目的眼睛啊?你要如何解释他后背的伤痕?你手持孔雀翎在背后对他下的毒手吧?不灭只怕至死都不敢相信,他的亲哥哥会在背后对他出手,唐不破,我可曾说错?我虽然老了,却还没有老糊涂呢!”老祖宗的声音压的极低,却凄厉的如杜鹃啼血,老人家不仅没有老糊涂,而是极为智慧,这才是唐不灭死亡的真相,老祖宗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娘……您真的是误会我 了……”唐不破的声音在颤抖,出现了一丝被人拆穿的窘迫与不自然,这下意识的辩解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汗衫的后脊背上出现了一块飞速变大的湿痕,他在心虚,所以汗如雨下。 “不要管我叫娘,你不配叫我娘,你进门来跪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准信!”老祖宗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与悲哀,她对眼前这个儿子已经心如死灰,唐不破那原本挺的笔直的脊背佝偻下去,原本高大的背影渐渐变矮变小,他脚步沉重的进了堂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一跪,跪的不是我,是你弟弟弟媳的冤魂……”老祖宗指了指八仙桌正上方高处供着的两张遗像,正是唐不灭和他的妻子,老祖宗仰头看着那已然死去了四年的儿子媳妇,眼神温柔而愧疚,渐渐那眼里就泛起泪光,老祖宗用手掌抹去眼角的泪,转头看着唐不破,眸子里闪动着幽暗而冷厉的光。唐不破欲要开口再行辩解,却又叹了一口气,继而垂头不语,他这算盘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躲不过去,索性光棍一把,默认了这事,老娘既然已经替自己瞒了四年,就有可能继续沉默下去,为了当家主连弟弟都已经杀了,再跪这么一回又算的了什么。 “作孽,我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个毫无人性的孽障,你从小就要争,一个苹果要争,一个弹弓要争,一双新鞋要争,一把飞刀要争,你七岁那年为了鸟窝里的鸟蛋你把不灭从树上推了下去,二米多高的树啊,骨头都跌断了几根,当日我用鞭子抽得你遍体鳞伤,你可还记得?”老祖宗厉声问那唐不破,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未来的唐门家主一辈子就挨过这么一顿狠打,如何不记得。 “我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兄弟阋于墙的道理,让你知道你是一个兄长,长兄如父,你要善待自己的手足,你们这两兄弟,不灭一个做弟弟的倒反而像是哥哥,你要和他争的东西,他哪一次没有让给你?便是这个家主之位,你以为在不灭的心中会比你这个大哥来的更为重要?他依旧会让给你,你却用他的血染红了那条通向家主的路,你说你的心肠怎么会这么狠?那是你亲弟弟啊,跟你出生入死并肩战斗的亲弟弟啊……”老祖宗指着唐不破的手指在剧烈的颤抖,唐不破默不作声的转向唐不灭夫妇的遗像,砰砰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不灭在族中的人缘声望好我太多,性格又洒脱随和,他便是将这族长让给我,怕是族中的长老们也不会答应,他的性格为人子、人夫、人父、人友都是极好的,却少了些果决与狠辣,我可以失去这个弟弟,唐门却不能有这样的族长,所以我搬开这个障碍,我杀不灭虽然心痛,却并不后悔,我唐不破要得到的东西不需要别人让,我自己会去拿!”唐不破磕完头,脊梁居然又挺的笔直,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这就是他杀人的理由。 “你翅膀果然是硬了,唐不破,好一个杀伐决断,你给我滚,我给你个准信, 第336章 同归于尽 下一任家主我会推荐你,但我也跟你说一条底线,不灭留下的这一双儿女,你若是敢动,我老婆子不惜身败名裂也要将这件事公诸于众,跟你同归于尽,你可听清楚了!”老祖宗脸上是两条湿漉漉的泪痕。 “听清楚了,多谢娘,儿告退。”未来的唐门家主,脸上未露喜色,只是一片阴鸷,临去前,对着老祖宗深深的鞠了一躬,出得门来,仰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既无云,也无日,更无风,塔楼处似乎有一缕光一闪而过。 一只黄铜制造的千里镜从高高的塔楼上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撞击上地面,断做了三截,塔楼里一个单薄而清秀的少年,瑟缩在墙角,他抖的像是在筛糠,瞳孔深处充满了惊讶与恐惧,那就是突然撞破真相年仅十岁的骨灰盒…… 一个孩子要如何从两位当世高手的手中打探出真相,已经有了答案,唐不破终究还是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唐门当代家主的宝座,不仅如此,唐门在他的手中竟一改历年来的积弊,脱去了跟那些古老家族如影随形的暮气沉沉,颇有些耳目一新的气象,这唐门于近年竟然又有了中兴之势,唐不破就像是一条钻入水底残忍的鲶鱼,生生将那一池死水搅和出了勃勃生机。 正如唐不破自己亲口所说他杀唐不灭虽然心痛,却并不后悔,在他看来唐不灭的性格不适合作唐门家主,这一代的唐门家主舍我其谁,唐门唯有在他的带领下才能重铸辉煌,唐不灭是他成为家主的障碍,所以他只能将这障碍搬开,如此一来,似乎唐不灭夫妇的死去变成了重振唐门的必需代价,这当然是疯子的理论,唐不破就是这么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疯子是真的信奉自己创造出来的这套歪理邪说,视之为真理信仰一般践行,他从未后悔,更坚信自己的正确,蒸蒸日上的唐门却也仿佛一直在证明疯子的理论是正确的。 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或许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却毫无疑问是一个异常可怕的人,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在血肉丛林中称雄,因为他足够冷血,所以没有弱点,他实力超群,又老谋深算,更是能屈能伸,这样的一个人统领着唐门,光想想已是脊背生凉,偏偏骨灰盒要对付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年,我若武道有成,那唐家堡便是龙潭虎穴,我也陪你闯上一闯,我菜刀今日发血誓于王贵面馆,这仇咱们一定得报!”很奇怪,我并没有被唐门家主的滔天凶焰吓唬住,我只是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需要仔仔细细的制定一个计划,关于如何杀掉唐不破的计划,我狠狠的咬破了右手食指指尖,看着鲜血汩汩的涌出,并不疼,居然有种快意,那嫣红的血滴在清澈的烈酒中慢慢化开,就像是红尘中悄然盛开一朵妖娆而旖旎的血色之花。 “你这又是何苦……你可知道,如今的我去杀唐不破,机会只有一成……如今的唐不破加上我唐门的暗器,与那渡者六道的领路蛇信也有一战之力,你何苦还要跳进这个漩涡里来,我绝不同意。莫说我杀了唐羽,已经讨回了一点利息……”骨灰盒的手突然闪电般的夺过了那杯血酒,不肯让我立下誓言,魔都四大A级杀手之一的他身手本就远胜于我,所以这夺还酒杯就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只能怒目而视。 骨灰盒却咬破指尖又滴了三滴血滴进酒杯,然后他默默喝了一半,却将剩下的一半推了回来,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里有一丝感激,我默默喝下那半杯残酒,向他伸出了右手,他也伸出一只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并非寻常握手的那种姿势,而是拇指彼此缠绕掰腕子那般的交握,也没有说那些俗套的歃血为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俗话套话,只是我和骨灰盒都明白,从此我俩不仅是朋友,更是兄弟,就如同渡者六道那般彼此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 这两只手只是紧紧的一握,又迅速分开,两个大直男对于亲昵的举动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太适应,若是四周食客的眼睛聚拢过来,或多或少便有一份难堪,食客们永远不会知道,日后叱咤黑暗世界的两大魔头就是在这样一个苍蝇馆子里,喝着极为廉价的二锅头结下的兄弟情谊,这二人或许一生制造了无数的杀戮,但从未背叛过彼此,与死在亲哥哥手里的唐不灭相比,他的儿子唐灰是幸运的。 “我若是哪天横死街头,你替我照顾我妹妹唐安!当然现在她可比你厉害多了……你若是死了,你那小丫头小婷我会替你养育!我歇会,饿了,吃肉!”骨灰盒似乎突然就有了胃口,说吃就吃,运箸如飞,那筷子就跟雨点一般朝着卤牛肉进攻,我就愣了这么一小会,那盘子就有见底之势,我先是有些急眼,后来一转念,今儿可是骨灰盒买单,爱吃多少吃多少,王贵那卤牛肉岂是吃的光的…… “王哥,再来二斤卤牛肉!”我高叫,这花别人钱真叫一个痛快,我发觉,最近我这不要脸的劲头,越来越像老乌贼了…… “来了,这牛肉吃多了不容易消化,别一会撑着……”王贵也是有些骇然,出于好意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这开店的还怕客人吃的多,要不说这是个厚道人呢。 我跟那骨灰盒就跟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抢肉吃,到了这第二盘牛肉又见了底的时候,骨灰盒拍了拍肚皮,那平坦的肚子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竖着耳朵认真的听了一听,朝我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ok了,吃美了?”我有些蒙圈,故此问他,他拿起笔又歘歘的写了起来。 “牛肉不错,这馆子下次可以常来,三分饱。” 我一口血差点喷丫脸上,靠拍击腹部的回声来测量胃的剩余容量,莫非也是唐门绝学的一种?想了想,不太可能,这显然是独属于这奇葩的恶习,若是他那妹妹唐安也是吃一会饭,拍拍自己肚皮,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我都不敢想象那画面,只是担忧她日后的情路怕是会比较坎坷…… “你怎么不接着问了?”骨灰盒问我,我如何忍心问的下去,我简直盼着就这么吃肉喝酒的混过今夜,而且我也无需再问,骨灰盒第一次杀人必定是为了仇恨,也唯有铭心刻骨的仇恨,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战胜恐惧与怯懦,痛下杀手。 “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吧?”我答非所问。 “我当日在塔楼里浑浑噩噩的坐着,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饥饿,仿佛整个世界咔嚓嚓的轰然碎裂,只有那口遍布铜锈的大钟一言不发的陪着我,脑子里只是无数遍重复着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我愤怒而迷惘,我恐惧而悲伤,我愤怒老祖宗为何不主持公道,我迷惘生活该如何继续,我恐惧唐不破的心狠手辣,我悲伤我父母死的如此凄惨,我突然觉得我从小长大的这个唐家堡是如此的陌生,在鸡犬相闻的平静下不知道有多少惨剧在持续的发生,我只知道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 “何事?”我问。 “这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绝不能让唐不破知道我已经得知了真相,就正如唐不破与老祖宗当着族人的时候依旧是母慈子孝,一派温情脉脉的和睦融洽,当年,十岁的我也要学那老祖宗与唐不破开始演戏,这戏还要演的逼真,决不能穿帮,一旦穿帮,我和我妹妹唐安就命在旦夕,这其间的凶险与利害虽不十分清楚,求生的本能却在警告我危险,老祖宗算是阻止唐不破斩草除根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这防线岌岌可危漏洞百出,所以十岁那年我的生活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极度真实的生存游戏,一场虚与委蛇却输不起的游戏,要知道后来出任家主的唐不破靠着雷厉风行的手段与狠辣很快就收服了族内一帮狂热而死忠的属下,唐不破已经不需要亲自出手,而制造些意外那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整个唐家堡,除了四岁的妹妹与老祖宗,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人人都可能成为唐不破袭杀过来的利刃……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长大, 第337章 羡慕你 你叫我如何不羡慕你?”骨灰盒有些黯然,与他相比,我可以信任的人简直多得有些奢侈,除了失踪的羯蚁,剩下的九个六道人人都是我强而有力的盾牌。 “真是辛苦你了……”我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别的话语,与骨灰盒相比,我实在是幸运了太多。 “这都是命,菜刀,有句话,虽然多余,却还是说在头里,你我是兄弟,这酒后说些往事,听过了便忘记,若是传扬了出去,不仅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反而可能有杀身之祸,唐不破杀人从不心慈手软,眼下这江湖,唐门撒在外面的眼线有多少,就连我也不知道,我便是这般,打小就连梦话也不敢说错半句。”骨灰盒突然提醒我,我默默点头。 “不说梦话,不算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你发自内心的憎恶、仇恨、抵触一个人,却依旧要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要崇拜并且热爱着对方,唐不破为了维持他那雪中送炭急公好义的形象,担任家主之后依旧是将我和唐安视如己出的模样,我也依旧欢天喜地的围着他玩耍,为了不穿帮,我甚至连亲妹妹唐安都瞒在鼓里,就跟老祖宗瞒着我一样,我渐渐能理解老祖宗的做法,只是这种忍辱负重真的很折磨人,就像是人家给你端上来一盘臭狗屎,你依旧要吃的兴高采烈,吃的喜气洋洋,吃的满面春风,我渐渐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你知道是什么习惯么?”骨灰盒问我。 “……”我沉默着摇了摇头,任何轻佻或者逗趣的话,用在此间,都是莫大的亵渎,那是一个十岁孩童的度日如年,如同炼狱般的煎熬。 “我洗澡要洗很久很久,就像是个被玷污过的女子般洗刷自己,一遍一遍的打肥皂,一遍一遍的冲洗,唐不破摸过的头,唐不破拉过的手,唐不破触摸过的每一寸地方,都打下了耻辱的烙印,像烈焰在灼烤着我,老祖宗和妹妹以为我有洁癖,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哗哗的水流中流泪,不会发出声响,不会有人看见我的泪痕,我现如今已经不会哭了,儿时大概就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光了吧……” 这是一个冷的骨髓都要冻僵的冷笑话,我对面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干涸的就像是黄沙万里的沙漠,骨灰盒早已没有眼泪,那眼中只有冲天的血光与杀气。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的认识了骨灰盒,那个只有在独自洗澡时才敢悲啼的脆弱而无助的孩子,那个孩子一直躲藏在冰冷而僵硬的面具深处,从未离开…… 我突然觉得任何话语都他妈的毫无用处,我只能将酒杯倒满,再一饮而尽,只有这炙热的酒能让我那快要冻结的血液温暖那么一点,真想杀人啊,提着唐不破血肉模糊的头颅祭奠在骨灰盒爹娘的坟前,也唯有如此,才能清偿这一切。 对于一个坐在苍蝇馆子里喝廉价二锅头的废柴杀手来说,杀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确实很荒谬,这就像是一只伸出腿妄图绊倒大象的蚂蚁一样可笑,可是我却坚定的像是一块磐石,我人生中拟定的第一张非杀不可名单,唐不破名列第一。 “这出戏大家都演的很投入,无论是老祖宗、唐不破还有我,老祖宗是为了中止仇恨,唐不破为了扮有情有义,我是为了活下去,大家都很入戏,演着演着就演的真假难辨,在族人眼里,当代家主对唐不灭遗下这一双儿女好的不能再好,比对亲生儿子唐羽都要好些,唐门家主那可是大忙人,时间宝贵的很,既然忙于演戏,对于亲生儿子的陪伴与管嚼那就少了些,老祖宗从未想到,在她的沉默与刻意引导下,上一辈的仇恨似乎暂时偃旗息鼓,而下一代的仇恨与分歧却在萌芽壮大。”骨灰盒眼睛里有一丝玩味与无奈。 “唐羽很仇恨你和唐安?”我猜,这是个很符合逻辑的猜想,唐不破是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人,他有兴趣跟唐灰兄妹演戏,却没有时间跟儿子玩耍,失宠的儿子仇恨那抢夺父爱的堂兄妹,心生怨怼,这是人之常情。 “唐羽长我两岁,是老祖宗的长孙,可谓是掌上明珠,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就连我爹唐不灭生前也极为宠他,这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他八岁之前就是所有人的焦点与心头肉,这一切随着唐不灭夫妇的死亡,唐安的诞生,而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改变,对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改变,而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唐安,那个尚在襁褓中就没了爹娘的小姑娘。” “从所有人的焦点,变成奶奶不疼,爹娘不爱,这心理落差想必是挺大的。”我嘴上说,心里想的却是,活该,谁让你这厮是唐不破的儿子。 “唐羽死的很冤枉,他误会了所有的人,我从未要争夺唐不破的父爱,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老祖宗对他的冷淡或许是因为唐不破这儿子伤老祖宗的心伤的太深太痛,唐安更是什么也不知道,被蒙在了鼓里,唐不破却是 因为当了族长实在是忙的分身乏术,所以唐羽很生气、很嫉妒、很愤怒,他明着不敢,暗中却开始不惜一切的针对唐安,这位堂兄给我妹妹取的第一个外号就是扫把星。” “这也太刻薄,太恶毒了……我靠……”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说起来,其实我对唐羽的死,兴趣很浓,因为我关心的是如何起意杀人以及杀他的过程,更重要的是杀完人之后究竟是什么心态,毕竟是杀人,跟那屠猪宰狗总会有些区别,可是仔细再一想,真的有区别吗? 或许是在黑暗中呆的太久,我突然觉得从前在学校里被灌输的那套道德观念,不再如金科玉律一般不可动摇,人类在原始的部族时代,为了一片林子,一条溪流,为了一块猎场,就能杀个不亦乐乎,到如今,其实依旧没有进步多少,依旧是抢钱、抢地、抢女人这点旧套路,但凡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古人,先将那些文人骚客摘出来,剩下的所谓明君、圣主、良将、又有哪一个不是满手的杀戮与血腥?所谓开疆拓土、不世功业这些冠冕堂皇用来贴金的字眼其实都是在诉说一个事实,这孙子生前杀了很多人,是一个相当成功的抢劫杀人犯,忽必烈、拿破仑、恺撒、希特勒莫不如是。 杀一人有罪,杀千人、万人、百万人却是英雄豪杰,这天下间便是这样的道理,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有些悲凉,却是再也没有从前的那些心理负担,比如像唐不破这种人,这人若是消失这个世界想必会更美好那么一丝,纵然不多,却也非常值得尝试一下…… “我绝不会让你掺合到唐不破这件事里来,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骨灰盒似乎猜中了我心里那点小九九,我假意点了点头,日后等我有能力掺合进去的时候,你就想阻止也无法阻止,此时答应,只是为了让骨灰盒安心。 “杀唐羽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吧?”我问骨灰盒,要知道唐羽比之唐灰可要大上两岁,这意味着唐羽习武的时间要比唐灰多两年,所以唐羽当时的战力可能在骨灰盒之上,其次,他是唐门当代家主之子,因了这身份特殊,身边想必就有护卫或者侍从,最最关键的是,这该死的唐门最为擅长用毒,若是对付旁人,这在饮食之中下毒或许会有奇效,偏就在唐门,这下毒行不通,这一旦毒发,族内那些高手就会察觉异状,年仅十二岁的骨灰盒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调查,如何置身事外? 我或许已经具备了少许杀手的本色,短短的时间内,我竟然在脑海中推演杀唐羽的计划与漏洞,这其间考虑的完全就是杀人的关键之处,如何近身,如何出手,如何脱身,可是骨灰盒当年偏就完成了这难度巨大的杀人计划,且安然活到了今天,杀人如果说也是一种天赋,骨灰盒简直是天赋异禀。 “我妹妹唐安,时下被人叫作安静的安安,这你大概是知道的吧?”骨灰盒问,我点了点头,我听狗王老佘提起过,据他说这个姑娘安静的像是春风拂过,安静的走路也没有声响,安静的像是夏夜里的星光。 “这都是唐羽害的,唐安小时候不这样, 第338章 负债累累 三岁的时候就扎着两只羊角辫漫山的乱跑,性子很是活泼可爱,最是喜欢小兔小猫小狗这些小动物,唐家堡跟她同龄的娃娃很多,当妈的聚在树下打毛线择菜的时候,娃娃们就在一起玩耍打闹,这本是山里孩子司空见惯的日常,有一回却哭着跑了回来,裤子衣服上全是泥,老祖宗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挨了打?她也不说,只是哭,老祖宗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只好作罢,当日夜里,我已经睡着了,小丫头却悄悄跑到我房里来,问了我一句话。”骨灰盒提到唐安的时候,眼中有淡淡的温柔,这双兄妹命运之坎坷也唯实让人唏嘘,我不忍打断,只是将那写字板清空,再推了回去。 “山里已是深秋,与都市不同,早晚间风寒霜冷,是要盖被子的,小丫头悄悄钻进了我的被窝,就像是一只小猫,她钻到我怀里,把小脑袋搁在我胸口,我便醒了,她问我,哥哥,扫把星是什么意思呀?我听了这话,简直就像被雷电劈了一下,就连手指头都是麻的,原来当日下午,她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里有个叫虎头的小朋友,这虎头的爹本就是唐家堡暗器作坊里的工匠,手极巧,为讨儿子欢心用树叶编了一只蚂蚱给他玩,这蚂蚱编的活灵活现,虎头拿出来炫耀时顿时就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唐安当然也不例外,便扎进人堆里也想凑个热闹,这虎头倒也是个大方的孩子,将那蚂蚱给大伙轮着玩,一人可以玩二十秒,偏偏轮到唐安玩的时候,先前拿着蚂蚱那个孩子不愿意撒手,两人就拉扯了一下,这树叶编的蚂蚱本就不怎么结实,顿时断作了两截,虎头如何舍得,立刻哭闹了起来,唐安见闯了祸就赔礼说,虎头,你别哭,我回头赔你一只一模一样的,这孩子间的打闹本来就是常有的事,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居然起哄,你赔什么赔,你连你爹你娘都克死了,就是一只蚂蚱到你手里也没有好下场,你这个扫把星……虎头,一听更是急了眼,就上前推了唐安一把,唐安跌了一跤,只摔得满身的泥,这丫头回了家怕老祖宗脾气不好直接打上门去,所以一直憋到半夜,才来问我,这扫把星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是一个会说伶俐话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能反复安慰她,安安不是扫把星,一直哄到月上中天,小丫头才满脸是泪的入了梦乡,我虽没有安慰人的本事,替妹妹出头的本事却是有的,我第二天就去寻这帮小崽子的晦气!” 唐安三岁那年,骨灰盒九岁,自己也是尚未发育的小屁孩,却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妹妹。 “这虎头有些冤枉了……”我这说的是公道话,这傻大方的孩子虽推了唐安一把,却是个被人利用的傻蛋,这顿打实在冤枉。 “虎头并没有挨揍,我第二天拿了几块奶糖,把这小子哄进了后山的林子,我从腰间的竹篓掏出那条五彩斑斓的赤练蛇时,这小子当时就吓的尿了裤子,我吓唬他不为了出气,我要找的是那起哄的小兔崽子,唐安不肯说,就得从虎头这里着手,虎头当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外加一个湿裤裆,立刻就招了供,这虎头如今可也算是个强者了,却怕我怕的紧,这小子后来告诉我,每回做噩梦,都有一条五彩斑斓的巨蛇在他面门左近蜿蜒游动,那巨蛇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极度狰狞的脸……” “哈哈哈哈,你丫才九岁,就提溜着毒蛇去吓唬人?”我这回实在没绷住,杀唐羽也就算了,这里头还藏着这么一段趣闻,实在是笑的我肚子疼。 “这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顽劣之举,唐门精于用毒,这毒的来源大致分为三类,动物之毒,植物之毒,矿物之毒,所以门中豢养毒虫毒兽,培植有毒植物不知凡几,更有门中族人经年累月漂泊在世界各地寻找搜集各种珍惜罕见的异毒标本,山上跑得,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表生长的,地底深处潜藏的,在唐门中人眼里,处处皆是宝藏,我虽九岁,要在门内搞条赤练蛇来吓唬孩子自然是轻而易举,这蛇妙处在于五彩斑斓看着非常瘆人,其实毒性并不猛烈……”见我笑的夸张,骨灰盒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为自己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行为略略辩护了一下。 然而他并没有觉察到自己这番辩护中,流露出了一丝出身唐门的骄傲,他无比憎恶自己的这个姓氏,以及这个姓氏所带来的苦难,可是他依旧姓唐,毕竟姓唐,想必每一个从唐家堡出来行走的人,在心底都带着那种骄傲,这骄傲就如同信仰一般根植于内心深处,这骄傲来自于家族的强大与古老,这骄傲并不荒谬,因为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骨灰盒真的很强,他身后的唐门更强。 骨灰盒已经把我当作了兄弟,唐门在世界各地搜集异毒这样的情报显然不该泄露给外人,此外,唐门的家主竟然不是靠指定继承,而是靠推举与投票,这样的讯息同样值得玩味,这或许才是唐门能够雄踞 蜀中一千余年长盛不衰的真正原因,这意味着唐门每一任家主或谋略、或声望、或武道必须有过人之处,不然无以服众,从而确保能坐上那把椅子领导唐门继续前行的家主绝不会是蠢货庸才。 “你在想什么?”骨灰盒问我。 “唐门,实在是名不虚传,唐家堡,真是虎踞龙盘之地……”我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只是,这唐门越强,唐灰报仇之事,就更难,难于上青天,可是骨灰盒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虎头将那起哄的家伙告诉我之后,我叮嘱虎头先莫急着回家,把裤子在山涧里洗干净,在山石上晾干了再回家,不然虎头他娘闻着尿骚味,拿起鸡毛掸子狠抽他一顿,也是有些冤枉,再额外又给他几颗奶糖,让他回家莫要说漏了嘴,不然下回还要收拾他,这小子也算识相,连忙答应不迭,我却依样画葫芦去找那起哄的晦气,唐家堡人人都姓唐,这起哄的自然也不例外,说起来也是未出五服的亲戚,只是血脉淡薄些,要论起辈分来,这厮得管我叫爷爷,我家这一脉说起来人丁单薄,辈分在族里却是极高的,要不我奶奶并不太老怎么会被大伙叫作老祖宗呢,全是因为这辈分实在太高,这小王八蛋居然敢躲在人堆里嘲弄他三岁的姑奶奶,这回怎么能轻饶了他!” “不能打脸,脸上有伤,一看就看出来了!”我这人有个优点,每逢要出阴险的馊点子,热情必然高涨,骨灰盒默默摇了摇头,瞧着我的眼神居然有些蔑视。 “我将那小王八蛋捆在树上,脱了他的裤子,你可知道,男的哪里最怕疼?”骨灰盒问我。 “你别给人打坏了,这传宗接代的物件,这起哄固然可恶,终究罪不至死……”我倒吸一口凉气,答案我自然是知道的,小时候,爬树摔下来过,没控制好落点,双腿分开掉在了树杈上,疼的那叫一个生不如死,至今回忆起来,如此惨烈的巨痛,唯有老乌贼的火锻膏可以媲美,而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蛋蛋。 “我也没踢他,也没打他,我只是取了只黑腹虎头蜂出来,朝着两只小蛋蛋一左一右各轻轻的蛰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了我这一生中听到过最凄厉的惨叫,两粒小花生米飞速肿胀起来,最后肿成了一对并蒂水蜜桃,你别说,又紫又红的,是真挺像的,我以前知道这黑腹虎头蜂毒性剧烈,很疼,这回才知道,居然有这么疼……那小王八蛋嗓子都叫哑了,爷爷,爷爷,我错了,您饶了我这回吧,是我哥让我去起哄的,我听了这话才把他解了下来,给了他解药,让他自己去涂抹伤处……这黑腹虎头蜂固然蛰人异常的疼痛,但是有解药的话消肿极快,也不会留下后遗症,所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那孙子后来娶妻生子一切正常……”骨灰盒大概是看我瞧着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忙不迭的解释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黑腹虎头蜂毒,你丫更毒,真是下得去手……并蒂水蜜桃,这比喻倒也贴切,佩服,佩服……”我这回是心服口服,裤裆里嗖嗖的在灌凉风,我连忙端正了一下坐姿,保护好自己的宝贝。 第339章 可恶 “菜刀,你不知道,我现在有时候觉得当初不该那么狠,因为这水蜜桃并不是罪魁祸首,有时候又觉得应该更狠一点,因为真的后果很严重,等他的蛋蛋消了肿,套上了裤子之后,我又问了问他,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你知道,孩子们多是大孩子跟大孩子玩,小孩子跟小孩子玩,彼此间泾渭分明,水蜜桃有个哥哥,年纪比他大了许多,所以哪有功夫陪着水蜜桃撒尿和泥玩,也很是嫌弃这个成天跟在屁股后头转的弟弟,水蜜桃的哥哥就是厮混在一个紧密团结在以唐羽为核心的大孩子群体中,唐羽自从在家里失了宠,倒是在外领着一帮半大小子在唐家堡撵得鸡飞狗跳墙的时间多了,在一起玩耍的多了,唐羽偶尔就会在小伙伴们面前抱怨起唐安,说她是扫把星,克死爹娘还不算,还抢去了老祖宗和唐不破的疼爱,殴打唐安一顿必然会惹来老祖宗的大发雷霆,所以唐羽没有这个胆子,偏偏水蜜桃的哥哥是个极狗腿的人,为了讨好唐羽,就献了这么一条计策,让水蜜桃当众嘲讽、挤兑唐安,让跟唐安同龄的孩子们从此都疏离、冷落唐安,至此,这真相才水落石出。”骨灰盒确实是个妙人,突然就用水蜜桃代称他那孙子起来。 “这水蜜桃的哥哥确实是个狗腿,也很是可恶,可是若无唐羽起的这个绰号,又满世界的去嚷嚷,又哪里会有这么一出,这一旦嚷嚷开了,怕是人们嘴上不叫,心里也会这么想,若是有封建迷信的大人再推波助澜一下,这事真的可就糟糕了……”我能想象,因为我老家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爱嚼舌头的长舌妇也不少,我长叹了一口气。 “正如你所言……”骨灰盒的回忆并未结束,如果说骨灰盒是一把凶戾的刀,苦难就是一把磨刀石,将那刃磨砺的一片雪亮,这刀很快就要出鞘,出鞘就必定索命而回。 唐安,骨灰盒的妹妹,三岁时就有了一个绰号,这个绰号叫做扫把星,这当然不是一个善意的玩笑,扫把星又被称为灾星,这种带着一条尾巴划破夜空的星星一旦出现,那么很快战争、洪水、瘟疫、地震等巨大的灾难就将降临人间。 用扫把星来称呼一个人意味着这个人很晦气、很不吉利,运气简直差到了极点,就连跟这个人接触的人也会沾染到那坏运气,从而变的很倒霉,坊间流传着一种说法就是扫把星的命运无从改变,因此,想要不被扫把星拖累变得倒霉的唯一办法就是离远一点,再远一点,当然,我虽然是一个废柴,却并不认同这种说法,要说这世间有扫把星,也一定是那该死的杂碎唐不破,绝不是唐安。 可是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唐安都不能够算作一个幸运的女孩,她生下来就父母双亡,一个本就命运多舛的孩子被人扣了一顶扫把星的帽子,这要如何辩驳?即使拼了命的辩驳,这辩驳又何其苍白…… 人言之可畏,甚于刀剑,街巷间的流言蜚语就像是一根根飘荡的稻草,看似轻薄无力,只要一根接一根的摞下去,最终会变成沉甸甸的一座大山,然后将人碾压的粉身碎骨,越是要脸面有几分骨气的人,在这座大山面前,崩溃的速度反而快些,古今中外有多少才子佳人被流言活活逼死,难以统计,想来不在少数,以死明志固然痛快,背着这座大山前行者就更见其艰难,因为这艰难,所以唐安变成了安静的安安。 “虽未谋面,你这妹妹,却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十三岁取狗王老佘的一滴血,就分析出了销魂蚀骨的二十七种有毒成份,再用三十二味奇毒,用攻、引、散、化、克、围、染、变八法解了那原本必死无疑被叫作销魂蚀骨的奇毒,救了狗王的命,十八岁就名列杀手之王榜单的第九十一位,真是了不起啊……”我不是在恭维骨灰盒,这女子确实让我有些高山仰止,甚至是自惭形秽,这对兄妹强的有些离谱,甚至可以说变态,骨灰盒却默默摇头,我明白他的心意,他的意思是,那血海深仇未曾洗雪,这些了不起又算得了什么。 “正如你所言,我只有这一双拳头,我能够狠狠的修理水蜜桃,可就算我把所有背地里叫唐安扫把星的孩子都痛打一顿,又有何用,人们嘴上不这么叫,心里却还是那么想,唐门说起来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其实本质就是一个盘踞在黑暗深处的江湖门派,江湖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江湖,不能免俗,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封建迷信,性命总归是最最要紧的,蝼蚁尚且贪生,莫说是人了,于是江湖人大多都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规矩,这规矩其实就是各种迷信与怪癖,唐门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水蜜桃这一嗓子嚷嚷不要紧,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明明是唐不破杀了我爹逼死我娘,却变成了唐安的罪过,是她命太硬,克死了爹娘,我这当哥哥的无能,不能替她洗刷这冤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一天的沉默下 去……”骨灰盒此时落笔有如老牛陷在泥沼之中,进退维艰,额头上已然是有了细密的汗珠。 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如此的痛苦,要知道,他用的是无能两个字来形容自己,我点燃了一枝香烟,递了过去,他默默接过,深深的吸了一口,只这一口那香烟就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的长度,然后他吐了一口烟,如同叹息,然后他的脸隐在烟雾里,有些凄凉。 “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你是一个很称职的哥哥,就不要再自责了,冤有头,债有主,连本带利总有讨回来的时候。”我说。 “这里头有个时间节点的问题,唐羽替唐安取外号的时候我九岁,我尚不知道唐不破杀我爹的真相,所以纵然知道这扫把星的外号源自于他那张臭嘴,也并未试图跟他打架或者报复,我甚至有些歉疚,毕竟是我和唐安占用了老祖宗和唐不破的时间,才导致他的失宠,我只能默默隐忍,因为老祖宗一直耳提面命的跟我说血浓于水,所以我只能多花时间陪着我妹妹,可是我终究要习武要练功要上课,唐安终于还是非我所愿的在起变化。”骨灰盒说到此间,把那杯中酒如鲸吸百川般一饮而尽,我默默替他斟满。 “唐安原本是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性子,渐渐的就变了,变得内向、沉闷、自卑而封闭,她不再出门跟别的小孩子一起玩耍,当然别的小孩见了她也是躲的远远的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她就是一株会扎着人的仙人掌,这一则是托那扫把星的外号之赐,二则是把虎头和水蜜桃收拾的太狠,这帮小娃娃确实是害怕我这个下手毒辣的哥哥,最要命的是飞短流长,众口铄金之下,这丫头真以为自己是个扫把星,是个不吉利的人,是她命太硬克死了爹娘,这个傻丫头开始封闭自己,跟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连我和老祖宗也不例外,她怕会将坏运气传染给我和老祖宗,然后把我和老祖宗也克死,于是这小丫头开始变的就像是一个幽灵那般,她躲藏在大家视线之外,她走路没有声响,安静的就像是夏夜里的星光,她也不再跟我倾诉她的烦恼,一个人躲藏在唐家墓园里玩耍,她说话的对象是那些沉默的花朵,是坟茔间的野草,是林间的松鼠或者野兔,是我爹娘合葬的那块墓碑,一个小小的外号三个字就改变了一个丫头的一生,所以她后来被江湖上的朋友叫作安静的安安……”骨灰盒手中的烟蒂已经快要燃烧到尽头,想必很是烫手,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苦痛的记忆里。 这世间不平之事万千,何以浇胸中块垒,除了眼前这杯既烈且苦的酒,便是敌人喷涌的热血和滚动的头颅,骨灰盒说唐羽死的冤枉,可是在我看来,贱已经是足够致命的理由,一点也不冤,所以,他死。 “唐羽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我对这个改变了唐安一生的贱人突然就很好奇,这个已经死去了许久的人,他的生命定格在了十四岁,在他死去的那瞬间,唐门当代家主的儿子,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是绝望还是痛悔,是不甘还是解脱,我无法亲眼得见,却依然好奇。 第340章 高大 “唐羽首先是一个很高大的人,他比同龄的孩子起码要高出一个脑袋,因为遗传了唐不破的基因,所以唐羽又很强壮,在我的记忆里,唐羽就像是一座黑色铁塔伫立在那里,他的身体把阳光都遮挡住,通常我只能站在他脚下的阴影之中仰头看他,是的,儿时的我一直仰视着这位堂兄,他就像是唐门中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小太阳那样耀眼,他是一个天才,习武的天才,却又聪明过人,又生就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族里无论男女老幼都很喜欢他,待人接物极有分寸礼数,俨然是唐门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他永远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那个人,所以,归根结底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似乎冥冥中老天早已经给他铺就了锦绣前程,长老们有时候议论族中后辈,说到唐羽时眼眸中必定大放异彩,想着日后或许会出现一个父子二人先后都担任过家主的唐门佳话,这就是我的堂兄唐羽。” “这贱人居然这么生猛……”骨灰盒的答案有些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本以为善妒的多是些蠢货,这居然是个天才,这要杀他岂非更难。 “能当孩子王的孩子天生就有成为领袖的潜质,人这种动物,哪怕只有夫妻两口子在一起,也会出现主导与服从的关系,要成为所有小伙伴都拥护服从的孩子王,从来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要么拳头够大,要么够聪明,要么口袋里的糖果足够多,这就是所谓威逼、利诱、智取的雏形,非常不幸的是,唐羽很小的时候,就体现出了这种潜质,他若活了下来,唐不破死后的这家主之位说不定就是他的囊中之物。”骨灰盒眼睛里有浓浓的嘲讽意味,他就像是昔年射日的后裔,唐羽这轮朝阳刚刚越过山顶还未升上高空,未曾散发出最耀眼的光芒与炙热,就被骨灰盒一箭射落。 “他既已死在了你的手里,说起来还是你更利害些……”我说,骨灰盒却摇了摇头。 “我苦苦隐忍了一年,眼看着唐安一天比一天安静,我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本该活蹦乱跳的小丫头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把自己关在墙后面,远离所有她深爱不想伤害的人,就连吃饭也是把菜挟到碗里,然后一个人跑到院子里面去吃,老祖宗当年也是威名赫赫唐家堡数得着的高手之一,可就连她也拿这个倔强的小丫头无计可施,后来我就撞破了真相,于是这一年的隐忍,渐渐就变成了浓烈的杀机,我白天继续陪着老祖宗和唐不破演戏,每天夜里,却辗转难眠,我看着洒落在窗棂上的月光一看就是一夜,月光从昏暗到皎洁再渐渐在曙色中黯淡,熬到黎明精疲力竭的时候才能稍微睡上那么一会,即使是入睡,做的梦却像是一部永无终止的连续剧,在那黑白色的梦境里,唐羽鲜血淋漓跌跌撞撞的在前面逃,而我手执利刃在后面追,每当他精疲力竭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就上前再狠狠的戳他一刀,于是他在惨嚎声中又爬起来继续逃,我则哈哈大笑的在后方追赶,我沉浸在这样虐杀的剧情之中,享受着杀戮与复仇的快感,可是即便是在梦中,大脑也在严厉的提醒着我,唐灰,你连梦话都不可以说错一句……” 骨灰盒的酒似乎喝的越来越慢,烟却抽得越来越凶,不大功夫,地上已经有四五个被踩扁熄灭的烟屁股,而我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难以呼吸,就连梦中也不得一刻安宁,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这小小十岁一个孩子,竟比在战壕里听着炮声睡觉的老兵活的还要辛苦,至少老兵还可以说一两句梦话,骨灰盒却连梦话都不敢说错。 “为何在梦里追杀的不是唐不破?”我问骨灰盒,纵然是在梦里,追杀唐不破也是更为合理,更为快意的一件事吧。 “因为大脑无法欺骗自己……纵然是在梦里,潜意识依旧会不断的提醒我自己,唐不破太过于强大,杀死他没有任何的可能,在梦里也不可能,其实要杀唐羽也很难,我唯一的优势在于,我知道我爹唐不灭的死亡是拜唐不破所赐,唐羽却不知道,唐不破绝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吐露这卑劣无耻的罪行,所以我想杀他,他却从未想过杀我,我从十岁那年开始布一个局,一个用来杀死唐羽的局,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将这个局布好,因为我要成为唐羽最亲密最要好最信任的朋友,我要接近唐羽,让唐羽信任我就像我爹唐不灭信任唐不破那般死心塌地,这是我从我的大伯身上学到第一件事……”眼前的骨灰盒突然变得有些陌生,那对眼睛冷酷而残忍,甚至有些狰狞。 “你学到了欺骗?”我问,他依旧摇头。 “我学到的是遇到正面难以击倒杀死的对手,那就把他变成你的朋友,在他自以为安全而放松的时候,从背后发出那致命的一击,唐不破如何杀的我爹,我就如何杀的他儿子,我不得不说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光明正大的唐不灭死了,谬托知己的 唐羽也死了,卑劣无耻的唐不破和我依然活着,这便是江湖、黑暗世界、血肉丛林中唯一的生存法则,你若不死,我便不得活,菜刀,你若没有无所不用其极的觉悟,必然会死在别人刀下,我说了这许多,你明白了么?”骨灰盒写字板推了过来,他静静的看着我,我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一直以来,老乌贼试图让我明白的也是你死我活这四个字,手段过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着。 “要让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赖你,真就那么简单么?”我问。 “这个问题不妨问你自己,你现在难道不是毫无保留的信赖着我么?”骨灰盒回答,我脊背突然一片冰凉,冷汗涔涔而下,后背的衣衫很快变得湿漉漉的一片。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当然是毫无保留的信赖着骨灰盒,却从未想到过他竟然是人间第二个唐不破,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唐羽,这个无比荒唐的念头突然就闯入脑海,然后便挥之不去,桌子的这边与那边是死一般的沉默,骨灰盒的眼睛却渐渐黯淡,他似乎知道我正在想些什么。 我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念头究竟荒唐在哪里,因为骨灰盒要杀我压根不需要利用我的信任,他两根手指头动一动,须臾之间就能取我性命,而骨灰盒之所以要将内心深处血淋淋的巨大伤口的暴露在我面前,恰恰是出于毫无保留的信赖,他不惜展露自己最阴暗与卑劣的那一面,正是为了警示信错人的下场会有多么悲惨,而我下意识的沉默与戒备,是如此的伤人。 “一个曾经辜负了信任的背叛者,并不比毒瘾发作时的瘾君子来的更可靠,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不配也不该奢望再度得到毫无保留的信赖,这是我自身的问题,你不要烦恼。” 骨灰盒用笔打破了难堪的沉默,我却看见了雨夜中一个孤独的灵魂行走在魔都这座水泥森林里,他无比的疲惫,也无比的孤独,湿漉漉的他冷的瑟瑟发抖,累的精疲力竭,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歇脚的屋檐,一盏为他守候的灯火,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一个可以交托脊背的伙伴,一堆可以烤干衣服取暖的篝火,他不再是那个专门猎杀烟鬼的强者,也不是站在街头装点风景的卖唱人,只是一个玩火的可怜人,他用信赖的火焰烧死了唐羽,自己也伤痕累累,可是他依旧渴望温暖的火焰,然后我再一次灼伤了他的灵魂。 “我真他妈的是个白痴,人终究难逃一死,既然迟早会死,若是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痛快,我他妈的认了!只一条,让我死的利索点,我他妈的最怕疼!”我这句话很是粗鲁,骨灰盒却不以为忤,那对死灰色的眼睛渐渐明亮了起来,我伸出了一只拳头,骨灰盒也伸出了他的右拳,这两只拳头轻轻的撞击,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能感受对方的体温,而我扎在骨灰盒心头那根肉眼看不见的尖刺终于因为这拳头的撞击彻底消失不见。 “菜刀,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骨灰盒挟了片牛肉,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嘿嘿,那是当然,日后哪家的女子若是嫁了我,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第340章 老乌贼(上接第340章 高大) 我这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臭不要脸劲头,真的是越来越像老乌贼。 “听说那只蜘蛛对你别有几分亲睐……”骨灰盒的僵尸脸突然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他打量我的眼神里有浓浓的戏谑,我就像是鸡骨头卡了脖子般咳嗽起来,心想吃肉都堵不住你这厮的嘴,再一想,可不是堵不住么,这厮是用写的…… “咳……咳……不谈这个,不谈这个,你好好的一张僵尸脸,千万不要学人家蜚短流长的八卦,这没有影的事,那小姑奶奶脸皮子薄,本事可大的紧,本事大也就算了,靠山又多,收拾你或许有点难度,收拾我可是三只手指捏田螺,易如反掌!靠!”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就像后背飕飕的有条游魂在吹凉风,骨灰盒居然罕见的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情,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我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心想这僵尸脸莫不是从前在那座冰山手里,吃过些苦头,不过眼下好不容易将气氛从尴尬转回了融洽,就决定暂且不当面揭穿,日后倒是可以好好打听打听,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到这猎杀烟鬼的骨灰盒,是如何得罪那座冰山的。 “你是如何接近唐羽再获取他的信任?”我问,手却放下了筷子,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因为我不确定这时候蜘蛛有没有在监听,但我还是走去王贵的冰箱,将手机扔进了冷冻室。 “说起来那小姑奶奶确实有这本事……”骨灰盒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将手机放进冰箱,我并非担心那座冰山听到什么事情然后泄露出去,而是骨灰盒是在讲述他最隐秘的往事与情感,他当我是兄弟,愿意跟我分担那痛楚,却未必想让非亲非故的别人也知道他那炼狱般的童年。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无非是投其所好,诱之以利,动之以情,再加上我和他本就是堂兄弟,要接近他自然是轻而易举,在唐羽的眼里,我是他同仇敌忾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因为我告诉他一个从来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我很恨我的妹妹,我恨唐安克死了爹娘,让我变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菜刀你看,人心就是这么微妙而复杂,这便是投其所好,在唐羽看来,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越多,就越能打击到唐安,让安静的安安变的更安静,而老祖宗对于膝下第三代表现出的亲密是内心无比的欣慰,不仅不阻拦,更是得到了她老人家的无数赞许与鼓励,唐不破当然也不会反对。” “……”我哑口无言,因为这记忆已经变的过于残忍,我十岁的时候沉迷于小人书、弹弓和怎样揪女同学的小辫子,十岁的骨灰盒却研究起了人心,要克服何其巨大的心理障碍,才能说出自己很恨唐安这样的谎言啊,他明明那么爱自己的妹妹,这样的谎言,就像是赤脚走过铺满碎玻璃的长廊,每一步都痛不欲生,长廊的开端是童年,长廊的尽头叫雪恨,骨灰盒一直未曾抵达终点,他依旧在艰难的沥血前行。 “投其所好之后便是动之以情,我时刻打着唐羽的旗号在孩子们中间惹事生非,唐家堡的孩子被严令不得欺负附近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族中子弟之间小打小闹却是无妨,只要不出人命,或者缺胳膊断腿的重伤,族中的长老也懒得过问,算是个良性循环鼓励孩子们斗智斗勇彼此竞争的意思,我不怕求人,所以每回我挨了揍,鼻青脸肿的去找唐羽帮忙,唐羽都会替我出头,他是个护短的哥哥,绝不肯让没爹没妈的弟弟吃亏,他死前这两年,我们两个并肩在唐家堡打了无数次的架,纵然原先感情淡漠,但这一架一架的打下来,一起流血,一起负伤,一起庆功,一起逃走,一起打闷棍,他渐渐越来越像一个可靠而温暖的大哥……” “后悔吗?”我问,骨灰盒沉默了许久,就像是一个世纪,他依旧摇了摇头。 面馆里的食客渐渐变的稀少,今夜佐酒的故事也接近尾声,那个摇着头表示不后悔的人,却陷入了沉默,面馆老板王贵走了过来,手里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牛肉汤,他把牛肉汤轻轻放下,说了一句,不能光喝酒,肠胃要喝坏的,趁热喝点汤。 骨灰盒却怔怔的看着那碗色泽橙黄的牛肉汤,汤面上漂着蒜叶,青如翡翠白似玉,浮沫被撇的干干净净,极其质朴而纯粹的一碗好汤,若在平时,浇上一勺红油,我能喝得满头大汗,此时此刻,却只好辜负王贵的一片好意,因为不后悔并不意味着心安理得。 “唐羽生前很爱喝牛肉汤,他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挨了打怕什么的,喝了这碗牛肉汤,咱们再去找那帮臭小子的晦气,说句实在话,那两年唐羽待我很不错,我和他一起打了许多的架,喝了很多碗牛肉汤,自从他死后,我便再也不喝牛肉汤了,我现在虽然不会掉泪,却依旧伤心,这碗汤,还是你喝了吧……”骨灰盒将 那碗汤往我面前轻轻推了一推。 “唐不破可以面不改色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唐门家主,你却连碗牛肉汤都不敢再喝……这又是何苦……”我有些词穷,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他是唐不破的儿子,他改变了唐安的一生,所以他必须要死,他不死,我难受,他死了,我伤心,这两件事并不矛盾,获取他的信任得到他的友谊,终究只是我为了接近他杀他的手段,我能学唐不破的手段,却没有唐不破那副铁石心肠,这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杀唐羽虽然心痛,却并不后悔。只是如今偶尔做梦,却变成了是我浑身是血的在前面逃,唐羽提了柄利刃在后面追,每当我逃不动了,跌倒在地,他便上来狠狠戳我一刀,然后他哈哈大笑。” 我只能叹息,这心痛与不悔这句话,唐不破也曾对着老祖宗说过,如今唐不灭三个字换成了唐羽,骨灰盒又对我说起,这究竟是宿命,又亦或是诅咒,我分不清楚,却看见骨灰盒将酒杯中的酒缓缓倾倒在脚边的地上,他用酒画了一个圆,这是酒祭,祭的便是那早已身故的唐羽。 “唐羽不仅嚼会了我打架,也常带着我偷他老爹唐不破的酒喝,他还是一个多情的人,我那时常常溜出唐家堡去帮他送情书,他喜欢西十里铺一个皮匠的女儿,我也曾偷偷看过他的情书,毛笔字写的是极好,文采也好,只把那小丫头迷的神魂颠倒,他还说等那姑娘十八,他便会娶她,然后生上许多许多的娃娃,我若是不杀他,唐羽这一生必定是精彩而快意的一生,他是个天才,我从来都不如他……” 我突然发觉,死在骨灰盒手里的这个唐羽,竟然在他的心里有如此重的份量,我渐渐后悔之前骂他是贱人的话语,他终究已经死去,我何苦来再去辱没他的灵魂,我没有想到这对堂兄弟曾经如此的亲密无间,可是问题就在于,越亲密,就越痛心。 “正如我所说,我和唐羽渐渐亲密,可说比亲哥俩都要亲,要暗算他是那么的容易,比如在山崖上在背后轻轻推他一把,数百米深的悬崖深涧,摔下去就粉身碎骨必死无疑,比如在他和皮匠女儿幽会的地点,布下可以引诱猛兽的香料,他虽然是个生猛无比的人,十三四岁却也敌不过猛虎群狼,比如打架时用涂抹了破伤风杆菌的铁器,误伤他一下,这病来势凶猛,又是打群架时常有的事,事后也无人会怀疑到我头上来,总之我日思夜想的就是怎么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杀死他,杀他的方法越来越多,我却越来越不想动手,我一天复一天在替自己寻找理由,明日复明日的将动手的日期不断往后推迟,可是每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当我坐在堂屋里吃饭的时候,我爹娘的遗像就在墙壁上冰冷而愤怒的注视着我,他们是如此的失望,居然生了这么一个软弱、无能、怯懦的儿子,保护不了妹妹也就罢了,就连报仇的勇气也没有,居然会下不了手……” “你那时候才十二岁,我倒觉得你爹娘会希望你平静生活,而不是踏上复仇的危险道路,失望、愤怒云云,终究只是你自己胡思乱想,遗像是绝不可能有情绪的。” 第341章 苦口婆心 我说这话时简直苦口婆心,面对已经发生过的过去,劝解就是如此苍白,却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安慰。 “或许你说的对,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莫说就连我母亲也是唐不破逼死的,唐安的事姑且不论,我若不报这血海深仇,岂非枉为人子?唐不破太强,我就算拼了这条命怕是也杀不了他,便只能从他的儿子这里先讨还一点利息,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过来,时间拖的越久,我和唐羽的兄弟情就会更深,这事情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我终究有一天会彻底丧失杀他的勇气和理由,于是我选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来决定唐羽的生死。”骨灰盒依旧看着那碗牛肉汤,而不是看着我。 “什么方法?”我问。 “不知不觉间,杀唐羽竟然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一个自以为推心置腹的朋友具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这就是最好不过的示范,我去了唐家的墓园,我跪在我爹娘的坟前,掷了三次五分钱的硬币,正面是杀他,反面是放过,三次掷硬币的结果是两正一反,然后我接着又掷了两次,结果是三正二反,我还不死心,我又掷了五次,结果是六正四反,然后我没有再掷下去,这是老天爷要他死,须怪不得我,当然他若是怨我,我也无话可说,唐羽,我的堂兄,幼年时最好的朋友,他也是我生平杀的第一个人……为了纪念他,我后来再也没有喝过牛肉汤……” 桌上那碗牛肉汤已经凉了,表面结出一层薄而乳白色的霜,骨灰盒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这碗汤,在那双死灰的眼睛深处,有一个高大、健壮、骄傲、仗义、可靠、温暖、多情的天才少年,正拍着胸脯说,喝了这碗牛肉汤,咱们再去找那帮臭小子的晦气…… 不知不觉,我的眼眶又开始湿润,这人世间,竟凄苦至此,骨肉相残的悲剧二度上演,邪恶的花朵结下了最残忍的果实,纵然不悔,依旧熬煎。 我沉默了很久,今夜已经听到了太多让人心情沉重到难以呼吸的悲剧,唐不灭夫妇的死亡是悲剧,天真烂漫的唐安变成了安静的安安是悲剧,而天才少年唐羽的死亡同样也是悲剧,对面那个再没有喝过一口牛肉汤的僵尸脸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命运之神真是一个最最残忍而冷酷的编剧,寥寥数笔就在人间洒落无数凄凉,就像是冬夜里的风雪冰寒彻骨。 “怎么不问问唐羽究竟是怎么死的?”骨灰盒终于抬起了头,不再看那碗牛肉汤,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端起这碗已经凉了的牛肉汤,大口大口的开始喝,并没有喝出什么好滋味,只是觉得这碗汤若是消失的话,骨灰盒能够略微不那么难过一点。 “唐羽最后是怎么死的?”我用筷子拢了拢碗底的蒜叶,将那牛肉汤喝的一滴不剩,简直比狗舔过还要干净几分,这才撂下碗,又揉着肚子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这才回答骨灰盒,然而,我其实内心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然而转移话题似乎又太过轻佻,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听。 “我在爹娘坟前掷了十次硬币之后的第三天,那天是周三,每周三的上午唐羽都要上炸药制造与使用的课程,他应该于上午八点四十五分走进实验室,在十五分钟内准备好当天要用的器材与实验用品,而嚼授他的先生则会于九点到达,实验室内有一个小型的仓库,储存有少量的烈性炸药,这里的少量仅指数量,但威力之大足够将那间实验室夷为平地,唐羽进实验室后第一件事是左转走七步到达小仓库的门前,他推门而入,门后倚着的拖把因唐羽的推门而倒地,拖把倒地的过程中拖把的前端正好砸到火药桶盖板缝隙间插着的一把起子,这把起子被砸落地的同时火药桶被顺利撬开,起子的柄上还连了一根丝线,这根丝线另一端连接在天花板上一条被老鼠啃噬过表皮已经漏电的电线上,起子落地时,漏电的电线被丝线拉扯同时从空中落下,掉在了火药桶里,唐羽看不清小仓库里究竟什么东西倒下,因为小仓库并没有窗户,所以光线很不好,于是他按动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然后唐家堡内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爆炸的烟尘就像是一只体形巨大的灰色水母缓缓升空,在十里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唐家堡的地面剧烈的震动了几下过后,就像是突然刮起一阵飞沙走石的沙尘暴,整个唐家堡都被灰色尘埃笼罩住,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楚,风渐渐将那尘埃吹散,惊魂未定的人们纷纷捂着口鼻走出家门,一边呸呸呸的吐着口里的沙子,一边试图搞清楚之前那声巨响究竟发生了什么,数百条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在房顶间奔跑纵跃,又如雨燕那般灵巧轻盈,这些身影正在有条不紊的架设三条防线,那是唐家堡的防御核心力量,俗称黑卫,一时之间,素来宁静祥和的唐家堡沸腾了起来。” “这爆炸固然威力巨大,信任的威力则比这爆炸更可怕,拖把、起子、被老鼠啃过漏电的电线、火药桶,恐怕都是实验室里本来就有的东西,也唯有你这对唐羽了如指掌的人才能将这些物品临时组合起来制造一个必死无疑的陷阱,那根连着起子与电线的丝线或许是唯一你带进去的东西,然而这样的丝线又如何抵挡爆炸时的高热,必然会化作飞灰,若是无人看到你前夜曾经进过那实验室,就是神仙也不能把唐羽的死和你联系在一起,而身负血海深仇心思缜密的你,纵然年少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有那么多种无声无息杀他的方法,却偏偏选了爆炸这样惊天动地的方式,为什么?”我问。 “爆炸是最快的死亡方式,爆炸的瞬间人并不会有太大的痛苦,在感觉到痛苦之前,身体已经彻底的粉碎,我想让唐羽走的舒服一些,我没有胆量看着他那双眼睛杀死他,他至死也不知道,他的死是因为我的处心积虑与背叛,我终究不是唐不破,所以我才选的这个方法……” 骨灰盒写字的手微微颤抖,我却能理解这其中的区别。 “是啊,你终究只是一只骨灰盒,从来不是那唐不破……”我这随口附和的话似乎说的毫无意义,骨灰盒却一定能听得懂我的弦外之音,所以他的眼中才有感激。 “这是我第一次利用别人对我的信任杀人,也将是最后一次,因为跟我原本预想的不太一样,我原本以为唐羽死了,我会兴高采烈欣喜若狂,从而让我被仇恨塞得满满的内心世界获得一丝宁静,因为这是自撞破真相以来我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唯一一件事,我终于可以看到唐门家主伤心痛苦的模样,我要让他感受到我曾经的痛苦,亲人离去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痛苦,可是我未曾料到,唐不破从来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丧子之痛也只是让他脸色铁青了一小会,便拂袖而去,他甚至没有在被夷为平地的废墟间弯下腰试图寻找一下亲生儿子的尸骸,还有大把的唐门事务在等着家主处理,这样的唐不破,我又如何学的会,成的了……” 骨灰盒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株被雷击中过的焦木一般黯淡,愤怒还有不甘。 “这真的是一个狠到了极点的人……”我其实早有几分预感,这样的复仇打击只对我这种人或者六道这些心有牵绊的人有效果,在唐不破看来,估计想的只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粮食,竟然养了个短命鬼,再生一个便是。 “我第一次杀人是因为仇恨,十二岁那年我制造死亡陷阱害死了唐羽,仇恨就像是后背皮肤上一个不断扩大膨胀的血泡,让我辗转难眠夜不能寐,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而杀人就像是刺啦一声将这个巨大的血泡突然撕下来,就像是一勺滚烫的油猛然浇到了后背上,鲜血四溅,痛不欲生,泪如雨下,我站在人群中看着那片只剩下残砖断瓦的废墟一片茫然,就好像左胸口突然多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用这世间任何东西也无法填补的空洞, 第342章 内疚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唐羽的娘那个会炖很好喝牛肉汤的妇人在嚎哭中昏死了过去,老祖宗一脸愁容搀扶着倒地的儿媳妇,原本如墨染的黑发渐渐就变成一片雪白,六岁的唐安躲在远远的人群里看着爆炸现场,一张小脸上全是眼泪鼻涕哭的如小猫一般,唐安从来没有恨过唐羽,她只是为了自己又克死了堂兄而自责、内疚、痛苦,我像是条疯狗一般冲出人群,想在满地的残砖断瓦间寻找我那已经死去的堂兄,我刨的十根手指全都鲜血淋漓也找不到他的踪迹,我这样做并非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我只是真的很伤心,后来我才明白,仇恨就是魔鬼散播在人间的使者,吞噬人的心灵,让人间变得更扭曲、疯狂、血腥还有黑暗,仇恨蛊惑了我,我在仇恨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理智,更泯灭了人性……” “这便是我杀唐羽的前因还有后果……你若是听明白了,便可以去杀人了,你莫送我,我自去了……”骨灰盒将写字板擦干净收入了琴盒,在桌面上扔了五百块钞票,拎起琴盒,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看面馆外的夜色,缓缓走进魔都这座巨大的钢铁水泥森林,就像是一滴墨落在黑漆漆的碳上,很快消融不见。 我听明白了吗?我默默的问自己,王贵站在一边却搓着手不敢收钱,只说这给的也太多了,只搓的一双手掌都变得通红通红。 我把桌上五张红色钞票强行塞进了王贵的手里,我虽然是个穷鬼,却丝毫没有要将多出来的钱据为己有的念头,王贵送的那碗牛肉汤值这个价钱,这个唐不破依旧逍遥自在的世道已经很操蛋了,就更不该让王贵这样的本份、厚道人吃亏。 “我收,我收,老弟!老弟!你这力气也实在太大了……”王贵终究只是个凡人,如何能够抵挡我这力大如牛的怪物,此刻我的手掌正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死死钳住了王贵要把钱塞回来的那只手腕,一时不慎,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些,险些捏断了他的骨头,他这一吃痛告饶,我才醒悟过来,赶忙松开他的手腕,他手腕上赫然已经多了一条环状青紫色的淤痕。 “酒喝多了……手就没有轻重……那我先走了,下回再来吃你的牛肉,王哥。”我讪讪的挠了挠头,赶紧脚底抹油,我可不想解释这怪力是怎么来的,也没法解释,对普通人而言,还是不要知道那个黑暗而广袤的世界会比较幸福。 走出面馆,凉风习习,这夜风吹拂在酒酣耳热的面庞上,很是有些惬意,橙黄色的路灯被茂密的行道树树叶遮挡,洒落到行人道上已是一片斑驳,我踩着这斑驳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心情却很是有些低落,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骨灰盒第一次杀人的起因、动机、过程乃至杀人后的感觉,却从未想到是这样一段凄凉、惨烈、惊心动魄却又痛不欲生的往事。 朱颜为了爱杀死了恋人魔都之虎,骨灰盒为了恨杀死了儿时最好的朋友唐羽,出发点并不相同,却殊途同归,死的人早已死去,依旧活着的人也未见得幸运,个个遍体鳞伤,朱颜再也没有谈过恋爱,骨灰盒从此没有喝过牛肉汤,连话也说不利索,且慢!等一等,十年前,骨灰盒从人屠夜雨的魔爪中救出了狗王老佘的时候,说话依然很溜很利索,也就是说他这说话不利索的毛病并不是十二岁那年杀唐羽所造成的,这十年之内,必定有别的事情发生,才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骨灰盒身上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光阴流逝了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宁可离群索居一个人孤独的呆着,狗王是他十年前认识的朋友,而我显然是这十年以来他唯一的新朋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反反复复的问自己,是唐不破又新造了什么灭绝人性的杀孽?又或者是为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 唐安替狗王治疗销魂蚀骨之毒的时候年方十三岁,五年前去了帝都,如今被人称作安静的安安,雄踞杀手之王榜单的第九十一位,也就是说唐安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骨灰盒比唐安要大六岁,今年应该是二十九,骨灰盒十二岁杀唐羽,十九岁出了唐门痛殴人屠救了狗王,十九岁那年他说话很利索,我在脑子里将有关骨灰盒的一切记忆碎片统统拼凑起来,只得到一个结论,这十年之内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他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比哑巴强不了多少的模样,而且这件事对他的伤害绝对不啻于唐羽之死…… “这张僵尸脸,活的是真他妈的不易,谁能知道威名赫赫的魔都四大A级杀手,竟然过的这么苦,这么难,这么累,这么惨,老天有眼这四个字完全就是放屁,这贼老天若是有眼,又怎会这样对待一个专门猎杀烟鬼的杀手,要知道别的杀手杀人全凭喜好或者金钱,那猎杀烟鬼简直就是造福人类,世间少一个烟鬼,就能保全许许多多普通人的性命,那些 坑蒙拐骗的秃驴总爱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骨灰盒简直造了几千座浮屠大概总是有的,你这贼老天就这么对他,这公平吗?贼老天!你倒是睁开眼看一看!靠!@#¥%~……” 我在肚子里默默的呐喊,外加一大串三字经,依然觉得不怎么爽,于是对着那星光黯淡的天穹狠狠比了一个中指,转念又一想,这也不怪老天爷什么事,若不是唐不破害死了唐不灭夫妇,父母双全的唐安就不会被视作扫把星,更不会变成什么安静的安安,骨灰盒就更不会去杀唐羽,也不会来魔都做个劳什子猎杀烟鬼的杀手,所有如今发生的一系列惨剧,皆源自唐不破害死了唐不灭夫妇,这个杂碎才是一切罪孽的源头,是那始作俑者,也只有杀了唐门当代家主这杂碎,骨灰盒才能得到心灵真正的宁静与解脱。 就这么一路溜达着,一路不断的腹诽,托了如今听力突飞猛进的福,就听见后面远远的有人在大叫菜刀,菜刀,老弟,老弟,你等一等我,等等我……却是王贵追了过来,面馆老板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边把沾满了面粉的围裙拿在手里挥舞,他这一挥动不要紧,那面粉就如雪片一般落在他头上,这狼狈的劲头就像是个丢盔弃甲打算投降的逃兵。 “王哥,撒事体啦?那五百块你放心收着就是了,以后不会要你还的!”我既然听到了他叫我,总不能坐视不理,见他狼狈就跟他用魔都话开起了玩笑。撒事体,魔都俚语干嘛的意思。 “不是钱……的……事……”这厚道人一边跑一边喊,紧赶慢赶终于撵上我,却弯着腰撑着大腿喘了半天的气,汗珠子就跟下雨一样噼里啪啦落在人行道的道砖上,这王哥人厚道是厚道,这体能实在是差了点,我不无自豪的在内心鄙视他,却没想老乌贼、蜘蛛这些人花了多么巨大的精力、时间、金钱、苦心孤诣殚精竭虑才让我略微有了这点微不足道的战力,如今也不过就是力气大些,耳朵灵一点,也就能在普通人类面前得瑟一下。 “手机……手机……你前脚刚出门,后脚我那冰箱里就有了叮铃铃的动静,打开一看,是个手机,我一想肯定是你的,也不敢替你接电话,赶紧就出来追你,你走的也太快了,你看我这一身汗……”王贵把满头的汗在袖子上擦了擦,打兜里掏出了个破旧的诺基亚手机,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溜得太快,把那手机落在面馆冰箱的冷冻室里了,若不是这电话铃响的及时,一会还得会去取,万一半夜关了店门,吃了闭门羹,那明天还得再跑一趟。 千恩万谢,王贵抹着汗走远,我这才拿起手机看,一个未接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冰山,这当然不会是巧合,而是冰山依旧在二十四小时锁定监视着我,我却一点也不生气,这个电话明显就是为了提醒王贵我的手机掉在他店里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冰山的短信:“你以为我多乐意成天盯着你呢?还不是为了你那颗笨脑袋不要被别人砍下来,你最近本事见长啊,敢情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学会防着我了, 第343章 汗如雨下 警惕性可真高啊,防火防灾防蜘蛛呢是吧……赶紧回家,有惊喜给你……” 看见防火防盗防蜘蛛这几个字,我刚想哈哈大笑,就看见了惊喜,我靠,我后脊背才人肉烘干的衣服,歘一下又汗如雨下,老乌贼可是给了我无数次惊喜,实际上每回都是梦魇般的惊吓与折磨,小姑奶奶这条短信里透露着很明显的不高兴,这惊喜叫我如何消受得了…… “什么惊喜?千万可别是惊吓啊……我那也不是防着你,而是怕喝了酒万一说些胡话醉话脏话,你又是个清高冷傲的性子,听了这些话肯定不高兴,才把手机放冰箱里的,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拿着手机强忍心中的忐忑,赶紧往回找补,这理由似乎找的也挺合适。 “真是跟老乌贼在一起呆久了,近墨者黑,你这瞎话是张嘴就来啊……可是你想没想过,现场除了你有手机,其他人全都没有手机?那面馆老板王贵没有,莫非那骨灰盒也没有?我若是想听你们的对话简直易如反掌,况且骨灰盒这个人的底细我早就摸清楚了,这人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以交一交朋友,但是这个骨灰盒很危险,呆在他身边就更危险,救紫依回来那晚的险象环生你难道忘记了?这过去的事也不提了,那骨灰盒和人屠夜雨的旧怨你总是清楚的,他又是个雄踞榜单的强者,想取他而代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若有真正的强者来袭他自保或许无虞,要同时照顾你的周全那便千难万难,问题在于你现在又这么弱,我不盯着你能行么?饶是这么辛苦,你也是不领情的,我确实是周瑜讨荆州吃力不讨好,至于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本姑娘现在心情不好,就不告诉你!” 等了大约十分钟一直没动静,正以为她懒得搭理我的时候,她居然发了一条巨长无比的短信过来,这条短信可就比前一条要复杂的多了,首先我自以为高明的冰箱冷冻室藏手机,实则劳而无功徒添笑柄,冰山既然能黑进我的手机,那么黑进骨灰盒的手机或者王贵的手机,确实如她所言易如反掌,这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姑娘跟其余擅长打打杀杀的六道相比,真是毫不逊色,在难缠方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次据我所知这是个从不说谎的姑娘,她若是说摸清了骨灰盒的底细,那么必定是铁一般的事实,这就意味着有可能从她那里打听到骨灰盒为何离群索居的秘密,可是她为什么要摸骨灰盒的底细?我问自己,旋即又释然,以领路蛇信的睿智,必然会未雨绸缪的警戒与调查同在魔都出没的强者,这是一种必要的防御,尤其是唐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朝魔都派出人手,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寻味。 最后就是这条短信里藏着三分娇嗔、三分恼怒、两分真挚热切的关心、两分淡淡的担忧,这是无可反驳的精密逻辑推理,而且极有可能发生的现实,骨灰盒确实很危险,真有强者对他突袭的话,自然不太可能是自寻短见,而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与周密的计划,没有七八分把握不会轻易出手,到那时他自顾尚且不暇,确实没有能力照顾我的安全,跟这些真正的怪物比起来,我确实太弱小,依旧弱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却似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什么惊喜与惊吓都已经抛到脑后,如果说一开始蜘蛛是出于好奇而帮着老乌贼戏耍、捉弄于我,二十四小时盯着我防止我逃走,现在却是出于担忧与关心,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真的很好,比温柔的夜风更让我沉醉,蜘蛛,真是一个好姑娘啊,我看着远方电线杆高处如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摄像头,这还是一个有着无数双眼睛的姑娘,我朝着那无数摄像头用力的挥了挥手,想必冰山能够看见。 “我一定要强大起来,强到不会成为骨灰盒的累赘,强到可以跟骨灰盒杀进唐家堡宰了唐不破,强到可以保护你和小婷不受到任何伤害,强到可以和风间拓海争雄于天下,到那个时候,我再来告诉你,我喜欢你,菜菜……你是我的女人,谁也抢不走……”我默默的对着隐藏在摄像头后面的那个姑娘许下誓言,菜菜是她的名字,冰山是她的风格,蜘蛛是她的字号,而我一定要成为她的男人! 誓言是用来践行的准则,而非甜言蜜语的许诺,所以无需开口,对于小婷和菜菜这样身处黑暗里的女孩来说,她们需要的不是名车、豪宅、爱马仕的包包、蒂芙尼的珠宝,对于黑长老这样的机器蜘蛛来说,它需要的不是电池、合金外壳、更锐利的爪子,我所在意的这些人们还有小黑,需要的是安全还有自由,为了守护这安全与自由,需要强大的战力,从而碾碎一切蠢蠢欲动的敌人与阴谋,哪怕要一直杀到黑暗的尽头,哪怕杀到风云变色天地翻涌,这个誓言能否实现,我没有把握,但我愿意用生命作为履行誓言的抵押,死亡将是我毁约的代价。 “我这就回家,你不用担心,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你毕竟是个姑娘,不是超级计算机,美容觉还是要睡一睡的,惊喜还是惊吓,都不要紧,谢谢,菜菜。”我回了条短信。 “算你帮我一个忙,千万不要变的跟老乌贼一样惫赖,身边有这么一个就够受的了,再来一个,我可能会崩溃……另外,你我之间,再说谢谢这样的字眼,不合适,以后不要再说了。”冰山这次回的很快。 “我知道了,力争不变,但是不敢保证……”我回复她。 然后站在街头我突然就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就像一个中了五百万彩票的疯子,路人纷纷侧目,我却不以为意,我迈开大步,逃离了路人鄙夷的目光。每次回家,我都喜欢在远处看一眼我家的窗户,那里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我到家之前从来不会熄灭的灯,是如此的温暖,小婷这小丫头莫非又不肯睡,在等我? 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钥匙插进门锁的时候,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小婷的欢呼,哥哥终于回来了,黑长老则怒不可遏,善了个哉的,要接你去接,老衲不去,他一个人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把咱们撇在家里,冷冷清清,好不可怜,实在可恶,老衲不想理他,他一会肯定要来求老衲的,哼哼。 门打开,迎接我的照例是一张欢天喜地的笑脸,小丫头发却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洗过澡,黑长老这保姆很是称职,小婷乖巧的将拖鞋放到我面前,我摸摸她的头,“晚饭吃了吗?怎么还不睡?” “漂亮姐姐来过,带了很好吃的三明治,还有蔬菜色拉,我吃的可香了,哥哥没回来,就睡也睡不香,还有黑长老在生你的气,所以黑长老把漂亮姐姐留下的一样东西藏了起来,我告诉你藏哪了……”我把身子伏低,小婷对着我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没有耳朵可竖但是依旧在偷听的黑长老从房间里狂奔而出。 “善了个哉的,小婷女施主,你这样当叛徒,不作兴的,我佛慈悲,你不能告诉他!”黑长老脑袋上的八只血红的眼睛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就如警灯一般凌厉,这货看来是真的急了眼,通常只有拍冰山马屁的时候,它才会如此这般。它轻轻一跳就跳上了小婷的脑袋,然后试图用两只爪子捂住小婷的嘴,不让小婷叛变。 “臭和尚藏的莫非就是冰山口中说的惊喜?”我暗自猜想。 黑长老将小婷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我看的是又气又乐,气的是这智能小怪物居然学会了奇货可居,关键时刻竟然将我一军,笑的是两个小家伙打闹起来着实可爱,小婷从黑长老的爪缝间还不时的给我使眼色,我朝着黑长老的合金圆脑袋重重的就是一个脑奔,只弹的噹一声响。 “善了个哉的,你居然打老衲,你就算打死老衲,老衲也不会告诉你的!找不着,找不着,急死你,急死你!”黑长老顿时就毛了,摆出了一副纵然严刑拷打也宁死不屈的架势,我肚子里暗暗发笑,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来,这类斗智的游戏我跟老乌贼是玩的熟稔无比,其中的精要便是,一定要欲擒故纵,心里越是着急,表面上越是要装作漫不经心。 第344章 很铁不成钢 “不说,就拉倒了,臭和尚,我那可不是打你,是当头棒喝,晓得吧?你一个出家人,不要动不动就生气,贪嗔痴这都是心中之毒,心毒不去,你拜什么佛,念什么经,都是枉然,这把别人东西藏起来要挟,可就更不堪了,不告而取谓之偷,你说说看,你今天犯了多少条戒律,我劝你还是还俗,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一只猫或者一只鸡比较有前途……”我这话说的痛心疾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说这许多,不就是忽悠老衲把东西拿出来给你么……老衲,才不上你的当……”这厮沉吟了一会,几只红眼交替明灭,似乎在思考,它趴在小婷的脑袋上,终于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这小怪物居然连忽悠这种极度经典词汇都用上了,不过没错,我就是在忽悠它…… “那我就不要了,你带着小婷去睡觉吧,我今天累的要死,洗个澡睡觉了,晚安,黑长老。”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换上拖鞋,就朝卧室走去,拉开抽屉收拾换洗的内衣,耳朵却听着门外的动静,果然这厮懵圈了。 “他怎么能不要呢?这是主人给他的很重要的东西啊……小婷,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他居然不要了……”黑长老喃喃自语,话音里是浓浓的不可思议与震惊,我很辛苦才忍住没有笑出声,心里想的是,小样,还跟我玩心眼,这回傻眼了吧。 “哥哥说不要,那就是不要了呗,咱们也睡觉去吧。”黑长老松开了捂住小婷嘴的两根爪子,小婷这个补射直中靶心,我心里暗暗叫了一个好,小丫头关键时刻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他不能不要啊,他要是不要,误了我那无所不能女主人的事可怎么办呀,善了个哉的,真是愁死老衲了……”黑长老突然哀嚎了起来,旋即从小婷脑袋上跳回了地上。 我拿着换洗的衣服施施然走到浴室门口,与平时不太一样,门口堵了一只大大的机器蜘蛛,当然是黑长老,就堵在门口,我往左边走了一步,想绕开它,黑长老也往左移了一步,我只好又往右走了两步,这厮也同时往右边走了两步,死死的堵住了我的去路。 “算算日子也不对啊,你自我认知又改了?汪星人当然比和尚有前途,可也有句古话叫作好狗不挡道啊,你这堵着门是几个意思?”我故意装作很纳闷的样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此言差矣,老衲被施主当头棒喝,有如醍醐灌顶,顿觉施主所言甚是精妙,老衲不告而取实在是大错特错,特将此物奉还施主。”臭和尚举起一只爪子,爪子顶部挂着一个钥匙扣,钥匙扣下方又悬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看着像是橡胶的材质,有些像汽车钥匙。 “冰山所说的惊喜就是这东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送我一辆车?我又没有驾照……不过要是在熔炉当中模拟出来的话,想必学会开车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况且老乌贼一直以压榨身体潜能为由,禁止我使用任何交通工具,这东西不太可能是汽车钥匙。”我很快就排除了这东西是汽车钥匙的可能,现在还不能马上拿过来研究,因为我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眼前这个臭秃驴。 “黑长老,我是真的不要了……还请大师让一让,我要洗澡睡觉了……”我一脸嫌弃的看着它,但又异常警惕这厮的暴走,要知道,这表面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家伙怒起来连老乌贼都敢挠。 “善了个哉的,施主你不能不要啊……算老衲求你了……”这厮说话都带了哭腔,小婷远远的看着我们斗嘴,捂着嘴吃吃直乐,又不敢笑出声音。 “你这臭和尚让开啦,要洗澡了呀,很累很困的好不好?”我依旧不肯松口,继续修理黑长老,这厮却是寸步不让,异常坚定的堵着门,我只好一抬腿从它的脑袋上跨了过去。 我关上浴室门,打开花洒,洗了一个很惬意的澡,因为伴奏很悦耳动听,门外是心急如焚的黑长老,他哀求的声音穿过门板,穿进哗哗的水流中,这下可如何是好,小婷女施主,你帮着老衲劝劝吧……我帮你劝是没问题,但我估计哥哥是真不打算要了,你要不送回给漂亮姐姐吧……小婷女施主,你还是打死老衲得了,送回去,我那美丽而伟大的女主人怕是会把我拆了卖废铁,呜呜呜,这臭菜刀,居然真的不要了……肯定不会的,放心吧,漂亮姐姐人那么好,肯定不会拆了你卖废铁的,我保证…… 凡事都有一样顶顶要紧,那就是见好就收,小婷安慰黑长老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忍心,我想想,这小丫头还是心软,也难怪,我每天早出晚归的,能陪着小婷的也只有这小怪物,感情好天经地义,这黑长老也不容易,保姆、嚼师、玩伴一肩挑,虽是个机器不怕劳累,也委实劳苦功高,想到这,就连我的心也软了。 等我收拾 停当,打开浴室的门,黑长老依旧可怜兮兮的堵着门口,小婷蹲在地上正安慰它,见我开了门,小婷转头看我那双眼睛带着很明显的求情意味,黑长老八只红眼睛也闪的我眼花缭乱,这厮在求饶。 “下次还敢在小婷面前讲我坏话么?”我看到黑长老迅速而乖巧甚至有些谄媚的拨浪鼓式摇头,“下次还敢动不动就生气拿东西要挟我么?”继续拨浪鼓式的摇头,“下次还敢跟我叫板么?”依旧是拨浪鼓式的摇头。 “饶你一回,拿来吧。”我说,黑长老如释重负将那黑漆漆的东西放到我手里,这回仔细看却像是一枚扁圆形的黑色鹅卵石,正面有一条窄窄的灰色液晶屏,右边是一个红色按钮,这有些像刚刚淘汰不久的CALL机,手指似乎触摸到这东西的背面,有些凹凸不平,我把它反过来一看,是一行字。 停跳,魔都区域激活秘钥。 果然是个惊喜,手里这个沉甸甸的东西是我日思夜想了三个月依旧没有如愿的惊喜,我曾经无比诚恳的拜托清道夫朱颜替我弄一个,朱颜也曾答应,却不知何故,或许是老乌贼从中作梗的缘故,后来并没有下文,据我所知,要弄到这东西,并不简单,至少要五个C级以上业内人士的推荐与担保,至于为什么要如此煞有介事,我稍微动了动脑筋,再结合朱颜曾经的描述,实则道理很简单。 C级以上的业内人士,可谓是业内的中坚力量,都具有相当的资历和丰富经验,五人联名推荐出来的人选,势必具有完成订单的技能,懂得在黑暗中生存的规则,拥有继续提高的潜质,这样一个初步的筛选,使得进入停跳试图以杀人谋生的人员素质优异,不至于混进蠢货或者卧底。 而担保则意味着风险,推荐的人选出了问题,担保人负有同样的责任,风险并不是来自于订单的履行,完成订单的过程中失手被杀、被擒、被法律制裁、把牢底坐穿还是吃枪子这些都是杀手自己的问题,这风险来自于泄密,如果因为泄密导致停跳停止运转,这便是砸了全世界杀手的饭碗,这许许多多杀手的滔天怒火,怕是连太平洋也能焚烧干净,所以,泄密的唯一后果,就是世界上多出六个以上的死人,为什么是六个以上呢?因为五个担保人和泄密者一定会死,多出来的数量则取决于泄密者家庭成员的数量,是的,杀到你全家死光光为止,无论是七老八十的爹娘,还是蹒跚学步的孩子…… 这是一个很残忍却有效的办法,有效到就算你是国际刑警或者警察千方百计的混入了停跳,你依旧不敢揭露真相,就算一个人可以勇敢无畏到不惧怕死亡,可是谁又忍心将满门老弱妇孺无辜的家人牵连进来?纵使你天生天养是个孤儿,没有家人也不打算建立婚姻关系,恰巧又是个警方精心培训出的卧底,是那虚无缥缈的正义感要紧,还是肯豁出性命来替你担保的朋友要紧? 答案似乎很明显,这套制衡机制异常有效,停跳到目前为止,抛开已经不需要接单的s级杀手,从A级到e级,用户数量以百万计算,却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这个制衡机制巧妙的利用了死亡、亲情、友情这些人类的情感与弱点, 第345章 不容置疑 一环紧扣着一环,首尾相连,天衣无缝,而一个不惧怕死亡,又没有家庭,也没有爱人,更没有朋友,以打击罪恶为天职的人压根就混不进去停跳,况且除此之外,停跳还有尖端科技的保护。 这网站登陆需要我手中这把特定的激活密钥,也不会在任何搜索引擎留下痕迹,服务器架设在南太平洋上某个独立的岛国,遭遇侵入时,服务器三秒钟自动爆炸,抹除一切痕迹,网址每24小时更换一次,甚至就连登入的ip地址,网站服务器也会自动进行处理,从后台进行伪装和变更。这个网站的建设是全世界的杀手工会共同出资,邀请了全世界九个顶尖黑客进行设计,这黑客之一就有蜘蛛。花了整整六亿美元才建起来的,每天的维护费用就高达一百万美元,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固若金汤。 外有人性制衡,内有尖端科技,就使得刺客这门古老的行当在当前这个时代欣欣向荣大放异彩,世界上难以计数以杀人谋生的杀手、清道夫、白手套、管道工、掮客都汇聚在停跳这个网站,以亿为单位计算的巨额资金就像是百川汇海一般悄然进入这个网站,在订单完成之后,再悄无声息的分流到无数个秘密的个人户头,地球上每一个异常死亡,都可能源自停跳,死亡的人类越多,这个网站就越是畸形的繁荣,这是蜘蛛亲手参与打造的魔鬼之门,如今,我拥有了打开这扇魔鬼之门的钥匙。 有人或许要问,菜刀,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担保人具体是哪五个人?是的,我丝毫也不关心,我只知道,这把激活密钥是冰山给我的,那么我就必须要守住这个秘密,渡者六道虽然强,也绝然无法跟全世界的杀手进行对抗,为了不危及冰山的安全,假如哪一天我失手落在了警方的手里,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守口如瓶。 这世间有种秘密是绝对不能泄露的,一旦泄露,后果非常严重,这后果就是一定会死人,可惜的是,我似乎已经知道了太多类似的秘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无从选择。 让黑长老带着小婷先去睡觉之后,我回到房间,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我的外星人笔记本,三个月时间真的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如今的我在黑长老的培训下,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笔记本电脑,我甚至也申请了一个QQ,好友寥寥,聊胜于无,我没有尝试去加六道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QQ,因为冰山说过,这玩意只能用于聊天,敏感重要信息,绝不能通过它进行传递,故此目前只加了冰山和朱颜,所以这是一只孤独的企鹅…… 冷酷而魔幻的外星人出现过后,电脑响起了无比熟悉的微软系统启动声音,然后我熟练的打开浏览器,一个万分尴尬的情形突然出现,拿到了钥匙,依旧无门可入,不知道网址……我尝试用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出现了一大堆的心脏病案例、论文、治疗心脏病的医院,我耐心的翻找了几十页,没有任何一个链接指向那个在黑暗世界里无人不晓可以用金钱帮助人类解决恩怨的停跳网站,看来,这个网站确实能够规避搜索引擎的纪录与搜索,我关闭浏览器,看着桌面发了一会儿呆,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小婷似乎已经入睡,呼吸已经变得舒缓而绵长。 “黑长老,黑长老,出来一下……”我对着门缝轻轻的呼喊,由于黑长老开关门很费劲的缘故,家里的门一般都是虚掩着,方便这厮出入,不用蹿上跳下的折腾。 “阿弥陀佛,菜刀,小施主,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找老衲何事?”这厮轻手轻脚的溜达了出来,不对,是轻爪又轻爪的溜达了出来,由于刚刚被我修理了一顿,此时倒很低调,没有平日里的傲慢与得瑟。 “话说黑长老您也是见多识广见过世面的人物,您可知道这停跳怎么上?”我说,这会有求于这厮,没奈何,只好加了殷勤的奉承它一下。 “善了个哉的,菜刀小施主,你实在是有眼光,老衲做保姆前那世面那真是见的太多太多了,老衲来嚼你!”这厮果然中计,登时就端了起来,一副识途老马老神在在的架势,我心里一阵狂喜,果然有门。 黑长老轻轻一跃,跳入了我的怀里,我双手抱住这只人头大小的机器蜘蛛,这厮依旧在不断聒噪,上个小小的停跳算得了什么,老衲当年和主人黑进美利坚合众国国防部的五角大楼那才叫真正的惊心动魄呀……我听后是一阵心惊肉跳,好奇心驱使,终于还是追问了一句,你们当时黑进五角大楼要干嘛? “好玩呀,主人当时想查找阅读一些绝密档案,比如神秘的外星人飞船是否坠毁于美丽国境内,外星人的身体结构与生理特征,外星科技的学习、复制与利用,美丽国军方以此为源头在武器与航空航天方面取得了哪些绝密而前沿的进展,老衲原来哪里有 如今这么坚固结实,现在这副身体的金属配方就是那次顺手黑出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美丽国人的黑客也不是盖的,拦截与破解,追踪与反追踪,锁定与反锁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才得以安然脱身……”黑长老此刻话里犹有余悸,显然当时这场没有硝烟彼此也互不知道的对抗很是激烈,能脱身实属不易,以个人的力量去对抗一个国家,终究还是非常的危险,黑长老和冰山也没有隔三岔五的再去逛一逛,正是因为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与不智之处。 说话间,我屁股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小黑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跳上了电脑桌,它把身体转过来看着我,一本正经长叹了一口气,“跟外星人比起来,地球科技真的是极度落后和原始啊……咦,你真么一点也不好奇外星人是否存在?” “因为我非常确定曹公馆地底深处能改变重力的房间和那缸可以治疗身体的绿色液体,绝不属于现在的人类科技,无论那些是外星人还是史前文明留下的杰作,人类相对于浩瀚无垠的苍茫宇宙来说,微小如尘埃,压根不值一提,这天地间,有无穷无尽的秘密与未知事物,我已经都快要麻木了……”我回答道。 “阿弥陀佛,此话有理……停跳,怎么形容呢,是一个很热闹的网站,跟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样……”黑长老诵了一声佛号,然后它八只爪子齐刷刷的落在桌面上,八只血红的眼睛也骤然熄灭,它突然就变的像是一座风格魔幻的金属雕塑,一动也不动,而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则多了一个粉雕玉琢青衣芒鞋的小和尚,这回跟它以往嚼授我使用电脑时的方式有些区别,平日里它喜欢蹲在我怀里,用爪子不断敲击键盘的各处,然后不断用带着浓浓嫌弃之感的语言指导我如何通过键盘与鼠标使用电脑,这回它居然钻了进去,屏幕上那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就是黑长老,它化身这副模样在熔炉中出现过。 然后我那电脑就开始自动弹出一个又一个的窗口,有的黑漆漆只有一排排飞速延长、让人眼花缭乱的字符,有的只是一个正在不断前进的进度条,似乎是在网上下载什么文件,这些窗口一个个弹出,继而一个个关闭,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原本被那无数窗口所遮蔽,这回终于又露了面,他笑嘻嘻的对我说了一句,“我佛慈悲,搞定。” 然后小和尚从那屏幕上渐渐淡去,黑长老那沉寂了几分钟的红眼又开始闪耀,八只爪子将身体支撑起来,跳回了我怀里,“主人疏忽了,伴随这个激活密钥一起送到的应该还有一张安装盘,老衲钻进你电脑里,安装的速度能够快一些,停跳这个网站只能使用特殊的浏览器才能登陆,你打开桌面上的回收站。” 我闻言愣了一愣,回收站是专门装电脑要删除的垃圾的地方,却还是按照黑长老的说法打开回收站,最近忘记清空,里头的垃圾文件着实不少,怎么还有个青色的水雷图标啊?那是微软系统附赠的小游戏,扫雷,简直是消磨时间的不二法宝,问题在于,我从来不曾删除过这个小游戏。 “双击扫雷!”黑长老的第二道指令,清晰而权威,丝毫不容置疑。 第346章 木杆 “这节骨眼上扫什么雷……”我腹诽了一句,依旧是打开了扫雷游戏,出乎我预料之外竟然弹出了一个黑色浏览器,与寻常的浏览器不同,就连边框都是黑的,反而浏览器上文字显示的选项字体为白色。 “替你伪装了一下,以后这个特殊的浏览器,你就放在回收站里,我在系统中进行了修改,清空回收站也不可删除,平时是隐藏状态,你需要使用时,点击文件夹工具选项选择显示隐藏文件,这个扫雷的图标就能够看见了,这样即使别人使用你的电脑,也不可能打开回收站玩扫雷,然后误打误撞的使用这个特殊的浏览器,这个浏览器内置的核心可以自动接收停跳每天都在变化的网址。” 面对眼前这个黑漆漆冷酷而极度硬朗的浏览器,居然是伪装在扫雷图标里,又隐藏在回收站里不可见,我的心情有些跌宕,“假如,我说的是假如警方发现了这个浏览器,登陆进去,岂不是很麻烦?” “你手中那激活秘钥干嘛用的?这个浏览器输入三次错误的密码,浏览器内置的病毒就会肆虐,将电脑系统全面摧毁,即使是电脑坏了,送到专家手中去修,没有这个秘钥,也完全无法使用这个浏览器,况且这个浏览器每次关闭后,都会自动清除上网时留下的痕迹,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为了安全着想,大伙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原来这个激活秘钥是用来激活这个浏览器的?”我恍然大悟。 “并不仅如此,用户名也就是杀手在停跳的代号,密码就是杀手自己设定的登陆密码,用户名与激活秘钥绑定之后的每次登陆,都要使用激活码,除此之外,用户第一次注册,停跳的系统将根据激活秘钥的唯一编号向申请秘钥的担保人发送邮件,得到担保人的确认之后,停跳才会通过用户的注册,想要混进停跳,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于哪个蠢材杀手交代出了用户名和密码,把激活秘钥也一并交给条子,那他和他的担保人,肯定死无葬身之处。”黑长老淡淡的说。 “天衣无缝的设计,人盯人的防御,担保人的身份、数据想必又有独立、安全的备份,纵然服务器爆炸,也能事后追查线索?”我拍案叫绝,用户名、密码、绑定的激活秘钥、特殊浏览器四重防护之外,居然还有担保人确认这个环节,这意味着激活秘钥本身也在等待着担保人的激活,要混进停跳简直难如登天,无外乎这个网站无惊无险的运营到了今天。 “当然,黑客就是在别人不知晓的情况大摇大摆的溜进别人的后院为所欲为,而天才的黑客就是我的后院谁也闯不进来,包括主人在内的世界九大顶级黑客,建造了这个谁也闯不进去的美丽花园,这就是停跳。” 黑暗中怪物群聚之地,停跳,竟然是如此固若金汤的堡垒,黑长老此刻满满的自豪似乎如此的理所应当。 担保人若是想举荐一个后来者加入停跳,必须向停跳申请激活密钥,激活密钥上又具有唯一的编号,当后来者手持激活密钥试图在停跳注册时,系统根据激活密钥的唯一编号,自动向申请密钥的担保人发送邮件,由担保人再度确认这把激活密钥是掌握在了正确的人手中,得到担保人的再度确认,整个注册过程才宣告完成。 如此严密的防御机制,以及泄密则必死的惩罚,使得每一个得以一窥停跳风景的人都绝不敢越雷池半步,落在了警方手里未必会死,背叛了停跳则死无葬身之地,越是在停跳厮混越久的人,便会明白在杀人这件事情上,停跳那无与伦比堪称卓越的履约能力,什么转作警方污点证人,改换身份,整一下容改头换面就能和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这是幼稚到可怜的幻想,来自欧洲黑帮要求杀死污点证人的订单在停跳上不知凡几,逃出生天的又有几人? 那寥寥几条漏网之鱼能逃出生天的原因不是停跳找不到或者杀不死他们,而是要杀死他们的代价巨大到黑帮都无法承受,简单的说,黑帮大佬要杀死一个污点证人免于牢狱之灾的愿望有多强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佬荷包里有没有足够的钱,当完成订单的难度飞速上升时,购买服务的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在停跳看来,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人是杀不死的,只有很少几个例外,这几个例外是地球上几个超级大国的总统、首相、总理,若只是些爪哇之国的领导人,那也是可以杀一杀的,而事实上许多国家的政客也是停跳的客户,于是他们的政敌纷纷死去,没有了对手的选举,终归是能赢的…… 有人或许要问,s级的强者能不能杀?例如忍道的魁首风间拓海,嚼廷的红衣大柱嚼甚至是嚼皇,非常抱歉,s级的怪物,只有s级的怪物才能对抗,一个真正到了s级的强者,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金钱而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另 外一个s级的强者?名望、地位、金钱、美女唾手可得的s级强者,轻易不会出手,出手则必定有必须出手的理由,例如继承人风间纲的死去,才有了富士山之巅威震天下盖世无双的死斗。 当然要杀s级强者的订单目前没有在停跳上出现,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现,谁知道呢,我要是有五亿美金,我倒是想替骨灰盒发布一张订单,杀死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可惜,我没有五亿美金,况且骨灰盒要的不是唐不破死去,而是要亲手杀了唐不破,这是他骨子里的倔强与坚持,更是他的心魔。 不扯离题万里的闲话了,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告诉大家,泄密或者背叛停跳,会遭致无比恐怖且必然到来的报复,改头换面匿藏是死路一条,那么躲在高墙电网的监狱里就能苟活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还记得我去特尸科朱颜那的第一课么?胡鹏,连环强奸幼女案的变态,他就是死在了监狱里,老乌贼催眠胡鹏同监狱的一个犯人,那犯人用磨尖的牙刷柄捅入了胡鹏的肝脏,三分钟后,胡鹏死亡。 每一个人只有一条生命,匆匆数十载的时光,在停跳上讨生活的人同样不例外,以取走他人性命谋生获利并不意味着无惧死亡,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活下去的理由,我的理由很简单,我要守护我珍惜的人,所以我一丝一毫也没有异想天开,玩一把不走寻常路的任性,尝试一下泄密,挑战一下停跳,我从来不是一个作死风格的人,我信奉的是蛇信告诫我的一个规则,活着,努力的活下去。 停跳的首页有些触目惊心,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是一条漆黑的长路,天边高悬一轮冷酷的圆月,长路之上随处可见累累白骨,道路的两侧,竖起一根又一根漆成乌黑呈7字形状的木制高杆,高杆平伸出来的高处或是吊着一具具尸体,绳圈拴在脖子处,因体重的关系,脖子被扯的有些畸长,青灰色的头颅则歪向一边,像是在仰望黑沉沉的夜空,这些尸体被风吹送,不断前后摆动,就像是一杆杆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招魂幡,有的高杆之上则是悬挂着一只只体积狭小的铁笼,笼子里竟然塞着一个个人,那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将死未死,似乎犹在呻吟,手脚从铁笼的空隙间探出在外,就像是壁炉里烧焦的柴禾,铁笼底部有不知道是尿液还是血液的不明液体正缓缓往下滴落,想必是腥臭无比,让人掩鼻。 也有活生生被钉在木桩上的人,鲜血就像是溪流般顺着被手指粗细的大铁钉钉破的伤口汩汩流淌,他们已经无力惨叫,只是气若游丝般的苟延残喘,虽不死,亦不远矣,这条长路的每一步都是惨烈的死亡现场,无数灰黑色肥硕而肮脏的老鼠在地面上乱窜,也有老鼠顺着木杆爬到高处,凶残而放肆的啃食着那些未死、将死、等死、已死的人们,几只黑的发亮,就连眼眸也漆黑如墨的乌鸦在半空盘旋,不时发出几声凄厉的鸦鸣,长路尽头,一个黑袍人正慢慢走来。 他的身材异常高大,头部的高度竟然快要到达那些高杆的三分之二处,要知道那可都是三米多高的木杆, 第347章 疯子 此人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两米,看不见他的脸,他穿了一件带着罩帽的黑色斗篷,他的脸被深深的帽檐遮住,只是一片漆黑,在那片漆黑的深处,似乎有两朵青色而幽暗的火焰,斗篷很长,遮住了全身,看不见他的脚,也未曾见他迈步,更像是足不沾地的漂浮前行,他右手拿了一柄巨大的镰刀,比他那高大身材更为巨大的镰刀,他背后的月光洒落在那刀刃上,那反射着月光的刀锋简直比冰雪还要冷冽,让人情不自禁的停止呼吸,又是如此的耀眼,让人眯缝起眼睛不能直视,更可怕的是那只握着镰刀刀柄的手掌,那是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掌,没有指甲,没有皮肤,没有肌肉,没有血管,更没有神经,只有骨头…… 他的左手同样只有骨头,斗篷遮盖住了他身体的其余部分,能看见的只有这两只剩下白骨的手,他的左手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托了一只热气腾腾,白烟袅袅,鲜血淋漓,滑不溜秋,紫红色的心脏,它依旧在有力的收缩与跳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他渐渐来到屏幕的边缘,然后他突然递出自己的左手,那颗心脏迅速变大,猛然之间占据了整个屏幕,我几乎是本能的往后一躲,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多亏了近来的神经反射训练,终于还是保持了平衡,免于狼狈倒地,我怀里的黑长老则没有那么幸运,咣当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善了个哉的,瞧你那点出息,倒把老衲摔个跟斗,欢迎来到停跳的世界,这里活跃着无数个死神,在人世间收割生命,制造死亡,停跳有两句名言,你很快就会看见,我安装浏览器时选的是中文界面,所以这两句名言你会看见中文版本。”黑长老悻悻的跳回我怀里,一边抱怨,一边嘟囔。 “我靠,这停跳算是什么设计理念,有没有考虑过用户体验和感受,上来就吓人一大跳,简直不可理喻!”被黑长老抱怨之后,我也深感自己刚刚的惊惶有些失态,很没有面子,赶紧往回找补几句。 “善了个哉的,你以为人家干美工的很容易么,要制造出如此富有冲击力,兼具惨烈、震撼、华美、残酷而魔幻的首页很难的……这关人家的设计理念什么事,能够在停跳注册的用户,哪一个不是成天跟尸体打交道,就说说你自己,在朱颜那特尸科三个月莫非白呆了?你见过那么多的死人和尸体,今天这么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就把你吓的魂不附体,你让老衲说你什么好……”黑长老老气横秋继续啪啪啪的打我的脸,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我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正想要再弹臭和尚一个重重的脑奔,屏幕上那只白骨森森的手掌就在这时缓缓收了回去。 手执镰刀的死神站在那条布满了死亡的黑色长路上,月光洒落在黑色罩帽上,可是依旧看不清他的脸,那两朵幽暗的青色火焰并非是我的幻觉,火舌虽然微小,却永无休止的在流转盘旋摇曳,然后一个非常沙哑的声音响起,不仅沙哑而且苍老,就像是古老墓穴中沉睡了数千年的君王一般腐朽而疲惫,又带着决然不能轻侮的傲慢与权威,这声音从音响中传递出来的时候,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像潮水一样泛滥,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声音说着一种音调怪异而古老的语言,语速很缓慢,我外语水平虽然不高,却足够能分辩出这绝非英语、法语、德语等西方语言,当然更非是日语、泰语这些东方语种,不过停跳人性化的一面终于体现了出来,无需我会这门语言,浏览器的左下角白色的汉字正一行一行的缓缓上升。 欢迎你来到停跳的世界,勇敢的后来者,这是死神的国度,也是血肉浇灌的家园,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你并不孤单,在进入停跳之前,有几句话奉送给你,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请牢牢记住。 有诞生就有死亡,有光明就有黑暗,有信赖就有背叛,故而杀戮并非是一种罪恶,因为从来就没有什么永恒或者不朽,万事万物莫不如此,就连我们生存的这颗地球也终将消亡,人类是贪婪、疯狂、血腥、残忍的物种,人类不知丝毫节制的索取与掠夺,正在飞速加快地球消亡的这一过程,人类灭亡的末日将是地球新生的开始,末日终将到来,在末日到来之前,尽情的杀戮吧,杀戮即救赎!杀戮即净化!杀戮即荣耀! 我不知道是世间哪个疯子、天才又或者是狂人于何时何地写下了这段惊世骇俗的话,我只知道,我的心跳都快要停止,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段话不仅仅是鼓励杀戮,而且要你杀的心安理得,杀的兴高采烈,杀的豪情万丈,更凑巧的是,自广岛核爆炸中幸存下来的s级强者风间拓海曾经对着罗马嚼廷的克莱尔说过同样意思的话,他说的是或许毁灭就是救赎…… “嘘,你闭上眼睛,你仔细听,安静的听,你就会听见自己 的心跳,特尸科的心跳,这片土地的心跳,魔都的心跳,地球的心跳,这万事万物都有心跳。停跳,据说要停止万事万物的跳动,统统都去死,死的干干净净,死的鸡犬不留,死的尸横遍野的意思,人类死干净了,地球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朱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是她第一次提到停跳网站时说过的话,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停跳正如朱颜所言,是如此的丧心病狂,这第一句名言,想必就是这段足以让任何人都留下终身难以磨灭印象的开场白,那么第二句又是什么?那古老的声音依旧在讲述,左下角的白字依旧一行一行浮现。 无论你是勇敢的后来者,还是心怀叵测的人,都要提醒你们一句,任何试图混入停跳,再将停跳泄露出去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这不是威胁,而是进入停跳的用户许可协议,沉默是停跳的通行证,泄密是背叛者的墓志铭,如果同意请点击确认,以死神的名义,祝福杀戮之门的开启。 笔记本音箱最后传来的是两声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这笑声无比的阴冷,却又带着无穷无尽的蛊惑,黑袍死神转身向着长路的尽头走去,长路尽头原本漂浮着白色的迷雾,这雾渐渐散开,尽头处是一扇巨大的黑门,非铜非铁,非木非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黑的就像是被火焰融化的柏油,黑得像是会陷落进去的无底泥沼,黑得就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死神用镰刀的刀刃前端在门上轻轻敲击了三下,敲击时火星四溅,发出清脆铿锵的金石之音。 巨大的黑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门内血光漫天,呜咽声,哀嚎声,求饶声,叱骂声,怒吼声,尖叫声,爆炸声,枪声,婴儿的啼哭声,刀剑撞击声,建筑轰然倒塌的声音,就像是万壑争流般从那条门缝里涌了出来,黑袍死神并未急着进入黑门,而是在那门缝处,转头看我,他将左手的心脏随手抛在地上,将罩帽往后一掀,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果不其然,只有白的像是羊脂玉一般的一个骷髅头,眼窝的深处一左一右各飘着一朵青色火焰,鼻子的部分只剩一个三角形的黑洞,三十二颗洁白无瑕的牙齿,在牙床上下方整齐的排列着,他并没有耳朵,也没有头发,他朝着我咧嘴无声的笑了一笑,我只能认为这是笑容,因为他既没有皮肤也没有肌肉,我像是失足踩空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冰凉,然后他用只剩骨头的左手食指,朝我勾了一勾,复又咧嘴一笑,将罩帽重新又带了起来,然后他走入那扇巨大的黑门里,消失不见。 屏幕上此时弹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体,赫然是一块黯沉而斑驳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并没有遗照也没有名姓,上面写了一行字,沉默是停跳的通行证,泄密是背叛者的墓志铭,请确定是否加入停跳,如确认,请拿出你的激活秘钥。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次,看着那块墓碑,脑子一片空白,事实上可供我选择的并没有放弃选项,从走入曹公馆大门的那一天开始,这就已经是我的必由之路…… “善了个哉的,这节骨眼上玩什么深沉……老衲来确认……” 第348张怒斥 臭和尚爪子飞快的在鼠标右键上重重敲了下去,我辉煌而灿烂的杀戮人生竟然是以如此不严肃而诙谐的方式开启,我此前从来没有想到过。 “臭秃驴,就你爪子快!”我怒斥黑长老。 在我看来成为停跳会员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虽然不用焚香沐浴那么隆重,至少也要庄严肃穆一点吧,好么,这臭秃驴嫌我墨迹,居然趁我不备抽冷子就是一爪子,我墨迹墨迹怎么了,这可不是小事,这意味着我手掌上将沾染一辈子无法洗掉的鲜血,这可不是屠猪宰狗,杀鸡刳鱼,这是杀人,这可是杀人,岂可等闲视之…… 有人或许要鄙视我,这都三个多月了,你这废柴都见过多少死人了?莫说身边都是些杀人如麻的怪物,羯蚁、避役、老乌贼三人血洗罗刹之巢当晚以及在现场布设下的陷阱造成的是数百人的死亡,俄罗斯秘密组织红潮那个被人称作魅魔的小丫头,为了替母亲以及那些惨死在潘多拉计划之下的无数冤魂复仇,仅仅一岁零三个月的她,血祭的当夜收割了执行潘多拉计划那个秘密基地总计六千余条生命,倭国忍道与罗马嚼廷数万之众以倭国本土为战场的死斗,死伤又岂在少数,耳闻目睹了这一切的一切,你这废柴竟然还有心理障碍? 咳……咳……请大家保持情绪的冷静,不要急着鄙视,容废柴先清一清嗓子,然后咱们再来讲讲道理,比如某位仁兄看了几百场拳击赛,对历任拳王无不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我们请这位仁兄去打一场职业拳击赛如何?不要说是重量级,哪怕是羽量级,不被打出绿屎来,算他没有吃过韭菜…… 真以为看了那么多比赛就能跟拳王阿里一样像蝴蝶一般轻舞像蜜蜂一样狠刺?观看和亲自上阵永远是两件事,区别非常大的两件事,可谓是天差地别判若云泥的区别。 所以我就像是一个长年坐在第一排观看拳击比赛的看客,我已经习惯了血腥的争斗,习惯了拳手的汗水和热血溅在我的脸上,习惯了看着拳手的身体失控沉重的撞击地面,习惯了落败者万念俱灰的谢幕,即使是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一切,如今轮到我要套上拳套,含着护齿赤膊亮相登台去厮杀,我依然会紧张,会忐忑,会有心理障碍,因为只有拳手才知道,拳头击打在躯体上会造成多么巨大的疼痛,比赛失败后除了满身的伤痛,还要面对多少的冷眼、苛责还有嘲弄,荒谬的是,这些人几分钟前还是无比狂热的粉丝,几分钟后就会愤怒的朝你吐口水…… 成为停跳的会员,并非如大家所想像的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只有面对着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那句话,沉默是停跳的通行证,泄密是背叛者的墓志铭,会陡生出无比巨大的压力,就像是太阳穴被抵住,那是一只子弹上膛冰冷的手枪。 “善了个哉的,菜刀小施主,你想什么呢?就这么板着一张苦脸,算老衲的错,老衲爪子贱了一下……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黑长老或许是在等那本该落到它脑袋上的脑奔,脑奔居然迟迟不到,所以它有些心生忐忑,它并不怕疼,所以是怕我真的生气,它原地将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订单毕竟不是手无寸铁只会咩咩哀叫捆在铁架子上等死的羔羊,他们有双亲、爱人、孩子和家庭,他们跟我一样是会说话直立行走有着相同外表的人类啊,他们会哭泣,会求饶,会呼喊,会逃走,会反抗,我自问是做不到羯蚁那样的狠辣无情,所以我很担心,我不担心自己泄密,但我担心自己会失手,无论是落在警察的手里还是横死在街头,我国现行法律故意杀人又不是自首,纵然不死,怕也是一辈子关在里头,到那个时候,谁来照顾小黑和小婷,所以我确实是有些瞻前顾后,倒并不是为了装深沉……”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小黑的脑袋,我不怎么怕死,却怕没了我的小婷要再去那凄风苦雨的人世间独自漂泊。 “善了个哉的,是老衲照顾你,还是你照顾老衲,不对……这说的是哪门子的丧气话,呸!呸!呸!失什么手……渡者六道横行江湖数十年,就从来没有失过手,你是领路蛇信看中的人,蛇信从来没有看错过人,绝不会失手的,太不吉利了,太晦气了,呸!呸!呸!你快跟着老衲一起呸呸呸!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怀里的小怪物一开始犹自跟我斗嘴,话说半截,注意到了不对,它八只血红的眼睛齐刷刷的亮了起来,这是小怪物真的急眼了的表现,连说了九个呸呸呸,情绪非常激动,遗憾的是,它没有唾液,徒具其势,不得个中真味,我没奈何,只得依了它,煞有介事的呸了三下,心头却是一暖, 这小怪物哪哪都好,只有一点缺点,就是爱跟我叫板,其实要说起来,就连这使用电脑,也是它嚼会的,能打开停跳,同样是 它的功劳,平日里的打闹,多半还是它让着我的居多,假如是正儿八经你死我活的搏斗,我未必是它的对手。 见我也依样画葫芦的学它呸了三下,小黑有些高兴,红眼睛熄灭了四个,这说明它情绪有些平复,它接着老气横秋的开导我,“阿弥陀佛,菜刀,小施主,纵然入狱判了死刑,你以为以老乌贼、避役姐姐和女主人的能耐,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去劫狱当然不可能,找个该死的人然后改头换面人不知鬼不觉的送进狱中李代桃僵,让他心甘情愿代替你去死难道也不可能?至于打不过别人受伤,你只要能活着爬回来,老乌贼就绝不可能让你死,无论他那回春斗气还是那缸绿色液体,都能保证你活蹦乱跳的回到这家里,况且,你体内还有避役姐姐送的那只冰蠡蛊,既然如此,小施主,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善哉,善哉……” 这是强而有力的说服,我有些当局者迷,智能小怪物的逻辑推理很缜密,然而我却不能告诉它,这样的安全是建立在渡者六道极度强大的基础上,而非我自身的实力使然,假如,我说的是假如,我默默在心里呸呸呸了三下,渡者六道突然集体失踪,那时候的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我默默问自己。 我并没有被这问题困扰多久,胸前那只冰蠡蛊突然从沉睡中惊醒,它显得很恐惧,它从皮肤下面拼命的往我身体深处潜行,好像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样会安全一些,冰蠡蛊在我身体内的这些天,一直很宁静老实,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异常情况,这是怎么了? 我迅速将笔记本合上,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黑长老安静,我闭上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的开始倾听附近的声音,已是深夜,公共楼梯间并无任何脚步声,电梯也未曾运行。 有人正惬意的喝着啤酒看足球比赛,也有两口子压低了声音在剧烈的争吵,争吵的原因是老公手机中的暧昧短信,小区门口传达室的保安正用电炉烧着开水,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正是将开未开的时候,更多的是人们酣眠的呼吸,和含混不清的梦呓,一切都是如此的正常,不!很诡异,诡异之处在于,昆虫的鸣叫在黑夜中消失的干干净净,莫说蛐蛐清脆的鸣叫,就连厨房碗柜与墙壁夹缝里的蟑螂也已销声匿迹…… “有客人到了……”黑长老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我的倾听,我走向我的床头,床头柜里藏了一只意国伯莱塔92f型手枪,如此深夜,不请自来,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恶客,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拎着那把枪,将子弹上膛,第一反应,先关掉了家里所有的灯。 我隐匿在客厅的入口处,伯莱塔紧握在手中,我将消音器娴熟的拧到枪管上的时候,冰箱的制冷机突然工作起来,发出嗡嗡的低沉声响,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棂斜斜的洒落在地板上,我所在之处却没有丝毫月光,而是一片黑暗,而且我也并非站立,是紧贴墙壁蹲在了地上。 需要解释一下,此地是居民区,午夜的枪战必将惊动警察,从而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手枪消音器必须要使用, 第349章 灵巧 躲在黑暗里则是因为人类的眼睛接触到明亮月光的时候往往很难看清黑暗中的物体,墙壁是射击的掩体,下蹲的姿势则是为了减少被射击的面积,靶子缩小被击中的可能就会降低,是的,我是轻车熟路本能的完成了这一整套动作,脚步灵巧而轻盈,更未发出任何声响。 我再也不是独眼阿迪来袭时那个惊慌失措的菜鸟,敌人此刻若是破门而入,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第一枪就将他撂倒,最后值得表扬自己的一件事,是手中的伯莱塔每星期都有定时的清理、保养,工作状态极佳,绝不会发生卡壳之类的意外,善待手中的武器,就是善待自己的生命,这道理无需他人灌输,而是我自己的感悟。 当然今夜来的若是骨灰盒这样名列杀手之王榜单上的强者,那这一番应对与准备,全然都是无用功,纵然如此,也绝不能闭着眼睛等死,搏总是要搏一下的,小婷依旧在酣眠,而门外却是一片静悄悄,公共部位的走廊安装的是声控灯,并没有亮起,依旧听不到四下里有任何昆虫的鸣叫,让这初秋的夜显得如此的诡异而离奇。 门外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也没有试图打开防盗门的声响,我握枪的手心却渐渐汗湿,我将枪交到左手,将右手在裤子上擦干,再把枪交还右手,枪柄已有些温热,我的心跳在渐渐加速,假如来袭的人已经高明到可以掩饰自己的呼吸与脚步,脱离了我耳朵的侦察,今夜似乎真的凶多吉少…… “阿弥陀佛,干嘛要噤声?干嘛要关灯?干嘛要掏枪?干嘛要蹲在这里?有杀手要来杀你?”黑长老轻爪又轻爪的踅摸到我身边,躲在我屁股后面,然后它压低了声音问我。 “你居然还来问我?不是你这臭和尚说有客人到了么?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四下里的虫子都不叫了……这屋子里就连蟑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由于门外的寂静,静的就像是一片虚无,静的我心底一阵阵的发毛,这厮外壳结实,冲锋枪对着它扫射也是毫发无伤,可是小婷怎么办,混战中万一伤及到她,我忧心如焚,这说话自然不怎么客气。 黑长老一溜烟的跑到电灯开关处,蹿到半空,爪子一挥,电灯开关被它爪子触及,熄灭的灯再度重现光明,我正要骂它的时候,它转头看着我:“善了个哉的,我说的是客人到了,没错吧?” 我点了点头,事实如此。 “善了个哉的,老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确实是有客人到了,是老衲的客人,不是你的客人,更不是杀手,谁知道你会这样如临大敌,误会了呀……”这厮说话时,有股子难以压抑的得意洋洋,潜台词没说出来,潜台词不是只有你丫有朋友,老衲也有朋友好不好,可是这客人在哪?门外绝对没有人,它既如此说,我也放下了心,出于谨慎还是打开家门看了一看,除了我的影子,门外空空如也。 “客人在哪?”我关上门,转头问这厮,顺手将伯莱塔设置到无法击发的保险状态,我长吁了一口气,这最近也没招谁没惹谁,骨灰盒又不在左近,紫依也在曹公馆,小婷的秘密更未曾泄露,莫名其妙就有人来杀我,委实不合情理。 “客人就在你房里……”黑长老一副笃定的架势,可是我就守着这扇门,我十分确定这扇门就连一只苍蝇也未曾飞进来,哪里来的什么客人……要知道,这可是十五楼,能够从窗户进来的人,至少也得是避役那个级别的强者……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清脆悦耳的虫鸣,从我房里传来,与我平时听到的昆虫鸣叫完全迥异,既不同于知了的嘶哑,也不是蛐蛐那种欢快,这鸣叫倒有些号角的激越,金戈铁马的肃杀,宝剑出鞘的昂扬,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间哪有虫子是这么叫的?但是我知道,来的这恶客是谁了,正是传说中鼎鼎大名夜探罗刹之巢在幻境中完败罗刹鬼的九变噬金虫,白板姑娘,这虫族的女王大驾亲至,难怪就连蟑螂都逃的一只也无…… “白板在笑你是蠢货呢……”黑长老憋着笑替我翻译刚刚那声虫鸣的具体意思,然后跳回到我怀里,我这回毫不客气当的就是一个脑奔,“善了个哉的,你又打老衲,白板一会发飙,我们一哄而上,你可招架不住,你当着老衲的朋友,总要对老衲客气一些,老衲虽然是个出家人,面子还是要的……” “我靠,你这贼秃还知道群殴……”我骂了一句,确实心里一阵打鼓,这九变噬金虫白板姑娘脾气可不怎么好,发起邪火来,连开路羯蚁也要喝一壶,小爷绝不是对手,这虫子利害的紧,只是不知道,今夜来我这蜗居,究竟要干嘛? 就这几步路,说话间,已到了我的卧室,打开灯,房间里的窗户本就未关,初秋的夜风正是凉爽惬意之时,外星人笔记本电脑旁边多了一 只昆虫,白如雪,亮如银,就像是一枚钻石般熠熠生辉,让人完全无法忽视它的到来。 生的狰狞恐怖,那对带着弧度锯齿形状极度锋利的颚齿正互相摩擦,这对玩意连罗刹之巢的合金门都能啃下来尝尝味道,与恐怖的外形相比较,体型实在有些娇小,据老乌贼说十年前不过指甲盖大小,如今算是长大了一些,也只有我大拇指的第一个指节那么大,分量却重的吓人,幸好它停留在电脑桌而非笔记本电脑上,不然我那外星人笔记本已然报废,桌面已经被压的出现了明显的弧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它头部的位置正好对准我,就像是在用那对复眼冷冷的注视着我,目光轻蔑而不屑。 “阿弥陀佛,老衲说今早听见喜鹊叫呢,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是想老衲了,还是想老衲了?这位是老衲的老朋友白板姑娘,这位是废柴菜刀,嘻嘻,都不是外人,你们不要大眼瞪小眼,菜刀,小施主,有二锅头去取一瓶来,白板最爱喝酒。”黑长老从我怀里一跃,跃上那岌岌可危,快要散架的电脑桌,做了一番简短的彼此介绍,它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架势,招待起贵客来了,不过这虫子爱喝酒,倒也是天下一大奇闻,咄咄怪事。 当着臭秃驴老朋友的面,也不忍扫它的面子,我只好走去厨房取二锅头,肚子里却是重重的疑云,这只虫族女王往昔从不抛头露面,今日,到底所为何来? 这只九变噬金虫的厉害,我非常清楚,夜探罗刹之巢、破坏加特林防线、在幻境中击败罗刹鬼并非是它的代表作,倭国忍道四头目之一的操虫师幽愚和属下八十二名精英忍者悉数葬身虫腹才是它的巅峰,仅仅凭借虫王的威压就让操虫师幽愚性命交托的寄命姬蠊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临阵倒戈,所以,小区附近的昆虫就连蟑螂也逃得无影无踪,那是生物求生的本能在驱使它们逃走,这是一只喜欢自称老娘又特别爱干净的虫子,正因为喜欢干净的白色,所以此时的它才是雪花的纯白,要知道白板天生就可以随意改变身体的颜色,以利于捕猎或者袭杀。 这样一只生猛的虫子,骨灰盒对上它也要头疼,实打实一个A级杀手的实力,这并不是我替它吹嘘,而是它最后袭杀罗刹鬼的三倍音速突击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是如此的华丽而壮观、就像是坦克的主炮在开火,声势猛烈、威力绝伦,这世间有几个人的血肉之躯,能生扛坦克主炮的轰击? 避役琳琅还曾经说过这只九变噬金虫刀剑难伤,水淹不死,火焚不亡,雷击不破,百毒不侵,要弄死它,怕只有蛇信和风间拓海这样的人物才可能办得到,你说要是遇上这样一只难缠的虫子做对手,骨灰盒要不要头疼……我估计会很头疼…… 我从橱柜里,取了一瓶二锅头,又琢磨要不要拿个杯子,这白板姑娘体型那么娇小,一个水杯对它而言,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浴缸,况且白板能听懂人话这我不奇怪,黑长老能跟它交流能够听懂白板的鸣叫,这却是我始料未及的一桩怪事,这天下第一的异虫和那人工智能的机器蜘蛛,一黑一白两只小怪物是怎么鬼混到一起去的,则又是另外一个未解之谜。 第350章 收回 “善了个哉的,老衲跟你说,白板,菜刀他人其实很好的哎,虽然废柴,但是不蠢,你对他蠢货的评价必须收回,你这么威风八面的来,把附近所有的虫子都吓跑了,他跟你又不熟,以为有刺客登门,这是很正常的呀,关灯、掏枪、蹲墙根虽然不英雄,但这都是很正确的应对,他又不是什么高手、强人,他哪有你这么生猛,他是废柴哎,废柴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可不就得这么谨慎、小心么……”黑长老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耐心的对白板解释我并不是蠢货。 我左手拿了一瓶二锅头,右手拿了一只干净的水杯,站在门口,听了这话,我老脸一阵阵的发烫,很明显这厮是出于好心,想改变一下白板对我的轻蔑,奈何,臭秃驴一口一个废柴,就跟啪啪啪扇我耳光一般没有分别,听得我又羞又怒,站在门口发起了呆,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的卧室倒仿佛成了密布荆棘的坎途。 白板又是一声清越的脆鸣,随后黑长老突然就发了飚,“善了个哉的,你收回不收回,老衲见你来,原本满心的欢喜,你这姑娘,却好不晓得事理,见面就说人坏话,你……你……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不就是厉害了那么一点点么……打架,老衲是打不过你,可是……菜刀是废柴不假,但绝对不是蠢货,你不收回,你就走,赶紧走,酒也别喝了你,老衲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老朋友见面本该格外欢乐,如今好么,都快要打起来了,我不知道白板回答了什么,但我能猜出来,白板说的肯定是,那小子就是个蠢货,我不收回,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一架,打赢了我,我就收回菜刀是个蠢货这句话,黑长老自知不敌,又急怒攻心,只好使出了翻脸大法,我站在门外哭笑不得,黑长老对我这番维护分外赤诚、真挚,格外护短,有点我自己家里的人,我说他可以,你说就不行的意思。 清脆的虫鸣响起,过了一会黑长老话音响起,善了个哉的,你赶紧走,懒得跟你废话,然后又是一声虫鸣,黑长老怒道,善了个哉的,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厚脸皮,赶都赶不走,我以后碰到避役姐姐,定然要在她面前告你一状,好好说道说道。 如是反复,周而复始,一个和尚在赶人,一只虫子死皮赖脸不肯走,这只虫子倒也古怪的有趣,也不知道,吵架是不是这对冤家的日常,还是原来就这么吵惯了的,就这么吵着吵着吵成了老朋友,我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 “大半夜的,能不吵了么?隔壁小婷一会给你们这对二货吵醒了可怎么办?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与道德?一个长身体的孩子睡眠很重要的好不好?你们老朋友见面也该和谐一点,友爱一点,尊重一点吧?都不要吵了,喝酒,喝酒……”我把那瓶二锅头轻轻放在电脑桌上,这对冤家如今分别占据了电脑桌一端,笔记本电脑横亘在它们中间,宛如不可逾越的天堑,白板拿屁股对着黑长老,黑长老则用后脑勺对着白板,这是个老子懒都懒得看你的意思。 我打着小婷的旗号打压,外加苦口婆心的规劝,又借了这瓶酒的诱惑,终于让两只小怪物都闭了嘴,虫子也不叫了,和尚也不说话了,我轻轻把酒瓶拧开,推到白板屁股后头,“远来是客,白板姑娘,我叫菜刀,我也喜欢喝酒,这瓶酒你喝不喝得完?喜欢喝酒的必是豪爽、直率的性子,你要不要用酒杯?” 白板也不回答我,只是一道白色闪电冲天而起,继而又俯冲下来,就像是一枚宝石般直直的坠落入翠绿色的酒瓶之中,发出咕咚一声响,缓缓落到瓶底,也未见它有任何异动,酒瓶中的酒液就飞速的下降,也就那么三五秒钟,竟然直接见了底,这喝酒的速度,实在有些鲸吸百川的气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白板,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虫子喝酒,面对这样的酒虫,我只有自叹弗如,心里充满了惊叹与佩服。 那虫子将那瓶二锅头直喝得点滴不剩,方才依依不舍的飞离了瓶底,它停在那瓶口,扭了扭屁股,甩了甩身子,甩去身体上的残酒,然后满足的打了一个嗝,一阵白雾从它嘴里飘摇出来,一时之间就像是在屋子正中间摔碎了一瓶酒那般酒香扑鼻,闻了颇有些微醺的感觉,它又鸣叫了一声,依然清脆,却没有之前响亮,轻了许多,显然是怕吵醒隔壁的小婷。 “黑长老,您高僧大德,您受累,替我翻译翻译……”我依旧很好奇小黑是如何学会九变噬金虫的语言,避役和白板那是直接心灵沟通,而这听虫语可是一门了不得的能耐。 “善了个哉的,老衲不想跟它说话,这也就是菜刀小施主,你求我,我替你翻译一下,它说它来了就不走了,每天都要给酒喝,它自己会找肉吃……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你还要不要脸了,这要不 是打不过你,老衲就跟你拼了……”黑长老气的说话都带了哭音,我顿时一个脑袋三个大,这家里怪物还嫌少么?居然又来了一只虫子,赖着就不走了…… 我倒不怕九变噬金虫白板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这虫子聪明的紧,遇事很有分寸,再说怪物见多了,现在是见怪不怪了,但我还是像挨了一闷棍,此刻我眼前到处飞舞着闪闪发亮的金币,我很确定,不是金星,而是金币,钱哪钱,我的心都在滴血,原因无他,这白板姑娘若是不喝酒那还好伺候,它自己会打猎找肉吃,问题就出在它爱喝酒上了,就人家这酒量和喝酒的速度,怕是一天喝个十瓶八瓶的不在话下,那可就要了我的小命了,这实打实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刘三老娘换肾我捐了五十万,小婷从前呆过的那个孤儿院我又捐了五十万,搬家时候老乌贼借我两万,熔炉第一次启动时因为我的汗脚老乌贼消耗了一粒蔽瘴丹又添三万,老乌贼将榔头的骨灰变成钻石是二十万,加一加,利息姑且不论,已然背了一百二十五万的巨债,天可怜见,我哪里是什么日进斗金的富豪杀手,我是个寅吃卯粮月收入四千租房养小孩的穷鬼好么,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那是水费、电费、煤气、房租、柴、米、油、盐,那是小婷的衣服、鞋子、还有画画的画笔和颜料,白板姑娘的到来以至增加的支出将使我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雪上加霜,我会被它直接喝到房租都付不起,白板姑娘这个不速之客,还真是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叫我如何不苦恼…… 简直愁得我想去出家,斩断这红尘里的纷扰与窘迫,做秃驴有做秃驴的好处,黑长老就从来不为钱的事犯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概看在了白板的眼里,它又发出一声脆鸣,我的耳朵听出了一丝迥异,这声鸣叫比之前几声鸣叫,要尖锐一些,叫完那虫子,把身子一转,屁股对着我,复眼看着墙壁,实在是傲慢无比,我转头去看黑长老,这和尚知道我的意思,于是翻译了起来。 “善了个哉的,白板姑娘说,怎么着,不欢迎老娘是吧,你以为老娘稀罕呆在这个破地方呢,要不是蜘蛛姐姐的面子大,跟避役主人好说歹说,老娘本来每天自由自在的到处玩耍,如今倒要来给你这个小气鬼当保镖,不过是每天喝你几瓶酒,算盘都要打烂了,脸苦的都绿了,至于的么,哼,小气鬼加蠢货,老娘那是何等身价,哼!”黑长老的翻译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独树一帜,前几个字它用的是它自己平日里用惯的声音,从怎么着这里开始,却换了一个十来岁小姑娘清脆悦耳的女声,尤其是最后那声哼,翻译的尤为有韵味,无比的傲娇,撒娇、耍赖、生气、傲慢、不满、任性,竟然兼而有之,非常有画面感,我仿佛看见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气呼呼的跺了一脚,然后转身用屁股对着我…… 这白板姑娘实在是聪慧,察言观色的本事远胜黑长老,竟然仅凭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猜出了我心里那点小九九,直斥我是个小气鬼,我只能苦笑,这只虫子嘲讽人的本事就跟朝天椒一样辛辣、刺激,等一等? 第351章 自毁程序 白板说的是保镖?我不太确定自己的耳朵,它是来给我当保镖? “善了个哉的,你什么身价,你倒是说来听听,等等,你说是伟大而善良的女主人去求了避役姐姐,让你来当保镖的?所以你才赖着不肯走?”黑长老翻译完,没忍住,又挤兑了白板一句,白板却沉默,我这才知道,以白板那烈火般的性子,能一直忍着黑长老的嘲讽而赖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避役琳琅的命令。 这只虫子在这个我注册停跳的夜晚被派到了我身边,显然是怕我出现危险,若是白板在我身边,纵然碰到骨灰盒这样名列杀手之王榜单的强者,白板即便杀不死对方,要拖延住对手制造出让我逃走的机会,那是十拿九稳,除非是出现了s级的强者,仅就目前而言,s级强者对我出手的概率几乎为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这只九变噬金虫将是我生死攸关时一道极为坚固的屏障,白板说的是,喝我几瓶酒算的了什么…… 六道各司其职,除了老乌贼,个个忙的手打脚后跟,神龙见首不见尾,绝无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我贴身保护我,所以在我跟骨灰盒碰面之后,冰山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无处不在,又加之我要开始我的杀手生涯,所以蜘蛛央求辟役,将白板作为保镖派了出来,也只有战力强大如白板,既善于隐藏自己的踪迹,难以被敌人发现,速度却又快得惊世骇俗,由它来保护我,可谓是万无一失,十分稳妥。 心头恰似有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眼眶不知不觉有些湿润,竟连鼻子也开始泛酸,我唯有感谢上苍,待我实在不薄,我何德何能,竟然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如此对我,用魔都姑娘择偶的标准来说,我是一个无房、无车、无学历、无前途可言的四无穷小子,不说本领手段,单就那副闭月羞花的容颜,只要冰山愿意,怕是有无数青年俊彦、豪门公子挤破了头求交往,至于杀手之王榜单上的强者,则更明白网路蜘蛛具有何其巨大的价值,她却偏偏对我这么一个废柴好的无微不至,恨只恨我的无能,既无力回报她的付出,也没有能力保护她,就连一份像样的礼物也买不起,如今竟然为了几瓶酒钱,还要苦恼忧愁,想到这里,内心又是一阵酸楚…… “不是不欢迎你,白板姑娘,欢迎的很,你是东瀛之战的亲历与参与者,你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是仰慕已久,非常欢迎你来,也不是我小气,舍不得让你喝酒,而是我很穷,我真的很穷,我穷的锱铢必较,要特地挑着超市打折的时候才去采购,我穷的连空调都舍不得开,而开着窗户吹夜风,我穷的连瓶好酒都舍不得买,所以才喝这又烈又便宜的二锅头,我要养活隔壁那个孩子,我要还一笔一百二十五万的巨债,之前若是有失礼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真的很欢迎你的到来。”我半蹲着身子,对着那只站在空酒瓶子上拿屁股对着我的虫子说,我态度很诚恳,一丝一毫也不装的将我目前面临的窘境告诉了它,白板姑娘终于转了过来,它清脆的叫了一声。 “善了个哉的,白板姑娘说,我收回你是个蠢货和小气鬼的评价,小黑说的对,你虽然废柴,但不是蠢货,我似乎有些明白蜘蛛姐姐为何对你这么好的原因了,我叫白板,初来乍到,请多多指嚼,从今天起,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我不会轻易出手,除非你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和袭杀,订单当然还是要靠你自己完成,至于酒么,嘻嘻,白板自己解决吧,白板最会的除了杀人,就是偷酒!”黑长老又开始了女声翻译,惟妙惟肖俨然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顽皮少女,简直呼之欲出。 “善了个哉的,白板,老衲说的没错吧,是废柴,但绝对不是蠢货,老衲跟你和好了!”这段话,是黑长老自己要和白板姑娘说的,我忍了很久,终于克制住自己痛打秃驴一顿的冲动,跟白板还不是那么熟,而且当着秃驴朋友的面总归要给秃驴一点面子…… 于是,这间租来的两室一厅蜗居里,从此又多了一只极其厉害而难缠的小怪物…… “善了个哉的,好吧好吧,我说你不要脸,是老衲不对,赶你走,也是老衲不对,那老衲让你骑两圈总行了吧,善了个哉的,白板,你怎么又重了这许多,老衲都快背不动你了……老衲想起来了,你在这家里玩耍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自己的体重,比如那笔记本电脑上你可千万别去呆着,你往上面一趴,那玩意直接散架……”说这话的自然是这个月自我认知是高僧的小黑。 和好如初的一对小冤家,正满屋子乱窜,白板“骑”在黑长老的又圆又黑又亮的大脑袋上,其实也算不上骑,就是停在小黑脑袋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板就是喜欢黑长老背着自己到处跑,对这个游戏可谓乐此不疲,可是白板明明可以飞,而且速度快如闪电,平素也算轻盈灵巧的小 黑,在速度上完全无法和白板相提并论,小黑背上体重惊人的白板之后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后来,跟白板姑娘熟悉之后,我曾经问过白板这个问题。 “我会飞,而且越飞越快,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可是无论我飞多远飞多高飞多快,都找不到我的同类,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我这一只九变噬金虫,和我一样,小黑也没有同类,小黑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有智能和情绪的机器蜘蛛,我和小黑同样的孤单,我之所以喜欢停在小黑的脑袋上,因为那就像是茫茫大海重重碧浪间唯一可以歇脚休憩的岛屿,能让我得到真正的宁静、祥和与快乐,让我不再孤单……” 很文艺的回答,我听后却沉默了许久,心里一阵怅然,天生的王者与猎手,却注定孤单的命运,我甚至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因为我找不到另外一只九变噬金虫,对白板再多的关心与陪伴,也改变不了一个现实,那就是白板是一只形单影只孤零零的虫子这个现实,所以我只能沉默,我直到这个问题之后,才明白小黑和白板这对小冤家感情好的原因,因为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黑和白板可以算同类,同样独一无二,同样孤单…… 白板和小黑,又是幸运的,因为它们找到了彼此,“善了个哉的,好下来了吧,说好了两圈的,这都五圈了,老衲这是不会出汗,要是会出汗,地板现在肯定湿透了,全是老衲的汗,白板,你最近怎么重了那么多,老衲,觉得你最起码五十公斤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减肥?” 这臭和尚居然还自带了电子秤功能,也不知道和尚哪根筋不对,嘴里就不停的抱怨着白板的体重,孤单的虫族女王白板,十年前,只有指甲盖的大小,如今却跟我大拇指第一节指节差不多,体形生长的很是缓慢,十年前重量是十六斤,如今却是一百斤,体重却翻了六倍之多,乖乖,我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停在桌面,桌面都被压弯,难怪压的黑长老叫苦不迭,难怪喝酒如鲸吸百川,这已经是一个成年女子的体重,更意味着白板三倍音速的突击威力远胜从前,白板越是强大,我搁在肩膀上的脑袋就越牢靠,至此,我收回了看着两只小怪物嬉闹的目光,再无一丝后顾之忧,坐回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电脑从休眠状态中苏醒,漆黑的专用浏览器依旧沉默的在等待我完成注册,我点起了一枝香烟,香烟叼在嘴角,手中却把玩着那枚激活密钥,正面是一条窄窄的液晶屏和一个红色按钮,背面则是“停跳,魔都区域激活秘钥。”这样一行字,这行字的下面则是一串长达22位的数字,这是激活密钥的唯一编号,停跳可以根据这个编号追溯到源头,从而杀死担保人和泄密者。 黑长老点击过确认键之后,那块黑色大理石墓碑上原来的字样统统消失不见,出现了新的文字,欢迎来到停跳,请完成注册,一共四个选项要填,用户名、密码、激活密钥随机密码、激活密钥编号,注册完成后,用户名将与激活密钥绑定,如用户要永久退出停跳,只需连续输入三次错误的密码, 第352章 城隍庙 专用浏览器程序将摧毁用户电脑操作系统抹除一切有关停跳的痕迹,激活密钥同时启动自毁程序,另外用户每三个月内务必请登陆一次停跳,否则停跳网站会视作用户已经死亡,激活密钥同样会启动自毁程序。 这倒有些出乎我的预料,要加入是千辛万苦,要退出倒是简单异常,很是大方,一点没有强留的意思,手中这枚沉甸甸的小玩意,居然有自毁装置,想来也不会是那种动静很大的爆炸,而是彻底歇菜,再也无法工作,对于建造停跳的九大顶尖黑客,我内心充满了敬佩,完全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想必带着手铐坐在审讯室的铁凳上,故意误导警方输入三次错误密码,电脑在病毒肆虐中抹除掉一切痕迹彻底崩溃,而警方只能眼睁睁看着证据飞速的灭失,却手足无措毫无补救办法是一件很过瘾的事。 而三个月时间足够任何一个杀手、清道夫、管道工、白手套、掮客渡过一个漫长而悠闲的假期,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人们思考与规划自己的人生,得出是否金盘洗手就此退休的结论,不过要是坐吃山空打算重操旧业的时候,那就对不起了,你的等级、积分都已被清空,同样的注册机制又要再来一遍,要从最低级的e级开始职业生涯,把激活密钥扔进海底之前,一定要经过慎重的考虑,积分决定着你的等级,等级决定着你可以接的订单,订单决定着你的收入,一切的一切都彼此相连,紧密相关。 “黑长老,我用户名应该叫什么?”我问依旧驮着白板转圈的小黑,“善了个哉的,想叫什么都行,警方永远无法证明停跳的用户与身份证、护照上的名字是同一个人,白板,你好下来了吧,老衲,转的眼都晕了……顺便一说,用户名并非全然一成不变的,到达A级的用户拥有修改一次自己用户名的特殊待遇,比如骨灰盒从前的用户名叫灰,杀入杀手之王榜单的时候修改成了骨灰盒,安安变成了安静的安安,也是同样的道理。” A级果然就是拉风啊,居然可以修改用户名,我内心顿时羡慕起了骨灰盒,我把菜刀两个字填进了用户名后面的那个小框,自动弹出了一行红字,有相同的用户,请修改您的用户名,我只好改成了魔都菜刀,居然依旧是有相同的用户…… 我靠,我又添加了一个的字,魔都的菜刀,依旧红字,我这回真的有些蒙圈,什么时候菜刀这种烂名字有了如此广泛的群众基础?难道就因为这里是停跳?喜欢拿着菜刀杀人的杀手竟然有如此之多? 我这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也是鬼使神差,魔都有个很著名的地标叫作城隍庙,城隍庙呢又有家叫张小泉的店专门出售刀剪,于是我就填了一个城隍庙菜刀,我后来很后悔……因为清道夫朱颜跟我见面的时候,笑的直打抖,腰都直不起来,这五个字的用户名变成了我职业生涯的污点,直到我杀进了杀手之王的榜单后,才得以改掉,改成了什么呢,嘿嘿,暂时保密…… 城隍庙菜刀这五个字输入完毕后,系统终于不再自动弹出红字,提示我有相同的用户名,我长吁了一口气,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用户名日后会遭到强烈的耻笑,反而是为终于渡过了这一难关而长吁了一口气,我离成为停跳的成员,已经近在咫尺。 用户名搞定之后,需要填的是密码,要求十六位同时使用数字与字母,且字母的大小写也不能混淆,同时停跳用红字警示用户务必用大脑牢牢记住自己的用户名与密码,任何其他方式都存在泄密的风险,此外使用与其他常用账号相同的密码风险极高,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出于谨慎,我并不敢将这些提醒视作耳旁风,于是老老实实用自己身份证上的数字与名字的拼音设计了一个符合停跳标准的密码,取身份证的前五位数字在前,小写的cai 大写的dAo 在当中,然后再是身份证的后五位数字,这样便于自己记忆,要知道停跳并不提供什么寻找密码服务,密码输入错误三次,专用浏览器里潜藏着的电脑病毒就开始肆虐,激活密钥也将启动自毁程序。 屏幕又弹出一个空的框,让我再度确定自己的密码,我只好再输入了一遍,然后我不禁默默提醒自己,以后切记不要喝醉了酒打开停跳找乐子,这可不是什么网络游戏,这是要靠着它租房养孩子还债的饭碗,我轻轻按动激活密钥的红色按钮,液晶屏显示了一个随机密码,与用户密码相同,也是十六位,使用数字与大小写字母的组合,我依样画葫芦的往里填,几乎是每填一个字母或数字,我就要低头看一眼躺在桌面的激活密钥,以此确保我填写的内容与激活密钥显示的随机密码相符。 如此这般,终于到了第四项,输入激活密钥的唯一编号,这串数字输入的速度就要快多了,然后我点击 了确认注册,那块用来填写申请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所有字样突然消失,浮现出了另外的文字,请耐心的等待,停跳正在审核你的注册申请,这个等待的过程通常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祝你好运。 我知道这是停跳正在联络担保人,以确定激活密钥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中,然而当时我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等待只有两种结果,通过或者死亡,假如担保人表示激活密钥已经被盗或者遗失,对于此刻申请的注册用户一无所知,那么该次的申请用户都必将走向死亡,这个过程同样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对于可能导致泄密的一点火星,停跳都会毫不犹豫第一时间扑灭,停跳做的就是杀人的生意,自然不可能有所谓的仁慈与手软,此外,激活密钥一经使用便与用户终身绑定,无法再激活新的账号。 有人或许要问,激活密钥万一出现故障无法使用了怎么办?答案是几乎不可能,每一个激活密钥的制造成本超过五百美元,且经过极为严酷的冰冻、雨雪、暴晒、高温、高空坠落、重物碾压等出厂实验,在全球各种地形、气候国家均能稳定工作,又有人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激活密钥被子弹射中了怎么办,对于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菜刀表示钦佩,当地的杀手协会有专门的维修人员会上门修理,无法修理的情况下,替你更换新的激活密钥,新的密钥依旧无法激活新的账号,也具有唯一编号,依旧与你的用户名终身绑定,同时维修人员还会回收无法使用的激活密钥的残骸。 总之,想要钻停跳的漏洞混进去,是一件绝难实现的任务,混进停跳泄密而不死,那更是天真而愚蠢的幻想,停跳当真可算是当今世界上的一个奇迹,数以百万计算的用户汇聚在这里,而世俗世界却对它一无所知,因为所有用户都乖乖的选择了沉默,唯有停跳的用户才会明白,泄密与自杀毫无分别,也唯有停跳的用户才明白,那些B级、A级的杀手是多么恐怖的怪物,取人性命对这些怪物而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我的担保人是蜘蛛,她通过小黑能观察到这屋里所发生的一切,所以甚至不用打个电话过来确认一下,她更不可能摆我一道,说自己对这次注册毫不知情,然后停跳派出杀手来杀我,我甚至都没有等待很久,第二根烟还没抽完,专用浏览器发出了一声“叮”的脆响,就像是金币敲击金币发出的那种非常美妙的声响。 恭喜你,城隍庙菜刀,你的注册已经通过,欢迎你成为停跳的一员,请选择你的职业,请慎重选择,不具有相关技能不能提供专业服务,将导致订单失败,订单失败不仅会被扣除积分,也可能导致牢狱之灾,停跳并不关心你是否将牢底坐穿,但需要提醒的是累计三个月不登录停跳激活密钥将会自毁,为了你、你的担保人、你家人的生命安全着想,请不要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任何人面前提及或暗示停跳的存在,停跳从不拿死亡开玩笑,这关乎我们的尊严与职业道德。 这警告克制、礼貌、冷漠,也没有什么血腥或残忍的字眼, 第353章 不寒而栗 却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最后这句停跳从不拿死亡开玩笑,这关乎尊严与职业道德,是的,汇聚在这个网站的人们正是靠着杀戮而过活,死亡当然不是开玩笑,而是一张张使命必达的订单…… 职业我很熟悉,杀手、白手套、清道夫、管道工、掮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信鸽,就如同网络游戏那般,屏幕上浮现了六样道具,代表杀手的是一把手枪,白手套是一双洁白无瑕的手套,清道夫是一尾狰狞的鱼,管道工则是一辆箱式面包车,掮客比较牛逼,那是一条舌头,最善于鼓动唇舌蛊惑人心的舌头,而信鸽,是一尾洁白、安详、惬意的鸽子,那鸽子正用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却有一种智珠在握的自信与沉着。 我知道自己应该选那把手枪,可是这尾白鸽究竟是什么意思?黑长老,信鸽到底是什么职业?我皱起了眉,转身问和尚。 白板姑娘磨磨蹭蹭千百个不情愿的飞离了黑长老,突然化成一道白色闪电,直扑了窗外,从窗缝里窜进了那沉沉暗夜之中,转瞬间就从我视野里消失不见,黑长老抬起爪子如同抹汗一般摸了摸自己脑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善了个哉的,白板吃夜宵去了,咱们不用管她,太能吃了她,不出一个月,以咱家为圆心三公里半径内,怕是流浪猫都会找不到一只,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老衲本有心劝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后改吃素,想了又想,怕是会被她爆打一顿,奈何老衲不是她的对手,也只好由她去了……”黑长老跳进我怀里,满腹的委屈,我哈哈大笑,摸了摸和尚的脑袋以示安慰,让九变噬金虫改吃素,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创意,也不知道白板如今到了几变,何时才能噬金…… “是不是心里特别的不服气?黑长老?你连老乌贼都敢挠,偏偏打不过白板……”我难以压制自己的恶趣味,连信鸽究竟是什么职业都放在一边,趁机挤兑臭和尚几句。 “善了个哉的,可不是不服气么,从前倒也和白板打过几架,后来白板脾气上来,找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铁球放在老衲面前,就吐了一口吐沫,那铁球就跟蜡烛一样融化了,把老衲都看傻了,她要不是压着火,动真格的,老衲的下场就跟那铁球一样了,后来老衲就再也不跟她打架了,其实也没什么不服气的,比白板厉害的人类大约不会超过一百个,比如你,不然也不会把白板姑娘派来给你做保镖呀,你说对吧?菜刀小施主?”这臭秃驴讲了一段和白板的往事,倒也很是有趣,可恨就可恨在最后又恶意的损了我一句,还没法反驳,白板确实比我厉害太多…… “咳……咳……咱们还是说信鸽吧……”我厚着脸皮转移话题,后来我才领嚼了白板在身边的好处,不仅是家里的蟑螂逃的干干净净,这家里,不仅没有老鼠,就连苍蝇、蚊子也绝迹不见,受此恩惠的不仅是我,整个小区的住户都连带着改善了生活质量,那些肮脏、浑身布满病菌、讨厌的害虫彻底消失不见,家庭生活是如此干净而舒适。 “善了个哉的,你连信鸽这职业都不知道?你就敢在停跳注册?领路蛇信是干嘛的你总知道吧?”臭秃驴语调老气横秋,借机抖了起来,我真是恨的牙根都痒痒,但眼下有求于它,也只得虚与委蛇一番。 “领路蛇信我当然知道,蛇信就是六道的大脑,蛇信收集各式各样的信息,这些信息包罗万象,一应俱全,无所不包。目标名字、性别、年龄、体重、住址、证件号码、银行存款、驾驶车辆的型号、牌照、个人出行习惯,情人、二奶、孩子、病历、上下班路线、个人爱好、人际关系、住址的结构、附近地下的市政管网、大便时抽不抽烟,翻不翻书等等等等。此外蛇信要对巨量的信息进行汇总、分析、判断、推理,直至制订行动的计划,在行动中负责指挥调度,这就是领路蛇信在渡者六道中的位置与分工,我说的对吧?”我回答的很精确,几乎是逐字逐句的复述当日蛇信对我说过的话,就像是烙印在我脑子里,顺带一提,我真的很想念蛇信,想念那些在寿宁路吃烧烤小龙虾,坐在马路牙子上喝酒的时光,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想到这,心情未免有些低落起来。 “善了个哉的,答的漂亮,小施主,信鸽这个职业的性质,就跟蛇信在六道之中的职司重合,事实上,你也应该知道,渡者从前只有五道,到这一代的领路蛇信手中,增设了一道,那就是网路蜘蛛,网路蜘蛛取代了蛇信搜集信息的这部分工作,所谓信鸽,就是出售情报的人,老衲伟大而美丽、善良、全能的女主人在停跳上就是信鸽,靠出卖准确而无所不包的情报获取报酬,也只有渡者六道这样古老而强大的团体,能够自行满足甚至超越停跳上的一切功能与职业,无需依赖他 人,停跳同时又是观察黑暗世界的一扇窗户,所以主人不仅是网路蜘蛛,同时也是一只s级的信鸽, 只要报酬足够丰厚,就没有信鸽拿不到的情报,厉害吧?”黑长老得意洋洋,我则完全处在震惊之中,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岂止是厉害,简直是霸道,网路蜘蛛竟然是s级的信鸽……而这只s级的信鸽昨夜就在这个蜗居里挽着袖子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渡者六道分工极度明确,从情报采集、计划制定、下手、观察、支援、阻击、战地治疗、迷惑敌人、撤退、清理现场,行动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行云流水、各司其职,可类似于骨灰盒这样的独行杀手,那就只能从停跳上获取其他职业的支持,换言之,渡者六道就是一个缩微版的停跳,可是这个缩微版能够展现出的战力与配合又要远超停跳的这种临时组合,更可怕的是,渡者六道这个组织已经传承了两千多年,我对那位据说是荆轲的女儿,创造了渡者六道这个组织的第一代领路蛇信,此时此刻,心中除了敬佩便只有赞叹,壮哉,超越今人两千年时光的智慧就如同钻石一般熠熠生辉,又如太阳一般耀眼,让人只能在仰望中生出无穷的敬畏。 “s级的信鸽……”我楠楠自语,心里一片茫然,一个e级的杀手与一只s级的信鸽之间,就像是魔都到自由女神像之间的距离,就像一万米海底到喜马拉雅山顶的高度,我嘴里有些苦涩,这个叫菜菜的女孩越是杰出,我就显得如此渺小,她是身边唯一可以确定的s级,就连做梦也未曾想到这个姑娘是s级…… “善了个哉的……你想什么呢?你这不是多余考虑么,你这样的废柴,也就只能选择杀手这个职业……清道夫、白手套需要专业,管道工需要驾照,掮客需要口才,信鸽需要技能,老衲也不知道你在犹豫个什么原因……” n,Cnn,我被这贼秃一激,无话可说,只能迅速的在黑漆漆的手枪上点击了一下。 n则是上海俚语,册那娘的意思,我并没有说出口,这臭秃驴着实羞辱了我一晚上,实在让我有些恼羞成怒,话又说回来,臭秃驴说的也不无道理,他日等小爷混成了A级,再来跟你这贼秃算旧账,我恨恨的想,可是一转念,这贼秃的主人可是s级,A级貌似也没有什么可威风的,想到这,未免又有些气馁,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身边这群怪物也太强了,强的离奇,堪称变态…… 当然这也就是心里想一想,当着那座冰山的面我可绝不敢说她是变态,s级的信鸽,我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沮丧的摇了摇头,屏幕上那柄黑漆漆的手枪缓缓旋转起来,一束耀眼的追光从屏幕上方笼罩住这柄手枪,黝黑的枪身反射出冷酷而危险的光芒,一时间,这杀人取命的凶器竟然有些神圣而肃穆了起来,代表其他五种职业的道具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屏幕上只剩下了这柄手枪,是如此的逼真,仿佛电脑屏幕变成了一个箱子,一举手就能把那柄手枪从箱子里取出来。 第354章 职业风险 “城隍庙菜刀,你的选择是成为杀手,恭喜你,这是停跳所有职业中最需要勇气的职业,由于烟鬼的不断出现,停跳不得不提示你杀手这个职业存在职业风险,过度沉迷于杀戮的乐趣,你将有不低于百分之六的几率会成为烟鬼,从而威胁到整个停跳生态圈,很遗憾,停跳将不得不清除任何一个烟鬼,假如你变成了烟鬼,这清除也包括你在内,这是最后一次提示,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假如你依旧确定要成为一个杀手,点击确定让停跳为你开启杀戮之门。” 这种职业风险我有一点心理准备,因为当初我在朱颜的特尸科亲眼见过一具骨灰盒杀死的烟鬼尸体,那真是惨烈如梦魇般的经历,我切开那具女尸颅骨的时候,由于缺乏经验,溅了我一身粉的白的冷冰冰、黏糊糊、滑腻腻的脑部组织,至今想起来,犹自肝胆俱裂,我后来甚至亲手在那具女尸的颅骨中找到了一枚牢牢嵌在颅骨后壁上的金属拨片,烟鬼必定逃不过同行的追杀,这一点我早就心知肚明。 我更清楚的一点则是,除了向黑暗世界深处进发,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没等到贼秃的催促,我毫不犹豫的点击了确认,于是我成为了停跳的一名杀手,很荒谬的是这个历史性时刻,我既不害怕,也不紧张,更没有什么忐忑,倒像是打开一个网络游戏的客户端,我甚至有那么一点兴奋,跟怪物们相处的久了,我真的不觉得杀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人类这个种族自诞生起,那一分哪一秒停止过彼此的杀戮,以国家、以革命、以真理、以上帝、以安拉的名义杀人,并不比为金钱杀人来得更高尚或者更伟大,这并非一个杀手的自我辩护,因为我从未自诩圣人,我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城隍庙菜刀,欢迎加入停跳,你已经是一个e级杀手,尽情的杀戮吧,杀戮即救赎!杀戮即净化!杀戮即荣耀!沉默是停跳的通行证,泄密是背叛者的墓志铭,杀戮之门开启!” 随着这段字渐渐淡去,我牢牢的记住了这两句停跳的名言,终我一生也未曾忘却,屏幕上那扇巨大的黑门缓缓开启,门缝间照射出极其耀眼的血光,这光黏稠的像是一片迷雾,视线无法穿透,这光将整个房间都染成了一片血红,我和怀里的黑长老就像是坐在一艘孤舟上正缓缓穿行于一片血海,黑门渐渐打开,整个浏览器却突然开始变形扭曲,仿佛屏幕中多了一个黑洞或者漩涡,正将整个浏览器慢慢吞噬进去…… “我靠,这是不是潜藏的病毒发作了啊?我还没进去呢……”我有些懵圈,赶忙问臭和尚。 “正常现象,注册成功后总不能永远这么神神叨叨的吧,你自己也说了要考虑用户体验的呀,之后的界面都会比较友好,之前这些都是为了让用户加入停跳时留下终身难忘的深刻印象,所以带着浓烈的踪嚼仪式感,特效和声效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但老是这么妖魔鬼怪的谁受的了,毕竟是做买卖,不想把用户弄的成天神经兮兮的,干这行的,本来就容易出心理问题,停跳不能再额外的给用户增加心理负担……”黑长老确实是识途老马,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我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浏览器就像是被一块被踩扁踩烂的豆腐干一般被那扇同样扭曲变形的黑门缓缓吞噬了进去,然后那血红色的漩涡渐渐缩小,篮球大小缩成苹果大小又变成针尖大小最后在屏幕上消失不见。 “现在怎么办?”我问小黑。 “等着呗……”臭和尚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果然,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蓝点,这蓝点正在缓缓扩大,渐渐能看出这是一个蓝色的漩涡,旋转方向与之前红色漩涡恰好相反,这个漩涡正在吐出一个浏览器,这过程没有持续多久,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浅蓝色的浏览器,相当赏心悦目的颜色,就像是地中海清澈见底的海蓝色,我惊讶的看着这个美好的界面,目瞪口呆。 我虽然不是狂热的电脑玩家,也没有太多时间泡在网上,可偶尔还是去一些论坛或者社区逛一逛,停跳真正的面目跟那些大型论坛如出一撤。屏幕左侧是许许多多个版块,第一个用红字显示的版块是杀手之王,第二个则是查询订单,我顿时深呼吸了一次,手心有些潮湿,鼻头开始出汗,这个东西我是久闻其名如雷贯耳,魔都四大A级杀手统统名列其内,黑暗世界里灰霾魔都、夜雨迷离、慕二横江、残叶风急这句话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天老子总算成为了停跳的会员,我终于有机会亲眼看一看世界第一杀手,以及名列前十的究竟有哪些怪物,我兴奋的甚至都干咽了一口吐沫…… 我移动鼠标将指针移动到杀手之王这个版块,重重的点击了下去,我兴奋的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头的汗,“善了个哉的,真是土老冒 ,没见过世面,老衲实在替你害臊……” “臭和尚,你有种再说一遍!”我怒道。 “老衲偏不说,好话只说一遍……”噹的一声,自然是贼秃挨了重重的一个脑奔…… “善了个哉的,老衲没有重说一遍,你也揍老衲……老衲要挠你个满脸花……” “别吵吵,臭和尚,咱们一起看看世界第一究竟是谁?”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知道七个曾经名列杀手之王榜单上的强者,排名最高的其实是已经死在了开路羯蚁手中的倭国忍道少主风间纲,他排在第二十五位,魔都四大A级杀手中则是剃刀慕二的排名最高,是第三十七位,丧门星残叶是第四十五位,骨灰盒第八十二位,骨灰盒的妹妹安静的安安排在第九十一位,人屠夜雨排名垫底,是第九十八位,这并非是因为人屠的实力不济,而是人屠杀人杀的太慢,杀狗王老佘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手,那次也用了一千三百八十二刀,从此杀手之王榜单上少了个狗王,多了个人屠,人屠不仅击溃了狗王的信心,也夺走了他的排名。 上述便是我所知道曾经或者至今雄踞杀手之王榜单的七个怪物,这个排名也未必很准确,因为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要进入这个榜单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是接订单循序渐进的提升自己的等级和积分,第二个方法则是挑战,击败或者杀死榜单上的强者,就可以取而代之,就如人屠夜雨曾经干过的那样,一举成名举世震惊,悍然杀入。 这份榜单与其说是杀手的荣耀之地,倒不如说是累累白骨堆叠而成的高塔,每一寸缝隙里都浸透着斑斑血污,登塔者若不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就是战力恐怖的怪物,这是一份靠着杀戮与战力来证明自己的考卷,能名列其间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强者,绝不会有浪得虚名的骗子,道理很简单,浪得虚名的家伙,早就死光了…… 靠接订单缓慢的提升自己的排名与等级,这必定是一个漫长而艰辛、枯燥而危险的旅程,这世间缺少耐心与时间的人又数不胜数,纵然明知是九死一生,也有很多停跳的杀手选择了挑战这条捷径,若是侥幸成功,那就名扬天下,黄金万两,若是不幸战败身亡,作为一个杀手,曾经挑战过杀手之王,也不枉在黑暗世界闯荡了这一遭,所以无数人前赴后继有如飞蛾扑火那般选择了挑战,这无数挑战者就是层层巨浪将榜单中名不副实的弱者冲刷出去,能够长期停留在榜单上的强者同样丝毫不敢懈怠,为免于被抢夺排名,只能在这血与火的洗礼中,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也正因为如此,我遭遇到了一个困境,黑长老现在正在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困境是我根本进不去杀手之王的版块,系统弹出了一个小框,上面写着:“城隍庙菜刀,你的权限不够,由于你的杀手等级太低,所以无法查看该版块,请尽快将杀手等级提高到B级或以上,才能查看该版块。” “我靠,我靠,我靠,这什么情况?”我怒极,压低声音大骂了起来,好不容易成为了停跳的会员,却看不到杀手之王的版块, 第355章 失控 这简直就是顶着毒日头排了三个小时长队买生煎馒头,轮到我的时候,店员指着一口空空如也的锅告诉我生煎馒头已经全部卖光了,这叫人如何不愤怒,如何不懊恼,如何不骂娘? “哈哈哈,善了个哉的,笑死老衲了,可惜老衲没有眼泪,不然老衲肯定笑出眼泪了,谁让你是个e级杀手呢……其实也是你运气不好,一开始是能看到的,停跳设计杀手之王榜单还有这个挑战机制原本是为了让新鲜血液能够尽快替代陈旧、腐朽的血液,形成一个良性的淘汰机制,但是停跳犯了一个错误,停跳低估了挑战者的数量,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小崽子实在是多如牛毛,订单都没接几张,就屁颠屁颠的跑去送死,杀手之王榜单上的强者虽然不怕杀人,但就如同是在拍苍蝇,拍得多了,终究也觉得费事恶心厌烦,不胜其扰,更重要的是大量e级、d级的订单因为低等级杀手数量太少,高等级的杀手又懒得去挣这三瓜俩枣的散碎银子,业务几乎要停滞了下来,而这会影响到停跳的商业信誉,大量订单长期停滞,无人接单也无法完成,那是在砸停跳的招牌,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权限改动,主要是为了防止新手村身无寸缕的白痴直接冲去挑战大魔王,在黑暗世界里呆的久了,能够活下来的自然不会是白痴,所以停跳将权限修改成为只有B级或者以上的杀手才能查看,能够达到B级的杀手,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一定的战力与自知之明,身家也该颇为丰厚,不会舍得轻易送死,这个修改是合理而必要的,谁让你加入晚呢,算你倒霉……” 臭和尚仔仔细细的替我解释了一下停跳为何要如此这般的改动权限。 “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比较不怕死,是这意思么?”我没好气的说,脑子里却深以为然,敢铤而走险加入停跳以杀人谋生的杀手,本就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脑子一热想扬名立万然后就跑去挑战杀手之王榜单上的强者,停跳虽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却在意自己的生意与信誉,权限的修改,能够有效的隔离并筛选出真正有资格挑战的人,确实是相当合理的修改,话虽如此,我这心情实在有些懊丧外加郁闷,但进不去,如之奈何? “没什么好郁闷的,首先并不是当世强者都位列其间,开路羯蚁并不在榜单上,却宰了第二十五位的风间纲,你能说羯蚁是个废柴吗?其次这世界太广袤无垠,能够停留在榜单上的绝大部分都是s级以下的强者,那些真正强大的怪物根本就不屑于争夺这样的排名,而是蛰伏潜藏在黑暗之中,比如领路蛇信、风间拓海这些,你不能眼皮子这么浅,眼光要放的远一些再远一些,不能盯着黄浦江窄窄的水面,要看到远方的海洋与崇山峻岭,要看到云层里酝酿的雷鸣与风暴,善哉,善哉……” 臭和尚突然就严肃了起来,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我却默默点了点头,黑长老这番话可谓当头棒喝,又如醍醐灌顶,停跳只是我的起点,却绝非我的终点,黑暗世界里真正的王者绝不可能在意这样的排名与榜单。 当然也并非全无办法,我若是想知道杀手之王榜单的排名,至少有三个人可以帮我,s级的信鸽冰山,至少是B级的清道夫朱颜,更有一个自己就在榜单上的骨灰盒,只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去求助,自己想想都觉得愧疚,我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榜单我要看到,我就靠自己的等级去看,我相信绝不会太久。 我的目光从杀手之王版块上掠过,停留在了左侧的第二个版块,那里四个字标示的是查询订单,我点了进去,页面很流畅的跳转,系统弹出一个提示,城隍庙菜刀,你所在区域地处东经121度48分,北纬31度22分,位于太平洋西岸,亚洲大陆东沿,城市名称为魔都。 “买卖开张了,这第一票,杀什么人呢?黑长老?”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是我自以为最扭曲也是最狰狞的表情。 由于停跳系统自动侦测到了我所在地理位置,所以我此刻所查看的是魔都地区所上传发布的订单,让我无比恼火的是等级森严的权限无处不在,订单同样分等级,订单等级与杀手等级完全相同,同样是e-d-C-B-A-s,当然s级的订单据说至今从未出现过,貌似只是出于逻辑与理论而形同虚设,与此同时订单的等级也昭示了任务的危险程度,这意味着高等级的订单对于履行订单的杀手而言,风险如同台风一般一级一级的急剧增加。 对于我这个刚刚加入停跳的新人而言,我能查询的订单仅限于e级,这让我很不爽,但不爽归不爽,面对那一次次弹出的系统提示权限不足,终究只能徒呼奈何,我从s级订单区一路往下试到了d级订单区域,系统一共弹了五次权限不足,最后一次略微有些区别 ,这段提示较长,城隍庙菜刀,权限不足,完成五张e级订单之后,才能开启你查询d级订单区域的权限,越级完成订单,积分的增长速度会倍增。 我有种荒谬绝伦的错觉,这俨然就是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需要不断的打怪升级点技能换装备,在人山人海中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杀进杀手之王的榜单成为万众景仰的杀手之王,每一张订单就像是一个个小型副本,每个副本的Boss都是活生生的人,Boss倒下的刹那,经验条开始攀升,而提升了等级的订单,就像是一张全新的地图,代表着更厉害的Boss、更大的危险、以及更丰厚的回报,停跳完全将杀人变成了一个让人沉迷其间难以自拔的游戏或者说是行为艺术,难怪出现了如此之多杀人杀的上瘾进而彻底失控的烟鬼…… 完成五次e级的订单,就像是新人在新手村接到的新手任务,让你尽快熟悉停跳世界的规则与环境,唯有完成这些新手任务之后,系统才会对你开放全新的地图与更危险的任务,与网游的不同之处在于,无法原地复活,也无法重来一次,任务失败的下场不是牢底坐穿就是死亡,而这一点或许正是停跳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诱惑与刺激之处,数量以百万计算的用户正在用生命来体验这个游戏,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我为了获取进入这个网站的激活密钥更是绞尽了脑汁,直至今夜,我终于成为了这个****的一员,我是个最低等级的玩家,远方有无数身家丰厚武装到了牙齿战力惊人的先行者,而我要做的不仅是追赶,而是超越,不如此,我将永远是大家口中的废柴,不如此,我何以守护那些我关心在意的人们,比如怀里这只嘲弄了我一晚上的小怪物。 “善了个哉的,老衲从前倒是不知道权限如此重要,毕竟老衲那全能而美丽的女主人是s级的信鸽,又是停跳的九大创造者之一,但话又说回来了,e级杀手去接A级的订单,这跟去挑战杀手之王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送死,这固然限制了杀手提升等级的速度,却大大提升了杀手的生存几率,停跳这种做法还是挺稳健的做法,咱们也只能入乡随俗吧,只是e级订单的报酬,那真的是有点可怜兮兮的,聊胜于无……”黑长老在我怀里叹息了起来。 “恩?和尚,仔细说说?”我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事关柴米油盐、房租和还债,是我尤为关心的地方,顶着吃枪子的风险,赚卖白菜的收入,这岂非赔本买卖,用老乌贼的话说这叫血本无归。 “阿弥陀佛,老衲一个出家人,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照道理来说,应该劝施主好好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上班,远离这些杀人放火造恶业的事情……”这厮果不其然开始了聒噪,噹的一声,我就是一个重重的脑奔…… “这话,臭和尚你有种就跟避役、乌贼、穿山、蛇信、羯蚁说去呗,跟我说的着么?我这双手可是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沾过!”我说,这厮当和尚的自我认知实在是令人发指,先前突发奇想想劝九变噬金虫白板吃素,这回居然叫我去找份工作,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356章 风浪 “善了个哉的,老衲话还没说完,你就揍老衲,老衲不是说了么,照道理来说……这后面有但是的呀!但是小施主好不容易终于成为停跳的用户了,老衲勉为其难,也要指点施主一番,你这小施主,性子也太急了,老衲这一下,挨的岂不冤枉……”臭和尚语气极其哀怨,对于我打断了它装逼十分不满。 “黑长老,还请指点一二……”对这个极度热爱拗造型的小怪物,我顿时就没了脾气,拗造型,魔都俚语,装逼的意思。 “善哉,善哉,孺子可嚼也,小施主,信鸽你不熟悉,想来掮客你多半也是一个都不认识,掮客就是专门在停跳上发起订单的人,客户并不能直接在停跳上订单,这是为了停跳能够安全存在下去的必要措施,所以就有了掮客,掮客专门琢磨人与人之间的仇怨与利益,他们衣着光鲜举止得体彬彬有礼又谙熟人心,他们会带着微笑在餐桌对面坐下,第一句台词通常是,听说您最近有些麻烦,我恰好是个处理麻烦的专家,有什么可以替您效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比如此刻,掮客们就端坐在电脑前面开始输入一张张的订单,订单上会附上目标的名字,履行订单的金额,客户的特殊要求,掮客所知道有关目标内容有限的情报,这就是掮客职业的功能,当然不是免费的,一张订单假如是一万人民币的价格,掮客抽取百分之十,停跳自动抽取百分之五用于网站的运营与维护,到杀手的手中就只剩下八千五百块用于分配,通常在购买了信鸽、白手套、管道工、清道夫的服务之后,杀手囊中所得一般不会超过五千,也就是说百分之五十的收入要用于购买其他职业的服务,大致上是这么一个分配比例,千万不要吝惜这些支出,每一环的处置都交给专业人士,不然必定出现破绽或者留下线索,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也绝不会牵连到购买服务的杀手,管道工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被警察逮住,那就是管道工负责,与杀手无关。”臭和尚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 “这么分配倒也合理,可是你还是没回答e级订单为什么可怜兮兮,聊胜于无啊?”我问。 “因为e级订单的目标几乎都是寻常人等,所以风险很低,但这同时意味着顾客不是什么有钱人,所以e级的订单一般不会超过五万块人民币的价格,d级风险略高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人民币十万块的价格……所以按照比例各职业再行分配后,到你手中的钱不会超过两万五千块,所以说可怜兮兮聊胜于无……”这厮口气简直大的吓死人,两万五千块还说可怜兮兮聊胜于无,要知道,零一年魔都内环的房价不过五六千,一张订单就是五平米的房子…… 要知道老乌贼一个月才给我四千的生活费,而那笔一百二十五万的巨债,约等于五十张e级订单,也就是说杀五十个人,我就能无债一身轻,挺直了腰杆做人,我的心情此时很复杂,既看到了还清债务的曙光,可是我也看见用于还债的每一张钞票都湿漉漉的,红的刺眼,因为这钞票上到处都沾满了血。 “五十张订单,五十条生命,那是能坐满一个嚼室的数量,这些尸体摞起来会是一座小山,同时也意味着有五十个家庭濒临破碎……”我脑海中一片混乱,订单近在咫尺,我却心生怯意,唯一能够说服我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 从订单出现在停跳开始,订单上的人一定会死,唯一的区别,是死在我手里,还是死在别的杀手手里,我接不接订单,都无法改变目标唯一的结局,死亡…… “喂喂喂,小施主,你有没有搞错?你究竟看清楚了没有?这张订单可只有五百块……五百块啊……你是不是穷疯了,这种订单也接?”怀里的小黑声调突然就拔高了八度,显然是以为我脑子进水了,急得它连善了个哉的口头禅都忘记了说。 “我看清了,和尚休要聒噪,难道你不好奇是哪个掮客上传了这张订单?不好奇是哪个白痴或者疯子居然异想天开五百块就想收买一条性命?况且,佛家最讲究便是缘法因果,这张订单既然挂在停跳一年半无人问津,而符合我筛选条件的只有这一张订单,这就是我和这张订单的缘法,既是缘法,便不容错过,一个为了五十块钱而上传了这张订单的掮客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会是个锱铢必较的葛朗台?还是久旱降甘霖的及时雨?”我回答道,臭和尚顿时沉默。 “善了个哉的,老衲当然也好奇,可是毕竟只有五百块人民币,赶不上人家一顿饭钱,为了五百块去杀一个人,老衲实在觉得有些亏啊……况且,这剩下四百五十块连个管道工都找不到……莫说还要找信鸽买情报,找白手套和清道夫毁尸灭迹……”小黑过了一会,终究还是忍不住又嘟囔了起来,我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人生在世,若 是有些事想要做,那就去做,和尚你账算的清楚仔细,不妨算算开路羯蚁重伤濒死的罗刹之巢一战,究竟收了陈昌多少钱?那笔买卖是赚了还是亏了?”我这翻话说的可谓是大义凛然掷地有声,心里的算盘却是,现成的清道夫朱颜,现成的信鸽冰山,现成的白手套老乌贼,现成的管道工第四和第五,老子会付钱才怪,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失手被条子抓去吃枪子吧?假如实在混不过去,老子就赊账……有句话叫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但是眼前这张订单我是非接不可,不过心里这如意算盘只能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告诉和尚。 话又说回来了,我这才知道闲极无聊的杀手也不碰这张订单的道理,这是一桩注定要赔到血本无归的订单,杀手可以心血来潮提供免费服务,可要找到五个同样心血来潮提供免费服务的合作伙伴,那简直是难如登天,不仅不挣钱,还要搭进去几万块的买卖谁肯干?大概也只有我这种一意孤行的白痴才会接这张订单……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白天要在曹公馆接受训练,晚上要照顾小婷,指定时间下手的订单显然不适合我,而限定时间的订单对我而言又过于紧迫,这是因为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骨灰盒今夜临别的那句话,“这便是我杀唐羽的前因还有后果……你若是听明白了,便可以去杀人了……” 扪心自问,我并不敢说自己已经听明白了,我反复的追问自己,终究只有似是而非的答案,骨灰盒讲述的这段惨痛的唐门恩怨,表面上似乎是在讲述仇恨是无法终止的链式反应,因为仇恨会衍生出新的仇恨,新的杀戮,新的死亡,骨灰盒嘴上虽然说不后悔,自打唐羽死后却再也没有喝过一滴牛肉汤,骨灰盒真正要传递给我核心讯息或许是人死就不能复生,用一个错误的方式去复仇所导致的后果就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终身悔恨,若是不悔,何以心伤?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那才是真正的不悔,唐不破口中所谓的心伤只是哄骗老祖宗允诺并举荐他当上家主的谎言罢了。 被杀死的人再也无法复生,时光无法倒流,死亡将是永远的沉睡,所以做杀人的决定要慎之又慎,其后所产生的链式反应,有时候会超出始作俑者的预料与控制,所以无辜的唐羽死去,他的死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唐不破的儿子,骨灰盒真正想要我听明白的或许就是上述的道理。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接一张不限定时间的订单,我将有足够的时间观察目标,制定计划,最重要的是,我将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直至做出最终的决断,从而让自己杀死目标之后不会蒙上心理阴影,从此终日沉沦在悔恨与自责中煎熬,这才是我决定接下这张订单的真正理由。 我必须承认我欠了骨灰盒一个天大的人情,大到足以抹平我替他收留紫依这个人情,紫依如今剧变之后的脱胎换骨同样是链式反应的一部份,七彩轻率而狂妄的刺杀导致了七彩覆灭,随之而来的袭杀导致我将紫依藏匿在曹公馆,而如今飞速成长中的紫依,在未来的日子里又将掀起多么巨大的风浪, 第357章 无法预料 眼下完全无法预料,这是正在酝酿中的链式反应,一环扣着一环,无法预测更无法控制,想到这里,我痛苦的紧皱眉头,手心手背都是肉,紫依与骨灰盒日后假如要一决生死,我要如何自处…… 就在我纠结苦恼的时候,浏览器突然发出了类似QQ的声音,嘀嘀嘀,停跳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数字1,我将鼠标移过去,点击了一下,电脑屏幕的右侧自动弹出了一个长条状的对话框,看来这是停跳网站内嵌的聊天系统,对方的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蜘蛛,我立刻知道了这是谁,冰山,s级的信鸽,渡者六道的网路蜘蛛,我不禁嘴角上翘微笑了起来,但这喜悦随即被发送过来的内容浇了一个透心凉。 “城隍庙菜刀……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取用户名的时候还能够再没有创意一点么……再老土一点么……再恶俗一点么……系统刚刚发送邮件,说我担保的用户通过了注册,用户名叫作城隍庙菜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取用户名怎么可以如此的随心所欲……这可是你的字号,老乌贼知道了,腰估计都得笑折了……我真是服了你了……”冰山的话里有种浓浓的无奈. “注册的时候,相同的用户名太多了……我是没有办法……也是一时心急……”我如今打字可谓十指如飞,脸上却火辣辣的发烫,想到老乌贼必定会到来的耻笑,我这才知道我今天犯下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我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想死的心都有。 “你接了那张挂了一年半都没人接的订单?”冰山问。 “恩……”我底气有点不足,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也同样是个错误。 “你把订单内容复制给我,我替你查一查,停跳内嵌的聊天系统很安全,可以放心使用,不会出问题的。”冰山回答,真是个好姑娘啊,雪中送炭,正要去庙里烧香,女菩萨自己上门了,我心道,这工钱我可是不会付的…… “你稍等一会,我这就复制给你。”对于这种雪中送炭的好事,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压根没有说谢谢,就像是从前回到家,不住大嚷着爷爷我饿了,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这是我第一次和小黑的主人合作,却像是在一起合作了许多许多年老搭档,没有丝毫嚼条式的客套与冗余部份,直奔主题而去,核心就是我的第一张订单具体内容。 城隍庙菜刀,你已经接下了编号为sh00352477的e等级订单,你可以随时查询订单内容,在订单内容界面,杀手可以根据任务需要生成其他职业的订单,停跳需要提醒你的是,完成订单后订单总金额的分配比例,停跳5% 掮客10%两者相加15%为系统自行抽取,通常情况下杀手还要将总金额的35%用于购买自己所需要的服务,停跳提醒你,管道工的收费一般不超过5% 信鸽的收费一般不超过5% 白手套的收费一般不超过10% 清道夫的收费一般不超过15%,以上为行业内部许多年以来约定俗成沿袭下来的分配比例,可供参考,停跳建议用户通常情况下不要大幅度的改变固有的分配比例。 我默默算了一笔账,以一张e级订单的上限五万为例,寻找客户上传订单的掮客动动嘴皮子敲几下键盘就挣了五千,停跳抽取两千五,跑腿运送尸体的管道工可能只需要开车一个小时就轻松挣入两千五,信鸽靠调查目标出卖情报在所有职业中风险最低,足不出户发几封邮件的功夫就挣了两千五,清理现场的白手套这是个有技术含量的工种,要处理杀人现场的脚印、指纹、毛发、血渍等一切可能导致凶杀案被破获的线索,挣五千实在是很合理,最麻烦的是让尸体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界消失,所以处理尸体的清道夫挣七千五百块实在是天经地义,没有尸体没有杀人现场警方最终只能定性为失踪案,警方若不是脑子进了水,又怎么可能放下无数的大案要案而倾尽全力的去调查一宗很有可能仅仅只是偷情私奔的失踪案? 掮客、杀手、白手套、管道工、清道夫、信鸽六种职业的协作,从而使得一件件一桩桩骇人听闻本该轰动一时的凶杀大案有如河底的石头一般被彻底掩盖,报纸和电视里永远是花好月圆宁静祥和一派盛世景象,潜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们却将杀戮视作狩猎,每一颗人类心脏停止跳动,就意味着一张订单的完成,一笔数额不等的金钱将进入大伙荷包,就像是围坐在长桌旁的饕餮盛宴,大伙掏出钱囊,举到耳边摇动,金币彼此撞击发出美妙如天籁一般的声响,大伙轰然大笑举杯共饮,全然忘记了每一枚金币上都沾满了人类的血。 我必须要承认这样的分配比例能够沿袭至今确实是因为它很合理,杀人终归也只是一门生意 ,做生意这件事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利益的分配,给予合作伙伴合理的报酬,生意才能长久的做下去,吃独食,砸的一定是自己的饭碗,很快你就会发现,众人都弃你而去,所以我对于杀手只能拿一半报酬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怨言,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订单的编号。 sh00352477 sh显然为魔都的缩写,代表所处的区域,后8位数字的编号假如是按照订单的数量生成,这意味着从停跳建立以来,魔都区域的e级订单竟然有三十五万之多,我不确定停跳究竟建立了多久,假如按照十年计算,意味着仅仅e级的订单,每年就要杀死三万五千人之巨,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门世界上最古老的生意竟然具有如此巨大的规模,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就是说在夜幕下的魔都,几乎每天都有九十五张订单被履行,每天都会出现九十五具冰冷的尸体,然后这九十五具尸体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而这里仅仅只是魔都,地球上许多个国家无数个城市中的一个而已…… 订单的内容很简单,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目标:周沪生 性别:男 国籍:中国 年龄:35岁 身份证件号:xxxxxxxxxxxxxxxxxx 死亡方式:无特殊要求。 死亡时间:无特殊要求。 死亡地点:无特殊要求。 雇主信息:无。 订单金额:500(本国货币) 我将我人生当中第一张订单的内容复制下来,粘贴到聊天对话框内,然后按下回车发送了过去,冰山只回了两个字,“等我一会。” 我的目光停留在订单区域的下方,下方整个区域使用深蓝色作为背景色,与订单内容部分的浅蓝色可谓是泾渭分明,一眼望去就知道分属于不同的区域,而下方被称为其他职业订单生成器区域,也就是杀手招募其他职业的区域,这更像是一张勾选式的菜单。 是否需要信鸽?是否需要白手套?是否需要管道工?是否需要清道夫?如果点选了四个同时需要,则会生成两张订单,为什么会这样?大家听我解释一下,信鸽是前置任务,搬运尸体毁尸灭迹是后置任务,所以是两张订单,唯有收到情报之后才能制定刺杀的行动计划,而后置的那张订单需要确定日期、时间、地点等讯息,每个职业后都需要填入订单的金额,也可以直接设定分配的百分比,停跳系统按照订单总金额计算后自动输入金额,生成的其他职业两张订单当然同样是e级,其他职业同样有着等级与订单等级的划分。 二十五块的管道工,二十五块的信鸽,五十块的白手套,七十五块的清道夫,我默默的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按照这张订单五百块总金额分配的结果,只能对着订单生成器望而兴叹,徒呼奈何,难怪这张订单挂了一年半都无人问津,这是一张仅仅在理论上可行的订单,因为金额实在太低太可怜…… 分配给其他职业的报酬当然也允许超出订单的总金额,前提是杀手自掏腰包,而出于谨慎、安全、职业前景、收取报酬诸多原因,杀手与其他职业私底下绕过停跳网站形成固定合作关系的很少见, 第358章 誓言 因为任何一个职业每个人都在乎自己的积分与等级,更高的等级意味着更高等级的订单与收入,但是订单生成的时候,杀手也可以选择自己较为熟悉而信赖的其他职业,系统会发送定向邮件给曾经合作过的其他职业,这就是所谓限定特殊人员订单,只有用户名符合的职业才能第一时间看到订单,并接下订单,这是一个双向选择,当其他职业选择拒绝的第一秒钟开始,订单自动失效作废,假如选择这种限定特殊人员订单,意味着你需要较高的名望与等级,否则,别的职业选择拒绝如同是在啪啪啪的抽你大嘴巴,实在是丢人现眼的很。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怎么也会有仇家……”冰山的效率确实很高,我浏览订单生成器的这么一会功夫,她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周沪生这是个极其普通而平凡的名字,透过这三个字,完全无法产生任何多余的遐想,根据沪生这两个字字面意思,应该是诞生在魔都土生土长的土著,三十五岁的年纪很可能已经结婚生子,是家里的顶梁柱,由于这是我人生的第一张订单,我难以免俗的胡思乱想了起来,内心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失望,我要杀的第一个人怎么会是如此平凡无奇的货色,可是聊天框里冰山发送过来的内容,立刻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事情似乎开始峰回路转。 “怎么了?有什么难以想象的?”我飞速的回了过去。 “首先我查到这张订单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掮客上传的,这人不仅是个掮客,还是个很出名的飞贼,据说是蹿房越脊如履平地,天底下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按说这人天生就是个做杀手的材料,他偏不,他说自己晕血,所以除了做贼,还做掮客,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个纯粹的兴趣爱好,这家伙由于轻功好,所以最喜欢趴在人家窗外或者房顶上听墙根,很多极度隐秘的对话只可能发生在家里这样的场合,比如父子、兄弟、夫妻之间的对话,所以这飞贼就能知道许多人们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反目成仇的原因,还有那蠢蠢欲动的杀机,所以他一边做贼一边做掮客,竟然是两不耽误,顺风顺水,这个掮客叫作凤九,江湖上人们送了他一个字号叫作九指神偷凤九,据说早年间功夫未成的时候,偷东西被抓住,被人动私刑砍掉了他左手的大拇指,如今只剩下了九根手指头,这就是他字号的由来,江湖上流传关于他的四句诗,凤无彩翅双飞翼,扶摇直上九重九,梁上君子盗有道,神偷九指天下知……这晕血的飞贼论难缠至少也是可以和魔都四大A级杀手媲美的狠角色……” 冰山毕竟是个在黑暗世界中闯荡了许久的女子,说起这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也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我的心情却开始暗自汹涌,谁能知道这张挂了一年半无人问津的订单竟然如此离奇的来头,上传这张订单的掮客竟然是黑暗世界里的一个传奇,我顿时对这位九指神偷有了浓烈的兴趣。 “这是个义贼?盗亦有道的梁上君子?这倒是个有趣的家伙,晕血、飞贼、掮客,这许多的角色怎么可能重合到一个人的身上?先不忙说目标的消息,先说说这个九根指头的家伙,太有意思了……”我难以自控的进入了八卦状态。 “这神偷凤九据说立下过八不偷的誓言,贫寒孤苦不偷,老弱妇孺不偷,婚丧嫁娶不偷,医生老师不偷,家有病患不偷,清官孝子不偷,身有残疾不偷,而且也从不干那让人倾家荡产的勾当,依我看,盗亦有道这四个字,凤九还是当得起的,不仅仅有那八不偷的规矩,有那贫寒孤苦、老弱妇孺、家有病患、身体残障的人凤九还时不时的周济他们一二,所以这厮既是夜盗千家的神偷又做了掮客,却依旧穷的叮当作响不名一文,钱财这东西对他而言来的快去的更快,这是个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家伙。” 冰山说的煞是有趣。 “这神偷会晕血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愈发好奇的追问。 “据说有人曾经亲眼看见过,那天马路上有两拨黑社会的小混混拿了砍刀打群架,神偷凤九正好路过,好死不死的他就往人堆里扎,才钻进人群,就看见一个被砍得浑身血淋淋的小混混朝着他这方向逃了过来,你猜怎么着,他嗷的一声仰面朝天就倒在了地上,竟然直接昏了过去,亏了是人多,后面的人扶住了他慢慢倒地,否则一跤摔个头破血流……”你别说,冰山讲故事真的很有一套,绘声绘色,嗷的一声这嗷的两个字用的尤其好,我抱着黑长老哈哈大笑,这叫作凤九的掮客着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 “这人仇家多不多?这要对付他岂非容易的很?弄一桶狗血泼他一身,这厮就倒地不起任凭人家发落了?”我这脑回路大概也是短了路,突发奇想了起来。 “凤九虽然晕血不杀人,但是得罪的人也不少,你想 想看他老是慷他人之慨,把别人家里的钞票偷出来做慈善,虽然不干把人家里搬空的绝户勾当,但架不住去的次数多啊,偷人家土豪一次两次的人家土豪抓不住你认倒霉忍了,他一个月去一回,一年加一起去偷人家土豪十二次,就跟上门领工资一样,这得多招人恨哪……那些土豪不说有杀了他的心,抓住他狠狠揍上一顿的心总是有的,既然是土豪,又肯出大价钱悬赏,这不自量力要对付凤九的人自然是人头攒动,你以为这帮人没想过泼狗血的主意?凤九一生中只失手被抓过一次,那次他少了一根手指头,后来他再也没被抓住过,而去对付他的人统统是自找麻烦惹祸上身,凤九虽然晕血不杀人,揍人的时候手可黑的很,去对付他的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只剩一条内裤,女的还好一些,多一个胸罩,脑袋上都是鸡蛋大的疙瘩包,不分男女,人人都被揍的跟如来佛转世一般,人们终于晓得,神偷凤九虽然不杀人,依旧不是可以招惹的狠角色,慢慢的想对付他的人才渐渐少了。” “哈哈哈哈,这倒是个妙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跟他很熟?”我速度飞快的打字,想来也是,轻身直上九重九的凤九,哪里那么容易被人抓住。 “这厮跟老乌贼是好朋友……他偷了那些文物、字画、古董不好出手的时候,就会来找老乌贼销赃,你也知道老乌贼是个雁过拔毛没占着便宜就算吃亏的人,所以凤九每回来销赃,老乌贼出的价都不给足,两个人势必要吹胡子瞪眼睛撸袖子跟一对红眼鸡一样死掐一回,然后闹到不欢而散,可是过不了几天,凤九必定又臊眉耷眼的来找老乌贼,两个人又和好如初,这两个人一个是周瑜,一个黄盖,愿打愿挨相爱相杀的一对活宝……”虽然看不见冰山的表情,我猜她一定忍俊不禁,要是老乌贼看见了这段文字,一定会骂她是小白眼狼。 “这张订单看来绝非寻常,我想跟这个九指神偷凤九见上一面……能够安排么?”我有些忐忑的问,冰山回答的却非常爽气,应该没问题! “现在深更半夜的约凤九有些不方便,明天我替你安排一下,冲着老乌贼的面子,见一面想必是没问题的,雇主的信息只有掮客知道,掮客自行判断有无需要将雇主信息透露给接下订单的杀手,而周沪生这张订单,凤九选择的是保密,如此看来其中必有蹊跷,因为停跳的高度安全性以及杀手的自律,通常不会出现泄露雇主信息的事,更不可能有杀手会利用雇主曾经雇凶杀人这样的事情去要挟讹诈雇主,这在停跳被视作背叛者,违反了杀手的职业道德与立场,是整个行业的破坏者,雇主若是通过掮客进行投诉,讹诈顾客的杀手必死无疑,这种行为对生意造成的恶劣影响甚至要超过烟鬼,烟鬼是失去控制,讹诈却是蓄意而为,停跳建立的基石就在于顾客的安全感,能够安然无恙逍遥法外的杀死自己想要杀死的人,而不是终日战战兢兢的生活在恐惧之中,每天都在害怕哪一天东窗事发,杀手一旦讹诈顾客,顾客就绝不敢再在停跳上雇佣杀手,这等于是将生意往门外推, 第359章 金字招牌 更是砸了停跳的金字招牌,所以停跳绝不能容忍而听之任之,任何时候雇主的安全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切记,切记。”冰山告诉了我停跳第二条关乎存亡的规矩,就是顾客的安全永远第一,讹诈雇主是自寻死路。 事实上,偶有失手的杀手落在了警察的手里,也必定选择沉默,对雇主的信息守口如瓶,为什么有时候杀手需要知道雇主信息,原因在于可能出现误伤甚至是误杀,比如兄弟为了争夺家产而下了订单,由于相同的遗传基因,兄弟俩有酷似的长相,原本要杀的是弟弟,结果错杀了下订单的哥哥,这花了大价钱下订单的哥哥岂非死的冤枉?此外,雇主有时候可能对杀手制定刺杀计划产生决定与关键性的作用,假如一个目标二十四小时龟缩在固若金汤的堡垒中且有众多保镖的护卫,那么一场请君入瓮的宴请,一次调虎离山的送行,一瓶会准确送达目标手中的毒酒,这都将是可行的计划,总而言之,停跳的顾客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泄露出去,如今停跳的蒸蒸日上生意兴隆正是因为优先保障客户的安全使然。 让杀手知道雇主信息并不会给顾客带来更大的风险,相反提高了杀手履行订单的效率,这就是杀手有时候需要知道雇主信息的原因,凤九这个掮客对这张五百块订单的雇主,却选择了秘而不宣,这就是冰山觉得蹊跷之处。 “你这么神通广大,直接黑进凤九的电脑或者手机,岂非立刻就有了答案?”我提了一个建议,比起这张订单的目标,出五百块人民币就想杀人的雇主,实在是让人好奇。 “姑且不论凤九的电脑和手机里有没有这张订单雇主的信息,这样做不合江湖规矩,尽管我能做到整个过程神偷凤九都无法察觉我的窥探,但是他毕竟是老乌贼的朋友,对待朋友需要尊重,这种事一旦做了出来,可能变成拔刀相向的仇敌,有些秘密只能用正确的方法查,就是直接当面问他,又何必这样得罪江湖上的朋友,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可以这么干……”冰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说的话不无道理,有些事不仅仅要有结果,过程同样重要,有时候不仅仅要有效率,底线同样重要。 “说的有道理,你是对的,我不该这么心急……要不说说周沪生如何?”我心悦诚服的认错,同时将焦点转移到我的目标。 “恩,魔都叫做周沪生的人共有四十多个,这个名字的重合度实在太高,根据证件号码查到的户籍信息,这人当过几年兵,训练中从单杠上摔下来出了事故,落下了残疾,因伤退伍,回到魔都之后因为没有分配工作,拖着一条残疾的腿去街道要求补偿,街道也勉为其难替他安排了一份残疾人福利工厂的工作,干了没几个月,工厂倒闭,他又到街道去闹,反正每份工作都干不长,高不成低不就,不是老板嫌他又懒又残,就是他嫌待遇太低工作太辛苦,他家里环境并不好,老娘瘫痪在床,老爹又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一家三口窝在一间二十平米的老公房里,勉强维持个温饱,买房那根本是痴心妄想,就这样的条件想要讨个老婆可想而知有多难……”冰山的调查可谓翔实,身体残疾,没有稳定工作,住房逼仄狭小,老娘瘫痪需要照顾,这样的条件要找老婆确实是难如登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纵使没有从单杠上摔下来,又能好到哪里去……”我同样是个穷鬼,只是我没有残疾罢了,所以有些物伤其类,我有些同情我的第一个目标。 “又残又穷又拧巴的周沪生,算是跟街道居委会卯上了,隔三岔五的去要求补偿,他是个残疾人,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得,理由就是当年征兵街道来动员过的,如今残疾了,你们不管不行,惹急了他一根绳子吊死在街道居委会门口,街道后来实在受不了,说得了,给你办低保,你老娘和你都给低保,就算不工作起码是个饿不死吧,好,周沪生回去消停了几年,也不上班,就靠低保活着,纵然是个残疾人也有欲望,他老爹就托了邻居给他安排相亲,姑娘到家里一看是这么个情况,都是拍拍屁股转身就走,竟然没有一个见过第二回的,时间飞逝,转眼间周沪生已经二十五岁,周沪生一看这么下去这辈子怕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去找街道闹,理由是残疾了找不到老婆,当初你们动员我去当兵的,你们不管不行……正所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街道里被他逼的死去活来,居委会主任被迫出动,这居委会主任是个五十几岁做惯了群众思想工作的老女人,这老女人实在了得,堪称是无中生有点石成金啊,居然给周沪生找了一个心甘情愿嫁进那间破寒窑的姑娘,周沪生这才摆脱了打一辈子光棍的命运,结了婚后依旧不去上班,靠吃低保过日子,这大概就是周沪生前半生的轨迹。”冰山三言两语间,我 的第一个目标周沪生的面目渐渐清晰,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无赖,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仇家? “这都行?我靠,居委会太万能了吧……我去居委会闹一闹,也能闹个老婆回来?”我骨头突然就开始轻了起来,跟冰山开起了玩笑,其实或多或少有点调戏她的意思。 “呸,你倒是想得美,你有魔都户口么?你当过兵么?你残疾了么?扰乱公众秩序,干扰政府机关工作,直接当盲流遣返了你……”冰山三个反问问的我哑口无言,顿时蔫了半截。 “这居委会主任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我确实佩服这位老娘们,这拉媒保纤的本事也太大了,周沪生这条件都能脱单,实在是神人也…… “这位居委会主任最擅长的就是做群众思想工作,处理那些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事情,对人心可谓谙熟,周沪生不仅残疾而且贫穷,就连性格也很乖戾,能够豁出脸面跟街道死缠烂打的又可能有什么素质,但是他有一样东西,他有魔都户口,这个魔都户口有相当高的含金量,跟周沪生结婚的外地人在达到一定年限之后可以把自己的户口迁入魔都,居委会主任就是靠周沪生的户口为饵钓上了鱼,主任先是走访了自己辖区内的几家保姆介绍所,打着为孤寡老人找保姆的借口,坐在那里笑眯眯的跟人话家常,结婚了没有啊,老家哪里的啊,对魔都印象如何啊,工作还顺利吧,待遇还满意吗,想不想长期留在魔都生活啊,诸如此类,不动声色间就掌握到了自己需要的第一手资料,手头很快就有了好几个合适的姑娘,整理成资料后拿去给周沪生挑,果不其然,周沪生挑了其中最漂亮的那个姑娘,这个姑娘叫柳荷,来自边远山区,十六岁就辍学出来打工,在魔都坐保姆已经做了四年,见过了十里洋场的纸醉金迷,看惯了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又怎么会愿意回到那穷困、落后、蒙昧的大山深处……世间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挣扎,妄图改变自己的命运,柳荷,同样如此。”冰山开始讲述一则让人鼻酸的故事,周沪生的老婆想必就是这个名字叫作柳荷的女子。 “一个魔都户口值得她嫁进那家徒四壁的周家么……柳荷,倒是个好名字……娉婷似柳,清丽如荷,唉……”我这句并非疑问,而是感概,在这个国家一线大城市的户口就意味着更好的保障与待遇,无论是退休工资、失业救济金、医疗保险、就连最低工资待遇也要高上一大截,更不用说良好的嚼育环境,相对公平的社会空间,不说柳荷,我又何尝不想长期留在魔都,把自己的根深深的扎进这片土地,直至枝繁叶茂,居委会主任并非是点石成金,而是太了解外来妹致命的弱点,可能够落地生根的又有几人?将婚姻作为一块跳板,迅速的将一个漂泊的外来妹,变成有户口的魔都人,这份诱惑,足以让人丧失权衡得失利弊的理智。 “找到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做老婆,周沪生自然是美滋滋一百个乐意,柳荷这头却并不是一帆风顺,上门见过一回后,柳荷打起了退堂鼓,原因是,房子实在太小, 第360章 经济实力 二十来平米的小房子里已经塞进了三口人,若是结婚就变成四口人同住,若是再生个孩子就变成五口人同住,说句不好听的,就家里那条件,连电视机都是黑白的,柳荷再傻,也看的出来,这家人绝无买房的经济实力,想到一辈子要蜗居在这样鸽子笼一般的家里,又要照顾那个瘫痪在床的未来婆婆,嫁的还是个残疾人,柳荷有些恐惧,她打算拒绝这门婚事……”冰山卖了个关子。 “周沪生既然有人下订单要杀他,这已经注定了是一个悲剧,若是能拒绝倒是上策,怕是如今已经木已成舟,难以回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虽与这位柳荷非亲非故,却也觉得有些黯然,对抗命运,正如逆流而上,轻则不得寸进随波逐流,重则舟覆人亡。 “这次当然依旧是那位居委会主任出来灭火,周沪生见过柳荷后是日思夜想,他心思既然活泛了怎肯放过这送到嘴边的鲜肉,为了柳荷,周沪生这回也是豁出去了,弄了辆垃圾堆捡回来的破轮椅,主任走到哪,他就摇着那辆嘎吱作响的轮椅跟到哪,主任回家吃饭睡觉,他就在楼下楼道口一坐坐一夜,就像是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又像牛皮糖一样难以甩掉,主任也是没招了,最后把心一横,坑别人总好过自己受罪吧?就去找柳荷长谈了一次,核心内容大概是,‘柳荷啊,你未来婆婆瘫痪了这么些年了,身体每况愈下,说句实在的话,没有几年可活的了,随时腿一蹬就驾鹤西去,有什么可担忧的?至于房子那就更简单了,有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老大姐今天透露给你,我们这一片很快就要拆了,我堂堂一个居委会主任还能骗你不成,到时候房子一拆,就是两套两室一厅,你老公公一套,你们夫妻三口之家一套,岂不是羡煞旁人的幸福生活?等周沪生有两套房子的时候,他还会娶你这样的外来妹?大把适婚年龄的女人等着他挑了,他哪怕住一套,租出去一套也活得红红火火潇洒自在,又哪里会缺钱?机会就在眼前,你居然放弃,不是老大姐今天要说你,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脑子千万不能一时糊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再说他那残疾,那是参军入伍受的伤,为了国家流的血,光荣的很呐,你竟然嫌弃他残疾,觉悟是不是太低了?这样对待革命军人是要遭天谴的,他为了国家流过血,难道今天我们还要让他继续流泪?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嘛?你觉得这样做我们良心过意的去吗?’居委会主任大人苦口婆心语重心长这一番长谈,终于让柳荷点了头。”冰山所说不出我所料,如今已是木已成舟。 “这老虔婆实在该死,巧舌如簧,如此翻着花样骗人往火坑里跳,她若有女儿怎么不去嫁给周沪生,靠,为国家做牺牲何不亲自做个典范?”我算是在冰山面前压住了邪火,不然肯定有更脏的话要问候这老贱人。但也确实领嚼了这老女人的厉害,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诡辩之术,堪称极品,居然能把周沪生如此明显的劣势与缺点,都包装成花团锦簇的优点与幸福未来,瘫痪的婆婆、逼仄的住房、就连残疾也变成了为国尽忠的荣耀,柳荷一个山里姑娘,若是能识破这骗局,倒真是咄咄怪事。 “你猜猜他那老房子到如今拆了没拆?”冰山问我。 “拆个屁拆,就算东方明珠倒了,他那二十来平米老房子怕是还戳在那纹丝不动!”我怒极,脱口而出,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嫁给了一个无赖,对于无赖来说,这当然是幸福人生,对于姑娘来说,这是苦难的开端。(东方明珠,魔都地标建筑。) 这张订单莫非是柳荷所下? “这世间荒谬之处在于,你若是将一个姑娘哄骗到贫困落后的山区卖给那些娶不到媳妇的光棍,这叫拐卖人口触犯法律,而哄骗柳荷这样的姑娘嫁给周沪生这样的无赖,却叫作心系群众深入社区热心关怀大龄单身青年婚姻问题,消弭社会不安定因素,减少社会隐患,促进社区和谐,不仅无过,而且有功,居委会主任因为化腐朽为神奇的解决了周沪生的婚姻问题,而受到上级的嘉奖,奖金奖状这些自不用提,更是作为先进代表胸带大红花在全区工作会议上侃侃而谈,可谓是名利双收,风光无限,而柳荷的生活轨迹则开始宛如断崖一般的飞速下坠,柳荷的嚼训足够惨痛,却告诉人们一个道理,婚姻绝不能将就,与其嫁给一个渣滓,倒不如独自生活,单身并不可怕,单身依旧可以活得独立、自给、体面、快乐而自由,而一段错误的婚姻,足以让人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冰山的字里行间不仅能读到她的愤怒,也能读到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可是柳荷只是大山里走出来的一个小保姆,并不是黑暗世界里名噪一时的网路蜘蛛,柳荷没有什么可以对抗命运的本领,她只能孤注一掷的押上了自己的未来。 “我完全赞同你 的观点,人类结婚的理由有许许多多,而最重要的一条应该是,这一生很短,我只想和你一起渡过,只要和你在一起,处处都是美景,刻刻皆是良辰,直至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眼睛里满满的依旧是对方最温暖的模样……”我沉默了许久,打出了这样一段话,这是我对婚姻的认知,婚姻就该是这样,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彼此吸引,互相牵挂,然后携手走过这段人生。 “……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睡吧,明天还有训练,跟凤九见面的事,我再替你安排,你等我消息,晚安。”冰山莫名其妙突然就中断了我和她的对话,她的头像黯淡了下去,我对着聊天框,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聊的好好的,怎么说下就下了?这周沪生的情报还没给我呢……好歹给个住址我吧……”我只能出于礼节性的打了晚安两个字,回给那端已经不在线的冰山,嘴里犹自喃喃自语。 “善了个哉的,老衲是万万没想到啊,你这厮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说的这是什么疯话,主人她是个女孩子好吧,她脸皮子本来就薄,她会害臊的好吧,你这算是干嘛呢?表白呀?老衲丑话先说在前头,你哪天惹老衲美丽而伟大的女主人生气、不开心或者掉眼泪的话,老衲绝对跟你没完,非挠你一个满脸开花不可!”黑长老从我怀里一跃而起,跳上了桌面,转过头对我不断挥动爪子,以展示它的愤慨与决心。 “误会了呀……表白你个头啊……我这不是顺着她的观点就这么一说么……”我嘴里一边解释,老脸却红了一红,这种语境,这种口气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但话又说回来,我的计划是,等自己登上杀手之王榜单的时候,再来表白,眼下绝不是表白的好时机,e级的杀手追求一个s级的信鸽,就算成功,大概也会被众人诟病我是个吃天鹅肉的赖蛤蟆吧…… “善了个哉的,休要狡辩,老衲可有八只眼睛正所谓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你的狼子野心,想要追求美丽而伟大的女主人,你先过了老衲这一关再说,老衲是断然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臭和尚依旧在聒噪不休,和尚态度很坚决,我知道这厮的算计,臭和尚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在我面前装逼,要是我变成了冰山的男朋友,那就等于是它的男主人,它就再也抖不起来了,所以它反对的异常坚定。 “和尚,你纯粹是杞人忧天,我懒得搭理你,话说,白板吃夜宵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等白板姑娘回来?”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真是漫长的一天,白天被老乌贼操练了一天,再跟骨灰盒碰头,到家后为了白板的到来又虚惊一场,为了注册停跳又折腾了半夜,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我确实是困的不行。 “不用担心白板,白板连罗刹之巢都能平安出入,遑论这是魔都,白板也不用咱们替它留门,窗户留条缝隙就行,就算关了窗户,它也能从墙壁上打洞进来,不过房东怕是会暴跳如雷,白板聪明的很,它会利用空调水管那个墙洞进出的,你要是困了,老衲就回隔壁了,晚安,小施主。” 第361章 张牙舞爪 这臭和尚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见我确实困了,又开启温暖如春模式,我摸了摸和尚的脑袋,然后它一溜烟的回了小婷的房间。 我并不担心白板的安全,只是怕怠慢了这只足以匹敌A级杀手的虫王,黑长老既如此说,我也就不打算等白板回来了,不好好休息的话,我实在是没有体能扛过老乌贼地狱般的训练,而我的听觉,四肢的协调,力量的控制都在突飞猛进,足以说明老乌贼全套菜单具有点石成金的效果,所以我会以无比认真的态度接受这地狱式训练,绝不投机取巧或偷懒懈怠。 在打算关掉停跳去睡觉的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除了杀手之王版块,和订单查询版块之外,停跳俨然就是一个大型的论坛,按照职业的区分,不仅有掮客版块,杀手、白手套、管道工、清道夫、信鸽也各自有单独的版块,可以在版块内交流各职业相关的先进技术与心得,按照地域的区分,世界上各大都市也有单独的版块,国内的话,魔都、帝都、妖都尽皆在列,更有次一级城市例如成都、南昌、合肥这些板块,不仅如此,投资理财,股市纵横,文学殿堂,美食烹饪,娱乐八卦,经济观澜,旅游休闲,体育竞技等等更是应有尽有,而且每个板块都热闹非凡,我点进杀手交流板块,所看到的第一个置顶帖,是风速对于子弹飞行所造成的影响,面对帖子里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小爷心里只有两个字,服了。 白板依旧没有回家,我已经沉沉睡去,在梦里,我看见周沪生,我人生的第一个目标,那是一张朦朦胧胧,永远无法看清的脸…… 凌晨六点半,太阳从地平线上一跃而起,将整个魔都染成一副宏伟壮丽的金色画卷,这座城市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由沉寂而渐渐开始喧嚣,我被尖锐的手机闹铃声唤醒,这一觉睡的很香甜,我擦了擦惺忪的睡眼,下床赤脚走到窗前,白板姑娘已经回来了,通体银灿灿的白板就趴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窗外,想必因为我在睡觉,白板回来之后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早上好啊,白板姑娘,很美不是么?这座城市,数千万人类共同生活的这座都市,每天都在上演无数的悲欢离合,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蛰伏着无数茹毛饮血的猛兽,每当夜幕降临魔都就变成一片广袤而丰饶的猎场,黑暗中四处上演的都是血淋淋的厮杀戏码,而那些肆意流淌的鲜血、冰冷的尸骨每当太阳升起来后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太阳照常升起,这座都市看上去如此的宁静祥和,欣欣向荣又生机勃勃,昼伏夜出的怪物与上班的普通市民无分贵贱按照先来后到在早点摊前排起长队,只为了那香喷喷热腾腾即将出锅的烧饼、油条,这真是一座神奇而魔幻的都市,这是我们的城市,魔都。” 我不知为何,在跟白板打招呼的同时,对着窗外的风景颇有感慨,或许是因为我从此就要开始在黑暗中狩猎我的目标。 白板回应我以一声清脆的长鸣,正自发愁没有翻译的时候,无需睡觉的黑长老拉着已经起床的小婷一溜小跑了过来,和尚未到,声音已经先到,“善了个哉的,小婷小婷,这是老衲的老朋友白板姑娘,白板白板,这是小婷,老衲替你们互相介绍一下,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噢,小婷你不要怕,白板姑娘虽然长的不是很靓丽,脾气也不是特别温柔,但是很讲道理,短期内,白板姑娘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了,因为白板姑娘要替废柴菜刀小施主当保镖……” 我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清早的,我这正在白板姑娘面前扮深沉,这臭和尚又出来搅局,小婷的反应很奇怪,不像平时那么怕生,或许是因为白板姑娘不是人类的缘故吧,听到保镖两个字,小姑娘简直有些心花怒放,她走近窗台,小心奕奕的靠近外表狰狞恐怖的白板。 “白板姑娘,欢迎你来家里长住噢,平时就老听黑长老提到你,我也是黑长老的好朋友,我叫小婷,以后,哥哥就拜托你了噢,辛苦你了,小婷先谢谢你,听黑长老说起过,白板姑娘爱喝酒,小婷存的零花钱请你喝酒好不好?”这小丫头说掏钱就掏钱,打身后伸出一只小手来,掌心里攥了皱皱巴巴的几张红色钞票,我眼尖,大概有五六百块之多,要知道我一个月才给这孩子二百的零花钱,这孩子一直攒着没动,这回居然如此大方,一次就全掏了出来请白板喝酒。 这几百块人民币论数量自然是不值一提,却是小婷的全部身家,这孩子太过害怕失去我,才有了如今这番举动,在小婷的眼里,只有哄得白板高兴了,我的安全才会有保障,我有些自责更兼黯然,怎么会让这孩子活得如此之累,她显然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恐惧感,所以每天再晚都要等我回到家才肯睡觉,她是怕我横尸街头死在外头,所以听见我有了个强大的保镖, 这孩子是喜出望外,为了贿赂保镖,小丫头欣然决然的拿出了自己的全副身家…… 白板又清脆的鸣叫起来,一长两短三声,黑长老义不容辞的担任了翻译的工作:“白板姑娘说,小婷,论年纪,我比你还大些,你以后就叫我白板姐姐吧,这做姐姐的没带见面礼已经是很没有面子的事了,绝不能再花你的零用钱,纵然不喝你的酒,我白板姑娘在这里拍一拍胸脯,就一句话,白板若是不死,废柴绝不会亡,小婷你放心就是了……” 要不说谁养的宠物性格随谁呢,白板姑娘这豪迈的性格简直跟六道的迷路避役琳琅一模一样,这气概是巾帼不让须眉,掷地有声,可是黑长老这爱装逼的个性可不随冰山,冰山是个很低调很务实的人,不过眼下,要没了黑长老这个翻译,大伙只能干瞪眼,完全无法交流沟通。 “那就谢谢白板姐姐了,白板姐姐受累了,小婷给你鞠个躬!”小丫头郑重其事的给白板鞠了一躬,白板在小婷弯腰的瞬间却闪电般的从窗台上消失,下一秒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黑长老的圆脑袋上,竟然是拒而不受,白板旋即又脆鸣了一声,长长的一声。 “既然叫了姐姐,便是自己人,如此客套,实在太过见外,这鞠躬之事万万使不得……要老衲说,都是自己人,这大清早的,围着窗户客套来客套去,傻不傻,多大点事啊,这诺大一个魔都,白板姑娘绝对能横着走……”黑长老翻译过后又发表了一番和尚自己的看法,小婷于是转头看我,小丫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那就不要勉强了,这只九变噬金虫虫族的女王对人情世故的练达实在是让人惊叹。 “那什么,黑长老,你们进来之前,白板姑娘那声鸣叫什么意思?”我突然又想起这一出来,忙不迭问臭和尚。 “白板说,看上去确实很美,只是美的很虚幻,不真实,很浮夸,相比日出,白板还是更钟情于黑夜,黑夜里枪管喷射出的火焰更热切汹涌,猎物战栗的心跳如鼓点般低沉,兵刃撕裂空气的瞬间会出现无数条完美的弧线,热血从主动脉喷涌而出时宛如一道道血色的霓虹,黑夜里杀机四伏的魔都拥有一种残酷、壮烈、凄绝的美丽……”黑长老乖巧的替我翻译了一遍,我听后沉默不语,如白板这般久经战阵的虫族女王来说,它的视角无疑要更深刻,就像是一个骄傲而强大的女领主,自山峰俯瞰着自己的领土与子民,冷酷而睿智。 小婷与白板姑娘的初次见面算是相当顺利,我开始觉得她们日后相处应该不会出现矛盾,这倒是让我放心不少,这只虫族女王所表现出的高度智慧不仅让我啧啧称奇,心里甚至有些钦佩。 “听说你要见凤九那个贼骨头?听说你停跳的用户名居然叫做什么城隍庙菜刀?听说你接了那张一年半没人接的订单?听说你为了五百块就要杀人?听说你多了个保镖?哎呀……我的老天哪……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手机忽然震动,收到一条短信,连着五个问号,语调夸张而惊悚,我能看见那个死老鬼发短信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第362章 灵通 发这条短信的当然不会是别人,正是退路乌贼…… 我首先是惊愕于老乌贼何以消息如此灵通,昨夜的事,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风声,转念一想,那九指神偷凤九是老乌贼的好朋友,冰山若要替我约凤九,定然要从老乌贼这里着手,此外,有句古话叫作纸包不住火,我这点糗事,纵然能瞒老乌贼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他迟早总是要知道的,再说,给老乌贼嘲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想到这里,我居然有些坦然……这大概是就是被死老鬼虐成了习惯使然……不过小爷,还是要反戈一击,死老鬼居然用手机短信发送这些要命的消息,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高了现在宿醉未醒?曹老先生你不是号称算无遗策吗?你居然用手机发送有关那个网站的信息?订单这种事可以在手机短信里说?蜘蛛说过,任何通过网路与无线电波传递的数据都会留下痕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避而不答,以攻为守。 “小废柴,跟我叫板是吧,菜菜那小丫头有没有告诉过你,数据的传递会留下痕迹,但是反之痕迹同样可以打扫干净?在电信运营商内部系统中埋藏系统无法侦测到的病毒程序,该病毒程序会针对事先设定的电话号码,抹除该号码在系统中所留下的任何痕迹,比如该号码是通过哪个基站接入信号,抹除该号码使用过程中所留下的通话纪录,以及短信、语音内容,当该号码被监听或者定位时,主动发出警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算无遗策的老乌贼并没有被我唬住,反而有恃无恐的反问我。 “我靠,这都行……”小爷这回彻彻底底没有话讲了,不过,可以料想,这必然又是网路蜘蛛那座冰山的杰作,当然老乌贼通过催眠运营商内部工作人员也能够实现相同的效果,渡者六道这帮人又一次让我知道什么叫作老江湖,行事如履薄冰未雨绸缪却又神通广大。 “不能使用现代通讯工具,会影响办事的效率,况且飞鸽传书这种东西也早就过时了,对于渡者六道来说,不仅要适应如今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同时又不能被新时代所束缚捆绑,六道需要与时俱进,所以我们利用现代通讯工具,同时规避现代通讯工具所产生的副作用,提前绕开陷阱,因此对于数据传递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泄密,六道提前做出了针对性的防御措施,没错,渡者六道每个人的电话号码在使用过程中都不会留下痕迹,想通过电话号码追踪或者监听我们,也无法办到,因为你已经成为了停跳的会员,所以替你的电话号码,也增加了防御措施,所以,我们内部之间的手机联络,大可以畅所欲言,城隍庙菜刀……你心想老乌贼这回可是马失前蹄昏了头了,sorry,让你失望了哈……sorry你能看得懂吧,这可是英文……”老乌贼这一条短信的开始固然很正经,结尾却依旧贱格,简直贱的令人发指,册那娘,老子学历虽然不高,初中还是有英语课的好么,sorry你大爷…… “我懒得跟你扯,见面再说,我这里还要替小婷做早饭,训练场见吧。我停跳的用户名就叫城隍庙菜刀,是的,我接了那张一年半没人接的金额仅为五百块的订单,我想见那个九指神偷凤九,白板现在是我的保镖……”我立刻终止这不是等量级的较量,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切,必须得说,一个安全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号码,使得涉及行业机密的沟通畅快了许多,但这种防御措施也仅限于渡者六道内部,跟其他人的交流依旧要高度警惕可能泄密的风险。 这回死老鬼可算是消停了,等了约三分钟,一直没有短信回过来,臭和尚则兴高采烈的在替小婷和白板姑娘做传声筒,三个小怪物躲得离我远远的压低了声音在聊天,一看就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善了个哉的,菜刀这小施主居然停跳的用户名叫神马城隍庙菜刀……简直土到了极点,low到了极点,白板你说是吧,这字号怎么能随便乱取,领路蛇信、网路蜘蛛、迷路避役这哪一个不是威风八面响当当的字号,就算是来央求老衲帮忙,老衲随便取几个字号,霹雳狂刀之类的……肯定也比城隍庙菜刀强吧……”臭和尚明显低估了我的听力,它以为我听不见,谁知道我听的清清楚楚,小爷拼了命压住了邪火,老乌贼我对付不了,你这二货我还收拾不了你,臭和尚你给我等着……另外今天这也不知道是刮了什么邪风,一个两个的一言不合全都拽起了英文,靠靠靠…… 白板低鸣了一声,不用翻译,我也知道,白板姑娘对黑长老的意见表示赞同,倒是小婷弱弱的表示:“小婷觉得挺好的呀,城隍庙菜刀,一听就觉得很慈祥,很淳朴,很善良,而且你们觉不觉得,有一种香烟缭绕的神秘气息……” 听到这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我,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点,我就一口鲜血喷在对面墙壁上,这小丫头很显然是在帮我,可是我虽然废柴,我依旧是一个杀手好么,杀手的字号确实如黑长老所说需要响亮一点,能给同行或者客户留下深刻的印象,比如魔都四大A级杀手,人屠、剃刀、丧门星、骨灰盒这样的,我要慈祥、淳朴、善良和香烟缭绕的神秘气息有个屁用…… 听到这,我也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继续偷听下去了,我走去客厅,拿出吐司面包、牛奶、果酱、鸡蛋,开始做今天的早餐,很快吐司面包在面包机里渐渐散发出一种浓郁而略焦的香味,鸡蛋卧在低温的油锅中发出滋滋滋的声响,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在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微波炉里匀速转动着,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宛似一首和谐而温馨的奏鸣曲。 “小子,听说你要见我?老子可忙的很,不是随随便便就见人的,你得请老子吃饭,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便是凤九!”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说真的,我靠,我对着这条短信,几乎陷入了痴呆状态,这飞贼真的是牛逼的不行,我锅里的荷包蛋都差一点就煎焦掉…… “你要吃什么……”我手忙脚乱的关掉煤气灶的火,检查了一番我的荷包蛋,略微有一点焦,但还不至于要倒掉,我长出了一口气,回了条短信过去。 “老子这么大的腕,风云人物,吃差了不行,说出去丢不起那人,必须吃顿好的……”凤九迅速回了过来,我算知道这厮为什么跟老乌贼是朋友,这是尼玛雁过拔毛,逮着蛤蟆都能攥出油来的货色。 “到底吃什么?你说就是了!”我也豁出去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去你大爷的,五百块的订单我都敢接,还差这一顿饭钱…… “臭豆腐好不好……”凤九又来了条短信,我这回彻底的蒙圈,手机都差点掉在油锅里,真的,没有骗大家…… 我之所以蒙了圈,倒不是因为凤九要吃的臭豆腐这玩意有多么金贵,而是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寻常,臭豆腐作为一款源远流长的小吃风靡大江南北,南京、长沙、魔都、台北、香港甚至海外的纽约都能见到臭豆腐的踪迹,可说是有华人的地方就有臭豆腐,这话并无半点夸张的成份。 所谓臭豆腐,顾名思义当然是闻起来奇臭无比的豆腐,入口之后却有一股奇香,这玩意是将豆腐浸泡在臭卤水中发酵而成,喜欢吃臭豆腐的人可谓如获至宝,讨厌的人则敬而远之望风而逃,此处友情提示,大家在魔都乘坐地铁、公交等封闭交通工具时,请勿品尝臭豆腐这一魔都小吃,因为很可能会挨打,用厌恶臭豆腐人士的语言来形容,整个车厢里都是一股子挥散不去恶臭的屎的味道…… 话虽如此,臭豆腐依旧有人爱之如命,若是三五日没有吃到嘴里,整个人都不对劲,就跟丢了魂一样,非要想方设法的吃上几块才能一解这口腹之欲,抚慰一下那馋虫,由此可见,臭豆腐的魔力之大,魔都人民吃臭豆腐有悠久的传统, 第363章 天作之合 烹制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尤喜将臭豆腐与碧绿生青的毛豆炒在一起,臭豆腐的臭与毛豆的甘甜脆爽混合在一起又生出奇妙的反应,用来下泡饭堪称是不二之选,天作之合。 但是飞贼凤九要吃的显然不是臭豆腐炒毛豆,魔都所有街头巷尾的小吃摊卖的臭豆腐都是油炸臭豆腐,将灰白色的臭豆腐切成几公分宽的正方形小块,放入滚烫的油锅内煎炸,经过滚油的洗礼,豆腐块们渐渐变得饱满而昂扬,有了金灿灿松脆的表皮,而内在却丰腴多汁入口即化,出锅后用干净的纸盒装盛,再撒上一勺红红火火的辣椒酱插上几根竹签,这时,务必记的一定要趁热将臭豆腐消灭,直把食客吃的满头大汗欲仙欲死,可谓是一次酣畅淋漓的美味之享,而所费不过三五元钱,价格非常亲民,只要是真心喜欢臭豆腐,无分贵贱高低,都能隔三岔五大快朵颐一回。 “这倒是个妙人……明明狮子大开口说要吃顿好的,不然配不上他风云人物的地位怕丢人,要吃的居然是臭豆腐……我也是服了这位晕血的飞贼……”我真是哭笑不得,一脑门子的黑线,老乌贼的好朋友似乎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我对这个同时还兼职掮客的凤九,越来越好奇。 “魔都哪里的臭豆腐最好吃?你说时间、地点,我请你,无论吃多少,都是我请客……”我给凤九回了条短信,这张五百块的订单,尽管目前省掉了信鸽的费用,但无论如何都会是笔赔本的买卖,就比如眼前这顿臭豆腐,最后究竟要吃掉多少钱,我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头绪。 “要说魔都臭豆腐哪里最好吃,唯有曹公馆的臭豆腐最好吃,只是老乌贼这混蛋轻易不肯下厨,若是吃他一顿臭豆腐,这王八蛋敢问老子要二十万的高价,老子就算是有二十万,也绝不肯让他讹我,你说对吧?所以,这回老子就要吃臭豆腐,还绝对不给钱,至于怎么搞定他,你自己想办法……”凤九很快回了我短信。 “老乌贼还会下厨?”我再度蒙圈,我突然发觉这事情越来越像是一个套,正等着我往里踩,老乌贼串通好了这个凤九,又要给我加上一笔二十万的债务,我操你大爷啊,请客一顿臭豆腐要花二十万,就算是米其林三星餐厅也没有这么离谱的价格,我上哪说理去…… “世界上有些东西全靠悟性,一门会,门门相通,厨道亦如武道,永无止境,这臭豆腐要做的好吃,有三个关键因素,第一是煎炸的油温与火候,第二是做臭豆腐时用于浸泡豆腐进行发酵的臭卤水,第三则是配着臭豆腐吃的秘制辣酱要好,这辣酱要在味蕾上炸裂开来,回味又要悠长,更不能喧宾夺主抢了臭豆腐的风头,魔都从前臭豆腐最好吃当然是高阿婆的臭豆腐,可惜高阿婆前几年死了,高阿婆的子女又不肯继承她的事业,导致如今,也只有七宝老街的长沙臭豆腐还堪吃一吃……但离高阿婆曾经达到的高度依旧是遥不可及,所以现在要吃一顿完美的臭豆腐只有老乌贼可以办到,因为他娘的,老子当年把高阿婆的臭豆腐秘方偷了出来,交给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乌贼……”神偷凤九回了过来。 我看着这条短信,简直想骂大街,吃个臭豆腐还有这么多的破讲究,突然又想起东瀛之战中老乌贼的那位老朋友,小野二郎,人称寿司之神的那位来了,数十年如一日锤炼自己的技艺,果如凤九所言,厨道亦如武道,永无止境,一块小小的臭豆腐同样如此,这凤九的要求乍看觉得矫情,仔细一想,若有一样魂牵梦萦的东西几年都没有吃到,这牵肠挂肚的难受劲可想而知,可是他偷了高阿婆的秘方给了老乌贼,老乌贼为什么还要刁难他?这对老朋友之间肯定还有隐情…… “神偷先生,你当初为何要偷高阿婆的秘方?况且你号称天底下没有你偷不到的东西,你为何不去偷几块老乌贼的臭豆腐?”不知道为什么,我跟这厮居然聊起来了,而且有来有去,双方都没有觉得不耐烦。 “此事说来话长……老子和老乌贼这老王八蛋本就是在高阿婆的臭豆腐摊子上认识的朋友……人家说臭味相投,老子和这老王八蛋是真的臭味相投,都挚爱着高阿婆的臭豆腐……自打高阿婆死后,这点爱好算是彻底完蛋了,老子跟老乌贼又都是很有情怀的人,对吧?高阿婆死归死,这魔都第一臭豆腐的传奇不能就此终结,于是我跟老乌贼打了个赌,看谁能先弄到高阿婆的秘方,输的要给对方二十万交换高阿婆的秘方留作纪念,老王八蛋虽然有双妖瞳,老子可是飞贼,论速度自然远胜于他,这厮输了二十万,从此耿耿于怀,把高阿婆的秘方束之高阁,放在那里积灰,竟然一次也没有付诸实践,于是高阿婆的臭豆腐从此成了绝响,你要见老子,老子也不是不给面子,但是这顿臭豆腐你得给我兑现……”凤九总算是把事情 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你大爷,老子不稀罕见你,西了滚!”知道了事情始末的我,突然勃然大怒,你们老哥俩打赌,想把小爷绕进去,这世界上好事全让你们占齐了,捏着鼻头做梦,想得美,我立刻就翻了脸,西了滚,魔都俚语,死一边去的意思。 “哎哟,脾气不小嘛……” 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破口大骂,我对这二十万的天价臭豆腐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自打认识了老乌贼,可谓“惊喜”连连,这死老鬼给我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套,他对下套是乐此不疲而且永远没有厌倦的时候,领路蛇信把我交给他训练,他倒像是多了一个玩不腻的玩具……最不幸的是,我就是那个玩具…… 不妨假设这是老乌贼给我设的又一个套,凤九跟老乌贼是多年的老朋友,受他指使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当初这两个活宝为了高阿婆臭豆腐秘方打赌的轶闻却可信度很高,因为凤九的描述符合老乌贼一贯的行事风格,老乌贼就是那种无风也要三尺浪的家伙,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闲不住必定要找些乐子来打发时间的家伙,更是个睚眦必报没占着便宜那便是吃了亏的家伙,假如当初打赌真的输给凤九二十万,他必定耿耿于怀视作奇耻大辱,要想方设法的把这输掉的钱和面子找补回来,风九也是成名已久的传奇人物,又岂能乖乖就范,然后这两个活宝针尖对麦芒算是耗上了,一耗耗了好几年,直到今天,我居然成为了打破僵局的关键人物…… 我若做了冤大头,则会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老乌贼的面子算找补回来了,消失许久的高阿婆臭豆腐终于重现魔都,凤九得以一尝夙愿,我则可以知道究竟是谁下了那张五百块要杀周沪生的订单,只是这代价未免太恐怖了一点,我那笔一百二十五的巨债怕是又要增加二十万,这买卖还没开张,倒先赔了十九万九……凤九凤九,这家伙对我而言,真是扫把星一般的人物啊,瞧这破名字取的,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街,此时此刻就连凤九的名字也让我不痛快,因为会让我不断联想到即将出现的巨大亏空…… “小子,你居然敢骂老子,还是破口大骂……你小子是不是知道老子晕血,所以从不杀人?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偷到家徒四壁?然后让你小子回到家只能呆若木鸡看着空空如也的四面白墙?连一只牙刷一张手纸都找不到……你可别以为老乌贼能替你撑腰,他老王八蛋可追不上老子,老子就算是这么干了,他也不能拿老子怎么样,老子好歹是个江湖前辈,你居然这么骂老子……” 我正胡思乱想的把锅里的荷包蛋装进盘子里的工夫,凤九大概起初是被我骂懵了,然后又想了想,实在气不过,于是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短信的内容很是滑稽,这飞贼居然开始威胁起我来,想想也是,冰山曾经说过凤九论难缠的程度可以媲美魔都四大A级杀手,被我这么一个e级的小废柴杀手劈头盖脸的痛骂,自然是心里非常不爽。 “你吓唬谁呢?你那八不偷的规矩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有两条叫作贫寒孤苦不偷, 第386章 享受人生 老弱妇孺不偷对吧?我本就是个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穷光蛋,这算不算是贫寒?我租来的房子里还有个七岁的小女孩要养活,算不算孤苦?算不算妇孺?你若是想悔誓,你来偷嘛……悉听尊便……骂你固然是错,让人花二十万请你吃臭豆腐莫非就对了?江湖前辈怎么了?为老不尊,小爷唾你一脸……”我立刻回凤九短信,短信里的态度堪称嚣张放肆至极,这一则是跟老乌贼在一起混的久了,近墨者黑,二则是这神偷凤九是个有底线的人,有底线便是他的弱点,有弱点就好对付,这注定了这家伙不可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出格的事来报复我。 “……他妈的……算你小子狠,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老子就知道,老王八蛋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小子,你好样的,老子记住你了……”凤九回了我这条短信,毅然放弃了会面,对着那沉寂的手机,我心里却有一点空落落的,难道真的要放弃这唯一的线索,然后浑浑噩噩的去履行这张订单?冰山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帮着我黑凤九,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多选择。 我端着热腾腾的荷包蛋、牛奶、面包走进客厅,小婷、黑长老、白板姑娘一人占了一把椅子,在餐桌三面正襟危坐翘首以盼,小婷和白板也就算了,这都是有代谢的生物,黑长老则是纯粹的瞎凑热闹,并美其名曰为培养小婷的家庭观念,不过我倒并不反对黑长老凑热闹,因为这样确实更像是一个家,一个温暖而其乐融融的家。 “白板姑娘早上要吃点什么么?”出于礼貌,我问了一声,白板回以一声脆鸣,黑长老立刻聒噪起来,“善了个哉的,不害臊,你大姑娘家家的要在餐桌上泡澡,还要用牛奶,要冰的牛奶……白板说是早上要泡个美容的牛奶浴对皮肤好……” 我听了这话目瞪口呆,我这才知道避役琳琅究竟有多宠溺白板姑娘,想必是平日里在一起泡牛奶浴泡得习惯了,即便是到了我这做保镖,依旧是积习难改,好在白板体形娇小,也费不了多少牛奶,至于不害臊云云,这纯粹是和尚在瞎扯淡,白板连衣服都不穿成天在外面晃,莫非你和尚还能指控白板裸奔不成…… 我立刻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牛奶,白板一头扎将进去,随即惬意的吐了一串细密的泡泡,这大概就是舒服到了极点的表现,它在牛奶中缓缓的转动娇小的身体,并不理会黑长老的嘲讽,只顾专心享受泡澡的惬意。 吃过早餐,在小婷的目送下我独自出了门,我并不知道白板在哪里,我站在楼底前的空地也曾仰望天空三百六十度的寻找白板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白板一定就在我附近,它正静静观察着所有的一切,纵然此时有一枚子弹正在朝着我的脑袋高速飞行,白板也绝对有把握将飞行的子弹精准的拦截下来,如此一个强大的保镖,就像美帝的导弹拦截系统一样让我安心。 我依旧按照往日的习惯,跑步前往曹公馆,我心情很是不错,我已经是停跳的会员了,老乌贼的全套菜单,我似乎也开始渐渐适应,虽然每天依旧是死去活来痛不欲生,但我甚至开始喜欢这样地狱式的训练,因为每一天起床都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强,古人说的好,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海,流淌的每一颗汗珠最终都将变成我成长的基石。 然而今天的训练注定不太顺利,离着曹公馆还有二十来米的距离,我注意到有个人在曹公馆门口堵我,是个男的,看着四十几岁的样子,身材异常高大,他背靠在曹公馆的黑色铁门上,左手托了一盒臭豆腐,右手正用牙签叉了臭豆腐往嘴里送,一边吃,脸上是无比嫌弃又痛苦的表情,好像自己吃的不是臭豆腐,而是垃圾箱里翻来的泔水……请注意我说的是托,而不是拿,因为他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头,缺失了大拇指的存在…… 这堵我的人,自然是那晕血的飞贼,九根指头的神偷,上传五百块订单一年半无人问津的凤九,他似乎是无意间远远瞄了我一眼,他跟老乌贼一样蓄了胡子,不同之处在于老乌贼是雪白的一把山羊胡,他则是有如墨染一般漆黑而且油光水滑的两撇八字胡,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对眼睛,精光四射贼兮兮的一对狭长的眼睛,目光好像永远无法长久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总是满大街到处溜达,而目光略作停留的时候,则总是停留在行人的屁兜、坤包、戒指、项链等藏有值钱东西的位置。 九根指头的人纵然不多,却也不会太少,这对贼兮兮的眼睛却是万中无一,我开始确定这老小子肯定是那飞贼凤九,只是这一大早的就来堵小爷,这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破口大骂的报应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就像是突然而至的龙卷风一般猝不及防,我的心脏开始 扑通扑通的加速,若是要进曹公馆,只有这一道门户出入,绕是绝对绕不过去的,此外也不确定凤九知道不知道我的长相与特征,能不能够蒙混过去,我奔跑的速度在迅速放缓,我开始犹疑,一时间竟然有些进退维谷。 另外这神偷凤九的体格竟然会如此高大,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他就像是座铁塔一般戳在门口,身高怕是超过一米九,竟然比穿山第四和第五还要高,要知道第四第五那可都是一米八五的大汉,走在大街上那真是威风凛凛气势汹汹,问题在于这位九指神偷可是个飞贼,他最擅长的应该是轻身的功夫,蹿房越脊如履平地,怎么会生的如此高大?飞贼不该都是体形矮小皮包骨头脸上没有三两肉的瘦猴吗?我印象中水浒里有位好汉叫作鼓上蚤时迁,便是这般模样,这位凤九在飞檐走壁的飞贼一族中可谓是生的另类,看着不仅不像是个飞贼,却像是个横行一方的江湖大佬,论气质,我必须得承认,这是一个很神气很飞扬洒脱的一个人。 当然他浑身上下最神气活现的就是那两撇又黑又亮的八字胡,显然经过精心的修剪与护理,这两撇胡子神气的就像是旗杆上高高飘扬的旗帜,神气的就像是橱窗里炫目的广告画,神气的就像是轰着油门疾驰而过的法拉利,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拔光他的胡子……非常强烈的想……难以抑制的想…… 就算我行进的速度再慢,与凤九之间也只有二十来米的距离,这距离正在不断缩短中,我并没有太过恐惧,因为人的名树的影凤九最出名的标志是他晕血所以从不杀人,但这并不代表凤九是个心慈手软之辈,能够在黑暗世界中混到声名鹊起的九指神偷当然不会是那种徒有妇人之仁的蠢货,凤九不亲自杀人,不说明他没有杀死敌人的办法,比如在停跳上上传一张订单,大伙不要忘了,他不仅是飞贼,同时也是一个掮客。 我之所以忐忑却不恐惧的主要原因在于,凤九和老乌贼是老朋友,终究不会为了几句情急时的粗口而跟我大动干戈,别看凤九短信时提到老乌贼的时候是一口一个老王八蛋,实则侧面透露了这两个活宝之间交情相当深厚,也唯有交情很好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之间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贬损嘲弄,比如在老乌贼的嘴里,这位神气活现的凤九可能也有与老王八蛋等量相似恶意满满的外号。 我在脑子里盘算的这么一会工夫,我与凤九已然是近在咫尺,他那贼兮兮的一对眸子在我全身上下来回慢慢的扫,眸子里有一股浓浓的戏谑味道,如果说老乌贼是个爱穿唐装的老古董,凤九则俨然是位时髦至极的绅士,他西服革履,脑袋上还戴了一顶挺括异常的黑礼帽,实在有些风度翩翩,跟短信里一口一个老子的粗鄙实在是有些天差地别,黑色西装不仅合身也很低调、优雅,一看就是手工精湛的私人量身订制,而非论套出售的大路货,一尘不染如镜子般锃亮的皮鞋同样如此,我突然发现,这个飞贼凤九和老乌贼有一个共同之处,共同之处并不是都有一个贼字,共同之处在于,都很会享受人生,绝不肯亏待自己。 第387章 躲不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狭路相逢,我只能硬着头皮恶狠狠的和他对视,我不能输了老乌贼的面子,挨顿打事小,就算被揍的昏迷了过去,反正如今这昏迷当场对我而言如今也算是家常便饭了,打是肯定打不过,也只好死撑到底…… “这臭豆腐真的很难吃……你要不要吃一块?”站在树影里的凤九突然笑了一笑,他将左手托着装有臭豆腐的纸盒往我面前递了一递,大拇指不翼而飞齐根而断,如今那断处已经长好,光秃秃的像是一个小小的肉瘤,虽是积年的旧创,看着还是很有些触目惊心,让人不禁慨叹,如今名动天下的九指神偷也有那般惨痛的过往……我鬼使神差的用牙签叉了一块臭豆腐,送进自己嘴里,已经凉了的臭豆腐自然不会是什么无上的美味,但要说难吃,似乎也不尽其然。 “还行吧……哪有你说的那么难吃……”我一边摇头,一边试图寻找白板姑娘的踪迹,一会万一要是打起来,我这保镖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手,若是白板因为凤九是老乌贼的朋友,两不相帮,这可如何是好…… “那是因为你从没有吃过高阿婆的臭豆腐,才会觉得这臭豆腐不难吃,但凡只要吃过高阿婆臭豆腐的人,从此世界上其他的臭豆腐都会变的很难吃,而老子已经整整六年没有吃过高阿婆的臭豆腐了,这叫老子如何不伤心……这世间最让人伤心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曾经得到过然后却又失去……”凤九一声长叹,语调之哀伤简直让人以为他是在思念一位一别经年为之魂牵梦萦的丽人,而非是一块小小的臭豆腐…… “你是专门来堵我的么?”我仰头问凤九,这飞贼长的实在是太高,跟他说话,我还得仰头,就跟对着路灯说话一般。 “恩,老子现在本该躺在被窝里做美梦,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专门来堵你的,老子便是凤九,山不太高,水不太长,你小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后会有期了吧?”凤九笑嘻嘻的看着我,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宏亮悦耳,有种中年男子的浑厚与磁性,说话时很淡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看着我的目光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这让我更加摸不清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若是要打小爷一顿,那你快些动手,我可忙的很,话再说回来了,再来一次之前的短信对话,我依然是要叫你西了滚的……你休想和老乌贼串通了来摆我一道,小爷绝不上当!”白板迟迟没有出现,冰山也并未试图干扰这次狭路相逢火药味十足的对话,我索性豁了出去嘴硬到底。 “我靠,当着面你居然还敢骂老子,老子莫非真就不敢狠狠揍你一顿……”异常高大的飞贼,左手往外一甩,还剩下小半盒臭豆腐如同流星一般飞向远方,准确的落在了十几米开外的一只垃圾箱里,这厮旋即右手往西装衣襟里一掏,掏出来一根大约一尺长短鸡蛋粗细的木棍来,我靠,这厮居然随身带了一根擀面杖…… 与寻常那些沾了白面粉的擀面杖不同,这根擀面杖不仅干净而且光滑,就像是上了漆一样泛着光亮,显然是经常拿在手里摩挲所至已经有了一层所谓的包浆,见过人盘手串,盘擀面杖的这倒是头一回,靠,我顿时想起冰山所说,得罪了凤九的人,都被他打的满头鸡蛋大小的疙瘩包,人人都跟如来佛转世一般,看来都是这根擀面杖的杰作了,这回,小爷怕是惨了…… 凤九狞笑起来,右手拿着那根擀面杖轻轻拍击自己的左手手心,不断发出啪啪的声响,那双精光四射的贼眼则不怀好意看着我的脑袋,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擀面杖抡圆了狠狠得给我脑袋来上一下,我靠,我干咽了一口吐沫,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我靠,你玩真的……”我握紧了双拳,这厮跟老乌贼有交情,跟我可没有交情,打是肯定打不过这成名已久的老江湖,跑怕是也没戏,要知道老乌贼不以身法见长,速度也远胜于我,而据凤九所言,老乌贼根本就追不上凤九,看来今天这顿毒打是无论如何逃不过去了…… “自然是玩真的,不是煮的,不然老子一大早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堵你干嘛……你要打算跑,我先让你跑五分钟再来追你……说五分钟就五分钟,绝不食言……”凤九果真如我想的那般,他压根就不担心我能跑掉,他要对付我这么一个e级的废柴小杀手,简直就是五根手纸捏田螺,手到擒来。 “不跑……你是飞贼,小爷跑不过你……浪费那体力干嘛……你动手吧……”我把眼睛一闭,再也不看那根依旧在啪啪作响的擀面杖,古人说祸从口出,诚不欺我,我咬紧了后槽牙,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慨然赴难的模样。 “哎哟喂,万万没想到啊,你小子居 然这么光棍,那老子可就来了……且吃我一棍……”这飞贼跟老乌贼一样损得冒烟,居然还故作惊讶的样子,他话音才落,我耳边破空之声大作,那根擀面杖以雷霆万钧之势奔着我额头这位置就下来了,这都是神经反射训练的功劳,我仅凭听觉就能判断出来袭的方向与位置。 “且慢!”就在那根盘的包了浆的擀面杖即将与我额头发生亲密接触十万火急的那一刻,我大叫了一声且慢,万幸,额头上并没有传来巨痛与晕眩,我小心奕奕的睁开眼睛,我靠,那棍子离我脑袋之间最多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凤九拿着擀面杖的手如磐石浮空一般稳定,飞贼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拿棍子打人不难,是个人都会,但要在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挥棍速度下突然停止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怎么着,还有什么临揍遗言要先交待一下?”凤九把擀面杖慢慢的收了回去,又开始啪啪啪的打自己左手手心,他一脸促狭的笑容,很是有些忍俊不禁,都快要笑出声来了,我内心默默骂了一句你大爷,这回真没敢骂出口。 “我真是倒了血霉了,遇见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你自己都说了你好歹是江湖前辈,欺负我一个新入行的e级,你好意思么……再说,你就一点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见你么?”我万般无奈长叹了一口气,说完之后用手背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好么,就这一棍,把小爷吓得汗如雨下…… “想必你小子是慕名而来的吧,这魔都日思夜盼着想见老子一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倒是你小子敢骂老子,老子很好奇,道上人人知道老子出了名的难缠,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老子破口大骂……”凤九得意洋洋,很是沉浸在猫戏老鼠的游戏之中,这飞贼不折不扣是个自恋狂,慕名而来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真特么的想送丫一面魔镜,这厮想必每天会对着镜子问,镜子镜子,谁是魔都黑暗世界里最有魅力的人……恩,依旧只敢在内心默默吐槽,表面还是要与这盘擀面杖的变态虚与委蛇一番…… “我在昨天夜里之前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而是我接了你那张五百块的订单……你隐去了雇主信息……所以想见你一面……谁知道你开口就是二十万,我穷的叮当作响,老乌贼那我还欠了一百二十五万的巨债,我哪来的闲钱请你吃臭豆腐……这才一时气愤骂了你……”我委曲求全的解释了一下前后的原委,凤九听后沉吟了一会,可算是把擀面杖藏回了西装里,小爷是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居然是你接了那张一年半没人接的订单……老子倒是没有想到,知道你小子叫菜刀,但不知道停跳上的城隍庙菜刀和老王八蛋提到的菜刀居然是同一个人……老乌贼说你小子挺有意思的……看来确实如此……”凤九若有所思的用食指和拇指抚弄着自己那两撇又黑又亮的胡子,眸子里却精光大绽,反反复复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看的我有点发毛,赶忙夹紧了屁股,这厮不要是个兔儿爷才好…… “能透露一下雇主的信息么?”我小心奕奕的问凤九,凤九却迅速摇了摇头, 第388章 隐情 我内心顿时一阵失望,见着了正主亲自上传这张订单的掮客,他却依旧不肯透露,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这顿打算是免了你小子的,这雇主信息却不能白白给你,要知道这张订单挂了一年半无人问津,但是魔都所有在停跳上谋生的人都很好奇这张订单的雇主究竟是谁,老乌贼同样不例外,若是告诉了你小子,就等于告诉了老乌贼,老王八蛋跟我为了高阿婆的臭豆腐赌气一赌就是六年,不能便宜了那老王八蛋,老王八蛋只跟我说你小子想跟我学本事,若不是如此,老子又怎么会讹你二十万吃臭豆腐,二十万看起来很贵,却能成为整个魔都最快的男人,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你小子合算吧?”凤九打兜里掏出了一个烟斗,好么,老乌贼嗜好雪茄,这位钟情烟斗,竟然是处处都在别苗头…… “我跟你能学什么本事?你开车的速度能快过那只蚂蚁?”我翻了个白眼。 “我开车自然是快不过那只蚂蚁,可是论跑路那只蚂蚁八只脚也赶不上老子,这魔都,论跑路,老子认第二,谁敢称第一?”凤九的眸子里有火焰在燃烧,他绝没有在吹牛逼,而是真的魔都跑路第一人! 眼前这个西服革履的飞贼,似乎更高大了一些,他是如此的骄傲,又是那么的自信,他这句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却并无半点吹嘘的感觉,颇有些睥睨天下群雄的豪情,我知道他说的必定是实话,我对这个揣着擀面杖来堵我的飞贼开始生出真正的尊敬。 飞贼怎么了,掮客怎么了,杀手怎么了,高阿婆一介目不识丁的小脚老妪,且已经往生极乐六年,她的臭豆腐却让无数人铭记于心,魂牵梦萦念念不忘,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世间要专心致志的做好一件事已经是千难万难,而眼前这个神偷凤九虽然晕血,虽然粗鄙,虽然睚眦必报,虽然蛮不讲理,可是他就是有这个底气掷地有声的说一句,老子认第二,谁敢称第一! 这叫人如何不佩服,小爷很佩服…… “老乌贼对你说的是,我找你是为了要跟你学本事?”我问凤九,算无遗策的老乌贼这显然不是传递了错误讯息,而是有意为之,莫非是有了白板这个保镖还不够,要给我再加上一道双保险,面对战力远胜于我的敌人,纵然打不过,依旧能够撒开脚丫子逃之夭夭,就比如此刻,我真正尴尬之处就在于,我既打不过凤九,也逃不掉,所以只能束手就擒乖乖任他炮制。 “你可能不知道,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人间心术不正之辈太多,能入得了老子法眼的就更少,所以这身本事竟然没有人可以传承下去,今天早上老王八蛋给我发短信对我说,领路蛇信看中了一个小废柴,如今这小废柴跟在他的身边,老王八蛋又帮着考察了几个月,这废柴根骨虽然差了些,却胜在性格坚韧、秉性纯良,为人烂漫而不虚伪,说这小废柴对老子仰慕已久,倒是个传我这身本事的好对像,给老子激动坏了,立刻就联系了你,谁知道你小子胆子也是真够肥的,居然对老子破口大骂……” 飞贼一边说一边打怀里掏出了一个明晃晃的小盒子,巴掌大小,扁扁的,做工精湛,表面雕刻着繁复而美妙的花草,材质似乎是白银,他打开那银盒,里面装的是褐色的烟草,用食指和拇指拈了烟丝填到赤红色的烟斗里,填满之后又用拇指按压紧实,继续装填烟丝,如是再三,方才装好一斗烟,这过程虽然繁琐,却别具一种奇特的美感,等到他点燃烟斗之后,白烟自他口鼻中呼出来的时候,半条街都涌动着一种怡人的奇特香味,与寻常刺鼻辣眼睛的卷烟绝然不同。 “老乌贼背地里居然会夸我,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不过我是不是还要磕头拜师?以后还得管你叫师父?”我疑惑的问,学一门跑路的本事固然不错,但是多个师父却让人头疼的很,这国讲究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叫你往东不能往西,叫你抓鸡不能撵狗,所以我很有些烦恼。 “你小子跟领路蛇信兄弟相称,你管老子叫师父,老子岂不是比蛇信还高了一辈……你要折杀老子是么……老子平生没有佩服过人,唯有蛇信,我是心服口服,你既对了我的脾气,我这身本事倾囊相授,你千万记牢,我传你本事是你二十万请我吃一顿高阿婆臭豆腐换来的,老子只要吃到那顿臭豆腐,咱俩便是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你若他年有成,还记得我这点传艺的恩德,见面能管老子叫一声老哥,老子就感恩不尽了……”凤九回答的很是洒脱,但是这话题又绕回到高阿婆臭豆腐上了,竟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我内心默默问候了一下老乌贼,学着凤九很是骂了几声老王八蛋,这二十万的债怕是又躲不过去了…… “烟丝不错……我怎么就对 你脾气了?”我不无羡慕的赞美了一下凤九,这厮叼着烟斗可就更神气了,若不是个黄皮肤,简直就像电影里走出来的福尔摩斯。 “烟丝当然不错,烟斗更不错,老王八蛋偏不识货,喜欢抽什么雪茄,简直是个大白痴,赶明你若是喜欢,自己找一家大户,去偷一只烟斗回来,算是你的毕业测试吧,其实你也很不错,老王八蛋所言不虚,这身本事若是后继有人,老子倒是欠了老王八蛋一个人情,老子真是佩服蛇信,人堆里随便拉个废柴出来,就是块璞玉,不过你对我胃口的并非仅仅如此……”凤九对蛇信那种心悦诚服的敬佩绝对出自真心,眼前毫无疑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而被这个了不起的人敬佩的自然是更了不起的人,蛇信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心甘情愿为他赴汤蹈火的了不起的人。 “难道是因为我对你破口大骂……我那其实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难缠,居然一大早就来堵我……知道你这么睚眦必报……我兴许就不骂你了……”我挠了挠头,讪讪的道。 “哈哈哈哈……老子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你而已,你就没有大喊那声且慢,也不会真的揍你,莫说你是蛇信的兄弟,就是个江湖后辈骂我两句,又待怎地,不过说实话,不论当面,还是背后,敢骂老子的人近年来真是不多,你小子算一个……”凤九烟斗都笑得快从嘴角上掉落,他的笑声如洪钟般嘹亮,行道树上的麻雀被这笑声惊吓得远远飞开,凤九如同顽童一般灿烂的笑容,深深的烙印进了我的脑海。 “我靠……”我彻底蒙圈,很多年后,我的名字前面多了许许多多或长或短的前缀,其中一个前缀黑暗世界里的人们耳熟能详,那就是神偷凤九的传人。 “破口大骂这件事虽然对我胃口,但是真正对我胃口的还是你接了那张五百块的订单,重利者必然轻义,你小子背了一百多万的债,不急着接那些赚钱快的订单,却接了这张五百块必然会亏本的订单,这件事实在太对老子胃口,我辈江湖人出于草莽,混迹于黑暗之中,却不能听任那黑暗染黑了我们的心肠,人字一撇一捺立于天地之间,但求四个字俯仰无愧,这张订单既然是你接下了,那便是你我的缘分,这点跑路的本事你是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欠老乌贼的债务已经变成了一百四十五万,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凤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容我有拒绝的余地,否则这厮怀里那根盘的包了浆的擀面杖绝不会与我善罢甘休…… “算我认倒霉,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愁眉苦脸道。 “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跪着来求老子,老子还不嚼,你倒是端上了,什么问题?”凤九冷笑着说。 “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我恐高……极度恐高……” 我这句话一说不要紧,凤九立马就急眼了,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那么大,死死的盯着我,两撇神气活现的胡子此刻已经垂头丧气的耷拉下来,鼻孔里两股白烟汹涌而出,再加上体格又高大,看上去就像是即将要怒吼的蒸汽火车头,我立马默默后退两步,这厮莫要发飙才好…… 第389章 恐高 “小子,此事事关重大,你莫要寻老子开心,你再说一遍,你居然恐高?你小子听说过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飞贼有一个是恐高的么?”凤九果然咆哮了起来,前半句简直声色俱厉,后半句碍于这是街道是公共场合,声音又立刻压低了八度,我能感觉到凤九的懊恼与失望,然而,我是真的恐高,我小时候爬树超过两米高度我就不敢再往上爬,第一次进入熔炉,黑长老让地面突然消失的时候,我双腿发软简直要瘫倒在地。 “二两七,这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这见不得太阳的贼骨头,不去睡你的大觉,反而在我这曹公馆门口鬼吼鬼叫的扰人清静做甚,居然还抽你那破烟斗,污染了这一方的空气,你老小子是个飞贼可以晕血,他是个废柴为什么不可以恐高?”曹公馆黑色大铁门上的小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雪白唐装叼着一只雪茄的老乌贼懒洋洋的晃了出来,这老朋友见面分外不同,嘴里往外蹦的每一个字都如匕首投枪,老乌贼一边皱着眉头说话,同时还一脸嫌弃的用手掌拨开周边空气里的烟雾。 这二两七就是老乌贼对凤九的专用“昵称”我虽然不懂,但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是啊,你可以晕血,我为什么不能恐高?这恐高症就跟你晕血一样是天生的,我也是千百个不乐意啊……”我弱弱的替自己辩白了一句,随即却发现,谁都没有看我一眼,两位老朋友就如针尖对上麦芒一般怒气冲冲的对视着,就像是两头红了眼的公牛,谁也不肯后退半步,犄角抵住了犄角,正在角斗,当然并没有什么犄角,而是你喷我一口烟斗烟,我还你一口雪茄烟……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哪里还是什么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高手,俨然是两个拿着水枪对滋的小孩,这二位对喷了约有一分钟之久,每人脸上挨了十余口烟,终于休战止戈,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爱好和平,而是弹药已然用罄了,雪茄和烟斗都已到了燃烧的尽头…… “老王八蛋……” “二两七……” 两人突然哈哈大笑,开始热情拥抱了起来,把对方的后背拍的砰砰作响,用力之巨简直就像是破门锤在撞击门板,我暗暗咂舌,这要是拍在我背上,怕是骨头都断了四五六七根…… 看着熊抱的那二位,如此畸形的朋友关系倒像是相看两厌的一对夫妻,每日里摔盆子砸碗看对方一百个不顺眼,每日里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不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而是如何占据上风把对方修理的服服帖帖,然而双方又知根知底太过了解对方,导致战局永远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的鏖战,彼此间的较量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全部,更甚至成为了乐趣,所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大概就是老乌贼与凤九友谊的真髓吧。 而且这种关系里有一种极为奇特的逻辑,就是我欺负他可以,别人不行,若是对方时乖运舛落了难,另一方绝不会落井下石,而是千里万里的赶了去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不止老乌贼与凤九,其实我和黑长老的关系也是这样的逻辑,不过臭和尚斗不过我,长期被我蹂躏处于下风罢了。 “你们二位不结婚,真是有些可惜了……”我弱弱的吐了一句槽,老乌贼和凤九闻言就像被雷劈了一般,两个活宝瞬间石化,就如雕塑般僵硬在那里,然后立刻手忙脚乱的把对方推开,漫长的拍背之战终于结束,两个人两张老脸也是红了一红,咳咳咳,都假意咳嗽了几下,然后转头正色对着我异口同声的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当然是滚…… “老王八蛋,你是不是又摆老子一道,这恐高可怎么办?老子这一身的本事全在一个高字上头,若是恐高,如何能学?这跑路要快,快就快在慌不择路,这座大厦鳞次栉比的城市对你们而言像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处处都是障碍,必须要通过马路通行,在老子眼里却是一马平川条条大道!”神偷凤九指着远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的几栋摩天大楼严肃了起来。 “二两七,我这回真不是摆你一道,要我说,你那晕血,他这恐高,都是矫情,我是郎中最能医病,想不想听一听怎么治?”老乌贼又点起了一根雪茄,神秘兮兮的问我和凤九,这回我和凤九异口同声的回答了一句,不想! “靠……二两七,这小废柴头一回来我这曹公馆时,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怎么样?”老乌贼用手指着我问凤九。 “虽还是差了些,但我估计他的力量是常人的五至六倍,奔跑速度大概为百米十秒左右,体内斗气尚未出现,勉强可以学老子的本事了,老王八蛋,你问这个是何意?”凤九带着狐疑的回答道。 “二两七,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被我调嚼成了能入你法眼的材料,你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又要人品好,又要材料好,又要对你脾气, 还要不恐高,你二两七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天底下有这十全十美的好事,你下次叫上我,一个恐高症你都调嚼不过来,你直接去跳黄浦江好了,不要脸!”老乌贼突然跳起脚来骂街,凤九这回没有急眼,而是抚摩着胡子低头沉思了起来。 “册那,老王八蛋这回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这回老子欠你一个人情,这世界上确实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是老子糊涂了……这病得给小废柴去了根才行……老子先回去想一想……想好了再来跟你商量……老子先走了……”凤九抬头正色道,话音才落地,原地刮起一阵邪风,只将人行道上的落叶刮的纷纷扬扬,打起了旋,几片枯黄的落叶从我眼前摇摇摆摆的飘然落地,定睛再看,那体格异常高大的神偷凤九已然杳无踪影。 “我靠,这么快……”我脱口而出,我讶异的看着凤九原来所站的地面,面对着这空空如也内心简直难以置信…… “二两七是魔都跑路第一,绝不是浪得虚名,我老乌贼确实是追不上他,我今天送你这诺大一场造化,你也不说谢谢我老人家?靠……这也算是全套菜单上的一道菜,叫作老乌贼突如其来的惊喜……”老乌贼一脸促狭的看着我,我心说我谢你大爷,每天那全套菜单就去了半条小命,好么,这炮制我的又多了一位,不知道又要收到多少“惊喜” “二两七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很好奇,于是问老乌贼。 “凤九是个孤儿,双亲死的早,他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肯收养他,所以自小就无家可归在外流浪,五六岁就在街头乞讨,垃圾箱里刨食,有一回坐在马路牙子上晒太阳的时候,有位外表清癯的老者路过,见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实在可怜,就给他买来两个白面馒头,又问了问他的生辰八字,这个凤九倒是记得的,老先生掐指一算,继而仰天长叹,二两七钱的骨重命格,命贱如草芥,注定一生孤苦多舛,要在凄风苦雨里挣命,老先生塞给他十块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一声,我帮不了你,好自为之,这冥冥间自有天理命数,你日后就算是做贼也要做个义贼,莫要做个大恶人,这是凤九这辈子算过的唯一一次命,那老者去时犹自慨叹,如此奇才,可惜了……可惜了……”老乌贼提及老朋友凤九童年时经历的苦难,也很是唏嘘,情绪有些低落。 “这位老先生可是位世外高人哪?就这么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凤九日后会做贼?后来呢?”我问,我和老乌贼肩并肩一面说话,一面往曹公馆里走,我们钻进大厅里的壁炉,老乌贼把眼睛凑在虹膜扫描仪扫描了一下,电梯开始下降,我们在向地底深处进发。 “所以有句古话叫作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天地间不知道有多少奇人异士,你若不是蛇信领进门来,或许永远以为那个丝瓜只是个肯让你蹭饭普普通通的房产中介罢了,后来,果如那位不知名姓的老先生所言,凤九做了贼,他遇到了他师傅,一个下九流的恶人,这恶人以收养包吃住为名骗了四五个街头流浪的小孩,年龄从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不等,既不让孩子们上学,也不让孩子们玩耍,而是关在院子里训练,练什么呢? 第390章 神偷 练习怎么做贼,要说起来这里头的门道就多了去了,一言难以尽表,二两七是贼祖宗,日后你去问他去,训练完了自然就是上街去偷钱偷东西,每个孩子都有指标,若是完不成指标,当晚回去就是一顿毒打,用皮带抽,抽到皮开肉绽,所以不单单是为了偷钱,更是为了免于挨打,那恶人则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敲骨吸髓靠压榨这群小小的奴隶活的滋润无比,年幼的凤九则开始在街头崭露他杰出的天赋,做贼的天赋……”老乌贼长叹了一口气,苦难就像是一座大山要么被辗成齑粉,要么就挺直了脊梁负重前行,凤九无疑选择了后者,然而我依旧有疑问。 “凤九这身本事是跟那个恶人师傅学的?”我问。 “呸,就他也配,他要能嚼出这样的徒弟,还需要靠孩子们养活?凤九一生只失手过一次,十一岁那年被人当众抓住,然后就像条野狗一般躺在地上被人群踢打,过于愤怒的失主甚至当众砍掉了他一根指头,这根离他而去的指头成就了一个如今黑暗世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九指神偷,当夜遍体鳞伤的凤九,对着自己的左手,用白纱包裹好了伤处却依旧鲜血斑斑的左手发下一个誓言,此生绝不会再被人抓住的誓言,自此凤九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才能让自己快起来,十二岁他的恶人师傅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抓住凤九,就算是领着大伙一起抓也是徒劳,十四岁凤九用擀面杖痛打了他的恶人师傅一顿,尽取了他多年搜刮来的钱财,发给那些小孩做了遣散费,然后挥一挥衣袖,飘然而去,从此自立门户,独来独往,凤九在跑路上的天赋甚至盖过了他做贼的天赋,所以才有了今日被人称作扶摇直上九重九的凤九,你对他还是尊重一些为好,他无师自通自己悟来的这身本事看来是想全部嚼给你,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叫他二两七是因为这厮自诩身轻如燕,有如凤舞九天,所以自号凤九,我故意拿他天生是个贼骨头命格轻的只有二两七来噎他,我老乌贼叫得,你却叫不得,知道了没?”很少见这么一本正经的老乌贼,我默默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地底下这些勾当,这些物事,你莫说给二两七听,并非是信不过他,这人与我是过命的交情,但是渡者六道的规矩不容逾越,渡者八律第七律,守住秘密的唯一方法只有沉默,当你开口的那一瞬间,已经将自己与伙伴置于危险之中,秘密生来就该沉睡,不要搅扰它的安眠。”老乌贼异常严肃,而我又知道了一条不容逾越的铁律,我依旧回以默默的点头,也不知道这渡者八律诞生于何时何地,但我必须承认,一条比一条睿智,一条比一条精彩,前人智慧的火花照耀千古,熠熠生辉。 叮一声,电梯已然落地,电梯门打开的那瞬间,砰砰砰几声,宛如枪响,老乌贼面有得色,竟然双手啪啪啪鼓起掌来,我则是有如泥塑木雕一般傻在当场,眼前差点一黑,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你们同样不会相信的…… 红的、黄的、蓝的七彩的纸屑正在半空飘飘洒洒的落下来,落在我的头发和肩膀上,然后砰的又是一声响,第五打开了一瓶巨大的法兰西香槟酒,电梯前不远处空地上放了一张长桌,桌上晶莹剔透的酒杯一只一只叠起来,叠成了金字塔状,第五正拿着香槟从那金字塔的顶端往下倒酒,礼花、香槟这就算到头了么?答案是没有,更有无数七彩的气球悬浮在各处,最最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是用两只巨大的气球吊起了一条红色横幅……妈的,你们绝不会相信的,横幅上用白漆写的内容赫然是热烈祝贺城隍庙菜刀加入停跳成为了一名无比光荣的e级杀手…… 往日里寂静而空旷的秘密训练基地,突然就变得人头攒动热火朝天,刚才砰砰砰三声响是第一、第二与第三三只穿山拉响的纸花礼炮,第五开得香槟,避役琳琅在拌蔬菜色拉,蜘蛛则埋头于将西瓜、苹果、菠萝等各色水果切开装盘,第四也没闲着,正和紫依姑娘将一杯杯醇美冰镇过的香槟酒送到每个人的手中。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大家都笑嘻嘻的看着我,就连平时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以仇敌视我的紫依脸上都有一丝淡淡的忍俊不禁,我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在急速的涌向我的脸蛋,我估计现敲两个鸡蛋在我脸上,都能煎熟,我只是本能的重复大家都已经很熟悉的那两个字,册那,册那,册那…… 死老鬼,老王八蛋,你真是缺德带冒烟,你家祖坟都被雷劈裂了,我靠,这下可好,小爷取了个用户名叫作城隍庙菜刀的事就这样成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笑柄,我本想过一会私底下求求老乌贼,让他不要给我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死老鬼居然直接摆了我一道,今天彻底成为了我的耻辱日,我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真是欲 哭无泪悲从天降…… “蛇信走了那么久,难得有件喜事,就召集大家开个酒会庆祝一下,作为组织者,只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惭愧惭愧……”始作俑者一脸无辜近乎无耻的微笑着,非常享受我现在的表情与状态,我不断默默在内心提醒自己,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他…… 万万没想到老乌贼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我像个大傻子一样站在电梯里,看着大家喜出望外又幸灾乐祸的那一张张脸,我确实是进退维谷,死老鬼缺德带冒烟之处在于,要说这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吧,似乎也说得过去,问题就在于死老鬼把我那用户名竟然也借此机会公之于众了,当然,我必须要承认我那城隍庙菜刀取的确实是烂了一点,不过从大家的表情来看,不是烂了一点,而是烂的不是一点点…… 这为了我成功加入停跳而特地举办的庆功酒会,确实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我真的是想当场刨一个洞,把我自己直接埋了,就在这时,屁股上重重的被老乌贼踹了一脚,我一个趔趄,身体前冲,快步流星不由自主的就冲进了酒会现场。 老乌贼气定神闲的跟在我后面,走进人群的中心,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知道老乌贼大概是要讲两句,果不其然,老乌贼端起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避役琳琅极为罕见的没有立刻压制他的嚣张气焰,而是笑嘻嘻的等着他发挥。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个高兴的日子,也是个让人感慨万千的日子,就在今天凌晨小废柴顺利的成为了停跳的会员,不仅如此,他的用户名给我们这些伙伴留下了深刻印象,名字取的极好,叫作城隍庙菜刀……” 老乌贼的讲话突然中断,所有人已经压制了许久的笑意,就在那个点上爆发了出来,人们笑的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手中的酒杯都端不牢,笑的整个训练基地都已沸腾,我恨恨的看了一眼捂着嘴偷笑眼神却有些内疚的冰山,也不说提前透一点风,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她朝我吐了吐舌头做为回应,很少见她做这些俏皮的动作与表情。 然后我突然就想开了,名字取的烂就是烂嘛,大伙聚在一起这么欢乐却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老乌贼说得没错,能够聚在这里的都是伙伴,笑是能传染的,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中,就连紫依也憋不住了,她转过身,不让大家看见她的笑容,肩膀却在剧烈颤动,大约这是自七彩覆灭她的哥哥们死后,第一次见她笑,我似乎看见了一丝希望,融化她内心那块寒冰的希望。 “这他妈也不能怪我是吧,我试了好多名字啊,菜刀不行,魔都菜刀不行,魔都的菜刀还不行,上海滩菜刀依旧不行,你们叫我怎么办?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好吧,字号这么重要,你们一个一个的,干嘛不事先提醒我一下!”我装着恼羞成怒,大伙哄一声才要停歇的欢笑又猛然爆发。 “不要发脾气嘛,小废柴,谁也没有说你半个不字,这不都是在夸你城隍庙菜刀取的好么,闻之让人肃然起敬,让人顿时就有焚香膜拜之冲动, 第391章 狂笑 大伙合起来商量来着,说要不要送张香案给你……”老乌贼一副慈祥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众人又是一阵狂笑,这酒会俨然变成了他的脱口秀专场。 “不要,你们若敢送来,我立马就劈了当柴火烧!”我怒道,众人又是一阵狂笑,魔都有句话叫作横竖横,就是豁了出去的意思,这反正已经出糗出大发了,我反倒是放开了,自从蛇信去了美丽国,每个人都崩的像是钢索,大伙太久没有这样纵情欢笑的时刻了,如此放松一下也是好的,久无音讯的蛇信就像是一片乌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小废柴这就算是出道了,这一刻,只为了庆祝一只雏鹰展开了稚嫩的翅膀,那蔚蓝而辽阔的天空里,也会有乌云密布,有雷鸣电闪,有狭路相逢夺食的猛禽,有血与火的洗礼,然而战胜了这一切之后,雏鹰将成为天空真正的霸主,菜刀,加油,让我们举起杯来,痛饮了这杯酒,干!”老乌贼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所有人收拾起了戏谑,那一双双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中只有温暖与鼓励,我眼眶有些湿润,就连紫依犹豫了一小会之后,也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在这一刻她或许终于明白了,我从来不是她的敌人,而是伙伴。 人们仰起头一饮而尽,再一一走到我身边表示祝贺,穿山兄弟憨笑着走了过来一人在我胸膛上重重擂了一拳,擂的我眼珠子都往外突,这劲也太大了,这是爷们范的祝贺,避役则是霸气的语带威胁,小子,出去了不要丢人,丢了人老娘要你好看,紫依看着我默默点了点头,依旧是抹不开没上来说话,老乌贼贱兮兮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他已经奸计得逞,笑得是乐不可支志得意满,就跟钻进了鸡圈的黄鼠狼一般…… 冰山落在人群最后面,手里拿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我,“恭喜了,你不要怪我,老乌贼知道我会泄密,他跟大伙说,若是走漏了风声,一定是我这小白眼狼干的,避役姐姐更是贴身盯防,你叫我如何通风报信……” “这老家伙也太鸡贼了……我不生你气,蛇信有消息么?”我忿忿道,那可不,算无遗策老乌贼从来不是浪得虚名,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若是蛇信和羯蚁都在,岂不是更完美一些,我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发了条短信给老乌贼,据称他安然无恙,正借助第三方的力量调查羯蚁的线索,所以依旧要在美丽国呆一段时间,让我们不用担心他,安心留守,密切留意周边的线索,更要注意安全,不要两头失火,他来不及救……”冰山眉头轻蹙,莫说她,就连我也觉得有些失望。 “第三方?”我不解的问。 “你看看这份报纸,蛇信是在报喜不报忧,第三方说的是唐人街的黑帮,或许有用或许无用,真的很难说……”冰山递给我一份报纸,我看见那满纸的英文字母,实在有些蒙圈。 “这份报纸怎么了?”我问。 “内华达州,美丽国西部沙漠,突降大雪,原因不明,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蛇信,跟人动手了,否则这份报纸就是在撒谎!”冰山面有怒色,我则无言以对,沙漠突降大雪,原因究竟如何? 内华达州,是美丽国西部的一个大州,面积为28万6297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区区二百多万,尚不及我魔都人口的十分之一,内华达州境内有一座堪称世界闻名的城市,那就是被称为赌城的拉斯维加斯,而在不明飞行物爱好者的心里,内华达州则堪比朝圣的圣地,穷其一生的努力亦无法接近与一睹真相的圣地。 内华达州沙漠这片不毛之地,正是因为人烟稀少而被美丽国政府所看中,从1944年开始就在沙漠中建设秘密军事基地,由于在军用地图上这片区域的编号为51,所以这片区域便被人们称为51区,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军事禁区51区的由来,为了掩盖基地内所发生的那些事,整个区域被禁止飞行,被禁止的不仅仅是民航飞机,就连美丽国军方的普通飞机也无权限进入,误闯者将被直接击落。 除了禁止飞行,秘密基地的管理者在沙漠中建起了总长度极其惊人的铁丝网,还有无数静静窥探着基地内外的摄像头,以及更为先进的红外追踪仪,更有荷枪实弹武装到了牙齿的警卫人员每天二十四小时环绕基地驾车巡逻,试图一窥秘密基地的人们在离基地很远处就能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警告标志,警告的内容包括:禁止拍照!禁止进入!禁止破坏铁丝网!已被授权使用致命武力!等等。 换言之这个秘密基地防卫极度森严,堪称固若金汤,不明飞行物爱好者坚定的认为,这个基地的建立是因为美丽国政府发现了外星人坠落的飞行器与外星人,为了掩盖这个秘密,美丽国政府只能选择将整片区域封 闭起来,这个秘密军事基地的建立正是为了研究以及学习外星人的科技,而外星飞碟的残骸与外星人的遗骨正静静的躺在基地最安全最坚固的地底密室之中。 此外值得一提的除了这个秘密基地之外,内华达沙漠中美丽国政府还建设有地下核武器实验场,以及核武器存储设施与发射井,那些当然同样被设为军事禁区,无法接近,总而言之,这是一片隐藏了太多不可告人秘密的沙漠…… 美丽国高度发达的传媒对神秘的51区自然也是趋之若鹜,奈何该秘密基地的安全级别之高让人叹为观止,无孔不入的媒体破天荒的吃了瘪,因为发掘不到任何可靠而真实的信息来源,也只能围绕着那些自称是目击者的人做些花边新闻,目击者们则坚称在51区周边见到了不明飞行物的飞行以及起降,那些飞行物绝对不是普通的飞机形状,它们像碟子,像雪茄,像龟壳,像三角形的蛋糕,就是不像飞机。 “蛇信难道是单枪匹马的闯进了51区?”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冰山,我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冰山却默默的点了点头。 “美丽国政府的手里真的有外星人飞行器的残骸与外星人的尸体?”我问冰山,她依旧保持沉默,迟疑了一会之后,竟然又点了点头,她转身,目光停留在远处那间可以改变重力的训练室上,那是老乌贼全套菜单的第三道菜,叫作是男人就撑住一百秒,冰山无疑在暗示这可以自由改变重力的设备属于外星科技的一部份,那缸能够起死回生的绿色液体与器皿,恐怕同样如此…… “无论是比地表人类高度发达的地心文明,还是地外文明,又或者是史前文明留下的遗迹,51区并不仅仅是外星科技的研究与学习那么简单,51区同时又是美丽国秘密组织圣盾的总部,圣盾在那里囚禁、审讯、策反、研究、训练那些潜藏在人类中的怪物,研究当然是比较好听的说法,这意味着会进行各种千奇百怪残忍而邪恶的活体测试,当然也有对死体的解剖与复制,各种基因突变与基因修改的前沿研究,这里的怪物指的就是我们这样的人,换言之,51区里不为人知却正在发生的是一个美丽国版本的潘多拉计划……”冰山三言两语之间说出了一个足以震惊全世界的秘密,潘多拉计划出自前苏联一个叫做伊利亚?伊万诺夫的生物学家,潘多拉计划最终以魅魔血洗了秘密基地而惨烈收场,却间接促成了前苏联秘密组织“红潮”的诞生,当然此时此刻红潮组织已经隶属于俄罗斯政府。 “单枪匹马的杀了进去,安然无恙的杀了出来?在那么一个防御森严,插翅难飞,专门狩猎、囚禁怪物的地方……为何你凭借一场大雪就知道这是蛇信出没的痕迹?”我问。 “内华达洲沙漠气候炎热,终年很少降雨,更不用说是下大雪,而蛇信的领域却叫作冰河寒武,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安然无恙的杀了出来,在冰河寒武的领域内,气温会骤然急速下降,狂风暴雪肆虐,在超低温环境下,所有使用燃料的作战或代步工具比如装甲战车、直升机将全部趴窝,没有穿着极地御寒装备的人类将在几分钟内迅速冻死,变成一具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冰雕, 第392章 突降大雪 故此,内华达沙漠突然天降大雪就是蛇信曾经去过51区并且跟人动手战斗过的证据,但蛇信这种抬抬眼皮就能杀人的高手却被逼迫到动用了自己的领域,更说明51区圣盾的总部驻扎有跟蛇信旗鼓相当的高手,甚至可能在数量上要占有优势,也就是说可能不止一个s级,才能以多打少,逼迫蛇信退去,而圣盾此时此刻针对来袭的这个超级强大的怪物,可能正在制订专门针对蛇信的狩猎计划……”冰山语速有些急促,显然内心颇有些心绪不宁,仅凭一则小小的气象新闻,却分析出了如此让人信服的真相,说她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完全是恰如其分。 “冰河寒武……圣盾……”我喃喃自语,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蛇信的最新消息,却是在远隔重洋的美丽国内华达州沙漠和圣盾的怪物们大打出手,我终于确认了蛇信是和风间拓海一样强大的s级,蛇信的冰河寒武比之风间拓海的天地挽歌也是毫不逊色,为了查找羯蚁的下落,领路蛇信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只身潜入51区,引发了一场和圣盾的正面对决,这才是真正的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无畏,这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敢,然后在数个s级高手的围攻下,居然逃出生天,安然无恙。 “为今之计呢?难道不是增援,而是观望?”我忧心忡忡,被圣盾盯上是什么下场,我可太清楚不过了,最好也就是如恨嫁女绿雉熏那样带上锁链成为政府的鹰犬,最坏那简直不敢想象…… “这是很明确的指令,违背蛇信直接指令者,即视为背叛渡者六道,所以只能观望,从来没有六道敢于违背蛇信的指令,羯蚁是第一个,所以事情就到了眼下的局面,我们莫非要做第二个羯蚁?我相信蛇信的判断,目前也只能静观其变,当然圣盾想要活捉蛇信非常非常难,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冰山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终于彻底的沉默了下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按下葫芦起了瓢,倭国忍道和罗马嚼廷没有找上门来,却招惹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国家之一美利坚合众国,而圣盾恰恰就是美丽国政府用于狩猎、控制、消灭怪物的超级秘密组织之一,堪与我国的磐石组织比肩。 我此刻的情绪格外的复杂,喜忧参半,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喜的是蛇信安然无恙,忧的是蛇信无疑已经成为世界最强大秘密组织之一的圣盾的眼中钉肉中刺,势必要除之而后快,敢于单枪匹马杀入圣盾总部51区这样的壮举,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至于愤怒,我确实对手刃了忍道继承人风间纲的开路羯蚁有些愤怒,这只蚂蚁招惹来的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弥天大祸,更多的愤怒则是对我自己,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即便是蛇信发出指令需要增援,我也必定不在其列,是啊,我去了又能干什么,或许只能替大家跑跑腿买买外卖、报纸罢了,我真他妈是个废物,我靠,我怒极只能痛骂自己。 “你不用那么自责,没有一口吃成个胖子的奇迹,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成长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历练,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对于圣盾而言,一个活生生的已经拥有了领域的s级强者,要比死了来的有价值的多,能够生擒蛇信、再威逼利诱他替圣盾效力,对圣盾而言,无疑是挖掘到了一座巨大的金矿,而为了钓到这条大鱼,羯蚁一定不能死,羯蚁不仅仅是圣盾的囚徒,也是圣盾用于钓鱼的香饵,所以蛇信现身大闹了这一场,这绝非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试探,蛇信同样在下夹子打狼,只是夹子上用来诱狼的那块香喷喷的肉,就是蛇信自己,以蛇信一以贯之的性格而言,他绝不会把所有的牌都亮给敌人看,一定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布置了后手……”冰山对抚养自己长大的蛇信了如指掌,不仅是她,就连我对蛇信也有一种盲目的信心,如此岌岌可危的形势,说山穷水尽也不为过,却总是觉得他依旧是游刃有余必定柳暗花明。 “蛇信的意思是不仅仅是我,你们其余六道去了也只是累赘,不仅帮不到忙,反而可能妨碍他,成为他的累赘?” “就是这个意思,能够对付s级的只有s级,也只能是s级,我这s级的信鸽跟他那s级的杀手可有本质的区别,我这是唬人的幌子,他老人家那可是让天地变色风云翻涌的战斗力,五只穿山合力或许可以拖延、抵御一个s级一段时间,但终究也要败下阵来,避役正在接近s级,但就卡在那个门槛上,就好比鱼跃龙门,跃了过去就是货真价实的s级,跃不过去,终究不是s级的对手,至于老乌贼,你也知道,他修炼了回春,这辈子已经无望了,我又不会武功,我们去增援,不过是往老虎嘴里送肉,让圣盾多挟持几个人质罢了,圣盾毕竟是美帝的秘密组织,断 然不敢大举杀入中国境内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只要呆在国内,呆在魔都,就很安全,这就是蛇信的判断。” “你为什么不练武功?”我突然很好奇,跟着这么一群怪物长大,不练武功似乎不合常理吧,学点武功,哪怕防身也好啊…… “因为我很强啊……我不需要武功……就算是一个s级,我也能折腾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何必再学武功……”冰山给了我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她笑靥如花的看着我,恰如春风拂面,我却如坠云里雾里,因为这句话和她之前的话有着自相矛盾之处,但似乎冰山是个从不吹牛的人,我只能疑惑的看着她。 “因为我有领域,怕了吧,你要是敢欺负我,我修理你简直易如反掌……”蜘蛛眼睛里闪动着骄傲与顽皮的光芒,我这回是真的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呆若木鸡,我甚至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确认一下这究竟是不是做梦。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啊,你不会武功,却有领域?这怎么可能?”震惊之下的我,把那杯已经变温了的香槟酒一饮而尽,用来压惊。 “领域需要的是对规则的深刻理解,触摸规则、解析规则、适应规则、运用规则,我虽然不会武功,却胜在对于规则的理解足够深刻,当然像我这样不会武功却拥有领域的人类很稀少,但也不一定是独此一例,蛇信为了怕消息走漏,所以严格禁止我与他人动手,例如磐石与圣盾就一定会对我这样的人类产生浓厚而不可抑止的兴趣,也正因为如此,蛇信不让我学武功,索性就让黑暗世界中的人们对我留下一个只懂得玩电脑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正如我所说,领路蛇信绝不会把所有的牌亮给敌人和潜在的敌人看,我就是蛇信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所布置的后手,我很厉害的哟……这话属于绝密,一定不可以外泄……”冰山笑嘻嘻一脸狡黠的表情,我眼前有无数小星星在飞舞,真的很蒙圈,真的很意外,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老奸巨猾……这也太老奸巨猾了……”我真的是对领路蛇信佩服到五体投地,这一盘棋竟然下了一二十年,谁能知道六道中看似人畜无害孱弱的只会敲键盘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六道中除了蛇信最为强大的一个,而且过往从无任何出手的纪录,这张牌显然是要用在生死攸关千钧一发的时候,而眼前的困局,似乎并没有让蛇信觉得有动用这张底牌的必要。 “羯蚁和你谁比较厉害……?你的领域叫作什么……?”我的心在砰砰的乱跳,我有点自惭形秽,她不仅仅是个s级的信鸽,而是真的能对抗s级的强者,我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有点结结巴巴。 “应该是我比较厉害吧,毕竟也没有真正的比试过,论战斗经验肯定是羯蚁占优,论领域的威力,却是我占了些胜算,蛇信说我能活活的耗死一个s级,应该不会夸大,我的领域,叫做金属狂潮……”冰山似乎知道我必定会问她这个问题。 “金属狂潮?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领域究竟是什么样的效果?”我真的非常好奇,尽管,我知道,眼前这个姑娘与我的差距已经越来越远, 第393章 作死 就如萤火与皓月,就如米粒与耀阳,可是我依旧很想知道这个领域究竟有什么效用。 有句话叫作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算是知道老乌贼究竟为什么那么看不上我了,和眼前这个姑娘相比,我确实废柴到了尘埃里,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竟然拥有领域,甚至据蛇信称这金属狂潮领域强大到能活活的耗死一个s级,然后我意识到我已经碰触到了领域的核心,那就是所谓的规则,面对着我的疑问,冰山面有难色的摇了摇头,她说不能说,她的理由和老乌贼如出一撤。 渡者八律第七律,守住秘密的唯一方法只有沉默,当你开口的那一瞬间,已经将自己与伙伴置于危险之中,秘密生来就该沉睡,不要搅扰它的安眠。 “我其实希望我被迫要使用金属狂潮的日子永远不要到来,因为那意味着渡者六道必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可惜,这世界上很多时候,老天爷未必会遂了人们的心愿……羯蚁和蛇信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好好训练吧,我先走了噢……”冰山的话语中有种平日里没有的惆怅与无奈,而我除了安心训练又能怎么样,我目送着那条婀娜而有些单薄的背影走进了电梯,这时举目四顾,六道的众人已经散的差不多,留下来收拾残局的自然是做惯了苦力的第四和第五。 “靠,加入了停跳就不用训练了啊,小废柴,赶紧死去训练,去的晚了,你屁股上又得挨我老曹的飞踹!”狠狠摆了我一道的老乌贼叼了根雪茄得意洋洋的走到我身边,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开口就没有一句好话,我怏怏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设在休息区的更衣室。 “怎么了,就跟你开个玩笑,至于这么不开心?”老乌贼三步并做两步追上我,那张促狭的脸在我面前晃过来晃过去。 “究竟要怎样才能拥有领域啊?要怎样才可以触摸到规则?老乌贼,你有一对霍乱天下的妖瞳,你有领域吗?”我停下脚步,无比认真的看着他。 “打人不打脸……靠……我退路乌贼毕竟是个郎中,领域这玩意我是真没有……领域这东西,即便是在s级强者中,也并非人人都有,这就像是上帝在人间随机的选择对像派送礼物,被选中的无疑是中了头彩,没中的也只有独自黯然神伤,我既然没有领域,又如何告诉你如何触摸规则?你对领域是如何理解的,不妨先说说看。” 老乌贼先是故作惊诧大呼小叫,末了又开始认真了起来。 “我觉得领域,就像是一个个房间,领域的拥有者就像是房间里的上帝,可以在房间内制订属于自己独有的规则,房间有大有小,规则各有不同,但拥有房间的人就像是在自己的主场作战,主场会极大的限制并削弱对手的战力,让对手处处受制,而拥有主场之利的人可以轻松取得胜利,屠戮自己的对手,这就是我的理解……”我仔细想了想,回答老乌贼,他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解释的很接近领域的本质了,小废柴,说的非常好,你再来解释一下规则。”老乌贼赞不绝口,这倒是很少见,通常他喜欢纠正我的错误,然后开始炫耀自己的博学。 “规则无所不在,就像是空气一般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太阳的升起落下,月亮的阴晴圆缺,春夏秋冬的四季更迭,万千生灵的生老病死,风的吹拂,雨的降临,雷的磅礴,电的无匹,肚子饿了要吃饭,口渴了要喝水,人类世界的存在就建立在规则之上,无法脱离规则而运行,规则是整个世界建立、存在以及延续下去的必然要素,不可或缺……”我说话时,老乌贼的眼睛渐渐闪亮,就像是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 “小废柴,你小子真的是大有长进了,今天耽搁一小会,给你加一堂课!”老乌贼话里有着无限的欣慰,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在我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记,然后他快步走进了休息区,我赶忙跟了上去。 老乌贼在休息区一楼的沙发里坐定,用手指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于是在他对面坐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又扔了一只给我,我接过来点燃,一老一少就坐在那里开始喷云吐雾。 “关于领域,你所说的那些,都很正确,我很意外,毕竟小废柴你就连领域也没有亲眼看见过,当然领域这东西,不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也不会轻易拿出来显摆,所以要亲眼目睹领域这一事物,真的需要机缘,我其实也可以自我吹嘘拥有了领域,因为我确实模模糊糊的触摸到了规则,我的斗气叫作回春,你想必是知道的?”老乌贼一边说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那只手可谓保养的很好,指甲也修剪的很干净,皮肤光滑而健康,没有丝毫的老态,然后他将左手的雪茄轻轻放在烟灰缸的边沿,用左手将右手的袖子卷了 起来,一直卷到了肘部。 “回春……”老乌贼神色肃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老乌贼施展回春,场面相当的魔幻,在他右手手臂的皮肤下面,浮现出无数米粒般大小的绿色光点,这些光点就如萤火虫那样翩翩起舞,这些淡绿色光点自肘部往手掌处缓缓流动,就像是百川汇海一般,他的右手渐渐就变成了绿色,粉嫩的绿,恰如春天枝头绽出的第一抹新绿。 “先来说规则,我以自身的能量为核心,能够强行改变其他生物的生长速度,这就是我触摸到的规则,可是问题在于,我无法解析这个规则,只能简单、粗糙的运用,故此这个领域小的可怜,只限于这只手掌的范围之内,若是有一天,我能够将这范围扩大到我的全身,甚至是我附近的空间,那么我才算成功的拥有了领域,或许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同时治疗数百个人,甚至改变一座森林的生长速度,那样才算是拥有了属于我真正的领域……”老乌贼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已经很强,很逆天了……”我望着那只莹绿色的右掌实在是无法无动于衷,若无眼前这只能让枯木回春的右掌,开路羯蚁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了倭国,老乌贼是从死神的手中强行夺回了伙伴的生命,老乌贼却面有愧色的摇了摇头。 “如此粗陋的运用实在是贻笑方家,终究还是上帝老儿不肯青睐我的缘故,所以也强求不得,触碰到规则是第一步,解析规则是第二步,适应规则并成为规则的一部分是第三步,当规则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可以挥洒自如的运用,那就成为了第四步,拥有领域的强者,然而困难之处在于,规则就如同无法触摸肉眼无法看到的空气,无所不在,却难以触碰,全凭机缘造化,半点不能强求,就是蛇信也帮不了你,同样,他也帮不了我……”老乌贼的右手渐渐黯淡了下去,就像是熄灭的霓虹灯,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那就训练,果然是没有捷径可走,我只知道,流淌的每一滴汗水都会让我变强那么一点,对了,我欠你那笔债,你给我增加二十万吧,凤九这顿臭豆腐,算是宰到冤大头了,那冤大头不是别人,就是我……”我站起身说道。 “哈哈哈,小废柴,我就喜欢你这点,又穷酸又大方,正是冤大头的不二人选!”得计了的老乌贼哈哈大笑,我懒得搭理他,只是凤九这厮会怎么炮制我那恐高症,我实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之所以向老乌贼打听领域方面的相关讯息,并非是我自不量力愚蠢到以为自己可以和冰山并驾齐驱,并非如此,而是冰山不会武功却拥有领域这件事本身太过罕见,太有冲击力,太让人难以置信,而像老乌贼这样货真价实的强者也只能对领域望而兴叹黯然神伤,则又更进一步的证明了这件事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渡者六道,领军者蛇信除外,她竟然是其余五道之中的最强战力…… 真是老谋深算、防不胜防,我到今天对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又有了一份更深刻的感触,这些老一辈的江湖人物一个个都聪明绝顶,诡计多端,无论是罗马嚼廷红衣大柱嚼安德鲁、倭国忍道魁首风间拓海,还是我最最敬佩的蛇信, 第394张旗鼓相当 以及惫赖刁钻的老乌贼,莫不如此,在这些老江湖面前,真的是分分钟被玩死,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试想一下,若是哪一天,有旗鼓相当的敌人与渡者六道对垒,把脑筋动到了表面上看似弱不禁风的蜘蛛身上,试图先擒住蜘蛛再行胁迫六道,敌人派出了自以为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兵力奇袭蜘蛛,那绝对会是一个惊喜,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掀开面纱瞬间变身成了残暴而冷酷的大魔王,香喷喷让人垂涎欲滴的猎物突然变成了一个围点打援吞噬生命的绞肉机,战局的主动性从那一刻就必然掌握在了六道的手中,敌人除非以壮士断臂的决心毅然放弃这只奇袭的部队,否则必定会陷入进退维谷,死伤惨重的境地。 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如何利用好这张底牌的方法还有许许多多,但无疑这张底牌埋藏的越久,将来爆发的威力就会越大,越是居心叵测的敌人,对渡者六道的研究就会越仔细、越透彻,当敌人自以为知己知彼就等着收获胜利的时候,才会绝望的发现,这个从未出手没有过任何战斗纪录的女子,将成为所有人的梦魇,所谓知己知彼压根就是个笑话,领路蛇信从不会把所有的牌都亮给敌人看,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一定布置了后手,而这后手就是如此的犀利与致命,开牌之时必定是有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爆炸瞬间那般毁天灭地的绝杀…… “金属狂潮……”我对着我的更衣箱发了一小会呆,纵然冰山不肯告诉我这个领域的更多细节,可是我依旧能够从这四个字想象出这个领域的威力绝伦,想象那个体形纤长美丽的姑娘俏生生的站立在那里,她面带煞气,双眉轻蹙,在她的身后,是面目各异,形体各异,黑压压一直排到天边的一只大军,士兵们或高大如猛犸巨兽,或小如一只昆虫,数量以亿万计算,它们或肃立不动,或浮空悬停,皮肤都泛着金属冷酷的光泽,宛如水波一般流淌,它们沉默,沉默如大地,在沉默中等待厮杀的开始。 这个世界上所有拥有思考能力的生物,面对这一幕,唯有战栗与恐惧,无论你是称霸一方的豪强,还是s级的强者,无论你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在黑暗世界里挣扎求生的蝼蚁,都只剩下战栗与恐惧,然后那只柔若无骨肤如凝脂的小手高高的举起,指向前方,沉默就在那刹那化作沸腾,大地开始颤抖,大军移动的声响有如雷鸣怒吼,在天与地之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银色浪潮,宛如一只巨大无匹的银色箭矢,这浪潮在大地上奔涌,所到之处尘烟弥漫,天摇地动,这浪潮所过之处,就连顽石也化作齑粉,生灵尽皆死亡,就算是一只蚂蚁也难以幸存,这汹涌澎湃的金属狂潮吞噬掉阻挡在前进路线上的任何一切障碍,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通通撕碎,直化作一道狂飙肆虐在天地之间,无可阻挡,就算是s级的强者也不行,s级强者或许能顽强的抵抗那么几分钟,终究也难逃一死。 “人类怎么可以这么强……我靠,简直强的令人发指……”想到这我确实是心潮澎湃,不由自主的抱怨了一句,我不是在骂冰山,是恨自己的废柴,而且我有那么一丝难以理解蛇信的安排,别人拜师学艺,都是师傅指导你如何扎马步,如何打沙袋,五星梅花桩,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少林拳,八卦掌,一招招,一式式的嚼,不像我这样没头苍蝇一样的自己瞎琢磨,据老乌贼说,蛇信说我有自己的路,所以除了全套菜单这些基础训练,老乌贼竟从来没有嚼过我任何其他东西。 这并不是说这样的训练就毫无效果,正好相反,非常有效果,听力突飞猛进,力量稳步上升,速度与日剧增,对身体的控制也日臻得心应手,老乌贼只是每天看着我在各个训练设施间挥汗如雨,痛不欲生,却很少对我指手画脚,每回我彻底晕死过去之后,又都是他把我搬到那缸神奇的绿液里。 由于在是男人,就撑过一百秒中这道菜中,我必然会昏迷过去,所以这个可以改变重力的房间被我挪到了每日训练的最后,我必须要承认,人体是神奇的,肌肉是有记忆的,现如今的我,在五倍重力下,已经可以支撑超过一小时,尽管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昏迷,但是身体内部每次势必出现的伤情,数量却已经减少了许多,看样子,再过一段时间,可以继续增加重力的倍数与坚持的时间,至少也要做到一小时出来的时候,不会昏迷。 说句实在的,超重训练的给我带来的煎熬远不及全套菜单的第二道菜,护短乌贼的怒火,也就是花了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特殊订制了2880台棒球发射器建造的神经反射训练室,这项训练,老乌贼每天规定了四个小时的训练量,这四个小时毫不夸张的就是四个小时生不如死的刑罚,就像是一个被判处了石刑的受刑人,绝望的面对那有如豪雨般来自四 面八方而无孔不入的投掷,躲不过去,挨着一下,就是一下剧痛,虽不伤筋动骨,却痛入骨髓,可是就连呼痛的时间也没有,因为下一发棒球又呼啸着扑了过来。 有一件颇为让人欣慰的喜讯要告诉大家,神经反射训练的e套训练模式是六十公里时速,每分钟二十发,限时五分钟,总共一百发棒球,能躲过六十个算及格,七十个算普通,八十个优良,九十个算毕业,当初老乌贼要求我一个月内必须要让一个球也无法击中我,我确实以不到半个月时间,实现了这个目标,之所以进步如此神速,原因无他,真的很痛…… 坏消息是老乌贼将训练立刻进入了d套模式,棒球发射的时速就变成了一百二十公里,这并非仅仅是速度的倍增,被击中的疼痛也倍增,于是,我又继续过着痛不欲生的每一天……然而,我必须承认,我最最喜欢的还是可以进入熔炉的那两个半小时,我开始自己学习格斗技巧,我在地球上数以百计的空手格斗术中,选择了我最为喜欢的一种拳术,我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门拳法足够狂暴、粗野却又迅猛,杀伤力巨大,就如狂风骤雨一般密集,又像是沉重的斧头在砍伐原木。 熔炉搜罗了古今中外多到难以计数的格斗技,大家比较熟知的比如空手道、柔道、跆拳道、拳击、散打、巴西柔术、相扑等等应有尽有,而我选择的是泰拳,在学习兵刃之前,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空手格斗上先下一番苦功夫,原因有二,一则是老乌贼替我安排的笼中死斗或许很快就要开始,而这项血腥、残忍的地下赛事,唯一的规则就是赤手空拳,不能使用武器;二则是,如今这个时代,随身携带一柄冷兵器不仅不方便而且相当扎眼,对于目前的我来说,随身携带一枝手枪要安全与实用的多,现阶段的我使用热兵器的杀伤力要胜过冷兵器,除非有朝一日我变得跟骨灰盒一样的强大,仅凭几枚金属拨片也能轻易取人性命的时候,手枪才会淘汰出局,退出我的职业生涯。 为了保住性命,为了在笼中死斗中获胜,我别无选择,我必须要学习一门空手格斗术,所以我选择了在我看来最凶狠、粗野、致命的泰拳,这是诞生于暹罗的一门古老拳法,诞生之初的唯一目的就是如何赤手空拳的杀死敌人,所以泰拳既不优雅,也不花哨,和高贵、风度那些美好的字眼更是一点也不沾边,这门拳法利用人体一切可以利用的部位打击对手,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对敌人身体造成最严重的伤害,在赛场之外的泰拳,攻击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可以使用头撞、口咬、抠目、撩阴、擒拿等众多阴险而凶残的攻击,在我看来,这门拳法很适合在布满了锐利尖刺的铁笼中施展。 并非是我崇洋媚外,不学习那些有着古老历史的中国拳法,而是据老乌贼说,一则没有各大门派秘不示人绝不外传的配套法门,就算练习也是白练,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的花拳绣腿,二则即便有了配套的内功心法,也难以速成,没有三年五载的苦功,终究是不堪对敌之用,所以我选择了可以速成的泰拳, 第395章 嗤之以鼻 老乌贼对我的选择或许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我却觉得这门拳法无比适合眼下的我,这是一门既适合群殴,也适合单挑的拳法,对待敌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与同情,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酷无情,这门拳法无比实用,在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的前提下,这门拳法杀伤力极其惊人,只要出手,不死也是重伤。 泰拳之所以杀伤力巨大的原因在于,泰拳完美的利用了人体,发出攻击的部位不局限于拳头以及双腿,而是人体最为坚硬的头颅、双肘、膝盖乃至牙齿,不夸张的说,一个普通成年男子面对一个训练有素的泰拳选手,可能一个照面就被打倒在地,再无还手之力,而我目前的力量、速度、耐力与反应,拜老乌贼所赐,已经有一点点资格可以自称非人类了,这也是凤九之所以看中我的缘故之一,我很有信心,修习一段泰拳之后,我将会成为一台不折不扣的人形杀戮机器,最近的一次打击测试,我右拳的打击力已经是803kg,左拳略差一些,也有760kg,并不算太好的成绩,约为朱颜死去的男人A级杀手魔都之虎当年巅峰时拳力的三分之一,但即便如此,我的打击力也已经与世界拳击冠军泰森并驾齐驱。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自豪,因为当初老乌贼对着同一台打击力量测试仪,只是弹了一指头,而数字最终定格在了2680kg上,跟黑暗世界里真正的怪物相比,现在的我,依旧显得孱弱,又哪里自豪的起来…… 在熔炉内的虚拟训练与现实并无二致,我可以按图索骥的进行跳绳、跑步、打沙袋、踢木桩这些常规基础训练,熔炉的神奇之处在于,我的大脑与神经系统默认为这些事情都在真实的发生,每一次挥拳,我能感到沙袋的微微凹陷与拳面撞击沙袋的疼痛感,每一次踢腿,小腿骨与木桩撞击的涮间,都会传来剧痛,而用麻绳覆盖缠绕的木桩与真实的木桩并没有区别,在数十次数百次踢腿后,达到极限的木桩会在木屑纷飞中断成两截。 这并不算太了不起,更了不起的是,熔炉可以将每一个动作都拆解成细节,例如发力的瞬间,进攻的路线,扭腰的角度与距离,进攻时最易遭到反击的人体破绽,借助对于这些细节的反复练习,达到训练有素程度所花费的时间将大大缩短,也就是说熔炉实现了真正的精华提炼与速成,外界可能需要三五年艰苦训练才能训练出一个冠军泰拳选手,在熔炉里可能只需要几个月。 而最宝贵也是最神奇之处,在于熔炉并不仅仅只是一个高效的虚拟空间,我更愿意将熔炉看成是一座前所未有的学堂,一座凝聚着全人类智慧结晶的图书馆,一座融汇古今中外无所不包的博物馆,换言之,我在熔炉里可以自由的学习任何我感兴趣的东西,例如语言、音乐、美术、雕刻、文学、驾驶、化学、冶炼、临床医学等等,只要有这方面的需要,熔炉将不断增添新的内容与功能。 最近冰山替熔炉增设了一个全新的功能,虚拟竞技场,我并非是独自一人在熔炉里挥汗如雨,除了偶尔来看热闹的黑长老之外,熔炉的虚拟泰拳道场里不时会出现一张张陌生而黝黑的面孔,这些面孔都有着宛似铜浇铁铸般精壮而强健的躯体,这是熔炉为我匹配出的对手,都曾名噪一时活跃在各个历史时期的泰拳名家,最年长的一位假如活到今天的话已经一千余岁。 最好的练习莫过于一次次的实战,唯有在实战中才能更快的提高与变强,熔炉替我匹配出实力相近的对手,在虚拟竞技场进行搏斗,没有裁判,也没有观众,只有拳拳到肉,你死我活的厮杀,当然,熔炉的神奇之处又在于,熔炉不会让我的大脑出现直接判定我死亡的惨剧,对手发出致命一击的瞬间,比赛会自行终止在那个时刻,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在熔炉内打了很多次比赛,输了很多次,受了很多的伤,无数次的命悬一线,熔炉匹配出来的对手都是跟我力量、速度、敏捷、耐力差不多的对手,而对泰拳的浸淫以及战斗经验与技巧却远在我之上,每次输了之后,便是痛苦的复盘,一遍又一遍的观看失利的录像,直到寻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和反败为胜的战机。 如是,日复一日的苦练,一次又一次的被虚拟对手击败,时间在痛并快乐着的训练中已经过去了一周,我职业生涯的第一张订单没有丝毫的进展,打算嚼我跑路的神偷凤九从那次见面后就再也没有半点音讯,莫非是我的恐高症让他束手无措知难而退? “凤九这老家伙真不是东西,害小爷白白背了二十万的债,老小子居然没了下文……”这天夜里,洗完了澡正坐在电脑桌前的我,对着我那张五百块的订单,忍不住腹诽起了凤九。 “老子总算是想到办法了!四十分钟后,金茂大厦见!”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收到一条来自凤九的短信,这真是骂曹操曹操就到,看到手机短信里金茂大厦这四个字,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回小爷要糟糕…… 恐高症并不罕见,在都市人群中甚至可以说很常见,主要的症状是畏高,当患者处于高处时,会因极度恐惧而出现眩晕、呼吸障碍、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而这些不良反应的出现最终将导致患者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比如因恐惧而不敢睁开眼睛,即便强行睁开眼睛也会因眩晕而失去对距离的准确判断,因呼吸障碍可能会导致控制平衡能力的失控,极端状态下,患者可能连走路这样最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而是尿湿了裤裆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 不要试图问我有没有吓得尿湿过裤裆,我以老乌贼的名义起誓……这是完全没有影子的事……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竭尽全力远离高处,我既不玩过山车,也不坐摩天轮,更不会脑子进了水试图去征服一下那天下第一险的长空栈道,别看我现在住在十五楼,我也从未试过从窗户探出头去看风景,真的,一次也没有试过,我总是小心奕奕的保持着与窗台的适当距离,人类视线不能穿透的混凝土地板与墙壁,才是我恐高症不曾发作的关键原因,大脑会进行自我欺骗,告诉我自己,我住在钢筋水泥的高楼里跟站在大地上没有任何区别,我只要离窗台远一点,我就是安全的。 看到金茂大厦这四个字,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因为这四个字在魔都实在是太有名气了,这是一栋著名的地标性建筑,就跟东方明珠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栋楼1999年竣工时,以420.5米的高度成为当时名副其实的世界第四,亚洲第二,大陆第一高楼,这栋摩天大厦与东方明珠比邻而居,傲然伫立在黄浦江畔,日日夜夜俯瞰着那缓缓流淌的江水与这座巨大的都市,金茂大厦宏伟而壮观,高的让人目眩神迷,金碧辉煌这四个字用在它身上仅仅只是一句客观陈述,不带半点恭维。它在魔都第一乃至大陆第一的位置,停留了整整九年,才终于被更高的后起之秀超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栋楼对于魔都而言,就是国王冠冕上最为耀眼的那颗宝石,对于游客而言,是魔都游览行程中不容错过的一道风景,唯独对我而言,对一个贫困的恐高症患者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梦魇,我既掏不起那高昂的门票钱,也并不想在离地八十八层的高度双腿发软汗如雨下,这两个理由,已经足够让我对这栋摩天大楼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右眼眼皮甚至没来由的跳了几下,神偷凤九销声匿迹了一个星期,然后居然挑了这么一个地方见面,我实在有点心惊肉跳,我的膀胱传来一种紧迫感,可是之前明明就没有喝多少水,离短信里约定的四十分钟已经过去了一分钟,我默默叹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馅饼就砸脑袋上的好事,既然已经做了冤大头,好歹也要见识一下,这魔都跑路第一人的真本事…… 我脱下睡衣,换了一套运动衫和跑鞋, 第396章 跑酷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夜跑的运动爱好者,然后抓起手机急匆匆的出了门,守时不仅是一个礼貌问题,更是一个有关个人素质的问题,在特定的行动计划中更是性命攸关,在老乌贼潜移默化的灌输下,我的时间观念就是如此的一丝不苟。 夜幕下的魔都,静谧而安详,夜已深,马路上车流已经渐渐稀少,十字路口的人行道的街灯下有小贩正在卖烤红薯,内里藏着火焰中空的柏油桶飘散着袅袅白烟,空气里有一种甜而又糯的香味,若是在平时,我不介意停留一下买一个打打牙祭,然而此时,却很不合时宜,我向着黄浦江,向着东方跑去,我此刻前往的地方叫作十六铺,在魔都人尽皆知,那是黄浦江上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轮渡码头。 在魔都朋友之间有一句相当著名的玩笑话,弄是十六铺上来的吧?这并非是一句询问,而是很隐晦的嘲弄,真实的意思其实是问话一方在嘲笑对方老土,土的掉渣,简直就像是刚刚进城的乡下人,十六铺码头早在建国前的清末民初就已经是万商云集的繁华之地,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来自苏北、苏南、浙江、安徽等地的难民,为躲避战火而颠沛流离,难民们来到魔都的第一站通常就是十六铺码头,蓬头垢面扶老携幼衣衫褴褛背着铺盖卷登岸的难民自然难有什么形象可言,所以在魔都,十六铺上来的这句话就成为了一句嘲笑别人邋遢、老土的俚语。 之所以选择坐船去江东,是因为老乌贼不允许我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其次,那时候魔都也没有如今四通八达的地铁网线,那时浦江两岸通勤的人们,为了往返于浦东浦西,使用最多的过江工具,恰恰就是轮渡,便宜而且快捷,像我这样既没有行李,也没有骑车的人,过一次江仅仅只要五毛钱。 我并没有月票,所以在售票窗口花五毛钱买了一枚绿色的塑料代币,然后混在自行车潮中踩着钢铁建造的栈桥上了脏兮兮的渡船,船舱并非密封,而是敞开式,气味却有些难闻,刺鼻的机油味道,混合着装海鲜泡沫箱子的淡淡腥臭,本地农民摩托车的侧面挂着大大的竹篓,那是用来贩卖家禽的工具,未曾刷洗的干净,有股子鸡屎的臭味,站在船舷上利用摆渡这空闲吞云吐雾的男子也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是如此的鲜活,这就是为三餐奔走劳作老百姓的味道。 我并不反感这味道,却依旧走到了船头,渡船在悠扬的汽笛声中启航,开始劈波斩浪驶向浦东,船的左侧外滩依旧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而船的右侧,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这两座数百米高的建筑,伫立在黑夜中,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此刻的我,就像是第一次走进曹公馆那样忐忑,却没有了那一次的紧张,我远远凝视着金茂大厦,从远处看去,这栋大厦像极了中式建筑中的宝塔,八十八层高的巨大宝塔,它有冷冽而刚强的棱角,有直刺天穹的傲骨,有着瑰丽而梦幻的灯火,这是一座奇迹与梦想的高塔,它是人类建筑艺术史上的奇迹,是人类离天空更近一些的梦想,它就像是魔法师的高塔,如此美丽而神秘,如此梦幻而宏伟…… 我就这样一路看着它直至渡船靠岸,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在金茂大厦正门前的广场上,我看见了神偷凤九,他依旧是那么的神气活现,飞扬跳脱,他仰着头看着金茂大厦那闪闪发亮的尖顶,神情沉醉而欣喜,我走到他身后,他也未曾转身,依旧痴痴的看着大厦。 “挺准时的,好习惯,继续保持,小子,这是诺大一个魔都,我最喜欢来的地方,最喜欢的一栋楼,也只有在这栋楼的楼顶,才能一览无遗没有任何障碍的眺望地平线……”凤九甚至没有转身,已经知道了我的到来。 在这个严酷而凉薄的世间,挣扎求存的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怪癖,就比如黑长老喜欢装逼,老乌贼喜欢捉弄人,而骨灰盒则喜欢沿街卖唱,眼前这位神偷凤九的怪癖同样不少,除了抽雪茄、盘擀面杖、热爱臭豆腐之外,他深深迷恋着那一栋栋钢筋水泥的建筑,这一点绝不会错,因为他那如醉如痴的神情绝没有作伪,他是真的很喜欢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巨塔。 “确实很壮观,毕竟砸下去五十几亿人民币啊,就换成百元大钞,直接一捆一捆摞起来那高度也很惊人吧……”我站在凤九身后,学他的样子,仰起头看大厦的顶部,离金茂大厦越近就越是有一种巨大压迫感,仿佛这座巨塔随时会轰然倒塌,将站在塔底的我们砸成肉酱,尸骨无存。 “你小子看问题的角度从来都是这么恶俗吗?这是花了多少钱的事吗?这是不折不扣的艺术,这是人类智慧绽放出的璀璨花朵,这是凝固的美妙乐章,这是一座工匠用心血与汗水造就的丰碑……如果说,魔都是一座钢筋水泥的森林, 那它就是森林里最茂盛、健壮、英武、高大的那株参天大树……”凤九依旧没有转身,如此的比喻倒也很是恰当。 “言之有理……现在这个时间金茂还开放参观吗?”我讪讪的道,此时此刻确实不太适合插科打诨,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位老兄,打算怎么摆布我,我毫无头绪,我的恐高症和眼前这座金茂大厦究竟有什么关联…… “呵呵,老子这样的人,想要到哪里转上一转,难道还需要保安同意?你小子以前来过金茂吗?”凤九终于低下脑袋,不再仰视金茂的尖顶,他转过身,体格高大异常的飞贼笑嘻嘻的俯视着我,眼神里是浓浓的难以置信与戏谑,我一想,可不是么,这厮是个飞贼,他走千家窜万户,什么时候征求过主人的同意,那从来是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这问题确实问得有些滑稽。 “没来过……我怎么可能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可是要混进去也不太容易吧,那两部直达八十八层的电梯,这个时候很大可能都已经关闭了。”我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来过,但是弄堂里关于金茂大厦的议论可是听了不少,参观过金茂的魔都市民们回到家总喜欢煞有其事的在邻居面前卖弄一下。 啧啧啧,你们晓得瓦?金茂大厦那两部电梯,快是快的来,吓死人,从地下一层直达八十八层,只要四十秒哎,你们讲,吓人瓦?一秒钟就上升9.1米,关键还平稳的要死,手里端杯水一点也不会晃出来哟,你们讲,这现在的技术怎么就这么先进啦,说话的这位话音才落,必定有人连声复合,哎呀,我也乘过的呀,真的就是又平又稳又快,一点也没有瞎说,八十八层哎,云彩都在脚底下飘,从上面往下看,心脏都快要停跳了哎…… 莫说我,但凡在魔都呆过几年的人,对这些有关金茂大厦的轶闻基本都是耳熟能详,神偷凤九听了我这话,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古怪的很,就像是人口贩子在数钱时候的笑容,他抬头又看了看天,今夜,多云微风,一轮满月高悬天幕之上,一朵朵又厚又大的白色云彩懒洋洋漂浮在高空,那轮圆月就在云彩之间若隐若现,皎洁的月光时有时无。 “跟我一起走走吧,欣赏一栋建筑要从多个角度,从每个角度所看到的风景都会有所不同。”凤九也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走在前面,我无奈只有尾随其后,一边走凤九一边说,“小子,这栋楼的高度与层数,你想必是知道的?” “420.5米,八十八层?”我回答。 “八十八层,是没错,420.5米也没错,但是八十八层观光大厅的实际高度只有340.1米,真正的420.5米,指的是这栋巨塔的塔尖,这个想必你就不知道了吧?”凤九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走得太急,差点撞了上去。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看了一下四周,此刻停留的位置,恰恰是月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也就是说,月亮此刻正在金茂大厦的背面,这是灯火通明的金茂大厦最为黯淡、隐蔽的一面,我们正停留在巨塔的影子里。 “要在黑暗世界中生存,要在魔都打出一个响亮的字号, 第397章 丛林 要在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称霸,你就一定要登上最高处,要治好你的恐高症,我只有这个方法,你不要怨老子,老子这就带你去看看420.5米这边独好的风景……”凤九对着我冷笑,我本能的想后退,右手碗却被他的左手一把擒住,尽管凤九的左手仅有四根手指,可此时此刻就像是铁钳又或者是手铐一样无法挣脱, 他出手是如此之快,快到迅雷不及掩耳,以我此时e套训练模式下六十公里时速棒球零命中的身手居然依旧无法逃脱他这随意的一下出手,而是乖乖束手就擒。 “我靠,这也太简单、粗暴、野蛮了……”我出自本能的大声嚷嚷了起来,然后我的抗议突然戛然而止,我的后脖颈上挨了凤九一指头,然后我就突然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我依旧在口沫四溅的抗议,然而我的口腔就像是一口古井般沉寂无声,这厮直接点了我的哑穴,为的就是不让我哀嚎、抗议,我确实猜错了飞贼的行为模式,对于飞贼而言,电梯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开始奔跑,冲着金茂大厦的墙面笔直的冲了过去,数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凤九足尖一点地面,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然后我就体会到了平生第一次近乎飞翔的感觉,神偷凤九左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他正沿着金茂大厦的墙面在奔跑,纵跃,如履平地,快的如同一道闪电,就像是一艘快艇在海面上高速驰骋,普通人类压根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即便有人目击,大概也只觉得有一缕灰烟一闪而过。 而我就像是一只用绳索捆在快艇尾部的人形纸鸢,我的身体时而被抛高,时而又擦着海面飞行,根本是身不由己,我想尖叫却叫不出声音,我想嚎啕,泪珠刚刚挤出眼眶,就被高速掠过的风立刻吹干,我的身体软的像一条空空如也的面口袋,我根本不敢看地面那正在急速缩小的景物,停车场的路灯微如萤火,那些豪华轿车渐渐就缩小如一块块麻将牌,至于行人就像是一只只可怜的小蚂蚁。 凤九行进的路线有个规律,落脚处永远是那些灯火已经熄灭的位置,就像是一只可以随时改变方向的箭矢,而落脚之处全无半点声响,我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密得像是鼓点,响的像是惊雷,我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册那娘,册那娘,凤九你丫缺德带冒烟,你老小子比老乌贼还要缺德。 我恐惧的闭上眼睛,生死由命吧,什么过山车、摩天轮、蹦极跟今夜我的遭遇比起来实在是弱爆了,我后来唯一庆幸的一件事,我必须再度以老乌贼的名义起誓,我绝对没有尿裤裆,然而惊吓这就算完了吗?答案是,并没有…… 说句实在的,自打进了曹公馆那扇门,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惊吓就像是一日三餐一样普通,但在我记忆里最深刻,也是最屈辱的共有两次,第一次当然是光溜溜的被老乌贼绑在铁床上不能动弹,接受火锻膏的改造,把小和尚也烧的光秃秃那回,第二次则是被穿山第五扛在肩膀上塞进了汽车后备箱,第五像是抢亲的猪八戒,而我则是那高老庄被抢的高翠兰,今夜过后必须得再加上一次,这次是真的要了我的亲命了,我恐惧的近乎绝望,这是活生生的梦魇,可是我既无法挣脱,更无法汗流浃背的醒来,这噩梦依旧在继续…… 或许有人的梦想就是自由的飞翔,或许人们玩蹦极、跳伞之类的游戏就是为了享受那短暂的坠落,天可怜见,此时此刻的我,既不能自由的飞翔,倒是随时会自由的坠落,我就是一只攥在了凤九手里的人形风筝,在金茂大厦外墙放风筝的人居然对手中的风筝很生气,他怒气冲冲的对着风筝说,“小子,老子数到3,你不把眼睛睁开,老子就把你扔下去!” 我不确定,我是否听清楚了凤九这句话,也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完整的数一二三,因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既无法尖叫也无法嘶吼,所以我连讨价还价的机会也没有,但是我清楚的感觉到了我右手手腕上突然一轻,这混蛋居然真的松了手,于是,前一秒还飘摇直上的风筝,突然就变成了笨拙而沉重的秤砣,嗖的一声就往下笔直坠落。 “我操你大爷,你缺德带冒烟,你生个儿子没有屁眼啊你……王八蛋……”我当然很想这样威风凛凛的痛骂凤九,可惜事实上,在凤九松手的那个瞬间,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那颗心就像是一跃而上直接顶住了嗓子眼,时间似乎变慢了下来,失去了救命稻草的我,本能的睁开了眼睛,我看见自己就像是溺水者那样在高空中挣扎,我绝望的伸出手掌试图要抓住凤九的手腕,然而就在我五指即将合拢的瞬间,凤九冷笑着将手缩了回去,我开始急速坠落,此前地面急速缩小的那些事物,在我瞳孔里开始放大,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挂在金茂大厦墙面上离我越来越远的 凤九,我就这样子死了?不甘心哪,不甘心,我居然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摔死了? 我还有那么多梦想没有实现,我居然就这样死了?没了我小婷该怎么办?冰山和黑长老会为我哭泣吗?和骨灰盒一起杀回唐门报仇雪恨的计划从此化作泡影?我欠老乌贼那笔巨债怎么办?我甚至还未曾完成一张订单,尽管只是一张可怜兮兮只有五百块的订单,更可恨的是,远在美丽国的蛇信收到我的死讯大概会非常失望吧…… 如此电光火石的刹那,前后加一起总共也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我的思绪却百转千回,一块又一块玻璃在我面前飞速的掠过,就像是飞速转动的放映机,在那些玻璃上呈现出我的记忆,我的过往,我的牵绊,还有我未曾实现的梦想,就这么死了,真的不甘心啊,不甘心……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右手手腕上突然又是一沉,身体忽然一轻,那该死的凤九居然后发先至从高处俯冲了下来,在我快与地面来一个狂野而亲密无间的接触时,从鬼门关前把我拉了回来,他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立刻拉着我又开始往高处奔跑,人形风筝又开始飘扬,我死死的盯住了地面,我本该坠落的那块地面,若不是凤九,此刻那里就将绽放一朵凄美、惨烈的血肉之花。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我却内心一片澄净、安宁,我突然就不再恐惧,我也没有怨恨凤九让我体验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此刻唯有庆幸,能够依然活着,我甚至有些喜出望外,凤九依然在奔跑,就像是一颗风驰电掣的流星,无所不在的地球引力似乎对他没有丝毫的作用与影响,他带着我如同烟火般华丽的蹿进夜空里,前方已经没有了墙壁与玻璃,塔顶已经近在咫尺。 出乎我预料的是,塔顶竟然亮如白昼,无数巨大的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的灯将塔顶变成了一个无比魔幻而闪耀的世界,在八十八层之上,巨塔真正的顶部俨如神圣的祭坛,金属搭建的祭坛。祭坛共分四层,每层高约十米,呈阶梯状,如同金字塔状,逐层缩小,第四层最高那层祭坛上供奉着一朵无比巨大有着八片花瓣的金属花朵,而正中间的花蕊部份就像是一柄利剑般直刺苍穹,凤九最后这一蹿竟然直接蹿过了下面三层祭坛,他带着我如一片羽毛般轻飘飘的落在了祭坛的第四层。 脚落在地面的时候,我终于有了知觉,凤九松开我的手,笑嘻嘻的看着我, 除了耀眼的灯火,耳边便只有巨大呼呼作响的风声,狂风将凤九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将他神奇活现的两抹胡子也吹的紧贴着脸颊,这王八蛋笑嘻嘻的看着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与自责,仿佛刚刚差点将我摔成肉酱压根就不是他的杰作。 “我说风景这边独好吧?现在还害怕么?上面风景更好!”凤九指了指那有如利剑般的塔顶,我从未想到,在地面看起来有似针尖般锐利的塔顶,竟然是一道金属构成的扶梯,宽度足够一个成年人攀爬,扶梯两侧还点缀有一个个对称的金属圆球,这扶梯在灯光照耀下,充满了一种科幻而后现代的风格,就像是通往夜空中另外一个世界的时空通道, 第398章 震撼 不仅炫目,震撼而且让人沉醉。 我没有搭理二两七这个混蛋,当然也没有破口大骂,因为我发现在经过刚刚那次自由落体运动之后,死里逃生的我,此时此刻,竟然腿没有发软,更没有眩晕,心跳的很平稳,呼吸也不急促,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无比真实而绝望的死亡相比,恐高症就像是个胆怯的懦夫,溃不成军不战而逃。 剧烈的风透过运动衫吹的我透骨生寒,冷的要命,不知不觉,全身上下都已经汗湿,被风一吹,仿佛骨髓都已冻僵,我在裤腿上擦干手心里的汗,头也不回的向着塔顶爬去,攀爬并没有花费许多时间。 当我站立在420.5米高度时,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踩在了我的脚下,地平线是如此的壮阔,亿万盏灯火为我而闪耀,我看见江上宏伟的长桥,看见云朵在脚下飘荡,看见黑暗里血与火的厮杀,就在那一夜,九根指头的飞贼治好了我的恐高,我开始喜欢上了站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俯瞰着这座城市…… 我默默的看着夜色里的魔都,巨大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突然明白,凤九为何说风景这边独好,这是属于上帝的视角,在云端俯瞰着凡尘,万物皆为蝼蚁,似这般一副冷月照秋江的如诗胜景,我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若是在这里看日出,想必又是另外一副绝妙而震撼的画面,无论如何,神偷凤九确实是轻而易举的带着我登上了名副其实的魔都之巅。 要知道,我此时此刻的体格虽然谈不到健硕,可是毕竟体重也有一百三十来斤,这飞贼一只手拎着我放着人形风筝,在魔都第一巨塔的墙面上如同一道闪电般奔驰,实在是让我难以置信,这似乎更像是一场离奇而诡异的梦,我自诩是领嚼过足够多的怪物了,但这飞贼的能耐却依旧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江湖上流传关于他的两句诗,凤无彩翅双飞翼,扶摇直上九重九,竟然不是吹嘘,而是真的……爱盘擀面杖的二两七,莫非能脱离地心引力的束缚? 我充满疑惑的目光落在了下方,凤九的身上,他正面有得色抽他的烟斗,空气中异香扑鼻,我从塔尖往下爬,动作流畅而轻盈,就像是一只灵巧的猴子,全然没有了胆怯与畏惧,这老东西损是损了点,我那恐高症算是断了根了,就在这时候,我脑子里灵光一现,今夜这事显然并非表面上如此简单,内里透着古怪,我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张面孔,那是一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的惫赖面孔。 “风景如何?”凤九这孙子体格实在是太高大,跟他说话,就跟小时候老师在训话一样,要仰着头,他笑嘻嘻在等待我的答案,我没好气的张开嘴,做了个啊的嘴型,没错,此时此刻我依旧说不了话,我被他点了哑穴。 “靠,老子倒是忘记了这一茬……不让你鬼吼鬼叫,是怕惊动到了保安和楼里的人,这做飞贼和跑路,都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我这就给你解开……”凤九挠了挠头,讪讪的道,我后脖颈上旋即又挨了一指头,我可算是摆脱了短暂的哑巴生涯。 “风景堪称绝妙,让人心醉神迷,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憋了七天,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这点子是老乌贼那混蛋给你出的?”我一边说,一边毫不示弱的打兜里掏出我的红双喜,让小爷先抽根烟,压一压惊。 凤九老脸居然红了一红,两撇胡子略微耷拉了下去,显得有一丢丢的气馁,“老子是飞贼,哪里会治病呀,那老王八蛋却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他说了,要战胜恐惧,就要寻找到恐惧的根源,恐高症这是心病,就是因为时刻都在害怕从高处坠落,所以身体才会出现各种不良反应导致身体失控,让你小子多体会几次高空坠落,你的恐高症就能断根,你恐高症好了没有?若是没有,咱们再多重复几次……老子今晚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咱们务必把你这恐高症彻底治好……” “这老王八蛋,难怪今天分开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冲着我贱格兮兮、贼眉鼠眼的笑,敢情他又给我下了套,靠!靠!靠!”我听了凤九的话,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气得我头发都快竖了起来。 “骂得好,骂得好,可不就是老王八蛋么,话说回来,虽说点子虽然是他出的,能办到的却只有老子,老乌贼说了,要在自知必死无疑的绝望中高空坠落才行,假如在身体上绑好装备再拴上一根安全绳,那就只不过是一次寻常的蹦极罢了,虽然也有一定的作用,但是疗效大打折扣,若不是我凤九,谁又能在这魔都之巅玩蹦极?”飞贼听我骂老乌贼,很是有些幸灾乐祸。 我听后,一阵默然,如此丧心病狂的治疗方法,也只有那五行缺德的老乌贼能够想得出来,然后这法子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办到,正如凤九所言,绑根绳子蹦极 是绝对无法体验到那自知必死无疑的绝望,此外安保严密的金茂大厦塔尖,也绝非寻常人等可以接近的地方,普通游客最高也就只能到达八十八层观光大厅,更不可能在这里玩什么蹦极,所以这个令人发指的法子普天下只有凤九能用,不绑安全绳,却能把我从必死的急速坠落中拯救回来的,唯有飞贼凤九。 “我佩服你,凤无彩翅双飞翼,扶摇直上九重九,魔都跑路第一,我算是领嚼了,我请嚼一下,我以后真的能跟你一样这么快?也能在大厦的墙面上奔跑、跳跃?如履平地?”我不无期冀的问凤九。 “一定可以,当然你这恐高症必须要先断了根才行,要不要再来几次,现在虽然说,你已经知道了我可以将你救回来,不能再体验到那种自知必死无疑的绝望,但巩固一下也是好的……”凤九跃跃欲试的看着我,眼睛里大放绿光,就跟林子里的狼似的。 “好了,我再也不恐高了,不必再巩固了……”我连忙后退,为了证明我能完美的控制自己身体,没有不良反应的出现,我试着又蹦又跳,我甚至原地翻了一个跟斗,在四百米的高度翻跟斗,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就好像地球围绕我旋转了一圈,这当然是一种错觉,但依旧美妙无比。 “看样子确实是好了,也不枉这一番折腾,小子,我跑路这门本事,是我自己无师自通悟出来的,我吃你一顿臭豆腐,也不白吃你,就将这门本事嚼给你,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便告诉他,这是凤九所创的追星逐月,你就算是对的起我了,可惜你目下斗气未成,只能凭借你自身的力量与速度,你既已不再恐高,我们这第一课,就从你自己下去开始吧,我在楼底下等你,记住,这第一课的要点,就是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 话音才落,这厮就毫无任何预兆的弹了出去,没错就像是被投石机发射出去那般,带着破空声直射高空,他双足在巨塔的尖顶上稍一停留,然后膝盖略微弯了一弯,旋即又一次弹射向更高的夜空,他的身影划过夜空,划过那轮满月,划过一颗颗星辰,就如同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在夜空中自由飞翔…… “我靠,你别走……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尼玛急的都快要疯了,然而我的怒吼在呼啸的风里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追星逐月的凤九已经消失不见,我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靠,第一课就是从四百多米高的巨塔上徒手爬下去,这课程是不是太反人类了……早知道这样,我是不是该去买份保险,问题在于万一失足摔下去,保险公司绝对认为我是活腻了自杀骗保,铁定拒绝理赔的吧…… 苍天啊,大地啊,祖国啊,魔都啊,黄浦江啊,你们有没有听到我悲催而愤怒的呼喊,一时间,无数的古人云漂浮在我的四周,比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比如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比如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最能直抒胸臆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则是,我真是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碰上老乌贼这么一个煞星,飞贼凤九已然潇潇洒洒的飞上夜空追星逐月去也, 第399章 肝肠寸断 独留我一个人困在魔都第一巨塔的塔尖上,真是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话是如此说,哭确实没哭,只是愁的头发都快要白了,又有一句古人云叫作上山容易下山难,这真实的体现了我目前遭遇的困境,我此刻身处金茂大厦顶部金字塔状祭坛的第四层,这四层每层层高约为十米,而且有倾斜的坡度,这四层比较简单,下完这四层就到达金茂的八十八层观光层,从这一层开始,是垂直的墙面,这可就要了小爷的亲命了,等于说,我要在避免他人发现的前提下,垂直下降340米高度…… 想必有人恨铁不成钢,想怒斥我是个怂货,我先回您一句,你大爷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找个四百米的跑道先去跑一圈,累死你个孙子,距离相同的前提下,我这要是脚一滑,手一松,就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连棺材都省了,凤九这第一课真的实在是太狠太反人类太丧心病狂,老王八蛋和二两七这一对哥俩,没有一个好东西! 况且这第一课还有一个该死的要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这可就是雪上加霜了,事实上,试图徒手攀爬金茂的勇者并非只有凤九和我二人,被媒体公开报导众所周知的就有三起,今年一月就有一个安徽籍男子徒手爬到了八十八层,在八十八层观光层等待他的是魔都警方,这厮最后被处以十五天治安拘留,此后的2005年与2007年,又有来自贵州以及法兰西的男子徒手攀爬到了八十八层,当然下场都是相同的,被条子处以治安拘留的处罚。 这意味着即使凤九未曾嘱咐我,我也绝不能让人发现,否则我就要在拘留所里蹲漫长的十五天时间,我倒不是怕进了号子里被人欺负挨揍,而是那里头伙食不好,顿顿白菜炖豆腐,菜面上连点油星也看不见,最最重要的是,无故缺席了十五天训练,我不知道老乌贼那死老鬼会想出什么花样翻新的损招来收拾我…… 恐高症治愈后的我,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要从四百多米高的金茂大厦上徒手攀爬下去,凤九已经没有了踪影,困在这里等天亮显然也不是办法,只有鼓起勇气搏一回了,老实说,飞贼凤九的这第一课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记忆与烙印,后来我正如凤九所说,这座大厦鳞次栉比的城市对人们而言像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处处都是障碍,必须要通过马路通行,在我眼里却是一马平川条条大道…… 日后的威风暂且不提,眼下的尴尬与窘迫确实是有些难堪,恐高症的治愈意味着大脑战胜恐惧重新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然而失足摔落的下场却不会有任何不同,依旧是货真价实的死亡,我默默叹了口气,在心里亲切问候了一下老乌贼的母系族人,我深深吸了一口红双喜,随后将烟蒂在地上踩至熄灭,又重新将烟蒂捡了回来放进了裤兜。 有人要问了,这要命的当口,你还留意一个烟蒂,原因有二,第一是金茂这座巨塔的塔顶很干净,显然是定期有工作人员会上来清扫,面对如此美轮美奂的夜景,实在是不想做出随手扔垃圾这样大煞风景的行为,第二是烟头上的唾液可以检测出我的dnA讯息,作为初出茅庐的杀手,一个废柴新人,我必须要养成良好的行为方式,尽管有白手套可以提供服务,我也必须时刻注意自己,不能在现场留下任何可供警方追溯的线索与痕迹。 此时此刻的我当然不可能像凤九那样如同一道闪电般在巨塔的墙面奔驰,但我依旧有超出常人许多的力量与敏捷,这当然是拜老乌贼的全套菜单所赐,固然每天痛不欲生死去活来,但在眼下这种命悬一线的关头就显示出了全套菜单的价值,事实上徒手攀爬金茂更重要的是勇气,而非技巧,这也是神偷凤九将第一课选在这座魔都第一高塔的原因之一。 我走到第四层祭坛的边沿,原地转身,将背部对着那片虚空,我提醒自己注意三件事,第一是高空的风很猛烈,会影响我的落点;第二是金茂大厦墙体上如蛛网般密布的金属栅栏会很凉,手要避免低温的影响;第三是这攀爬的路线要经过规划,宁可绕路,也不能惊扰到大厦内部的人,无论是酒店的客人,加班的白领,又或者是保安。 事实上当我弯下腰将自己悬挂在魔都之巅的金属栅栏上的时候,我才发觉,力量巨大是如此的实用,我的身体轻的就像是一只纸鸢,而这回放风筝的人是我自己,金属栅栏果然很凉,但手掌依旧稳定与精准,就像是两只铁钳般把我死死的焊在了墙面上,我开始移动,就如同一只灵巧、轻盈的狸猫,攀爬似乎就像是我的本能,第四层祭坛到第三层这十米的距离,大约只花了三十秒时间,一分多钟过后,四层祭坛轻松征服,我已经站在了八十八层观光厅的上方。 我依旧选择了凤九带着我奔驰上来的那个方向, 这个角度月光照耀不到,因此相对显得隐蔽与黯淡,透过窗户上放射出的灯光,我能知道大厦房间里有没有人,当然也可能有人关了灯,坐在黑暗之中,这时候我敏锐的听觉就开始派上了用处,我能透过大厦的玻璃幕墙听到电视机里的声音,听到酒店客人抑扬顿挫或奔放或含蓄的呻吟,这大晚上的自然是有酒店的住客在男欢女爱的滚床单,我的耳朵就像是一部雷达在我身边一圈又一圈的扫描,从大厦的墙体上标示出安全的路线与范围,必须指出的是,进入梦乡安睡的人们呼吸频率较为绵长而沉稳,当走廊里有保安巡逻的时候,我会停止下降,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柱子的后面,这是保安视线无法抵达的死角。 平生第一回,我找到了一个杀手的感觉,我就像是黑夜里的一个幽灵,没有人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无色无味又透明,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纵然是我开始在栅栏之间跳跃,落下的时候我依旧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老乌贼的全套菜单,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我训练成为了一个猎手,而魔都这座钢筋水泥的丛林,从此对我洞开,任我驰骋。时间不长,五分钟过后,我纵身一跃,从六米多高的金属栅栏上一跃而下,我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轻轻落在地面上,我看着那高高的塔尖,恍如隔世,唏嘘不已。 “果然是你,传承我衣钵的不二人选”耳边响起了凤九的声音,话音里是如此的欣慰与满足,肩膀上一阵剧痛,飞贼重重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记,就像是 打桩机一般,差点把我直接楔入地面…… 凤九说话声若洪钟,迅速引来了在金茂大厦四周巡逻的一个保安充满疑虑与警惕的目光,专爱把别人脑袋敲的满头包的神偷,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区区的凡人,他大大咧咧喜笑颜开,似乎我悄无声息且安然无恙从金茂大厦下来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惊喜,我并不怎么了解他的心情,这件事对我而言,同样非常意外。 “我居然真的办到了……”我一面揉着被凤九拍的剧痛无比的肩膀,一边喃喃自语,数百米高空魔都第一巨塔的塔尖,此刻看上去又锐利如针尖,不久之前,我就站在那针尖上俯瞰着整个魔都,我看着这座巨塔那如痴如醉的神情,落在了保安的眼里,这厮很快打消了疑虑,从鼻孔深处发出了一个轻轻的哼,又脸带鄙夷的道了一声,没见过世面,巴子。 巴子是魔都俚语,乡巴佬的意思,保安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如何瞒的过我如今这对堪媲美雷达的耳朵,我心想,这也就是遇见了小爷,好说话,这要是遇见那睚眦必报的退路乌贼,就为这句话,你不死也得脱层皮,保不齐明天就在金茂里一丝不挂的裸奔,最后落个饭碗被砸的惨淡收场。 我毕竟不是老乌贼,并没有跟保安计较的劲头,只能自嘲的摇了摇头,收回了我那恋恋不舍的目光,凤九同样清晰的听到了那句巴子,飞贼此刻脸上神情很古怪,带着些讶异,既然是两个巴子,显然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威胁,那保安也就施施然的走开,凤九看着保安那渐渐走远的背影问我。 第400章 生命如草挤 “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找个月黑风高的所在,痛打他一顿?”我不假思索的反问。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处理有点不那么老乌贼风格啊,我只是觉得老乌贼带出来的人,应该跟他一样睚眦必报,哪怕是口舌上,也绝不肯吃半点亏,你小子这么豁达,倒是很有些出乎老子的预料,不过,老王八蛋那套作派,老子并不赞同,雄踞山岭的猛虎,怎么会将嗡嗡作响的苍蝇视作挑衅,况且欺负几个平头百姓,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自豪的,这苍茫的暗夜里也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怪物,那才是你真正的对手,老实说,你这么做,很对,不仅对,更对老子的胃口,以后,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九哥即可。”凤九举起右手,大概又想给我重重的来上一下,我下意识的想躲,然而依旧躲不开,但是那只大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是在我肩头轻轻的拍了一拍。 “九哥,这第一课到这就算完了?”我心悦诚服的叫了一声九哥,不仅是因为凤九比我年长,更是货真价实的江湖前辈,还是一个济世恤贫的义贼,而是魔都跑路第一端的名不虚传,那快到风驰电掣的速度,我今夜领嚼之后,此刻唯有满心的叹服与敬佩,举个不怎么恰当的例子,假如眼前就有一张订单,目标是凤九,对我而言,这张订单的失败率将是百分之一百,因为我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这一身惊世骇俗货真价实的本领,就足够获得我的尊重。 “第一课,就算完了,这不仅是恐高症的治疗,更是一次测试,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必须得说那老王八蛋真的是有一套,渡者六道纵横江湖两千余年,实在是让人佩服,你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废柴,短短时间内,竟然有了脱胎换骨的质变,还有这治恐高症的法子虽然丧心病狂了些,效果却是立竿见影,我本以为,你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地面,然而你竟然只用了短短五分钟,要知道,这还是在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做到的,这就有些难能可贵了,所以这第一次测试,你满分完美通过,我确信你现在能够学会我这门追星逐月的基础部分,当你斗气产生之后,进阶的部份也必定水到渠成!” 凤九回答的斩钉截铁,每日里被老乌贼羞辱的习惯成自然的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会得到如此高的评价,然而我更明白,若是从前的我,被领到神偷凤九的面前,他只会跺跺脚掉头就走,且要为了见我浪费的时间懊悔痛心不已,今天这样漂亮而体面的测试成绩,不要说凤九喜出望外,我自己都如堕梦中,难以置信。 然而凤九这段话关键之处在于,他这门自创的轻功身法分为两个部份,无需斗气也能练习的基础,依赖斗气才能施展的高阶,该死的是,我的身体里压根就没有一种叫作斗气的东西,蛇信说我是沉睡者的预言依旧未曾应验,想到这里未免又有些忧心忡忡,若是只练习了基础部份,而无法施展高阶的追星逐月,意味着我永远无法比扶摇直上九重九的凤九更快,甚至连跟他一样快也只是奢望。 “九哥,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斗气这玩意,对我而言,就像是电影里的魔法一样,只能远观,不可触及,但是基础的部份,请相信我,不论多艰难,多辛苦,我一定会练好的!”我确实有点底气不足。 “你饭量如何?”凤九听了我的话,双眉稍微皱了起来。 “一般……”这是实话,我饭量算还不错,但是要跟老乌贼和避役、穿山们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恰如萤火之光妄图与皓月争辉,这些怪物们的食量都很惊人,与正常人类的体形相比,他们的身体就像是吞吐量巨大的鲸鱼,不,更像是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密切关注你的饭量,假如说斗气就像电能,人体仿佛就是一个电池,进食就是为了将食物转换为身体内可供储存的电能,坚持不懈的训练是一个量变的过程,量变的不断累积最终导致身体出现质变,这个质变就是斗气的产生,意味着更高效的能源储备,确实也有些让人费解,我当年根骨跟你现在差不多,已经有斗气诞生于体内了,怎么你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呢?这事,你得好好问问老乌贼,我也没有更可靠的答案……”凤九说到最后也有点沮丧。 “九哥,你的追星逐月基础部份如何练习?”我单刀直入。 “这诺大一个魔都,从此都是你的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的双脚永远不要碰到地面……”神偷凤九在微笑,就像是绿满枝头的春风,然而,这怎么可能办到? 双脚永远不要碰到地面……凤九居然还说这要求很简单,我用一种白日见鬼的眼神看着他,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毕竟是一个人类,我不是飞鸟,更不是九变噬金虫白板 姑娘,双脚永远不碰地面,怎么可能办到? “从徒手攀爬以及下降的难度而言,这座魔都第一巨塔其实难度很低,只要体能充沛,有足够的勇气与谨慎,普通人也完全可以办到,只是所费的时间会很漫长,大约需要两到三个小时,这第一课的意义在于,让你知道,任何一栋建筑都是可以被征服,被我们踩在脚下的,我们姑且暂时将速度放在一边,从某地抵达某地最快的路线是什么?”凤九将烟斗叼在嘴角,所谓人不可貌相,西服革履风度翩翩的他并不像飞贼,倒像是校园里儒雅而睿智的先生,正在耐心的传道授业解惑。 “飞机最快!”我回答。 “问你最快的路线,不是问你哪种交通工具……”凤九有些哭笑不得。 “路线……那必定是直线最快……”我讪讪的回答,颇是有些抹不开,飞机最快,就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何需问我。 “没错,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所以直线最快,但无论是行走、奔跑、驾车、航船都受制于道路与地形,无法做到笔直的前进,飞机不仅仅是速度最快,在摆脱道路与地形障碍的同时,飞机的航线也是直线,我被人称作魔都跑路第一,不仅仅是在速度上占据优势,更因为我的行进路线永远是直线……这么说,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循循善诱的凤九,却另有一番高手风范,比成天贱格兮兮的老乌贼强了不是一点点。 “你的意思,要像飞机一样,全地形无障碍通过?不仅在速度上要全面占据优势,哪怕在路线上所耗费的这点时间也要分秒必争?”我看着凤九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敬佩,我终于知道老乌贼突如其来的惊喜这道菜,将带给我何其巨大的进步与收获,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二十万花的真是不冤,若不是机缘巧合投了凤九的脾气,加上老乌贼的引荐,断然没有这个造化,能学到神偷凤九压箱底的绝学。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这魔都就是一座巨大的钢筋水泥的森林,每一栋摩天大楼就是一株参天大树,你既然已经登上了这魔都第一高塔,接下来的课程就是尽快熟悉这座森林里每一株大树,每一片小草,每一颗还沾着露水的浆果,事实上要双脚永远不碰到地面,无需斗气就能办到,这是我自己十一岁亲身尝试过的经历。”凤九说得有些动情,对于自己栖身的这座都市,他确实是无比的热爱。 “……”我沉默,神偷凤九如今当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幼年的经历却很凄凉、惨淡,我不知道如何接这样的话,这等于是在揭开已经愈合的伤口,面对眼前打算对我倾囊相授的前辈,我有些不忍。 “我这根指头是怎么丢的,想必老乌贼都告诉你了?”凤九微笑着问我,他一边问,一边用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那已然愈合的肉疙瘩,那里本来应该有一根与右手对称的大拇指,我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了烟,自顾自的点起了一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而难熬。 “我幼年时曾遇到过一位奇人,替我算过命,二两七钱的骨重命格,命贱如草芥,注定一生孤苦多舛,天生是个做贼的命,所以老王八蛋喜欢用二两七来挤兑我,其实, 第403章 狼狈 有何不好呢?一样米养百样人,做贼跟做贼的又不一样,老子这样的飞贼,走出去从不怕人戳我的脊梁骨,平生没有做过一件丧尽天良的亏心事,这一生,对朋友,对同行,对世人,四个字我是敢说的,俯仰无愧……”凤九话说得风轻云淡,却如平地乍响惊雷,听的我心潮澎湃,交浅言深,实在是掷地有声,豪气干云。 这段惨烈而沉重的往事,经由当事人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和老乌贼的讲述又有不同,只听的我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只是想到那根悬在肉案子上细细小小被风与时光晾干的变作焦黑的十一岁凤九的断指,我又怒不可遏。 “我替你去宰了那卖肉的!”说这话的当然不会是别人,正是气的手都在剧烈颤抖的我,我无法想象在那个苦难的年代,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仅仅因为一块猪肉就丢了一根手指头,而伤人者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继续大摇大摆的接着卖肉。 “哎,万万杀不得,不止杀不得,还要谢他,若无他当年那一刀,焉有今日魔都跑路第一的飞贼凤九,这世间有些缘法,一饮一啄,皆是前定,你也莫要动怒,多少年前的事了,放下吧……听了这个故事如今你对双脚不要碰到地面这件事有没有增加一点信心?”凤九微笑道。 我默默点了点头,当年年仅十二岁的凤九能做到,我为何做不到? 有句话叫作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在神偷凤九的身上就深深折射出这样的道理,别的孩子,十一岁的年纪尚且不谙人事,只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天缠着爹娘撒娇,凤九却已然在独自闯荡江湖…… 没有人会帮他,他的恶人师父不会,围观他被凌辱、残害的观众不会,他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可是他仍然要活下去,他能依靠的唯独只有他自己,只剩下了九根指头的少年依旧要不屈不挠的活下去,他没有被残忍的生活击倒,那朝不保夕的恐惧、那让人痛不欲生的疼痛、那有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屈辱,那些奴役与鞭挞,那栓在脖子上沉重的枷锁,他所遭受的每一点苦难,如今都成为了他的一部份,也正是这些未曾击败他的苦难,最终成就了一个在魔都黑暗世界赫赫有名跑路第一的神偷凤九。 更难能可贵的是,如今的凤九却对从前伤害过他的人,竟然心存感激,如果说老乌贼是睚眦必报的典型,那么凤九就是不念旧恶的代表,作为受害者的凤九,竟然反过来劝我这个愤怒的听众将仇恨放下,这个晕血而豁达的凤九,实在是污浊而血腥的黑暗世界里一股不折不扣的清流了,在我有生之年,发自内心敬佩的人不多,九指神偷凤九是其中一个。 “这第一课就到这里吧,你让老乌贼替你多准备些医治筋骨的伤药,老王八蛋是个妙手回春的郎中,这点想必轻易就能办到,要做到双脚永远不碰地面,吃些苦头那是在所难免的,有时候摔到头破血流,骨断筋折也是家常便饭,总之绝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是个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性子,我倒不怕你半途而废,只是依旧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勉强自己,要知道,即便以你现在的根骨,有些过于沉重的伤势,仍然会留下终身的残疾,严重时依旧会丢掉性命,这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希望你能顺利的掌握追星逐月基础部分的技巧,从而真正打开那扇神奇而不可思议的速度之门……”凤九和颜悦色,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我明白,九哥你放心,我这人最是怕死,轻易不敢也不会撒手人寰……”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故作轻松状,实则心里颇是忐忑,当年只剩下了九根指头没有师承不会武功的少年凤九,为了做到双脚永远不碰到地面这件事,想必流了无数的血与汗,说起来,他能活到今天,实在是堪称奇迹,我比凤九幸运的多,我有可靠的伙伴,更有睿智而强大的蛇信指引我的方向。 “怕死么……我看未必……只是怕死的毫无价值,毫无意义而已吧……”凤九微笑,不置可否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他用拇指按熄烟斗里的火焰,突然又异常认真的抬起头,“还是那句话,一样米养百样人,人跟人是不同的,大丈夫杀伐决断来不得半点优柔寡断,我能嚼你的只有这点跑路的本领,其他的事,你率性而为,该怎样就怎样,你千万莫要学我,老乌贼那睚眦必报用来欺负、戏弄平民老百姓自然是不妥,可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里,就是要有这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灭你满门的狠劲,我可不想一头将来要傲啸山林的猛虎被我调嚼成了一只吃草的绵羊,要是这样,老乌贼那老王八蛋绝对不会放过老子……领路蛇信的脸色怕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九哥,老乌贼那顿高阿婆臭豆腐什么时候给你兑现?”我一阵哑然,凤九体 格高大异常,看似粗犷、豪放,实则内心细腻面面俱到,不过说实在的,我学不了他的以德报怨,我更喜欢开路羯蚁的快意恩仇,那只蚂蚁生平的座右铭只有八个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着急,等你有了斗气,真正的学会了追星逐月的身法再来兑现不迟,这世间有些东西值得等待,就像是埋在桂花树底下的女儿红,不到嫁女儿的那一天绝不能挖出来,也只有在那个时刻,才能心情享受这人间至上的美味,才算银货两讫,各不相欠,才不枉你我相识,你叫我一声九哥的缘份……”凤九出乎我预料的淡定,这蹿房越脊的飞贼,每日藏身在黑夜之中,行事却如正午的烈日一般光明、磊落,尤其这话间又带了宛如老父嫁女般的拳拳期盼,殷殷关切,叫人如何不感动,只是这样一个人,跟惫赖、刁钻的老乌贼居然是死党,实在是让人生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行事风格简直天差地别…… “那这就算下课了?我就回家了,九哥?”我问,我想的是既然没有什么秘笈要交给我,那我就回家思考要如何双脚永远碰不到地面这件事。 “我送你一程……也好叫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双脚永远不要碰到地面……”话音才落,我右手腕猛地一沉,我又身不由己的变成了一只人形纸鸢,只是这回,我并没有害怕的闭上眼睛,而是仔细的观察着凤九每一个动作的细节,试图找出他之所以能够扶摇直上九重九,摆脱地心引力的秘密。 我很难说清楚作为一只人形风筝的感受,凤九又开始带着我在金茂大厦的墙面上奔驰,快的就像是一道闪电,一道奔逸绝尘的黑光,一柄要切裂时空的利刃,一枚出膛的炮弹,这才是真正的带我飞翔,与之相比,老乌贼那道带你飞翔实在是相形见绌逊色了许多,我感受到风从我脸颊两侧的高速掠过,我感受到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对我身体形成的那种巨大的阻力,凤九这回显然施展出了全力,竟然比之前那一次还要快,快的多…… 耳边只有衣襟猎猎作响和风呼啸的声音,凤九带着我从金茂的塔尖,鬼魅一般的蹿进夜空里,我们在夜空里滑翔,就像是两只轻盈的雨燕,然后下一个刹那,就像是瞬移一般,我们竟然出现在黄浦江的江面上,数百米宽污浊的江面上,只是一个起落,居然踏浪而起,又越飞越高,再下一个刹那,我已经脚踩在城隍庙黛青色琉璃瓦上,依旧只是闪电般的刹那,老西门已经甩在了身后。 我家的窗户并没有关,凤九在附近一栋大厦上做了最后一次停留,然后带着我如同子弹一般直射我家的窗口,我无法知道,这个飞贼是如何在数百数千个窗户中,准确的找到了我的家。 “灭火……快灭火!!!”当凤九把我放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呼救,我压低了嗓子,不敢惊动邻居,然而我出门前刚换的运动衫此时此刻正在冒烟,一缕幽蓝色的火焰正从我肩头冉冉升起,是的,我就像是一只被雷击中的刺猬一般狼狈,就像是火灾现场一样青烟袅袅,我烫的就像是一只烤熟的叫花鸡…… 第404章 斗气 “我靠,忘记了你还没有斗气,不能保护自己,跑的略快了一些……我不是故意的……”凤九无辜的声音响起,这个当口,我只想说,你大爷的,难怪你跟老乌贼是死党,就祸害人的功力而言真是一时瑜亮难分伯仲…… 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开口呼救,一则是凤九送我这一程的速度实在太快,我的身体虽然沿途开始渐渐发烫,却依然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要知道,经过全套菜单的折磨,我对于疼痛的阈值正在逐步提高,我不想为了这轻微的灼烧感而让凤九反感,误会我是个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的货色,二则是我其实完全说不了话,只要一开口,巨大的风就如同流沙一般往嘴里狂灌而入,于是整个口腔部份就变成了一个充了气而膨胀的气球,形象极其猥琐而不堪,一只有着五官的气球…… 最主要的原因,则是,我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想象到自己居然会着火,我手忙脚乱的拍打着肩膀上的火焰,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毛发与化工纤维焚烧后那种焦臭,前者来自我的头发与眉毛、汗毛,后者来自运动衫的面料,我狼狈的就像是只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边在哀嚎,一边徒劳的试图拍熄自己身上的火焰,然而火焰顽强的燃烧着,于是我机智的尝试在地上来回打滚,试图用身体来压灭火焰…… “脱……”也亏得是凤九,毕竟是老江湖,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凤九大喝了一声,运动服里面含有涤纶成份,这种材料的特点是一旦开始燃烧就极其迅猛,而且难以扑灭,这回是一语惊醒“焰”中人,我蹭的一声跳起来,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脱衣服,快的就像是一道光,可不是么,火光冲天的光…… 很快,我着了火的衣物在我房间里散落了一地,衣服在东方,裤子在南方,鞋子在北方,袜子在西方,我这房间变的如同是清明时的墓园一般,处处都是烽火,有人要问裤衩呢?裤衩还穿在身上……万幸……小和尚这回并没有遭殃,凤九倒是悠闲的很,既不帮着灭火,也不忙着告别,而是笑吟吟的打量我的蜗居,家里的简陋倒似乎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九哥,我这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主动脱衣服……让你见笑了……”精赤条条,只穿了一条裤衩的我,又朝着自己脑袋胡抡了几巴掌,头发上的火焰终告熄灭,烫伤并不算严重,头发却已所剩无几了,此刻的我,就如同一根刚刚熄灭的火炬,又黑又焦又惨,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臭,纵然如此,只穿着一条裤衩,面对凤九,我依旧觉得很窘迫与不自在,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尴尬,我硬着头皮胡诌了起来。 “我这也是头一回带着一个大活人跑路……以致疏忽了……只顾着给你展示追星逐月的速度极限与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最快,却完全忘记了,你还没有斗气的现实,所幸,伤的不重,万幸,万幸……”凤九老脸红了一红,颇有些抹不开的样子,我心道,知道你魔都跑路第一名不虚传,问题在于,天杀的,这也太快了,速度已经快到衣物、毛发与空气高速摩擦引发的自燃现象…… 难怪凤九说,追星逐月的高阶部分需要配合斗气才能施展,比如此时此刻的凤九,就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任何要燃烧的迹象,他额头上甚至没有一滴汗珠,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脸上略微有些疲累的神色。 “飞贼!凤九!善了个哉的!你欺人太甚!我家菜刀出去了一趟,怎么跟你回来就变成了这副光景,就跟天打雷劈了似的,都说你是个实在人,你怎么比老乌贼还缺德啊你,你休要走,老衲与你好好分说分说!岂有此理,气死老衲了!老衲要挠你一个满脸开花!” 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这义愤填膺的自然是那黑长老,家里这好一番鸡飞狗跳,自然是惊扰到了无需睡觉的它,黑长老八只红眼都亮了起来,跟跑马灯一样的让人眼花缭乱,这是黑长老的惊呆模式,模式的定义是,和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对气势汹汹张牙舞爪不断迫近的小黑,飞贼挠了挠头,神情很是尴尬,“且慢动手,小黑,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是要传承我追星逐月的人,我岂有害他的道理,这真是一次疏忽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主人呢?莫非也在这里?” 小黑和凤九竟然彼此相识,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看样子居然还挺熟,就连冰山是小黑的主人这件事凤九也知道,这件事虽非绝密,江湖上能够知晓的人还是不多,老乌贼与这凤九果然是死党,我再回想,凤九这送我回家的几次瞬移与停留的地点。 金茂大厦是起点,城隍庙、黄浦江、老西门都是上海的地名,终点是我家,而将这五个点在地图上连成一条线的话,恰恰就是一条直线,没有绕过半点路,什么叫全地形无障碍通过,这就是货 真价实的全地形无障碍通过,这是真正的双足没有碰到过半次地面,我自然是没有向凤九寻师问罪的打算,看来这次真的只是个意外,奈何黑长老确实是气的够呛,简直暴跳如雷…… “善了个哉的,人都这样了,你说是疏忽与意外,这要不是意外,你是不是带着他的尸体回来,还有,保镖呢,那当保镖的哪里去了,如此玩忽职守,像话嘛!白板,白板,你给老衲滚出来!”好嘛,黑长老的调门是越来越高,这邪火直接奔了白板姑娘去了,说起来也奇怪,白板姑娘,确实一直未曾现身。 就在黑长老大发雷霆之后,窗台上响起了一声悠长而清脆的虫鸣,这虫鸣响起之后,雪亮如银的白板静静的趴在了窗台上,那边厢,黑长老的调门立刻就拔高了八度。 “善了个哉的,什么叫全须全尾,又没有少条胳膊,断条腿,白板,你自己看看他都黑的跟碳头一样了,你再看看他,头发、眉毛全没了!这回好,跟穿山一样变秃瓢了,这还走得出去门么,明天莫非你来替他画两道眉毛……气死老衲了,气死老衲了,这世界简直没有天理和王法了,老衲要不是个出家人,就跟你拼了!” “莫吵,莫吵,你们俩是好朋友呀,这事怨我,怨我,改天我请客,向菜刀老弟赔个不是……”凤九哭笑不得的打圆场,好么,飞贼居然连白板姑娘都认识,我正自庆幸小婷今天睡的比较香,没有看见我这副糗到家的惨状。 “哥哥……小婷替你拿了条浴巾,要不先围一围……”穿着睡裙的小婷出现在了我卧室的门口,小姑娘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只穿了条裤衩俨如黑炭头的我,手里拿了一条雪白的浴巾,我眼前顿时一黑。 那边一人一虫一和尚,吵架的劝架的,乱成了一锅粥,苍天有眼,神偷凤九的这第一课不仅仅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对小婷而言,同样如此…… 真是羞耻啊,我可是一直致力于在小婷面前塑造一个可靠而强大的哥哥形象,奈何这回我苦心营造的完美形象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一落千丈,意外这种事情,既然被称为意外,就注定根本无法控制,我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走上前,从小婷手里接过浴巾,裹在了自己腰间,又顺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这孩子躲在我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着那体格异常高大的凤九,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说:“不是坏人,小婷不用怕,这位先生是个好人,是送你钻石那位老乌贼爷爷的老朋友,今天确实是出了点意外,你不用担心,哥哥不过是看着有点惨,过几天就一点事也没有了……” “这就是那个七岁的小女孩?孤儿?老王八蛋居然送这么小的小孩钻石?脑子进水了么?”飞贼放弃了对白板和黑长老的调解工作,走过来问我,他蹲下身体,与小婷对视,可惜他实在太高大,就算是蹲着,依旧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婷。 “要说起来,那话可就长了,事出有因,倒不是老乌贼脑子进了水,这孩子不是孤儿,只要我活一天,小婷就永远不会是孤儿, 第405章 飞贼 她是一个有家人的孩子,她有我,我是她的哥哥……”我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婷却不敢与凤九对视,她从我的右侧绕到我身体的左侧,就好像我是一株藏身的大树,又探出脑袋怯生生的窥视飞贼。 “是我莽撞,这真的是一个意外,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哥哥变成这个样子的,对不起,我错了,小婷,你能原谅我么?你比我要幸运多了,我小时候是个孤儿,至今也没有家人,我很羡慕你呢……”闯了祸的飞贼居然不是对着我道歉,而是态度诚恳异常的跟小婷说对不起,或许只有自小在街头流浪的凤九才明白,一个安全而温暖的家对一个孩子而言具有何其巨大的意义,孩子眼眶里无辜、晶莹宛似钻石般的泪水,总是轻易就让大人们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之中。 对于我看似惨烈的伤势,其实凤九的态度跟白板姑娘的态度差不多,既然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性命之忧,那就压根不算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要说歉意凤九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是面对小婷,他却真正的自责了起来,让一个本该酣眠的小姑娘在恐惧中惊醒,对凤九而言,比之我的伤势更让他在意。 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万古不易的至理,真诚就是如此的具有穿透与感染力,小婷眼眸深处的恐惧开始缓缓消散,她轻轻点了点头,却依旧藏在我身后不敢出来,也不敢说话,飞贼只好苦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飞贼!凤九!看在你这么诚恳道歉的份上,老衲就放过你这回,不挠你了,若是下次再犯,老衲定然不与你善罢甘休,还有你这保镖,实在是尸位素餐,就算是上课,你也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啊,飞贼凤九是老乌贼的朋友,也是熟人不假,不能真的出手,你吓唬吓唬他也行啊……”黑长老犹自不依不饶在跟白板喋喋不休。 白板姑娘的辩白无需翻译,从黑长老的话语中就能找到端倪,白板判断这是课程的一部份,加上神偷凤九是老乌贼的朋友,所以它没有理由出手,只能在暗中默默观察,听任事态的发展,我这才知道,这位保镖居然一直就在我附近,可惜,我从来找不到它的踪影,话又说回来了,与忍道的东瀛之战中白板曾经悄悄跟踪过老乌贼,就连老乌贼这样的老江湖也一无所知,所以,我并没有什么可以气馁的,这只九变噬金虫本就厉害的令人发指…… “这一对小冤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子人缘倒是不错,出门还带了个这么强的保镖,避役竟然也舍得,竟连我都有些羡慕你了,这就让我更期待你学会那追星逐月之后的表现了……我期待你顺利达成双脚永远不碰到地面的目标,希望不要等得太久……”凤九背对着那对小冤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九哥,若是单纯比较速度,是你快还是白板快?”我搂着小婷的肩膀,她跟我之前一样,听到双脚永远不要碰到地面这句话,同样露出了白日见鬼的神情,小丫头很是迷惑不解。 “白板更快,这是为了战斗而诞生的生灵,它长了翅膀,天生就可以飞翔,跟它相比,我只能屈居第二,我这魔都跑路第一,指的是在人类当中,无论耐力与速度,白板都要超过我,我受限于斗气的瓶颈,像这样高速移动施展追星逐月的次数与距离都有巨大的限制,你是不是有些失望?”凤九干脆利落的承认自己不如白板,甚至自曝其短,我立刻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感到失望,跨越种族强行的比较短长,毫无意义,正如人类不可能与鱼比较潜水一样,如何突破自身的极限,前行并不断超越自己,才是我关心的要点,九哥,你已经很了不起了,魔都跑路第一人,实在是名不虚传……”我这话并没有半点阿谀奉承的意思,而是,能够达到凤九如今所处的高度与成就,放眼魔都,并无一人能够办到,叫人如何不佩服。 “善了个哉的,白板,你滚回来,你给老衲滚回来,你这个当口吃什么夜宵,老衲还没有和你说明白呢,关于保镖的职业道德与素养,老衲打算展开谈一谈……你回来……”一声清脆的虫鸣之后,窗台上的白板突然消失不见,显然是白板姑娘对于黑长老的喋喋不休已经不耐烦了,借了夜宵之名高挂免战牌遁走,黑长老跳起来大叫,奈何白板早就逃的远了。 “善了个哉的,说跑就跑,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气死老衲了……”黑长老悻悻的对着窗户抱怨起来,然后黑长老脑袋一转八只红眼又看见凤九了,“飞贼!凤九!老衲虽然不打算挠你了,但是,你这么上课是不是也欠妥,学生的安全问题也要放在心上嘛,你倒是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 听了黑长老这话,飞贼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尴尬中透着苦恼,苦恼里夹杂了忧愁,事情明摆着,白板跑了,黑长老这是要 拿凤九开刀,我也头一回觉得,进入话唠模式的黑长老实在有些难缠。 “哎呀,肚子突然就疼了,我要赶紧上个厕所,下回有机会再来做客,老子告辞了,大家再见……下回来,我给你带礼物啊,小婷,我走了……哎呀,肚子怎么这么疼……”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偷凤九竟然借着肚子疼屎遁了,说出去有谁会相信,为了不让小婷害怕,这回中规中矩的从家门出去的,而不是从窗户飞了出去,他夹着两条大腿,揉着肚子,脚底抹油了,仅仅只是为了不再跟黑长老论理…… 壮哉,黑长老,这厮听见关门声眼看着凤九溜了,蹭一声跳上我的肩膀,第一句先问的是,“疼不疼?”我摇了摇头,这厮虽然是爱装了一点,仗义是真仗义啊,我心里暖洋洋有如艳阳高照,又怎么会觉得疼。 无论如何,今天黑长老很是威风,我溺爱的拍了拍它黑色的圆脑袋,它似乎短时间内忘记了自己这个月是一个得道高僧的认知,也亲昵的用脑袋在我面颊上蹭了一蹭,就如同是一只正在撒娇的猫,但是很快它就意识到了这样做的不妥…… “善了个哉的,老衲这个月不是猫而是和尚呀……我佛慈悲,老衲一时忘情,失了体统,还请诸位施主莫要见笑……”黑长老懊恼的自责了起来,小婷捂着嘴吃吃的笑,眼睛里再无一丝不安与恐惧,我如释重负,生怕今夜这梦魇般的经历给她造成心理阴影的那颗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我的卧室一片狼藉,宛如战地,四下里青烟袅袅,空气中焦臭扑鼻,这场火灾来的是如此突兀而离奇,相比我如今的惨烈下场,带着我高速移动的凤九却是毫发无损,我不由得慨叹起斗气的神奇与绝妙来,最可恨的是,我体内一点斗气产生的迹象也没有,没有斗气,追星逐月的高阶部份就永远不可能学会,更遑论施展…… 事实上,在我问凤九是他快还是白板快之前,我内心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从金茂大厦到我家的直线距离,约为八公里,凤九带着我这样一个成年人的前提下仅仅耗时十五秒左右,约为五百多米每秒,略微超过音速,而白板姑娘,据我所知,十年之前的东瀛之战,就能做出三倍音速的突击,以速度而言,白板占优,所以白板才能游刃有余的追在我们后面,而没有被凤九甩掉。 我要问这个,并非为了贬低魔都跑路第一人,恰恰是因为成为了一支人形火炬之后的我,才终于明白,白板的身体构造究竟有多么的强,高速移动中的物体究竟要面对多么巨大的阻力与摩擦,我这只人形火炬已经做出了充份证明,而九变噬金虫是天生可以飞翔的战斗种族,强的堪称变态的身体构造让白板可以克服高速移动产生的巨大压力与高温,而要在高速移动中保持灵巧、准确与机动性就更是难上加难…… 凤九是一个人类,只能依靠双腿奔跑的人类,孱弱而单薄的身体构造,注定了人类游不过鱼,飞不过鸟,跑不过马,而凤九却偏偏以如此劣势的身体构造,战胜了巨大的阻力、摩擦、高温,依旧保持了移动中的灵巧、准确与机动性, 第406章 自由翱翔 就像是一只黑鹰一般在魔都的夜空里自由翱翔,这是何等难能可贵,我的问题不仅没有让他在我心目中有半点褪色,反而让我更添了几分敬重与佩服,只有体会过那样的高速移动,才能知道,这究竟有多难办到…… 至于凤九所提及关于斗气的瓶颈,我也有一些心理准备,凤九曾说,斗气就好比是电池的电力,这意味着作为储存在人体体内更为高效的能源,斗气必定会有上限,斗气如同电力一样会耗尽,从而需要再度补充,斗气并非是无穷无尽的能源,也因此,追星逐月才会有施展次数与距离的限制,否则的话,凤九出门就无需依赖任何交通工具了,只需发足在地球上狂奔便可,以他今夜的速度计算,环绕地球一圈甚至无需二十四个小时…… “这飞贼委实名不虚传,也太厉害了……”计算到这里的时候,我确实是过于震惊,以至于喃喃自语,脱口而出,黑长老老气横秋的接过了我的话茬,“善了个哉的,这是理所应当的吧,凤九是那只臭乌贼的死党哎,若是太弱的话,岂不是丢了退路乌贼的脸面,你知道臭乌贼为什么总不待见你么?” “为什么?”我也是被今夜这把火烧的有些懵圈,居然自取其辱的回答。 “善了个哉的,答案不是异常明显么,就是因为你太废柴呀……小施主……”黑长老敢情跟这等着我呢,我本想重重的弹和尚几个脑奔,想想刚才它为了我怒斥凤九和白板的模样,又有些下不去手,只好怒道:“臭和尚,带着小婷女施主去睡觉,我还要收拾房间,凤九倒是强,老乌贼就待见他么,我看未必见得,老哥俩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一般卯上了……” “不许瞎说,黑长老,哥哥才不废柴呢,你看就连身上着了火,哥哥也没喊过一声疼,要小婷看,哥哥很强大!”小婷气鼓鼓的替我反击,我听了这话却是哭笑不得,我倒是想叫疼,当着你们面我好意思叫么,这就是所谓的骑虎难下,只能死撑到底。 “好吧,好吧,是老衲的不对,不是废柴,不是废柴,老衲陪你去睡觉,这大半夜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菜刀小施主,想必过几天就无碍了,他福大命大造化大,佛祖会保佑他的,睡觉觉咯……”臭和尚见犯了众怒,也就坡下驴,小婷听了这话,终于消了气被黑长老拉着拽着睡觉去了。 卧室终于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依旧敞开着的窗户,想起之前,和凤九如同子弹一般直射进来的画面,真是有些心潮澎湃,斗气快点诞生吧,不久之后,我就能和凤九一样快,或许还有机会超越他,比他更快…… “我靠,真他妈疼啊……”我弯腰去捡我那套已经彻头彻尾成为了垃圾的衣物与鞋袜时,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上,肩膀上,胸前背后,处处火辣辣的一片,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像是一幅地图,海洋区域风平浪静,连绵的大陆上则处处都是燎原的火焰,冰蠡蛊在我体内忙的不亦乐乎,奈何这烧伤面积太广,冰蠡蛊一时也忙不过来,这小东西虽然不会说话,却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医生,能独立处理一些伤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今夜很雀跃很兴奋,似乎烫伤是它最喜欢的食物,对此,我也是深深的感觉到无力…… 对于今夜的烫伤,我并没有太大的担忧,明天的训练势必是以我的昏迷而收场,在那缸来历不明的神秘绿液里泡上一泡,这些烫伤会飞速的痊愈,比这更重更致命的伤势,都能保我不死,这点烫伤算得了什么…… 但是明天老乌贼这关怎么过,我完全没有头绪,死老鬼要是看见凤九第一课过后变成这副惨状的我,想必会笑得死去活来,怎样才能不如了他的愿呢?我对着盥洗室镜子里不人不鬼,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燎泡,红彤彤就像是刚刚蒸熟螃蟹一般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这是异常难熬的一夜,我被梦魇与疼痛双重折磨,疼痛自不必说,为了避免皮肤上那无数燎泡的破裂,我甚至不敢翻身,睡姿从始至终保持着侧睡的姿势,这是因为手臂上的创面较少也较轻,而我的大脑则残忍的继续折磨我,用一个个支离破碎片段化跳跃的梦境折磨我。 第一段是我独自跪在一片无垠的狂野中,四下里没有一点光亮,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是那样的愤怒与绝望,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将衣衫与身体淋的湿透,耳边是呜呜呜宛似鬼泣般呼啸的风声,我突然仰天大叫,歇斯底里悲愤欲绝的向着漆黑的夜空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斗气?我沉睡着的潜能究竟何时才会苏醒?”这凄厉的嘶吼得不到任何回答,冰冷的豪雨继续噼里啪啦的打在我脸上,我分不清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但是我知道我在嚎啕,我的心痛的在抽搐,有如针扎刀刺,某些我珍视的东西因为 我的无能与平庸,已经在我面前碎裂。 梦境是虚幻的,可是情绪却无比真切,我能感受到那种有如烈焰焚身般的悔恨、自责、愤怒还有绝望,似乎失去了一切活下去的理由,心若死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好去追随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 泪水不由自主的从我阖着的眼睛里涌出来,把枕头染湿了一大片,第二个梦则是无比的窘迫与尴尬,是的,我站在一个万众瞩目灯火辉煌巨大的舞台上,西装革履的主持人似乎正在向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介绍我,站在聚光灯下的我很紧张,我看不清台下观众的面孔,也听不清主持人的话语,我只听清了主持人最后几个字,请表演追星逐月。 虽然惶恐,紧张,我依旧半蹲下去,然后嗖的一声像一枚火箭那样蹿上了半空,追星逐月的表演仅仅成功了这出发的一部份,然后我就像是入了冬的苍蝇一般在半空中乱窜,时而在东,时而在西,忽高忽低,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更糟糕的是,我的身体表面燃起了火焰与黑烟,观众开始尖叫,人们在四散奔逃,怕被殃及池鱼,然而失控的我,终究还是掉了下去,在巨大的爆炸声响中坠毁在了观众席中间,我彻底搞砸了这场巨大的演出,我躺在观众席的废墟里,耳边响起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哈,小废柴,这是神偷凤九闻名天下的追星逐月?这是蹿天猴失控爆炸事故吧?”这个声音惫赖而促狭,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无耻,自然是挖空了心思祸害我为乐的老乌贼,我正待要反唇相讥,问候一下他母系族人的时候,大脑又开始跳转,出现了第三段梦境。 又或者不是梦境?我说不清楚,我难以分清这第三段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又或者是梦中梦,亦或是我的灵魂出窍,第三段梦境的场景是我的卧室,窗户依旧开着,房间里没有开灯,一个焦头烂额浑身烫伤的青年男子紧皱眉头侧卧在床榻上,枕头上是湿漉漉的一大片,男子眼角犹有未干的泪痕。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男子依旧侧卧,眼睛也没有睁开,却有一条幽蓝而透明的影子从床上翻身坐起,就像是从煮熟的鸡蛋上剥落了一层薄而透明的膜,这影子虽然透明,可是眉梢、眼角、五官、身材都与沉睡的男子如出一撤,没错,那就是我,我在梦中变成了一个透明而没有实体的灵魂,我感觉不到自身的重量,足尖踩不到地面,而是在距离地板二十公分处漂浮,我举起手掌隔离在我和男子之间,视线没有丝毫阻碍的穿越了我的手掌…… 我就站在床前看着我自己,宛似看着自己的孪生兄弟,看着自己紧皱的眉头,看着枕头上濡湿的痕迹,看着自己眼角的泪痕,我看见自己心灵深处的一切,那些不甘、愤怒、绝望、仇恨、懊恼、沮丧、痛楚、尴尬、窘迫、颓废与悲伤,我看见自己独自跪在黑暗的原野里追悔嘶吼,我看见老乌贼指着观众席废墟中蓬头垢面的我捧腹大笑的样子,我听见隔壁小婷的梦呓,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午夜梦回泪湿枕席的自己, 第407章 力量的种子 看上去那么可怜,脆弱而且无助,弱小似乎是我最大的原罪,既然如此,我要给予自己力量,今天我要替自己种下一枚种子,一枚力量的种子,我透明而幽蓝的灵魂开始渐渐缩小,我的面貌在起变化,我每一秒钟都变的比之前那一秒更为年轻一些,我从成年男子的体形在急剧的缩小,从青年变成少年,从少年变成孩童,从孩童变成婴儿,婴儿并非终点,我的体形依旧在变化缩小…… 我从婴儿的体积继续缩小,从篮球大小变成柚子大小,从柚子大小变成拳头大小,从拳头大小变成鸡蛋大小,我的体形最终定格在了一枚蚕豆的大小,而我灵魂原本幽蓝色的光影却在不知不觉中间变成了耀眼而凝重的金色,我蜷缩起来,如同是在母体里那副姿态,我的肢体逐渐凝固,渐渐无法动弹,就像是正在渐渐冷却的黄金溶液,我正在成为一枚种子,我的眼皮渐渐沉重,我要找一片丰饶的土地,把根深深的扎下去,经过灌溉与成长,经过风雨的磨砺,我终将成为一株顶天立地的巨树。 我变化而成的那枚金色种子,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一片璀璨而耀眼的金色光华将我的房间照的如同白昼,这枚种子缓缓飘到犹自沉睡的男子身体上方,就如同一枚落入湖心的石子般,缓缓下沉,那耀眼的金色光华随着金色种子没入人体这过程也渐渐黯淡,最终消失不见,这枚种子最终消失的地方,就在肚脐的下方,小腹的正中,这个位置被江湖人称为丹田。 黎明前的黑暗终究逃不过朝阳的驱逐,这是宿命的开启,还是轮回的上演,不得而知,在朝阳中睁开眼睛的我,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三段不同的梦境,我点起了一支烟,总觉得今天似乎有些什么不同,却又说出来究竟哪里不同,只是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然而黑长老与小婷手拉手奔跑进我的房间时,在看见我的那个刹那,小婷张开了小嘴,瞠目结舌却哑然说不出话来,黑长老八只红眼齐刷刷的亮起,这是和尚的惊呆模式,但黑长老也只说了五个字,善了个哉的…… “怎么了?”看着惊呆了的小婷与黑长老,不知所以然的我第一反应是立刻将手中的香烟掐掉,并不是怕黑长老的空气采集器被我熏坏了,就算是坏了黑长老换一个即可,那倒是无所谓,可是二手烟对于孩子的危害实在不容小觑,香烟对于孩子幼小的肺部有很大的伤害,且这种伤害是不可逆转的,所以我从来不在小婷面前抽烟。 “我佛慈悲,你居然还问怎么了,善了个哉的,菜刀,小施主,你去照照镜子……”黑长老抢先回答,我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我靠,莫非毁容了?我从床上跳起来,一溜烟蹿进了盥洗室。 然后我也瞠目结舌的站在镜子面前,半天说不出话来,黑长老蹲在小婷的脑袋上,小婷则眼泛泪光扶着门框站在盥洗室门口看着有如泥塑木雕的我,镜子里并不是一个红彤彤有似熟螃蟹的人,而是一个容光焕发,毫发无损的我,昨夜的烫伤竟然在一夜之间神秘的消失不见,就连早已化成灰烬的头发和眉毛,也已经卷土重来恢复了原状,我听见自己嘴里缓缓吐了五个字,这怎么可能…… “黑长老,会不会是小婷昨天晚上的祈祷有效了?我祈祷哥哥,今天一早起来就会痊愈的呢……”小婷同样的懵了,小丫头这解释当然很牵强,但是孩子那份心意却让人感动不已。 “善了个哉的,依老衲看来,这要不是佛祖显灵,那就是基因突变,据老衲所知,即便是在怪物众多的黑暗世界里,如此高速的自愈案例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小婷,你仔细看菜刀小施主的瞳孔,恐怕还不仅仅是自愈这么简单……”可谓见多识广的黑长老这回同样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基因突变?高速自愈?”一头雾水的我简直怀疑自己依旧没有醒来,而是在梦境之中,又或者是一直以来老乌贼持续不断的坑我造成的心理压力太大,我精神分裂,开始出现幻觉…… 我用手指触摸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同样将手指迎了上来,指尖处感到镜面的一丝冰凉,我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骇然发现,我瞳孔的深处竟然有一抹淡淡的金色,要死了,不过是着了一把火,然后睡了一觉,起来就变成波斯猫了不成? “这眼睛要如何是好?黑长老,走出去,人家不要以为我是二次元死宅,火影忍者看多了,出门还带着个美瞳啊?”我正抱怨呢,瞳孔深处的那抹金色就像是咖啡里的糖块一般悄然溶化,居然又消失不见了。 人的心态是复杂的,我刚刚抱怨完,这抹金色居然消失了,我顿时又觉得有些失落,要知道,这可是平凡无奇的废柴身上出现的唯一一点亮色好么,之前还想着,可以跟那拥有一对妖瞳的老乌贼炫耀一下, 这回可倒好,又迅速恢复正常了,这还真是反复无常难以预料的人生啊,我真是哭笑不得。 “这眼睛怎么回事?你知道么?黑长老?”我心头的疑云是越堆越多,然而黑长老尚未回答之前,我的腹部却又突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响动,真没有夸张,比普通人放响屁那动静可大太多了,肚子发出了咕噜噜咕噜噜的巨响,这动静可不怎么好听,小婷听到这声音,小脸迅速涨的发红,是憋的,小丫头想笑我,可又怕我生气,只好强忍着…… 我竟然饿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饿,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饿过,感觉我就像三年没有吃过饭那么饿,饿的前心贴着后背,对于食物的渴望立刻战胜了好奇心,此时此刻,填饱肚子是第一要务,我飞奔下楼,去买早餐。 我买了二十一个煎饼果子,魔都话叫作包脚布,就是在鸡蛋煎饼里再搁上油条或者薄脆,撒上葱花、榨菜、辣酱、甜面酱等物,很是经济、实惠、香甜又管饱的早餐食品,说来也有些难为情,二十个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小婷则只有一个,再冲去超市买了瓶一加仑容量的牛奶。 另外买包脚布的过程中很是遭到了一些白眼与腹诽,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歧视,这玩意得一个一个现吃现做,不是像出笼的包子那般能买了就走,所以排队排在我后面的人,听到我要买二十一个包脚布的时候,那心情肯定是非常崩溃有如五雷轰顶,压低的册那声四起,就连漂漂亮亮的白领小姑娘也不例外,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饿……我真的很饿…… 不过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在早点摊前就开吃的冲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二十个包脚布下去,还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要低调,要保持家里人一起吃饭的良好传统,我在等待的间隙一边干咽口水,一边反复的提醒自己。 我买好早餐回到家的时候,白板姑娘已经回来了,正惬意的在冰牛奶中打着滚,泡着它的美容浴,可能是我一夜之间神奇自愈的事情太过于震撼,黑长老已经放弃了跟不称职的保镖进行理论的打算,而是不断的喃喃自语,善了个哉的,怎么会这样……善了个哉的,这怎么可能…… 一顿极其传统的早餐就这样开始了,我吃的是风卷残云,气壮河山,小婷从我吃第三个包脚布开始,眼神就已经变了,说不出的欣慰与快乐,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哥哥,居然跟小婷一样是个怪物,我吃得越多,她的眼神就越坚定,越欣慰,等到我把最后二十个包脚布塞进嘴里的时候,再一仰头喝了一大杯牛奶,惬意的打了一个饱嗝的时候,小婷一头冲进了我的怀里,小脸笑的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雏菊。 “哥哥,你太棒了,这胃口简直天下第一!”小丫头用一种既自豪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内心却无比的纠结与苦恼,这一顿早饭固然吃的很爽很惬意,可是吃了一百零五块钱,老乌贼给我一个月工资才四千,这要是天天这么吃,不出十天,我就得破产,小婷和我就得去喝西北风。 基因突变或者高速自愈,乃至眼眸深处消失的那抹金色且放一边,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想的全是,要如何与虎谋皮, 第408章 轻而易举 让那没占着便宜就算吃亏的老乌贼给我加工资,但是,我竟然错了,这件事居然解决的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我必须要承认自己是个穷困潦倒的人,与其他故事的主角截然不同,那些故事里笑傲江湖快意恩仇的男女主角们,从来不需要为柴米油盐而绞尽脑汁,一个个都豪阔潇洒的很,就连打赏店小二,也是甩手就是几片金叶子,要问我羡慕不羡慕,当然羡慕,奈何我确实是个穷鬼,穷的叮当响,以至于饭量猛增这样一件绝好的消息,竟然还会生出些苦恼与忧愁,这真的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为什么这算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因为,我领嚼过的黑暗世界中的怪物都很能吃,羯蚁、乌贼、避役莫不如是,就连骨灰盒也是超级厉害的大胃王,骨灰盒能够十几斤狗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顿干光,我从前真是觉得匪夷所思,人的胃部怎么可能容纳得了那么多的食物,此时此刻的我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没有任何凸起的肚子,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饱胀与难受,换言之,假如现在桌上还有包脚布的话,我依然可以吃的下去。 神偷凤九昨夜曾经提醒我,密切注意自己的饭量,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作福兮祸所倚,福兮祸所伏,当了一次人形火炬,却换来了饭量的突飞猛进,可谓是因祸得福,简直要买上几只卤猪头去登门拜谢飞贼了,但是一次烫伤之后,为什么会出现高速自愈与饭量猛增,这种变化的产生以及内在的运作机理,我一窍不通,目前来看,最有可能寻求到答案的人,是那只刁钻促狭的老乌贼,原因很简单,这厮是退路乌贼,他是个妙手回春的郎中。 我决定立刻找到老乌贼,试图搞清楚我的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飞贼凤九那双脚永远不要碰到地面的试炼,只能暂时往后搁一搁了,事分轻重缓急,况且靠接订单挣钱现在显然是奢望,于是让老乌贼加工资就迫在眉睫,为了不饿肚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硬着头皮也是要跟他好好周旋一下了。 容光焕发宛如新郎官一般的我出现在曹公馆地底深处秘密基地时,老乌贼正笑嘻嘻的站在电梯处专门等我,然后他的笑容就像是琥珀一样凝固住,迅速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的抽搐,他同样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为此他把自己的眼镜都拿下来,用衣襟擦拭了一番,戴上眼镜之后他又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终于愤怒的一拍自己大腿,跳起来骂街。 “我操他大爷,二两七居然敢蒙我,二两七明明说给你小子上了一堂无比精彩而生动的第一课,因为他的疏忽,还导致你这小废柴着了一把火,结果浑身都是烫伤,形象惨不忍睹,堪称是不人不鬼,简直就是熟透了的螃蟹,不对,不对,二两七虽然混蛋,虽然拧巴,虽然古板,虽然迂腐,但是从来不说瞎话,他说烫伤肯定就是烫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乌贼一边说话,一边围着我绕圈,一边绕圈,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他眼神很不友好,非常的失落,他一大早上的专门等我,就是为了看我焦头烂额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他面前,但我居然毫发无损的来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就像是一个等着拆礼物的小孩,拆开礼物却发现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psp,却是一副自己连碰都不想碰的跳绳,失望与愤怒兼而有之,我有种感觉,我再不说话,这死老鬼怕是要动手剥我的衣服,亲自寻找烫伤的痕迹了…… “昨天夜里,我是真的着了一把火,凤九快得超出了我的想象,实在是无比精彩而生动的第一课,我的恐高症也被他治愈了,而我确实浑身上下烫伤的很严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起床之后就变这样了,至于为什么,恰恰正是我想要问你的问题……”我赶忙回答,老乌贼突然站定了脚步,他的神色渐渐严肃,镜片后的眼睛开始发亮,就像是在沙砾间寻找到了黄金的淘金客。 “高速自愈?我的老天爷,这世间还有这样的能力?这回真是开了眼了,小废柴,兹事体大,来不得半点虚言,你莫要诓我,不要跟我老乌贼开玩笑才好……”老乌贼紧皱双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我,我默默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凤九、黑长老、白板和小婷都能证明,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我饭量大增,一顿早饭吃了二十个包脚布,这又是为什么?”我提了一个全新的问题。 老乌贼的脸俨然变成了一个戏台,五味杂陈的戏码正在上演,犹疑、期待、惊讶、欣喜最终变成了心花怒放,最后老乌贼哈哈哈放声大笑,“凤九啊凤九,二两七啊二两七,你老小子这把火放的好啊,领路蛇信果然没有说错,小废柴真的是个沉睡者啊,哈哈哈哈,这把火放的好放的妙放的呱呱叫啊简直,居然逼的小废柴苏醒了,哈哈哈哈 ……” 平日里惫赖促狭的死老鬼,简直就像一个顽童般欢天喜地,一会笑一会跳,一会眼泛泪光,一会摩拳擦掌,一会指天大吼,他依旧是一口一个小废柴,不知为什么,今天小废柴这三个字听起来却没有一点刺耳的意味,就像是爹娘在抱怨自己的孩子,小兔崽子,出国留学,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和安全,记得常打电话回家。 至此,我终于确信自己是一个沉睡者,我沉睡的能力已经开始苏醒,而我的能力恰恰是高速自愈,一个极度罕见的能力,然而,我和老乌贼其实当日都错了,我真实的能力并非高速自愈,只是目前它体现出了高速自愈这样一个极为罕见的特质而已。 “高速自愈,饭量也突飞猛进了,妙啊妙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老乌贼笑眯眯的围着我乱转,浑身骨头轻的没有三两重,这回老曹看我的眼光是彻彻底底的顺眼了,不止是顺眼,简直就像是老丈母娘看女婿一样溺爱,我寒毛都倒竖了起来,这样的青睐,我有些无福消受…… “知道啊,要天天这么吃,顿顿这么吃,我和小婷就得喝西北风,你看是不是加点工资?”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趁着老乌贼心情大好,或许有戏呢? “小废柴,你可是苏醒了的沉睡者,你现在就是我的宝贝呀,吃饭可是很重要的,就算我老乌贼饿肚子,也绝不能让我的宝贝饿肚子,加,加工资,必须加,两万一个月你看够不够?不够咱再加,反正一笔笔我都记在账上了,以后慢慢还就是了!”老乌贼胸脯拍的咚咚作响,可惜听到最后,我差点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你大爷,原来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算无遗策老乌贼岂是浪得虚名,就算是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坑我是他快乐的源泉所在…… 腹诽是习惯成自然下意识的反应,其实内心深处对于刁钻惫赖的老乌贼,还是感激远胜于不满,事实上自踏进曹公馆大门之后,我所有的生活来源,都是老乌贼提供,就连如今的住处也是他一手包办,我不仅欠他的钱,我欠的更多的是情,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情……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领路蛇信就像是远方地平线上的灯塔,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激励我鼓起勇气朝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扬帆远航,反而退路乌贼其实是个更为称职的领路人,他不仅是我的嚼练,也是我的金主,还是我的医生,我的老师,虽然他很看不上我的天赋,但是他依旧呕心沥血绞尽脑汁的炮制出了全套菜单。 假如说飞贼凤九放的这把火是逼迫我能力苏醒的重要契机,那么老乌贼的全套菜单则是地基深处一根根坚固而沉默的钢桩,恰如魔都第一巨塔金茂大厦,决定巨塔高度的并非地面的建造,而恰恰是地基的牢固与地基所能承受的最大压力,老乌贼的全套菜单替我打下了无比牢固与坚实的地基,而整个地基的建造依然在继续,况且就连神偷凤九都是老乌贼精心设计全套菜单上的一道菜,这道菜叫老乌贼突如其来的惊喜,这样的老乌贼我又怎么可能对他心生怨恨…… 可是老乌贼需要我那无奈、郁闷、想发火又发不出来的表情, 第409章 未来 老乌贼不需要别人的感激,却喜欢看到我被他捉弄后无力反抗自认倒霉的样子,我也乐意配合,这高速自愈能力的突然苏醒,实则搞砸了他等待已久的乐趣,可是他却为此欢天喜地,这发自内心的喜悦并非来自于捉弄,而是他看到了我的未来。 “真是算无遗策哈,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就慢慢等着我还……等到你须发皆白,牙齿掉光……”我恨恨的弱弱的满脸无奈的回答他,死老鬼哈哈哈大笑,自以为得计,全然不知这是我的配合。 “什么事情啦,把李乐成酱紫?”说话瓮声瓮气又大舌头台湾腔的自然不是别人,自然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第五,第四跟他并肩站在一起,都好奇的看着老乌贼。 “什么事情?大喜事啊,第五,你这大舌头估计做梦也想不到的大喜事啊,哈哈哈,但是我偏不告诉你们,你也不许说!”老乌贼一边说,一边用恶狠狠的眼神威胁我,要说起来,老乌贼真的是个缺德带冒烟的人,非独对我如此,对谁都是这样,死老鬼唯独不敢招惹避役琳琅罢了,那也是因为避役厉害的紧,他招惹不起…… “靠……”第四和第五顿时面面相觑,两兄弟异口同声的骂娘然后心有灵犀齐刷刷的比出了一个中指给老乌贼,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第四还不死心,又补了一句,“你瞒不了人,我猜到了,莫非蛇信要回来了?” “瞎猜你个头,不是!”老乌贼刷的一下脸就沉了下来,这个话题简直是个魔咒,能随时随地的赶跑大家的好心情,我很是有些黯然,唉,若不是昔日蛇信的慧眼识珠,又岂有今日高速自愈能力的苏醒。 “不要卖关子了,我也想知道,什么事把你乐成了这样?”这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悦耳,行走时环佩叮当,人未至一股香风已然扑面,来的正是老乌贼命中的克星,避役琳琅,那紫依姑娘也跟在她的后面。 不能继续卖关子的老乌贼整张脸都苦了起来,苦的像吃了黄连,死老鬼眼珠子转了几转,居然又神气活现了起来,“也没什么,小废柴是个沉睡者,昨天夜里被飞贼凤九放了一把火,烧的他外焦里嫩恰似一只叫化鸡,小废柴睡了一觉,居然毫发无损的痊愈了,他苏醒的能力是高速自愈,这可比你送人家那冰蠡蛊强多了,你那虫子可没有这般快速的治愈能力,这小废柴从此连郎中都不再需要了,堪称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只要不是瞬间的秒杀,让他逃出生天,就必然有卷土重来的时候,假如再学会了凤九的追星逐月,这小废柴会成为天底下最难缠的人,打不死逃的快,受了再重的伤,也能绝处逢生……” 老乌贼敢情在这等着辟役呢,有了这高速自愈的能力,冰蠡蛊确实显得有些鸡肋了,被挤兑了的避役却不以为忤,“蛇信果然没有看错你,可喜可贺,我菜菜妹妹确实有眼光,这冰蠡蛊于你无用,那就还我吧,我把白板送你如何?你待它可要好些……” “这如何使得?我不能要,真的不可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惊慌失措无地自容,要知道白板姑娘是避役的心头肉,简直看的比命还重,莫说第四第五,连老乌贼也是满脸的惊骇。 “我辈江湖儿女,蛇信能送我,我为何不能送你?渡者八律第四律,举凡六道,当言必行,行必果,一诺万金,虽身死命陨,不可毁弃。那冰蠡蛊我既然收回,好歹也要送你样送得出手的东西,要不我菜菜妹妹的面子往哪里放,它既然当了你的保镖,从此就跟着你吧,你这小子我确实觉得不错,这白板就送你了,此事无需再议,老乌贼,我这礼物可算拿的出手了吧?”避役琳琅随手在空中一招,一道白光从我胸腹之间蹿了出来,正是那冰蠡蛊,已然是物归原主。 “见了鬼了,白板你都舍得送?今儿什么日子,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这小废柴是走了什么鸿运了?我要去翻翻皇历,咱们要不打个商量,你送我如何?反正你那么强,这白板跟着你也没什么大用处,不如送我……”老乌贼捶胸顿足哀嚎了起来,说话都带了哭腔。 “我是来辞行的,蛇信召唤我了,今天飞越南的机票,越南政府所拥有的那只可以隐形的胸针是蛇信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此外我已经正式迈入了s级的领域,你们可要好好看家,也莫要欺负我紫依妹子,菜菜那丫头我见不得她掉眼泪,就不跟她告别了,蛇信很明确很清晰的表示,你们不要掺合进这件事,第一第二第三,已经提前出发了,这只冰蠡蛊紫依你拿着防身,虽不及菜刀的高速自愈那么逆天,却也不无好处。”避役随手一拍,一道白光没入了紫依姑娘的身体里,可是避役这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像是晴天霹雳般镇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册那,你们去越南,小废 柴不带,大舌头不带也就算了,就连我也不带?老子可是退路乌贼!!!”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乌贼,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全然没有平日里仙风道骨的范儿,他是真的愤怒了,他在对着他最忌讳的避役咆哮。 “这里是家,是巢穴,是大本营,你要守住,这是蛇信的意思,你若不爽,自己跟他说去……但凡这些蛇信重视的人有些闪失,你割了自己脑袋……”琳琅说完转身就走,我这才注意到,紫依的身后替避役拖了一口旅行箱。 这真的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清晨,又以老乌贼的心情大起大落为甚,他先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看我的好戏,却等来一个高速自愈能力苏醒毫发无损的我,老乌贼为此狂喜过望,谁料避役的出现,又迅速的破坏了他的好心情,老乌贼现在很是沮丧,很是愤怒,我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失落与挫败感,作为渡者六道之一的退路乌贼却被排除在具体行动之外,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体形娇小的避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独自站在电梯里,第四、第五、紫依、我还有老乌贼五双眼睛都盯着她,眉似春山眼若秋水的避役微笑着冲大家挥了挥手,这是个再见,不必相送的意思,俨然是来一趟想走就走的旅行,而不是要动身去办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心底暗暗的比了一个大拇指,这个女人真不是盖的,当得上四个字,女中豪杰,无论是气派还是胆魄,都远胜须眉。 电梯门慢慢阖上,开始上升,避役琳琅如此洒脱的离开后,在场诸君可谓是心情各异,紫依有些恋恋不舍,因为六道之中和她最亲近的就是避役琳琅,第四、第五虽然有些埋怨,却对蛇信的安排不敢表示丝毫的不满,再说了这两个二货事实上一直以来也就是跑跑腿、打打杂的待遇,存在感一直偏弱,老乌贼不同,那是货真价实的退路乌贼,堪称六道之中的中流砥柱,十年之前血洗罗刹之巢那一战,若没有退路乌贼在,遑论什么凯旋而归,将是截然不同的惨烈结局,若不是修炼回春斗气的老乌贼,开路羯蚁十年之前早已横死在了罗刹之巢的地底。 此时此刻的老乌贼恰似一只笼中困兽,他被困在了魔都,困在了曹公馆,困在了这空荡荡诺大的秘密基地之中,蛇信的安排就是一条无影无形的锁链,让他寸步不敢擅离,老乌贼并不是那只冲动而莽撞的羯蚁,深知蛇信如此安排的深意,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对于困守魔都这件事感觉到痛苦与失落,是的,伙伴在与敌人浴血厮杀的时候,退路乌贼却只能眼巴巴的在魔都继续训练废柴…… “他妈的,还记得当初你说想要一起去越南,我说不能带上你这废柴,我靠,这报应来得实在太快,他们居然连我也不带,靠,靠,靠!”老乌贼越说越生气,俨然是头红了眼的公牛,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就好像这不是蛇信的安排,而是被我们拖累所至。 “李瞪着偶们干嘛,偶们不也跟你一样不能去越南,靠……”第五不甘示弱,也瞪起铜铃般的大眼,反唇相讥,真是胆肥啊,生生往那烈火上浇了一盆油,我都能看见老乌贼眼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就跟切割机一样火星四溅。 第410章 蠢货 “我跟你这憨货说不着!”老乌贼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的奔了休息区,要知道那里可是储藏有大量的酒精,过了一会,就听见休息区传来咔嚓的一声脆响,很明显是玻璃器皿破裂的声音,老乌贼这回实在是太生气,气的居然摔东西泄愤。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就让他瞪一瞪,又不会少块肉,看把老乌贼气得,咱们俩既然憋屈,他能不憋屈?舌头大,就少说话……”第四数落起了第五,说着说着不过瘾,啪的一声,朝第五的大圆脑袋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李再打偶,偶可还叟了……偶就说了一句好么,不四两句……”第五自知闯祸了,一边揉着自己浮现了五根指印的秃脑袋,一边弱弱的替自己辩白,紫依姑娘默默叹了口气,径直走向了远处的训练设施,兴冲冲跑来曹公馆的我,来时的兴奋与期待,统统化作了乌有。 照理来说,我今天真是可谓鸿运当头,简直是四喜临门,第一喜焦头烂额的烫伤不治而愈;第二喜高速自愈能力的觉醒,我确认了自己是苏醒了的沉睡者;第三喜饭量的突飞猛进,这至少意味着我在向怪物们渐渐靠拢,我与强者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寸一寸缩短;第四喜避役琳琅居然将强的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白板姑娘转赠给了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心情就跟老乌贼一样的糟糕,我向休息区走去,试图去劝慰一下失意的老乌贼。 休息区里酒香四溢,浓郁香醇的威士忌的香味,脸色铁青的老乌贼跌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放了一瓶威士忌,瓶中褐红色的酒液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居然是倭国产的威士忌,酒瓶上写着山崎两个字,沙发前的空地上一片狼藉,湿漉漉的酒液与碎玻璃混杂在一起,显然是猛灌了一气,犹自不解气,怒摔了酒瓶。 老乌贼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又热衷于收藏好酒,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来已经认得些好酒,老乌贼摔的可不是寻常货色,就这么一瓶二十五年的山崎单一麦芽威士忌,黑市上的价格接近两万人民币,而且是有价无市,也就是说这么一瓶酒差不多等于二十几瓶茅台,老乌贼若不是气急攻心,平时就连喝都舍不得喝,又怎么可能往地上摔,只是这个当下,又哪里是心疼这瓶好酒的时候。 我默默的找出扫把、簸箕,打扫那片狼藉,待到碎玻璃扫完,又去找了拖把,将地面那价值万金的酒渍拖干,休息区终于算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老乌贼一直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只是沉默的干着上述工作,干完这一切,我去酒吧里找了两只擦得锃光瓦亮的威士忌酒杯,坐到了老乌贼的对面,我提起那瓶尚余三分之一的威士忌,斟入酒杯。 “滚一边去,我这好酒,喝一瓶就少一瓶,你鸿运当头今天倒是得了只强的逆天的九变噬金虫,可惜这又不是什么需要普天同庆的大日子,我请你喝这么好的酒,我犯的着么,不许你喝……”老乌贼冷笑着撒起了邪火,他不是小气,是需要发泄。 “这么好的酒,请我喝你心疼,摔了倒不心疼?这两瓶酒算我请你了,这总成了吧?我欠你的债,你再多加四万好了,我请你喝这杯酒,你先听了我的话,再决定喝不喝……”面对开始抬杠蛮不讲理的老乌贼,我很有耐心,对于伙伴,我从不缺乏耐心。 “你说来听听……”算无遗策的老乌贼沉默了一会,显然这回没有预料到我是这样的反应,但终于还是将这话题继续了下去。 “我请你喝这杯酒,是想告诉你,即便我是个废柴,但我心情却与你相同,我宁可没有高速自愈的能力,不要白板姑娘,今天依旧是浑身烫伤焦头烂额的出现在你面前,而换得大伙的平安,我请你喝这杯酒,是因为我始终坚信一件事,你想听么?”我拎起了酒杯。 “说……”老乌贼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立刻举起了酒杯。 “避役此去,必定逢凶化吉,马到功成!”我说,叮的一声,两只玻璃杯清脆的撞击在一起,我和老乌贼一饮而尽,老乌贼铁青着的脸开始渐渐缓和,“小废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谓我何求,今日这杯酒,算是我老乌贼敬得你,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你是懂我的……我同样坚信着你说的那件事,避役此去,必定逢凶化吉,马到功成!” 能让老乌贼说出这句你是懂我的,真是不容易,是的,我懂,老乌贼的愤怒并非源自错失了参与行动的机会,而是来自于对伙伴安全的担忧,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渡者六道已经折损了一道,开路羯蚁至今生死不明,假如避役与穿山们再有任何闪失,老乌贼一定会抓狂,有句话叫关心则乱,这话非常有道理,所以老乌贼听到自己要困守魔都的时候,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我说起来与六道众人相处的时间尚短, 可是对于他们安全的忧虑,并不在老乌贼之下,我与老乌贼不同之处在于他是六道的中流砥柱不可或缺的退路乌贼,蛇信的安排是非常合理的,若无老乌贼率领第四、第五坐镇魔都,此时若有强敌来袭,后果怕是不堪设想,我和紫依定然有性命之忧,而渡者六道所拥有那些价值连城却不能曝光的物品,必定被敌人掳夺一光,蛇信以多智著称于江湖,绝不会轻易让人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老乌贼必须守在魔都,守住这个大伙共同拥有的巢穴,而我恰恰是老乌贼守护的对像,他的使命就是保住我与紫依这些未经血雨腥风浇灌的幼苗不要过早夭折,但对蛇信而言,生命的价值又要远远超过那些物品,所以避役才会说但凡这些蛇信重视的人有些闪失,老乌贼你割了自己脑袋…… 老乌贼实则也知道蛇信如此调兵遣将是最正确的抉择,况且避役琳琅可是底气十足的宣布自己已经踏入了s级的领域,也正因为如此,从前白板姑娘可算是避役暗藏的一张王牌,可是对于踏入了s级的强者来说,避役此后的战斗必定是s级与s级的对抗,s级强者之间战斗的激烈与危险程度已经到了强如白板也无法参与进去的程度,所以白板姑娘跟在我身边,要远比跟在避役身边安全的多,这才是避役将白板转赠给我的真正原因,非她薄情寡义,恰是良苦用心。 想到这里,我对于接受白板姑娘这件事的愧疚心理终于平淡了一些,然则,这其实也并不仅仅只是天上掉馅饼的快事一桩,而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因为白板姑娘不仅战力超强,又心高气傲,白板或许不会违逆前主人琳琅的最后一道命令,但让它心甘情愿接受一个废柴成为它新的主人,恐怕也不是避役一句话就能办到的,想到这里我未免又有些忧心忡忡。 “居然s级了,没有想到除了蛇信之外,六道之中第一个踏入s级的不是开路羯蚁,却是迷路避役,真是可喜可叹啊,若在平日里,大伙想必要聚在一起好好庆祝一番,喝一个昏天黑地,偏偏是如今这多事之秋,成为了s级,我渡者六道战力大增,算是可喜,她与三只穿山仅仅四个人就要去夺越南政府那只隐形胸针,委实可叹……”老乌贼面有愧色唏嘘不已,他情绪已然平复,却依旧心事重重。 “你从前就打不过她,现在更是打不过她,是不是彻底绝望了,这辈子看来是再也没有打的过她的机会了?”我笑嘻嘻的挤兑老乌贼,也唯有如此,才不会陷入尴尬的沉默,各怀心事的我们才能心情不那么沉重。 “我确实打不过她,但我打的过你,小废柴,不要以为你觉醒了高速自愈的能力,就尾巴翘上了天,我还告诉你,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力啊,这意味着可以放开了手揍你,狠狠的揍你,反正你小废柴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来来来,我看你也是相当的不顺眼,不如你我好好切磋一番如何?”死老鬼一边说一边就开始卷袖子,他是跃跃欲试开始摩拳擦掌。 “今儿请你喝这杯威士忌,整整花了四万块,你还打小爷一顿,天底下哪有这么待人接物的道理……你猜蛇信究竟要用那枚可以隐形的胸针干嘛?越南人实力究竟如何?” 第411章 绝杀的机会 我立刻转移话题,我心道,切磋你大爷,怕是单方面的痛殴罢了,你倒是过瘾了,我却不是受虐狂。 老乌贼听了这话,老脸极为罕见的红了一红,顿时察觉到他怒摔山崎二十五年的损失已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这对于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他把袖子放回去之后,居然又打兜里掏出了一本巴掌大小黑色封皮的小本子,又掏出一只钢笔在上面纪录着什么。 这回我真是惊呆了,老乌贼再度刷新了无耻的新底线,我就跟蚂蚱一样跳了起来,太过气愤,居然把心里话也嚷嚷了出来,“我靠,死老鬼你果然黑心肠,居然还有账本,就留着以后跟我秋后算账用的是吧?” “哎呀,哎呀,这借钱的人总不还钱,又穷大方老喜欢请客,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我攒点血汗钱我容易么我?这人哪,上了岁数了,脑子不好使,容易犯糊涂,所以就记一记账什么的,这有什么过份的嘛……再说了,我还没让你打欠条呢……你大呼小叫的作什么,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叫我死老鬼?你再叫一遍我听听……”老乌贼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为了显示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他还假模假式的右手捏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对嘛,这才是我平时熟悉的那个老乌贼,一到坑我的时候,他就心情极佳,演技与他的无耻堪称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我竟然无言以对,当然再叫一声死老鬼的胆子也没有,毕竟,我也不贱,打目前肯定打不过他,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一脑门子的黑线,奈何还有些事,必须要老乌贼来解答,就是关于隐形胸针与越南政府的实力,这与避役此行的安危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不问清楚了,简直连睡觉也睡不安稳。 “好了,好了,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坐下,坐下,你这件事还真是问对了人,要是别人,绝没有我这么清楚,毕竟这枚隐形胸针,也算是我老乌贼志在必得的一件东西,原因你也是知道的,我年轻时候曾经有一个梦想……”老乌贼立刻端起了一副仙风道骨,敦厚长者的姿态,完全就是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样子。 是的,我确实问对人了,老乌贼年轻时候的梦想,我一清二楚,那就是如何溜进女澡堂子,安安静静的一览春光,既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人追打得连逃九条街?所以,这枚隐形胸针对他而言,确实是志在必得垂涎许久了的一件东西,避役此去,若是成功,倒是替老乌贼圆了一个梦,天知道死老鬼拿到隐形胸针之后会干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而且,我真的是挺佩服老乌贼,能在别人面前这么一本正经义正辞严的说龌龊事的人类,目前来说,老乌贼是我仅见,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的脸皮可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不过古人说,食色性也,谁能说不是呢…… “隐形可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啊,小废柴,你苏醒的为什么偏偏是高速自愈而不是隐形能力呢?你的内心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遗憾……你可不知道,我当年是多么渴望我这对惑乱之瞳可以换成隐形的能力,可恨哪,天不遂人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广袤而辽阔的黑暗世界里,似乎目前也未曾听说过拥有隐形能力的怪物,这就更说明了隐形这能力是多么的罕见与珍贵……”老乌贼叼着雪茄脸带遗憾的开始了讲述。 “沉睡者苏醒时的能力可以自己选择……天底下还有这好事,那你就不是沉睡者了,你甚至都不是人类,你也不是怪物,你是上帝,你是如来,你是那诸天神佛……”我没好气的回答他,能够苏醒高速自愈的能力,对于平庸废柴了许多年的我而言,已经是不胜之喜,我绝然没有奢望过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自己苏醒后的能力,况且我对于女澡堂子也没有老乌贼如此的执着与怨念。 “小废柴,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隐形胸针的宝贵之处就在于能够凭空制造一个拥有隐形能力的人类,无论你是赤手空拳的人类,还是全副武装的战士,又或者是只手遮天的s级老怪物,谁得到了这枚隐形胸针,只要佩戴上它,开启的瞬间,佩戴者就多了一项隐匿自身的能力,而且这种隐形与我们所熟知黑暗世界里那些遁术截然不同,我们已知的遁术有各种缺点与短板,但这枚胸针没有,它完美而纯粹的实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隐匿佩戴者这件事。” “愿闻其详。”我说,我确实亲眼看到过第四和第五施展土遁之术,那是他们把小婷偷回来那天夜里,这两个个头超过一米八五的壮汉,竟然能够在坚硬的土壤中快速穿行,但我对于遁术的认知也仅限于此,所以这倒是一个请嚼的好机会。 “自古以来人类为了隐藏自己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就绞尽脑汁发明 出了各种各样的遁术,无论在任何时代隐藏自己都具有无比重要的意义,比如狩猎,比如战争,比如偷看女澡堂子,比如从背后刺出致命的那一刀,将数百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运到边境线上和你拿着削尖的梭镖身上涂满了泥土从上风处蹑手蹑脚的走向一头母鹿其实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都是为了在对方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发出那一记突如其来的绝杀,由此也可见,无论在防守还是进攻任何一方,隐藏自己具有何其重要的意义,你若是一头倒在枪口下奄奄一息的母鹿,那么你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没有隐藏好自己,将自己暴露在了猎人的视线里,无论是人与人,国与国,人与兽,距离都将是保证安全的最后一条防线,隐藏与反隐藏之间,就是生死存亡,就是战争的胜败,就是偷看女人洗澡会不会被人发现然后追着砍你九条街,所以无论如何高估隐形这项能力,都不为过!”老乌贼长篇大论之后是斩钉截铁的结论。 “话说的极有道理,但是咱们能不能暂时把女澡堂子放一放……”我无奈的说。 “不能……对于我老乌贼而言,女澡堂子的意义比生死存亡、战争胜败那可是重要多了,小废柴,你再打岔,我可就不说了,你问别人去……”老乌贼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只能默默在心里念了四个字,臭不要脸。 “人类的历史基本就围绕着隐藏与反隐藏不断重复,人类发明的各种遁术又被不断的破解与克制,比如从前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就能避人耳目,后来人类发明了电,发明了探照灯,所以现在穿个夜行衣去劫狱的唯一下场就是被机枪活活打成一个筛子,各类遁术,究其根本就是欺骗目标的感知系统,不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存在与行踪,而到了如今这个时代,遁术所需要欺骗的就不仅仅是眼睛与耳朵以及鼻子那么简单了,需要欺骗的可能包括高速摄像头、激光夜视仪、红外热成像技术、地面重力侦测、声纳、雷达甚至是卫星……在这样的高科技面前,人类从前发明的那些遁术顿时就变得捉襟见肘相形见绌,因为无论如何伪装,终究会有破绽,做不到真正的消失在空气中,然而这枚胸针却超越了当前的人类科技与从前发明的所有遁术,佩戴上它的人,就彻底的隐遁了起来,成为了沙漠里的一粒沙,大海中的一滴水,成为了空气中的一粒微尘,举个例子,假如蛇信此刻就带了那枚胸针蹲在你我之间,你依旧寻找不到丝毫他的踪迹,无论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还是用鼻子嗅,除非你去摸……”老乌贼说到这里,煞有介事的用右手在我和他之间茶几的上空挥了一挥,我顿时觉得像在听鬼故事,后脊梁上阴风阵阵。 “这也太过于牛逼了……”我说,请原谅我此时此刻的粗俗,因为用其他的词汇或者字眼无法表达我的情绪,然后我立刻明白了,这枚胸针为什么会成为蛇信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就这样一枚隐形胸针对于渡者六道起到的作用,要远远胜过我这个觉醒了高速自愈能力的废柴……虽然觉得很气馁,但事实就是如此…… “就是这么牛逼,所以能够起到决定性,逆转性的作用,它能够为势均力敌甚至弱势的一方,创造一个绝杀的机会, 第412章 秘密组织 面对圣盾这样庞大而实力深不可测的秘密组织,我们渡者六道无论是人数、装备、还是战力,都落在了下风,想要从磐石手中抢回那只羯蚁堪称天方夜谭,但是凭借这枚隐形胸针,或许就能创造一个真正的奇迹……所以你说隐形能力是不是胜过了你的高速自愈?”老乌贼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默默点头,然而内心却像山呼海啸一般震惊,蛇信的计划竟然是跟圣盾开战,杀一条血路进去,抢那只羯蚁出来,说句实在的,我宁可招惹三个风间拓海,也绝不想招惹圣盾的仇恨与关注,原因很简单,圣盾是货真价实的世界第一强。 这真的是一个堪称疯狂与无畏兼具的计划,疯狂之处在于这几乎等同于自杀,无畏之处在于那种为了受困的伙伴而不惜图穷匕首见的勇敢与刚强,渡者六道传承两千余年至今精魂犹在,这个由荆轲的女儿创建的杀手组织,颠沛在江湖与苍茫暗夜之中,却从未舍弃过任何一个组织成员,生则同生,死便共死,六道合一,这就是一只无坚不摧的拳头,管你是磐石圣盾,任尔是强者如林,都要照着面门给你狠狠一拳,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叫你午夜梦回之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便是出身草莽的江湖人,烙在魂灵深处的不屈与义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某种意义上来说,蛇信和倭国忍道魁首风间拓海其实是同一种人,若没有风间纲这无法缓和的血仇,这两个人或许可以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可是就连风间拓海也不愿意或不敢跟倭国政府撕破脸皮与绿雉熏的绿雉组大打出手,因为那注定是以玉石俱焚收场的悲歌,蛇信这个计划还是过于冒险了……”我说话时低着头,因为我的眼眶已经湿润,当听到这个计划时,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如潮水那般冒起,自这一刻起,我才知道,渡者六道为了伙伴究竟可以冒多大的风险,这个风险叫作任何,圣盾纵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秘密组织,依旧归类在任何之中。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不忙着哭丧,若是我们都死了,切记上坟时记得买几只好的手工雪茄,带几瓶好酒,别拿下三滥的假货唬弄我们,我嘴刁,一抽一喝可就分辩出来了,还有小废柴你欠我的钱,也要在坟头烧给我,这叫人死账不烂,哈哈哈哈,最后这句千万莫当真……”老乌贼却也不是平日里那个老乌贼,是如此的豪迈洒脱,全无半点惫赖与猥琐,我仿佛亲眼看见了十年前从死神手里硬生生将羯蚁抢了回来的那个医生,那个闪耀着光芒有似定海神针一般的退路乌贼,这种生死等闲事尔的慷慨激昂绝无可能伪装,也只有这种时候,才真的明白,老乌贼和蛇信为了伙伴是真的可以欣然赴死,大抵穿山、避役、蜘蛛也概莫如是。 我对那只羯蚁有种淡淡的仇恨,是的,你们没有看错,就是仇恨,若不是这孙子的草率与鲁莽,岂能有今天这喀喇喇大厦将倾的危局,渡者六道又怎么会五洋四海的分离,眼前的重重险阻,都是因为他的自投罗网,祸水,这就是传说中的祸水,扫把星,王八蛋,我在内心恨恨的骂街。 “你也莫要怨那只羯蚁,年轻人总是骄傲的,莫说那只羯蚁是天纵奇才,就分外骄傲了一些,二两七有句话讲的好,这世间有些缘法,一饮一啄,皆是前定,既然遇上了圣盾,那就跟圣盾死磕一回,若是成日里窝在魔都无所事事的喝酒,这诺大一个江湖,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岂非也无趣的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荆轲敢刺秦王,我们为何就不敢动一动那圣盾?这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弱战强,方才算得上人生快事啊,哈哈哈……”算无遗策的老乌贼毕竟是看穿了我的心事,这番话不仅让我心悦诚服,更让我热血沸腾,如饮琼浆,比喝那一万多一瓶的山崎二十五犹要来的畅快,说的是啊,若不如此,这江湖,这黑暗世界岂非也无趣的很…… “不知道,我这么理解的对不对,那么凤九的追星逐月其实也可以算作遁术的一种,快到敌人无法追踪,无法观察,无法攻击,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敌人的视线,昔年的凤九,为了不再被人抓住自己,而独辟蹊径创造的隐藏自己的方法?的确如你所说,这人类的历史基本就围绕着隐藏与反隐藏不断重复,而那枚隐身胸针达到了隐藏的极致与巅峰?”我决定不再继续讨论有关生死那些沉重的话题。 “小废柴,脑子还是开了窍啊,二两七的追星逐月正是遁术的一种,以最为纯粹而简单的速度来达到脱离战场以及隐匿自己的目的,让敌人打又打不到他,追又追不上他,只能徒呼奈何,而那枚胸针之所以是隐藏的极致与巅峰,因为它究其根本实质上是一种空间技术,在三维的空间中再创造出一个独立而平行的奇异空间,也就是说佩戴者其实并不在地球上常规意义的三维空间中,而是有如幽灵 般在另一个维度观察着这个世界,所以它能隔绝一切窥视,一个悄悄潜行到了敌人身边的s级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实在难以想象,所以这枚胸针正是翻盘的关键,蛇信计划里极其重要的一环。”老乌贼捻着自己的山羊胡面带嘉许的看着我。 “如此说来,这枚胸针就如同诸神赐予的神器,岂非没有任何的瑕疵与破绽?越南政府是如何得到这样价值无法衡量的神器?”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意味着佩戴上这枚隐形胸针的蛇信将无敌于天下。 “问到要害处了,小废柴,世间从没有真正的十全十美,这枚胸针也不例外,否则又谈何夺取,只要隐形胸针的佩戴者一直带在身上,就没有任何人能寻找到它,它需要大量的能源,而在充满能源之后,它的使用时间,也仅仅能够维持三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说它有瑕疵,那么这就是唯一的瑕疵,它无法二十四小时持续不间断的工作,三个小时一过,佩戴者将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老乌贼面带遗憾,实则这枚胸针已经是逆天般的存在,三个小时,已经足够一个s级造成自然灾害级的巨大破坏,只是三个小时对于蛇信的计划来说是否足够,不得而知。 “若是无需能源还能持续的工作,这真是传说中的神器了,或许那真的不该属于这个时代与这个地球,小小一个越南政府持有这样的物品实在有些暴殄天物,确实是该去取来。”我说话有些云淡风轻。 “小小一个越南,你可曾听说过一场叫做越战的战争,那是全球第一军事力量美帝在战争史上唯一一次以失败而告终的战争。小小一个魔都尚且藏龙卧虎,遑论三十三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越南,小废柴,你听我老乌贼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自己的对手和敌人,否则那只羯蚁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老乌贼声色俱厉,他再也不想出现第二只羯蚁,而我似乎正在犯同样的错误,即便是踏入了s级的避役此去胡志明市,也绝没有我想象中的轻松。 是啊,小小一个魔都尚且藏龙卧虎,何况三十三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越南,据我所知,仅仅是弹丸之地的魔都就已经出现了至少三个s级,领路蛇信与迷路避役,另外魔都杀手公会里还藏着一个敢跟整个欧洲叫板的s级杀手,莫说还有一个可以活活耗死s级但是无人知晓的网路蜘蛛,越南人口接近一亿之巨,那茫茫人海间潜藏了几个狠角色,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老乌贼说的对,我的确小觑了避役此行的对手,一念及此,脊背生寒,让我十分愧疚。 开路羯蚁天纵奇才,人家是有傲慢的资本的,别的不说,只那身负重伤犹自手刃了忍道少主风间纲的一战就何其辉煌炫目,我只不过是个刚刚觉醒了一点点异能的小废柴,却敢大言不惭的小觑越南政府,实在是有些夜郎自大,难怪老乌贼要声色俱厉的吼我,因为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你的对手与敌人这句话,说起来极是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生死不明的羯蚁与此时此刻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记住了,下次绝不会了,我错了……”我面红耳赤却异常干脆的认错,我黑暗世界生涯之初老乌贼的这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第413章 长铭 从此就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恰似警钟日夜长鸣,让我分秒不敢懈怠,这是一条用无数白骨与鲜血凝聚而成的经验,我再也未曾忘记,这条经验很有效,至少我现在依旧在键盘前码字,为大家讲述这个故事的原因之一,恰恰是因为我依然活着。 “狮子搏兔,亦当全力,行事要如履薄冰,攻必泰山压顶,守要固若金汤,不是我要吼你,实在是你能记住我这句话,小废柴,你脑袋稳稳当当搁在脖子上的时间就会长那么一点,那只羯蚁就是前车之鉴,昔年唐王李世民有三句话说的极好,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血淋淋的嚼训就摆在面前,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呀……”老乌贼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这翻话说的苦口婆心,我默默点头,老乌贼这当头棒喝的良苦用心,我已然领会。 “越南战争从表面上看,是越南反政府武装(越共)与越南政府军、美军以及其盟军的战争,实则是资本主义阵营国家与******国家两大阵营的较量,引燃战火的原因与朝鲜半岛那场战争相似,最终结果却截然不同,与朝鲜半岛最终签署三八线停火协议不同,越共最终统一了越南全境,建立了越南民主共和国,而美帝则是灰溜溜损兵折将的撤出了越南,在美军参与越南战争的十二年间共计付出五万八千多条生命,伤员三十余万人,耗资四千多亿美元,却依旧没有取得战争最终的胜利,这固然跟越共有前苏联与中国的军援与支持分不开,但越南人的骁勇善战与顽强,依旧是给全世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百战百胜的美丽国尚且要吃瘪,小废柴,你居然小觑这片土地上历经半个多世纪战火而生存下来的那些人们,这何其荒谬……”老乌贼确实是博士,知识储备很扎实,这些历史知识与数据是信手拈来,有理有据。 “恩,越南人确实厉害,跟法兰西人打,跟美丽国人打,跟倭国人打,跟柬埔寨人打,打到最后,居然还跟曾经无私支援过他们的中国打了一仗,这世事也是难料,这民族也实在是太过好斗了……”我这才回过味来,越共领导下这只军队究竟有多么强大,不折不扣的第三世界国家中战力第一,用身经百战来形容这只军队绝不为过,一直到九十年代初,那片土地才终于进入了真正的和平。 “这是越南人民的不幸,大国的角力,却使得无辜的人民沦为战争的牺牲品,烽火连天,血肉横飞,饥啼寒号,颠沛流离,求的不过是三餐之温饱,性命之苟全,一夜之安眠,有句话叫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可是至理,不是什么无病呻吟,越南政府绝不是什么任人鱼肉的鱼腩,越共统治下的越南政府同样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这支力量叫作白莲,这个叫作白莲的秘密组织,纵然不会强过倭国政府控制下的绿雉组,但也绝不会弱小许多。”老乌贼神色很凝重,谜底已然揭开,这个叫作白莲的秘密组织,就是避役此行绕不开的障碍与敌人。 “白莲?为什么这些秘密机构的名字都是奇奇怪怪的,磐石、圣盾、红潮、绿雉组、金菊卫,这回居然又冒出一个白莲,莫非有什么来头?这个秘密组织的首领也是一个女人,名字就叫作白莲?会不会跟绿雉熏一样艳压群芳?”我好奇的问,此前的东瀛之战这位野性妖娆又狡黠机智的恨嫁女可是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小废柴,哈哈,急色鬼的本性暴露出来了……你可真敢想,可惜这回猜错了,白莲里并没有什么性感妖冶的美女,越南政府这个组织叫白莲的原因是因为莲花是越南的国花,越南人将莲花视作吉祥、平安、光明的象征,又代表着英雄与神佛,以及神秘而不可知的强大力量,所以越南政府组建的这个秘密组织才会以白莲命名。这个组织的首脑也并非女人,而是一个男人,跟我一样干巴的一个老头,他甚至都不是个健康人,而是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瘸子,但就这么一个瘸子,却是越南人民军特种部队的总嚼官兼白莲的首脑,他的名字叫阮天王,你说霸道不霸道,一个死瘸子,叫什么不好,叫天王……”老乌贼一脸的轻蔑与不屑。 “白莲,老瘸子,阮天王……”我喃喃自语,一个坡脚老汉却能坐稳越南人民军特种部队总嚼官的宝座,又兼任了秘密组织白莲的首脑,这些出人意表的细节,只说明了一件事,这阮天王,一定是个异常难缠的狠角色。 “阮天王修炼的是巫术,用通俗的说法叫作降头,与避役的蛊术并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堪称一时瑜亮,与避役精于用毒御虫不同的是,降头师还擅长驱使魂体伤敌,长于诅咒之术,这老不死的确实是个很棘手的人……”老乌贼深深的抽了一口雪茄,眉头紧锁。 “……降头术这玩意居然是真的?”我瞠目结舌。 有句话叫子不语怪力乱神,加上我本就是个无神论者,我对于踪嚼信仰一直持敬而远之的态度,然而老乌贼今天告诉我巫术竟然是真的存在于这个时代,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置信,避役琳琅的蛊术基础在于如何操纵虫豸,尚且在我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然而巫术,这确实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完全就是一头雾水,我只能迷惑的看着老乌贼,难不成jk?罗琳笔下的魔法世界竟然也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巫术与罗琳笔下的魔法大概是差不多性质的存在吧…… “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废柴没见过世面,会吓一大跳,巫术这东西并不仅仅存在于东南亚,而是分布于全球,可以说人类有史以来有人类足迹的地方就有巫术,所谓巫术指的是运用、掌握、控制超自然力量来达到某种目的的方法,按照性质可以分为黑巫术与白巫术,蛊术与降头都是为了害人而发展起来,同属于黑巫术,而类似祈福、求雨、驱邪、超度、捉鬼那些属于白巫术,起源不可考,自人类有图腾崇拜乃至踪嚼信仰之后,就有愈演愈烈之势,绝大部分当然都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但就如人群中永远潜藏着怪物一样,也有极少一部份人是真的可以运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避役可以操纵虫豸,比如那死瘸子能下降头,这类人都可以归类于巫,在全球学习修炼巫术的人很多对他们称呼也各异,比如觋、巫、妖术师、术士、医巫、萨满、祭司、占卜师、魔术师、和尚、道士、驱魔人等等等,总之这类人通过口耳相传一代代的继承、延续到了今天,他们无法清晰解释自己力量的源泉以及如何运用的原理,但是通过符咒、经文、阵法、仪式、法术、法器等等诸多手段,可以伤人攻敌,也能救人,还记得东瀛之战开路羯蚁杀的那个女忍者头目么?” 老乌贼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一时之间,雪茄烟白雾缭绕,要给我这一无所知的人解释清楚巫术本质这件事也确实只有老乌贼能办到,第四、第五两个憨货绝无这个能耐。 “那个全身缠绕着白色绷带的女忍者?吹奏银笛身体上纹有咒印的漂亮女人?好像记得是叫魔姬千叶是吧?人称魔音蚀脑,千叶勾魂?”事过境迁,我也不是太确定,但是印象很深刻的是,这女人解开咒印之后变成了一只批鳞带爪背生蝠翼满嘴尖牙的怪物。 “你还记得那魔姬千叶解开咒印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么?她自称是伟大的魔神一族,身体的结构为了战斗出现了巨大而恐怖的变异还记得么?那魔神一族有一个异能就是你刚刚苏醒的高速自愈,甚至愈合的速度还要在你之上,可以说防御有坚固的鳞甲,攻击有锐利的爪牙,移动靠一对蝠翼提供高速的机动与灵敏,再加上快速愈合的能力,这只怪物天生就为了狩猎或战斗而诞生,但是问题来了,你能不能够在地球上活捉这样一只怪物给我?”老乌贼的眼镜片忽明忽暗,就像是一片大雾弥漫难以穿行的森林。 “我上哪去给你抓一只来,地球上没有这种生物吧? 第414章 保持沉默 你要去问风间拓海才行,我遇上它怕是死路一条,我可不是那开路羯蚁,有屠戮魔神的本事……”我立刻嚷嚷了起来,这可不是再增加一点债务那么简单,这铁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不、不,即使是当面问那风间拓海老儿,他也同样没有答案,忍者先辈们流传下来这咒印之术,却同样无法对后辈解释咒印何以生效的原理与机制,风间拓海无法解释这个自称魔神的种族究竟栖息于宇宙深处的哪个角落,又如何跨越那以光年计算的遥远距离,打开通道降临于地球,身体上纹着咒印的忍者实则可以看作魔神一族降临地球所必须的一个器皿,一个降临用的载体,乃至包括风间纲所修炼的血罗刹禁术,当然可以把它们叫作忍术或者禁术,但这种术本身就是通过超自然的力量来实现增强自身的最终目的,所以换言之,这种对超自然力量的运用与掌握同样可以归类为巫术,所以天下间既能有忍术,为何就不能有降头?纵然千奇百怪各有各的花样,依旧是杀人对敌的手段罢了。”老乌贼双目神采奕奕的看着我,那片森林中的迷雾在迅速消散,这番话说的真是拨云见日,我有醍醐灌顶之感。 “我靠,这么一解释,我真是豁然开朗,这世间有很多事情跟本就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存在就是现实,现实就是存在,否则我要如何解释我从沉睡中苏醒了高速自愈的能力?完全给不出任何理由,凤九放了一把火,然后能力悄然苏醒,这其间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我信了,这天底下肯定是有降头这一说了!”我这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度还是很高很快的。 “确实有,这白莲的阮天王就是一个掌握了降头术的狠角色……降头术最阴险最毒辣的地方你知道在哪么?”老乌贼眉头紧锁,我很少见到老乌贼这样的表情,是棘手与厌恶结合在一起,就像是爱干净的人看见了臭老鼠。 “我从前以为这些都是招摇撞骗跳大神的伎俩,所以不曾了解过。”我的回答实事求是,确实不知道。 “你虽然是个废柴,金庸金老爷子的书可曾看过几本?”老乌贼笑吟吟的,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我挺了挺腰杆,“看过的,看过的,金老爷子的十四本书连起来就是一副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那你可曾知道,三尸脑神丹?可知豹胎易筋丸?可知生死符?那老瘸子就等于神龙嚼主洪安通,日月神嚼的东方不败,外加一个天山童姥三人合体,他平生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跪在他脚下哀嚎呻吟,就这么一个人,你居然小觑于他,我老乌贼倒也是佩服的紧……” “……”我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说绿雉熏是靠高强的战力以及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折服了一众下属,从而建立起了绿雉组,那么白莲则是老瘸子以一己之力建造的奴隶军队,白莲的每一个组织成员都曾经是他的敌人或者目标,被老瘸子狩猎之后被他奴役的奴隶,这些奴隶只忠于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阮天王,你或许觉得作为一个奴隶愤而求死或许能得到解脱,答案是否定的,就连死去的灵魂与尸体依旧可以被他所驱使继续作恶……换言之,修炼血罗刹的风间纲在他面前简直就是牙牙学语的孩子,简直纯洁的如同天使,这就是避役此去要面对的敌人……” 冷汗开始从脊背渗出,慢慢濡湿了我的衣衫,越南,果不其然,正是藏龙卧虎之地。 老乌贼与第四第五要防御魔都大本营的安全,于是刚刚踏入s级的避役琳琅,再加上第一、第二、第三三只穿山,四个人就要生生撼动一个国家,要从越南政府的手中夺取那枚隐形胸针,然而越南政府却并非我想象中的孱弱无能,这片位于亚洲南部的蛮荒之地,这片热带雨林,不仅仅是蚂蟥与蚊蚋的天堂,同样是虎踞龙盘,避役此行之艰险绝然不会低于十年前的东瀛之战,难怪避役将白板姑娘送我,却不愿带着白板同去,因为这回她的对手阮天王要比当年的风间纲棘手的多。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忍道继承人,和一个筚路蓝缕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创建了白莲这个秘密组织的老瘸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要说起来,这阮天王实在堪比那中兴忍道的风间拓海,这才是更为准确而客观的定位。 “三尸脑神丹……豹胎易筋丸……生死符……”我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这些在金老爷子著作中出现过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安胎、养身、益气、活血的补品,这就是一副副无影无形的枷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让你往东不敢往西的皮鞭,从意志到肉身尽皆溃不成军的剧毒药物。 “这回知道厉害了吧,切不可小觑天下英雄,能够爬过尸山泅过 血海在黑暗世界里雄踞一方的绝没有一个是浪得虚名之辈,这老瘸子并非孤例,那绿雉熏如何?风间拓海如何?罗马嚼廷如何?放眼五洋四海,黑暗世界里似这般的强者比比皆是,远的不提,提近的,就比如蜀中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那可是易与之辈?”老乌贼一边说话一边冷笑,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反反复复敲打我了,我却没有丝毫的不悦。 因为敲打的太正确了,江湖险恶,不会给你任何犯错的机会,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开路羯蚁犯下的错误,不仅仅是危害到了他自己的性命,而是将所有曾经同生共死的伙伴悉数拖入了深渊,在51区发动领域天降大雪的蛇信,去越南的避役与穿山,都是在挣扎,妄图与命运与无比强大的敌人抗争,从白骨累累的深渊里再度爬回人间的反抗,我若是再度出现跟羯蚁同样的错误,还是自己一头撞死的好,莫要拖累了这些对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伙伴。 “这老瘸子真的有神龙嚼主洪安通,日月神嚼的东方不败,外加一个天山童姥三个人加起来那么厉害?要知道,这可都是盖世无双的高手,堪称天下无敌的强者啊,这三人最后就算是败也只是败给了命运,而非是技不如人,这阮天王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那他岂非是铁板钉钉的s级强者?”我脸色铁青,这样的敌人要如何战而胜之,还要安然无恙的取了那只隐形胸针回来,蛇信是不是太过于托大,而让避役与穿山走进了必死无疑的险地。 “咳……咳……咳……”老乌贼突然诡异的咳嗽了起来,“我刚刚是这么描述他的嘛?”我默默点了点头,老乌贼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尴尬,又咳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过犹不及,矫枉过正了,哈哈哈,为了敲打你这小废柴,倒是把老瘸子夸上了天,我那话虽然有些夸张,倒也不全是信口开河,若论拳拳到肉的战力,这老瘸子其实平平,绝不是避役的对手,甚至未必在我之上,但这死老鬼修炼的降头术太过邪门,诡异、毒辣、阴险,所以又格外难以抵挡,堪称防不胜防,有句话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死老鬼难缠就难缠在这暗箭难防上了。”老乌贼先是打了一番哈哈,果然是为了敲打我而故意夸张了一点点,但阮天王依旧不是可以小觑与轻松获胜的对手。 “降头术何以如此难缠?”我立刻打蛇随棍上,事关白板姑娘主人的安危,如何能够不问清楚,在我心里,若是这大厦将倾的危局能被蛇信化解,这只九变噬金虫依旧是要虫归原主的。 “避役是个毒蛊双绝的人,你是知道的,她的毒与蛊虫已经算是很暗箭难防极度难缠的攻击方式了,可以在空气、水源、食物、甚至人类寻常触碰的物品上下毒,也可引导虫豸自行发动攻击,堪称是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易如反掌,但是降头术论阴险犹在其上,因为阮天王要杀一个人,他都不需要出现在现场,甚至完全不需要触碰与看到目标,很多死在阮天王手里的人就连死了之后也不知道是阮天王下得手,你说邪不邪,毒不毒?这死老鬼是真的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第415章 老江湖 就是这么难缠的一个狠角色……”毕竟是老江湖,老乌贼说的是头头是道,我则听的是脊背生寒,降头术居然是如此邪恶的一种对敌手段,真的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谈。 “接着说,接着说……”我的求知欲开始作祟,简直是迫不及待要听下去了,老乌贼却突然笑嘻嘻的停了下来,“小废柴,你看,今天你也难得大方一次,这故事又听到了要紧的地方,我老乌贼说了半天也是口干舌燥,我其实还有一瓶山崎二十五年威士忌,要不咱们再开一瓶山崎,还算作你请客,你看如何?也不单单是为了我而开,咱们这也算是给避役和穿山们这趟越南之行以壮行色,你说呢?” 我能从老乌贼的眼镜镜片上看到自己的样子,我的脸是绿的,绿油油的,绿的就像是一条苦瓜,我太阳穴突突的暴跳,这当口又被他摆了一道,之前请他喝酒是劝慰他此番困守魔都的无奈与失落,这回可直接是被他梆梆梆敲竹杠,不听了吧,怕是回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这件秘辛,况且从别人那里打听未必有死老鬼这么详实,听下去吧,意味着两万白花花的银子就此打了水漂…… “靠,算你狠,开酒……”过了一会,我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正如避役是老乌贼的命中克星一般,这死老鬼就像是如来佛,我就像是他掌中的孙猴子,无论如何折腾,都跳不出他的五指山,至少眼下看来,是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也没有。 两万换一个越南老瘸子的详细情报,值得还是不值得,在我看来,很值得,这老瘸子是渡者六道的敌人,那就必定是我的敌人,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准备的越充分,日后面对他的时候,战胜他的几率一定会增高。 “李们也太不仗力了……喝酒……喝辣么好的酒……居然偷偷两个伦躲起来喝,没力气!太没力气了!!!”李们等于你们,辣么好等于那么好,两个伦等于两个人,没力气等于没义气,这边厢酒瓶才刚刚打开,两条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休息区的入口,第四和第五这两个憨货,就跟闻见了肉香的饿狗一般嗖的一声窜了进来。 看见这两个憨货蹿了进来,老乌贼的脸渐渐变得跟我一样绿,原因很简单,这两个憨货酒量极其惊人,给他们喝这么好的酒,委实有些暴殄天物,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回事,他们压根品不出这酒的好来,这类憨货最适合喝那种酒性猛烈度数高的烈酒,比如二锅头、老白干、伏特加,一口气猛灌个两三斤犹自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微醺的感觉也没有,偏偏这个当口闻着酒香就来了,这叫老乌贼如何不烦恼。 “靠,属狗的吧,你们兄弟俩,鼻子也太尖了,怎么什么好事你们都不落下呢,我这酒藏了这么些年,就这最后一瓶了,我容易么我……”老乌贼哀嚎了起来,可不是么,一瓶酒两个人分跟四个人分那可是截然不同的,狼多肉少,偏偏这酒是喝一瓶就少一瓶,再想要弄,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 “自家兄弟,见者有份,第五,去拿酒杯。”第四也是个不要脸的,蹭酒喝居然蹭的如此理直气壮,这厮大马金刀一屁股就在沙发上坐下了,那第五跑腿跑的满心欢喜,就跟耗子一样满屋乱窜,须臾之间,已经从酒吧取了两只酒杯过来,然后第五就像是变戏法一般打兜里掏了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五香花生出来,接着悉悉索索的打开油纸摊在茶几上。 “这玩意最下走……快开走呀……快开走呀……”大舌头心花怒放眼巴巴的看着大伙,我倒也是听懂了,走就是酒,这要是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这厮急着出去春游呢,在忙不迭的催促司机发车,拿着酒瓶的我偷瞄了一眼老乌贼,这厮的脸色从绿又变成了铁青,我心里明白,那包五香花生就是肇因。 花生米下酒,这其实也是绝佳的搭配,比如搭那老白干就是天作之合,可问题在于,喝威士忌为了细细品尝酒的味道,并不适合搭配食物,尤其是五香花生这样的食品,很是喧宾夺主,带着壳的花生咔咔咔一剥,就连威士忌的酒香也会被盖住,第五这一番好心,恰如在悲痛而肃穆的葬礼上高唱一首“好日子”那般煞风景。 老乌贼气的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我在心里默默替第五喝彩,干得真漂亮,完美破坏了老乌贼敲竹杠成功的心情,神偷凤九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这世间有些缘法,一饮一啄皆是前定,小爷拿你老乌贼是没辙,可你老乌贼拿第五这憨货也没辙,我真的是幸灾乐祸,简直想抱起第五原地转上几圈,当然这必然导致老乌贼的寻衅报复,也就想想罢了,脸上还得继续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总之老乌贼对第五是骂也懒得骂,打也不像话,跟憨货讲道理如何讲的通,他只好跟我一样认命,老乌贼不无哀怨的翻了一个白眼,悻悻的开了口,“倒酒 ,倒酒,只一样,别喝得太快,这酒贵比黄金,一口闷了,实在太糟践东西……算我求你二位了……” “轮得着你心疼么?靠,这可是我请客……你哭丧一个脸……来来来,喝酒了,喝酒了,这两万一瓶酒,必须是见者有份啊!”我趁着第五搅局这机会,也借机踩了几脚,今儿喝顿酒就花我六万,现在想一想,还是飞贼厚道啊,二十万一顿臭豆腐,人家还嚼我一项追星逐月的绝技,老乌贼真不是东西…… “大方,仗力!”第四说的大方,第五说的仗义,二人齐刷刷给我比了一个大拇指,殊不知我的心都在滴血,自打记事以来,何曾如此奢侈过,这要换成二锅头,怕是喝上十来年都够了,大伙不要觉得我小家子气,穷惯了的废柴就是这样的换算逻辑。 一人一杯酒倒好,老乌贼刚想要举起杯子说两句,那里第五已经是一仰脖子酒到杯干,然后第五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然后他开始点评山崎二十五年,“走精度数低了点,香还是很香哒,好走,好走……大家次发僧,不要跟偶客气……” 老乌贼的脸色从青又变成了白色,煞白煞白,气的手都在颤抖,这要不是第五,我估计他杀人的心都有,奈何这是自己的伙伴,我微微眯了一口酒,放下了杯子,低着头偷乐,第四真不客气,抓过花生咔咔咔的就剥了起来,然后老乌贼的脸色又从白变成了灰,万念俱灰的灰。 “这瓶酒送你们了,你们别处喝去行不?算我求你哥俩了?”老乌贼也是个狠角色,大概是怕自己气到脑袋爆血管,居然当机立断,毅然决然的斩仓止损,第四这回机灵啊,拎起酒瓶就逃,第五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来,跳起来连忙就追。 “靠,送咱俩的,李不嫩次独食……李等等偶……”第五一边大叫,总算这憨货记得把那包宝贵的五香花生揣回了兜里,然后一路烟尘滚滚的追了下去。 “气死我了,真是牛嚼牡丹,煮鹤焚琴,这两个憨货……”老乌贼一边大摇其头,一脸的懊丧,然而那头摇着摇着突然就变成了哈哈大笑,也就在那一刹那,我再也绷不住了,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瓶酒开的值么?这钱花的可冤?”老乌贼呷了一口威士忌,笑吟吟的看着我,我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世间再贵的酒也是用来分享的,入了谁的口又有什么分别,至少现在,避役越南之行所带来的沉重与紧张,已经冲散了许多,人与人之间这些情义却是无价的,花六万请乌贼与第四、第五喝酒,现在你要问我心疼不心疼,我是真的不心疼,有这纵声欢笑的瞬间,已然足够。 “咱俩先前说到哪了?言归正传吧,这喝酒配什么菜要紧,跟谁一起喝就更要紧……”老乌贼一边说话一边捡起茶几上第四掉落的一粒花生,送进了嘴里,旋即咯吱咯吱的嚼了起来。 “这花生香的很呐……”老乌贼闭上眼睛,一脸的满足与快乐。 “说到老瘸子阮天王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最是暗箭难防。”我回答到,旋即也从茶几上捡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嗯,确实香的很呐。 第416章 憨货 两个憨货来蹭酒喝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休息区又变得静谧而清冷,诺大一个休息区,只剩下两个人,我和老乌贼,我有些多余的担忧也化作烟云,恩,我担心今天第五这憨货把老乌贼得罪的狠了,从此伙伴间生下了芥蒂,如今看来,纯粹多余,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伙伴彼此间的情谊异常坚固,就像是巍峨耸立的长城,久历炮火与烽烟的洗礼,岂会因为区区几滴雨点而崩塌,我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之所以下血本安慰老乌贼其实也出自于这种无厘头的担忧。 “谢谢了,小废柴,你这番好意我懂,无碍的,我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懂得内外有别,也分对像,岂能跟自己的伙伴计较,第五是个有口无心的莽撞人,我若是跟他计较,徒然自寻烦恼罢了,我老乌贼再不济,也不会蠢到那个地步,再说了,这两个憨货平日里被我收拾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三只大穿山可曾为了一母同胞的弟弟而跟我计较?大家是绝不会往心里去的,话虽如此,依旧要谢谢你。”花生终于下了肚,老乌贼睁开眼睛,笑吟吟的扔了一只雪茄过来。 “自己人,说谢就见外了,靠……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我抽你这只雪茄要不要记在账上?”我警惕异常的看着他,老乌贼顿时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这二百来块一只雪茄,不值什么钱,就这么一只雪茄,我再给你记在账上,我老乌贼成什么人了,你记住了,一般来说不上万的开支,我都懒得记录……比如,你之前那两千或四千一个月的生活费,我就从来都懒得记……” “那我究竟现在总共欠你多少钱了?” 我试图搞到一个清晰的数字,要知道,这债务就跟滚雪球一样急速增加,我都有点糊涂了。 “好吧,那我就帮你看一看。”老乌贼慢条斯理打兜里掏出了那本巴掌大小的黑色账本,俨然一副黑心黑肝黑肚肠放高利贷的黑社会调调,打开那本秋后变天账时,老乌贼嘴角愉快的上扬了起来,他是心花怒放。 “要说起来,小废柴,你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这笔债务用于你个人开支的其实不算多,最巨额的两笔支出都是慈善捐款,骗子刘三的老娘换肾你捐了五十万,小婷从前呆的孤儿院你捐了五十万,这就是一百万了对吧?”老乌贼笑的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眼角的鱼尾纹可憎的褶皱了起来。 “……”我默默点了点头,善良云云这是挤兑我呢,我何尝听不懂,可是这两笔钱掏的其实不算冤,哪怕日后还起来辛苦,也必须要掏,一个是为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一个是做人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没了老娘,刘三就再也没有了家。 “嘿嘿,认账就好,倒也不怕你不认账,你带着小婷搬家的时候借了两万,后来熔炉第一次测试因为你的脚臭污染空气消耗了一枚蔽瘴丹这笔是三万,魔都连环杀手榔头杨立军死后将他的骨灰变成钻石又花了二十万,欠二两七那顿臭豆腐二十万,今天这三瓶山崎二十五年花了六万,这一笔笔一项项就连时间、日期、事由都准确记录在册,可曾诬赖、讹诈了你?”老乌贼得意洋洋,每一笔都确有其事,不曾讹我。 “我靠,居然欠了你一百五十一万之巨了?这在魔都能买三套房子了,我靠,我靠,我靠……”我默默做了一番心算,废柴杀手买卖还没开张,居然欠了一百五十一万,然后我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然而,我必须得承认,这每一笔支出如今看来都是必须要花的钱,换言之,好钢全用在刀刃上了,人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至理,已然欠了债,那就认账。 “利息可还没算呢……不过也不着急,慢慢跟你算……此外从今天开始,这笔债务会以每个月两万的速度递增,这可不是利息,而是为了让你吃饱肚皮……”老乌贼皮笑肉不笑,腮帮子上的肉抽搐了几下,像极了从前老电影里的恶霸地主,死老鬼入戏有些深,唯独就差取一只算盘出来噼里啪啦打上一番。 “行了,行了,知道了,总共欠你一百五十一万,我认账的呀,咱们是不是该继续说那老瘸子,阮天王了?”我没好气的说,任谁背着这么一笔或许永远难以还清的巨债都不可能有好心情,我点起了老乌贼给我的那只雪茄,既然不要钱,那不抽白不抽。 “嘿嘿,那就言归正传,降头术是巫术的一种,降指的是降临、施术,头指的是目标、对像,连起来降头术的意思就是对目标施展手段,然而与我们寻常的对战不同,我出拳要打到你的身体,我开枪子弹要击中你的躯壳,降头是不需要类似条件就可以攻敌的巫术,之所以说老瘸子是神龙嚼主洪安通,日月神嚼的东方不败,外加一个天山童姥三个人加起来,是因为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件事上 老瘸子确实已经超越了武侠小说,他所能使用的手段也不止豹胎易筋丸、三尸脑神丹加生死符仅仅三种,他有药降、飞降、鬼降、鱼钩降、玻璃降、阴阳降、血降、飞针降、迷魂降、五毒降、碎骨降、夺魄降等等花样繁多层出不穷的手段,施展出来效果当然各异,但是用于伤人或者杀人、迫使他人屈服,却都是极为狠辣的手段,豹胎易筋丸、三尸脑神丹尚要强迫人吃下去,生死符还要亲手打入目标的身体,老瘸子却不用,故此才说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乌贼渐渐严肃。 “就是传说中的所谓隔山打牛?”我在难以相信自己耳朵的前提下,妄图用这样的类比使自己便于理解,然而老乌贼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不对,全然不对,隔山打牛指的是在当中存在障碍物的情况下,击中对手,而老瘸子并非是这般手段,老瘸子的手段是隔着千里万里,隔着山,隔着水,纵然目标躲在固若金汤万夫莫开的堡垒内依旧能够取人性命,这岂是隔山打牛那么简单,又岂是隔山打牛那么端不上台面……”老乌贼说番话时,面无表情,宛如古井无波,这对于老乌贼来说很少见,这只说明了一件事,他既没有夸大,也没有贬低,只是客观的在陈述敌人的战力。 “那还修炼什么斗气,这老瘸子等于天下无敌,我们也转学降头吧……”我岂止是瞠目结舌,我做梦也未曾想过,辽阔的黑暗世界里竟然有如此诡异与邪恶的手段,这等于是说目标纵然躲在防御森严无懈可击的圣盾总部51区,老瘸子要杀一个人,不用迈出自己的客厅就能够办到。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要达成这样的结果,降头术同样有它的局限性与先决条件,不然老瘸子或许当真就是天下无敌……”老乌贼依旧面无表情,但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雪茄烟的原因,还是降头术的关系,我的嘴里有些发苦,黑暗的世界是如此的广袤而辽阔,甚至一直延伸到无穷无尽的宇宙深处,风间纲修炼的血罗刹忍术幻境中出现的罗刹鬼,忍者头目魔姬千叶解开咒印后以她身体为载体降临地球的魔神一族,乃至今天听到的降头术,都很难用目前所存在的科学进行阐述,甚至就连理解它们也异常困难。 每当我以为自己知道了足够多的时候,现实就将这点自以为是的得意打得粉碎,黑暗并不仅仅是纯粹的黑暗,黑暗的深处潜藏着无数的光怪陆离,每往黑暗深处进发一些,就越发觉得自己无知的像个孩子,我曾经以为风间拓海和罗马嚼廷、唐不破就是这世间最最难以对付的敌人,黑暗世界立刻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渡者六道因为开路羯蚁的关系,迎头撞上了黑暗世界里的巨无霸天下第一的圣盾,此时此刻,为了对付圣盾又要先行拿下白莲的老瘸子,而阮天王这个老瘸子的棘手程度并不在风间拓海之下…… 继骑士、牧师、盗贼、刺客、忍者之后出现的第六个职业居然是巫师,降头术又只是巫师的一个细小的分支,或许牧师同样可以归类于巫师的一个分支,否则何以解释克莱尔那让人匪夷所思就连风间拓海也感到恶心近乎作弊赋予目标幸运属性的大祝福术? 第417章 瓮逼 斗气、异能、领域、术法、武功、毒蛊,层出不穷花样翻新的战斗方法一次次冲击并刷新着我的认知,我依旧像第一天踏进曹公馆大门那样的无知而懵懂。 我之所以说不再修炼斗气,转而去学降头术这样的泄气话,实在是因为这样的手段真的堪称天下无敌,子弹超过射程终究要掉落于尘埃,火炮亦然,就连能够自动锁定目标跟踪目标直至摧毁目标的人类终极大杀器导弹,依旧受限于装载的燃料,所以同样有射程,假如燃料耗尽,也只能在天空之上绽放一朵绚丽的烟火,黯然启动自爆程序,而老瘸子的降头术却压根没有射程这一说,请看清楚老乌贼的原话:“老瘸子的手段是隔着千里万里,隔着山,隔着水,纵然目标躲在固若金汤万夫莫开的堡垒内依旧能够取人性命。” 换言之,你若是得罪了那老瘸子,不管你是躲在了圣盾总部的51区,还是地底深处,又或者是太平洋海底,你依旧不是安全的,保不齐哪一天突然就七窍流血暴毙而亡,这样一个老瘸子又岂止是用可怕一词就能够形容的敌人……难怪他能够赤手空拳单枪匹马的创建并掌控白莲直到今天,就在这时我忽然又想到另外一节,我顿时有些失魂落魄,忧心如焚,两道眉毛就跟绞在了一起那般。 “终于想到了是吧?小废柴?”老乌贼突然起身从茶几对面坐了我的旁边,他用右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左肩膀,然后坐到了我的左边,“算无遗策”的心理学博士已经知道我正在想些什么,我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我和老乌贼,同时叹了一口气。 “必定逢凶化吉,马到功成!必定逢凶化吉,马到功成!必定的!”我几乎是本能的反复念叨这句话,无神论者的我,在那一瞬,突然寄希望于那诸天神佛可以庇佑避役与穿山们,若能遂愿,我宁愿从此做一个虔诚的嚼徒,因为我想到的事情,实在是太糟糕了,简直是晴天霹雳,有如五雷轰顶。 “不枉避役琳琅对你这么好,就连白板姑娘也送你了,那一则是出自菜菜小丫头的面子,二则是她真的挺看好你这小废柴的,你有这份心,她一定很欣慰,然而担心与祈祷并没有任何卵用,决定生死存亡的唯二要素,就是实力与筹谋,领路蛇信岂是个肯吃亏的人,不可能会做赔本的生意,实话实说,踏入s级的避役现在究竟有多么的强,我一无所知,或许只有蛇信与避役知道,蛇信如此安排,纵然可能会出现一些波折,但绝不会输到血本无归的地步,我不信别的,我只信蛇信,蛇信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伙伴送死,否则又何需跟那圣盾死磕?”老乌贼真的是可以开个心理门诊,如此粗鲁不堪的一番话,却跟喂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效果立竿见影,我开始松弛了下来。 “老瘸子阮天王其实并非白莲组织第一高手是么?”我虽然是问,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老乌贼的头颅呈现上下的缓缓摆动,“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 “跟我想当然的理解不同,比如风间拓海是忍道最强,绿雉熏是绿雉组最强,蛇信是六道之中最强,身为首领的人往往是组织之中的战力第一,而老瘸子却截然不同,修习降头术的他是血肉丛林中最为杰出的天才猎手,或许他是全天下最善于暗算别人的人,这意味着他可以捕猎比自己更为强大的猎物,捕猎他们,然后折磨他们,落入老瘸子手中意味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坚如钢铁的意志也会有弱点,人或许可以无惧疼痛与生死,却无法坐视自己所爱的人们遭受折磨,于是屈服就变成了猎物们的唯一选项,老瘸子正是通过这样不断的捕猎强者,从而建立起了白莲,他能对白莲的组织成员生杀予夺,却未必是白莲的最强者,而这正是降头术带给他的绝大的优势,以弱胜强,以弱猎强,以弱驭强,这就好比马戏团的驯兽师从来都不是狮子与老虎的对手,但却可以驱使着那些猛兽违背自己的意愿进行钻火圈、走钢丝等表演,正是因为这个,才吓了我一身的冷汗……” 我说,出于谨慎我鬼使神差的使用了或许两个字,因为我现在确实无法得出这个结论,而日后的事实证明,我使用或许是对的。 “正是如此……没有人敢于自诩白莲第一强者,然而控制着所有人生死的就是老瘸子,强与不强,呵呵,究竟是地位还是战力,从来都没有确切的答案……”老乌贼冷笑,算你小废柴蒙对了。 我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只动物,一只鬣狗,它是首领,然而奇特的是,它并非是鬣狗群里最健壮的那一只,渐渐老去的它皮毛已经不再光滑浓密,看上去显得稀疏甚至有些斑驳,它的爪牙也已经迟钝,不复昔日的锋利,它甚至瘸了一条腿,不能够奔跑,然而它骑在种群之中最健壮的那只鬣狗身上,它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它依旧凶残、依旧嗜 血,依旧是鬣狗群里最为阴险与狡诈的首领,哪怕它已经瘸了,也没有任何一只鬣狗敢于违逆它的意志,进而挑战它的地位。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老瘸子,怕是没有比鬣狗更为贴切的形容了,需要指出一点,正如将风间拓海看作是狼群的头狼一般,狼群与鬣狗这两者之间并没有高下之分,也没有任何贬损或者歧视的意味,仅仅只是因为符合这二人在其组织内部的定位,对于这位老瘸子,我已经收拾起了我先前那不知所谓的轻慢与小觑,一个需要s级高手出动才能对付的强者,已经足堪自傲了。 不仅仅是像鬣狗,老瘸子阮天王同时更像是一个悖论,他或许真的不是白莲第一强者,但是毫无疑问那尚且不知道名姓的白莲第一强者,必定曾经栽在老瘸子手下,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会从此死心塌地的效忠于老瘸子,成为了白莲的成员之一。 这世间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黑暗世界里尤其如此,生死较量的时候,不会有绳圈,不会有规则,更不会有裁判,我们当然可以说老瘸子在背后暗算他人的手段极其卑劣、无耻、阴险而且下流,但要求一个猎人放下自己的猎枪与匕首,赤手空拳正面和那些豺狼虎豹等猛兽来一场公平的较量,大概也只有脑子被驴踢坏了的人,才敢提出这样荒谬绝伦的要求。 修炼降头术的老瘸子阮天王就是一个猎人,再没有比猎人这两个字对老瘸子而言更为精准的定义,他首先是一个打猎的人,其次他狩猎的目标是人,而不是野兽,他狩猎那些潜藏在人类中的怪物,折磨他们,奴役他们,驱使怪物们戴上枷锁拿起武器为了越南政府战斗,老瘸子就是这样货真价实的“猎人”,他就是这样单枪匹马赤手空拳从无到有建立起了白莲。 “他既是凶残的鬣狗,更是天才而超凡的捕猎者,降头术对他而言,就恰如猎人的捕兽夹,隔三岔五就能给他带来喜出望外的收获,照这个趋势而言,白莲会越来越强大,因为不断会有强大的新生力量注入其间,而随着这些新生力量的加入,老瘸子狩猎的速度会变得更快,因为健壮的鬣狗在陆续不断的增加……”我对老乌贼说出了我的判断。 “说的好啊,说得妙啊,这个形容恰如其分,况且鬣狗群,本身就是杰出的狩猎集团,鬣狗群捕猎的效率甚至要超过狮虎,尤其是当鬣狗群集倾巢而出的时候,这老瘸子确实算得上东南亚地区的一号人物,然而就算是鬣狗,面对来袭的狮虎,有时候迫于无奈也要让出自己辛苦狩猎得来的猎物,避役和穿山们这回要做的就是要让鬣狗们主动退避三舍的狮虎,让白莲吐出那枚已经吞下的隐形胸针。”老乌贼冷笑了起来。 “我有一事不明?”我说。 “你想问的是,这枚隐形胸针如此厉害的大杀器,为什么没有别的势力动过它的脑筋是么?”还是那个算无遗策的老乌贼啊,又猜中我的问题,我迅速点了点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老瘸子又何尝不明白,所以这消息藏的极是严密,越南政府得到了这枚隐形胸针的消息,并没有在黑暗世界中广为流传,就比如我们渡者六道, 第418章 神通广大 若是没有网路蜘蛛菜菜那小丫头的神通广大,对此事同样一无所知,其次因为,老瘸子降头术的阴险与难缠,以及越南政府的疯狂,敢于大张旗鼓对越南政府下手的势力纵观全球其实并不太多,也就是说敢对白莲下手的势力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而收到风声又敢于动手的势力,我们渡者六道或许目前是独此一家,当然假如这回避役与穿山们也无法顺利得手的话,那倒是不妨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池塘里的水还不够浑,需要多来几路人马才够热闹,老瘸子到时候焦头烂额自保尚且无暇,我们才好趁着水浑的时候,乱中求胜,当然这是后话,未必就用的上这招借刀杀人……”老乌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寒芒,片刻间,已然多了一条毒计,要论阴险与狡诈,怕是不在老瘸子之下,天可怜见,这郎中只是对着伙伴才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对于敌人,从来都是冷酷至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禁重复起了这句话,反复咂摸其中的深意,黑暗世界里可没有什么法律与警察,一言不合就是你死我活的厮杀,似这等杀人越货的行径,老乌贼说起来就仿佛人饿了就要吃饭那样自然,终年捕猎怪物的猎人背后悄然出现了一杆黑洞洞的枪口,只是不知道枪声究竟何时会响起,倒下的又究竟是谁。 “所谓客不离货财不露白,这句话你需牢记,漫说我们渡者六道也不是没有宝贝的穷苦人家,这地底下这些东西,若是泄露出去,也不知道会招来多少亡命之徒,掀起多少腥风血雨,若是咱们像老瘸子那样被咱们这样的人惦记上,那可真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以过了……”老乌贼嘴角有一丝笑意,说起来也是荒谬,做惯了强盗的人也怕被更强大的强盗惦记。 “要说起来,越南政府组建的白莲组织其实是个缩小版的磐石或者圣盾?同样都是在人群中寻找怪物,捕猎怪物,训练与驱使怪物?不同的是磐石与圣盾靠的是高科技与顶尖、压倒性的战力,而白莲则是靠老瘸子的降头术?”我说,我突然意识到,白莲与磐石、圣盾除了底蕴与战力的区别,实则都是以怪物对付怪物思维的产物。 “正是如此,本质就是如此,各国政府不敢传播人群中潜藏有怪物的真相,却达成了一致的共识,那就是怪物只能用怪物对付,白莲、绿雉组、红潮的诞生莫不是模仿磐石与圣盾的产物。”老乌贼一拍大腿,眼中多了一丝嘉许的意味。 “那这只瘸腿老鬣狗究竟是如何狩猎的?”我问,降头术的真相马上就要揭开,我不竟有些激动。 老乌贼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他凝视着茶几上那两只威士忌杯,休息区顶部灯光照耀下,杯中的酒液就如同琥珀那般神秘而瑰丽,二十五年的时光在杯中凝聚成了一道风景,然而老乌贼看的并不是酒,却是酒杯。 必须承认这是价格不菲,质地优良的水晶杯,然而也并没有精美到让人目不转睛的地步吧?我有些不解,老乌贼的视线在两只酒杯间来回徘徊,我不由得顺着他视线也看向那两只酒杯,然而毕竟看不出什么端倪。 “小废柴,你可知道,若是这两只酒杯落在了老瘸子阮天王的手里,咱俩就只有等死了……就是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老乌贼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打破了沉默。 “开什么玩笑,你不要糊弄人,这怎么可能?”我就跟针扎了屁股一般,再也坐不住了,我几乎是跳了起来,然后站在那里大嚷了起来,老乌贼稳坐如山,面无表情的抬头看我,然后慢慢摇了摇头,我的心就跟掉进水里的秤砣那样笔直的下沉,老乌贼没有唬弄我,他说的是事实,亦是真相。 “坐下吧,小废柴,年轻人不要这样心浮气躁,我唬弄你干什么,你记住,有关敌人的情报我从来不会开玩笑,若是有一分半分谬误,误导了你,就是害了你的性命,若是拿这种事开玩笑,领路蛇信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老乌贼用右手轻轻拍打了几下沙发,示意我坐下。 “这怎么可能啊……我的老天爷……”我跌坐下去,嘴里犹自喃喃自语,大脑依旧不肯接受这荒谬绝伦而客观存在的现实,那只瘸了腿的老鬣狗竟然厉害如斯。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可知道防不胜防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江湖之大,卧虎藏龙,异术奇人,比比皆是,你现在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小废柴了,就连高速自愈的能力你都觉醒了,还这么大惊小怪做甚?你自己也说了,这瘸腿老鬣狗是个天才而超凡的猎人,猎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通过猎物的足迹、粪便、脱落的毛发、甚至是气味来追踪猎物,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两只平平无奇的酒杯,而在老瘸子看来,这就是清晰无比指向猎物巢穴的路线图,这就是停跳上等待履行的两 张订单,这就是信笔打两个红叉就能索来两条性命的生死薄……所谓降头术就是如此离奇而阴险的巫术啊……” 老乌贼用手指弹了弹酒杯,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 “……”我无话可说,只是一仰脖喝干了我那杯酒,酒精就像一根丝线般从喉头一直燃烧到了胃部,我的脑门和后脊梁上全是汗,却并非是因为山崎二十五年的关系,出的全是冷汗,我做梦也未曾想到,这世间居然有人仅仅凭着这么一只酒杯就能取人性命。 “现在呢?”我攥着空酒杯问老乌贼,老乌贼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乐不可支的样子让我的脸渐渐开始发烫,我知道,我又犯了一个错误,我问的是三个字,其实我说的是,小爷把酒喝光了,现在老瘸子总没有办法在酒里下降头害我了吧。 “独辟蹊径,别出心裁啊,小废柴,趁着敌人下降头之前把酒喝光,自己就安全了是吧?哈哈哈哈,我老乌贼算是服了你了,然而这并没有任何卵用好么,哈哈哈哈……”老乌贼笑得眼泛泪光,手里雪茄都快要拿不住,被嘲笑的我,在尴尬了那么一瞬之后,脑袋灵光一现,寻找到了端倪,果然跟酒没有关系,要命的是酒杯。 “你说的是这两只酒杯落到老瘸子的手里,老瘸子按图索骥咱两就会没命,难道是因为这酒杯上留下了你我的指纹?”我发挥了最狂野不羁的想象力,于是老乌贼的哈哈哈戛然而止,他迅速擦掉眼角的眼泪对我说“不止指纹,还有别的东西,你接着找!” 我拿起空空如也的酒杯对准天花板上的灯光,藉此可以仔细的观察酒杯的细节,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酒杯的边沿处找到了一个不仔细寻找几乎难以发现非常浅淡而模糊的唇印,毕竟我和老乌贼也不是女人,不可能使用唇膏,但是嘴唇上的油脂依旧在酒杯上留下了痕迹。 “莫非还有唇印?”我问老乌贼。 “除了指纹与唇印之外,还有别的,除了能看见的,还有你看不见的,开动脑筋,再仔细的想一想,答案就在那里,慧眼若然如炬,真相洞然而开。”老乌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追问。 “看不见的?难不成你指的是唾液?”我沉思了许久,终于大着胆子说出了我的猜测,老乌贼默默的点了点头。 “仅凭指纹、唇印再加上杯子上提取到的唾液,老瘸子就能在咱们身上下降头?”我能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单独一个指纹、唇印或者唾液或许无法办到,但是我确信指纹加上唇印再加上唾液,这三样加在一起,足以让老瘸子施展降头术了,要说起来,老瘸子日后在降头术的历史上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这通过指纹、唇印与唾液下降头的手段乃是老瘸子的独创,堪称是承前启后的一代降头术宗师……你问我他是如何狩猎的,他就是如此狩猎的……”老乌贼话里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赞赏,那是对敌人的钦佩。 “等一等,你说靠指纹、唇印、唾液三者叠加得以施展降头术这样的下降头方式是他独创,也就是说还有更为常见与更多的方法?”我这回终于没有犯蠢,而是直接捕捉到了老乌贼话里的紧要之处。 第419章 降头 “当然,所谓下降头可以归纳为通过某种特定的媒介与仪式使得降头术降临在目标的身体上,仪式自然是材料准备齐全之后的施法的过程,而媒介就是施法前需要准备的材料,这些材料通常要与目标自身有着紧密的联系,否则降头术就无法生效,这些材料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准备这些材料就像是开枪之前要瞄准目标一样,否则降头术就无法生效,正如子弹不瞄准就一定打偏是一样的性质,你明白了么?”老乌贼这时说话的语速很缓慢,分明是怕我听错听漏了他的话语,我连忙将耳朵竖了起来。 “明白了,愿闻其详,我可花了六万块请你喝酒,赶紧说,赶紧说。”我兴奋的搓动双掌,与蛊术并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之一的降头术果然防不胜防,实在是骇人听闻。 敌人越强大,越南之行抢夺隐形胸针任务的危险就直线上升,然而我依旧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与兴奋,前路漫漫,在苍茫无际的黑暗中,究竟潜藏着多少怪物,这位神秘而邪恶的瘸腿老鬣狗阮天王货真价实正是其中之一。 “小废柴,降头术虽然邪恶,人心却更险恶,你以为降头师是如何收集下降头所需媒介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降头师亲自出动,自然就有人双手奉上,这些人或许是目标的妻子、也可能是目标的兄弟甚至是子嗣,也可能是看上去亲密无间的同僚与合作伙伴,也可能是急于干掉上司取而代之的下属,就如同停跳用制造死亡的方式替人解决恩怨那般,降头师则是安逸的呆在家里等着客户上门,客户上门时,早已准备好了那些将要致人死命的材料,这世间,最难预料的东西就是人心啊……”老乌贼这番话就如同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上来,老乌贼话中的意思,请降头师下降头害人的绝大多数是受害者最为亲密的人。 “要不怎么说人心叵测呢,最致命的刺杀,往往都来自于自以为安全的背后,我能够想像中了降头那些人死去时那一双双不肯阖上的眼睛,奈何,人类就是如此善于自相残杀的生灵啊……”我说,气氛一时之间就变的有些沉重,老乌贼沉默着点了点头,呷了一口酒,杀人如麻的老江湖难得为生死之事而唏嘘不已。 “我此前说到媒介就是施法前需要准备的材料,这些材料通常要与目标自身有着紧密的联系,常规的下降头的方法需要目标的名字、生辰八字、曾经穿戴过的衣物或者鞋袜,佩戴过的首饰,乃至血液,自然掉落的头发,剪下的指甲诸如此类的材料,靠着这些材料,降头师的降头就如同是锁定了目标主动制导的导弹那样降临到目标身上,若得速死,那还算运气,若是让目标尝一尝万蚁噬心的疼痛,惨嚎上七天七夜方死,那必是有人对降头师提出了特别的要求,要让受害者饱受折磨才能消那心头之恨……”老乌贼说,真不愧是老江湖,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一根头发,一片碎指甲就能害死一个人?这也太过阴险了,难怪说格外难以抵挡,堪称防不胜防,难怪找降头师害人的多是受害者最为亲密的人,也唯有亲密的人才能知道比如生辰八字之类的隐私,才能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收集那些材料……”我真的是听得脊背生寒,却已经恍然大悟。 “就是这个道理啊,被信任的人背叛最终将会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由此可见一斑,但老瘸子与寻常的降头师不同,他是个狩猎那些潜藏在人群之中怪物的猎人,所以老瘸子不可能呆在家里等待怪物自动送上门,他要翻山越岭穿街走巷去捕猎那些怪物,那些怪物与他非亲非故,而他本就是个瘸子要搜集那些用来下降头的常规材料就非常困难,老瘸子并不是那蹿房越脊如履平地的飞贼凤九,溜门撬锁也非他的强项,更要紧的是老瘸子是个很谨慎的人,他绝不想承担惊动猎物的风险,一个擅长在背后在黑暗中下降头的巫师,不会蠢到放弃自己的优势去与猎物进行面对面的战斗,也因此,老瘸子开始在继承自先辈的降头术上进行改良,他要改变的是降头术的历史,不使用那些常规材料也能下降头,他的目标是找到可以轻松取得,又不会惊扰到猎物的下降头材料,经过无数次失败之后,老瘸子终于成功了,本就难以抵挡的降头术的阴险终于被他改良到了登峰造极或者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地步,时至今日,仅凭一只空酒杯,甚至是一张目标的黑白照片,老瘸子都可以下降头,这头瘸腿老鬣狗实在是降头师中不世出的天才,划时代的降头师,他开启的将是一个时代……” 老乌贼这样的评价并非溢美之词,而是中肯的评价。 “一张黑白照片……就能下降头……这要如何抵挡?这要是流传开来……我实在是不敢想像……”我并非是置疑老乌贼的话语,我只是过于震惊,敌人的棘手程度已经完全出乎了我的预 料,这样一个降头师将是心腹大患,尤其是当这种下降头的方法流传开来之后,降头师们将迎来他们最好的时代,像我这样的怪物只有一个下场,沦为降头师的奴隶。 “呵呵,承前已然不易,遑论启后,所以这才说老瘸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值得我们庆幸的是,老瘸子没有传人,他又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他呕心沥血才创造出的改良下降术,怎么会轻易流传开来,怎么肯嚼给别人?所谓嚼会徒弟,饿死师傅,对于老瘸子这样的人来说,绝不肯让别人踩着他的脑袋抢夺原本属于他的权力,也就是说,这全天下能靠一张黑白照片,一只酒杯下降头的降头师,也就老瘸子一人而已,若是宰了他,或许就中断了一个时代,毁掉了这门巫术的未来……”嘴里在夸赞敌人的老乌贼脸上一片肃杀,周边的温度似乎骤降,那杀机就似浪涛般汹涌而来。 “听了这降头术,我决定以后剪的每一片指甲,掉的每一根头发都要烧掉方才放心,但是人不可能不吃饭吧?这出去吃饭难道还要把餐具打包,更可怕的是,有人在远处用相机偷拍照片,这要如何防范啊?这实在是有些神鬼莫测,难以抵挡了啊……这老瘸子确实该死……”我连忙附和,这老瘸子活着简直是让人寝食难安。 “我能够确认的是,拥有领域者可以抗衡降头术,在领域强者自己掌握了规则的领域展开的时候,降头与施术的降头师之间的联系会被强行斩断,从而导致施术失败,降头师会被自己下的降头反噬,轻则重伤,重则命陨,换言之,老瘸子的降头术有它的局限性与副作用,否则他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假如成为了他的敌人,又不能尽快抹杀他的存在,那么只有等死这一个下场,防是防他不住的……” 老乌贼终于说出了降头术的缺陷,然而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是不是在说老瘸子在狩猎之前要经过仔细的筛选,他不去招惹那些s级的最顶尖强者,却喜欢对那些并非庸手但是没有领域的怪物下手,也就是说,他最喜欢捕猎的就是我和你这样的猎物?”我意识到了老乌贼话里的核心意思,老乌贼冷笑着点了点头,可是他眼眸深处有一丝苦涩,因为他跟我这废柴一样,不曾拥有领域。 “小废柴,你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除此之外,我相信踏入s级避役琳琅已经拥有了领域,否则蛇信是不会派她去越南的,然而这领域究竟叫作什么名字,运用的什么规则,有什么威能,不是我要卖关子,是的,我和你一样,一无所知。”老乌贼微笑了起来。 真是狂拽酷炫屌炸天,渡者仅有六道,却四道人马拥有了领域,即使是身为废柴的我,依旧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此刻的情绪就叫做与有荣焉! 自秦以降,在黑暗中纵横两千余年的渡者六道,能够生存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什么老天爷的垂怜与庇佑,靠的是同生共死的无畏与团结,以及睥睨天下的战力,近期才踏入s级的迷路避役琳琅,就是无比典型的例子。 要知道,十年之前东瀛之战,假扮克莱尔的避役最后用来摧毁罗刹之巢的那开山碎玉拳,攻势猛烈如数百门火炮齐射, 第420章 战力 仅靠一对小拳头将可以抵御核爆坚固至极的罗刹之巢壳体生生打穿,堪称是彪悍至极,就连有幸目睹的老乌贼与羯蚁,也看得脊背生寒,蛊毒双绝的避役,就算是不玩虫子与蛊毒的时候,战力依旧称的上是独步江湖。 我本以为她每日里窝在曹公馆后院那院中之院小木屋里,只是喝喝茶看看书种种花草玩玩虫子制制蛊毒,端的是衣食无忧神仙般惬意的日子,却哪里知道,已经屹立强者之林的她,依旧不曾有丝毫懈怠,虚度一寸光阴,而是默默的努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磨砺自己,只为了做一个更强的自己。 古人说的好,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壮哉,迷路避役,我默默在心里喝彩,叫人如何不佩服,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却迈入了全球最顶尖强者的行列,叫人如何不赞叹,踏入s级的避役可真是给渡者六道每一个伙伴都送上了一份奢华而诚意十足的大礼,一个可靠而强大的s级避役意味着渡者六道这个团体整体的战力跨越式的上升了整整一个台阶,对蛇信那疯狂而无畏的计划而言,不啻于是雪中送炭。 开路羯蚁据信有双重领域,东瀛之战崭露其中之一被称作“剑心通灵”,领路蛇信的领域叫作“冰河寒武”,不被任何外部人士知晓的网路蜘蛛也拥有领域,她的领域叫作“金属狂潮”,今天,渡者六道拥有领域的强者又多一人,非是他人,正是迷路避役。 “真是了不起的女子啊,跟她比起来,我这高速自愈能力的觉醒,实在是不值一提,避役拥有了领域,这真的是这几天来,所听到最好的消息了,老乌贼你自诩算无遗策,能不能大致推测一下避役究竟拥有什么性质与威能的领域?” 我问,虽然老乌贼已经说了他一无所知,我依旧是不死心,实在是好奇的要命。 “琳琅这女子,我从前总是以为我很了解她,毕竟在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些年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不仅是极其专业的同僚,更是无所畏惧的斗士,她总是竭尽全力一丝不苟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从不出现任何瑕疵与失误,她体形娇小,性格却飒爽洒脱,说起来,能够忝列六道之一的我,十年之前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就更是望尘莫及了,说句实在的,我本以为开路羯蚁会更快的进入s级,然而琳琅却在似这般大厦将倾风雨飘摇的时刻,出现了这样的突破,那让人窒息有如山峰一样沉重的巨大压力,不仅没有压垮她,反而成为了她突破桎梏的动力,避役就是如此可靠的伙伴啊,唉,人说巾帼不让须眉,又岂止是不让须眉啊,似我这般一个老废柴,在她面前,实在是无地自容了……” 老乌贼长叹了一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我沉默,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这个老江湖,任何话语都显得有些苍白,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素来眼高于顶的老乌贼用诸如老废柴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是啊,任谁不想成为避役这样可靠的人呢?s级拥有领域的顶尖强者,我做不到,老乌贼同样做不到。 “你小废柴,我老废柴,你我加在一起,一对废柴,纵然如此,魔都这巢穴,依旧不容有失,我老乌贼要替蛇信守住这巢穴和你们这帮小鬼的小命,咱们也学学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避役,不要虚掷了年华与时光,老子也得好好琢磨琢磨,我这对妖瞳,能不能开启第四种模式……或许,就有办法解决一个当下最为迫切的问题……”老乌贼神情凝重,说话间是一种绝不肯被伙伴远远甩在后面的顽强与坚韧,我却听的一头雾水,当下最为迫切的究竟是什么问题?对于我而言,还是对于渡者六道而言,最为迫切的问题可是截然不同。 对我而言,我最需要的东西是时间,让我得以成长与变强的时间,因为圣盾与渡者六道之间的战争已然箭在弦上,我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成为了渡者六道的负累,本就捉襟见肘的人手还要分出一部分来照看我和紫依这些人,每念及此,终究是心如刀割黯然神伤。 对于渡者六道来说最为迫切的当然是如何从圣盾的总部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那只羯蚁,从而避免与圣盾大规模正面冲突的爆发,从而得以保全有生力量,免于出现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结果,然而,这件事,就连领路蛇信都办不到,老乌贼惑乱之瞳的第四种模式有可能办到吗?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奇迹,拥有一双妖瞳修炼回春斗气的退路乌贼当然不是他嘴里自嘲的老废柴,事实上老乌贼与红潮的魅魔,白莲的老瘸子,其实属于一类怪物,都是善于操纵他人来获取胜利的战斗模式,不同的是老乌贼靠那对妖瞳,魅魔靠脑电波,而老瘸子靠的是降 头这种巫术,所以直接的战斗力不像避役那样凌厉霸道刚猛无俦,然而老乌贼真的能控制时间,又或者直接控制圣盾内部的强者? “你目不转睛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老乌贼脸上又没有长出一朵花来,靠……赶紧滚去训练,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我现在很忙,没工夫搭理你,时不我待呀,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道理,你总该知道吧?高速自愈的能力觉醒了,就更该刻苦才是,好好的把二两七的追星逐月给我学到手,打不过别人不要紧,跑的够快就行,说起来,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二两七的呢……呸呸呸……我可不羡慕二两七那贼骨头,再不滚,小心你的屁股……”死老鬼故态复萌,骂骂咧咧了起来,如此甚好,我看见老乌贼内心深处的斗志开始燃烧,他要倾尽全力追赶前方的伙伴。 然而,老乌贼那对被称作惑乱之瞳极度逆天的妖瞳,真的有第四种模式吗?这个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往复,不肯离去,我怏怏的走向了神经反射训练室,是啊,时不我待呀。 老乌贼被称作惑乱之瞳的那对妖瞳能够产生三种变化,第一种他的眼睛会变成全黑,这个被称为黑魇之瞳,中了瞳术者如困在黑色的梦境之中,彻底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就连眨一下眼皮都办不到,通常用于捕捉敌人,清道夫朱颜变成烟鬼的男人魔都之虎就是被老乌贼如此生擒活捉,第二种他的眼睛变成黑白双色的漩涡状,称之为漩涡之瞳,中了这种瞳术,人的主体意识被彻底压制,而全身心的扮演施术者需要他扮演的角色,除非找到‘扣子’或者老乌贼主动解除催眠,通常用于操纵单独的个体或者敌人,东瀛之战中,就曾使用漩涡之瞳催眠忍者替自己侦察打探罗刹之巢的情报。 老乌贼妖瞳的第三种变化,迄今为止从未在对敌或者任何场合使用过,因为已经被蛇信严令禁止,在这种模式下老乌贼的双眼会变成雪一样的纯白,用于施展没有任何数量与距离限制的群体催眠术,凭借这种瞳术老乌贼可以在一夜之间颠覆一个国家,也可以瞬间组织起一只愿意为他肝脑涂地规模巨大的军队,至于兵员具体数量则无法准确估计,这取决于老乌贼的决心与意志,只要他愿意,这只军队的数量可以无限量的扩充,这种可以乱战、乱政、乱世道、乱人心乃至乱天下的第三重变化,被称为乱天之瞳。 口气固然狂妄,然而超越了数量与距离限制的这种群体催眠术,正是老乌贼与渡者六道压箱底的底牌之一,恰如网路蜘蛛的领域金属狂潮一样,从不为外人所知晓,然而即便是面对红潮魅魔的脑电波,或者老瘸子的降头术,这第三种瞳术依然可以说丝毫不落在下风。 老瘸子的降头术虽然没有距离的限制,数量却落在了下风,必须像集邮那样一枚一枚收集猎物,红潮魅魔的脑电波不仅有距离的限制,可控制的个体数量也很有限,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所以脑电波、降头、惑乱之瞳这三者可说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与老瘸子不同,老乌贼是伙伴,假如老乌贼是敌人的话,论棘手的程度可能犹在老瘸子之上, 第421章 丧心病狂 这要是老乌贼真的丧心病狂群体催眠出一只近卫军来,那完全是末日般的景象,当任何人看见那只军队的时候,必然会崩溃,因为摇着轮椅吊着盐水的病号,杵着拐杖的老翁,没有牙的婆婆,连路都走不稳叼着奶嘴的孩子,提着血淋淋杀猪刀的屠户都变成了战士,都将瞪着血红的眼睛悍不畏死的向着你前进冲锋,论个体战力当然不值一提,但是那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兵团,那是不折不扣的人海,一人一口吐沫真的会淹死人,这就是老乌贼惑乱之瞳第三种变化的彪悍之处。 被称作乱天之瞳的第三重变化就是如此的彪悍而逆天,退路乌贼又何尝是好惹的角色,老废柴云云,实在是有些过于气馁、沮丧了,事实上渡者六道每一道都不好惹,个个都是定海神针一般的狠角色,就连生死不明的开路羯蚁同样如此,我纵然有些气他怨他,对于此人的惊才绝艳,依旧是艳羡不已,那开路羯蚁未曾踏入s级,却已经拥有了双重领域,后无来者不敢说,前无古人那是实至名归。 然而就如同网路蜘蛛的领域属于绝密从来不被人知晓一样,蛇信显然目前为止还不打算动用老乌贼的乱天之瞳这张底牌,不到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时候,蛇信依然藏了许多后手,圣盾若是以为可以兵不血刃轻松拿下渡者六道,那必定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或许蛇信认为事态依旧处于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又或者是蛇信在竭力控制事态不要继续扩大最终走向不可控制,否则我这里倒也有一条绝户计,之前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因为怕挨骂,所以没敢跟老乌贼说,要动用的正是老乌贼那对妖瞳的第三重变化,乱天之瞳。 让全球顶尖黑客之一的网路蜘蛛制造一个病毒,并扩散到美丽国公众网络上,用户被波及之后,电脑开机之后会自动跳转出现老乌贼的视频,在视频中他们见到一个眼睛宛如妖怪一般的白眸东方老头,中了电脑病毒的人们,甚至没有听懂东方老头的第一个音节,就陷落于那宛似大雪覆盖了原野无边无际的白色眼眸里,人们站起来穿上外套,拿上野营装备,带好户外用品与食物,或开着车,或搭上飞机,从美利坚合众国的各个角落开始出发,出发点虽然各异,但是所有人的目的地是相同的,那就是美丽国内华达州沙漠圣盾组织总部所在大名鼎鼎的51区。 在51区的铁丝网外,人们将停下脚步,拿出自己的野营帐篷开始扎营,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帐篷就宛如春天原野上绽放的花朵,从星星点点,直至绽放成一片花海,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与别人说话,人们只是站在帐篷的入口处,静静的看着铁丝网里的51区,人数从数百到数千,从数千到数万,直至数百万顶帐篷将51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是的,我的这条绝户计,就是用乱天之瞳同时绑架数百万的美丽国公民作为人质将51区团团包围起来,数百万人同时占领51区抗议51区内部那些血淋淋侵犯人权残忍而邪恶的实验与折磨。 不妨设想一下,美丽国政府与圣盾要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铁丝网外面那每个人都是美丽国公民,打不能打,杀不能杀,数量又达到几百万之巨,要调查出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干出了这种大手笔不难,但是要让这数百万不屈不挠沉默的人质回家可就成了天大的难题,换作是我,只能先行妥协,再来找这幕后黑手的麻烦,妥协的清单上必然有释放出基地内所有被囚禁人类这一项条款,羯蚁当然也在其列。 用绑架数百万人的手段来营救羯蚁,当然是大手笔,但是也同时暴露了老乌贼的存在,从此他会变成圣盾与美丽国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为避免下次同样恶劣的事态上演,老乌贼就必须死,才能以绝后患,所以这条绝户计用完之后,老乌贼怕是从此都要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亡命天涯,再也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以过。 也正因为如此,我连提都不敢提,因为这能救出羯蚁自然不假,但是也害渡者六道与老乌贼彻底曝光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从此所有世俗政府控制的秘密组织将联合在一起围剿这个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绑架数百万人质的反人类怪物团伙,渡者六道从此成为了全世界与地球的公敌。 之所以说这是一条绝户计,不仅仅是手段太过阴险,这条绝户计将自己的后路也同样斩断,所以我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跟老乌贼提起,可是,这条毒计从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足以证明老乌贼这对妖瞳有着多么巨大的威能…… 然而老乌贼刚刚居然说惑乱之瞳可能有第四种模式,这究竟是信口开河,还是确有其事?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背着竹篓的旅人,出发时竹篓空空如也,故此步履轻盈,可是随着旅途每往黑暗中深入一点,背后的竹篓开始渐渐沉重,竹篓里是 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压的我直不起腰,透不过气,这些石头就是我所关心的人可能会面临到的危险。 这些石头越来越多了,单枪匹马远渡重洋的蛇信,此去越南的避役与穿山们,自闭症的小先知小婷,身负血海深仇的骨灰盒,我绝望的发现,我身边的人们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更绝望的是,我对此无能为力,没有丝毫办法,除了每天努力的训练,我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又一个或许糟糕或许值得庆贺的消息,我能做的唯有忧心如焚的等待。 在神经反射训练室的门口,我撞见了刚刚结束训练的紫依姑娘,我垂头丧气的看着她走了出来,她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喘气也有些急促,显然刚刚结束的训练并不轻松,按照从前的模式,这姑娘会将我视作空气一般擦肩而过,然而这回她却停下了脚步,三个多月过去了,她的头发已经重新生长了起来,却不是原来妖娆的紫色,而是有如黑色丝绸一样光滑而柔顺,如今已是齐耳的长度,湿漉漉的短发有几缕俏皮的贴在额头上,见我看她,她用手将那几缕头发往耳后掖了一掖。 “我也同样担心琳琅姐姐,所以我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突然站定脚步,对我说话,声音固然很好听,可是依旧吓了我一跳,这是自从把她救回来之后,她对我说的头一句话,她语速很急促,甚至有一丝颤抖,显然开口对我说话,这件事对她而言,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决定,她有些局促也有些紧张,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我,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谢谢。”我下意识本能的回答,却让气氛变的更加的尴尬,两个低头不见抬头见,从不说话却共用训练设施的人中间出现了一段无言的沉默,我对于和女生相处,确实是笨拙而愚鲁,我默默在内心骂了一句自己,谢谢,谢什么谢,谢你个大头鬼啊,谢…… “有带着烟么?给我一支,可以么?”紫依抬起头,那对眸子里有着忍俊不禁的笑意,似乎对我的愚蠢,也感到不可思议,无论如何,我与她之间的坚冰开始出现溶化的迹象,莫说一枝烟,老乌贼就给我再加十万块的债我也愿意,我迅速从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殷勤的递了一枝给她。 一蓬火焰在我和她之间迸发,并非爱情的火苗,而是打火机的火焰,我正在替女士点烟呢,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猛然咳嗽了起来,看来并非此道的行家里手,而是强行装逼,结果果然以失败告终,她咳的如此剧烈,左手捂着嘴,右手撑着膝盖,变成了一个弯腰猛咳的姿势,我只好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话要说清楚,这可是关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色意味。 “这玩意怎么这么冲啊,难抽死了……还你……”紫依忿忿不平的直起腰,剧烈咳嗽之后的她脸蛋上出现了一抹妖娆的粉色,说是面若桃花,恰如其分,大美女就是大美女,猛咳了一阵依旧是这么好看,恶作剧失败之后却有一种笨拙的可爱。 “谁也没说好抽啊,抽烟有害健康,还污染环境,我以为你是抽惯了的,谁知道你是第一次……”我本意是看她咳嗽的厉害,到时候以为我故意害她出丑, 第422章 江湖规矩 所以忙不迭的想洗白自己,结果这回又犯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错误,这第一次三个字,对于女性朋友们来说,还有一种更为广泛而意味深长的用法,所以我脱口而出说到第一次的时候戛然而止,自己已然觉得不妥,但是这同时又使得这三个字听起来,倒有那么一丝轻薄与调戏的意味了。 “……你这么跟人聊天,真的从来没有挨过揍吗?信不信,我打得你变成一只猪头?”这姑娘果然误会了我在话里话外的占她便宜,脸色立刻就变的冷若冰霜,柳眉倒竖了起来,我心里一阵叫苦不迭,这他妈叫什么事,怎么就话赶话,又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架势。 “我嘴笨,真没有那意思,我道歉,对不起……”说来也奇怪,我按说不折不扣是救她性命的大恩人,此时此刻却低三下四的陪着不是,真打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可是这融化坚冰的机会却就此错失,那也非我所愿,况且,一个大男人,让着女人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况且这事要掰扯起来,谁对谁错,之前究竟是不是在调戏人家,我就是浑身上下全是嘴,也说不清楚,所以我只能认怂。 或许是我认怂比较彻底,态度又异常诚恳,紫依怒气值开始下降,眼神有些将信将疑,但终究还是恨恨的剜了我几眼,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从生气居然又渐渐变成了一种抹不开的样子,这女人心海底针,女孩家的心事,实在是难猜,然后我怕自己说错话,只能沉默的等待下去。 “他最近怎么样?”等了小半天,小姑奶奶终于开了口,然而这个他究竟指的是谁?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怎么样?”我问。 “就他呀……”紫依的脸蛋简直粉的跟水蜜桃一般,一掐都能滴下水来。 “谁啊?”我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枪毙句……”紫依姑娘开始拿手指搓自己的衣襟,枪毙句就是枪毙鬼的意思,魔都俚语,句等于鬼,我这回终于算是明白了,她问的是骨灰盒,那个害死了七彩之六彩的男人,难怪她不敢跟别人打听,而是要来问我。 “你问的是骨灰盒?”我问,对面的姑娘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挺好的,你不是恨他恨的要死要活的,为什么问他最近好不好?”我确实无法琢磨姑娘的心思与逻辑,只好异常坦白的直抒胸臆。 “我已经不恨他了,我恨的只有我自己,就像你现在这样的无能为力,这样的束手无策,这样的如坐针毡,这世间,一切的不如意,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罢了,所以我要变强,正如你要变强,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紫依回答我。 “……”我沉默,然后我点头,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面前这女人一针见血的戳中了我的要害。 紫依这话可谓是尖刻难听至极,一点脸面也未曾给我留下,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如坐针毡,这三个字眼就像是连着抽了我三个大嘴巴,只扇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发烫,然而我无法反驳,也不打算反驳,因为话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这世间的一切不如意,只是因为自己无能罢了…… 然而紫依说这些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羞辱我,她斥责的对像也包括了她自己,我如今面临的困境不久之前在她的身上已经上演,她失去了对她而言不可或缺极为重要的人,她的六个哥哥。 “我已经经历过失去,你很幸运,暂时还没有经历,相信我,你绝不会想要经历的,我有时候觉得,强者与弱者真的是有太大区别了,我们这样的弱者面对失去,只能选择认命,肝肠寸断泪流满面在痛苦中渡过余生,而像蛇信这样的强者面对即将失去羯蚁的时候,他的字典里从没有认命这两个字,他的选择是将羯蚁抢回来,不管是磐石还是圣盾,就算是天王老子诸天神佛,蛇信也绝不会屈服,这就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所以我要一步一个脚印成为蛇信或者琳琅姐姐那样的强者,我不想要再经历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紫依说话时肩膀身不由己在轻轻的颤抖,她紧紧攥住自己两只拳头,骨节处因用力而变成了惨白色,七彩那些死去的人们依旧在带给她痛楚,就如终年难以愈合的伤口,不停在渗出鲜血。 “你所经历过的,我也曾经历,我爹娘死的早,后来拉扯我的爷爷又病逝,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你一样,在这个地球上没有人是我血缘意义上的亲人,假如说有,那就是能够出现在这地底秘密基地里的人们,能够抚平伤痛的唯有时间,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我这番话是肺腑之言,我有心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又自觉交情没有到那份上,这点男女之防还是要有的,况且也不知道那以蜘蛛眼密著称江湖的冰山此时此刻是不是依旧在盯着我,那小姑奶 奶什么地方都好,唯独这心眼有些小…… “我之前那么对你,委实是有些不对,迁怒于人,这是错误的,琳琅姐姐跟我说了好多次,然而知道自己犯错的人很多,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很少,我想了想我要做个勇于认错的人,对不起,请原谅我,另外还要对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紫依还是有些抹不开,越说话声音越小,头也渐渐低了下去,我这才知道,避役琳琅为了化解我们这段恩怨在幕后默默做了许多的努力,心中对避役未免又多了一丝感激。 “我靠,你居然是一个这么讲道理的人……”我惊呼了起来,当夜为了救她简直险象环生,差点连命都送在那独眼阿迪的手里,直到今天,才听到那声谢谢,我此前是真的将这姑娘当成了胡搅蛮缠不知所谓的典型,此后又无任何交集,所以这时候才会如此诧异。 “我本来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你用不用这么大呼小叫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啊……”紫依声如蚊蚋,她的脸蛋又开始发红,就连耳朵根子都红了起来,她这趟简直堪比当年尼克松访华的破冰之旅,我相信从今天开始,我跟她的相处会很好,彼此间不会再有任何芥蒂,可是难办的还有一样,我不确定她真的已经不再仇恨骨灰盒。 “嘿嘿,说的没错啊,知道自己错了的人很多,敢于承认自己错的人很少,迁怒于人这是不对的,只是要我说起来,似乎骨灰盒也挺无辜的啊,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受红鲷鱼所托决定救下你的性命,我只是替骨灰盒执行这样一件事的经手人,你真的莫要再恨他了?”我立刻就打蛇随棍上,试图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困局,不然日后不晓得要生出多少波澜来。 紫依沉默了一会,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惘与纠结,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想了想,依旧怕是不牢靠,“真的不恨了?为什么?” “江湖人的命比纸还薄,我虽然双手没有沾过血,却也知道我那六个哥哥平日里做的是什么营生,死在他们手底下的冤魂怕是也不会少,像那独眼的阿迪,便是他们做的孽,莫名其妙就弄瞎了人家一只眼睛,人家要来寻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血债血偿,这就是江湖人的道理与规矩,不为刀俎,就为鱼肉,我那六个哥哥死的并不冤枉,他们要去杀骨灰盒,就要有被骨灰盒杀的思想准备,骨灰盒断然没有自缚双手引颈就戮的道理,换言之,我六个哥哥的死亡并非是因骨灰盒要对付七彩而起,而是七彩做出了要杀骨灰盒这样一个错误的选择,虽不愿意承认,也必须说是我那几个蠢货哥哥自己作死,而非骨灰盒蓄谋要杀人,这是其一。”关于骨灰盒的这个问题,大概在紫依的脑海中思索了无数次,是以她说起来条条是道,只是面色有些阴冷,萧瑟如冬季枝头凋零却未脱落的枯叶。 “可不是这个道理嘛……”我连忙附和,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赞许的表情,这种事情人家自己想通,她可以说这种话,我是万万说不得的,否则听在紫依耳朵里就有幸灾乐祸之嫌,纵然是七彩作死,那也是她的哥哥。 “按照江湖规矩,骨灰盒就是那一夜将我们七个人全部杀死, 第423章 网开一面 江湖上大概也没有人能够指责他滥杀无辜,他本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夜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已经是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了,他虽伤了我的哥哥们,杀我哥哥们的终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这是其二。”紫依说到,这姑娘不仅讲道理,而且逻辑非常的缜密,无懈可击,我默默点头。 “若不是我大哥红鲷鱼将我托付给他,我怕是活不到今天,就连命都是他保住的,我有什么资格恨他,他杀我易如反掌与捏死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他留下我这条性命,才能保住七彩的一点香火,才有日后寻那真凶报仇雪恨的希望,此其三,他一未蓄谋害人,二手下留情未曾亲自杀人报复,三救了我的性命,依江湖规矩看,他简直不是从前那个快意恩仇专司猎杀烟鬼的骨灰盒,而是个徒有虚名妇人之仁的娘娘腔,我若是还恨他,我良心何安,我若是向他报复,我与禽兽何异?”紫依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苦若黄连。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同时大喜过望,我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这姑娘能够这么想,简直就是天公作美,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公案终于算是揭过去了,听到娘娘腔三个字的时候,我差点笑出了声,骨灰盒这人用古怪、冷僻、难缠来形容都可以,唯独娘娘腔这三个字与他真是绝不沾边,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 “那……你还喜欢他吗?”我沉默、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空气因了我的提问立刻凝固成了冰点,死一般的沉默,我看见紫依丰盈的胸膛在缓缓起伏,她的呼吸粗重的就像是风箱,我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生怕她气急了一拳真捣我的面门,尽管高速自愈能力已经觉醒,我依然不想变成一只熊猫。 “你这么跟人聊天,真的从来没有挨过揍吗……”紫依终于开口说话,这么短短一会功夫,这句话在聊天里居然出现了两次,我也觉得有些后悔,喜欢不喜欢,都是她和骨灰盒的事,我这么八卦干什么,真的是挨揍也不冤枉。 “要不你就当我没问过好了……”我讪讪的说,跟老乌贼相处久了,真的有些近墨者黑,我虽然不是没占着便宜就算吃亏的脾气,但是能不吃亏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吃亏。 “我不打你,你不用躲那么远……不如你来告诉我,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紫依一声长叹,这叹息就像是凛冬的朔风,吹的人透心凉,可是这反问却要叫我如何回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是来的莫名其妙,骨灰盒这个人显然不是做夫君的好对像,他太过于危险,但我却明白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们何以会对他如此痴迷。 骨灰盒不仅长的俊朗,战力也是无可置疑的强,一个杀手之王榜单上的杀手简直就是堪比电影巨星那样的光环,专司猎杀烟鬼又让他显得是如此的神秘,骨灰盒是一个沉默寡言异常冷酷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而危险的气息,试问,哪个少女未曾梦想过这样一个情郎,在子夜时分,他会从窗户外面蹑手蹑脚的攀爬然后悄悄钻进自己的闺房,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冷漠、神秘、英俊又强大的杀手才会破格展示他的温柔。 话说,我要是个姑娘,大抵也会被骨灰盒迷的死去活来,幸而小爷是个男的,又是个直男,才得以侥幸摆脱了他的魔爪,呸呸呸,这简直越扯越离谱,我只是想说明,紫依对于骨灰盒的痴迷,事出有因,事实上,她挑男人的审美可谓相当的不错,然而,问题就出在了这,骨灰盒所到之处,必然带去死亡与鲜血,所以紫依的六个哥哥死去,这又给这段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情制造出了极为棘手的新难题,是啊,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我毕竟不是什么情感专家,又或者心理学博士,所以我只能哑口无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紫依,希望她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我贱兮兮的去问这个干嘛,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 “你跟他在一起时,他可曾提及过我?”紫依有如编贝一般的牙齿,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有些无助而紧张,就像是等待高考成绩揭晓的学子,我脑子开始高速的转动,究竟要如何说,才不会伤了她的心。 “提是提到过……只有一次……”我有些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奈何事实就是如此,要我说,这倒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尽可能的想保留一些日后两人在一起的可能,仅仅只是可能,骨灰盒这厮对于男女之事,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与想法。 “他原话是如何说的,你告诉我,不要有错漏。”姑娘面色黯淡了下去,脸色煞白,她原本就生的白,此刻苍白如雪。 “他 问你的近况,我说你挺好的,吃住无忧,实力也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然后他说那他就放心了,这样就好,日后你若是想要找他报仇,他随时等你……”我确实未曾有任何错漏,原本的对话就是如此。 “就是这些?”姑娘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就是这些,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发现自己似乎打错了算盘,强行撮合这两个人的可能实则没有,一日不杀了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唐灰是绝不可能对儿女情长有兴趣的,紫依为他浪费青春似乎也没有意义,所以我决定实话实说。 “你说,我听着呢。”紫依回答。 “骨灰盒其人名叫唐灰,他来自蜀中唐门,要论身世之多舛,怕是比之你也不遑多让,惨烈程度恐怕犹在你我之上,他家族重任在肩,那是堪比泰山般沉重的一副担子,在这副担子卸下来之前,他绝对不会考虑男女之事,你喜欢他这么多年,可曾听说过骨灰盒有过一星半点的绯闻?依我看来,你就算依旧喜欢他,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我劝你还是早作打算……”我说。 我这番话可算是推心置腹,骨灰盒与唐不破的血仇我不敢私自透露,于是乎语焉不详的将这件事推到了唐门的家族重任上,但是,骨灰盒对于男女之事的态度,我算是说清楚了,免得姑娘这么单相思下去,虚掷年华。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紫依虽然出身草莽,又是被六个流氓哥哥养大的女孩,却也没有下贱到要跟间接害死我哥哥们的男人自荐枕席的地步,他拽个屁拽,我纵然不恨他了,又怎么可能依旧喜欢他,总有一日,小姑奶奶要打到他跪地唱征服!我也不杀他,就是要爆揍他一顿方才算是大伙扯平!”紫依冷笑了起来,接下来这一番话彻底让我睁目结舌,这姑娘居然毅然决然的否认了自己对骨灰盒的感情,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他的事实。 然而更让我目瞪口呆的事还在后面,这姑娘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人已跃在半空,约有四米的高度,她向前方的空气一拳挥出,极为简单没有丝毫花哨的一个冲拳,空气开始扭曲,有如爆豆般的声响接连响起,然后自她的拳头处蹿出了一道蓝色光影,乍看就像是一只在深海中遨游很是明亮的水母,我下意识用手背迅速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看,那是一只拳头,蔚蓝色的拳头。 “我靠,你已经产生了斗气,这是避役琳琅压箱底的绝活,开山碎玉拳!!!”我过于震惊,只顾了喃喃自语,没错,绝对没错,虽然这只蓝色拳头与昔日琳琅攻破罗刹之巢壳体的拳头大小与体积不可同日而语,只有寻常人普通拳头的大小,但是,这他妈的绝对是开山碎玉拳…… 这才是小姑奶奶声称未来要打到骨灰盒跪地唱征服的底气所在,然而,紫依真的不再喜欢骨灰盒了么?究竟是口是心非,还是事实如此,这个问题,目前暂时没有答案。 有句话叫作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现在很想买块豆腐然后一头撞死在上面,人人都说紫依根骨比我好,我嘴里虽然从不反驳,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服气的,然而此时此刻,我只能仰望着高高跃在半空的那条倩影, 第423章 内伤(上接第423章 网开一面) 那道蔚蓝色的光影,那只带着尾焰呼啸着朝着前方猛扑的蓝色拳头。 这只蓝色拳头是自紫依拳头处蹿出来的,紫依那细细的胳膊似乎变成了一门威力巨大的火炮,这信手一拳,就像是直接发射了一枚炮弹,那蓝色拳头去势未绝,朝着秘密基地的顶部而去,笔直撞击上坚硬的穹顶,发出震耳欲聋砰的一声巨响,在撞击的刹那,就连地面也出现了轻微的震动,那只蓝色拳头就像是炸弹一样碎裂开来,穹顶之上腾起一朵小小的灰色云彩,无数的灰尘扑簌簌的坠落下来,我下意识的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紫依的开山碎玉拳虽未大成,威力依然不容小觑,比如说,刚刚这一拳若打的不是穹顶,而是我,我已经吐血当场,必然出现严重的内伤。 我暗自思量,既然不能正面硬抗这样刚猛的攻击,闪避的话有无可能,有可能,前提是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与注意力,然而像刚刚这样未曾防范的情况下,这一拳依然躲不过去,我怎么可能料到,这姑娘已经产生了斗气,还学会了开山碎玉拳,高速自愈能力的苏醒带给我那点小小的得意,立刻烟消云散,一种叫作沮丧的情绪开始涌上心头。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要拆房子呢?害我还以为敌袭!瞎胡闹嘛……”老乌贼,第四,第五,就如同鬼魅般从三个方向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我和紫依,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三人是何时到场,直到老乌贼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我背后突兀的响起。 “第五,你到穹顶内部检查一下,不要出现了裂缝,这小丫头开山碎玉拳尚未大成,应该是无碍,但是这基地的安全一丝一毫也大意不得,要是有了隐患,就要立刻修补。”第四很罕见的展示了他的谨慎,第五异常干脆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就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高大而壮硕的第五居然在迅速的下沉,坚硬的水泥地面就仿佛是泥沼一般出现了涟漪,一圈一圈环状的涟漪,涟漪的正中心就是第五,他就像是一座掉进了泥沼沉重的雕像,一点一点飞快的陷了进去,他闪闪发亮的大光头是最后消失不见的,在完全陷入地面之前,他深深的呼吸了一次,然后这么一条壮汉就凭空消失不见,这当面上演的不可思议的魔术,甚至都没有一只箱子用于遮挡一下,第五施展的东西叫作土遁之术。 我因为不是第一次见,把小婷偷回来那个晚上,我曾经在监控视频上看过第四和第五,在福利院坚硬的土壤中快速穿行,所以还有一些心理准备,紫依则是脸露惊骇之色,似乎对于眼前这一幕,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 虽是亲眼所见,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我走到第五消失的那个地方,蹲了下去,我用手指摸了摸地面,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就跟砂纸一般,肯定是水泥地面无疑,我依旧不死心,用指节轻轻的叩打地面,发出的回音是笃笃笃沉闷的声响,显然并非空心的结构,脚底下是不折不扣的钢筋和水泥浇筑的地面。 “我靠,就连水泥也能穿行?而不仅仅限于土壤……可是他要如何呼吸到空气?就算是鱼在水里游,也依旧无法摆脱氧气的供给……况且他还不是一条鱼……”我蹲在那里,若有所思,嘴里念念有词,倒有些像个勘验现场的法医,正在寻找线索。 “他不用呼吸,他下去之前深呼吸那一口空气能够支撑他在地底活动四到五个小时,所有的空气贮藏在肺部,使用时消耗的速度极其缓慢,通常土遁之术,配合需要掌握龟息功,能穿行的也不仅仅是水泥或者土壤,就连岩石,穿山们也可以穿行,江湖上人说爪利穿山,你以为是如何来的……”答疑解惑的是老乌贼,第四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直乐,脸上泛着红光,不断用手抓挠自己闪闪发亮的头皮。 “龟息功……这么神奇……”我立刻接过了话茬,自觉闯了祸的紫依则对着老乌贼吐了一吐舌头,倒也别有一番娇憨,老乌贼瞪着眼睛,吹着胡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眼神里倒是浓浓的溺爱,这姑娘根骨之好,已经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若不是避役抢了去,老乌贼想必也是要悉心栽培一番的。 “内部结构完好,并没有出现隐患,小丫头这开山碎玉拳,徒具其形,不得其神,看着花哨,真实的威力跟避役比起来,怕是十成不到一成的威力,也幸亏如此,若是能跟避役比肩的话,刚刚那一拳必定会出现裂缝,小姑奶奶,下次去熔炉里折腾,不要在外面胡闹,拜托了……”第五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厮每逢办正经事的时候,大舌头的毛病就不治而愈,此时口齿利落的紧。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紫依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显然也是庆幸不已,唯独就我吓了一跳,因为冉冉上升的这憨货,就是从我蹲着那块地面出来的, 一个不小心,差点骑在了他脖子上,我这么大一个人,再骑大马那断然说不过去,实在有些不太体面,我就跟蛤蟆一般,猛然跃开,避开了这厮。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们不要骂我了,我知道错了……我训练要紧,你们聊……”闯了祸的小姑奶奶脚下抹油一溜烟的跑开了,嘴巴倒是乖巧的很,一时之间,谁也不好意思追着屁股训斥她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第五第五,这龟息功能不能嚼我?”老乌贼悻悻的走开以后,我一把拉住了第五,这门功法倒也神奇的很呐,让人见猎心喜,蠢蠢欲动。 “不能。”第五连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我,一面拒绝,一面大摇其头。 “为什么呀?”我费解的问,我跟这厮关系也算不错,何以如此小气。 “你连斗气都没有,我如何嚼你?你有了斗气之后,再来找我……”第五一脸嫌弃的反问我,这大概也算正经事之一,所以憨货依旧口齿伶俐,说完之后,他和第四坏笑着扬长而去。 “唉,追星逐月要斗气,龟息功要斗气,什么都要斗气,斗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产生啊,老天爷……”我仰天长叹,颇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无奈。 我同时又有些脊背生寒,到现在大伙都散了这才回过味来,适才老乌贼与第四、第五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我和紫依,这三人就如同三柄合围的利刃般散发着极其凛冽而凌厉的杀意,未曾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那个刹那,气势汹汹的这三个人是来杀人的,而且彼此未曾有过任何事先的沟通与策应,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对目标的夹击合围之势,假如我和紫依是来袭的敌人,此时此刻绝对已经命送黄泉,这才是真正的老江湖,蛰伏于黑暗世界的怪物们,取人性命就跟吃饭、喝水、呼吸一样自然,绝不需要哪怕是零点一秒的心理准备。 我突然觉得那三张原本无比熟悉而亲切的面孔,突然就有些模糊,有一点点陌生,我见惯了他们插科打诨嘻嘻哈哈的样子,却从未直面过,他们露出锋利爪牙的模样,作为敌人的渡者六道,究竟会有多么可怕而冷酷,此时此刻的我,方才得以窥见冰山之一角。 “这些怪物发起威来,真是让人血液都要冻结起来……”我默默在内心慨叹了一番,这才知道,第四、第五这两个憨货真的进入战斗状态,居然也是如此让人畏惧,然而我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学会穿山们独此一家的龟息功。 原因很简单,这门功法简直太适合和高速自愈以及追星逐月在一起搭配使用,高速自愈让我拥有顽强的生命力,追星逐月则可以快速脱离战场,而当我遭遇强敌,身受重创无法施展追星逐月的时候,这门龟息功则可以用来装死。 不要怀疑你们的眼睛,没错,就是用来装死,不是每个敌人都是如同朱颜那样对尸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清道夫,也唯有朱颜这样的专业人士才会分辨假死还是尸体,一具呼吸停止的尸体,想来,敌人会丧失兴趣与注意的,我则托死而生,找到一个活下去卷土重来的机会。 有人或许要说,你小子也太怕死了吧, 第424章 幸运 我不想反驳,但我要说,活着,才是一切事物得以实现与发生的基础,对我来说,活下去很重要,只有活着,我才能守护住眼前的这一切,只有活着,才能给伙伴们报仇雪恨,只有活着,我才能将渡者六道延续下去,所以,我必须要活着,一天更比一天强的活下去,这不仅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未来,更是我的信仰。 我不能过早透露,这门龟息功是如何给了我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这真的是一个极其明智的决定,无心插柳盯着第五死缠烂打忽悠学来的这门功法,在这个故事更后面的部份,焕发出的光芒很是耀眼。 然而眼前的困境在于,虽然第五并非油盐不进一块铁板,他拒绝了我,却并未把话说死而是留下了日后转圜的余地,关键在于,我体内斗气没有一丝一毫萌生的征兆,第五说的也对,若是没有斗气,要如何施展这龟息功。 然而,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嚼过我要如何产生斗气,这是领路蛇信无比清晰的指令,禁止老乌贼或者任何人主动嚼我武功,蛇信说我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方向,这可倒好,应了那句话,叫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叫我如何是好…… 至于追星逐月与龟息功何以不在蛇信的禁止范围之内,道理很简单,这都是辅助性的功法,前者是身法,后者简直有些奇技淫巧,流于旁门左道,但这两者都非用来对敌与战斗的武功,而像开山碎玉拳那样刚猛无俦的武功,无论我如何生磨硬泡的求避役,她也断然不会嚼授于我。 我决定跑去问问紫依,她的斗气究竟是如何诞生的,或许对我会有一些启迪与帮助,恰巧今天又跟她和解了,打听起来,便不像从前那样存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她的训练跟我有些不同,她很少使用熔炉,她压根不稀罕到熔炉里去寻找武技,她使用熔炉,只是为了在熔炉内体验开山碎玉拳越来越强的威力,在虚拟场景下,熔炉会无比真实的虚拟出她的破坏力,所以我只在熔炉门口等了约有十来分钟,里面不时传来房倒屋塌的巨大声响,然后她就结束了熔炉的训练。 “你等我?可莫要是为了之前那闯祸的那一拳来嚼训我吧?”她笑嘻嘻的对着站在门口等她的我说,我迅速的摇了摇头,然后我不无羡慕的恭维了她一句,“真是好拳法,真是好斗气,我有些事情想请嚼你……” “你不会是想要我嚼你那开山碎玉拳吧?避役琳琅姐姐,可是跟我约法三章,严禁传授给他人的,就算日后将来我结了婚,子嗣也不能嚼,你就求我,我也不能,也不敢嚼你的呀……”这姑娘跟那憨货第五比起来,简直气死个人,上来就是一通太极拳,把责任全都推给避役,自己是半分责任没有,彻底堵死了我偷师学艺的那点小算盘。 “不是,不是,我是想请嚼请嚼,你那斗气是如何诞生的?”我讪讪的道,然而我的眼睛里是无所不在的期待,这是身边那些怪物里,正处于萌芽成长状态的怪物,由她来讲授斗气的诞生过程,最是恰当。 “你还没有斗气吗?”紫依惊叫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我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你每天也不调息打坐,练习斗气心法?”她看着我的眼神愈加诧异了起来,就像是看见了外星人,我默默继续摇头。 “从来没有人嚼我武功……”我替自己的无能做了一番小小的辩护,虽然是如此的苍白。 “琳琅姐姐嚼我开山碎玉拳的时候,除了拳招,也有斗气心法,我每日夜里照着那心法依样画葫芦,一个来月时间,就产生了斗气,斗气与拳招的结合却是最近才有的实验,能用斗气打出开山碎玉拳,也就才这几天的事,貌似没什么难的呀……”姑娘回答的如此轻飘飘,如此的理所当然,如此的水到渠成。 有人嚼跟没人嚼的待遇竟然是如此天壤之别,我就像是被人生塞了一根苦瓜在嘴里,苦的唇舌都发木,我哪里来的自己的方向,我就像是迷宫里的耗子,完全不辨方向。 “斗气究其本质来说,究竟是什么?”我抛出了第二个要请嚼的问题。 或许是过于心焦,我有些词不达意,无论管它叫斗气,又或者是叫内功,都不影响它的本质就是能量,我其实是明白的,我想问的是,斗气何以会产生于人体内部,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制与原理,又要如何储存并使用。 “你算是问对人了,因为,我问过琳琅姐姐同样的问题,斗气按照修炼得来的方法不同,会出现本质的区别,比如老乌贼的回春斗气最大的特性就是治愈以及改变生物生长的速度,我这斗气的特性就如同炸药一般增加开山碎玉拳的威力,各门各派修炼斗气心法千奇百怪各有不同,而且有优劣之分,故此产生的斗气就有强弱之别,琳琅姐姐对我 说,我如今修炼的这门斗气可算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心法,故此无需再去学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垃圾,至于,你就比较难办了,因为蛇信目前不确定哪种斗气适合你,并非是没有高端的心法又或者是蛇信藏私,而是斗气一旦练成,就没有半途而废从新再来的可能,蛇信说你身上的不确定性,才是你最大的价值所在,所以他不愿也不能去扼杀那种不确定性,世间本没有路,走过的人多了,便有了路,所以你的路要你自己去走,蛇信还说,如今我们所学的那些斗气心法,又有哪一样不是前辈高手们创造出来的,那些古人既然可以,我们莫非今不如昔……竟然一代不如一代,就只剩下在故纸堆里刨食苟且的出息了么……”紫依这段话很长,也很严肃。 然而这话语间那种睥睨天下大开大阖的气势却不属于紫依,这气势属于远渡重洋在51区与圣盾大打出手的领路蛇信,与那些恪守门规、家法、祖训,怀抱着祖宗灵牌丝毫不敢悖逆创新的老古董相比,这番话不仅语出惊人,而且飞扬跳脱,甚至有些大逆不道,也唯有这样的蛇信,才敢在自古以来渡者五道的基础上,另行增设了网路蜘蛛这一道,这样的创新具有何其巨大的价值,想必大伙已经有目共睹,无需我再赘言。 “这番话,你是说不出来的,也唯有蛇信敢这么说,能这么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肯嚼我武功了,竟然只是为了不确定我适合什么斗气心法,怕我一朝练成,终生遗憾……”我一声长叹,蛇信固然是用心良苦,对待我这么一个废柴,却一丝不苟的像是对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生怕雕错任何一刀,就毁了这块玉的未来。 “蛇信还说你在遭逢斗气这个门槛的时候,必定会心浮气躁六神无主,或许还会有些愤怒,但你有你自己的路,自己的方向,你的路你自己走,要有信心,他对你有信心!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已经顺利产生斗气了,所以,这番话就迟迟没有对你说,蛇信的话琳琅姐姐不亲自对你转述,偏要我来说,原本也是为了缓和我们之间矛盾的方法之一……”紫依脸又红了起来,之前迁怒于我,对我冷若冰霜这件事依旧让她有些抹不开。 “蛇信啊蛇信……避役啊避役……这些老江湖就连人的情感与烦躁,也能准确把握,实可谓是心细如发了,莫说家人,就算是日日同床共枕的夫妻,又有几个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对待尚无任何战力的后辈,依旧是无微不至视如己出,紫依,我和你真的很幸运……”我沉默了一会,他对你有信心,这几个字就像是一点火星,溅落在浇满了汽油的柴火堆上,一团猛烈的火焰在内心深处熊熊燃烧了起来。 紫依点了点头,我看见她眼眶渐渐湿润,眼角泛起星光,避役琳琅待她之好,绝不在蛇信待我之下,就连压箱底的绝技开山碎玉拳也已倾囊相授,说是再造之恩,绝不为过。 “是的,我和你都很幸运,其实,要不是你当夜救了我,我怕早已横尸街头了,又怎么会如此幸运的遇到这些人们,当初那样待你,真的是任性无理的要死,你莫要再记恨我了,我们若不好好的,岂不是辜负了前辈们的这一番苦心……”紫依说,我点头直如捣蒜, 第425章 羞耻 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可是自创斗气心法,究竟要如何着手才好?”我言归正传,继续开始讨嚼,所谓学无先后,能者为师,我丝毫不觉得羞耻。 “所谓斗气心法究其本质而言,就是如何汲取能量的方法,我这门斗气心法就是如此,藉由打坐调息汲取空气中的能量,再经由压缩,折叠,提纯,得到更为高效的能量,爆炸属性的斗气,从而在对战中实现威力的提升。”紫依回答的很认真,生怕误导了我。 “空气中的能量,这空气里哪来的能量?人类难道不是只能靠吃饭来储存能量么?”我目瞪口呆,这又是哪门子的说法。 “吃饭当然也是储存能量的一种手段,可是地球上并非只有动物啊,难道说一棵树木就没有能量了吗?就算是一片树叶,在它燃烧的刹那,就是释放出了它全部的能量啊,即便是一个肉眼完全观察不到的细菌,它也依旧拥有能量,宇宙并非静止不动,那片无法计数的浩瀚星空里,天体都在运动,无论是太阳、月亮、还是地球,乃至你看到的每一棵星星,它们都在运动,能量无处不在,这是琳琅姐姐告诉我的,我也曾和你一样茫然。” “能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于广袤而无垠的宇宙中,阳光是能量,石油是能量,树木是能量,风霜雨雪,电闪雷鸣,一花一木一草一石,就连海面汹涌的波涛,呼吸的空气中也存在着无穷无尽的能量,怪物们之所以强大,所谓斗气正是因为可以汲取能量,而并非仅仅依靠身体去战斗,是这样吗?”我有些豁然开朗,我或许已经窥见真相。 “是的,所谓斗气,正是要以人体为器皿来汲取能量,能够汲取能量,就意味着斗气的诞生,通常饭量大增,就是人体为了适应能量的汲取,而出现的自我改造,与自我适应,可以说是一种预兆,你饭量如何?”紫依问我。 “老子最近饭量好的很呐,哈哈哈哈”我简直是狂喜过望,如此说来,斗气已经近在咫尺,我一把抱起了紫依,姑娘猝不及防一张俏涨的通红,我抱着她欢天喜地的转起了圈圈,一圈一圈又一圈,就如同是拆开圣诞礼物得到了游戏机的孩子。 可是如何汲取能量,依旧是个问题,比飞贼凤九双足永远不要碰到地面更困难更艰巨的问题。 “魂淡,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吃小姑奶奶豆腐,魂淡!!!”紫依忍无可忍终于尖叫了起来,我太过得意忘形,只记得眼前的是伙伴,却忘记了她是个女人,还是一个非常性感、妖娆、火辣的女人,直到耳边响起了尖叫,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我陡然僵硬了起来,尽管呼吸间依旧能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那是女人的味道。 僵硬的并不只有我,我就像是一辆颤颤悠悠年迈而且刹车失灵的老爷车,而紫依就僵硬的像是一颗被伐倒的原木,之前的狂喜迅速被忐忑与不安替代,我停止转动,就像是往生日蛋糕上戳一只蜡烛那样,扶着她双肩笔直的将她戳回地面,然后我决定开溜,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一秒钟也不想停留,我转身就跑,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回死定了…… “sorry,一时太过激动,我忘了你是个女人……sorry……”我不仅仅只是开溜而已,电光火石的瞬间,我已经决定了逃跑的路线,终点是休息区的男厕所,想必紫依也不好意思在男厕所的门口堵我,而且,男厕所,是整个秘密基地唯二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另一个地方则是女厕所,我逃的如同是火烧了屁股的兔子,我后脑勺对着紫依开始逃窜以后,才开口喊的道歉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鬼使神差的拽起了英文…… “傻子……下回再敢这样……小姑奶奶打的你变成一只猪头……”在我如同风驰电掣一般窜进休息区的时候,我那异常灵敏的听觉,让我听见了紫依又羞又恼,又气又恨的原地跺了三次脚,然后嘴里说了一句轻若蚊蝇般泄愤的话,抱着人家大姑娘原地转半天,没挨顿胖揍,真心是算小爷今天捡着便宜了,然而,这事可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好像自己真的是肚子疼,毫无便意的我,居然真的宽衣解带,坐在了马桶上,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外面很安静,貌似紫依并没有真的追来,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此刻就跟做了贼一样的心虚,心虚的原因有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紫依和骨灰盒不太可能在一起,潜意识仍旧觉得这样做不妥,好像是占了兄弟的女朋友的便宜那样,让我惴惴不安,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对不住骨灰盒,这是其一,第二则是怕那个小心眼的冰山看见了这一幕,这姑娘真的生起气来,不哭不闹不 打不作,更不会上吊,她只是无比冷漠的躲回她自己的世界里,还记得上回惹了她生气,她什么也没干,只是整整三个月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说句摸着良心的话,我宁可她揍我一顿,也不想要她三个月不理我,那真的是一种煎熬,就像是被人扔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孤独、寂寞、自责且无比的寒冷。 “抱大美女,感觉如何?小废柴,真没看出来呀,你竟然色胆包天呐你,骨灰盒也算是你好朋友了吧,你居然对兄弟的女人下手,唉,真是应了那句话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禽兽啊……禽兽……我们家小蜘蛛论身材说长相哪里比那紫依差了,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还是不是人……全套菜单看来分量太轻,得给你加菜啊……不如此,何以熄灭我家菜菜的雷霆之火……蛇信、穿山、避役们在外面舍生忘死浴血搏杀,你却在老巢里调戏良家,你还有没有一点义气……有没有一点人性……禽兽都不如啊你……” 我那正在想着要如何安抚冰山,切莫要惹得她生气,脑子正飞速转动的当口,一个声音从隔壁的蹲厕突兀的响了起来,吓得小爷差点光着屁股从抽水马桶上弹起来,说话的这声音饱含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有幸灾乐祸,有调侃讽刺,有为老不尊,还有威胁恐吓,甚至居然还有那么一丝艳羡,然而就是没有这段话依据字面的意思应该有的义正辞严。 “我靠,老乌贼,你自己屁股上屎擦干净了没有,你一个平生夙愿就是要去女澡堂子一窥春光的老色鬼,人渣,你有个屁的资格嚼训我,老不休……”也是气急了,我脑子一热,就开始反唇相讥。 “啧啧,恼羞成怒,狗急跳墙是吧,你小子,也就能跟我猖狂的本事,我今天还真就不生气,我看你小子,怎么应付那河东狮吼,我们家菜菜,哪哪都好,就是心眼小,小姑奶奶指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气得小脸煞白,肝都在颤了,哈哈哈,你们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你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厕所里头吧……我老喽,也就看看热闹就好……我老人家先走了……”老乌贼依旧在隔壁,话说得不紧不慢,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小人嘴脸,然后听到哗啦一声,冲厕所的声音,于是,很快,立刻,马上,我怂了。 原因很简单,她若是生气,我很是心疼,这有生之年,只想多看她几回笑颜,因了这样的误会,惹她生气,何其愚蠢,老乌贼这死老鬼若是能替我证明一下,美言几句,这个误会或许就能消弭,死老鬼若是隔岸观火,甚至是添油加醋,扇一扇阴风,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曹老先生,适才小子一时无状,言语间多有失礼、冒犯之处,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海涵,切勿挂怀,我真不是什么存了占紫依姑娘便宜的龌龊心思,而是刚刚听到我斗气即将诞生,喜出望外,一时忘形罢了,这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误会,曹老先生,还请您留步,帮帮我,嚼我如何解释……”我一边对着隔壁喊话,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裤子,等我拉开厕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老乌贼那张宛如地主老财般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 第425章 绿液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舍得不舍得出血……得加钱……”老乌贼贱兮兮的笑了起来,得意的那劲头就跟窜进了鸡圈的黄鼠狼似的,我心道,完蛋,一时的鲁莽,这回要付出血的代价,然而想着那人,心柔软的如同丝绵,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内心不断问候老乌贼的母系族人。 “多少?”我问。 “二十万……”老乌贼说。 “册那,你也太黑了,学飞贼凤九那追星逐月的学费也不过才二十万!”我怒吼了起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那种悔恨,我有了些许体会,我甚至有把自己两只抱过紫依的爪子剁下来的冲动,眼前这山羊胡子黑框眼镜的老东西,算是掐着我的命门踩着我尾巴了,他是真敢张口啊,这血盆大口可比狮子都要大,一开口就是二十万…… 不久之前,曾经和老乌贼对过一下账,目前欠债已经高达一百五十一万之巨,而我停跳上接的第一张订单,金额只有区区五百块,这赚钱的速度,与债务增加的速度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可以忽略不计,我恨恨的看着老乌贼,在内心默默提醒自己,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他…… “这钱你花是不花?不花我可就走了……我老人家时间很宝贵,也是忙的很,我老人家忙于要开启这对惑乱之瞳的第四种模式呢……”老乌贼一边捻着山羊胡子,一边嘬着牙花子问我,一副公平买卖,周瑜打黄盖是你情我愿,绝不会有丝毫勉强你的嘴脸,死老鬼的无耻程度又再度超出我的认知,刷新了下限,明明挖好了深坑等我跳,这会又人模狗样装起了正经人。 “死老鬼,死老鬼,死老鬼……”大家别误会,这脏话终究也就只敢在心里念叨,可没有说出口,想到那座冰山气的小脸煞白的样子,终究还是舍不得,是的,舍不得,穷困潦倒如我,就连一束花也未曾送过她,她却已经为我做了许许多多的事, 那么今天我这二十万究竟是花还是不花?脑子尚在犹豫,心却有了答案,祸终究是自己闯的,要说起来,买个嚼训也算是值了,下回才会记得这被老乌贼宰得浑身飙血的嚼训,再莫要去跟别的小姑娘动手动脚。 “这二十万算我倒了血霉,你办法快点讲出来……不能忽悠我……”我欲哭无泪的接受了这竹杠敲的梆梆作响的交易,一次次的被坑、吃亏、上当,我几乎有点麻木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我才能意气风发酣畅淋漓的坑老乌贼一回,我得承认,这机会很渺茫。 “那你我之间的债务可就变成一百七十一万了,你可想清楚了,别将来后悔,这世间可没有后悔药吃,亲生的兄弟,也要明算账,你小子到时候不认账,我老人家也只好亲自动手,打的你爹妈都不认得你,追讨我老人家借出去这点棺材本血汗钱哟……”老乌贼阴恻恻的对着我笑,话里话外的威胁我懂,但是那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嘴脸实在是让人唾弃,真想呸他一脸的吐沫星子。 “小爷认了,一百七十一万就一百七十一万,绝不赖账!办法速度讲出来!”我调门拔高了八度,我已经有些恼羞成怒,这要不是打不过他,我绝对已经出手了,所以大家通过这样一件事情,就可以发现我菜刀一个宝贵的优点或者说是特质,嗯,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呢。(誰在人堆里说这是怂,放学不要走……打不过老乌贼,我还打不过你们嘛……) “那我可就记在账上了……”老乌贼又打兜里掏出他那本巴掌大小黑色封皮的变天账,开始在上面书写了起来,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嘲讽,我装作不以为意就像是没看见,这个时候我越生气,老乌贼就越开心,我才不上当。 “赶紧说你的办法,别墨迹了……”等他把变天账揣回兜里,我皱着眉头开始催他,二十万都花了,这办法再无用,我真能跟他以死相拼。 “你附耳过来,且听我给你出的这个高招……我这高招就四个字,据实相告……”老乌贼神秘兮兮的对着我招手,而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唯恐遗漏了这花了血本买来的对策,情不自禁就把耳朵凑了过去,然后最后听到那据实相告四个字的时候,一股愤怒的火焰顺着我的尾椎骨直奔天灵盖,我头发都竖了起来,古人云怒发冲冠,诚不欺我,我不仅炸了毛,而且咆哮了起来:“老乌贼,我日你八辈祖宗……操你大爷……” 有句话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一拳直奔了老乌贼的面门,这带着风声愤怒的一拳,可惜并没有击中目标,此时此刻的我跟老乌贼相比,差的实在太远,他只是足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人就像箭矢一般倒跃了出去,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是如此的得意,如此的猥琐,如此的贱格,就像是油缸里才喝饱了的老鼠一样可恶。 “哈哈哈 哈……小废柴,暴跳如雷了,居然敢朝我老人家抡拳头,我老人家倒也不生气,我这可不是讹你,我老人家是不折不扣的在帮你呢,我们家菜菜这小丫头心眼虽然是极小的,可有时候也是极大的,就抱了抱紫依这事她未必生气,可为了不让她生气,你这小废柴居然肯花二十万,她心里定然欢喜,我老人家究竟是讹你,还是在帮你,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长笑声中,在墙面上几个起落,老乌贼已然如鬼魅般逃的远了,追肯定是追不上他,除非日后我练成了飞贼凤九的追星逐月,他临去的话音犹在空荡荡的休息区回荡,我倒也是擦了一把冷汗有些后怕,死老鬼要是刚才还手,后果不堪设想,简直是给了他痛打我一顿的良机,也就是被他气的七窍生烟才会想照着他面门给他一拳,想打他一个鼻血长流两眼乌青。 “这老东西实在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占便宜怎么都没够,逮着蛤蟆都能攥出二两油来……四个字据实相告就诈骗我二十万,靠,靠,靠……”被坑了二十万的我独自站立在厕所里喃喃自语,一边心疼的在滴血,一边开始咂摸老乌贼逃跑前的赠言。 话里关键之处有二,第一那座冰山的心眼是极小的,可有时候又是极大的,抱了紫依转圈这事她未必就会生气,老乌贼是看着冰山长大的,这老东西又是个心理学博士,论到对冰山的了解程度肯定在我之上,这番话倒也有几分可信,只是这同时意味着我这二十万完全就是打了水漂,压根无需向他询问对策。 关键之处第二处,可为了不让她生气,我这小废柴居然肯花二十万,她知道了心里定然欢喜,想到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我突然喜不自胜一个人傻乐了起来,心头突然荡漾起一丝淡淡的甜蜜,只要她欢喜,这二十万就不冤,值了,死老鬼算你狠,小爷下回再找机会扳回一城…… 天可怜见,二十万巨债只换了据实相告四个字,那座冰山知道了欢喜不欢喜尚且未知,老乌贼确实是心花怒放欢天喜地的逃跑了,总而言之,成功坑害我的喜悦似乎明显冲淡了他这次不能去越南的沮丧,想到这,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老顽童委实像个孩子,钱财于他而言,其实没有太大意义,最重要的是恶作剧的过程。 虽是心内犹自愤愤不平,然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况且那渡者八律第四律早有定论,举凡六道,当言必行,行必果,一诺万金,虽身死命陨,不可毁弃。我虽然依旧是个废柴,却也不能逾越渡者六道的规矩,而是要身体力行捍卫渡者六道的荣耀,哪怕仅仅是从这么一件小事做起,所以我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赖账。 在接受自己背了一百七十一万巨债的残酷现实之后,我照例进行了自己无人指引盲人摸象般的训练,依旧是浑浑噩噩,同时苦不堪言的一天,神经反射训练,熔炉里泰拳的学习,最后进行的是超重力环境下的训练,当然我最后就像平日里一样,最终昏迷了过去。 当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之后,我又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我的腹部发出雷鸣般的声响,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未躺在那缸神秘的绿液中, 第426章 小小实验 而是躺在超重训练室的地板上,重力已经设置为恢复到正常的地球重力,我身边蹲着一个人,正是我的债主,老乌贼,这时的他眉头紧皱神情凝重,他左手的两根指头搭在我右手手腕内侧,似乎正在诊脉。 “这是一个小小的实验,你或许想问自己为何不在那缸绿色液体里,你的能力确实是高速自愈无疑,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此时此刻身体内部因超重训练而产生的伤患都已痊愈,看来你以后可以摆脱那缸绿色液体了,高速自愈时,你体内的代谢速度,出现了急剧的变化,你体内的代谢速度大约是普通人的二十倍以上,所以你才饭量大增,小废柴,你现在大概很饿很饿吧……”老乌贼似乎知道我已经苏醒,他将两根手指从我手腕上收了回去。 我不用回答,我腹部又发出了声响,但我依旧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老乌贼脸上一丝一毫戏谑的表情也找不到,他甚至点起了一枝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 “好消息是高速自愈这个能力固然很罕见,坏消息是我在你体内没有找到斗气存在的痕迹,更糟糕的是与修习斗气的我们不同,我们可以选择进食或者运行斗气心法汲取能量,这两者可以自由切换,我们这些怪物大战之前的盛宴往往只是如同举行仪式一般犒赏自己,而你只能选择进食,你所消耗的每一点能量都只能通过吃来进行补充,同时假如高速自愈这种能力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必世界上各国政府控制下的那些秘密组织都会对你产生难以遏制浓厚的兴趣,所以当务之急你必须要学会如何控制你的高速自愈,假如你不想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手术台上进行活体解剖用于研制药物的话……换言之,高速自愈必须在你觉得安全的环境下能够自由使用,而非在睡梦或者昏迷中,被动的启动……控制不了这个能力,你的下场可能会很惨……”老乌贼看着我的目光恰如看着一只小白鼠,那目光中有一丝怜悯。 “你不要吓唬我,不要危言耸听……”我听了这话简直就如五雷轰顶,这真的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了,由能力苏醒而出现了全新的困境,我的手脚一片冰凉,老乌贼沉默不语,我知道他不是在空言恫吓。 “还记得风间拓海在他的天地挽歌中,如何神奇而迅速的治愈自己的伤口么?可是他是风间拓海,而你却是个小废柴,这世间少有人敢去打风间拓海的主意,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而你却不同,抓住了你,就意味着不死药的诞生,对于那些权倾天下的大人物而言,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抓住你、研究你、炮制你,从而得到一剂能保命的不死药,你太弱小,却拥有如此罕见的能力,这就成为了你的原罪,斗气、追星逐月、停跳的第一张订单,甚至不久后替你预备的笼中死斗,全都要往后放一放,在你不能完美控制高速自愈能力之前,我甚至都不放心让你出去抛头露面……就连我老人家刚刚都见猎心喜情难自控的割了你三小刀……”老乌贼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抹不开的神色,不过他倒也光棍,我之前处于昏迷之中,压根不晓得自己被他割了三刀,大伙都知道,他有一门无需随身携带手术器械的极为罕见的功夫,叫作指刀。 他毕竟是个医生啊,看见这种无需治疗,在睡梦或者昏迷之中就能自己高速自愈的病例,终于是难以抑制住自己的好奇,拿我小小的实验了一番,我这才觉得右手手背上有些痒痒的,正眼一看,手背上多出了三条细若游丝的粉红色线条,这老东西,果然是趁我昏迷割了我三刀,用于实验这能力的真假。 就连朝夕相处的老乌贼都是如此,若是我这能力泄露了出去,会有多少路豪强兴师动众从黑暗世界的各个角落中倾巢而出,有如过江之鲫一般兴冲冲的前来捕猎我,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废柴苏醒了一个极为罕见的能力,就等于我的原罪,好死不死,我居然苏醒了高速自愈…… “时也命也,小爷这回彻底变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了是么?那么为今之计,如何是好?这高速自愈昨夜才苏醒,我要如何学会控制并且使用它?”我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亏了老乌贼今日提醒,若是我这小废柴一时得意忘形,竟然自己嚷嚷了出去,那真的是老寿星上吊,自嫌命长,算无遗策的老乌贼,终于用他的智慧指出了我黑暗世界生涯的第一个致命的破绽。 然而坏消息可不止这一个,我体内竟然没有任何斗气存在的痕迹,饭量猛增也并非是斗气出现之前的身体自我适应,而是因为高速自愈时体内代谢速度的急剧变化,这意味着,我会变成一头猪,一头成日里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吃的人形饕餮。 “为今之计,就是让每一个知道你高速自愈能力苏醒的人守口如瓶,保持沉默,然后我再来训 练你如何控制这项罕见的能力……”老乌贼的眼镜片闪烁着手术刀般的锋芒,是如此的锐利,我手背上的三条刀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绝非是一件轻松而简单的任务。 恰如蛇信所言,永远不要把所有的底牌掀开,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要留有后手,于是,今天老乌贼开始替我将第一张底牌掩藏了起来。 关于更新,知道大伙都等急了,我们单位放假到七号,八号上班,满血复活,开更,周知。 领路蛇信曾经预言我是一个沉睡者,如今这预言已经应验,在斗气尚未产生的情况下,我的能力已经苏醒,然而遗憾的是,我无法随心所欲的操控我的能力,高速自愈发生的案例已经有两次,一次是在睡梦中,一次是在昏迷中,整个自愈的过程完全不经由我的意志进行主导,而是被动的发生,这很不妙,非常不妙…… 老乌贼对我说话时他的眼眸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垂涎,为此,死老鬼甚至悄悄的割了我三小刀,他当然不是垂涎我的相貌与身材,而是对高速自愈这个能力太好奇,让他鬼使神差难以抑制的就对我下了手,这就如同是贪玩的孩子拿着放大镜借由太阳光烤焦蚂蚁一般,初心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是好奇。 这个类比或许不太恰当,但老乌贼确实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终于知道这个能力的苏醒同时伴生着多么巨大的风险,弱小如我,却拥有如此罕见的能力,这件事假如曝光,我的下场究竟会有多么凄惨,我简直想都不敢想,冷汗早已汗湿了后背,朝夕相处的老乌贼尚且忍不住要割我三刀,换作那些非亲非故的怪物猎人们抓住我之后会如何对付我,恐怕不是一个惨字就可以形容的。 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既后怕,又庆幸,亏了老乌贼的提醒,这件事没有扩散出去,以后也绝不容再扩散,能力终究是用来战斗、自保而绝非用来炫耀的,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都是可以放心托付身家性命的伙伴,故此,倒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些伙伴们没有理由要将我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这事泄露出去,从而置我于死地。 在睡梦中或者昏迷之中高速自愈启动其实风险还不算太高,更可怕的是,高速自愈随时随地豪无征兆的启动,试想一下,假如在老乌贼安排的笼中死斗比赛现场,当着无数观众,正与对手你死我活厮杀的我,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突然开始开始高速愈合,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我能杀光赛事的组织者以及全场观众来掩盖真相吗?更遑论这种地下赛事必定有秘密的网络直播,供那些在网络上下注的赌客进行观看的直播,我能杀光那茫茫网海中观看过这场比赛的所有赌客以及观众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网路蜘蛛或许神通广大到可以通过网络上的那些蛛丝马迹一一锁定这些目击者,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在我将这些人全数杀光之前,阻止这些人将笼中死斗比赛现场出现了会自愈的怪物的视频进行二次、三次、四次、乃至无数次的传播,换言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做到的,或许唯有上帝。 第427章 斗气 所以老乌贼不放心我出去抛头露面,所以老乌贼要我将斗气、追星逐月、停跳的第一张订单、笼中死斗,全都要往后放一放,恰恰是因为老乌贼担心,在这些不安全的场合,高速自愈毫无征兆的启动,暴露了我是个身手平平的怪物,却拥有高速自愈的罕见能力,从此变成众矢之的,事实上,渡者六道目前的局面已经足够艰巨,不能再出现新的纰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是真没有想过,能力苏醒之后居然会如此的危险,多亏你提醒了,老乌贼,谢谢。”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想起来向老乌贼道谢。 “自己人,何须客套,我还要提醒你的一件事,就是这能力,即便通过训练能完美的控制,非生死关头轻易不要在你自认为是朋友的人面前施展,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性是不能用来考验的,在出卖一个人获得的巨大利益面前,友谊的份量轻的像一粒尘埃,小废柴,你有个缺点,太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我这话不得不说在头里。”老乌贼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段免费的赠言可比那二十万买来的据实相告四个字要宝贵的多。 “嗯嗯,记住了,还有别的么?”面对语重心长的老前辈,我并没有反驳,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容易轻信别人的人,我当然不会告诉老乌贼那段唐门恩怨,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利用信任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唐不灭,而唐不灭的儿子唐灰又是如何利用情感杀死了自己的堂兄唐羽,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亲人尚且彼此残忍的杀戮,我又如何敢轻信所谓的朋友。 “当然有,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不能露出破绽,比如你受了重伤,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暗自施展高速自愈,然而你第二天就毫发无伤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试问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会不会有怀疑,怀疑你有肉死人生白骨的灵丹妙药呢?所以伤势痊愈的你,需要懂得伪装自己,你要用血渍斑斑的绷带来掩盖你会高速自愈的真相,你的行走步态也要符合你的伤势,痛苦的表情,难以压制的呻吟,萎靡而低落的心情,苍白而没有生气的脸颊,所有这一切,都需要伪装,绝不能露出破绽啊,小废柴……”毕竟是算无遗策老乌贼,我听的是目瞪口呆,然而无论是完美控制高速自愈,还是如此精湛的演技,对于我而言,都是难题。 “居然这么麻烦啊……”我皱眉低语。 “麻烦了是麻烦了一点,却有一样天大的好处……你听了必定觉得这全套戏做足是物有所值……”老乌贼眼泛精光,轻轻捋动自己的山羊胡子。 “愿闻其详。”我说。 “人人都当你是命悬一线绝无反抗之力的伤员,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怎肯坐视捕猎或者是杀你的良机就这样错失,即便是敌人安插奉命潜藏在你身边的卧底,也会铤而走险,敌人认为是趁你病要你命,落井下石的最好机会,却会遭遇到一个安然无恙龙精虎猛的你,到那个时候,你绝不会依旧认为这样的伪装太麻烦,因为敌人那因绝望而扭曲、愤怒的表情,将是最值得观赏的绝妙风光,蛇信说过永远不要讲所有的底牌都亮给你的敌人看见,这重麻烦的伪装,将是你在黑暗世界里不为人知的第一张底牌,小废柴,你觉得如何?”老乌贼越说越得意,那把山羊胡子都得意的翘了起来,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坑人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啊,纵然麻烦些,也是值得的,比如老乌贼坑我之后那是多么的快乐啊,他尽情享受着我愤怒而扭曲的表情,这当然是值得观赏的绝妙风光,遑论坑的对象是敌人,想必那就更为畅快了,为此,我先要学习如何装扮成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员。 上哪学呢? 黑暗世界里不仅仅只是没有光亮,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除了你死我活、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更有无数尔虞我诈的生存智慧,所以我要将我拥有高速自愈能力这个真相隐藏起来,非独为了我的安全,更因为这将是我在黑暗世界中第一张底牌。 所以纵然麻烦,也必须要学会如何假扮一个伤患,老乌贼让我放下目前手头所有的训练与计划,转而学习扮猪吃老虎,他把我轰出曹公馆之前提了一个要求,七天之内要看到一个绝不会穿帮的龙套,至于怎么学,上哪学,自己琢磨,他老人家不管。 “一个废柴杀手,一个人没杀,倒要先成为一个绝不会穿帮的龙套,上哪说理去……”我站在曹公馆大门外抱怨了一句,演技这东西,就跟讲故事一样,都需要天赋,不幸的是,我没有天赋,幸运的是,我要扮演的是伤患,更幸运的是,我家里还有一个天才小画家。 任何一个演员都不是单打独斗的个体,作为观众欣赏到的专业表演,实际上是许多部门精细分工紧密合作最终呈现的效 果,比如拍摄一部电影就需要导演、监制、制片、场记、编剧、摄影、配音、服装、道具、化妆、灯光等等许多部门各种职业的协作,绝非易事,难的很。 以上大概就是我这么一个废柴杀手对于电影或者表演的全部认知了,我没有导演,也无需制片,剧本与台词全靠自己临机应变,但是我需要一个化妆师,化妆与画画虽然有很大的区别,但本质都是在涂抹,天才小画家小婷或许可以勉为其难的担负起化妆师的重任,服装与道具从网上买些病号服与绷带或许就足够了。 我就一路这么盘算着,愁眉苦脸的回了家,当时我并没有预料到,我后期对于高速自愈的控制力,竟然达到堪称炉火纯青的境界,我后期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自愈的速度以及自愈的部位,我甚至能够将体内的伤势完全治愈,却在体表留下足够唬人让人惊骇莫名脊背生寒的创口,这样的创口并不会影响到我的战斗,却让我隐藏的更深,简而言之,我后期确实做到了老乌贼的要求,一个绝不会穿帮的龙套,因为我真的花了七天的时间,一丝不苟的学习这个扮猪吃老虎用于坑人的技能。 “哥哥,你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开门的是小婷,她一面将拖鞋放到我的面前,一面忧心忡忡的看着我,这孩子很敏感,喜欢从我的脸上寻找蛛丝马迹,我若是不开心,她比我还难过。 “善了个哉的,菜刀,小施主,莫非今天又被老乌贼那死老鬼刁难了么?老衲定然会替你讨还一个公道,小婷,女施主,切莫忧愁!”门才关好,和尚立刻蹿了出来,好在这厮没有胸膛,不然这时肋骨都能拍断三根,这大包大揽的架式,实在是让我忍俊不禁,白板却比我早一步到家,静悄悄的趴在黑长老脑袋上。 “臭和尚,莫要吹牛,我们来召开一个家庭会议,大家都来开动脑筋,献计献策,我们群策群力的解决一个难题。”我话说完,大伙围着饭桌坐下,开始了会议,第一个发言的哪里会是别人,当然是黑长老。 “善了个哉的,有老衲在,哪里会有什么难题,菜刀,小施主,你快说,老衲第一个替你解决!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没有我和白板办不到的事!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杀人……放火……还是算了,老衲一个出家人……白板替你去办吧……”这厮爱装逼的毛病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话说半截又猛然想起了自己这个月是高僧的自我认知,于是忙不迭的打起了退堂鼓。 白板发出了一长三短的脆鸣声,似乎是在驳斥黑长老,果不其然,和尚又大叫了起来,“善了个哉的,你说你是保镖,不是打手,保镖跟打手有区别吗?老衲看来,保镖就是打手,打手就是保镖……” “你们能静一静吗?小婷想知道哥哥遇到了什么难题……”小婷那稚嫩的声音响起,黑长老的聒噪戛然而止,白板也悄无声息,家庭会议终于得以顺利进行,说实在的,我虽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小黑和白板都不怎么尿我,倒是对小婷言听计从,而小婷现在显然没有什么心情跟它们嬉耍,小丫头正在担心我。 “小婷,你不要担心,问题就出在我今天早上苏醒的高速自愈上了, 第428章 很危险 老乌贼爷爷说这种能力曝光之后很危险,所以不能暴露,我的难题现在就在于要如何完美的不穿帮的扮演一个伤员,你也知道,哥哥是一个很笨拙的人,怕演不好伤员,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倒让你担心了。”我的声音里饱含了歉意,小丫头听了我这话,原本紧皱的两根小眉毛终于舒展了开来,她长吁了一口气,悬在她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老乌贼爷爷说的是,要隐藏哥哥的能力,比起隐藏小婷的能力要难得多,我们一定要想出办法来,黑长老,白板姑娘,我们都来开动脑筋!”小婷突然站了起来,她攥紧了两只小拳头,一脸的坚定与决然。 一个先知、一个人工智能,一只九变噬金虫,加上我,如今这蜗居里不折不扣的四个怪物,论危险的等级,先知曝光的危险等级大概又要在我这高速自愈之上了吧,我不无心疼的想到,脸上却不敢显露出任何的忧虑。 “善了个哉的,这也算难题?老衲替你在网络上寻找一些伤员的视频片段,关于战争的电影可以说是车载斗量,怕是你七天七夜也看不完,看完依样画葫芦的演不就好了?如此小事一桩,还要开个家庭会议,简直是浪费时间……”黑长老又开始大包大揽,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白板又开始鸣叫,三长五短,显然这次说的内容颇为不少,白板叫完,黑长老八只红颜齐刷刷的亮了起来,显然是想反驳,然而那八只红眼转了一会,又悉数黯淡了下去,竟然是认同了白板的观点。 “白板姑娘究竟说了什么?”我问,我和小婷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和尚。 “白板说,荒谬,要驰骋草原,就跨上骏马,要傲啸山林,就背上长弓,要报仇雪恨,就亲手割下仇敌的头颅,网络上的视频片段再多,终究也只是在表演,纵然逼真也是假的,唯有靠近真正的伤者,你才能感受到那种灵魂深处的战栗、痛楚、哀伤、不甘、衰弱甚至是绝望,若是向一堆演员取经,无异于舍本逐末、缘木求鱼……”黑长老翻译之颇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好赖还是替白板翻译了一遍。 “这他妈真的是一只虫子说出来的话么……”我整个人都是木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如上那句话,我知道白板姑娘具有很高的智慧,但这样睿智而有哲理的一段话,依旧是让我震惊莫名,但也唯有这样一段话才能让臭和尚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白板姑娘说的太对了,可是要如何靠近真正的伤者?哪里有真正的伤者?总不能去痛打一个无辜的人,打到他重伤,然后抓回来在家里用铁笼囚禁起来再养着他观察吧?他家里人肯定会急死的呀……”小婷苦恼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然后单纯的小丫头陷入了纠结的道德困境。 “善了个哉的,小婷,女施主,老衲倒真没看出来,女施主你倒也是个狠心肠的小人儿,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朱颜是个清道夫,清道夫那里什么最多?尸体最多……同理,哪里伤者最多?善了个哉的……”黑长老嘟囔了起来。 “黑长老!小婷不是的!小婷只是想替哥哥解决这个难题,然后把哥哥完美的隐藏起来!”小丫头听了挤兑,立刻就生气了,毕竟臭和尚挤兑小丫头是极为罕见的,和尚听了这怒斥,也不生气,只是默不作声。 “医院!医院伤者最多!”然后我和小婷突然就异口同声的大叫了起来,都颇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臭和尚言之有理呀,确实不用那么麻烦,魔都旁的东西不多,医院多的很,论医院的规模与数量,比起帝都来也是不遑多让,要说伤者,全国的疑难重症患者都集中在魔都、帝都的各所大医院里。 白板清脆的长鸣了一声,黑长老只好再度担任起了翻译官,毕竟只有他才能听懂白板姑娘的鸣叫,“白板说,医院,播撒生的希望,亦宣判死刑之地,正是你靠近伤者最好的学校。” “善了个哉的,其实网络上的视频也值得看一看,有许多真实的战争纪录片,并非由演员表演,而是真实记录历史的瞬间,那里头也有大量真实而触目惊心的片段,这个作为补充,也可以看一看嘛,老衲觉得作为补充也没有什么坏处……”在家庭会议上完全被白板碾压过去,没有出到一点风头的黑长老,讪讪的同时又力装老气横秋的表达了一下补充意见。 “小婷也可以帮到哥哥的,小婷可以学化妆,皮肤上的伤口,绷带上的血渍,伤口腐烂的味道,这些只要动脑筋,一定可以做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小婷一定可以办到的!”小丫头气鼓鼓的说,显然是觉得自己没有帮到忙,又被挤兑了,而有些生气,这孩子也是聪慧,都不用我说,自己就知道力所能及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嗯,小婷也可以帮 上忙,哥哥本来就打算求你帮忙呢,这化妆的事,确实非你莫属,辛苦小婷了哟。”我微笑看着小婷,目光中带着无限期许,小丫头朝着黑长老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终于笑逐颜开。 “善了个哉的,化妆用的绷带、颜料、香料、工具总要买吧?老衲勉为其难,当一下采购员行了吧,到时候莫要说老衲没有出力……白板出了点子,小婷负责化妆,老衲负责采买,菜刀小施主,你自己去泡医院,七天后,管保老乌贼那死老鬼没有话说,交给他一个完美的绝不会穿帮的龙套!老衲,宣布,散会!” 话已至此,这会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开下去了,四个怪物凑在一起,三言两语之间,倒是议定了一整套方案,也确定了彼此的分工,我对于老乌贼布置的这道题目,开始有了信心,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是该找时间去看看他了。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扔胡鹏骨灰时,在黄浦江边假装城管讹诈了我五百块的刘三,他老娘得了尿毒症,这虽是个骗子,却是个孝子,老乌贼下套坑我捐了五十万给他老娘换肾,神通广大的网路蜘蛛通过一家基金会搞定了他老娘从住院、配型、换肾以及术后的排异治疗等一切问题,他那老娘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重患者。 虽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交,我内心却挺尊重这位胖子老哥的,活得那么艰难,却没有被生活压垮,更没有将老娘弃之不顾,这已然是了不起,纵然做过些不那么伤天害理的小恶,在我看来,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瑕疵,我自己不还是个没沾过血的废柴杀手么,既然交了朋友,就断没有小觑他的道理。 有人要问,怎么几个月都没去看过他,有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则我实在是太忙,在老乌贼的字典里可没有做五休二这几个字,我是没有休息日可言的,从前在朱颜那特尸科倒还好,得空能休息个一两天,自从到了曹公馆,那就跟拉磨的驴一般没日没夜的训练,直到今天才得了空闲。 二则跟他通过几次电话,知道老太太换肾手术后恢复的不错,他一个光棍,又要照顾老娘,如今通过街道居委会又找了一份能上夜班的保安的工作,这样他可以白天照顾老娘陪老娘复诊,晚上上夜班,这活也不累,抽空还能打个盹,物业公司知道他困难,也并不苛责于他,他的生活正在向平静而有序转变,我知道后也很是放心,所以几次拒绝了他请我吃饭的邀约。 拒绝的原因是这位老兄可能通过直觉,认定了我是帮助他老娘换肾的重要角色,然而我却不是很想看见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朋友之间,何须如此,岂不别扭,是的,我在躲着他,当然也是不想他破费,毕竟人家一直异常艰难。 如今,似乎多了一个理由去见他一见,见还是不见呢?我正在踌躇的时候,就听见黑长老在小婷房间里高声大叫:“善了个哉的,菜刀小施主,速速造饭,我家小婷女施主快饿扁了,这生长发育的时候,岂可儿戏,速速造饭……” 听见造饭两个字之后,我的腹部直接发出了一串雷鸣般的巨响。 我用手掌轻轻摸了摸自己平坦而结实的腹部, 老乌贼爷爷说这种能力曝光之后很危险,所以不能暴露,我的难题现在就在于要如何完美的不穿帮的扮演一个伤员,你也知道,哥哥是一个很笨拙的人,怕演不好伤员,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倒让你担心了。”我的声音里饱含了歉意,小丫头听了我这话,原本紧皱的两根小眉毛终于舒展了开来,她长吁了一口气,悬在她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老乌贼爷爷说的是,要隐藏哥哥的能力,比起隐藏小婷的能力要难得多,我们一定要想出办法来,黑长老,白板姑娘,我们都来开动脑筋!”小婷突然站了起来,她攥紧了两只小拳头,一脸的坚定与决然。 一个先知、一个人工智能,一只九变噬金虫,加上我,如今这蜗居里不折不扣的四个怪物,论危险的等级,先知曝光的危险等级大概又要在我这高速自愈之上了吧,我不无心疼的想到,脸上却不敢显露出任何的忧虑。 “善了个哉的,这也算难题?老衲替你在网络上寻找一些伤员的视频片段,关于战争的电影可以说是车载斗量,怕是你七天七夜也看不完,看完依样画葫芦的演不就好了?如此小事一桩,还要开个家庭会议,简直是浪费时间……”黑长老又开始大包大揽,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白板又开始鸣叫,三长五短,显然这次说的内容颇为不少,白板叫完,黑长老八只红颜齐刷刷的亮了起来,显然是想反驳,然而那八只红眼转了一会,又悉数黯淡了下去,竟然是认同了白板的观点。 “白板姑娘究竟说了什么?”我问,我和小婷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和尚。 “白板说,荒谬,要驰骋草原,就跨上骏马,要傲啸山林,就背上长弓,要报仇雪恨,就亲手割下仇敌的头颅,网络上的视频片段再多,终究也只是在表演,纵然逼真也是假的,唯有靠近真正的伤者,你才能感受到那种灵魂深处的战栗、痛楚、哀伤、不甘、衰弱甚至是绝望,若是向一堆演员取经,无异于舍本逐末、缘木求鱼……”黑长老翻译之颇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好赖还是替白板翻译了一遍。 “这他妈真的是一只虫子说出来的话么……”我整个人都是木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如上那句话,我知道白板姑娘具有很高的智慧,但这样睿智而有哲理的一段话,依旧是让我震惊莫名,但也唯有这样一段话才能让臭和尚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白板姑娘说的太对了,可是要如何靠近真正的伤者?哪里有真正的伤者?总不能去痛打一个无辜的人,打到他重伤,然后抓回来在家里用铁笼囚禁起来再养着他观察吧?他家里人肯定会急死的呀……”小婷苦恼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然后单纯的小丫头陷入了纠结的道德困境。 “善了个哉的,小婷,女施主,老衲倒真没看出来,女施主你倒也是个狠心肠的小人儿,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朱颜是个清道夫,清道夫那里什么最多?尸体最多……同理,哪里伤者最多?善了个哉的……”黑长老嘟囔了起来。 “黑长老!小婷不是的!小婷只是想替哥哥解决这个难题,然后把哥哥完美的隐藏起来!”小丫头听了挤兑,立刻就生气了,毕竟臭和尚挤兑小丫头是极为罕见的,和尚听了这怒斥,也不生气,只是默不作声。 “医院!医院伤者最多!”然后我和小婷突然就异口同声的大叫了起来,都颇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臭和尚言之有理呀,确实不用那么麻烦,魔都旁的东西不多,医院多的很,论医院的规模与数量,比起帝都来也是不遑多让,要说伤者,全国的疑难重症患者都集中在魔都、帝都的各所大医院里。 白板清脆的长鸣了一声,黑长老只好再度担任起了翻译官,毕竟只有他才能听懂白板姑娘的鸣叫,“白板说,医院,播撒生的希望,亦宣判死刑之地,正是你靠近伤者最好的学校。” “善了个哉的,其实网络上的视频也值得看一看,有许多真实的战争纪录片,并非由演员表演,而是真实记录历史的瞬间,那里头也有大量真实而触目惊心的片段,这个作为补充,也可以看一看嘛,老衲觉得作为补充也没有什么坏处……”在家庭会议上完全被白板碾压过去,没有出到一点风头的黑长老,讪讪的同时又力装老气横秋的表达了一下补充意见。 “小婷也可以帮到哥哥的,小婷可以学化妆,皮肤上的伤口,绷带上的血渍,伤口腐烂的味道,这些只要动脑筋,一定可以做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小婷一定可以办到的!”小丫头气鼓鼓的说,显然是觉得自己没有帮到忙,又被挤兑了,而有些生气,这孩子也是聪慧,都不用我说,自己就知道力所能及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嗯,小婷也可以帮 上忙,哥哥本来就打算求你帮忙呢,这化妆的事,确实非你莫属,辛苦小婷了哟。”我微笑看着小婷,目光中带着无限期许,小丫头朝着黑长老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终于笑逐颜开。 “善了个哉的,化妆用的绷带、颜料、香料、工具总要买吧?老衲勉为其难,当一下采购员行了吧,到时候莫要说老衲没有出力……白板出了点子,小婷负责化妆,老衲负责采买,菜刀小施主,你自己去泡医院,七天后,管保老乌贼那死老鬼没有话说,交给他一个完美的绝不会穿帮的龙套!老衲,宣布,散会!” 话已至此,这会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开下去了,四个怪物凑在一起,三言两语之间,倒是议定了一整套方案,也确定了彼此的分工,我对于老乌贼布置的这道题目,开始有了信心,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是该找时间去看看他了。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扔胡鹏骨灰时,在黄浦江边假装城管讹诈了我五百块的刘三,他老娘得了尿毒症,这虽是个骗子,却是个孝子,老乌贼下套坑我捐了五十万给他老娘换肾,神通广大的网路蜘蛛通过一家基金会搞定了他老娘从住院、配型、换肾以及术后的排异治疗等一切问题,他那老娘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重患者。 虽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交,我内心却挺尊重这位胖子老哥的,活得那么艰难,却没有被生活压垮,更没有将老娘弃之不顾,这已然是了不起,纵然做过些不那么伤天害理的小恶,在我看来,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瑕疵,我自己不还是个没沾过血的废柴杀手么,既然交了朋友,就断没有小觑他的道理。 有人要问,怎么几个月都没去看过他,有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则我实在是太忙,在老乌贼的字典里可没有做五休二这几个字,我是没有休息日可言的,从前在朱颜那特尸科倒还好,得空能休息个一两天,自从到了曹公馆,那就跟拉磨的驴一般没日没夜的训练,直到今天才得了空闲。 二则跟他通过几次电话,知道老太太换肾手术后恢复的不错,他一个光棍,又要照顾老娘,如今通过街道居委会又找了一份能上夜班的保安的工作,这样他可以白天照顾老娘陪老娘复诊,晚上上夜班,这活也不累,抽空还能打个盹,物业公司知道他困难,也并不苛责于他,他的生活正在向平静而有序转变,我知道后也很是放心,所以几次拒绝了他请我吃饭的邀约。 拒绝的原因是这位老兄可能通过直觉,认定了我是帮助他老娘换肾的重要角色,然而我却不是很想看见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朋友之间,何须如此,岂不别扭,是的,我在躲着他,当然也是不想他破费,毕竟人家一直异常艰难。 如今,似乎多了一个理由去见他一见,见还是不见呢?我正在踌躇的时候,就听见黑长老在小婷房间里高声大叫:“善了个哉的,菜刀小施主,速速造饭,我家小婷女施主快饿扁了,这生长发育的时候,岂可儿戏,速速造饭……” 听见造饭两个字之后,我的腹部直接发出了一串雷鸣般的巨响。 我用手掌轻轻摸了摸自己平坦而结实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