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绝户？我踹了渣男连夜改嫁战神》 第262章 危机四伏 “大小姐，要不我晚上潜入大牢去看看。”沈逸不忍心看着凌心悦提心吊胆。 “你千万不要乱来。” 凌心悦低头轻叹，现在坊间都在疯传，漕帮劫了朝廷官银，这原本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再加上这是用来赈灾的，漕帮更是被扣上了草菅人命的的道德枷锁。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朝廷对这件事都会十分重视，这个时候夜探牢房，万一被抓一定会以同党之罪论处。 “可是，咱们现在要做些什么才能帮红绫姐姐呢？”明月真心欣赏莫红绫，长叹道，“这段日子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牢里有人对她动刑，那……” 明月的话没说完，沈逸不动声色的撞了她一下，她立刻就低头闭嘴。 她知道，凌心悦比她还要着急。 “我会想到办法的。你们奔波一天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明月还想说什么，被沈逸以眼神制止，两人有些垂头丧气的走出了房间。 凌心悦关上窗子，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桌子上的蜡烛燃烧。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些过往的片段。 她相信莫红绫绝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何况，十万两的官银，她拿到以后要怎么处理都是大问题。 她必须见莫红绫一面。 凌心悦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裹上了一件斗篷出了门。 她提着灯笼，穿过陌生而又黑暗的巷子，鼓起勇气前往州府衙门。 隐隐约约中，凌心悦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不止一次回头，却始终只有漆黑一片。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两道黑影从她头顶掠过，稳稳落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凌心悦下意识的转身想跑，回头发现后路也被两个蒙面人堵住。 他们各自手持钢刀，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她。 “你们是什么人？”凌心悦握紧了灯笼的竹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身上有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你们可以拿去……” 凌心悦一边说一边去解悬挂在腰边的荷包，她眼角余光看到四个蒙面人同时举起钢刀朝着她砍了过来。 她出于本能蹲下身子闪躲，猛然之间感到腰间一沉，一只强壮的手臂揽住了她。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兵刃交接的声音，强烈的杀气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她紧紧的抓住了抱着她的人的衣襟。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仿佛又安静了下来。她依旧没有放手，她感受到了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 “你还抱多久？”萧云瑾冷冷的问道，一双手却情不自禁的加重力道。 他发现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她是吓坏了？还是哭了？ 凌心悦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萧云瑾，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乖巧温顺，惊慌失措。 这样的眼神，让萧云瑾冰封的心瞬间就融化了。 “胆子变大了？半夜三更也敢一个人出来了？沈逸呢？”萧云瑾的语气之中虽然依旧带着嘲讽，可已经放缓了许多。 “他奔波了一天，我想让他好好休息。” 萧云瑾的眉头皱了皱，凌心悦对沈逸的这份体谅和体贴，让他的心头莫名的涌上了一阵醋意。 他转身就走。 凌心悦情急之下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红绫？” “不能。”萧云瑾不假思索的拒绝，“你应该知道，莫红绫现在是朝廷钦命要犯。我若是带你去见她，就是徇私枉法。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去约束别人？” 凌心悦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慢慢的放开了萧云瑾。 看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真的只有夜探牢房这一步了。 “牢房内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上百个弓箭手隐藏在暗处，随时蓄势待发。就算沈逸去了，也只会被射成刺猬。你要是不信，可以让他试试。” 萧云瑾似乎是看穿了凌心悦的心思，他的话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全自己吧。刚才我要是不来，你就死定了。” 凌心悦的心咯噔一下。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她也被人盯上了。 这些人要置她于死地的目的是什么？她在这儿无亲无故，无仇无恨，有人却要杀了她。 唯一的解释……对方不希望有人给莫红绫做外援。 凌心悦打了个寒颤。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乱来的，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在牢里尽量照顾红绫。我想办法查出真相，还她清白的。” “莫红绫现在是朝廷钦犯，我为什么要帮她？” 凌心悦顿时语塞，默默的低垂下了眼睑。 她沉吟半晌，低声说道：“你就当……是帮皇上……” 萧云瑾的瞳孔骤缩，他一把抓住凌心悦的手腕，质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疼！”凌心悦不明白萧云瑾的情绪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激动，她甩开萧云瑾的手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萧云瑾凝视着凌心悦良久，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十万两的赈灾银，关系到北方千千万万的灾民性命。这件事，闹得太大，已经不是你能力范围能解决的事了。” 萧云瑾猜到凌心悦并不知道莫红绫有了身孕的事，他认真的说道：“此地危机四伏，暗潮涌动，你最好马上离开，回到江州去，以免引火烧身。” 凌心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察觉得出来，萧云瑾是为了她好，但是…… “放心，我会护她周全。” 萧云瑾最终还是不忍心，他的话，让凌心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我听你的话。” 凌心悦回到客栈，叫醒了沈逸和明月，简单的收拾了行李，讨好马车连夜离开。 “大小姐，我们不管莫帮主了吗？”明月有些诧异，她觉得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并不是凌心悦的作风。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大小姐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沈逸赶着马车呵斥明月道。 他从来都不怀疑凌心悦，即使现在凌心悦要他杀人，他也认定了是那个人该死。 明月噘着嘴巴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 第263章 求助 “小月，你放心吧，红绫吉人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 凌心悦黯然神伤，这句话，她不仅仅是在安慰明月，也是在安慰自己。 关于十万两的赈灾银，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各地官员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向皇上禀报。 即使事态严重，只要皇上有心，至少能够拖延一段日子，让萧云瑾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查真相。 那……她现在能做些什么？ 凌心悦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看着道路两旁的寂静与黑暗。 她暗暗思忖着，回到江州以后，拿出能够调动的现银，购买一批大米和白面，委托镖局送往北方。 虽然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不过，能帮多少算多少吧，也算是为莫红绫行善积德了。 凌心悦深感疲惫，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之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 沈逸赶着马车进入了前方的小镇市集，找了一家茶楼歇脚休息。 三人在靠窗的角落坐下，听着来往的客商都在讨论漕帮抢劫赈灾银的事。 “真没想到，漕帮帮主一个小娘儿们，竟然这么狠，连朝廷的东西都敢要。” “诶，我听说……莫红绫在朝中有个大靠山。” “谁呀？” “不清楚，听说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官呢。想想也对呀，如果没有好靠山，敢干这样的事儿？” 众人议论纷纷，凌心悦只觉得头昏脑涨，三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便要起程，刚刚走到马车旁边，沈逸就伸出手拦住了凌心悦和明月。 师兄妹二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明月会意的点点头，警惕的把凌心悦护在了身后。 沈逸紧握长剑一步一步靠近，用剑鞘挑起了马车的帘子。 果然，马车内坐着两个满脸血污，衣衫褴褛的男人。 沈逸正要出手，那两人齐齐抱拳，压低了声音说道：“凌大小姐切莫声张，也不要害怕，我们是漕帮的人，有事相求，请凌大小姐看在帮主的份上，能施以援手……” 沈逸认得其中一个男人，见过他跟随在莫红绫的身边，算得上是莫红绫的心腹。 他回头征询凌心悦的意见，凌心悦略微点头，便在明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为了躲避眼线，沈逸迅速赶着马车离开了小镇。 “二位大哥尊姓大名？”凌心悦让明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简单的为他们处理了伤口。 “我叫阿赞，这是弟弟阿生。我们奉命在外执行任务，听到漕帮出事的消息，日夜兼程的赶回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我和大哥原本准备去牢里把帮主救出来，但是，我们在附近巡视了两天两夜，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那些看守的人把牢房围得跟铁桶似的。” “自从帮主被抓以后，漕帮所有的运输都停了下来，巨鲸帮趁机掠夺地盘，我们的兄弟想要帮帮主看着偌大的家业，也是有心无力。朝廷还派出爪牙四处通缉漕帮的兄弟。” “幸好……副帮主逃出来了……” “你们来找我家大小姐，到底要我们帮什么忙？”沈逸把马车停在了路边。 他对这两兄弟一长串的铺垫有些不耐烦。 “副帮主逃出来以后用暗号联络了流散在外的兄弟，我们都聚集在了一起。不过……大多数兄弟都受了伤。我们缺医少药，又不方便去买，所以……” “凌大小姐，你帮帮我们吧。我们养好了伤去把帮主救出来。你和帮主关系好，这个时候如果连你也见死不救，那我们……” 阿赞和阿生有些焦急，堂堂七尺男儿看起来很是卑微。 凌心悦略微沉吟，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落脚。” 阿赞说了一个地方，离此地并不远。 “你们先回去，我买了你们要的东西之后，今天晚上去找你们。” 阿赞和阿生相互看了看，他们似乎不确定凌心悦说这样的话，究竟是敷衍他们，还是真的会帮他们。 他们欲言又止，但是对上沈逸犀利的目光，两人都硬生生的把怀疑的话吞了回去，默默的下了马车。 “凌大小姐，若是我们能平安救出帮主，您就是漕帮上下的大恩人。等到漕帮度过这个难关，将来你有什么吩咐，我们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二位严重了。我受我的结拜义兄临终所托，要帮他照顾红绫，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多谢。” 兄弟俩抱拳之后快速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大小姐……”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答应？” 沈逸摇摇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是想提醒大小姐，这两个人的话未必能够全信。” “我知道，我有分寸。” 凌心悦从刚才阿赞和阿生的话语之中读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她必须自己亲自去证实。 她带着沈逸和明月回到了小镇，三人轮流用不同的身份进入药铺，购买了大量的药物和粮食，装了整整两辆马车。 三人借着昏暗的月光，找到了离小镇三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 那里早有人在望风守候，得知凌心悦的身份，引着她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里面果然聚集了许多漕帮的人，凌心悦一眼望去便看到了许多相熟的面孔。 众人一一起身跟凌心悦打了招呼。 副帮主曹路遥上前来，像以往那样抱了抱拳，声音有些哽咽道：“患难见真情，凌大小姐仗义相助，老帮主和帮主果然没结交错朋友。” 凌心悦浅浅一笑回了个礼，她暗暗打量了曹路遥一番，问道：“我听说副帮主是牢里逃出来的？那……现在情况怎么样？红绫她还好吗？” 曹路遥浑身一怔，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他双拳紧握，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 “不好……很不好……” “凌大小姐自幼娇生惯养，想必是没有吃过那样的苦。牢里的环境本来就不好，再加上……那群官兵狱卒简直就是畜生。” “他们为了追查赈灾银的下落，对我们严刑拷打，使出了许多的手段。再加上帮主是女的，他们……” 第264章 你终于信了我一回 曹路遥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垂着头，似乎是想到了许多不堪的回忆，双眸竟然也变得猩红。 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凌心悦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了沉。 “副帮主，我听说朝廷把牢房围了起来，里里外外都派了众多人手把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曹路遥的身子似乎僵了僵，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幸亏我从小学了一些地鼠门钻洞的功夫。再加上……我会缩骨，所以才侥幸得意逃脱。” “缩骨？” 凌心悦曾经听人提起过，据说，缩骨功必须从小练习，一般是盗墓贼才会练。 “那……接下来副帮主有什么打算？”凌心悦试探着问道。 “我发出了漕帮的联络暗号，这几天陆陆续续都有兄弟前来汇合。我和大伙儿商量过了，三天后，等大家恢复了元气，等人再多一些，我们就去劫牢。” “无论如何，就算凭了性命也要把帮主救出来。” “对，救帮主出来。” “还要杀了那帮狗官。尤其是萧云瑾！这个家伙最可恶，说是来调查赈灾银被抢一案，我看分明是来和我们过不去的。” “就是，杀了他。” “杀了他！” 凌心悦见众人群情激愤，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曹路遥嘴角似乎有一抹被强压下去的弧度。 “大小姐，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咱们回去吧。”沈逸适时的站出来提醒道。 “凌大小姐，请留步。” 曹路遥疾步上前，沈逸抢先一步挡在了凌心悦的面前，并顺势将长剑横放在了胸前。 这个抵御性的动作，让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沈兄，你别紧张，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况，凌大小姐仗义相助，我们感激不尽，不会伤害你们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 “不过，我们都是一些亡命之人，很快就要去做掉脑袋的事，实在不想节外生枝。请凌大小姐体谅，就在这儿再委屈几天，行吗？” 曹路遥的态度很客气，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这让凌心悦感到很不舒服。 “不行。”沈逸当即拒绝。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人走茶凉。 凌心悦和漕帮之所以能够保持这么友好的合作，长期以来都是建立在和莫红绫交情匪浅的基础上。 如今莫红绫落了难，谁知道她那些手下还认不认这份交情？ 沈逸的拒绝并没有换来众人的让步，曹路遥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沈逸顿时恼了，正要拔剑相向，凌心悦不动声色的按了他一把。 “副帮主，你现在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凌心悦笑道，“我也想救红绫，我留下来帮你们。” “大小姐？”沈逸诧异的看着凌心悦。 凌心悦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只能低垂眼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正如曹路遥预料的一样，源源不断的有人收到信号聚拢过来。 漕帮本来就是拥有两万帮众的大帮，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讲义气的江湖儿女。 他们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概也没想过救出莫红绫以后该做什么规划。 他们都是仅凭这一腔热血和义气，也要豁出性命救莫红绫。 凌心悦暗暗观察了一番，到了临出发之前，人数已经是三百七十八人。 这些人若是一起劫狱，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大小姐，咱们真的要跟着一起去？”明月拉着凌心悦躲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倒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是，到时候场面混乱，我怕护不住你的周全。” 凌心悦握了握明月的手，笑而不答。 一行人分批潜入城中，入夜之后按照约定的计划，从四面八方涌向了牢房，只等曹路遥一声令下。 凌心悦由始至终都和曹路遥在一起。 子夜时分，一束紫色的烟花划破寂静的夜空，顿时喊杀声四起，漕帮众人手持兵器开始攻打牢房大门。 但是很快，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只见上千名弓箭手，训练有素的将这些人全部包围。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若是万箭齐发，即使是铜头铁臂也难逃一死，何况都是血肉之躯？ 这场仗，还没开始打，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你们听着，萧将军有令，投降者不杀。”为首的将领扫视了一圈，大声喊道，“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兵器，朝廷可以免去你们谋反之罪。” 按照当朝律法，攻打朝廷的地方，一律按谋反之罪论处。 “哼，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漕帮上下个个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救帮主出来。兄弟们，冲！” 曹路遥率先拔出了手中长剑，朝着最近的士兵砍杀过去。 骑在马上的将领拉开弓箭射出三支利箭，不偏不倚的将曹路遥逼退。 “我再说最后一次，投降不杀，否则……” “动手。” 曹路遥就像疯魔了一般，完全不顾同行兄弟们的死活，在他的执意坚持下，终于有人响应了。 为首的将领无奈只好只好下令放箭。 千钧一发之际，凌心悦冲出去，张开双臂挡在了为首将来的面前。 “我要见萧云瑾，他……他不能伤害这些人……” 凌心悦浑身颤栗着。 “凌心悦，是你出卖了我们？”曹路遥大吼一声，长剑直刺凌心悦的后背。 沈逸纵身跃起，以剑气将曹路遥震开。 曹路遥反手一推，掷出了六枚梅花镖。 沈逸一一挡下，却没留意到在曹路遥身后的手下，朝着凌心悦掷出了三把飞刀。 沈逸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人影飞闪而过，抱起凌心悦凌空翻身闪躲，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凌心悦，你这个贱人，你出卖我们，你不得好死。” “亏我们帮主还把你当自己人……” “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咒骂声此起彼伏，凌心悦靠在萧云瑾的胸膛，脸色苍白。 “这回……你总算信了我一次。”萧云瑾在凌心悦耳边低低说道。 凌心悦苦笑道：“我只希望……你别辜负我的信任，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大部分人，是无辜的……” 第265章 放他们走 “只怕他们未必会领你的情。” 萧云瑾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凌心悦，犀利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满是愤怒的脸。 凌心悦也能够感觉到投射过来的凌冽目光，她痛苦而又无奈的闭了闭眼睛。 她并不指望他们理解，她只是……想要替莫红绫保住这些忠心耿耿的心腹而已。 “带下去，关起来。”萧云瑾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将领立刻让士兵们上前去把他们捆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今天营救帮主失败，是我们无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臣服于朝廷鹰犬之下。” 话音刚来，那人举起钢刀便抹了脖子，鲜血崩涌，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浑身抽出，眼神满是绝望与不甘。 凌心悦吓得脸色惨白，呼吸凝滞。 眼见有人带了头，那些血气方刚的烈性汉子，竟然要纷纷效仿。 凌心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呵斥道：“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知不知道生命有多宝贵？有多少人如同蝼蚁一般苟且偷生，可你们……你们竟然……” “凌心悦，你这个狠毒的贱人，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是生是死与你无关。” “你勾结朝廷陷害我们，帮主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当成自家人。与其落在朝廷手里被凌辱折磨，受尽酷刑，倒不如现在一了百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凌心悦心急如焚，他们若是举刀自杀，那她费尽心思也要维护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将来事情真相大白，他们死得岂不是太冤枉了？ “我没想让你们死。难道你们就不想自己的家人了吗？更何况……” “谁告诉你们，落在朝廷手里会被用刑？”萧云瑾看出凌心悦的焦急与无奈，打断她的话质问那些人。 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噤了声，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副帮主曹路遥。 凌心悦灵机一动，也镇定下来。 “是了，副帮主，你曾经说过，你被朝廷缉拿，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对不对？” 曹路遥微微一怔，眼睛眯起，涌上了一道强烈的杀气。 “是又如何？” 凌心悦看向萧云瑾，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轻蔑一笑道：“朝廷缉拿的漕帮人员之中，根本就没有你。”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曹路遥有些慌张，却依然佯装镇定。 他握紧了长剑，嘴硬的说道：“我确实没有落在萧云瑾手里，那也是我侥幸逃脱。兄弟们，我召集你们营救帮主，难道错了吗？” “你们想一想，这些年朝政腐败，战争连绵不断，哪个当官的不是自私自利，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萧云瑾的手下还是常年在外征战的粗糙汉子。” “你们想一想，帮主落在他们的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威逼利诱，严刑拷打，这都是他们一贯的伎俩。你们不要被凌心悦挑拨了。” 众人窃窃私语，一时之间似乎也拿不动主意。 “曹路遥分明是在狡辩。你们自己想一想，凭你们三百多人的力量，怎么都得过从战场厮杀下来的队伍？他让你们冒然营救红绫，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凌心悦的心在颤抖着，她试图让他们看清曹路遥的真面目。 “我是暗中通知了萧将军戒备，我也是不希望你们白白牺牲。留着有用之躯，将来重振漕帮，还需要你们呢……” “哈哈哈。”曹路遥大笑起来，“凌心悦，你倒是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重振漕帮？哼。我们这些人今天被萧云瑾所擒，还有命在？” “我可以放你们走。” 萧云瑾此话一出，不仅是漕帮的人，就连他的手下也愣住了。 “将军？” 开什么玩笑，这些人可都是朝廷的钦犯，再加上今天晚上纠集起来意图劫狱，这个罪名放到哪里都是死罪。 萧云瑾竟然……要放了他们？ “萧云瑾，你说什么？”曹路遥的脸色骤变，惊恐的手都开始颤抖。 “我说我放你们走。”萧云瑾做了个手势，制止手下继续劝阻。 他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坦然自若的说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只要放下手里的兵器就能离开。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在来劫狱……万箭穿心，就是你们的下场。”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晚风吹拂着衣摆。 “咣当。” 有人尝试着扔下了钢刀，转身就走。 萧云瑾并没有为难，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顷刻间，所有人都四下撤退，原本站满了人的街道，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沈逸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转身，跟上了快速逃离的曹路遥。 “将军，你放了那些人，难道不怕朝廷怪罪？”手下急得满脑门都是汗，“要不……让卑职去把他们抓回来……” 萧云瑾看了他一眼，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急忙后退几步离萧云瑾远远的。 “学聪明了？”萧云瑾走到凌心悦的面前，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但是手停滞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凌心悦在得知漕帮的人聚集在一起，就隐约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在购买药材的时候，她写了一封信交给药材铺的伙计，让他送到萧云瑾的手中。 她不需要知道漕帮的计划，只要让萧云瑾知道这件事就行。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很冒险。万一，那个伙计不给你送信怎么办？” 凌心悦抬眸看了看萧云瑾，笑道：“那是萧将军不知道，二十两银子对底层的老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给药材铺的伙计银子，只是告诉他，信送到了，银子萧云瑾会给。 若是她提前支付，信或许到不了萧云瑾手中。 但是，信到收钱，就是另外的效果了。 二十两，足够他们一家老小两年的开销了。 萧云瑾不置可否，他没有告诉凌心悦，要不是因为那个小伙计同时带着凌心悦给的手帕做信物，他根本不会见。 “你真的……不能让我见见红绫吗？” 第266章 大火 凌心悦紧张的握了握拳，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有几条血丝，哀求之中带着几分撒娇。 这让萧云瑾有些招架不住了。 “失火了……失火了……” 牢房内传来了高声喊叫，萧云瑾的心咯噔一下，他一把抓住凌心悦，提起来翻身上马，朝着牢房的方向狂奔过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牢房的方向火光冲天，看守的士兵们正在进进出出的救活。 萧云瑾观察了一圈，发现着火的地方正好就是关押莫红绫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萧云瑾脸色铁青，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今晚负责值夜的将领狼狈不堪的跑了过来，他满脸都是灰，战战兢兢的回禀道：“启禀萧将军，卑职……卑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 “从里面？”萧云瑾眉头紧蹙，他下意识的想要往里冲。 “萧将军，别去啊，现在火势越来越大，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您放心，卑职已经吩咐人救活了……” “轰！” 一声巨响，牢房内似乎是发生了爆炸，本来就燃烧的地方塌下来一大片。 哀嚎声不绝于耳。 “红绫……”凌心悦只觉得双腿发软，泪如雨下。 “她不能有事。” 萧云瑾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句，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手下，拎过两桶凉水浇在自己身上，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 凌心悦愣住了，她甚至忘记了哭泣。 许久，火势越来越猛，把寂静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凌心悦回过神来，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云瑾……云瑾……”凌心悦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里冲。 那个将领见状，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 “凌大小姐，你千万不能进去呀……萧将军武艺高强，他会出来的，你就别进去添乱了……” 凌心悦哪里听得进去。 火势这么大，萧云瑾武功再高，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就算不被火烧死，火场之中那么高的温度，烫也能把人烫熟了呀。 “哗啦！” 牢房终于承受不住完全踏了。 凌心悦的脑子一片空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云瑾……红绫……” 凌心悦心如刀绞，她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猝不及防之下吐了一大口的鲜血，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止不住的往下落。 “云瑾……你别离开我，你不要死……你别丢下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呀？” 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沙哑呼唤，重重的敲打着萧云瑾的心。 她在昏睡之中依然喊着他的名字呀，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是不是？ “悦儿，你到底……到底在想什么？”萧云瑾紧握着凌心悦的手不肯松开。 “萧将军，你烫伤的伤口必须马上上药处理，否则溃烂流脓就很难痊愈了。” 林如斌带着几个大夫站在门外，不停的劝解着萧云瑾。 他大概是疯了吧？ 凌心悦只是急火攻心吐血昏迷而已，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萧云瑾何必死守在床边呢？ 明月看不下去了，她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推开萧云瑾后放下了床幔。 “萧将军，我家大小姐毕竟是姑娘家，你一个大男人，留在她的闺房不合适。这里由我照顾伺候，你还是去做你自己的是吧。等大小姐醒了，我回去告诉你的。” 明月从萧云瑾的眼神里看到了关切和温柔，她也不禁叹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萧云瑾全身的肌肤到处都有灼伤，他眷恋的看了看凌心悦，转身出去了。 凌心悦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她醒来时看到明月坐在她的床边打瞌睡，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熊熊烈火燃烧的画面。 “云瑾……” “大小姐，你醒了？”明月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她立刻扶住想要下床的凌心悦，安慰道，“您别动，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你放心，萧将军和莫帮主都还活着。” 凌心悦愣了愣。 “真的？你没有骗我？” “大小姐，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先吃点儿东西，等身子好了就能去见萧将军了。” 凌心悦顾不上吃饭吃药，执意下了床，来不及梳洗就跑了出去。 明月只好跟上她的脚步，拿起披风在后面追：“大小姐，你多穿一点儿，小心着凉。” 这里是州府衙门，凌心悦对此地完全陌生，误打误撞来到了书房。 但是书房外戒备森严，院子里站满了侍卫，一片肃静。 “萧将军，你身体抱恙，我们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可是……事关重大，你总该给大伙儿有个交代吧？” 书房内，州府上下所有文官武官都到齐了。他们正对着萧云瑾咄咄相逼，要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萧将军，你为什么要放了漕帮前来劫狱的那些人？” “是啊，朝廷正愁抓不到他们，他们自投罗网，您还把人放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们这些人日夜巡逻，到处搜查，这些事儿都白干了？” “萧将军，虽然说莫红绫是朝廷要犯，在赈灾银没有追回之前，确实不能让她死。可是……您也犯不着连命都不要冲进去救人吧？” “大夫替莫红绫诊治，发现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萧将军……” 萧云瑾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揣测和质问，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桌面上。 眼神飘忽，心不在焉。 大夫说，莫红绫只是呛了几口浓烟，万幸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看来，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萧将军，我们这么多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你呢，你是不是该跟我们交代一声？” 有暴脾气的忍不了了，拍桌子站了起来。 萧云瑾抬起头，无声的和他对视。 他觉得后脊背有些发凉，悻悻的坐了回去。 “我会跟你们交代的，不过不是现在。”萧云瑾站了起来，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们都回去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 第267章 他有尚方宝剑 谁也没有动。 萧云瑾的剑眉挑了挑，知州赵毅察觉到了他的怒意，便站起身来打圆场。 “那我们都先回去吧，萧将军有伤在身，让他好好休息。” 众人也都不敢反驳。 毕竟，萧云瑾在朝廷之中位高权重，又手握兵权，还是皇上下旨派遣驻守的钦差，就算心中有气，也是敢怒不敢言。 “萧将军，听说漕帮帮主莫红绫还在后院厢房里。她毕竟是钦犯，让人伺候着不合适，下官想把她带走，关押回牢房之中，您意下如何？” 赵毅的这个做法完全无可厚非，也合情合理，但是…… “不行。” 萧云瑾的断然拒绝，让赵毅颇感意外。 这袒护的也太明显了吧。 “为什么？”赵毅也恼了，萧云瑾的独断专行实在是让人厌烦。 可是没有人能理解萧云瑾，他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大夫说过，莫红绫虽然保住了腹中胎儿，但是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再回到牢房，万一母子俩有什么闪失，他怎么跟皇上交代？ 更何况，牢房大火是人为，说明有人想要置莫红绫于死地。他派了那么多人保护都被人有机可乘，这样的灾难再来一次，谁能保证莫红绫的安全？ “你们先退下。” 赵毅摆摆手，遣退了其他官员，重新坐到萧云瑾的对面，严肃的说道：“萧将军。好男儿该有所担当，拿得起，放得下。” “萧家世代忠良，是从战场上拼杀回来的功绩，实属不易，您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前途尽毁呢？凭您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名门淑女没有？孩子……你还那么年轻，还怕以后会没有？” 萧云瑾浑身一怔。 他哭笑不得。 赵毅居然怀疑莫红绫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怪别人怀疑。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哪个男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呢？ 此时萧云瑾是有苦难言。 “赵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莫红绫她……总之，她不能死。” 萧云瑾的语气虽然有所缓和，可态度依旧很坚决，赵毅气得额头青筋暴突。 “萧将军，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你若是一意孤行，就别怪下官不念同僚之义了。” 赵毅说罢，拂袖而去。 萧云瑾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在书房里坐了很久，纷乱的思绪乱做一团。 他想起了凌心悦，她醒了吗？ 思念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即使没有滋润和浇灌，也开始疯狂的滋长。 他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和凌心悦不该再有交集，但是……他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吗？ 萧云瑾想看看她，哪怕是偷偷的看一眼，也好安心。 他起身打开房门，凌心悦正举起手，敲在了他的胸口上。 两人的眼神交接，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 似乎是自问自答，凌心悦低垂下了眼睑，轻轻咬着嘴唇。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萧云瑾竭力隐忍着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萧云瑾低沉的嗓音，就像是有无法抗拒的魔咒，凌心悦顿时红了眼眶。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然后……问问你红绫的情况……” 萧云瑾倍感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他自嘲的暗自苦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她没事，她现在在州府衙门的客房里，我尽量安排让你见她一面。” “真的？”凌心悦心中一喜，但是当她看到萧云瑾手臂上缠绕的纱布，以及脖子上被烫伤的痕迹，泪水又浸湿了眼眸。 她的手掌微微颤抖，抬起来去触碰萧云瑾，哽咽的问道：“是不是……很痛？” 萧云瑾愣了愣，他的心竟然也泛起了一丝酸楚和委屈。 这么多年，无论他受多么严重的伤，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痛不痛？ 痛啊，怎么会不痛呢？他也是人啊。 萧云瑾一把握住了凌心悦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隐忍着嘶吼道：“凌心悦，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逼疯了……” “云瑾，我……”凌心悦想要把承受的委屈告诉她，她鼓起勇气开口，却被前来禀报公事的林如斌打算了。 “将军……”林如斌看到凌心悦时欲言又止。 “你先回去休息吧。” 萧云瑾收敛起情绪，凌心悦也没有想要继续打扰，转身就走了。 目送凌心悦的背影远去，林如斌焦急的禀报道：“将军，赵大人刚刚去了后院厢房，想要带走莫帮主。咱们的人拦住了。不过……恐怕拦不了太久。” 萧云瑾皱了皱眉，说道：“拦不住也要拦。莫红绫不能出事。” “可是……属下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赵毅有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万一他拿出来，那……” 萧云瑾有些诧异，这次他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调查这些官员的背景呢。 赵毅若是真的拿出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那还真是个麻烦。 翌日清晨，萧云瑾派了丫鬟来传话，让凌心悦去探望莫红绫。 但是只能她一个人去。 凌心悦已经很感激了，她让明月准备了糕点水果以及……安胎药。 她也是昨天晚上听到知州府的嬷嬷在议论，才知道莫红绫竟然怀有身孕。 她想起了前段时间莫红绫的各种反常症状。 “大小姐，大家都在传，莫帮主腹中骨肉的父亲是萧将军……”明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暗暗观察着凌心悦的脸色。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对凌心悦的打击可就太大了。 “小月，不要人云亦云了。我……相信他……” 凌心悦拿上食盒就走了出去，明月也不知道，凌心悦口中的他（她）是指萧云瑾，还是莫红绫。 凌心悦在嬷嬷的指引下来到了莫红绫的房间。 短短数日不见，莫红绫整个人都不同了。 她气色全无，面容枯槁，只有一双眼睛，依稀还能看出曾经英姿飒爽的倔强与骄傲。 第268章 只能告诉你 “红绫……” 凌心悦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她急忙上前去，坐到床边握住了莫红绫的手。 莫红绫支撑着坐起来，趴在凌心悦的肩膀上泪如雨下。 这是凌心悦第一次见到莫红绫这么脆弱，这么伤心，即使是当初父亲死亡，漕帮面临内乱，她始终都坚强面对了。 “乖，没事了，别哭……”凌心悦轻轻拍着莫红绫的后背安慰着。 “姑姑，我……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漕帮的兄弟一定恨死我了，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该如何面对我爹呀。” 莫红绫紧握着凌心悦的手，全身都微微颤抖着。 “红绫，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也只能想办法解决。你别哭，小心伤了身体。” 凌心悦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莫红绫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递到了她的嘴边。 “先吃点儿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谋划以后的事。” 莫红绫现在看到食物就想吐，可是，凌心悦说得有道理。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她不能死。 她强迫自己吃了两块糕点，当她是手触碰到自己的小腹，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抬眸幽幽的望着凌心悦。 “姑姑，我怀孕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凌心悦轻轻点了点头，她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孩子的父亲是？” “我知道，外面的人在传，我的孩子是萧将军的……姑姑，你信不信我？” “孩子是皇上的？”凌心悦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 萧云瑾从来都不是好色之徒，即使是，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去碰皇上喜欢的女人呢？ 能够让他舍命相护的，也只有皇嗣了。 凌心悦现在才反应过来，萧云瑾之所以派了那么多的手下把牢房围起来，其实并不是要对她言行逼供，而是在保护莫红绫。 现在，他蒙受着不白之冤，百口莫辩。 “姑姑，其实我……那天我也是一时情难自禁，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莫红绫掩面哭泣，悔不当初。 凌心悦轻轻拥着莫红绫，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自责也于事无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莫红绫深吸一口气止住哭泣，苦笑着摇头。 “我原本只是想悄悄的把孩子生下来，再找一户普通的好人家收养。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后宫纷争我把握不了，我也不想成为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可眼下……怕是由不得我了。” 莫红绫哭过以后逐渐冷静下来，她眼角的余光悄悄的观察着不远处的嬷嬷，低声问道：“姑姑，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漕帮的兄弟……” 凌心悦如实告知，莫红绫紧握住了她的手。 “姑姑，我替那些兄弟们谢谢你。” “傻瓜，我们是自己人，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就显得咱们生分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管身处何地，都别放弃。漕帮还需要你。” 莫红绫重重的点了点头。 “凌大小姐，时候不早了，你们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吧，您请回吧。”看守的嬷嬷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催促道。 凌心悦眉头微皱，正要起身给嬷嬷一些银子，莫红绫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失声痛哭道：“姑姑，我舍不得你，我害怕……” 凌心悦看到嬷嬷翻了个白眼。 这时，莫红绫压低了声音凑到凌心悦耳边，悄悄说道：“姑姑，漕帮帮主的令牌就在总舵我的房间里，床板下面有个暗格。你去拿了令牌，就能调动漕帮所有人马。” “还有，我在牢房里的时候有人要暗杀我，他们是挖了一条小的地道进来的，看手法我怀疑是地鼠门的人。” “我的副帮主曹路遥以前是地鼠门的弟子。前段时间根据我的调查所得，赈灾银很可能被他藏了起来。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他不可能在风声这么紧的情况下运去太远的地方。” “所以我怀疑，他把赈灾银藏在他所管辖的其中一个分舵之中。那个分舵靠近西林山，现在很少有人去了，里面分布着很多机关暗道。” “姑姑，求你帮帮我，替我去看一看。” 莫红绫说得很轻，凌心悦暗暗捏了捏她的手，会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事你有没有跟萧云瑾说过？” “没有。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信不过。”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快走吧。凌大小姐，莫红绫毕竟是朝廷钦犯，萧将军安排你来看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你可别得寸进尺了。” 凌心悦有些生气，可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她。她只能站起身来，走到嬷嬷身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不动声色的塞进了嬷嬷的手里。 “多谢嬷嬷这几天关照红绫，辛苦你了。” 嬷嬷低头看了看，虽然依旧阴沉着脸，但是语气缓和了许多。 “凌大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别叫我为难。” “我明白的。”凌心悦又从荷包之中拿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笑道，“请嬷嬷代我买些糕点酒水，就当是红绫感谢其他人的照料。” “嗯。”嬷嬷对于凌心悦的做法很满意，嘴角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凌大小姐太客气了。你放心吧，只要我还在这个院子里，就会好好伺候莫帮主。” “谢谢。只要红绫吃得好睡得好，将来我必有重谢。” 凌心悦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莫红绫，狠心离开了院子。 她能理解莫红绫此时此刻的处境，现在，也只有查出漕帮的内奸，找到赈灾银才能真正解除危机了。 凌心悦回到房中，发现沈逸回来了。 她又惊又喜。 “沈逸，你怎么才回来？这两天你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和小月都担心死了。” “大小姐，对不起……”沈逸看到了凌心悦眼里的关切，心头涌上了一丝暖意。 为了凌心悦，让他粉身碎骨他也愿意啊。 “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有。”沈逸那天跟踪着曹路遥离开，为的就是想要找出更多线索，但是…… “大小姐，曹路遥死了。” 第269章 背后还有人 “死了？”凌心悦心头一惊。 在整件事之中，曹路遥是个关键人物，他要是死了，很多线索都会断掉。 “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打死的。”沈逸的眉头皱了起来，缓缓说道，“那天漕帮众人各自散去之后，曹路遥回到了漕帮总舵。” “那里其实已经没有人了，他在大厅里待了整整一夜，像是在等什么人。直到第二天晌午，他再也坐不住了，就去了西林山附近的一个院子。” “他一进门就被早已埋伏的人抓了起来。那群人一共八个，看他们的样子，都是身负绝技之人。他们对曹路遥实施了酷刑，逼他说出赈灾银藏在哪里。” 凌心悦的神色一怔。 果然是曹路遥劫走了赈灾银。 “他说了吗？” “没有。这家伙的嘴巴特别硬，不管他们怎么刑讯逼供，他都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我要见他。” “他？是谁？” 沈逸摇摇头，说道：“不知道。那些人也是讳莫如深，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他的真实身份。他们和曹路遥之间，应该是心照不宣的。” “那群人大概并不想杀曹路遥，不过，他们高估了曹路遥的承受能力，傍晚的时候，曹路遥重伤不治，死了。他们把曹路遥的尸体丢到了后山就离开了。” “我原本想要跟踪过去，但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只好先行离开，回来跟你禀报。” 凌心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静心思考。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漕帮的内奸是曹路遥，他利用漕帮的势力以及水上的便利，劫走了朝廷运往北方的十万两赈灾银。 而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主谋。 仔细想想，这是必然的结果。否则，以曹路遥一个江湖草莽，怎么可能知道朝廷运送赈灾银的路线？要是背后没有靠山撑腰，他怎么敢这么做！ 可是，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大小姐，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跟踪下去，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线索。”沈逸给凌心悦倒了一杯茶，自责的说道。 凌心悦回过神来，微笑着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尽力了，我们的调查还更进了一步。其实，别的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能平安回来。” 沈逸看着凌心悦明媚的笑，心中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凌心悦又陷入了沉思。 莫红绫说过，西林山附近的分舵里分布着很多机关暗道，曹路遥会去那里，就证明莫红绫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或许，她应该再去一次西林山分舵。 但是……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萧云瑾呢？ 就在凌心悦犹豫不决时，明月推开房门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小姐，不好了，萧将军被抓起来了。” 凌心悦霎那间脸色骤变。 “怎么回事？”沈逸蹙眉问道，“在整个地界，萧云瑾的官阶最大，除了皇上之外，谁能把他抓起来？” “是知州赵大人。他拿出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以萧将军包庇钦犯的罪名把他抓起来了。” “那红绫呢？”凌心悦大惊失色，这个变故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明月顺了顺气，答道：“她被送回牢房了。” 凌心悦顿感大事不妙。 莫红绫的处境原本就很危险，在萧云瑾的庇护下牢房都能突发大火，这次恐怕更是凶多吉少了。 唯一解救莫红绫和萧云瑾的办法，就是找到赈灾银。 凌心悦略微思索便打定了主意。 “小月，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但是会有危险，你若是不愿意可以拒绝，我不会怪你……” “大小姐，你别说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咱们三个人一条心。” 明月打断凌心悦的话，她无惧生死，更无惧……为凌心悦而死。 “我会上下打点，把你送到红绫身边去，我希望你贴身保护她。我不会让你在牢里待太久，只要几天时间，无论事情成功与否，我都会让你回来。” “没问题。大小姐，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莫帮主有事。” “嗯。”凌心悦捏了捏明月的脸，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疼爱这个小妹妹才行。 “沈逸，你陪我再去一趟西林山。” “好。” 萧云瑾被抓了，他们三个在州府衙门肯定是待不下去，不等别人来驱赶，他们就主动离开了。 凌心悦走出州府衙门时，看到萧云瑾和林如斌正被官兵押着往外走。 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萧云瑾回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交接，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只能遥遥相对。 “大小姐？”沈逸感受到了凌心悦的悲伤，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只能上前靠近一些，想要给她一些依靠和安慰。 “我没事，我们走。” 凌心悦带着沈逸和明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她动用金钱和人脉，把明月送去了牢房做牙婆，方便她时刻照顾莫红绫。 她没有回漕帮总舵拿帮主令牌，一来，现在漕帮的人四处分散逃难，想要召集并不容易，且需要耗费较长的时间；二来，她无法确定来的人到底是不是莫红绫的心腹。 劫持赈灾银这么大的事，漕帮之中不可能只有曹路遥一个人参与，万一走漏了风声，事情只会更加不受控制。 凌心悦在深思熟虑之后，只带着沈逸一个人来到了西林山。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才走进分舵。 正如莫红绫所说，这里很少有人来，屋内的家具摆设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大厅的正中央有一滩干涸的血迹，是那群人严刑拷打曹路遥留下来的。 沈逸举着火把在屋内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大小姐，要不……去厢房和后院看看？” 凌心悦点点头，两人分头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莫红绫所说的暗道。 “大小姐，这样找不是办法。不懂其中门道的人，除非把地方翻过来，否则肯定找不着。要不……再去想办法见见莫帮主？” 第270章 密道 凌心悦心中暗暗着急，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是一件难以预料的事情。 当时莫红绫能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很不容易，他们如今没有萧云瑾作为倚仗，想要再进入牢里谈何容易？ 两人走到院子里，迎面吹来的冷风，带着几分萧瑟的寒意，空旷的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 凌心悦仰起头望着天空中交接的明月，脑子快速的思索运转着。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水井边，偶然不经意的低头，发现从井口飘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羽毛。 她的眸光一动，伸出手放在井口上面。 有风！ 凌心悦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了下去，不多时，从井底深处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干的？” 两人交换了眼神，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沈逸走到趴在井边看了看，凭他的深厚内力，竟然也看不到漆黑一片下面的情况。 井口也没有绳子，沈逸握紧长剑说道：“大小姐，我先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 凌心悦有些担心，叮嘱道：“千万要小心，安全最重要，若是有危险立刻返回来，我们另外再想办法。” 沈逸点点头，他拿了一个火把，施展轻功纵身就跳了下去。 凌心悦眼睁睁的看着火把的火光渐渐消失，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她下意识的揪着自己的衣襟，紧张的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凌心悦开始变得不安，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井口。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沈逸终于从井口跳了出来。 “你怎么样？”凌心悦关切的询问道。 “大小姐，我没事。井内果然有暗道。”沈逸面带喜色道。 “带我下去看看。” “额……”沈逸似乎是有些迟疑，半晌，他拱手行了个礼，“大小姐，得罪了。” 他抱起凌心悦跳入井里，短短的距离，让他不禁全身滚烫，血液都如同燃烧沸腾了一般。 万幸，凌心悦好像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变化。 他口干舌燥的吞了吞口水，带着凌心悦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凌心悦发现这个水井下面的空间竟然这么大，当初建造的时候，必定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大小姐你看，”沈逸用火把照着地面，说道，“这里有独轮车的车辙痕迹。” 凌心悦低头看去，果然如沈逸所说，这个痕迹还没有被覆盖，说明留下的时间不长。 两人沿着痕迹往前走，没走出多远就出现了分叉口，可是痕迹消失了。 两人面面相觑。 “大小姐，走哪边？” 凌心悦也不知道，她有些茫然，一咬牙指着右边说道：“走这里。” 可是沈逸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大小姐，本来……你说什么，我都应该照做，不过……太危险了。” 沈逸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劝解道：“您也看到了，这里的规模很大，漕帮挖这样的地道出来，肯定不是为了好玩。通常都会设置机关暗器作为防御。” “我们是外人，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冒然闯进去，恐怕是凶多吉少。我也知道你救人心切，但是总要顾着自己的安危吧。” 沈逸一番话，让凌心悦急切的心逐渐平复。 她自己可以为了萧云瑾，为了莫红绫去死，可沈逸没有这个义务。更何况，她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依你看呢？” 沈逸见凌心悦愿意听劝，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咱们今天暂时先走到这儿，去漕帮总舵拿了莫帮主的令牌，召集漕帮的帮众前来相见，说不定能找到精通破解机关的人，或者，找到熟悉密道的人。” “至于来的人是否值得信任，咱们见机行事。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凌心悦朝着眼前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的两个方向看了看，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 “好，听你的，咱们先回去。” 两人打定了主意往回走，突然，迎面而来一股强烈的杀气，沈逸顾不上男女有别，抱着凌心悦纵身跃起闪过，落地之后立刻抽出长剑，挽出两道剑气。 凌心悦借着昏暗的火光抬眸看去，只见七八个蒙面人手持钢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十几个弓箭手正搭弓上弦，蓄势待发。 沈逸将凌心悦护在身后，手掌紧握着长剑，双发就这样对峙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为首的蒙面人摆了摆手，一瞬间，利箭如同雨点一般朝着凌心悦和沈逸射过来。 沈逸长剑舞动击落利箭，反手击杀了几个弓箭手，七八个蒙面人一拥而上。 凌心悦被沈逸一把推开，她猝不及防撞在了石壁上，还没等她走出反应，沈逸用掌力熄灭了火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回退。 在黑暗之中凌心悦完全看不清里，只能跟着沈逸的脚步，凭着刚才的记忆，她觉得他们已经是跑进了刚才右边的岔路。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沈逸拉着她躲进了一条狭小的缝隙之中。 凌心悦能够感觉到几个人从他们身边狂奔而过。 她紧张的抓着沈逸的手臂，谁知一抓就抓到了温热粘稠的液体。 她心中大惊。 “沈逸，你……唔……” 沈逸捂住了凌心悦的嘴巴，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 “大小姐，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凌心悦听沈逸的声音没有异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的伤在哪儿，我替你包扎一下，要不然会血流不止的。” “我已经点了血，不会再流血。这群人武艺高强，训练有素，不容易对付，当务之急，咱们先离开这里。” 沈逸把自己长剑的另一端递给了凌心悦，叮嘱道：“大小姐，你抓着，跟着我。” 两人行走在黑暗里，凌心悦不知道沈逸是靠什么看路的，她只觉得她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突然，沈逸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人数比刚才还要多。”沈逸的脸色骤变，她带着凌心悦走到了角落里，嘱咐道，“大小姐，你躲在这里别动，我去解决他们。”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出声，也别出来，等我回来找你。” 第271章 处处都是背叛的人 “沈逸……” 还没来得及凌心悦反对，沈逸就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般蹿了出去，身影很快就跟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故意在寂静空旷的密道之中弄出了一点儿声音，凌心悦察觉到有一群人从她的面前快速而过。 很快，四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凌心悦躲在狭小的缝隙之中，只觉得阴森寒冷，她下意识的环抱着自己，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了沈逸在身边，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光源，若是沈逸出了什么事，也就相当于她被判了死刑。 她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心中不断祈祷着沈逸平安无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沈逸没有回来，凌心悦的手脚冰凉发麻，渐渐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周围依然还是一片黑暗。她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她觉得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或许，不应该再继续等下去…… 凌心悦尝试着从狭缝之中钻出来，她猛然之间想起身上还带着火折子，她迟疑半晌，最终还是点了起来。 微弱的光芒只能照到她身边七八步以内的距离，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朝着沈逸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不确定自己走了队员，突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地上躺着一个黑衣大汉，他的双目圆争，鲜血流了一地。 凌心悦下意识的接连后退了几大步，背靠着石壁大口大口喘息着。她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她又看到了几具尸体，她很害怕，她怕下一个就会看到沈逸。她竭力隐忍着心头的颤动。 如果沈逸已经平安脱险，那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她呢？ 凌心悦正思量间，前方又出现了通往三个方向的岔路口。 她不由得愣住了。 她仔细查看了地上凌乱的脚印，根本无从分辨沈逸到底走了哪个方向。 也许，这就是沈逸没有回来找她的原因。 他不是不想找，而是……找不到。 凌心悦低头沉吟，突然感觉到一阵劲风从后背袭来，让她头皮发麻。 她想要闪躲，五根刚劲有力的手指，紧紧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几道人影从她的头顶掠过，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四周。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凌大小姐。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对方放松了力道，凌心悦这才看清，来的人竟然是漕帮的几个长老。 “你们……” “老三，你先把她放开。” 话音刚落，凌心悦就被推搡了一把，她轻抚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快速转动着。 “凌大小姐，你不是我们漕帮的人，咱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你肯把十万两的赈灾银交出来，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就是，你们凌家的产业庞大，那十万两赈灾银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你说是不是？” 凌心悦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握了握拳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漕帮的长老会认为，她知道赈灾银的下落？ “那是自然。不过，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要赈灾银，是为了救红绫，还是……” “救她？救她干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对着我们发号施令，我们都受够了。有了这笔银子，凭我们兄弟几个的能耐，到哪里不能重新闯出一番天地来？” 凌心悦的心凉了大半截。 “哼！”凌心悦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我根本不知道赈灾银在哪里。” “你能来到这儿，就不可能一无所知。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没错。如果你不知道，那么我们来告诉你。赈灾银就藏在这个密道的密室之中。只要你带我们去密室，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 凌心悦皱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漕帮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可以肯定的是，她和沈逸的调查方向没有错。 这些人通过某个渠道获悉了赈灾银的下落，但是他们找不到密室所在。 “凌大小姐，你是帮主最信任的人，她一定把密室的路线告诉了你，否则，你来这儿干什么？” “快说。” 其中一个长老失去了耐心，再次上前掐指了凌心悦的脖子，怒吼道：“别耍花样，我们都是一群粗人，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再不说，我拧断你的脖子。” 凌心悦低头紧咬着嘴唇，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好……我带你们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长老重重的甩开凌心悦，面目狰狞的注视着她。 面对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凌心悦别无选择。 若是被他们知道她真的一无所知，恐怕性命难保。 “你们难道就不怕密道之中有机关吗？” “你不用担心，当初这里的机关是我父亲负责监督建造的。我已经全部破坏到了。” 凌心悦听闻不知道该喜还是悲，她随便选了一条路走了下去。 那几个长老大概是觉得她手无缚鸡之力，对他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竟然丝毫没有怀疑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凌心悦带着他们七弯八拐，走了一条又一条的分叉路，可始终没见到什么密室。 直到精疲力尽，她的双腿再也迈不开，他们几个也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哥，这里我们刚才是不是来过？你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石壁上有刚才用匕首刮出了痕迹。 一瞬间，几人脸色骤变。 “凌心悦，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面对他们的怒吼，凌心悦只是微微笑了笑。 “我能耍什么花样？我的命都在你们手里。只是……红绫虽然告诉我密室所在，但是我毕竟是第一次来，一时之间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我实在是太累了，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休息一下，行吗？” 凌心悦靠在石壁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第272章 密道要塌了 那几个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走到凌心悦的身边，递给她一只鼓鼓囊囊的水袋。 “那就让你歇一会儿。不过，你别想着有人会来帮你，拖延时间是没用的。” 凌心悦被戳中了心思，依然面不改色，接过水袋之中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她心中暗暗焦急，刚才每走到一个分叉口，她就期待着沈逸会出现，如今…… 凌心悦思量着脱身的办法，突然，一阵怪异的微风袭来，四个火把同时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听到兵刃出鞘的声音，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一条强壮的手臂就揽住了她的腰肢，同时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凌心悦心慌意乱的挣扎，她感觉到她被人抱了起来，正在施展轻功快速逃离。 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她伸出手向黑暗中摸索，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沈逸？沈逸，是你吗？” 话音刚落，火折子被点燃，凌心悦看到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云瑾？”凌心悦又惊又喜，情不自禁的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萧云瑾知道，她被吓坏了。 他略微迟疑，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前不久两人遥遥相望时，她眼神之中难以掩饰的关切。 最终，他伸出手臂抱了抱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作为安抚。 凌心悦的思绪逐渐平复，她从萧云瑾的怀里出来，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云瑾眉心一紧：“说来话长。” 赈灾银被劫之后，萧云瑾一直都在紧密的追查，他刚刚被押入大牢，就接到了心腹手下的禀报。 赈灾银被曹路遥藏在漕帮西林山分舵的密室之中，有一批身份不明的人也在查找抢夺。 萧云瑾原本想要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赵毅，但是……他想到莫红绫和皇上的关系，以及她肚子里皇嗣未来的处境，他迟疑了。 他不能让赈灾银被人从漕帮的地盘找到，否则，莫红绫难辞其咎，这件事就会成为她身上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即使皇上有心保全，她未来的路也会很艰难。 于是，萧云瑾在心腹手下的掩护下逃出牢房，他要在其他势力之前找到赈灾银，并撇清漕帮和这件事的关系。 他带人来到了西林山分舵，留一部分人在外面看守，带着几个心腹潜入密道，分头寻找赈灾银。 “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萧云瑾不经意碰到凌心悦的手，一片冰凉。 他竭力隐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脱下自己的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责备和冰凉。 “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红绫如今落了难，她身边能够信任的人不多。我是真的把她当做亲人。她交代我做的事，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到。” 萧云瑾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你倒是越来越有江湖人的义气了。那为什么当初……” 凌心悦抬眸看着萧云瑾，她眼泪似乎有泪光，这样的眼神，让萧云瑾受不了。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说道：“既然你要帮她，那就跟我走下去吧。” 说吧，萧云瑾转身就走。 凌心悦怔了怔，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刚才我听漕帮长老说，曹路遥把赈灾银藏在了密室里。但是……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 “不复杂，只不过……五行八卦阵而已。” 萧云瑾说得轻描淡写，凌心悦没有再追问，她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安全感。 两人沉默的走了很长一段路，谁也没有开口再说话。 突然，凌心悦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疼得热泪盈眶。 萧云瑾转身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 “我……”凌心悦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能不能走？”萧云瑾低声问道。 凌心悦低头紧咬嘴唇道：“能。” 萧云瑾好像摇了摇头，他蹲下身子把凌心悦背在了背上。 “你的伤好些了吗？”凌心悦趴在萧云瑾的肩膀上问道。 “嗯。”萧云瑾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凌心悦独处。 他应该恨她的，至少，不能轻易原谅她；但是，每当看到她有危险，每当发现她黯然神伤，他的心弦总是能被轻而易举的触动。 “那……” 萧云瑾突然停下了脚步，凌心悦感觉到他的后背僵了僵，她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隐隐约约中，凌心悦听到前方寂静的黑暗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萧云瑾略微迟疑，背着凌心悦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而去。 前方出现了火光。 凌心悦抬眸看去，不远处是个宽阔的山洞，里面停放着十几辆独轮木头车，上面捆绑着二三十个牢固的箱子。 其中一个箱子被打开了，露出了摆放整齐的白银。 “云瑾，那是……” “赈灾的官银。” 萧云瑾背着凌心悦找了一个地方躲藏，他看到刚才劫持凌心悦的几个漕帮长老，正在和一群黑衣人打斗。 他们人数少，武功也不算顶尖，已经处于挨打的弱势。 眼看着几个蒙面人把木头独轮车推了出来，漕帮的长老紧追不舍。 “云瑾，他们把赈灾银拿走了，你……不追吗？” “放心，外面都是我的人，他们跑不掉的。正好，让他们把东西搬上去。” 这本来就是萧云瑾的目的。 凌心悦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被人察觉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谁？” 蒙面人不等对方回应，配合默契的朝着这边飞速而来。 萧云瑾放下凌心悦，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躲好，别出来。” 凌心悦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萧云瑾已经被两个蒙面人围攻。 忽然之间，地动山摇。 凌心悦猝不及防，身子一斜向旁边摔去，脑袋重重的磕在石壁上，霎那间血流如注，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山壁的缝隙之中，有碎石和泥沙掉落，恍恍惚惚中，凌心悦听到漕帮一个长老惊恐的喊叫道：“密道要塌了……” 第273章 我的狠心才能换来重逢 要塌了？ 凌心悦大惊失色，她强忍着剧痛想要爬起来，接连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晃动越来越厉害，从头顶掉落的东西，也从最初的泥沙碎石变成了巨大的石块。 “砰！” 一块大石头砸落在她的手边，顿时碎得四分五裂，她被吓得脸色惨白。 只差一点点，就砸在了她的手臂上。 “悦儿……” 所有人都已经停止了打斗，谁也不想葬身在这个地方，就连那十万两的赈灾银也被放弃，每个都在拼命的往外跑。 萧云瑾看到凌心悦摔倒在地，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冲过去。 “云瑾……” 凌心悦听到了萧云瑾的呼唤，她也想奔向他的方向，但是…… 她的视线和意识都逐渐模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萧云瑾，嘴角浮现出了浅浅的笑。 “别管我……快走……” “云瑾，我们来生再见了……” 凌心悦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从伤口传来的疼痛。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然还是一片漆黑。 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 凌心悦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悦儿，你醒了？” 一根火折子被点燃，凌心悦看到了萧云瑾关切的目光。 她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石头，他们被困在了里面。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我们……还没死？” “没有。”萧云瑾把凌心悦扶起来，用自己的外衣将她裹紧，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暗暗担心。“你休息一下。火折子是目前我们唯一的光源，得尽量省着用。我先熄灭了。” “你不用怕，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凌心悦抬眸深深的看了萧云瑾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她脑海之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这张脸，深深的铭刻在记忆里。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黑暗中，凌心悦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拳头。她感觉到萧云瑾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只是暂时出不去……” 凌心悦听得出来，很明显萧云瑾这句话也没有底气。 暂时？这个暂时是多久，谁又能知道呢？ 在这个地方，用不上阴谋诡计，用不上万贯家财，也用不上绝世武功。 他们所面对的是人力无法抗衡的灾难。 “你为什么不自己走呢？”许久，凌心悦幽幽的问道。 萧云瑾的身子僵了僵，他觉得凌心悦这是明知故问。 他为什么不走？ 还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吗？ 萧云瑾自己也没想到，生死关头，他肩上背负的所有责任和大义，竟然都比不上一个凌心悦。 在密道即将塌房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往外逃，只有他…… 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做事。而他唯一在乎的是…… 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凌心悦死在一起。 或许，人死债就消了，他们之间不再需要面对各种恩恩怨怨，到了黄泉路上，他们终于能够携手同行。 “走？我能走得到哪里去？” 对萧云瑾来说，没有了凌心悦，走到哪里都是困住自己的牢笼。 凌心悦沉默不语，她感受到萧云瑾熟悉的气息，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往他的身上靠。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萧云瑾的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刚才走过的那段路，他盘算着他们离出口的距离，以及…… 有人来救他们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凌心悦感觉到越来越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萧云瑾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手臂伸过来，将她揽入了怀中。 那一瞬间，凌心悦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紧紧抱着萧云瑾，哽咽着问道：“云瑾，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如果，刚才她被石头砸死了，倒是也一了百了，可是偏偏……他们需要面对缓慢的死亡过程。 那才是最痛苦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别胡思乱想，我一定带你出去。” “出去以后呢？”凌心悦抓着萧云瑾的衣襟，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让她的心止不住的抽搐。 好疼啊！ “等我们出去以后，我们是不是又会回到原来的状态？你恨我……恨我离开你，恨我没有保住孩子，恨我……伤害了你爹？” 萧云瑾的思绪顿了顿，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轻轻哼了一声，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声音沙哑的说道：“换做你是我，不该恨吗？凌心悦，你的心……是真的狠啊。” 狠心？ 他居然说她狠心？ 凌心悦依然靠在萧云瑾的怀里，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竟然笑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狠心的，我若是不狠心……我走不到今天，你们萧家那么多人，也活不到今天。” “萧云瑾，我若是不狠心和平南将军府断绝关系，我怎么保护我的孩子？我若是不狠心，你的弟弟萧云瑞以及萧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还怎么保得住性命？” “我要是不狠心，哪里来的壮士断腕的勇气，抛开凌家几代人的基业，关山万里，千里迢迢去边境寻你？” “你知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只要能和你团聚，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可是……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萧云瑾，不再是朝廷的将军，而是突厥的驸马……” 凌心悦泣不成声，泪水沾湿了萧云瑾的衣襟。 萧云瑾的心猛烈颤抖，他把凌心悦从怀里拉出来，伸出手轻抚她满是泪痕的脸。 “悦儿，你……” “你知不知道，由始至终，我都没有背叛过你啊。你走了，老爷去世了，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既要撑着凌家，又要护着萧家，我若是……若是不敷衍着摄政王，那么多人，还有命在吗？” 凌心悦说的那些事，萧云瑾不是没想过。他生气的也不是她投入尹景灏的怀抱，而是…… 第274章 冰释前嫌 “我们的孩子……是尹景灏设计的……我已经查清楚了。”凌心悦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我已经替他报了一半的仇了。” 萧云瑾震惊的同时，也满心心痛。 他没想到，凌心悦竟然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在她每一个黯然神伤的日子里，他应该觊觎她安慰和照顾，可是，他在干什么呢？ 萧云瑾再次将凌心悦拥入怀中，加重手臂力道，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悦儿，这些事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呢？” 凌心悦失声痛哭道：“我也想告诉你啊，但是……当我想找你的时候，你和洛将军已经定下了婚约。你的未婚妻若是别人，我一定……一定去抢，可偏偏是她……” “我知道，她也是个好姑娘，她为你付出了很多，你们俩出生入死，她对你也是一往情深。更何况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若是再去找你，岂不是要逼死她吗？” 萧云瑾心疼不已。 他难以想象，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凌心悦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少的悲伤。 他呢？ 他在做些什么？ “悦儿……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萧云瑾低头轻吻凌心悦的额头，“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了。” 凌心悦心如止水。 或许，他们真的不会再分开了吧。 因为，他们也没有以后了。 被困在这个塌陷的密道之中，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相互依偎，慢慢等死。 “云瑾，还有一件事，我也应该告诉你。”凌心悦倚靠在萧云瑾的胸膛，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是关于……你爹的。当时，我被尹景灏威胁，我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我很抱歉……” “悦儿，别说了，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 “不，你听我说完。我确实……把你爹的尸体烧毁之后挫骨扬灰，但是，我留下了他的头骨。” 萧云瑾怔了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凌心悦的手。 “那我爹的头骨现在在哪里？” “我把它……埋进坟里了……” 萧云瑾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替我爹立衣冠冢的那天，你深夜去了我爹的墓前，就是做了这件事？” “你知道？”凌心悦诧异的抬起头，可她还是看不见萧云瑾的模样。 萧云瑾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那天我的玉佩掉了，所以回头去找，我看到你从山上下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内疚去拜祭我爹的。” 凌心悦摸索着从荷包里拿出玉佩，放在了萧云瑾的掌心里。 萧云瑾又点起了火折子，玉佩正是他丢的那一枚。 “你一直带在身边？” 凌心悦点点头。 “睹物思人？” 萧云瑾的话让凌心悦脸颊一红，她瞪了萧云瑾一眼，轻轻啐了一口。 “呸，谁要想你。” 萧云瑾眼眸含笑的看着她，柔情与宠溺仿佛随时都会溢出眼眶。这样的温柔，让凌心悦的心底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怕萧云瑾看出她的依恋和不舍，急忙弄灭了火折子。 “唔……” 就在四周再次陷入黑暗的时候，萧云瑾俯身快速吻上了她的唇。 凌心悦嘤咛睁着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她羞涩的回应着萧云瑾热情似火的吻。 渐渐的，她觉得浑身燥热，呼吸急促，整个人都融化在了萧云瑾的怀里。 “悦儿，回到我身边，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萧云瑾在凌心悦的耳边低沉的恳求着。 他的呼吸停留在耳畔，让凌心悦有些意乱情迷，她的双手攀上了萧云瑾的脖子，主动亲吻着他的脸。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就算天崩地裂，就算海枯石烂，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萧云瑾的唇边扬起柔情蜜意的笑，他抱紧凌心悦，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胸膛。 两人互相拥抱着，都舍不得分开。 “悦儿，有件事我一直有疑惑。” “什么？” “关于……你和摄政王临近婚期却突然出现的那几场大雪以及谣言……” “你怎么知道是谣言？难道，我不能是不祥之人？萧将军，你是不是害怕将来要和我这样的天煞灾星在一起？” “傻瓜，怎么会呢？就算是真的，就算要我折寿几十年，我也不怕。” 凌心悦低头浅笑道：“你放心吧，不会让你短命的。其实……那几场不是雪，是烟花。” “烟花？” “嗯。我让沈逸和红绫，用尽各种手段，寻遍了大江南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能工巧匠，花费八万两银子，才造出了那几个栩栩如生的烟花。” 这一场冒险的设计，凌心悦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外人远远看去，就是下了一场雪。但是，烟花燃尽之后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上山找雪，当然找不到咯。” 萧云瑾此刻恍然大悟。 “也正是因为烟花过于巨大，落下的火星才会引发山中大火。” “你说对了一半。烟花是有可能引起大火，不过……之所以燃烧的这么猛烈，是我让人放了火。若是不把事情闹大，怎么能逼得摄政王放手呢？” 萧云瑾听完感慨不已。 他很自责，在凌心悦规划如此庞大且危险的计谋时，他完全没有帮过她一点忙。 她若是愿意嫁给摄政王，这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她守住初心，只为等待与他的重逢。 “悦儿，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让你一个人面对为难。以后，只要有我在，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嗯。” 凌心悦点头应着，心里却暗自神伤。 她真的担心……他们没有以后了。 萧云瑾再次熄灭了火折子，凌心悦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伸手一摸，身边却没有萧云瑾。 她顿时慌了。 “云瑾？云瑾？” “悦儿，我在这儿。” 萧云瑾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她感觉到萧云瑾的手掌似乎是在流血。 她心中一惊。 “云瑾，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想把挡着我们的石头搬开。” 第275章 下一刻的奇迹 凌心悦愣住了。 搬开？ 这怎么可能呢？ 仅凭她和萧云瑾两个人，怎么搬得完石头？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挡住去路的石头究竟有多少。 “云瑾，我们……” “悦儿，你听我说。” 萧云瑾似乎是看穿了凌心悦的心事，他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道：“我们身处恶劣的环境，没水没粮，这个密道说不定也会引起二次坍塌。我们……随时都会死。” “但是，只要死亡还没有来，那就不是真的。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想办法自救。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奇迹呢？” 凌心悦的心弦被触动了。 她感受到从萧云瑾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萦绕在内心的恐慌竟然逐渐散去。 她知道，萧云瑾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勇气，是因为他多年打仗积累起来的经验和毅力。 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否则，怎么能在人命如草芥的战场之上活下来？ “云瑾，你说得对。我跟你一起搬。” “不用了，你的伤势不轻，还是好好休息吧。”萧云瑾拉着她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来，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这种粗活当然是男人来做。再说了，你在这么暗的地方根本看不见。你放心，一切交给我。” 凌心悦的心头涌上了一阵阵的暖意。 她放开了萧云瑾的手。 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萧云瑾搬运石头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这是属于她的安全感。 萧云瑾一个人搬着石头，当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会坐到凌心悦的身边抱着他。 两人都会寻找话题安慰着对方，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交谈越来越少。 凌心悦不知道他们究竟被困了多久，又饥又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知道，萧云瑾一定比她要更累。 而且…… 凌心悦额头的伤口越来越疼，她猜测很可能已经开始流脓了。 她浑身无力，她竭力不让萧云瑾察觉到她的变化，她努力的回应着萧云瑾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但是…… 凌心悦撑不下去了，她瘫倒在地上，耳边仿佛是萧云瑾急切的呼唤。 “云瑾，你要撑下去……你要活着离开这里……我……我们……” 凌心悦的眼皮越来越越沉，最终彻底失去了知觉。 “哎呀……你们是一群什么大夫呀，不是说了我家小姐没事吗？那为什么她还是昏迷不醒？” “是啊，大夫，你再仔细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需要什么药你尽管说，就算是千年人参，天山雪莲，凌家也不是拿不出来。” “大师哥，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带大小姐去找师父吧？呜呜……怎么办呀？她会不会死？我不要她死……” 凌心悦听到了沈逸和明月的声音，是幻觉吗？ 她张了张嘴，用尽了全力，眼睛也才勉强睁开一条缝。 一束光照射过来，让她下意识的又闭上了。 嗯？ 有光？ 凌心悦欣喜若狂，她被救出来了吗？ “云瑾……云瑾……” 沈逸和明月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跑到凌心悦床边。 明月紧张的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颤抖的呼唤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是不是醒了？大小姐？” “小月……”凌心悦一开口，就觉得嗓子里好像含着刀片，疼得她忍不住落泪。 明月擦去掉下的眼泪，急忙走到桌边端来了一杯清水，用汤勺小心翼翼的喂了几勺。 “大小姐，你醒了就好了……担心死我们了……” 凌心悦环顾四周，她看到站在床边的沈逸，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大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我……” 沈逸用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凌心悦见状立刻就要起身阻拦，她的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明月吓了一大跳，急忙扶住凌心悦，心疼的说道：“大小姐，你别动。大夫说你的伤口已经发炎了，所以才会导致高烧不退。再加上你几天几夜没吃没喝，身体很虚弱。” 凌心悦想起了被困在暗道之中的情景，她握住了明月的杀手，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云瑾呢？他在哪里？” “大小姐你放心，萧将军也被救回来了。只是，他疲劳过度，听说还没有醒。” 明月的话没说完，凌心悦的脸色已经变了。 “不过大夫说了，他身体底子好，休息休息，多吃几碗饭就能补回来的。” 凌心悦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了沉，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我要去看看他……” 明月和沈逸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上来阻拦。 “大小姐，你现在路都走不了，怎么去看萧将军呢？” “对呀，好歹你得等你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吧。要不然，萧将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也会不安心的。” 凌心悦完全听不进去，但是她的身体似乎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她确实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又急又气。 明月端来了一碗小米粥，吹凉了喂到凌心悦的嘴边。 “大小姐，大夫说你要先吃清淡的，然后再慢慢进补。你听话，先吃东西，我和大师哥都向你保证，萧将军他真的没事。只要你有力气下床了，马上带你去见他，好吗？” 凌心悦点点头，吃着明月喂过来的小米粥。 她要尽快恢复体力，她必须养好伤活下去。 萧云瑾说过，只要他们能活下去，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凌心悦在床上躺了两天，明月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 夜深人静，晚风微凉，凌心悦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她看到明月趴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她尝试着下床，拿过自己的披风盖在明月身上，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凌心悦穿过长长的走廊，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走来。 霎那间，泪水浸湿了眼眶。 “云瑾……” 凌心悦奋力奔向萧云瑾，两人都用尽了全力拥抱住了对方。 第276章 等我回来 “悦儿，没事了……” 萧云瑾温暖的手掌托着凌心悦的后脑，温柔的轻抚着她的长发。 他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渗入到凌心悦的心口，泪水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 “云瑾，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 “没关系，”萧云瑾将凌心悦从怀里拉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温柔的吻上她的眼睛。“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所有的话，你都能慢慢说给我听。” 凌心悦忍着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经历了这一场灾难以后，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重活了一世，以前所有的恩怨和误会…… 算了吧，都算了吧。能够死里逃生已经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往后余生，就该好好珍得来不易的感情呀。 萧云瑾为凌心悦拭去脸上的泪痕，心疼不已。 “乖，不哭了。等你养好了身体，我重新娶你过门。这一回，谁也别想再把我们分开。” 萧云瑾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一群手持钢刀的官兵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萧云瑾，你私自越狱，等同造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按照我朝律法，就算你是官拜正二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我们也能将你就地正法。” 凌心悦脸色骤变，她猛然之间想起，其实，在他们被困在密道之前，萧云瑾就已经被关押了起来。 那么，他出现在密道之中，难道…… “云瑾？”凌心悦紧张的握住了萧云瑾的手。 “别怕，没事的。” 由始至终，萧云瑾的视线都没有从凌心悦的身上挪开，他依然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 “萧将军，本官知道你是皇上心腹之人。可是，你包庇侵犯，私自越狱，已经触犯到了律法的底线。” 赵毅举着尚方宝剑走了过来，他发现就算到了现在，萧云瑾眼里好像也只有女人，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萧将军，本官必须将你押回大牢之中等候皇上发落，你若是不从……” 赵毅挥了挥手，围墙之上探出许多个脑袋。 凌心悦有些心惊，他们此刻已经被众多弓箭手包围了。 以萧云瑾的武功，真想全身而退也不是不行，但是他……身上还有伤啊。 “悦儿，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记住，照顾好自己，什么都别做。你只需要……等我，好吗？” 凌心悦在萧云瑾的眼中看到了坚定和坦然，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好。” 萧云瑾宠溺的抚过凌心悦的脸，突然，他单手从腰间抽出了软剑。 身边的官兵个个变了脸色，就连弓箭手也搭弓上弦，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萧云瑾。 萧云瑾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最后定格在了赵毅身上。 他缓缓举起长剑，手一松，长剑掉落在了地上。 赵毅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萧将军，这是最好不过了。或许，皇上看在你以往的功绩的份上，会给你一条生路。” 赵毅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上前来，给萧云瑾套上了枷锁。 “赵大人，你把我抓起来不要紧，不过，在皇上到来之前，你最好不要动漕帮帮主莫红绫，否则，你会惹来杀身之祸。” 萧云瑾的善意提醒，让赵毅气得涨红了脸，跳脚骂道：“萧云瑾，本既然敢抓你和莫红绫，就不怕你的手下和漕帮的人来报复，你不用威胁本官。” “啧！” 萧云瑾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他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赵毅是半点都听不明白？ 简直昏庸无能，当年他是怎么拿到尚方宝剑的？ 凌心悦眼睁睁的看着萧云瑾被带走，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在走廊拐角处遇到了焦急寻找她的明月。 “哎呀，大小姐，你吓死我了。”明月上来就把披风裹在凌心悦身上，看着她情绪低落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见过萧将军了？” 凌心悦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小月，我昏迷了多久？” “你和萧将军在密道之中被困了四天，大师哥把你们救上来，你又昏迷了整整两天，加起来又六七天了。” “这么久？”凌心悦喃喃道。 她仰起头望着夜空中高挂的明月，想起了被困在密道时暗无天日的那种绝望。 “小月，这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萧将军越狱，算不算？”明月牵着凌心悦往回走，缓缓说道，“你和大师哥走了以后，我一直在牢房里伺候莫帮主。” “我看得出来，除了我之外，有几个狱卒应该也是暗中保护她的。她的身体虽然还是不太好，但是以当时的状况，她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 “密道塌方之后，大师哥逃了出来，他原本想要去官府求助，但是，官府贴出告示，说萧将军跑了。全城都乱了套了。萧将军所有的心腹手下都被监视，所以，大师哥迫不得已去取了漕帮的帮主令牌。” “他召集了上百名的帮众，其中就有当年参与建造密道的人。他们轮流挖掘，不眠不休才把你和萧将军救出来的。” 凌心悦苦笑道：“难为沈逸了……” “大小姐，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明月握紧了凌心悦的手，带着哭腔道，“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我当时好害怕……” “傻瓜，我不会死的。” 凌心悦为明月擦去眼泪，她再次抬头看向天空，嘴角浮出了一抹幸福的浅笑。 “我不能死。我有财富，有朋友，有爱人……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我都有，我怎么舍得死呢？” 凌心悦把萧云瑾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照顾好自己，等着他回来。 她带着明月回房睡觉。 从这一刻开始，她要养精蓄锐，休养生息。 凌心悦一直相信，萧云瑾有能力和实力解除眼前的困境。 几天之后，有消息传来。 “大小姐，皇上到了。”沈逸禀报道。 第277章 朝廷钦犯怎么能入宫 皇上在第一时间去牢里看了莫红绫。 他记忆中英姿飒爽，骄傲清高的姑娘，此时满脸憔悴的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暗淡，仿佛一朵正在逐渐枯萎的玫瑰，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灿烂。 “红绫？” 皇上心疼不已，疾步上前将她揽入了怀中，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是朕来得太迟了，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皇上接到萧云瑾的密报，得知莫红绫怀有身孕，他又惊又喜。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的孩子。 他不顾朝中所有大臣的反对，立刻带着亲兵和卫队，亲自赶来漕帮准备，想要把莫红绫迎接回宫，谁知…… “红绫，你别怕，朕来了，没人能再欺负你和孩子。走，朕带你离开这里。” 皇上见莫红绫一直不说话，料想她心里不痛快，想到她被囚禁多日，这样的情绪也能理解。 他抱起莫红绫就要往外走。 “皇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莫红绫淡然的看着皇上。 这个男人是一国之君，是所有人都仰望的九五之尊，可是，此时此刻她躺在他的怀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和安全感。 “红绫，你是朕的女人，朕可以立刻下旨封你为嫔，等你生下了孩子，若是公主，就能晋升为妃，若是皇子……红绫，你知道吗？那是朕的长子啊。” “朕让你成为皇后，朕可以答应你，从今往后，朕只疼爱你一个人。” 皇上憧憬着两人的美好未来，眸中是一道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 莫红绫怔怔的凝视了他许久。 “皇上，那是以后的事，如今……我是朝廷的钦犯。您觉得，你可以纳朝廷钦犯进入后宫吗？太后会允许朝廷钦犯生下你的皇长子吗？” 皇上愣住了。 终于，他意识到了莫红绫的冷漠。他们对于这段感情的期待和对未来的规划，都是不同的。 “红绫，你……” “皇上？”赵毅带着辖下官员眼巴巴的在城门口等了整整一个上午，却得知皇上已经提前进城，并且径自来了大牢。 他即刻带着所有人往回赶。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怀里安静的莫红绫，压低了声音哄道：“朕稍后再跟你解释。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事交给朕解决。” 说吧，他转头看向了赵毅等人。 “都平身吧。” “谢皇上。皇上，臣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下榻之处，请皇上移驾。” “好。” 皇上抱着莫红绫往外走，所有官员皆是面面相觑，赵毅壮着胆子上前询问道：“皇上，此女子乃是劫持朝廷赈灾银的案犯首脑，您……” “她不是。”皇上打断了赵毅的话，态度坚决，“她是朕的女人，朕要带她回行宫。” 赵毅大惊，脱口而出道：“皇上，她怎么会是您的女人？她肚子里还怀着萧云瑾的骨肉……” 皇上闻言大怒，杀气腾腾的眼神投向赵毅。 赵毅猛然之间大惊，他忽然之间意识到，萧云瑾之所以那么在意莫红绫，宁愿冒着自己身败名裂且被斩首的风险也要保住她，并不是因为他自己。 完了。 赵毅只觉得手脚冰凉，立刻跪在地上磕头。 “皇上恕罪，臣并不知情……” “朕不怪你。不过，赵爱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朕交代，你也应该明白吧？” “臣明白。” 赵毅目送皇上带着莫红绫离开，在手下的搀扶下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辖下众多官员便围了上来。 “赵大人，咱们是捅了马蜂窝了，谁能想到皇上会和这个江湖女子有情呢？” “对呀，这下可怎么办呢？皇上降罪下来，丢官是小，性命不保是大呀。” 赵毅也是心乱如麻。 自从萧云瑾越狱之中，他就停止了对莫红绫的一切特殊照顾，听大夫说，她的身体情况很糟糕，腹中胎儿随时都可能不保。 万一……莫红绫母子俩有什么闪失，皇上发起火来他们谁也跑不掉。 赵毅毕竟在官场多年，经过了大风大浪，他冷静下来之后说道：“快，去找萧将军。只有他，能保住咱们了。”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朝着萧云瑾的牢房涌了过去。 莫红绫被皇上带到了驿站行宫，立即让随行御医为莫红绫调理身体。 皇上听说凌心悦也在附近，便派人将她接了过来陪伴莫红绫。 “红绫姑娘，你就吃点儿东西吧，御医说您身体虚弱，若是连东西也不吃，那……” “是啊，您多少吃一点儿。要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奴婢等人是要被责罚的。” 凌心悦带着明月走进屋子的时候，看到众多宫女嬷嬷面对着一言不发的莫红绫，束手无策。 “给我吧，你们都下去。” 凌心悦从宫女手中接过了碗，负责的两个年长嬷嬷略微迟疑，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你该不会连我也不理了吧？”凌心悦在莫红绫身边坐下，莫红绫烦躁的用双手抱住了头。 “红绫，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没关系，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不过，你得先把身体养好。” 莫红绫仰起头看了看凌心悦，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三两下就吃完了一碗燕窝粥。 “姑姑，皇上来了，我知道我不用死了，但是……我也开心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他一定会带我进宫去的。我不想进宫……” 凌心悦能理解莫红绫的心情，她习惯了江湖上的自由自在，也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漕帮，她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翅膀，去做笼中的金丝雀呢？ “那孩子怎么办？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不可能让孩子流落在外。” 凌心悦见莫红绫的眼眸低垂，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 “红绫，我们不谈孩子，你……喜不喜欢皇上？” 莫红绫愣了愣，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对他完全没感觉，她怎么会把自己交出去呢？ 第278章 好主意 “红绫，人海茫茫，两个人能够彼此喜欢，已经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了。皇上为了你，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这儿，也曾为你上过擂台。我想……他也是喜欢你的。” “在这个世界上，一段感情要长长久久，那就必须是双向奔赴。他已经拿出了他的诚意，如果，你对他也有情，那么不管是为了你们俩，还是为了孩子，你都应该给彼此一次机会。” 凌心悦的这番话，触动了莫红绫的心弦。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过专宠，她就像一个男孩子一样在江湖上打拼，她也渴望被人宠被人爱。 然而…… “姑姑，他若是普通男子，我也愿意去回应，但是……”莫红绫心浮气躁，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姑姑，如果我不跟他回宫，漕帮是不是会覆灭？” “我想，皇上还不至于那么霸道，不过……”凌心悦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红绫，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委托。十万两的赈灾银，被官府在漕帮的密道之中找到了。” 莫红绫一声苦笑：“也就是说，劫持赈灾银的罪名，漕帮是背定了？姑姑，那现在就不是我愿不愿意嫁给皇上的问题了，是天下人和满朝文武，他们会不会允许他们的皇帝娶我这个罪人。” 凌心悦摇摇头。 “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不能以牺牲你的终身为前提。” “现在，我知道你喜欢皇上，也愿意尝试着在一起，那么……我的办法可以试一试。” 凌心悦凑到莫红绫的耳边轻轻说了自己的想法，莫红绫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脸红。 “姑姑，这能行吗？” “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不知道皇上那边怎么样。如果你同意，我去找他说。” 莫红绫犹豫不决，她低头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这个孩子不在她的预期，可是，他已经在了。 “好，姑姑，我……嫁。” 凌心悦轻轻拍了拍莫红绫的手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一直等到她睡下，让明月陪伴在身边，她才悄悄的起身离开。 行宫之中处处有禁军巡逻，戒备森严，凌心悦朝着皇上的房间走，一路上倒是也没有人阻拦。 她来到皇上的房间门口，看到萧云瑾的两个心腹手下也在，不由得心头一紧。 “皇上，心悦郡主在外求见。” 皇上和萧云瑾正愁眉不展的面面相觑，听到太监进来禀报，皇上的眼睛一亮。 “快，请她进来。” 凌心悦在太监的指引在走进房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安然无恙的萧云瑾。 她的眸中泪光盈盈，只能竭力隐忍着扑入他怀中的冲动。 “参见皇上。” “平身。”皇上看向萧云瑾，笑着调侃道，“萧将军，朕要不要让你们先拥抱一下互诉衷肠？” 萧云瑾收敛思绪，无奈的收回了目光，拱手说道：“皇上见笑，臣不敢。” “心悦，红绫怎么样了？”皇上紧张的问道。 “她没事，吃了药睡下了。皇上，我来找您，是以红绫娘家人的身份问问皇上，以后打算如何安置红绫。” 皇上和萧云瑾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叹了一口气。 “朕当然是想要带红绫回宫，可是……漕帮劫持赈灾银这件事不解决，即使朕强行带她回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的身上永远都会背负污点。朕怎么忍心呢？” “而且……站在其他人的角度，皇上若是迎娶一个劫持赈灾银的女贼，毕竟会大失民心，这对皇上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 萧云瑾也因为这件事和赵毅等人的立场相同。 这些难处在凌心悦的意料之中。 “皇上，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北方蝗灾严重，朝廷的赈灾银为何只有十万两？” “当然不止是十万两。”萧云瑾解释道，“这两年朝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能够调用的现银不多。皇上除了从国库调去之外，还在地方官府之中抽调。” “所以，赈灾银都是分批从不同的地方运过去的。这十万两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凌心悦微笑着点头。 “皇上，我有个主意，能够洗刷红绫身上的冤屈，让能好对外有所交代。” “哦？”皇上起身走了过来，“你说来听听。” “皇上，您应该知道，按照民间的嫁娶习俗，男方娶妻是需要给女方聘礼的，对吗？” 皇上对此并不太懂，便看向了一旁的萧云瑾。 萧云瑾点了点头。 “民间男子尚且如此，皇上娶亲怎么能寒酸呢？这十万两的银子，当做是您给红绫的聘礼，那……银子出现在漕帮的地方，不就合情合理了吗？” 萧云瑾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亏凌心悦想得出来。 “这……也不是不行，但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皇上却拿出国库之中的十万两银子娶亲，传扬出去，恐怕也不好。” “这就要看我们怎么说了。” 凌心悦粲然一笑道：“十万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不过……我们凌家倒是也拿得出来。我可以写一封亲笔书信，借用朝廷的八百里加急送往北方商号。” “让那边筹措十万两的赈灾银，就近送往灾区。皇上可以下一道圣旨解释清楚，在漕帮出现的银子，就是聘礼，而不是赈灾银。” “然后，让红绫以嫔妃的名义，再将这十万两银子继续送往北方赈灾。如此一来，既不会耽误了赈灾，也能维护皇上的声誉，还能为红绫博个好名声。” 皇上大喜，连连称赞道：“好好好，心悦，你冰雪聪明，无论是智谋还是才情，完全不输朕的任何一个臣子。红绫有你这样的娘家人，真是她的福气。” 萧云瑾的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没想到，困扰他和皇上的难题，竟然能被凌心悦轻而易举的化解。 “那就这么定了，朕立刻让人草拟圣旨。” “皇上，等一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第279章 未雨绸缪 “不是都安排妥当了吗？”皇上沉浸在喜悦之中，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他和莫红绫日夜相对的幸福。 “当然没有。”凌心悦仰起头说道，“皇上，我是一个商人，讲究的可是等价交换呀。我拿出十万两的银子为您解决难题，难道……你不该投桃报李，也对我有所表示？” 皇上愣了愣，大笑了几声，说道：“说得对呀。那朕就……也让你入宫为妃，怎么样？以后你和红绫以姐妹相称，和平共处。朕能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想必也是一件愉快的事。” 萧云瑾脸色一变，就连凌心悦的笑意也僵硬在了脸上。 “哈哈啊……看把你们俩吓的……朕要是真的这么做，别说红绫不依，恐怕云瑾随时都会一掌把朕给劈了吧。” 皇上大笑着，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不仅是萧云瑾，就连皇叔也不会和朕善罢甘休。” 凌心悦气得跺脚。 “皇上，我好心帮你解决难题，你还来取笑我。我不帮你了。” 说吧，转身就走。 萧云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柔声说道：“乖，别闹。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跟皇上说，他要是不答应……十万两银子不是还没拿出来嘛。” 皇上打开折扇轻摇着：“好啊，云瑾，这么快你就换个阵营？” 萧云瑾笑而不语，拉着凌心悦的手却再也舍不得松开。 “心悦，那你说吧，你要怎么跟朕等价交换？” “其实……皇上，凌家世代经商，自问遵纪守法，童叟无欺，只不过……世事难料。我想跟皇上求一道圣旨，将来若是我不小心犯下了错，我甘心伏法，只是，请皇上赦免凌家众多奴仆和伙计，给他们一条生路。” 凌心悦的话让萧云瑾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了沉。 她一个弱女子，也在为未来做规划，而他呢？他为她做过些什么。 萧云瑾加重了手掌的力道，握住了凌心悦的手。 “好，朕答应你。除此之外，朕再加封你为二品公主，赐朕贴身金牌一枚。从今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出门在外，只要是我朝管辖范围，亦能自由出入官府。” 凌心悦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那……是不是包括……”凌心悦看向了萧云瑾，“平南将军府？” “平南将军府是云瑾的私人地方，按理来说朕不应该干涉。不过，你若是喜欢，我想他也不会反对。是吧？” “是。”萧云瑾凑到凌心悦的耳边，低声说道，“回到京城之后我就再娶你过门。以后你想跑都跑不了。” “那就这么定了。” 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皇上如释重负。 “朕会派人处理圣旨。朕现在要去看看红绫，你们自便吧。” 皇上走后，萧云瑾也拉着凌心悦回房间。 凌心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萧云瑾突然抱住她，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 “嗯……” 凌心悦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思绪翻涌间，不知不觉双手渐渐缠绕上了他的脖子。 许久，她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萧云瑾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悦儿，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萧云瑾的手掌停留在凌心悦的腰间，手指夹住了她的腰带，“我想要你。” 凌心悦浑身一怔，她的脑海之中莫名的浮现出了和萧云瑾唯一一次的缠绵。 她只觉得体温骤然上升，脸颊变得通红。 她想闪躲，却被萧云瑾抱得更紧。 萧云瑾有些按捺不住，横抱起她向床上走去。 “云瑾，别……” 萧云瑾整个人覆在凌心悦的身上，炙热的温度让她变得躁动不安。她想要推开他，双手却被他压住。 两人的十指紧紧交缠在了一起。 “悦儿，你别怕，我们……”萧云瑾一边温柔的轻吻着她的脸，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你是我的妻子呀……” “现在……不是……” “不，永远都是。” 萧云瑾再次吻上了凌心悦的唇，凌心悦的脑子一片空白，理智逐渐被欲望侵袭。 她浑身发软，已经没有了推开萧云瑾的力气。甚至，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她不断贴近萧云瑾。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明月的声音：“大小姐，你回来了吗？大小姐？” 凌心悦猛然之间惊醒，在萧云瑾愣神的片刻，她一把将他推开，快速的整理着凌乱的衣裳。 她狠狠的瞪了萧云瑾一眼：“都怪你。你……你还不快出去……” 萧云瑾紧紧握了握拳，这种被突然打断的烦躁，让他的胸中燃烧着一股无名火。 “你真的要我出去？” “出去！”凌心悦轻轻踹了他一脚，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她娇羞的模样，让萧云瑾欲罢不能，偏偏门外的人太不识趣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明月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凌心悦被人挟持了？ 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踹门，抬起脚的一瞬间，房门打开了。 她急忙收住力道，看到萧云瑾站在她的面前。 明月愣住了。 “萧……萧将军？” “嗯。”萧将军淡淡的应了一声，自顾自的离开了。 明月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大小姐，你没事吧？” 明月走进房间里，看到凌心悦坐在梳妆镜前梳头，神色有些怪异，想到刚才萧云瑾摆着一张臭脸，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跟萧将军吵架了？” 凌心悦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低头避开明月的询问目光。 他们……算吵架吗？ 应该不算。 不过，萧云瑾欲求不满大概是真的。 想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凌心悦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事，不用管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皇上按照凌心悦出的主意对外宣告，沈逸也拿着凌心悦的亲笔书信赶往北方几家商铺筹集银两。 莫红绫在凌心悦的协助下很快就重新整顿了漕帮，她挑选出心腹长老暂时代替帮主之职，矛盾重重的做好了跟皇上回京城的准备。 第280章 再次相见 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地，凌心悦原本打算带着明月回江州去，可不管是莫红绫还是萧云瑾，都坚持让她一起回京城。 “姑姑，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在陌生冰冷的皇宫里孤立无援吗？”莫红绫眼眶通红的抓着凌心悦的手。 皇上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红绫，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朕吗？” 话音刚落，换来了莫红绫的瞪眼，冷冷说道：“只怕到了你的后宫，你未必有空搭理我。总之，除非姑姑跟我一起回京城，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这句话把皇上吓了一大跳，他好不容易才让莫红绫嫁给他，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他郑重其事的下了一道圣旨，让凌心悦必须伴驾回京。 凌心悦有些无可奈何，萧云瑾上前来，温柔的为她轻抚着额前的发丝，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怕，有我在，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凝视着萧云瑾深情的眼眸，凌心悦的心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终究没有抵挡这份炙热的感情，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萧云瑾的掌心。 回到京城以后，皇上原本想要大肆操办和莫红绫的婚礼，却遭到了朝中上下文武大臣的一致反对，尤其是礼部尚书对此尤其激烈。 自古以来，只有皇上迎娶正妻皇后才会举办婚礼，只是区区纳个嫔妃，怎么能破坏了祖制规矩？ 何况，莫红绫的位份只是嫔而已。 太后心知肚明，要不是看在莫红绫肚子里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她甚至不会同意这样的江湖女子进宫。 在重大的压力之下，皇上不得不妥协。 “哎，大小姐，我原本以为当皇上是很开心的事呢？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知道……连娶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资格都没有。” 明月忍不住感慨，她也来自江湖，她很清楚莫红绫放弃漕帮帮主身份入宫为嫔，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可惜…… “嘘！”凌心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会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明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拉着凌心悦的手臂道：“我知道，大小姐放心，这种话我已经不会再说了。” 凌心悦笑着戳了戳明月的额头。 “走吧，陪我出去一趟。” 凌心悦带着明月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首饰商铺，掌柜的亲自接待了她，将她迎进内堂，从暗格之中捧出了几个盒子一一打开。 “哇！” 明月顿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摸。 盒子里摆放的全部都是用黄金打造的各种首饰，从步摇到手镯，从耳环到发簪，应有尽有。 这一整套下来，至少也得花上万两银子。 凌心悦仔细检查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丹凤轩做的东西，果然精美绝伦。” “凌大小姐……哦，不，应该是公主才对，您喜欢就好。”掌柜的满脸堆笑，“若是没有地方需要修改，那我派人送到您府上？” “多谢了。” 凌心悦从袖中掏出了银票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掌柜的面前。 “大小姐，您打造这么多的黄金首饰，是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吗？” 两人从首饰铺子里出来，凌心悦没有乘坐轿子，看着今天天气好，便想要在大街上逛一逛。 明月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 “这些是给红绫的。如今她在深宫之中，没有根基，没有娘家做靠山，位分也不算高，若是再没有金钱做倚仗，日子只怕很难熬。” 虽然，她有皇上的宠爱，但是这份宠爱能够持续多久，谁又知道呢？ 但愿她腹中怀的是男孩。 只要能替皇上生下长子，那便是她一生的依靠。 “凌大小姐请留步。” 凌心悦和明月拐进一条巷子时，四个彪形大汉前前后后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明月立刻警觉起来，将凌心悦护在自己的身后，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凌大小姐不必紧张，我们是摄政王府的人。”领头的人说罢，从怀中掏出了摄政王府的令牌。“我家王爷就在前面的醉仙楼里，请凌大小姐移步叙旧。” 凌心悦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捏成了拳。 自从她回到京城，摄政王府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她甚至在自己欺骗自己。 说不定，尹景灏对她已经没有了兴趣；说不定，尹景灏相信了钦天监的话；说不定…… 可是，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 “很抱歉，我家小姐身体不适，麻烦几位大哥回复王爷一声……” “凌大小姐，这里毕竟是大街，若是打起来恐怕你的面上不好看。你应该清楚，你这个丫鬟……是拦不住我们的。” “你……”明月顿时来了脾气，她正要出手时被凌心悦按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总是要来。 “好，我跟你们去。” “大小姐？” “你先回去。”凌心悦安抚道，“放心吧，王爷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想……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明月欲言又止，她看着凌心悦跟随那四个大汉进了醉仙楼，脑子一转急忙去找萧云瑾。 凌心悦走进醉仙楼的包间，看到尹景灏独自一人坐在桌边。 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江南小菜，和几碟平日里她最爱吃的糕点。 “来了？”尹景灏亲自给凌心悦沏茶，笑道，“坐。” 他的气度依然优雅，盈盈笑意之中仿佛带着和煦的春风，温润如玉。 可凌心悦却感到后脊背发凉。 “王爷恕罪，回到京城之后有许多事忙碌，因此才没来得及去给您请安。” “无妨。本王相信你的话。所以，本王才迁就你的时间。”尹景灏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凌心悦的碟子里，“尝一尝。” 凌心悦浅笑着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 “心悦，本王有句话要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本王，不能撒谎，好吗？” 第281章 强扭的瓜不甜 凌心悦的心莫名颤抖了一下，她放下筷子仰起头看着尹景灏。 “在王爷面前，我怎么敢撒谎。” “很好，”尹景灏轻摇折扇，问道，“你离开京城以后这段日子，可曾想起过本王呢？” 凌心悦低垂眼睑避开了尹景灏的目光。 “王爷是千金之躯，我只是……” “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凌心悦感受到尹景灏强烈的压迫感，甚至隐约还有一股杀气，这让她头皮发麻。 “王爷，当日你我已经到了要成婚的地步，奈何天灾警示，你我注定不能结合。既然如此，我就算想着王爷，又能怎么样呢？始终都是……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天意难违？哈哈！” 尹景灏笑了几声，眸中闪过一道阴郁的光，直勾勾的望着凌心悦。 “到底天意难违，还是人为呢？” 凌心悦的心咯噔一下。 她佯装镇定，也沉下了脸。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景灏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心悦觉得他随时都会出手，一掌将她击毙。 这种死神就仿佛站在身边的感觉，让她手脚冰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不用紧张，你我久别重逢，本王送你一份礼物。” 尹景灏拍了拍手，包间的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侍卫，他们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就在地上摆好了四十九个盒子。 凌心悦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爷，这些是？” 尹景灏淡淡一笑，他的袖子一挥，四十九个盒子同时打开，凌心悦抬眸看去，一瞬间吓得面色惨白，呆立原地，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盒子里，赫然是人的双手。 凌心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趴在花盆里狂吐起来。 她心乱如麻，不断的有片段在脑海之中一一闪过，她似乎还能听到耳边传来绝望的呼喊和撕心裂肺的求救。 “怎么？不喜欢吗？”尹景灏走到吐得昏天暗地的凌心悦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只有冰冷的寒意。 “王爷，你……”凌心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本王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意难违，本王只知道，什么叫做事在人为。心悦，你真是一个智慧且有才干的姑娘。” “以前本王还以为，没有萧云瑾的帮忙，你不可能做出任何的抵抗，可终究是本王低估了你。不过，这也证明本王并没有看错人，你……” 尹景灏俯身，伸出手勾起了凌心悦的下巴，嘴角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是本王见过最有意思的女人。本王觉得，普天之下只有本王才能配得上你。” 凌心悦面如死灰。 她怎么也没想到，尹景灏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揭穿当日她利用烟花脱身的办法。 毋庸置疑，这盒子里的四十九双手，一定就是那四十九个工匠的。 她热泪盈眶的与尹景灏对视。 “王爷，骗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呢？对他们来说，双手就是他们的命啊……” “本王没有要他们的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至于你……本王为什么不伤害你，你还不明白吗？” 尹景灏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凌心悦的脸颊，嘴边依旧噙着笑。 “心悦，本王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留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依然以正妻之礼迎娶你进门。从今以后你便是摄政王妃，将来，本王还能给你更要的荣耀。过去的事，本王也能既往不咎，如何？” 如何？ 凌心悦怒火中烧。 尹景灏残忍自大，骨子里更是自私凉薄。 此时此刻，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的血腥味，那四十九双手就那样摆放在他们的面前，可他……竟然还要她回到他的身边？ “王爷对我的错爱，我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王爷要杀要剐，我也只能认命了。” 凌心悦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顺势甩开了尹景灏的手。 尹景灏脸色一沉，露出了一丝狞笑。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了？因为萧云瑾，是不是？” 尹景灏提到了萧云瑾，这让凌心悦的心头涌上了一阵暖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迎上了尹景灏的目光，正色道：“对，就是因为萧云瑾。我是他的妻子，虽然已经和他和离，但是夫妻之情从未断绝。” “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对萧云瑾的心都不会变。我只爱他一个人。” 尹景灏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听凌心悦亲口说出来，他的心还是猛烈颤抖。 他脸色铁青，一股杀气涌上心间，五根手指朝着凌心悦的咽喉抓了过去。 “砰砰砰！” 守在门外的侍卫被人踹了进来，倒地时撞翻了桌椅，霎那间，包间内一片狼藉。 萧云瑾闯了进来。 他和尹景灏的目光交接，两人的眸子都燃烧着几簇熊熊的火焰。 “萧将军好大的威风，敢闯本王的地方？” “王爷恕罪，卑职听闻未婚妻误闯了王爷的地方，怕她打扰了王爷的清净，因此一时情急，请王爷莫要见怪。” 萧云瑾拱手行了个礼，急忙上前将凌心悦搀扶起来，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凌心悦眼眶一热，差点儿落下泪来。 “本王听萧将军的意思，是还想娶这个女子做妻子，是不是？” “是。” “你可知道，她差一点儿就嫁给了本王。” 萧云瑾看了一眼那些盒子，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 “当然知道。那为什么会差一点呢？王爷也应该清楚。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王爷睿智英明，总不会强求吧？” 尹景灏怔了怔，他看到凌心悦和萧云瑾紧扣的手指，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强扭的瓜，真的不甜。”尹景灏理了理衣衫，走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他看着萧云瑾，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听清楚，这是你和本王作为男人之间的较量。总有一天，本王要你亲自把她送到本王的身边。” 说完，扬长而去。 第282章 我要再娶你一次 凌心悦只觉得浑身就像虚脱了一样，靠在萧云瑾的怀里微微颤抖着。 萧云瑾抱紧了凌心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云瑾，他说……会让你亲手把我送到他的身边去，会不会……” “不会，这不可能。”萧云瑾加重手臂的力道抱着凌心悦，轻吻着她的眉心，“你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啊。” 萧云瑾觉得尹景灏简直是异想天开。 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可是……”凌心悦还是很害怕，尹景灏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人。 而且，他的性格阴冷黑暗，权势滔天，得罪了他，就像是时刻都有一条伺机而动的蛇在身边。 如芒刺在背，让人寝食难安。 “悦儿，我们成亲吧。” “什么？” 萧云瑾将凌心悦从怀里拉出来，双掌按住她的肩膀，认真而又坚定的说道：“我们成亲，马上。我再娶你一次，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萧云瑾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的女人。” 凌心悦怔了怔，眉宇之间始终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那你岂不是把摄政王得罪死了吗？万一他报复你……” “我和他之间就算没有你，也不可能再和解。悦儿，你相信我，我有能力保护你。回到我身边来，这一次，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凌心悦略微沉吟，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原本已经成过一次亲，凌心悦并不想大张旗鼓的操办，可是萧云瑾却坚持要以原来的规格和礼仪，再娶她一次。 平南将军府和凌家同时开始筹备婚礼。 消息传出之后，竟然没有人上门道贺，偌大的平南将军府冷冷清清。 朝中上下似乎都达成了一致的默契。 谁也不想得罪了摄政王。 直到皇上派遣心腹太监，为萧云瑾送上了贵重的贺礼。 那些文武百官仿佛是嗅到了契机，战队皇上和萧云瑾的大臣们，都拿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前来攀附，一些始终保持中立的人，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短短一天时间，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朝中的人情世故和世态炎凉，转换的淋漓尽致。 夜晚，萧云瑾处理完了公事回到房间，发现月曦穿着轻薄的睡衣坐在他的床上。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看到我就这么不开心？”月曦起身走向萧云瑾，每一步都是身姿摇曳，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清香。 萧云瑾避开她伸出来够他的手臂，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思绪平静，波澜不惊。 “很晚了，你该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了。” 月曦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竭力隐忍着愤慨，说道：“萧云瑾，我嫁给你这么久，你从来都不碰我，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萧云瑾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平静的看着她。 “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女人，我千里迢迢从突厥嫁过来，可不是来受气的。” “如果你觉得生活的不习惯或者不开心，可以随时回去。我派人送你。” “你……”月曦气急败坏，萧云瑾明明知道她回不去了。 她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萧云瑾，我和你也算是曾经共患难过。我既然嫁给了你，我就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你……” “如果你真的要在平南将军府过一辈子，那么等到悦儿进门之后，按照我们汉人的习俗，好好服侍她这个当家主母。” “你说什么？我堂堂突厥公主，你要我屈居在她之下？” “战败国的公主，有多少地位你心里清楚。更何况，悦儿也是公主。” “萧云瑾……” “出去。” 萧云瑾很累，他不想再跟月曦纠缠。 他的态度，让月曦彻底绝望了。 她觉得，无论她做什么，都温暖不了萧云瑾冰凉冷漠的心。甚至，她连作为女人最基本的快乐，都被萧云瑾剥夺了。 “你会后悔的。” 月曦愤愤的转身离去，她朝着自己的房间奔跑，晚风吹起她的长发，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 她在走廊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哟？月曦公主？这么晚了……你穿成这样……”萧云海上下打量了月曦一番，满眼都是嘲弄，“是不是被我大哥赶出来了？” “哼！” 月曦重重的哼了一声，抬脚就要走，忽然感到后背一阵酥麻，她全身僵硬不能再动弹。 她心中一惊。 “萧云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点我的穴道？你快放开我，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放开你？你确定？”萧云海凑到月曦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月曦公主，既然我大哥不解风情，那……要不就让我代劳吧？” 月曦有些惊慌，呵斥道：“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究人伦礼仪吗？我是你大哥的女人，是你的嫂子，你对我无礼，难道不怕他找你算账？” “我想你误会了。对我们汉人男人来说，只有正妻才是需要维护的。而你只是妾！知道什么是妾吗？妾是私有财产，跟牲畜差不多，是可以随意送人和买卖的。” “所以……”萧云海一把将月曦揽入了怀中，手掌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我想要你，跟我大哥说一声，我想他不会反对的。毕竟，他的心里只有凌心悦，你算什么？” 萧云海的话触痛了月曦的心。 “你最好马上放开我，否则……”月曦的话还没有说完，萧云海就把她横抱起来朝着房间走。“萧云海，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大声叫。” “好，你叫得越大声，我就越开心。不信？你试试。” 萧云海根本不在乎月曦喊叫，就算把萧云瑾引来了，他最多也就是挨顿骂。 月曦被抱回到了房间，她意识到萧云海不是想要吓唬她，她正要大声呼救，萧云海拿过手帕塞住了她的嘴巴。 这一夜，对月曦来说是永远都忘不掉的噩梦。 她全程清醒，她知道自己在经历着什么，萧云海用尽手段折磨她折腾她，一直到天际泛白，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解开她的穴道，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杀他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拂袖而去。 第283章 平地起波澜 大婚之日如期而至，萧云瑾换上新郎喜服，脸上难得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的双眸褪去了冰冷，多了几分和煦的光芒。 这是他和凌心悦的第二次大婚，可他依然还是心潮澎湃。他们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之后最终还能走到一起，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如何能不心动呢？ 萧云瑾站在镜子前，打量着满怀期待的自己，眼前仿佛能够浮现出凌心悦羞涩而又幸福的微笑。 过了今天，他们永远都能在一起。 忽然，镜子里多出了一个身影，萧云瑾浑身一怔，转身看了过去。 月曦来了。 只是短短两三天没见，她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没有梳理自己的发髻，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腰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面容憔悴，身形摇摇欲坠。 她的脸颊和眼角皆有瘀青，双眼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猩红。 “你怎么回事？” 萧云瑾的眉头紧锁。 他看得出来，月曦脸上的伤痕是人为所致，但是……是谁有这样的胆量和能力，竟然敢殴打这个突厥公主？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月曦的声音沙哑，悲伤几乎就要溢出她的眼眶。 萧云瑾的心里虽然有所疑惑，可对他来说，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迎娶凌心悦进门，其他的……都要搁置一边。 “大少爷，出门迎亲的吉时到了。”管家进来提醒，在看到月曦的那一瞬间也是愣了愣。 “不管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 说着，萧云瑾就要往外走，身后传来了月曦撕心裂肺的呵斥。 “萧云瑾，你今天走出这个门，也休想能迎娶你的新娘。我要你平南将军府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萧云瑾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月曦公主。 他倒是不怕她的威胁，不过，她的模样也确实很奇怪。他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好，你说吧，什么事？” 萧云瑾打定主意，无论月曦说什么，都不能耽误他去迎娶。 月曦看了看管家，冷笑道：“你确定要我当着众人的面说吗？” 管家很识趣，立刻带着屋内所有人退了出去。 萧云瑾的气息顿时冷了下来。 “说。” “我被人玷污了。” 月曦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让萧云瑾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随即便恢复了思绪。 “你说什么？” 月曦凄凉的苦笑了一声，一步一步走到萧云瑾的面前，含泪凝视着他，伸出手在他的胸口戳了戳。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萧云瑾，我也是你拜过堂娶进门的妻子。我，被人玷污了；你，被戴了绿帽子……” “谁干的？”萧云瑾的双拳握了握，眼中掠过一道凌冽的杀气。 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月曦是他的女人，因此谈不上心痛；可是，月曦毕竟是姑娘家，这种事就发生在他的身边，他多少也该负点责任。 “谁干的？”月曦向后退了几步，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三个字，“萧云海……” 萧云瑾脸色骤变。 “不可能，云海他即便心术不正，也不至于……” 话说了一半，萧云瑾已经说不下去了。 自从父亲死后，家中发生过巨变，虽然看在他的份上，皇上没有再追究萧云海的罪责，然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好的前途。 他把自己埋藏起来，经常足不出户的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阴暗深沉的可怕。 “你若是不信，可以把他叫来与我对质，你亲口问问他，我有没有诬陷他。” 月曦竭力隐忍的泪水轻轻滑落，萧云瑾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 忍！ 暂且忍一忍！ 一切都等他成完亲再说。 “你放心，云海若是真的对你做了不轨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过……要等我大婚之后……” “萧云瑾，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突厥的公主，远嫁中原是为了维系我们两国之间的和平，不再有干戈，还双方百姓清平安宁的生活。我不是让你们这样糟蹋欺负的。” 月曦恶狠狠的瞪着萧云瑾，她不再流泪，态度强硬，冷笑道：“我要你现在就给我交代。” 萧云瑾凝视着月曦，他的耐心就要被消耗光了。 “你想要我怎么给你交代？打死云海吗？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带过来。他若是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萧云瑾打开房门大吼道：“来人，去把萧云海给我带过来。” 守在门外的人不知道萧云瑾和月曦公主说了些什么，但是人人都能感受到萧云瑾的愤怒气息。 不多时，萧云海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 他神情淡然，不慌不忙，在见到萧云瑾的时候，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大哥，这里是你的新房，你叫我来干什么？我……额……” 萧云海的话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道人影晃过，萧云瑾的五根手指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质问道：“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呵呵……”萧云海露出了狰狞的笑，他奋力想要甩开萧云瑾的手却没有得逞，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我干了什么……她没告诉你吗？” 霎那间，萧云瑾面如死灰。 他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现在…… “畜生！” 萧云瑾一脚踹在萧云海的胸口，萧云海踉跄着后退了几大步，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用手摸掉血迹，看着萧云瑾大笑起来。 “大哥，我是在帮你呀。你的心里想的念的都只有凌心悦一个人，完全冷落月曦公主了，你知不知道？” “一个拥有大好青春的女人，天天独守空房，夜夜孤枕难眠，难道你不怕她不甘寂寞红杏出墙吗？” “反正早晚有一天会便宜了别人，倒不如……让我来填补她的空虚。万一哪一天她怀孕了，也是我们萧家的种，你说是不是？” 萧云瑾被气得浑身颤栗。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竟然会无耻到这种程度。 第284章 只有两条路 萧云瑾双拳紧握，手指关节咯咯作响，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拧出水滴。 “只是……大哥，我真没想到，你和月曦公主成亲那么久，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我真怀疑，你到底行不行？” “如果你不行，那就别把凌心悦娶回来了。以免到时候又要我帮你……” 萧云瑾忍无可忍，一把揪住萧云海的衣裳，手掌就要朝着他的天灵盖打下去。 “够了！” 月曦公主嘶吼着制止了，她冲到萧云瑾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萧云瑾，我不是来看你们兄弟俩演戏的。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如何给我交代？” 萧云瑾推开萧云海，他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没有让自己连月曦也打死。 “你想怎么样？” “是不是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说来听听。” 萧云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他能做的只能是尽量补救，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可以满足月曦的任何要求。 月曦抬眸和萧云瑾对视，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要做你的正妻。” “不可能。”萧云瑾不假思索的拒绝，“你应该很清楚，今天是我和悦儿大喜的日子。我萧云瑾的正妻，只能是凌心悦。” “哼，是吗？”月曦鄙夷的看着萧云瑾，“好，那你就给我一封休书，我现在就回突厥去。萧云瑾，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面对月曦的嘶吼，萧云瑾的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没问题。我给你和离书，我会派人送你回突厥，并且尽我所能给你补偿，你……” “呸！”月曦一口唾沫吐在了萧云瑾的脚边，“萧云瑾，我被你弟弟如此折辱，你以为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会回到突厥，告诉我父汗我在这里所受的一切侮辱。就算突厥如今国力不如中原昌盛，可我们也不会任人欺凌。到时候，边关烽烟在起，双方继续拼斗厮杀，你，萧云瑾，还有你的弟弟萧云海，你们俩就是千古罪人。” “月曦公主，你非要为了个人恩怨导致血流成河？”萧云瑾的心中有了一丝无奈。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和突厥开战，对他们来说百害无一利。 北方蝗灾连绵，朝廷把大部分的酷库银都用在了赈灾之上，彼时国库空虚，根本就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打仗。 更何况，颍王余党四处惹是生非，随时都有爆发内乱的可能；再加上朝中局势诡谲云涌，皇上和摄政王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和突厥一旦开战，他们极有可能会输。 “萧云瑾，这不是个人恩怨，这是一个国家的尊严。”月曦扬起了头，声音里也带着悲凉，“路只有两条。要么你就去娶凌心悦，要么就等着领兵出征。” “哈哈，谁说只有两条的？”萧云海捂着疼痛的胸口，阴森森的说道，“我们还可以杀了你。” 萧云瑾的眸中掠过一道犀利的光。 月曦平静的看向萧云瑾，她觉得，萧云瑾和萧云海有着相同的想法。 她不禁感到心寒。 她真心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对她半分爱意都没有。 “只要我死，就会有人把我的死讯以及死因通知我的父汗和兄长。我已经最好了妥善的安排。否则，你们以为为什么我要等到两天后才把事情说出来？” 萧云瑾闭了闭眼睛，各种复杂的思绪在心中涌动蔓延。 “吉时已到，萧云瑾，你必须做出选择。你若是坚持要娶凌心悦，我绝不阻拦，不过……后果自负。你们中原人一直最注重伦理纲常，我被萧云海玷污的事传出去……恐怕不止是你，就连整个萧家也会因此蒙羞。你自己想清楚。” 月曦不再逗留，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萧云瑾的脚步有些踉跄，他走到桌边，手掌撑着桌面，胸口止不住的发闷。 “大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该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把全家都逼上绝路吧？” 萧云海也知道，若是被皇上知道他屈辱了突厥公主，他必死无疑。 但是，他不怕呀！ 萧云瑾猛然转身，揪住他的衣襟厉声呵斥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对，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你想杀了我吗？那就动手啊！” 萧云海无所畏惧，他很了解自己的大哥。 萧云瑾心思细腻，重感情，有担当，尤其是父亲去世之后，他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扛起了所有的责任。 他不会，也下不了手。 兄弟俩的目光对视着，渐渐的，萧云瑾眼里的愤怒逐渐熄灭，萧云海松了一口气。 他推开萧云瑾，转身就往外走。 忽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萧云瑾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左臂“咔嚓”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云瑾竟然舍得硬生生的折断他的手臂。 他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守在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冲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侍卫们都傻了眼。 “拖出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医治。每天给他吃一顿饭，饿不死就行。” 侍卫们面面相觑，短暂的发愣之后，上前把萧云海拽了起来。 萧云海疼得直冒冷汗，几乎要晕厥过去。 “萧云瑾……你这个混蛋……你这样对我，你怎么对得起爹……” 萧云瑾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他的心，疼得已经要裂开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凌心悦正在满心欢喜的等着他去迎亲，但是…… “悦儿，你再等等我……等等我……” 萧云瑾失魂落魄的来到了月曦的房间，看到月曦坐在梳妆镜前描眉，企图掩盖眉梢的伤痕。 “想清楚了？”月曦眼皮子都没有抬。 “你的条件，我答应。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去向悦儿解释清楚。” “应该的。”月曦起身走到了萧云瑾的面前，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萧云瑾觉得有些怪异，忽然脖子一下刺痛，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第285章 又被放弃一次 迎亲的吉时已经过了，凌心悦的闺房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丫鬟和嬷嬷呆呆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凌心悦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她和萧云瑾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和磨难，他们都用尽了全力才能重新走到一起，他一定不会轻易的放弃她。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心悦红盖头之下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她在不知不觉间，双手紧紧攥住了裙摆。 明月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担忧，上前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大小姐，裙摆皱了就不好看了。也许今日街上有什么意外，才会导致迎亲队伍来得迟。” “您别担心，萧将军那么爱你，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会顶着砧板来娶你。你再等一等，我出去看看。” 有些话，凌心悦不好说出口，明月善解人意，安抚好她的情绪之后准备出门查看。 喜娘晃动着肥硕的身躯，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帕子，高声喊道：“来了来了……凌大小姐，接亲的队伍来了。” 凌心悦长舒了一口气，明月也是喜上眉梢，立刻上前搀扶着凌心悦往外走。 “大小姐，萧将军迎娶都迟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晚上闹洞房的时候，你看我怎么修理她。嘻嘻！” 凌心悦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她跟随明月的脚步，忽然，她感觉到明月停了下来。 按照流程，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了自家前院，再走一段就是大门，两边应该站满了道贺的宾客，但是为什么……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明月扶着她的手，在不由自主的加重力道。 “小月，怎么了？”凌心悦有了不好的预感，顾不上新娘子不能开口的规矩，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明月从发愣之中回过神来，她踌躇半晌，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萧云瑾迎娶凌心悦时说得清楚明白，是娶正妻，但是……前来迎亲的所有人，手中拿的皆是粉色的物件。 这哪里是娶妻，分明是纳妾。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窃窃私语之声传入到了凌心悦的耳中。 “你们说，萧将军是什么意思呢？怎么突然就变成纳妾了？” “嗨，谁知道呢。照我说呀，这大概就是故意的。你们想啊，他们已经和离过一次，再次期间凌大小姐差点儿就嫁给摄政王了。他们之间……能没点儿什么事儿？” “我看你这么说，我才说的。我一直觉得，凌大小姐的手段高明的很呐，把当朝两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要我说，她就算嫁给萧将军为妾，也不算委屈。” 凌心悦浑身颤栗，她再也忍不住了，当场就扯下了红盖头，喜娘吓得尖叫起来，立刻上前要为她重新盖上。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也不是第一次成亲了，怎么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啊。赶紧盖上，赶紧盖上……” 喜娘的话再次刺痛了凌心悦的心，她一把甩开喜娘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眸扫视了一圈。 果然，萧家派来迎亲的队伍，全部是按照纳妾的规格，而且……萧云瑾并没有来。 也就是说，他自己也默认了。 凌心悦想起了这两年跟萧云瑾一起经历的种种，她不想再因为误会而和他分开。 她强压下心中的愤恨和屈辱，慢慢的走下了台阶，问道：“你们之中，谁是主事的？” “是我。” 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拱手对凌心悦行了个恭敬的大礼，笑着答道：“小人暂代平南将军府管家之职。” 凌心悦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他，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再颤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我与云瑾是婚姻之约，为何今日……会是这样的？” “凌大小姐明察见谅，小人只是下人而已，一切皆是根据主家吩咐做事。大少爷让我们来迎亲，我们就来迎亲。如今吉时已到，您还是上轿吧。” “您也知道，要是耽误了时辰，传扬出去有损我家大少爷的颜面。” 管家笑意盈盈，态度谦恭有礼，双眸之中却满是不屑和嘲讽。 明月要气炸了，疾步上前将凌心悦护在身后，指着管家的鼻子骂道：“我呸！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难道就只有他萧云瑾要面子？我家大小姐也是金枝玉叶，他凭什么……” “小姑娘，这里可轮不到你说话。”管家虽然笑着，语气却变得凌厉起来。 他的笑意逐渐收敛，目光灼灼的盯着凌心悦。 “凌大小姐，商贾之家能嫁入侯门之府，哪怕是妾，也光耀门楣了。您若是愿意，咱这就出发，您若是不愿意……那么您和我家大少爷的婚事，就此作罢。” 凌心悦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过于突兀，她想不通萧云瑾怎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我要见萧云瑾，让他自己跟我说。” “凌大小姐，咱们有句老话，叫做自知之明。大少爷今天没有亲自来，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态度吗？没见过谁家纳妾，还要夫君来迎的。” 凌心悦顿时面如死灰。 萧家还能派得出人来接亲，说明萧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既然来的是萧家的管家，那么他听命的只能是萧云瑾。 “对了，凌大小姐，在你上轿子之前，麻烦你把衣服换了。换一件粉色的去，您知道的，这都是规矩。” 凌心悦低垂眼睑，不怒反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凌大小姐，您就别胡搅蛮缠了，我还没见过谁家姑娘，上赶子非要嫁给人家做正妻的。人家不愿意，你想怎么办？” 管家的话，是对凌心悦赤裸裸的羞辱。 凌心悦眼角余光看到在场的宾客们，都在捂着嘴巴偷偷的笑。 “这凌大小姐可真是传奇人物，嫁了几次都没把自己嫁出去。你们还记得吧？当年她和青梅竹马的宋子承成亲，宋家也不肯来。” “记得记得……诶，她可能天生就是孤寡的命。一个女人家，赚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第286章 没人再要她了 如果说那些宾客刚才还有所忌讳，现在已经是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了。 或许，他们也意识到，萧云瑾再也不会成为凌心悦的靠山。 凌心悦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第一次成亲，宋子承为了白筱柔让她难堪，她的父亲因此含恨而终；第二次成亲，她如愿嫁给了萧云瑾，但是当时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受到亲人的祝福； 第三次准备成亲，是她自己暗中设计，让摄政王主动放弃；而这一次…… 凌心悦只觉得心力交瘁，心如止水。 “大小姐……”明月看到凌心悦的脸色惨白，上去握住她的手，也是一片冰凉。 “大小姐，你别难过，我现在就去找萧云瑾，我就算是绑也把他绑到你面前来。” 凌心悦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明月的手背，视线投向了萧府的管家。 “你回去告诉萧云瑾，我凌心悦绝不为妾；既然他不愿意娶我为妻，那么我和他之间的婚约就此作罢。” 所有人顿时都噤了声，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凌心悦。 他们都觉得，凌心悦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经过这几次反反复复的婚嫁，她的名声已经不好，再加上年龄也在慢慢的往上涨。 即使顶着公主的封号，也不过就是虚名而已。 更何况，她还是摄政王觊觎的女人，除了萧云瑾之外，普天之下还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呢？ 她要是放弃了这一棵大树，别说为妾，就算是为奴为婢，恐怕也没有谁敢要了。 “凌大小姐，我们出了这门，就不会再回来。而你……”管家嗤笑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千万别后悔。” 凌心悦微微扬了扬头，苍白的脸上绽放出高傲的笑。 “我绝不后悔。来人，送客。” 凌心悦话音刚落，一群身形健硕的护院就冲了过来，将她和明月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瞪着萧家的人。 管家也不恼，他似乎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随意的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我们萧家也不勉强。凌大小姐，告辞了。” 萧家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凌家的亲友以及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这样的局面，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凌心悦悄悄的擦掉了不经意落下的泪，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说道：“很感谢各位能来喝我的喜酒，只是事发突然，我也是始料未及。” “不过没关系，今天的喜宴，就当是我宴请各位长辈亲朋，咱们趁此机会好好聚一聚。你们送来的礼物，我会一一退还。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干为敬。” 凌心悦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连同深埋在眼眶里的泪。 其中不乏为她打抱不平的人，走过来安慰道：“凌大小姐，你样貌出众，又才华横溢，还有着家财万贯，将来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呢？” “是啊，你是个好姑娘，以后肯定能有一段幸福美满的姻缘。” “对对对，凌大小姐，别难过。” 凌心悦微笑着点头，又饮了三杯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房门，把喧闹阻隔在了门外。她靠在门上，浑身无力的向下滑去。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泪水肆虐而下。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萧云瑾会突然之间反悔。他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她难堪的呀。 “大小姐？大小姐？”明月不放心，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你怎么样？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吧？大小姐？” 明月心急如焚，她知道凌心悦很难过，她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傻事。偏偏这个时候沈逸还没有赶回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小月，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得到了凌心悦的回应，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把凌心悦逼得太紧。 “好好好，大小姐，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就在门外守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叫我。” 明月不敢离开，寸步不离的等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今天晚上的风似乎格外的冷，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微风拂过轻纱，屋内的空气，都仿佛有涟漪在荡漾。 萧云瑾慢慢的睁开眼睛，他觉得浑身疲惫，头晕脑胀，思绪一片空白。 他顿了顿，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按压着太阳穴，脑海之中终于浮现出了一幕幕的画面。 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糟了！ 萧云瑾极速起身，衣裳都来不及穿就往外冲，打开房门时看到月曦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面前摆放着一壶温好的酒，以及几道精致的江南小菜。 “醒了？饿了吧，过来吃东西。” 萧云瑾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做理会转身就走。 “来不及了。” 身后传来了月曦的身影，让萧云瑾感到五雷轰顶。 “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你这个时候再跑去找凌心悦……哈哈，她要是因为受不了屈辱自杀，这会儿尸体都凉了。” 萧云瑾暴怒，回身走到是桌边，一掌就把石桌劈成了两半。 月曦吓了一大跳，她诧异于萧云瑾的功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萧云瑾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石凳上拉起来，眼眸之中闪烁着凶光。 “你给我听着，悦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会让你后悔你娘把你生出来。” 这是月曦第一次感受到萧云瑾凌冽的杀气。 她并不怀疑他的话，整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可她毕竟也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呀。 死，并不可怕。 “好啊，萧云瑾，如果你真的不在意边关百姓，不在意两国安宁，那你就动手。” “你在威胁我？” “是啊，你才明白？” 萧云瑾的眼睛眯了眯，杀气腾腾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直逼人心的阴冷。 月曦觉得，死神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她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说道：“你放心，凌心悦没死。不过她说了……你们之间的婚约，就此作罢。” 萧云瑾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用力甩开月曦，呵斥道：“等我找悦儿解释清楚，再回来找你算账。” 第287章 我们没有以后了 “萧云瑾，你今天晚上若是走出平南将军府的门，我们之间就一拍两散。” 月曦的怒吼，更加激起了萧云瑾的杀心。 他难以想象，在他没有去迎娶之后，凌心悦要独自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她会伤心难过，她会被人嘲笑，她…… 萧云瑾只要一想到凌心悦会躲起来哭，他的心就痛得难以自持。可现在……月曦竟然还在要挟他。 “一拍两散是吗？好！” 萧云瑾凝聚真气在掌心，身形一晃朝着月曦的面颊击了过去。 月曦没想到萧云瑾会对她出手，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强劲的掌力让她头皮发麻。 “将军，不要……” 千钧一发，林如斌赶了过来，他出言制止，看着萧云瑾收住掌势，他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着萧云瑾铁青的脸色，整个人汗毛直竖。 他慢慢走到萧云瑾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把萧云瑾的手掌从月曦的面前拉开。 月曦趔趄着后退了几大步，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她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将军，你冷静一点儿。”林如斌把暴怒的萧云瑾拉到了一边，劝解道，“月曦公主死不足惜，但是她被你打死的事若是传回突厥，那他们就有合理的理由撕毁合约，跟咱们开战了。”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北方一些灾民以为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已经在地方上揭竿起义了。这个时候要是再有外敌，情况会对咱们不利的。” 林如斌的一番话，让萧云瑾的思绪逐渐恢复了平静。 “我是不是真的昏迷了两天？” “是的……” “悦儿她怎么样了？” “属下派人盯着凌家大宅，风平浪静。凌大小姐应该是把自己关起来疗伤呢。但是你放心，她一定还活着。” 萧云瑾的心更痛了。 活着，但是，很痛苦。 “萧云瑾，我知道你惦记着凌心悦，我不会让你永远不见她。不过……你要先扶我坐上你正妻之位。” 林如斌听到月曦的话，也是狠狠剜了她一眼。 这女人简直不知好歹，只会火上浇油，早晚有一天被萧云瑾一掌拍死。 那也是活该。 “哼，你做梦。”萧云瑾咬牙切齿道。 “我是不是做梦你心里清楚。总而言之，我堂堂突厥公主，绝不屈居他人之下。我不会反对你纳妾，但是……你的妻子只能有我一个。” 月曦说罢，转头就走。 一阵阵晚风吹来，萧云瑾只觉得心头冰凉如雪。 月曦公主成了萧云瑾的正妻，这件事，萧云瑾在早朝之上禀告了皇上，也随之传遍了整个京城。 凌心悦就更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看着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全部盛开的桂花，心里涌上了无限的悲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凌心悦低垂眼睑，一粒粒的桂花随着微风摇曳轻轻飘落。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之中多出了一双修长的腿。 她缓缓转身，看到萧云瑾就站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悲伤在血液里涌动蔓延，她静静的看着他，就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两人对视良久。 萧云瑾凝视着凌心悦憔悴的面容和猩红的双眼，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 “悦儿，你听我说……” 萧云瑾的声音有些哽咽，凌心悦何尝不想哭呢？ “你说，我听着。” 萧云瑾愣了愣。 凌心悦太平静了。 没有他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萧云瑾心头一紧，将凌心悦揽入怀中，他准备了无数次的腹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说？ 说他的弟弟玷污了他的妾？说他为了家国大义必须这么做？ “悦儿，你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我会来娶你的？” 凌心悦的身子僵了僵，她用尽全部的力气让自己平静，她希望萧云瑾能够给她合理的解释，然而…… 她从萧云瑾的怀里出来，仰起头看着他。 “你还会娶我吗？” “会，悦儿，我会的……”萧云瑾握紧了凌心悦的手，“你再信我一次。” 凌心悦把自己的手从萧云瑾的掌心抽回来，失望的摇了摇头。 “云瑾，我相信你这么做有你的苦衷，可是你也知道，我会因此承受怎样的羞辱和压力。而你……说明在你的世界里，有些事比我，比我们的感情更加重要。” 凌心悦慢慢转过身去，抬起头眺望着湛蓝的天空。 “事已至此，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等你呢？”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萧云瑾立刻慌了神。 他强行掰过凌心悦的身体，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悦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时间而已。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凌心悦默默的推开萧云瑾的手，嘴角露出了一抹哀伤的笑。 “以后？萧云瑾，我们没有以后了……我凌心悦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会做妾。” 说完，她淡然的往房间走去。 那一瞬间，萧云瑾感到全世界都灰暗了下来。他在凌心悦的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勇气。 他宁愿她又哭又闹，对着他又打又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悦儿……” 萧云瑾追了过去，明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萧将军，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今天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我想再跟悦儿说几句话。” 明月鄙夷的看了萧云瑾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你跟我家大小姐有什么好说的？萧将军，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吃着碗里的，还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的……” “我家大小姐已经说了，你们之间没有以后。从现在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还是不要再来往的好，以免被人说闲话，还以为是我家大小姐对你纠缠不清。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萧云瑾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我会再来找你，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288章 总要出去见人的 深秋的寒意渐深，早上起来推开窗户，桂花香味满园，也带着些许的凉意。 明月带着两个小丫鬟给凌心悦端来了洗脸水，为她准备好了衣裳和首饰。 “今天是十五，我要进宫去，这套衣服太素净了，不太合适。小月，你替我换一套。” 凌心悦坐在梳妆镜前，让嬷嬷为开始为她梳理发髻。 明月微微一愣，走过去接过了嬷嬷手里的梳子，笑道：“大小姐，这两天你的身体不好，再加上今天降温了。要不……还是留在家里休息吧。” 凌心悦拿着首饰的手顿了顿，她透过镜子看到了明月担忧的眼神，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进宫之后会被人嘲笑对吗？” 明月有些难过的低头，避开了凌心悦的目光。 她没有办法告诉她的大小姐，如今满城风雨，大街小巷都在讥笑她在大婚之日被萧云瑾抛弃。 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呢？简直不堪入耳。 平民百姓面对毫无关系的人，尚且充满了这么多的恶意，那些深闺之中的名门闺秀们，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何必要去自取其辱呢？ “小月，你的好意我明白，不过……”凌心悦从首饰盒子里挑出了一根精致的蝴蝶发簪，自己戴在了头上。 “我终究是要出去见人的，那些流言蜚语无论多么难听，我也总要去听一听。难道，我能躲在房间里一辈子不见人吗？” 明月听闻，顿时就红了眼眶，愤愤不平道：“大小姐，萧云瑾实在太过分了。我……我去帮你杀了他。” “别傻了，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要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知道吗？”凌心悦拍了拍明月的手，笑道，“来，替我更衣。” 凌心悦换上了一身嫩黄色的锦缎衣裙，裙摆上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将她的身段衬托得玲珑曼妙，让她的脸颊面若桃花。 她按照规矩，进宫向太后请安。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有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更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凌心悦的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 太后还在佛堂里诵经，众人被内侍太监带去了御花园礼欣赏菊花。 “她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啊。我要是她，早就拿三尺白绫自尽了。” “你真傻，商贾之女向来脸皮厚，要不然怎么在外面抛头露面呢。她才不会觉得丢人呢。” “就是，当年宋子承不要她，后来摄政王不要她，现在呀，萧将军也不要她了。也对啊，萧将军是什么身份，又不是收破烂的。她和那么多男人有过牵扯，谁知道身子干净不干净？” 明月要气疯了。 那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根本就是在刻意羞辱凌心悦，她忍无可忍，冲过去想要给她们一点儿教训，忽然感到手腕一紧。 “这里是皇宫，千万不要乱来。”凌心悦看穿了明月的心思，对着她摇了摇头，“她们爱说就让她们说吧，我们没必要为了她们几句话就生气。” 明月气得跺脚。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凌心悦正在承受什么样的锥心之痛。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们，同样都是女人，她们不仅没有觊觎最基本的同情，竟然还在凌心悦的伤口上撒盐。 实在是过分。 “你们看，月曦公主来了。” 场面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众人的视线在凌心悦和月曦身上来回穿梭，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萧夫人，太后还在诵经，请你在御花园中等一等。”老嬷嬷上前去行礼说道。 “好啊。只是，我初来乍到，不懂你们汉人的规矩，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请嬷嬷多多指教。” 月曦的眉梢上扬，带着几分得意，眼角余光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凌心悦。 她略微思量，朝着凌心悦走了过去。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主动为她让出一条路，并且后退几步和她们保持距离。 “凌大小姐，多日不见，你看起来很憔悴啊。”月曦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哎，说来也要怪我夫君不好，早一点跟你说清楚，就没那么多误会了，你说是不是？” “误会？哼！”明月重重的哼了一声，“萧云瑾拿婚姻大事当儿戏，你说是误会？” “婚姻大事，当然不能儿戏，正因如此，凌大小姐本来就该明白，堂堂将门侯府，怎么会迎娶商贾之家出来的姑娘，而且还是不清不白的人。” “萧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凌心悦的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我凌心悦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不清白的。” “哈哈，真是可笑。这话说出来谁信？你三天两头在江湖上跑，你的跟班沈逸天天跟着你，谁知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私情？” 凌心悦忽然发现，月曦是一个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高手。 她不说萧云瑾，不说尹景灏，偏偏把沈逸扯出来，是因为沈逸无背景无靠山，就算造谣生事，也拿她没办法。 明月被气得脸色涨红，凌心悦却是浅浅一笑。 “如果说身边有人保护，就算是有私情的话，那我可比不上月曦公主了。你曾带着突厥兵马在战场厮杀，军营之中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女人？” “你和那些将士同吃同住，说起来……”凌心悦故意露出了夸张且惊讶的表情，“你和他们，莫非也不清不楚？” 月曦脸色大变，她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嬉笑声，顿时怒火中烧，恼羞成怒。 “凌心悦，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顶嘴？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月曦话音刚落，一掌击向了凌心悦，明月早有防备，推开凌心悦的同时，硬接了月曦一掌。 月曦没料到凌心悦身边的小丫鬟竟然深藏不露，她后退几步躲开锋芒，和她们主仆保持距离，眼中的凌厉多了几分杀气。 第289章 都是不懂规矩的人 “凌心悦，是你逼我的。” 月曦从腰间拿下长鞭，朝着凌心悦的脸颊甩了过去。 在场的小姐夫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都吓得惊叫起来，纷纷闪躲。 眼看着长鞭就要打在凌心悦的脸上，一道人影掠过，抓住长鞭甩了回去，同时手掌攻向月曦的胸口。 月曦的反应也很快，凌空闪躲之时又进行了反击。 “红绫，不要……” 凌心悦看着莫红绫和月曦颤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莫红绫和月曦的武功谁高谁低，她只知道，莫红绫怀有身孕，万一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 这边的打斗惊动了禁军侍卫，谁不知道新进宫的欣嫔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宠？ 禁军侍卫一拥而上，把月曦团团包围。 月曦被逼无奈只能停了下来，她大概也意识到奈何不了凌心悦，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怒斥道：“你们干什么？还退下去？” “退？你说退就退？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这里是中原皇朝的皇宫，可不是你突厥人的地方。” 莫红绫已经知道凌心悦和萧云瑾的婚事告吹，她不止一次派人出宫探望凌心悦，现在，凌心悦就在她的面前，她不能容忍萧家的人继续欺负人。 “你在这后宫之中大打出手，成何体统？果然是蛮夷之邦，根本不懂什么礼数。如果萧云瑾没有教你，那就让我来教你。”莫红绫杏眸一瞪，“来人，把她带到教习司去呆几天。” “什么时候把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莫红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她已经看到了月曦眼中的气急败坏。 几个年长的嬷嬷上前去拉月曦，被月曦用内力震开。 “怎么？还想动手？你别以为萧云瑾保得了你哦。”莫红绫走到月曦身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说不定，他根本不想保你。” “你……”月曦气结，但是不管怎么样，莫红绫是皇上的嫔妃，她不能真的动手，只好强压下这口气。“欣嫔娘娘，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不为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莫红绫脸色一沉，不再理会，“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 “妹妹何必动那么大的气呢？”惠妃娘娘眼看着情况要一发不可收拾，终于站了出来，劝解道，“萧夫人初来中原，很多礼仪尚且不懂。不知者无罪，妹妹就别怪她了。” 莫红绫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看着惠妃娘娘冷笑了一声：“月曦公主不懂规矩，你们在场那么多人，都不懂吗？刚才她气势汹汹的欺负凌大小姐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谁站出来。怎么？现在倒来装好人。” 惠妃脸色一变，身子微微颤抖。 “惠妃娘娘恕罪，欣嫔也是刚刚入宫，对宫中礼仪尚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凌心悦心中大急，莫红绫当中顶撞惠妃娘娘，日后在宫里的日子恐怕会防不胜防。 她不能时刻看着莫红绫，必须要尽量避免有太多的纷争。 “娘娘您刚才也说了，不知者无罪，您宽宏大量，别跟欣嫔计较。” 凌心悦这番话也算是给足了惠妃娘娘面子，让她能够有个台阶下来。 她的脸色略微好转，做了个深呼吸，笑道：“本宫知道。算了，一会儿太后该出来了，别让她老人家有什么不顺心。” 凌心悦暗暗松了一口气。 “姑姑啊……”莫红绫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就这样让他们欺负你？” “当然不会。但是，想要为自己讨公道的方式很多，可我不能牵连了你。再说了，要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凌心悦暗暗思忖，一会儿给太后请过安，她必须跟莫红绫好好谈一谈。 后宫之中水深火热，惠妃娘娘的家世背景也很雄厚，绝对不能轻易得罪。 “原来不懂规矩的不止我一个。”月曦嗤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倒是，物以类聚嘛。” 莫红绫刚刚顺下去的那口气，立刻又涌了上来。 她疾步上前，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月曦的脸上。 月曦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闪躲，她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时神色暴怒，杀气腾腾。 “岂有此理！我堂堂突厥公主，你敢打我？” 莫红绫嗤之以鼻。 “打你怎么了？你以前是突厥公主，高高在上，可你现在只是臣下之妻。别说是打你，就算萧云瑾来了，我也一样打。” 惠妃娘娘站在一旁惊呆了，她对于莫红绫的肆意妄为有些愤怒，呵斥道：“欣嫔，你太放肆了。来人，把她带到本宫宫里去，本宫要亲自调教。” “惠妃娘娘……”凌心悦心下大急。 “什么事这么吵？” 太后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惠妃娘娘上前去，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太后锐利的目光，从凌心悦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莫红绫的身上。 凌心悦能够感觉得出来，太后对莫红绫充满了敌意和鄙夷。 这也难怪，在太后的眼里，莫红绫无论是出身还是进宫的方式，都显得那么的不光彩。 偏偏这样一个她看不上的江湖女子，不但怀上了第一个龙裔，而且一进宫就获得了封号。 可见皇上对莫红绫有多么偏爱。 “欣嫔，你可知道皇上治国，向来都是礼贤下士，你不但口出狂言，还行鲁莽之事，你可知错？”太后厉声质问道。 “我……” 莫红绫有些气急，她随性惯了，正要反驳时，凌心悦急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忽然之间意识到，这里是皇宫，是困住了她的身体，这段了她的翅膀的牢笼。 她黯然神伤的泄了气。 “母后……” 皇上接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脸色略显苍白的莫红绫，只觉得心疼不已。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红绫性格活泼豪迈，对宫中的规矩不甚了解，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母后谅解，以后慢慢调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