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勇者城被迫种田》 第一百七十章 最后的话 我右手拿着法杖，左手食指和中指合并，放于唇间，庄严无比。一时间，白刃居然觉得很难分清究竟那个巨大的金色虚影是“神”，还是虚影前面的那位法师是“神”。 “？χω υπερφυσικ？？ δυν？μει？ και κ？νω το θ？λημα του Θεο？. ？χει？ παρακο？σει την εντολ？ του ουρανο？. Σ？μερα υπ？ρχει μια εντολ？ και η θε？α τιμωρ？α θα μειωθε？. Αι？νια ζω？ και αιωνι？τητα, και ο θ？νατο？ θα αναπαυθε？!”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呃！” 小鬼正说着，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地疼痛。就在刚刚，她目睹了天上那个金色的“神”，高高举起了一只胳膊，手中幻化出一把金色的匕首，狠狠刺了下来。就在匕首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小鬼的胸口竟然也出现了一把金色的匕首，插入了胸口！ “好痛……好痛……” 小鬼想把这个匕首拔出来，却发现它像无形的东西一样，摸也摸不着，只有疼痛的感觉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唔！什么东……” 一口血吐出来。小鬼昏死过去。 尼金戈她们也一样，在场所有的赏金刺客胸口都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刺中，无法拔出。 与此同时，我的手指向另一个方向。“神”也动了。她的第二只手中幻化出一朵带着茎的花朵，随着胳膊的伸长，那朵金色的话被插到了德帕的胸口上。德帕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缓和了许多，从痛苦地扭曲变成了静静地沉睡。她身上的伤口竟然一点一点地变小了…… 巨大的神影剩下的四只手也没有闲着。她的第三只手伸下来覆盖住驼们，驼们从奄奄一息中逐渐恢复了生机；第四只手将白刃和浦尼塔从驼的底下拉出，赋予了一个保护罩；第五只手击破了大殿的顶部，伸入了大殿；第六只手慢慢地将我托举起来，和太阳一同向上升起…… 浦尼塔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曼拉……这就是曼拉……神的力量，孕育世界……” “呃……” 突然，晕眩感袭来，我感受到一阵体力不支，从天空中跌落下来，身后巨大的神影也随之消散。 “快接住她！”浦尼塔大喊。 —— 大殿内。 凯瑟琳和莱坦正在对峙，大殿顶端却轰然被开出一个大洞，着实将莱坦吓了一跳。 莱坦：“？！”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二人来不及反应——莱坦仿佛受到什么威压一般“嘭”地跪在地上，然后又是“嘭”地一声，身体向后被死压在地面，动弹不得。随后，从大殿顶端的大洞里伸进来一只金色的手，将关着凯瑟琳的“天罗地网”打开了。 “这是……什么？”凯瑟琳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可是很快，金色的大手又消失了，莱坦身上的威压也不复存在。然而……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让凯瑟琳用膝盖抵着莱坦的胸口。即使无形的威压消失了，还有有形的威压——这个姿势下，莱坦是绝对弱势的，他既逃不掉，也没有反击能力。 莱坦：“……呵呵。最后的死状竟然是这样。真是狼狈啊。” 凯瑟琳：“……” 莱坦：“我输了。杀了我吧，凯瑟琳。我知道你早就想这样做了。嗯？” 凯瑟琳沉默着，拿出“蛛鬼”的一支，慢慢接近莱坦的心脏。 莱坦毫无疑问地被那把剑吸引了。 “哦？好剑。” 凯瑟琳：“你是在骂我？” 莱坦：“……那就是吧。” 突然，凯瑟琳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莱坦，死到临头了，还在开这种玩笑。” 莱坦目光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凯瑟琳，好像想从那种笑声背后看出一点别的东西来，又好像只是在好奇。 “我一直想知道，你脸上的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凯瑟琳一手抵着莱坦的心脏，一手的指腹轻轻地抚过莱坦的面容。这么做的时候，莱坦浑身抖了一下。 “……当年你带着布兰奇走了，我回到那个圆厅营救墨克索，却发现她奄奄一息躺在圆厅的正中。我过去扶起她，她还尚有一丝气息，似乎想要说什么，一看到是我，却皱起了眉头…… “她用最后一口气把象征赏金组织当家位置的那块水晶石板递给我，让我交给你，无论如何也要让赏金组织延续下去。结果，我还没接到手里，那块水晶就被又一波敌人一刀打碎，同时也在我脸上留下了这道长疤。眼看我也要死了，哈吉侬却冲了进来，将那一波敌人打退，要带着墨克索走。墨克索却苦笑着说，看来，这就是赏金组织的终结了。在最巅峰的时候终结…… “我说，我也可以做首领啊，为什么一定要找凯瑟琳呢？ “墨克索看着我，嘲笑说： 呵呵……也罢。小屁孩，不论是女是男……倘若赏金组织真能有明天，也已经是没有多少人在的明天了。你若不怕死……’说到这就断气了。 哈吉侬那个家伙就那么愣住了，我这辈子都没看见过她愣住……呵呵。然后她带我逃了出去，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凯瑟琳收回手。 “我还以为是多惊险的故事呢。”她说。 莱坦看着那只手收回去，目光在那里停留。 “你呢？”莱坦问，“这把抵在我胸口的剑，是怎么来的？” “这是师母留给我的。”凯瑟琳回答。 “什么？！呃……”莱坦猛地想坐起来，但是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这是师母藏在哈吉侬那里的武器，是一双短剑，叫‘蛛鬼’。蜘蛛的‘蛛’，鬼神的‘鬼’。你看，后面还写了字呢。” 两个人好像又像小时候一样，把脸凑到一块儿，看一个稀罕玩意儿。只是这一次，有把剑横在二人中间。 “除爱恨……”莱坦念出声来。 “斗鬼神。”凯瑟琳说。 莱坦突然泛起泪花。凯瑟琳一下子感到有些无措。 “我就要死了。”莱坦说。 凯瑟琳：“……你会死得很痛快的。” 突然，莱坦握住凯瑟琳拿着刀的手，狠狠扎进自己的胸口。 凯瑟琳：“！！” 鲜血溅到凯瑟琳脸上。 “你想亲手杀我，让我死在师母打造的刀下，死在你的手里，是吧？……咳咳！我……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这个大恶人，不是被你杀的，只是被我自己杀的！哈哈哈，难受吧？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有遗憾……呜！” 又一口鲜血吐出来。 凯瑟琳移开膝盖，扶住莱坦的肩膀。莱坦感觉到她的胳膊有些发抖。 “莱坦！” 大殿侧门，布兰奇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 莱坦用越来越小的声音呢喃道： “凯瑟琳……你知道为什么蜘蛛……吊着一根线……就下来吗？” “为什么……” 布兰奇来到莱坦的另一侧，哭着跪了下来。 布兰奇：“哥……” “因为它……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呃……” 莱坦已经没有血可吐了。他失去了力气，完全倒在凯瑟琳的怀里，只用最后的力气把头抬起一点点。 “师姐……告诉你一个秘密……”一滴眼泪从莱坦的眼中滑落下来，他笑着说，“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和布兰奇……不是亲生……“ 语言突然停滞，生命也就此停止。莱坦的头也倒了下去。 “哥！！！——” 阳光从大殿的空洞照进来。可是今天晚上，天上大概会少一颗星星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明天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生之城的医院。和当初在武斗大会上被暗算后一样，醒来时，周围又围满了人。 “醒了！”泰尔连忙起身去叫医生。 我迷糊地眨了眨眼。 “嗯……呃？泰尔先生？！” 凯瑟琳：“你还不知道，你写信给家主之后，她想要派人增援，却怎么也过不了海立克那关，只好让泰尔来了。这几天这么乱，生之城的城门倒是很好近。不过，等他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凯瑟琳眼圈特别深，黑中还带一点红，似乎是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我没事。”我说，“德帕……德帕怎么样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 “西帕……” 凯瑟琳拉开隔壁床的帘子，德帕躺在里面。她的胸口被缠了厚厚的绷带，也还是挡不住被刺中的位置流出来黑黑的血液。好在，她人看起来没什么事。 —— “西帕蒂娅女士，您的身体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 医生这话一出，我立马从床上蹦下来，来到德帕身边。 “德帕！你不要紧吧！”我担心地握住她的手。 德帕指指自己的胸口。“我没事。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我没什么感觉。” 我：“……哼，都怪那个可恶的赏金组织！” “是啊，不过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凯瑟琳淡淡地说。 我：“什么意思？” 凯瑟琳没有回答，我也就懒得再问，忙把重点放回德帕身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伤口到底是什么情况？” 泰尔：“孩子，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泰尔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科罗拉家主联合简安总院长做出的猜测——根据描述，我释放的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强大的光之术，我身后的六臂女神应当是无数光元素所幻化出来的实体，并非真的神，却确实拥有可怕的力量。至于德帕身上停止蔓延的毒素，自然也是光元素的效果，但其中的原理未知，这可能意味着光元素有某种尚未被发掘的新属性…… “‘请速速归来，将德帕·帕斯特送往总学院’？这是简安院长的亲笔啊。这家伙……到底是担心还是兴奋？” 我无奈地放下信，又重新握住德帕的手。 “一点都不痛吗？” “不痛。”她轻轻地说，“西帕，我以前不信神，没想到被神救了呢。” 我：“啊？不是说那是我的光之术幻化出的实体吗？不是真的神啦！我们是唯物……” 话还没说完，一个颇具活力的声音传入了房间—— “是不是神谁又知道呢？哈哈！” 浦尼塔在门口出现，一旁的医生立即九十度鞠躬表达尊敬。她已然重新穿起生之城城主的华贵服饰，旁边跟着同样意气风发的白刃。 “浦尼塔！” 医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因为我直呼了城主的姓名。但是浦尼塔丝毫不在乎，她高兴地跑过来拽住我，在病房里转了几个圈。得亏这病房是至尊豪华版，不然真不够她闹腾的。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白刃：“城主本来在处理公事，知道你们醒了就连忙赶来了。嗯？凯瑟琳呢？” 我左看右看，才发现凯瑟琳不见了。 “她刚才还在这里……” 泰尔：“罢了，凯瑟琳最近好像有心事，随她去吧。既然你们没事，我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西帕蒂娅，生之城城主把我安置在皇家旅馆里，等你们没事了，再来找我吧，我带着你们回家。” “嗯！” 谁知道，等泰尔走了，浦尼塔突然双手叉腰，说： “回家？回什么家！我告诉你们，把我们生之城的宫殿搞成这个样子，没有修好不许回家！对，还有我们的神像！” “什么？！” —— 情况竟然是这样……不修完宫殿，浦尼塔真的不让我走。眼见如此，泰尔决定先带着德帕回去，找简安看看情况。至于凯瑟琳，一直找不到她，偶尔又出现一下，似乎是向告诉伙伴们自己没事。总之，依依不舍地道别后，我一个人和“半个”凯瑟琳留在了生之城，助力生之城的建筑恢复。 我一边用浮空术搬起一堆重重的沙土一边忿忿：“可恶的浦尼塔……明明我前几天还在医院里躺着，居然就这么把我拉出来干活了，真是个坏城主！” 但话虽这么说，我毕竟从浦尼塔那里学会了驯服魔物的方法，这原本可是她们家族的“不传之宝”，多给她干点活儿，也算是一种回馈。 干活的时候周围的工人们总是很惊异地看着我，不过过一会儿就露出虔诚的神情。 “喂喂，不要把我当曼拉拜啊！” 另外，浦尼塔好像有些自己的想法。 “为生之城的新生干杯！” 某天夜里，生之城的大殿焕然一新，包括浦尼塔在内的众人开起了宴会。短短的日子里，浦尼塔在人民中进行了粗选，重新选了一批能干的人。无关血缘，无关地位，只要在考试中拔得头筹，都能在生之城当官，很像我原本世界的科举。 “这是临时的，之后还要再安排这样的考试。”结束宴会之后，浦尼塔跟我说。 “这倒挺好的。不过，下次宴会别找我来了，这些人我全都不认识，很耗费我们i人的能量的。” “怎么能不请你！”浦尼塔大叫，“你可是我们生之城的恩人！” 我：“你就叫你的恩人给你搬砖是吧……” “嘻嘻……你很厉害嘛，不用白不用……” 突然，浦尼塔让白刃站到了听不到我们讲话的地方。白刃也很信任我，乖乖地站到一边。 浦尼塔凑在我的耳朵边： “……赏金组织抄了比修斯的家，找到的东西都放在了宫殿的一处。我派人清理，找到了一份日志。是布莱克的家族日志。” “那又怎么了？” 刚刚还搂着我的脖子的浦尼塔轻轻地放开我。 “原来从我的奶奶怀特一世开始，布莱克家族就在觊觎我们的王位了。生之城建立之初，布莱克一世向她提议封锁国门；后来，我的母亲受到比修斯母亲的挑唆，让自己的孩子们为了下一代的王位疯狂斗争，导致背后我不同姐妹的各个大臣也一并遭殃；最后就是比修斯，有了两代的积累，生之城羸弱不堪，她又用计谋夺走我手中的驼们……本来，这么多年的布局，这一次，她应该势在必得才对的。不过……” 浦尼塔拍拍我的肩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黄雀之后呢，还有正义的你们，冒出来把黄雀吃掉啦。” 我默默地看着她。 “虽然这是个很烂的比喻，不过算了。” 浦尼塔：“也许成王就是很辛苦吧！谁也不能信任，或者只能信任那么一段时间。背叛你的人，也许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努力当好城主的。”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刃。 “也许不是谁都会背叛君主的。”我说。 “我知道。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西帕蒂娅……等宫殿修好，你就不用帮我重建神像了，那可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儿建不好，你……” “Yes！终于良心发现了！！” “我没说完呢！但你还得帮我做件事——你帮我去告诉勇者城的城主还有所有的居民，生之城再也不对外封闭了，欢迎所有人来生之城做客！” 月光之下，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浦尼塔。 “你还真是……长大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偷家了？！ “谢谢你，谢谢你们。” 浦尼塔握着我的手，眼中全是感动。 “恭喜你呀，生之城的城主。相信从今以后，你一定会越做越好的。”我笑着说，“哦，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一个传送术，重新变小的洋葱出现在我的手里，被递给浦尼塔。 “唧唧！”洋葱显得高兴极了。 浦尼塔：“哎呀，小东西！” “我已经和它解除了精神链接了。这家伙，好像不用和你有链接都很喜欢你。知道吗，浦尼塔，我听说，有的魔物会自己选择主人呢。” 浦尼塔笑了，说：“也有可能，它也是当初和我奶奶建立精神链接的魔物。不然，奶奶对于驯服凶猛的魔物的经验是怎么来的呢？” “！！” …… 所有的民众欢送着勇者城的英雌。凯瑟琳还是不知道在哪儿，不过大概也不用担心她。在浦尼塔和白刃不舍的目光中，我坐在一头驼上，在抛上来的鲜花、食物、礼物之中向人群招手，慢慢地往城门走去。这头驼是浦尼塔借给我的，脖子上绑着铃铛，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还回去，也算是在勇者城打一打生之城的广告了。它同时也象征着勇者城和生之城之间的友谊，大概，两座城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从前那些年的互相防备和偶尔的剑拔弩张了。不过，小城主还是叹了口气。 “就这么走了。”浦尼塔摸着洋葱，轻轻地说。 “您留了她半个月了。” 白刃安慰道，“而且，生之城已不是从前封闭的生之城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呢，城主大人。” “哈，说得也是。……知道吗？等曼拉的神像重建完成，我想再举行一次请神仪式。不过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神意降临’了——我想，我已经见到了真正的曼拉。而我……我浦尼塔·怀特立誓……一定要做生之城人民新的‘曼拉’。” “遵命。” 快走到城门的时候，我却听到有个男人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西帕蒂娅——” “？” “西帕蒂娅！” 我停下驼。众目睽睽之下，生之城的百姓也奇怪地看着那个男人。 是小幽？ 我从驼上飘下来。 “给你的钱拿到了？谢谢你那段时间给我们作掩护。”我和他握了握手，就准备告别。 “客官，等一等……我想……”小幽的脸有点发红，不敢让别人听到自己叫我“客官”。 “怎么了？” “我想和你一起走……” “啊？”我吃了一惊，“不行，小幽，我不能带着你。你在我身边，算什么呢？” 小幽：“您不需要男仆吗？我可以做您的男仆……” 我摇摇头。 “不，小幽。勇者城完全是另一种风俗民情，你应该习惯不了。好好加油，既然你们的城主已经决意把所有的地下产业都收拾干净，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学点真本事，好好活下去，活得有尊严、有骨气！有缘再见啦。” 在他恋恋不舍又若有所思的眼神中，我重新坐上驼。在欢送声中，我终于离开了这座风格独特的、陪伴了我近一个月的城市。 “回来了！回来了！老板回来了！” 荒原上躁动起来。所有的员工都抛下了手里的活儿，怀着激动的心情看向生之城的方向。只见一个高大的影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大家！！” 我从驼上飞下来，向自己的员工们奔去。 “小崽儿呀！”李大娘流出热泪，“看看你，都瘦了！” “老板太厉害了，带回来一只大东西！” “生之城的建筑很漂亮吧！”索菲亚高兴地说，“我之前可是好不容易去了一次那里——” “以后想去都会很方便了！“我笑得眯起了眼睛。 转眼间大家将我围了起来。我回应着大家的热情，自己也掉下眼泪来。 “别跟着我一起哭啊！”李大娘轻轻给我抹眼泪，“你放心，你不在这段日子里，农场和街道都好得很，没给你丢脸。” “农场”这个词一出来，我想起来负责添加暗元素试剂的弗立姆。 “诶，弗立姆呢？” “他啊……”李大娘犹犹豫豫。 “怎么了？” “老板，你的弗立姆要和别人结婚了。”一个员工突然说。 “什么？！” “正在筹备婚礼呢！”另一个说。 “什嘛？！” 索菲亚给了那两个员工各一记爆栗。 —— 熟悉的鲜花一条街，熟悉的西欧式建筑，熟悉的集市，熟悉的一切……我觉得特别亲切，不过没有停留，在民众讶异的目光中，骑着驼 回到家，男仆看到驼吓了一跳，不过经过我解释后，尝试把它拉到后院里。泰尔先生正在等着我。他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总学院的人在亲自照顾德帕，但简安担心德帕的身体问题，不允许她离开总学院。德帕希望我能去总学院看她。 “是这样啊……凯瑟琳没有跟我一起回来，她在家吗？” 泰尔摇摇头。 “不知道。这孩子……” “嗯，不过她应该不会有事。家主呢？” “她本来想请一天假回来迎接你，但是没请到今天的，只能明天再回来了。你知道的，作为队长，有时候总得照顾队员家里的急事。对不起啊，孩子，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家里居然这么冷清，我……” “没事的，泰尔先生，不是还有您吗？”我礼貌地微笑，“不过，弗立姆是怎么回事？” 突然的沉默。泰尔移开了眼睛。 “这……” 我二话不说，立刻准备上楼。 “诶！他不知道在不在房间，最近都没见过他……” 在弗立姆的房门口，我用力敲门。 “弗立姆——我回来啦！开门！” 没声音。 “开门呐！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弗立姆！你不是还让我给你带礼物吗？” 没声音。 “好吧。”我无奈，“那我先去研究一下怎么开魔物养殖场吧……” 就在转身的瞬间，门开了。 弗立姆靠在门框上，语气并不太友善。 “我的礼物呢？” 这时泰尔刚好从一楼上来。 “臭小子！你在家？” “嘭！” 弗立姆把我拉进门里，狠狠把门关上。 —— “哇啊！” 我踉跄了一下，马上又站稳。弗立姆站在门口，背对着我。 “干嘛啊，青春期，跟老爹吵架啊？”我慢慢靠近他。 谁知，弗立姆突然大喊一声：“你别过来！”听起来还有些生气，把我吓了一跳。 “我不喜欢大喊大叫的男人。”我盘起胳膊。 弗立姆立刻怂了，背轻轻驼下去。 “我的礼物呢？”他带着一点点哭腔。 “这里！”我变出一串精美的手工风铃，还有手工驼的玩偶，还有一堆漂亮的手工艺品。这都是我早早就存在月亮上的。 弗立姆明显想转过身来，但是又不动。 “哎呀！笨男人！”我凑过去，从后面搂住他，他吃了一惊，浑身开始发烫。不过我也就是抱这么一下，马上又松开，把他转过来，对着我。 红红的眼眶。 “哎呦呦~小哭包又怎么了？”我问。 “……” 他不说话，把脸扭到一边，推开我还拽着他的手。 这一下子我可不高兴了。我后退半步，双手举起到面部的高度，正对前面摊开，说： “Hold on Hold on Hold on，弗立姆，你史密斯啊？” “嗯？”弗立姆把头扭回来。 “你什么意思啊，弗立姆？态度这么差……是有什么误会，还是真的——婚前焦虑？” “你——你说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懒得哄 “那得问你啊，外面说你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这……我……” 我奇怪地看着他。我也就去了生之城一个月不到，能发生什么事情，让他变得这么奇怪？ 我欲言又止，弗立姆也欲言又止。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弗立姆下了狠心，说： “对啊！我就是要和别人结婚了，那怎么了！” “……呃……” 完全不相信啊！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真的假的……跟谁结啊？” “不用你管。” “弗立姆你稍微有点……好吧，那就不管你了。以后别把我拉进来你房间了，怪尴尬的。” 有点不爽！不过小男人嘛，让让他。我抬脚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从门缝里看到弗立姆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我回到了房间。 “啊，熟悉的房间，我好想你……” 我休息片刻，拿出衣柜里放着的记载各种光之术的书籍，开始寻找有没有和自己那天幻化出来的巨像有关的法术。 翻了半天也没有…… 算了，收拾收拾，明天去见德帕吧。 还有，学会了和魔物建立精神链接的方法，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建魔物养殖场才好…… 在无尽的思索中，我进入了梦乡。 —— 第二日。 “唔……真高兴看到的是勇者城的阳光。” 我伸了个大懒腰。 不过，桌上放着生之城带回来的纪念画纸，不禁让我想起之前在生之城的日子。我把它收起来，出发去总学院。 “德帕！！” “西帕蒂娅！！” 终于见到了她。她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胸口被衣服遮挡住的话，与常人并无异样。 简安也慢慢走过来。“好久不见啊，天才法师。” “简安总院长~” 简安笑着揉揉我的头，却又严肃起来。 “西帕蒂娅，关于这个伤口，我得好好跟你说一说。” 来到了研究室，简安让德帕坐下，对着我说： “这种剧毒一旦中了十分钟内就会死亡，这不假。但是，似乎你的光之术让它回溯，然后停留在了某种状态，即刚刚中刀的状态。这些毒素一直停留在有限的身体空间不再延伸，所以德帕才能活下来。不过，这一部分保持中毒状态的肉体短时间内确实是无法恢复了，要经过身体无数次新陈代谢，直到毒素耗尽，才会恢复。” 我：“哦~那德帕你要好好吃饭睡觉，补充能量，让身体恢复才行。“ 简安深吸一口气。 简安：“你知道我刚刚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西帕蒂娅？” 我：“什么？” 简安：“如果光元素能让肉体的状态回溯，理论上，就能让别的事物的状态也回溯。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妨做一个极端的假设，如果有无限的光元素可以被人调用，是不是就可以回溯时间，让时间逆流？” “啊……呃……” 我的嘴巴张了张。 “不可能吧，简安院长。你说得太理想化了，实际条件会有很多限制的。你还真别说，我对科学有些了解，有很多人假设‘无限’，后来却发现那种‘无限’实际上不可能在宇宙中存在——无限甚至超越了宇宙本身。你听过‘多少只猴子能打出莎士比亚的著作’那个假设吗？” 简安不解：“那是什么？” “唔……总之就是不可能啦。” 德帕：“嗯……好复杂。不过，我大概听懂了。” 简安叹了口气，思索片刻，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有些想当然了。不过，这仍然是巨大的发现——光元素能逆转物质的状态——起码是局部的物质。” “是这样。我说生之城那些驼为什么奄奄一息之后又被救活了呢，大概也是状态被逆转了。不过很可惜……有一只在被我施法之前就已经死了。” 简安惊道：“你还不止逆转了德帕伤口的状态？” 我：“是的。不过，我还是不够强大，不然，德帕伤口的状态大概可以直接回溯到被刺以前了。” 我扶起德帕，和她走出了研究室。 简安看着我的背景，默念着什么。 “西帕蒂娅……真是个恐怖的怪物。” 不过从另一种方面讲，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也罢。 简安这么想着，跟着两个晚辈出来，看到她们正笑得高兴，也笑了笑，然后关上了研究室的门。 我：“我还没问呢，弗立姆是怎么回事？” 德帕：“什么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我：“你不知道？好多人跑来跟我说他订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啊？！” 德帕在我的搀扶下转身望向简安。简安眨了眨眼，好像才想起这档子事一般。 “我最近一直在总学院研究怎么分离德帕身上的毒素呢，没空管这些八卦。不过……你们的家主最近确实被这件事‘打扰’过好几次。说起来，她应该也已经请了假快到家了，不如你们回去问问她？” 我点点头。“那德帕今天可以跟我出去吧？” 简安笑道：“当然。不过只能出去一天，万事小心。饮食上不要吃得太油腻，不要吃太甜的，不要……” “知道啦！！”我把德帕抱起来，飞速往学院门口奔去。 “喂！小心点病人啊！！” —— 科罗拉家宅中，门“嘭“地一声被打开，我叫喊着进来，后面跟着德帕。 “家主！家主？” 科罗拉正站在不远处吩咐男仆给家里加装饰，突然听见我的声音，回过身来，露出慈爱的笑容。 “家主！” 我和德帕先后扑上去，被她牢牢抱在怀里。 “嗨，两个小英雌。生之城好玩吗？” “不好玩。”我不高兴地说，“差点死了。” 科罗拉好像被逗乐了，“呵呵”笑起来。这时楼梯上出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凯瑟琳！你也回来了？” 德帕：“听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也不给我们留个信……” 凯瑟琳说：“去把事情处理干净。”随后也下来，站到我们身边。科罗拉脱出一只手，也摸了摸凯瑟琳的头。 其乐融融。 我：“对了，家主，弗立姆订婚是怎么回事？” 问了这么多人也没问到，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 提到自己的儿子，科罗拉沉思了一会儿，说： “自从弗立姆成年以后，城内城外不少小有名气的家族都来提过亲，但是因为弗立姆自己不愿意，我和泰尔次次推脱，来提亲的人也就越来越少。直到前段时间，突然又有人来提亲，泰尔应付过去，谁知那家人居然把提亲函通过官方渠道送到内城来了……一时间在城内被传开，其它大臣免不了私下议论。什么男子的名声啊，清白啊，我们家倒是不太在意，毕竟弗立姆什么性子，我们是最清楚的。只是，仅凭直觉，我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信送到内城去！” 德帕：“是啊，是什么名门望族，敢这么做事？” 科罗拉：“是梅耶尔。” 凯瑟琳：“梅耶尔？左城的脂粉用品家族？” 科罗拉：“正是。梅耶尔家族靠着给男性卖脂粉用品发家致富之后，就一直稳坐着左城财富榜前十的位置。想当年她们的家主创业之初，我还投资过一笔钱，占了她们一点股份。不过，早就已经被她们收回去了。这一次她们来，就是为了给她们的三女儿古贝·梅耶尔求亲。不过……” 我：“不过什么？” 科罗拉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弗立姆一开始和往常一样回绝，可是在求亲函发到内城之后的第二天，梅耶尔家族的人第三次上门求亲，弗立姆居然答应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双相？ 德帕似乎也觉得十分不对头。“我听过传言，弗立姆刚成年那会儿有一次一连拒绝了一个家族七次。有这种‘魄力’，会经不起梅耶尔的三次拜访吗？更何况……” 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更何况”是什么意思。科罗拉继续说： “正因如此，我和泰尔都觉得弗立姆最近有些奇怪。弗立姆虽说是个男孩，却十分坚强。作为我科罗拉的孩子，虽然说不上数一数二的优秀，但从小到大这么多严格的训练，也一声不吭地熬过来了。一个男孩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和泰尔心里其实并不奢求更多了。这样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他连古贝·梅耶尔的面都还没见过，这一点儿也不像他。” 科罗拉夫人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像是对我说。 “泰尔跟我说，梅耶尔家的人第一次来拜访之后不久，弗立姆就开始越来越情绪化。本来我还不信，今天回来了，却发现确实如此。到现在，弗立姆只下来见了我一面，就又回房间了。哪怕是在青春期，他也从未这样叛逆。依我看，如果你们回来之后出现这种情况的次数还是不减，你们就要留个心眼了。” 科罗拉夫人特地加重了“你们回来之后”这几个字的语气，大概是想说如果弗立姆情绪化是因为埋怨我们没带他一起去生之城，那还有些逻辑可言。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虽说这大概也就是一场闹剧，但是梅耶尔这么大的家族，是能糊弄的吗？”我有些担忧。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闹剧？万一他真想呢？”凯瑟琳耸耸肩。 “那就随他去吧。”我知道她就是调侃，也随便回了一句。 谁知说了这一句之后，科罗拉夫人沉默地看着我，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呃，不是，我的意思呢是说，我们也应当尊重当事人本身的意愿嘛，是不是？” 仍然是尴尬的沉默。 “西帕蒂娅。”科罗拉终于开口，“算是我这个家主的真心话，我实在不想让我的儿子赘到别的城市去。虽然都说赘出去的男人就像泼出去的水，相当于是另一家的人了，但弗立姆毕竟是我唯一的孩子。而且……” 科罗拉夫人又看着我不说话了。科罗拉不是扭捏的人，此情此景，只因她这个宽容平等的大家长还没探清眼前人真正的想法。从心底里，她不想为难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但是，不光是她的儿子，她自己当然也有些私欲…… 我：“？” 德帕解围：“嗯……好了好了，家主，您还没回答我们，梅耶尔家族那边怎么应付？ 科罗拉回过神。“不要紧。弗立姆同意了，但男子的婚事，母父这边不表态，当然是定不下来的。我这个家主还没说话呢。” 凯瑟琳：“还是尽早把这事情搞清楚吧。家主，您明天又要回内城了吗？” “是啊。”科罗拉温柔地笑笑，“内城太忙了。凯瑟琳……最近很辛苦吧？” 凯瑟琳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话题会突然转换到自己身上来。她轻轻低下头。 “……是。” “明天跟着我一起回内城。你作为刺客组组长，也该回去复命了。对了，把后院那只驼也牵过去，这能证明你们这次访问有功，对所有人都有利。” “这……” “西帕蒂娅的事你不用担心，倒是刺客组的那些组员，你不在的日子巴不得天天偷懒，我都管不住。你……？” 我内心：“怎么就变成我的事了？这不是弗立姆的事吗？” 凯瑟琳：“我明白了，家主。不，队长。” “吃饭啦！” 过了一会儿，泰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子。 —— 丰盛的午饭之后，我们和科罗拉讨论了在生之城遇到的种种。科罗拉认真地听着，对怀特和布莱克家族有了更深的了解，又对驯兽的方法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直到又享受了丰盛的晚宴过后，我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中，弗立姆没有再出现，只窝在自己的房间。 “这也太奇怪了。”我自言自语，“家主说弗立姆特别情绪化？似乎确实是这样，像个闹脾气的小男生。可是我们已经回来了呀，我也给他带了礼物，为什么还要闷闷不乐？” 弗立姆是从梅耶尔家族的人来了第一次之后开始情绪化的，难道是梅耶尔家族的人对他动了手脚？ …… 一直想到深夜，却怎么想都不对头。就在这时，一声用力地关房门的声音。 “嘭！” 是弗立姆的房间传来的。他似乎要出门。 我决定跟上去看看。 一路尾随他走出北城门，我才突然意识到他是要去给花花农场的蓄水池滴加暗元素药剂。 我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花花农场看起来还是那么亲切。毕竟是自己一手打造的产业，怎么看都看不够。坎儿井系统的尽头，偌大的蓄水池还在那里。弗立姆走了过去，戴上手套，开始滴加暗元素药剂。 直到滴完，把试剂收好，又摘掉手套，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 我走上前去，轻轻拍拍他。 “哇啊！”弗立姆吓得往后跌去。 我赶紧拉住他，远离蓄水池。弗立姆看清了是我，连忙收回被我拉着的胳膊，和我保持一段距离，侧过头不看我。 “弗立姆，你到底怎么了？”我奇怪地问，“我听家主说了所有的事了，如果是你自己选的也就算了，但是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弗立姆：“……” 我：“别扭捏了，弗立姆。一旦回家，你又要躲在房间不出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弗立姆沉默片刻，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突然，他捂住脸。 “我最近……很难受……对不起……” 弗立姆带着哭腔，蹲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 “一看到人我就难受……难受得受不了……呜呜……我不敢和你们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啊？”我连忙跑过去拍拍他的背，“是梅耶尔家族干的吗？” 弗立姆摇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双相情感障碍？” “那是什么？”弗立姆没懂。 “是一种心理疾病，沮丧的时候就会特别沮丧，高兴的时候就会特别高兴。两种情绪转换不受主人控制，很折磨人。”我摸摸他的头。 “那我不是。”弗立姆放下捂着脸的双手，“我没有高兴的时候，只会难受。” “这……这算不算……” 这下我也不懂了。我也不是专业的啊。 我：“不过如果是心理疾病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正视就好，谁都有可能得的。对不起啊，没想到不带你去生之城你会这么难熬。” 弗立姆认真地看着我，然后眼睛里开始有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呜咽的声音从他嘴里传来： “不是的……呜……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控制不住……其实……其实……” “哎呀，你别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远道而来的客人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和谁都没说……” 我：“什么事？” “梅耶尔家族的人第一次来提亲之后，其实私下里还找过我一次……” “什么？！这不合规矩吧？” 我惊道。 “是啊。她们说，知道我没那么容易同意，但她们是真心想和科罗拉家结亲，这对两个家族都有利。然后猜测我……反正，反正她们跟我说，生之城的地下产业特别发达，你……你一定……” 一定什么？这话什么意思？刚想开口，答案却已经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 一股冲天的怒火在我心里燃起来。 “好哇！她们敢造我的黄谣？！”我暴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弗立姆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像头一次见我发这么大的火，连忙说： “女人风流一些也无妨的……而且我也没有信。” “我风流你也无妨吗？” “……” 弗立姆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地问：“那你去了吗，那种……地下产业？” “我没……” 刚想回答，突然顿住了。我想起来我还真的去了……但是是为了躲避追兵。 “这……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她们专程找你一趟，就说了这些？” “是……然后过了不久，我就变得奇怪起来，每每想起你可能去那些地方，都感到心燥难耐，越来越冲动，根本无法控制，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在添加暗元素的时候出来。” “但你现在很平静啊？”我问。 “不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好像是因为身体触碰……有段时间没有这样过了。”弗立姆说。 “你放心吧，我肯定把这件事搞清楚。不管是不是梅耶尔家族动了手脚，造黄谣这事儿是躲不掉的，我怎么也要给她们点教训。” 我拉起他要走，突然被他拽住。 “嗯……她们第三次来求亲的时候，刺激了我好几下，我又觉得特别难受，然后……然后就答应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赘给古贝·梅耶尔的，我都不认识她。”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两手相牵，我把他拽起来。因为弗立姆似乎必须要和我保持身体触碰才能情绪稳定，我也就没有松开。深夜了，街上没有什么人。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往家里走去。 晚上，缺月散发出好看的月光。 “你给我的礼物，其实我很喜欢……谢谢。” —— 两个孩子未归家时，科罗拉的卧室。 “事情办得怎么样？” 科罗拉坐在卧室内的大沙发椅上，问道。 “问到关键信息了。如你所料，她根本想不到会有人认出她，吓得不轻。” 泰尔一边给他的妻君按摩，一边说。然后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凑到科罗拉耳边。 “她说，当年城主给她们的指令是，去魔物森林附近找一个，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的白衣女人。如果真的找到，格杀勿论，然后带着她的人头回去见他。” “这么笼统？”科罗拉皱眉。海立克简直是个疯子。 “虽说是笼统，但当时夜已深了，谁会在魔物森林附近游荡呢？海立克的指令还加了一句，如果没有，就当巡逻。” 科罗拉沉声：“但看那个躲去生之城的人的态度，是找到人了，而且确实取到了她的人头。不过，似乎不是城主想要的人吧。” 泰尔点头。 “当时第一支队也很惊奇居然真的在魔物森林附近找到了白衣女人，只不过她的白衣是工匠的工作服，于是立即决定抓捕。在抓捕的过程中，女人身边带着的三个孩子逃走了，女人的头颅却被砍下，带回内城。谁知，城主看过头颅之后，便立即下令第一支队的人将头颅焚烧成灰烬，再也不许任何人提这件事。” “海立克……” 科罗拉的手越纂越紧。 “大概是一眼就看出这人不是自己要找的，不过是误打误撞。哼……三十到四十岁的女人？除了他姐妹的女儿，那个唯一出逃成功的失踪人口，还会有谁？” “但他怎么会突然派人去魔物森林附近找呢？”泰尔不解。 “谁知道，做了什么梦吧。”科罗拉不屑一顾，“但这也能看出，海达尔对于自己家族的人杀心不小。只可惜没有更直接的证据……有没有机会，再找那个人一次？” 泰尔沉默了一会儿，说： “亲爱的，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怎么了？” “凯瑟琳回来的时候说，那个人已经被杀掉了。” “什么？！” “那老东西的手确实快，大概早就知道她的具体位置了，只是苦于没有进入生之城的方法。就在生之城解封的第一天，也就是昨天，那个第一支队的前队员已经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了。” “……啧。那当年参与那次行动的人就都死光了，死无对证了？” “是。” “……” 线索又断了。海立克做事几乎不留把柄。 月光照进房间，科罗拉烦躁地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头。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站在门口送别科罗拉和凯瑟琳。 “我家的小子就拜托你了。”科罗拉握着我的手说。 “家主，别这么说……” 听着怪怪的。 凯瑟琳：“走了，别太想我。” 德帕：“会想你的，好在还有金丝~” …… 科罗拉和凯瑟琳远去，泰尔搬着她们的行李跟在后面，要把她们送到内城门口。这个时候，身后才响起了弗立姆的声音。 “母亲……” 他冲出家门，看着母亲的背影。 男仆：“少爷，您来晚了。” 我回过头，只见弗立姆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没有犹豫，我把手覆在他的手腕上，试图让他冷静一点。 德帕：“……我还在这儿呢。” 男仆：“老奴先去打扫卫生了。” 我触碰到弗立姆之后，才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我严肃起来：“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医院了，弗立姆。你比昨天还严重，这不是区区情绪起伏就能导致的。一定有什么不对。” 德帕认真打量了一下弗立姆，凭借医师的直觉，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 “走吧。”德帕说，“先把你送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我再回总学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众人的余光中。他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是那样低，以至于明明离我们只有一两米的距离，我却直到他开口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这人站在我们附近…… “客官~” 这声音传到我耳朵的一瞬间，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我本能地感到被雷击了一般，下意识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一个戴着好看的紫色面纱和异域风情的头饰的男人，完全裸露着上半身，露出好看的薄肌，极好的身材比例衬得腰部以下的裙裤更有设计感。这样的性感男人，毫无疑问会吸引一些过路人窃窃私语。更可况，在并不那么炎热的勇者城，这样穿并不得体。 是小幽。 “果然没错，您就住在这里。冒昧打扰了，抱歉，没有给您带来麻烦吧？” 我和德帕完全呆愣在原地。 “生之城的解禁……实施得未免太快了。”我咽了口口水，如临大敌。 “你是哪位？”弗立姆疑惑地上前。 “我叫小幽，之前是生之城的一名象姑，是专程来这里找西帕蒂娅女士的。”小幽鞠了一躬。 行动是礼貌的，话语却让弗立姆直接僵在原地。 “象……象姑……” 弗立姆晕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重回农场 “身体的状态很不对劲啊，要留院观察。” 医院内的医师这样说，我连连点头。 “是不是我的错，才让小哥晕了过去……” 医院的房间内，小幽担心地说。 德帕已经回总学院了，弗立姆还没醒。我看着小幽，问： “比起那些，小幽，你怎么来了？” 小幽等着医师走出去，房间里只剩我们三人后，突然跪了下来！ “客官！求您听我一言！” 我大吃一惊。“别别，你快起来！” 谁知小幽怎么也不肯起来。“实不相瞒，小幽见到您第一眼就觉得您和别人不一样。那夜里，您什么都没有对我做，您离开之后，我却越发地想念您……后来，我有幸和你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三天，更是被您身上的侠客气质深深吸引。知道您拯救了生之城之后，我对您的敬佩就达到了顶峰。我们做这一行最忌讳爱上客人，可是如果是您这样的英雌，小幽永世追随，也在所不惜！” “啊啊啊，你快起来啊！” “您不答应留下小幽，小幽就不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大个子象姑，我不禁犯了愁。他倒是挺理想主义，看到一个倾慕的便要一生相随，感觉是被一些偏激的价值观——比如言情小说什么的——荼毒惯了。 “小幽，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我明白。小幽一介象姑，自知卑贱，不求名分，只求您把我留在身边，哪怕是做牛做马也好。只要追随您，一定能有一个和从前不一样的生活……” 小幽把头低下。 “我出生就被丢弃，是爸爸捡走了我。很多事情，小幽身不由己。可是您将生之城改变了，爸爸跑了，小幽再也不用回去了。我想了很久……我也想像别人一样活着，活得灿烂和自由。所以，求您收留我！收我做仆人也好啊！主人……？” “等等！你别这么叫！勇者城的仆人从来不这样称呼自己的雇佣者的！总之、总之你别这么叫！” 我用力把他拽了起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缓神片刻，其实小幽的话让我有些动容。像他们这样的人，在社会的底层游荡，总是吃了很多苦的。小幽能有这样的魄力，认定了一个人就敢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又怎么忍心把他赶走…… “唔……好吧。” 我想我作为“小家主”，还是可以收留一个小客人的。 “真的吗！” 小幽立刻又跪了下来，感动得流出了眼泪，俯下身子要亲吻我的脚。 “你等一下啊啊啊！停！” 我眼疾手快，又把他拽了起来。 “等下男仆先生会过来照顾弗立姆，你就先跟我回家，我把你安顿下来。但是，我们之间只有雇佣关系，从今以后，你就是科罗拉家的新仆人了，工钱上，绝不会亏待你。你不是想要自由灿烂的人生吗？我告诉你，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有能力不依靠别人。跟着男仆先生学习更精湛的打理技巧，也算是一门本事。 小幽感激涕零。旁边，还在昏迷中的弗立姆，手指抽动了一下，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 科罗拉家宅。 “你先用泰尔先生的旧衣服套一下吧，在勇者城，男子像这样裸露上半身，是不得体的。” 我比划着他宽阔的胸膛，总觉得小幽可能还是穿不下。 “唔……将就一下吧，到时候让男仆先生给你买新的。” “是，主人。” “呃……还要让男仆先生给你补习一下勇者城这边的礼仪。有些生之城的习惯，在这里还保持着，绝对会被误会的，而且是很糟糕的误会。” 小幽乖乖把衣服套上，衣服还算合身，就是有点短。 “都怪你的身材比例太好了。不过，就先忍忍吧。我等会儿要出去，你会打扫卫生吗？” 小幽点点头。 “家里很大，就先从一楼开始吧。希望男仆先生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劳动成果，会感到欣慰。” 说完，我收拾收拾出门，往花花农场走去。 一个月没有亲自经营农场了，也不知道一切是否顺利。回勇者城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弗立姆的异样，梅耶尔家族，小幽突然来访……红尘的纷纷扰扰，搞得我头都痛了。 先经过鲜花一条街。自从去年冬天的曝光之后，这里再也没有以前的爆满。大众虽然接受了暗之术的事，但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想要对暗元素完全改观，只过一个冬天是不够的。春天来了，食物没有那么难获得了，有些贫穷的人也不好意思再来这里买花吃，害怕遭受一些还在排斥暗元素的居民的白眼。 种花几乎没有原料成本，就算销量大大减少，我也亏不了多少。不过，我可不会让这种现状维持下去。我在小本本上记录：“要加大宣传力度，强调暗元素作为肥料，用在花朵的种植过程中，对人体是无害的。另：既然个别买家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尝试更能隐藏买家身份的装修？” 鲜花一条街的街道当然是露天的。那要怎么隐藏买家身份？ 面具？ “……假面舞会？搞个这样的活动也不错。也许我们的受众中更加贫穷的一部分不会来参加这样的活动，但是能够激发出收入普通的人群中不排斥人工种植花朵的一部分前来消费。” 不错的想法。 我一路边走边记，走出了北城门。 我：“啊……”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照理说，不是昂斯美食街最热闹的时候，但却围满了人，中间过路的区域都快被堵死了。仔细一看，竟然都是奇装异服的…… “生之城的人？！” 我一下子就意识到眼前一幕的源头，是因为浦尼塔放开了政策，像别的城市一样，允许居民自由进出城市了。不过，她们只是能出城，进勇者城的“外城人进入许可”还没办下来，所以就在城外的美食街逛逛。 “还是那句话，说解禁就解禁，浦尼塔的效率未免太高了……” 我用手挡着脸，生怕被认出来。看来昂斯街这边的情况是不需要担心了，花花农场靠着给昂斯街提供原料也能保持一部分稳定收入。正准备绕开人群走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 “姐姐！” 我一惊，左右看看，却没有人。 “自己吓自己~” 我撩了撩头发，向前走去。 “啊！” 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个东西往我怀里撞过来，差点把我撞倒。 “姐姐！西帕蒂娅姐姐！”怀里的东西讲话了。 “波尔！” 我把他抱起来。 “你长胖了。最近跟着新妈妈爸爸，日子过得很好嘛~” 波尔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小孩的心思总是很好猜。也许他和李大娘还没有以母子相称呢。不过，早就亲得像一家人一样了。 “西帕蒂娅？” “是那个西帕蒂娅？” 周围突然有些躁动。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放下波尔，准备撤离现场。 “真的是她！生之城的大英雌！” “我要去找她要签名！” 生之城的女男少老开始追赶我，我撒开腿就跑，场面十分滑稽。 “隐身，快隐身！！” 紧急时刻，我一道隐身术下来，人群这才停住，疑惑地看着前方。 “是隐身术吧！太厉害了，听说当时打退坏蛋的路上她也用过这招……” 趁着人群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我赶快溜走，往农场跑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养殖场前奏 远远地看到我亲爱的花花农场，我感到无比亲切。然而，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这么轻松。 “总觉得农场的人比平时多呢……” 走近了我才发现，花花农场里也有生之城的人！ “这里就是西帕蒂娅开的农场吗？” “她在哪里，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 只见李大娘焦头烂额地应付着身前围着的人群。其它员工也动不动就被围堵，已经影响到正常的工作秩序了。 “大家！大家！我是西帕蒂娅！有什么话想问我的，请往边上走一些，不要妨碍我们的员工工作好吗？我会一一给大家解答！” 法术扩大了声音，生之城的居民听到我的声音，像丧尸找到了腐肉一样回过头。我的话音刚落，她们就向我冲过来—— 几小时之后。 “呼……呼……总算搞定了……” 生之城的这些居民给我的感受就是，被闷得太久了，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 我狼狈地回到农场，员工们同情地看着我。我若无其事地挨个检查每一个花房。花朵们的生长状态都不错，只是花朵看起来比以前小一些，需要加大暗元素试剂的滴加量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就是员工们的精神状态一般，大概是每天重复的任务太多，觉得有些无聊了。随后，索菲亚带着我巡视了一圈。我不在的一个月里，她自己在玻璃花房的底部增加了一些能让花房更坚固的涂料。我点点头。有她在，建筑的事总是不用担心的。 “索菲亚阿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交给你。我们可能要加个班给花花农场加个栅栏了，很急，而且得把整个农场圈进去。你能做到吗？” 索菲亚一听有事可做，眼睛都亮了。 我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以前勇者城的居民就算知道了我们农场的位置在这里，因为离城门有些远，也很少过来参观，偶尔有来看看的，我们也就接待接待。以后看来是不行了。生之城的人来勇者城玩儿，很容易发现我们农场，我们也不可能一一带着人家参观一下，以后，就只能生人免进了。” “交给我！给我点人，这个下午就搞定！” 交代完了这件事，我转头对李大娘说：“大娘，跟我来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内。 “我不在的一个月里，进账怎么样？” “给，账目表。说实话，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昂斯街那边一切正常，花卖得就是没有前几个月好了。一条街的花卖得少，直销店那边好一点儿，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我们几个带着员工干活的，都有些发愁嘞。” “没事儿，不用发愁。春天来了，魔物多了，买花的自然少些。不过放心吧，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能让我们花花农场的销量再上巅峰。” 笔尖在我手里晃呀晃。我气定神闲的样子刻入李大娘的脑海里，她不禁对我再佩服半分。 “那我们……” “暂停五到十座花房的种植，反正一条街现在也卖不出这么多。那些暂停种植的花房的员工们呢，就先帮索菲亚去建栅栏，建好了呢，就先负责我们花花农场的安保工作，别让闲杂人等进来。等最近生之城居民涌出的热潮过了，再看要不要恢复。还有，你安排人去调查一下员工们都喜欢什么文娱活动，我看大家有些没精神啊。” “行嘞！对了，小崽儿，我还想问，那些生之城的人嘴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无奈地苦笑：“大娘，你啥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嘿嘿，她们传得太神了嘛。哦，听说，你还真的召唤出过一个大神，把敌人都打败了嘞！” 嗯？！这个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我这才想起，幻化出神影的时候刚好是日出，如果生之城的人里有起得早的…… “假的，别信。” 我毫不犹豫地敷衍了过去。 大娘挠挠头：“好吧。” 工作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我起身，准备去寻找适合开办养殖场的新场地。 春天的好阳光照在身上，让人颇感放松。我绕着自家的农场慢慢地走，过了一会儿，就见索菲亚带着批给她的员工们在农场边缘位置打桩。 “索菲亚阿姨，你说，如果再划出一片区域给我们做生意，你会推荐往哪个方向划？” “我们的天才老板又要拓张领地了？”索菲亚打趣道，“要我说呢，生之城现在也开放了，从生之城到勇者城的笔直通路不能被阻隔，只要不往那条路上挡，往哪个方向扩张都可以。” 我想了想。“那还是离勇者城近一点吧，就是南边，反正我们现在不许外人进了。” “好啊，那我把桩打远点……” “不是的，索菲亚阿姨。这不是在扩张农场。我们要有个新区域了，这个区域和农场不一样，是不能放一起的。” “哦，不一样？能有多不一样？” “我要养魔物。”我说，“新的区域不是农场，是养殖场。” “你说你要干什么？！”索菲亚手里的工具惊掉在地上。 “我要养魔物。我去生之城一趟，为的就是学习让魔物乖乖听话的方法。现在学有所成，得学以致用了。” 索菲亚长大了嘴巴看着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你……你……” 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已经走远了，跑到花花农场南边估量养殖场的占地面积去了。 “这孩子……” 索菲亚的震惊不只在于我的“想法”，更在于她知道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只要是我想做到的，我都会想办法实现。她知道，她又会见证这个世界的历史了。 —— 要想开养殖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虽有了和魔物建立精神链接的本事，能够让它们不再对人类有攻击性，但是想要养好魔物，让它们代代延续，一定要足够了解它们的习性，提供良好的环境，供它们成长。 “如果我们的养殖场真能开起来，就叫……魔魔养殖场，怎么样？”我兴奋地看着旁边站着的李大娘和索菲亚。德帕、凯瑟琳和弗立姆都不能来，股东大会开不了，我只能和两个长辈讨论一下。 “一天到晚就取这些个难听的名字。”索菲亚翻了个白眼。 “索菲亚阿姨，我们走的本来就是亲民路线好不好！”我用打闹的力度给了索菲亚一拳。索菲亚“呃”了一声。 索菲亚：“我要告诉科罗拉，你竟然这样对待你的长辈……” 李大娘：“行啦行啦！俺看就挺好嘞。‘魔魔养殖场’，是吧？这不是挺好听的嘛！” 我：“您说得怎么像‘嬷嬷养殖场’……不过就这么定了，魔魔养殖场！” —— 心里盘算着养殖场该怎么起步，我回到了家。 谁知道刚开门，眼前的一幕就震惊了我。 完全没有被清扫干净的灰尘，歪歪倒倒的家具，还有装饰品的碎片……家里一团糟。一片寂静中，只有男仆先生在默默地收拾着残局，却没有小幽的影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家主，欢迎回来。”男仆脸色惨白，仍强颜欢笑，“您的朋友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似乎玩得很开心。” “这……小幽！小幽？” 无人应答。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古贝·梅耶尔 “小幽！” 打开客房的柜子，终于找到了这个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家伙。只见他蜷缩在一起，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 “对不起，主人，我把事情搞砸了……” “看来男仆先生还没来教你礼仪和称呼，你在这里躲了很久吧？快出来，没事的。” 小幽好不容易出来了，扭扭捏捏地不敢看我。 “以前看那些哥哥们打扫馆子，我以为这些事很简单呢，没想到这么难。打碎了您家的东西，对不起！我以后赚了钱一定会赔的……” 我看着小幽的狼狈样子。不知是不是他的表情太过于可怜，我心里竟完全无法产生任何怪罪的情绪。 “倒不用跟我道歉，去给男仆先生道个歉吧，毕竟你还要跟他拜师呢。” —— “您的意思是，这位是新来的仆人？” 男仆狐疑地捋捋自己的小胡子，试探我的态度。 “是这样。他是我们在勇者城遇到的朋友，不过现在他的人生从头开始了，需要您教他一些经验。” 男仆黑着脸说：“……那确实是需要从头开始。你跟我过来吧。” 小幽咽了口口水，跟着男仆走了。 “对了，小家主。”男仆恭敬地说，“泰尔先生最近会在医院照顾弗立姆，他委托我说，家里最近就拜托您了。” “晓得。” —— 之后的两日。 “啪！” 碗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你连碗也不会洗吗，小幽？”男仆的眉头紧得能锁死一头苍蝇。 小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或是…… “咳咳咳！小幽，被子不是这么铺的，你把里面的填充物都抖出来了！” “对不起！” 抑或是…… 男仆尝了一口小幽做的饭。 “嗯？其实味道跟我做的不相上下。” 下一秒，男仆晕了过去。 小幽：“男仆先生！！” 总之这几天莫名地很热闹，倒也给家里增添了不少生气，而我也认真地研究着养殖场的经营计划。直到第三日。 早上，我正准备出门，突然被气喘吁吁的男仆拦住。 “小家主，失礼了。但是有要客来访。” “要客？是谁？” “是梅耶尔家族的人。这一次，梅耶尔家族的三女儿古贝·梅耶尔亲自来了。” “什么？！” —— 匆匆地换上正装，镜子里的自己一闪而过，倒是颇有家主的风范。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古贝·梅耶尔已经携着仆从抵达了科罗拉家宅正厅，不能让她等太久。 步入正厅，只见四个年轻帅气的仆从前，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她的衣服上点缀的全是最贵重的珠宝，胸针更是用了一颗成色极好的曌石做主石，很难想象她这一身有多么昂贵。盘着胳膊，好像不想碰到正厅里任何东西。脸上嫌弃的表情出卖了她，她大概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看向门口，见到我进来，眼神上下瞟动，不由分说地先打量了我一番。 “你就是西帕蒂娅？”她语气比我想得客气，但胳膊还是盘着不动。 “是我。您就是古贝·梅耶尔吧？幸会。” 她伸出手，我才发现她的手上戴着质感极好的白色手套。轻轻地握手以后，她终于不再盘着胳膊。 我拍拍手。“上茶。” 男仆很快端着上好的茶上来了。这茶里还加了花瓣点缀。古贝仔细地看了看，身上的锐气稍稍降了一些下来。 “我还以为你们这儿都是些穷酸的东西呢，看来也不尽然。幸好是如此。” 古贝说这话的时候不忘瞥我一眼看看我的反应。我微微一笑：“科罗拉家一向贯彻勤俭节约的家风，不敢刻意求奢。让您失望了，抱歉。” “一进门就看出来了，用的仆人都这么年迈了，肯定是十分贯彻节俭了。”古贝不屑地说，同时还向男仆翻了个白眼。 男仆“久经沙场”，礼貌微笑着，不为所动。 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听候吩咐。 “那是，不像您，身后的四个男人个个如花似玉的，着实让人羡慕。” “这就如花似玉了？呵呵，你是没见过我们梅耶尔家族的内务总管……啊，不聊这些了。我们直奔主题吧？现在科罗拉女士不在，你应该可以做主了。这已经是我们家族第四次来求亲了，你究竟答不答应把弗立姆赘给我？” “……古贝女士，弗立姆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正昏迷在医院，之前他贸然答应了你们，可能也是有什么误会。能否再宽限几天，等待他恢复正常，您再亲口问他，一答定结果？” “什么？！” 古贝不满地站起身，双手隔着白色手套拍在桌子上，突然又小声自言自语：“啊，不行，这桌子太掉价了。”然后缩回了手。 我：“……” 古贝：“我等了又等，你们科罗拉家的人做事真是没有诚意！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吗？哼……连时间都不知道珍惜，怪不得穷到连桌子都用石头的！” 这话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好奇：“古贝女士，难道贵府的桌子不是用石头做的吗？” “我们梅耶尔家族的城堡里的家具都是木头的好吗？魔物森林的木头！已经绝版了，你们当然买不……唉，算了。你就说吧，别的名门望族都巴不得被梅耶尔家族提亲，我们家族是哪里不好，让你们推脱这么多次？” 魔物森林的木头？那可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无她，只是科罗拉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实在是需要慎之又慎。” “他是男的又不是女的，孩子又不跟他姓，你们这么小心做什么？”古贝生气地说。 “古贝女士！”我正声，“您失礼了。” 古贝：“……哼。” “好刻板、好扁平化的角色啊……”我在心里吐槽，但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我的衣服也点缀着各种名贵珠宝，说不定我也不舍得让它被我的屁股放在冰冷的石头座位上。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梅耶尔家族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迎弗立姆入门呢？” “呵呵，科罗拉家出了个天才法师，天赋恐怖非常，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梅耶尔家族十分重视你，现在，就看你的态度。” 原来是想攀关系，而且还是因为我？ 我：“那梅耶尔家族有没有想过，我这个被科罗拉夫人捡来的法师，也许打算‘回报’她呢？ 古贝一愣。 “你的意思是……不对，那这样的话，他干嘛答应我们呢？” 我知道古贝有些歧视男性，故意使巧劲：“男人嘛，疑心病太重。我前段时间出差，估计有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所以才故意答应你们气我吧？” 听了这话，古贝好像想到什么，好一阵都没有回过神，连现在使用着的是“很廉价的桌椅”都忘了，然后将身体前倾，问我：“果然男人就是喜欢吃醋的，是吧？” 我本来是打算撒个谎，说弗立姆已经名草有主，来把梅耶尔家族的人骗走，但是古贝的这个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我顺着她说： “呃，如果他喜欢你的话，应该都会吃醋吧？” 古贝站起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却有些着急。 “西帕蒂娅女士，你说的情况我会和家族反馈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感谢款待，我们有缘再见。” 古贝行了一个礼就匆匆忙忙走了。我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回过神，不知什么时候，桌上放了一个华贵的礼物盒。 “奇怪是奇怪了点，次次拜访都有见面礼，真讲究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不是绿茶，是你太敏感了 弗立姆醒了之后，我和小幽带着东西去医院看他。本来我不想让小幽也跟着去的，但是小幽说自己过意不去，答应我只在门口呆着，我也只好同意。哪知站在弗立姆面前时，他虚弱地看着我，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知道他也来了。你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我：“弗立姆……” “我没事的。你让他进来就是了。” 我：“好吧。” 小幽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不过在弗立姆眼里，这反倒成了一种非常做作的行为。 “对不起，哥哥，都怪我，把你吓晕了……” “你和小家主，是什么关系？”弗立姆躺在床上问。 “我的名字很烫嘴吗，干嘛叫称呼？”我吐槽。 “客官是我的主人。”小幽想都不想就回答。 “客官？！主人？！咳咳咳！”弗立姆一激动，咳个不停。 我：“雇佣！是雇佣关系！小幽，男仆不是跟你说了叫我小家主的吗？” “啊……对不起，我一时改不过来，哥哥你没事吧！” 弗立姆：“别叫我哥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小幽无辜地说：“可是我听说哥哥今年都二十三了，小幽今年才刚满十八岁~” 我：“什么？！你才成年？！那我……不对，幸好我没有……” 弗立姆脸都黑了：“你没什么……？” 我：“没什么！！” 小幽：“小家主，哥哥不知道你跟我喝到烂醉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一夜吗？啊！对不起，我不该说出来的！哥哥不会生气吧……” “呃！！”弗立姆一口气上不来，像被人往胸口锤了一拳一样难受，“出去……你这个叫小幽的……” 小幽连忙说：“我这就出去！哥哥，你别怪小家主，她当时被人追杀，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怪她的，我只会心疼小家主~” 弗立姆：“出去！！” 小幽好像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嘤嘤嘤”跑着出去了。只剩下我和他的房间里，弗立姆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弗立姆：“我记得我以前好像说过不可以往家里带野男人。” 我：“啊，他也不算野男人啦，他其实是来求职……” 弗立姆打断我。“他确实不是野男人，他是绿茶，妥妥的绿茶。” “什么？不至于吧？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不解。“其实他的身世还蛮可怜的。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弗立姆幽怨地盯着我。 “别说这些了！你怎么样啊？” 弗立姆低下头：“现在没什么，但我有预感，再过不了多久，我又会开始难受，控制不住情绪。医师说我的情况太古怪，她们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送一试剂的血液给总学院的检测机构，但不知道何年何月结果才能出来。” “这好办啊，我们在总学院可是有人脉呢。交给我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就行。” “呃……” 弗立姆刚想再说什么，突然捂住胸口。 “怎么了？”我连忙靠近他，担心极了。 “好难受……” 一瞬间，弗立姆的眼中竟然泛起泪花。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却联想到“躯体化”这个心理学上的术语。 情况比想象的还糟糕。我赶去叫医师，医师飞奔而来，给弗立姆喝下一支催眠药剂，弗立姆便又睡着了。闭眼前，他一直看着我，好像想带着我的模样一起进入梦境。 一个时辰后，医师将装着弗立姆血液的试剂交给我，我带着它前往总学院。 —— 几日后，花花农场旁边。 “食草性史莱姆的生存环境，柔软的青草地。喜爱的食物，青草。食肉性史莱姆的生存环境……” 我坐在新建的栅栏上，拿着一本《可食用魔物百科》边研究边记录。 “哈~欠~” 最近滴加暗元素试剂的事也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难免有些疲倦。好在我的本子上，养殖场的雏形已经出现，是时候开始实施了。 养殖场最开始就只饲养可使用的史莱姆品种，这种魔物最常见，需要的条件也最简单。当然了，也是因为最好打——我还要跟它们建立精神链接的嘛！ “索菲亚阿姨——” 我边走边给她介绍。“左侧呢，是史莱姆的活动区，右侧呢，是喂食区。史莱姆睡觉和吃饭的时候都被关在喂食区有限的空间内，每天活动有次数限制。喂食区更右边呢，得留一小块地方收集史莱姆的排泄物。您就按这个模型去准备，至于怎么让荒原的地面有青草地的质感，我来考虑。” 索菲亚看着我，好像以为我在开玩笑。 索菲亚：“你真准备养魔物？我从没听过这么可笑的事。” 我：“亲爱的建筑大师阿姨~别不信了，听听那些生之城的民众带过来的故事，那里的城主世代都知道怎么让魔物乖乖听话，我只不过是把关键技术学过来了而已~” 索菲亚转了转手中的铁尺。“好吧，听你的就是了，毕竟现在是你给我放饭。” “说起来，史莱姆的排泄物是什么样的？这本书上没画图。” “史莱姆的粪便看起来就像一坨恶心的粘液，不过颜色一般跟这个史莱姆本身的眼色是一样的。如果史莱姆本身是黄色的，那它的分辨就是黄色的。以此类推喽。” 我：“……好恶心，怎么会有生物的粪便颜色随着它自己的颜色变化来着……” “史莱姆的身体结构很简单，‘上下一线’。”索菲亚说，“有的时候猎人和它打着打着，排泄物会从它们的嘴巴里吐出来……” “啊啊啊！阿姨你别说了！” “哈哈哈哈——” 两人正打闹的时候，远远地跑来一个人。 “西帕蒂娅——” 转头看去，只见德帕穿着白色法袍向这里来了。 “德帕！”我跑过去迎接她，“你从‘监狱’里放出来了！” “噗，是啊。我胸口的毒素终于被排干净了。天天看着别人把我胸口的腐肉一点一点刮掉，感觉真不太好受。别说这些了，我把弗立姆的血液检测报告拿过来了，情况不容乐观啊！” 她拿出一份文件。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情毒”。 “哇，这是什么毒！”我简直大开眼界。 —— 另一边，勇者城内城。科罗拉不顾简安的劝阻，气势汹汹地前往内城花园。她走得那样急，身上的披风尾部都被吹到腰部的位置，直到终于停下脚步。 城主海立克正在花园里休息。 “城主大人。”科罗拉冰冷的语气捅进城主的耳朵里。 “科罗拉队长？现在可不是议政的时间。” 海立克说着摘下了一朵花，放在手里仔细观赏。然而不论再怎么观赏，从他摘下它的一瞬间，那朵花就已经死了。 “犬子弗立姆，中了情毒，您可知晓？” “……哦？呵呵。天下有两种奇毒，一种叫‘肃杀’，毒素在十分钟之内蔓延全身，中者必死；另一种就是这‘情毒’，恰好相反，潜伏期颇长，且中毒者在潜伏期毫无症状，旁人根本无法察觉。科罗拉队长，听到您的孩子中了这种毒，我真是感到很遗憾啊。” “这种毒尚未有解药可解，中毒者只得无尽地服用催眠药物陷入沉睡，才不至于被自己愈发躁动的情绪折磨致死。”科罗拉的眼中倒映出海立克的身影，“城主大人……你做到这种程度，是为了什么？ “ 第一百八十章 一切从史莱姆开始 “你在说什么呢？科罗拉队长。我可听不懂。” 海立克苍老的面庞上又迸发出些许“意气风发”的光芒——得意的内心活动让他的胡子都微微颤动。 “去年秋天清剿赏金组织的行动，您的姪孙海达尔捅弗立姆的那一刀，上面抹的就是这无色无味的情毒吧？” “哎呀~科罗拉队长，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的姪孙呢？当时情况那么复杂，仅凭你的儿子说那么一句，你就认定是海达尔捅的？说不定是赏金组织的人干的呢？现在你还要说上面涂了毒……啧啧啧，真是好冤枉啊。” 城主慢慢地、慢慢地把手里的花瓣揉碎，任由它们掉在地上，然后又开始一截一截地掰断花茎，似乎就是想让这朵花粉身碎骨，什么也不剩。 科罗拉看着那朵花，反倒笑了出来。 “不论这是海达尔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的孩子以后的人生都要在床上躺着了，有如植物人。这想必是您乐意看到的了？” 笑容中带着杀意。现在的科罗拉，已经和从前只想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好好做事的科罗拉大不相同了。 城主冷脸：“科罗拉，你发疯了。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出警告信，让你再去牢里呆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冷静。” “您不妨试试看？” 科罗拉毫不畏惧地与城主对视。火苗从城主的眼中迸出。千钧一发之际，简安到达现场，拉开了科罗拉。 “抱歉城主，科罗拉队长被弗立姆中毒的事冲昏头脑了，我这就带她去冷静一下！” 简安赶紧拽走了科罗拉。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海立克狠狠地往地上那朵鲜花的尸体上踩了两脚。 —— 总学院努力尝试破解“情毒”的日子里，弗立姆只能一直沉睡。我对此毫无办法，便先将重点放在养殖场上。 “荒原的环境和魔物原太不同，是不可能真的整出青草地了。不然，先用廉价布料试试呢？” 我收购了一大堆布料的边角料，找人缝合在一起，铺在地上，大概有一个教室的大小。索菲亚定了几根柱子在布的四角。然后，我就坐着法杖去魔物原找史莱姆去了。 “史莱姆，史莱姆~你们在哪里呢？” 我边走边靠近魔物森林，那些猎人不敢接近的地方。突然，一只有我这么大的史莱姆蹦了出来。 “嗷！！” 我：“喝！雷之术！” “唧！” 大史莱姆被劈死了。 我：“啊……下手太重了。” 继续往里走，又出现了一只。这一次，我认真控制法力，只电晕了它，然后就用浮空术带着它回到了荒原，放到了那片布料上。 “唧……” 大史莱姆慢慢地醒来，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之后，立刻又换上防备的姿态。 “驯兽第一步！揍服！” 我冲上前去，一个冰之术冻住了史莱姆的下半部分。史莱姆动弹不得，我直接飞上它的头部，用提前准备好的拳套一下又一下地锤它。 索菲亚：“哇哦……” 史莱姆被我打得晕头转向，不过毕竟不是以体力著称的，我比它更先累，打了一会儿就在旁边喘气。史莱姆恢复以后，尝试挣脱，无果。我休息够了，继续上去锤它。这样重复多次，大史莱姆的气焰终于稍稍降了一些，不再挣扎着想摆脱冰壳。于是我停手，等待它陷入饥饿。 谁知这大史莱姆太能熬了，估计是体型大的原因，它撑了好久，一直到第二天，肚子才开始发出“咕咕”的声响。我调来之前从比修斯府中白嫖来的草料，虽然已经不新鲜了，不过对它的诱惑力还是非常大。 “驯兽第二步！利诱！” 史莱姆还被困在冰里，还保留着一些野性。见我靠近了它的口部，它张大嘴巴想咬我，被我揍了一拳。就这样来回几次，它终于不张嘴了，我用手靠近它，它也没有想咬的意思。我这才把放在身后的草料拿出来，喂进它嘴里。 “唧？” 吃到草料的史莱姆好像十分意外。恢复了一些精神后，它又想咬我。 “呔！看打！” 就这样，这个过程一直重复了一整天，把旁边的索菲亚和偶尔经过的农场员工都看呆了，这个大史莱姆终于彻底老实了，我也累得不行。 “就这样……呼，呼……明天就可以给它解封了……” “真的吗？”索菲亚还是不信。 第二天，我给史莱姆解封，如果它想跑，就重新冻上，然后揍两拳。直到它不跑了，再给它点东西吃。 第三天，我尝试和史莱姆进行一些增加信任的互动。 旁边一些来看戏的员工：“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魔物真的和老板玩起来了！” “真的啊，好神奇！” 李大娘来抓人：“干什么呢，不许偷懒！” 第四天，第五天…… “好了！”到第六天的时候，我说，“现在就是建立精神链接的时候！” “什么链接？” 索菲亚不懂，但索菲亚已经准备好了建立养殖场的建筑材料。索菲亚好。 我转动法杖：“以光为引，以暗为禁，我在此与你建立精神链接。大史莱姆，你的脑海中是否出现我的声音？” 索菲亚看着我的身下竟然出现了一个法阵，一时间被惊得说不出话，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逐渐地，我能感受到史莱姆现在的状态了，甚至能感受到这种基础魔物简单的头脑，只有攻击、进食、排泄。在我的询问下，它想也没想似的——可能这种魔物也不会动脑——与我建立了精神链接。 “成功了！”我大喊，“现在它就能好好听话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索菲亚好奇地凑过来。 我：“大大，带索菲亚阿姨转一圈！” 只见那只大史莱姆跳到索菲亚身边，压缩自己，让索菲亚够得着自己的头，然后一下子把她揽到了自己头顶。索菲亚“啊——”的一声，坐在了“大大”的头顶。 “好滑！” 大史莱姆可听不懂索菲亚在说什么，它蹦蹦跳跳地带着索菲亚绕着农场转了一圈，我坐着法杖飞在它们后面。 “快看！老板和索菲亚老师！” 李大娘：“俺的娘嘞！” “那是魔物啊！她居然骑着魔物！” 在秘诀的帮助下，驯服显然成功了。回到还没建起来的养殖场区域，索菲亚晕晕乎乎地从大大身上下来，表示自己一定马上动工。 “真是的……好歹给我加个坐垫，保持平衡难死了……” 索菲亚嘟嘟囔囔地走了。黄昏降临，我也该回去了。我拍拍大大，让它今晚乖乖呆在铺了布料的区域。 “唧。” 建立了精神链接之后，只要我想感受，都能知道它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有攻击性了，是不是……所以我感受了一下，它感觉现在脚下这块“地面”怎么样。 “干燥……粉末……不舒服……” 我睁开眼睛，在地上寻找。果然让我看到这块缝合在一起的大布料有地方撕开了，冒出不少荒原的黄沙。看来，在魔物原生活的史莱姆对于荒原，还是有很多不习惯的。 “呲啦啦！” 我用水之术给大大浇了点水，这样它大概会更舒服一些。 “等着，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家！”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说了他不是绿茶 回到家，德帕跟我说，总学院对“情毒”的解药有一些思路，不过，希望渺茫。 德帕：“不过我现在更想问，你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同意把小幽留在家里的？他有点……” 德帕沉默。就在这时，一个盘子或者碗什么的被打碎的声音响起。 男仆：“小幽！这是你这个月打碎的第八个东西了！！” 德帕：“还用我多说吗……你在干什么？” 我双手合十：“碎碎平安。” 德帕：“？？” 我把小幽的故事讲给德帕听。德帕毕竟是在象姑馆里跟我一起认识小幽的，知道了之后同情心骤起，说： “居然是这样，那好吧。不过，男仆先生好像不太喜欢他。” 正说着，男仆张牙舞爪地从楼梯上下来，在见到我和德帕的一瞬间，又立刻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失礼了。” 他鞠了个躬，又优雅地离开了。 我：“看到了吗，德帕？这个就叫做专业。” 突然，敲门声响起。 “难道是泰尔先生回来取东西？”我前去开门，谁知道门口站着的人竟是—— “海达尔？！”德帕惊道。 我冷脸：“你没有被邀请。” 但是海达尔完全不受我的话的影响，他手捧着一束大大的鲜花，说： “嗨~亲爱的西帕蒂娅。今晚的月色很美，能不能邀请你一起看呢？” “我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吧？”我说着就要关门。 “别！西帕蒂娅，我是听说了弗立姆答应了梅耶尔家族的求亲才来的！给我个机会？” 本来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样一提，我突然想到，他之前捅过弗立姆一刀。于是我立刻拉开门。 “好吧！有什么话进来说。小幽？” 小幽匆匆从楼上跑下来，上身赤裸着，只带着围裙。 “主人有什么吩咐？我在试着做晚饭，不过男仆先生好像不太开心……啊！原来是有客人来了！我这就来接待！” 看到这副“糟糕”的景象，海达尔直接愣住了。德帕扶着额头，把脸扭向另一边。 我：“不好意思啊，他是从生之城来的，还不太习惯勇者城的风俗。” “不、不要紧，我们进去吧……” 过了一会儿，我和海达尔坐在家宅内的小会客厅。花被放在厨房了，毕竟还可以被当作食材。近距离看他，才发现他的蓝色直发是有精心打理过的，看来今晚的拜访他“蓄谋已久”。 我率先开口： “说吧，弗立姆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什么？我确实听说他住院了。但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别装了，这么重的毒，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在弗立姆身上？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许久之前你捅弗立姆的那一刀。” “这……我……” 这时，小幽进来了，穿得很正常。 小幽：“小家主，男仆先生说今晚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所以我来送饭了。这道菜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我自己做的哦！请品尝！” 海达尔：“……” 我：“谢谢你。” 小幽：“不客气哦！” 小幽又出去了。我翻了翻眼前的一团浆糊，浆糊下面居然——还有一坨颜色更深的浆糊。 我自然地放下餐具。“今天不饿呢。话说回来，海达尔，你好像还是不知道我之前为什么嘲笑你。那今天我就把话挑得更明，你只要还要做一天城主的狗，我和你就连朋友都做不了。” 海达尔沮丧地说：“我不做舅爷的狗，难道做科罗拉的狗吗？” 我：“你也可以不帮着你的舅爷对付我们啊。海达尔……你仔细想想，你的家族从前的那些事，真的就没有一点蹊跷吗？你就这么信任你的舅爷？” 海达尔咬着嘴唇：“可是……” “我现在猜到，当时捅弗立姆不是你的本意，因为刀上抹了剧毒，你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肯定是城主叫你做的。而且，你当时也不知道那把刀上抹的是什么毒，是不是？现在我告诉你，那把刀上的是‘情毒’。现在弗立姆后半辈子可能都要在睡梦中度过才能苟活下去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海达尔一惊：“什么？那他这不是比死了还难受？” 我：“是啊。你的武器是骑士枪，是吧？只有自诩为骑士的人才会用这个武器。可是，你自以为帮助了自己正义的舅爷，却没有想到你的舅爷是个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的人吧？” 一字一句，快把他的话套出来了。本来我还不确定弗立姆的情毒和城主有关，现在看海达尔的表情，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海达尔还在想着什么，突然小幽又进来了。 “刚刚的是前菜，我来上主食！这是我做的‘没想到站错队啦’，请品尝！” 海达尔立刻从思考中抽回神，十分疑惑地看着小幽：“小弟弟，你是故意的？” “您说什么呢哥哥，这就是普通的菜名呀？” 低头一看，还是浆糊，不过分成了两边，左边一坨，右边一坨。 我：“谢谢你。” 小幽：“不客气哦！” 然后小幽又就出去了。 海达尔：“……这东西能吃吗？” 我微笑：“生之城特色，可以试试看。” “谢谢，还是不了……”海达尔把盘子推远，“可是西帕蒂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你和我姐姐走得这么近呢？” “她又不是城主那边的，她只是个普通商人而已。”我说。 海达尔没有回答。也许他的心里还相信着另一个答案。 我：“海达尔，我知道，你想走向更高的地方，而你的舅爷帮了你。可是你在这条路上走的时候，是不是逐渐偏离了你心的方向，你得好好想一想啊。就像现在，你当了战士组的组长，可是你手下的人服你吗？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你自己心里有数。” 海达尔：“不，我不相信！她们平时都很尊敬我，见到我都是绕着走的！” “嘭！” 门又开了，小幽这次来得很快。 “汤和甜品来了！一份叫‘德不配位’，一份叫‘好硬的嘴’，放在两位桌上啦！” 海达尔有点愠怒了。“喂我说你，就是故意的吧？放下菜就别进来了，这儿说事呢。” 小幽：“哥哥，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咦，你怎么都没吃啊？是不会用勇者城的餐具吗？没事的，我一开始来这里也不会，我来喂你吧！” 小幽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浆糊，就要往海达尔嘴里送。 “别！不用！”海达尔对这坨浆糊十分恐惧，情急之下，用力把小幽的手拍开。“啪”地一声，勺子被打掉，小幽捂着手倒在地上。 “啊……”小幽泪眼汪汪，“好疼……” 海达尔：“？？？” 我连忙走下座位去扶小幽，同时不高兴地说：“海达尔！你干什么？不喜欢他也不用这样吧！他才十八岁！” 海达尔：“不是，你听我说，我都没有用力啊？” 小幽：“呜呜，小家主，你别怪哥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做了哥哥不喜欢的事情，惹哥哥不开心了~” 海达尔整个人都不好了，张大嘴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变成罪魁祸首的。 “愣着干什么，快给小幽道歉！” 海达尔：“呃……对不起？” 小幽：“没关系的，哥哥不想道歉的话，小幽走就是了……” 海达尔：“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我：“你还凶他？！” 下一秒，海达尔被赶出了科罗拉家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养殖场雏形 重新回到史莱姆“大大”身边时，索菲亚阿姨已经在给养殖场区域打地基了。 “哟！早上好。” “早上好。索菲亚阿姨，我在想，能不能让养殖场的地面和荒原的土地隔开啊？这样它们的居所可以更潮湿一些。” “当然可以啊，不就是铺地砖吗，你这话问的。”索菲亚不屑，“不过，你要这么搞的话，它们的粪便的排放方式也得改。懂？不过呢，我可以一并帮你改掉。” “懂！谢谢索菲亚阿姨！” 索菲亚阿姨真是太万能了，建筑上的事交给她就没问题。我站在大大身前，开思考它繁衍的问题。魔龙被杀死之后，魔物的繁衍就越来越慢，现在很多猎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魔物的繁衍过程。大概它们进行繁衍之前，猎人已经先把它们杀掉了吧。 “书上说，史莱姆不分雌雄，靠着自己就可以繁衍。它们会……把后代吐出来？！” 我的阅读速度很快，等我意识到自己在读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史莱姆吐出小史莱姆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刚被吐出来的小史莱姆带着粘液，在地上蠕动…… “好了好了！别管了！再怎么恶心，那可是粮食！”我警醒自己。然后我靠近大大，问它： “你怎么样会吐小孩呢？” 大大好像不懂我在说什么。它又吃了些我准备的草料，打了个饱嗝。 “……好吧。我先准备别的。” 正转身要走，大大从肚子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呼噜~呼噜——呕！” 我就这么看着棕色的史莱姆大大吐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球儿。这个球大概就是一个篮球的大小，在地上动也不动。我走近，它却突然自己翻过身，晃了一下，站稳了。 “你……你是大大的‘孩子’？” 我凑近看它，它浑身还带着粘液。说实话有点恶心。 小史莱姆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张开嘴巴，扑向我！ “唧！”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我跑，它追。不过追了两步它就跑不动了，停下来，一直叫。 “饿了吗？”我向它扔了些草料。 它吃了之后，肉眼可见地变大了一点点。然后，好像满足了似的，它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什么啊，史莱姆幼崽是这样的吗？”我不解。更让人不解的是，大大把孩子吐出来之后，就好像这个孩子跟自己无关了一样，自己吃东西去了，似乎对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情感的样子。 “所以这种低等魔物的意识很浅，这种繁殖对它们来说就像植物的孢子繁殖一样吗？”我心想，“那倒是好办了。没什么罪恶感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时不时就跑去魔物原带几只史莱姆回来。最后索菲亚把养殖场建好了，我也把养殖场的喂食区填满了。整个养殖场建得非常和我心意：左边的活动区，索菲亚划了很大一块地方。喂食区中放满了大小各异的史莱姆，每一只都有自己的隔间，前方备着食槽，有点像我原本世界的养猪场了；地面和荒原的沙土隔开，旁边还有喷洒器定时给空气加湿。隔间是有坡面的，排泄物顺着地面滑进后面的凹槽，沿着管道排放进最右侧的排泄区，整个系统形成了闭环。 遗憾的是，第一只史莱姆大大之后，再也没有史莱姆进行繁殖。 “太慢了，难道是环境不够好吗？” “当然不是，”索菲亚回答，“本来她们的繁殖速度就越来越慢了。总学院出过报告。” 我仔细思索，有没有什么能加速她们繁殖的东西。思来想去，想到原本世界中，农户养猪，会给它们打催产素，加速它们的繁殖速度。 “你知道催产素吗？”我问索菲亚。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索菲亚说。 那就是没有。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产生。 —— 魔物原的草十分茂盛，现在魔物越来越少，它们基本上不需要担心草不够吃的问题。我每天飞去魔物原，用镰刀割草，存在月亮上。另外，还收集了不少草籽——由于花花农场的销量不够，一部分花房被改成种草，给这些史莱姆提供食物。 驯服这些史莱姆的过程中，我不得不时刻留意它们的状态，只等它们繁殖的时刻…… 终于有一天。 “西帕蒂娅！快过来！有一只好像要吐崽啦！” 我立刻带着一个大针筒飞奔过去。就在史莱姆要呕吐的时候，我一把将针筒插进它的身体，吸了一大堆体液出来！ “咦惹，好恶心。”索菲亚速速站开。 “别嫌恶心了，快找人把它的崽带去活动区喂饱、动动，别夭折了。” 之后，我把这一大罐体液带去总学院。 “简安院长！拜托你个忙~简安院长？” 简安刚刚从研究室做完实验出来，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皱眉头。 “你拿着史莱姆的体液来干什么？” 我：“这份体液不一样。您知道的，我已经开始尝试人工养殖魔物了。这是史莱姆吐崽前一秒我抽出来的，您帮我检测一下，里面应该有不一样的东西。那种，平时含量少，但是在这份体液里有不少的部分，说不定就是我想要的了。我会叫它——催产素。” 简安思忖片刻，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个思路倒是不错。拿过来吧。最近我们一直在研究情毒的破解办法，也该换换脑子了。” 我：“情毒……有进展吗？” “……没有。” “……” —— 养殖场如今已有三十一只史莱姆，个个都和我建立了精神链接，没什么攻击性了。员工们常常来观摩，毕竟以前当采花人的时候，免不了和它们打交道，如今它们却乖乖听话了。 “嘿，这辈子真是活着了。”一位年龄较大的员工这样说。 养殖场刚刚建立起来总会有很多问题，比如排泄管道排放不通畅，索菲亚就得耐着性子并捂着鼻子去研究是哪里造成了堵塞。一般这种时候我会在旁边嘲笑她，不过当然是一边嘲笑一边感谢。 “老板！史莱姆们打起来了！” 突然有员工的叫声。我赶紧跑去活动区，大大小小的史莱姆混战在一起，有一只史莱姆已经被打死了！ “什么情况啊，你们怎么还会打架！” 我连忙调动精神链接阻止它们，谁想到我还不够熟练，没办法同时命令它们所有史莱姆。于是我只好亲自上手，把两个最大的带头打架的分开，这场大混战才结束。 “唧！”一只好像还在嫌打得不够。 “唧！！”另一只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食素的史莱姆也会有争地盘的本能吗？真是失策了。小开，以后分批次带它们出来活动吧！” “知道啦！” 三十一只史莱姆变成三十只了。 此外，我还发现一个神奇的地方。那两只“二代”史莱姆比那些从魔物原带回来的史莱姆更好建立精神链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样一代一代养下去，这些史莱姆大概可以彻底变成“家养史莱姆”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说的戏码 “听说了么？古贝·梅耶尔准备回左城了。大概是因为弗立姆以后要卧床不起了，就放弃求亲了。啧啧啧，科罗拉夫人这么厉害的人，唯一的孩子是个男孩也就算了，现在连这个男孩也没盼头了，惨哦~” 我心想：“古贝要回左城了？这我还是刚知道。梅耶尔家族的人次次来拜访都送些很贵重的礼物，我也不好让她们空手回去。唔，去送送吧。” 第二天，我停下荒原的事务，带着礼物去找古贝·梅耶尔。她居住的旅馆是勇者城内最豪华的旅馆，而且把整个旅馆都包下来了。前台拦住我，不允许我进入。 “我是来给古贝女士送别的，西帕蒂娅。” “您是科罗拉家的西帕蒂娅？那我和上面的人说一声，问询古贝女士的意见。” “不用了，我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古贝气冲冲地来到我身旁：“你不用给我送别了，我走不了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古贝上下瞟了我一眼。“本来想出去散步的，估计看着勇者城的寒酸样子也没法让我高兴。那你跟我上来吧！西……” 我：“西帕蒂娅。” 古贝：“啊对，西帕寄娅！” 我：“……” 古贝的房间大得可怕，大概是这间旅馆的“总统套房”。但她还是嫌它太小，而且在我进门前给了我一套新的衣服让我换上。 “别把外面的穷酸劲带进来。”她嫌弃地说。 房间内所有的装饰都是由宝石和金子做的。我说：“这家旅馆真是厉害，总统套房的装饰都这么高端，不然，想必你也不愿意住在这儿了。” “你在说什么呀！”古贝说，“这些装饰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装饰完再卖掉，换一批新的。我才不会住那种寒酸的房间，比如你家的正厅……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 ……做男子的脂粉就这么赚钱吗！ 古贝让房间内十几个仆从全都出去，然后说： “我今天愿意让你来呢，也是想和你聊聊我的心事。” 我：“古贝女士，我们好像才见了一面吧。” 古贝：“当然。但是，实不相瞒，我对你还有些好感。而且，我这个心事，总觉得只有你们这些寒酸的人才有办法解决……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我：“……您直接说吧，不用解释。” “是这样的，”古贝说，“我爱上了我们家的管家。”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没有比这更安静的时候。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闻到了一阵烟味。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那样的人。但是我就是爱上了，好像夜晚散步时突如其来的一阵风。他就那样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这么多年了，他和其它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事情办得好，也不像外面的男人一样天天浓妆在面。又能干，又清纯，就像路边的一朵小白花，深深吸引了我。这男人……竟该死的甜美。” 我：“……你先把烟掐了行么，我不想闻二手烟啊！” 古贝：“呵，爱情，像曌石一样珍贵的东西。可惜，我家里的曌石千千万，却换不来一丝真正的爱情。抱歉，西帕蒂娅，我无意抢夺你的弗立姆，只是，我那试探了那管家无数次，他也没有回应我的爱。刚好家族想和科罗拉家族联姻，便派了我来，我便想好好看看，如果我向别的男人求亲，我的小霜兔会不会吃醋……” 我：“别小霜兔了，我快吐了。” 古贝悲伤地掐灭了烟，起身拿起旁边的一个金雕像，然后扔了出去！ 我：“啊啊啊！别跟金子过不去啊！” 古贝：“如果我的管家不爱我，我要这些钱又有何用！你和弗立姆的感人故事激励了我，我立刻写信和家里人坦白了自己爱管家的事实。谁知，家里人一怒之下告诉我，如果无法达到联姻的目的，就不必再回来了，还告诉我，我们有钱人是永远不可能和穷酸的管家在一起的。可是只要那又怎样！我爱他，就算他穷酸，我也爱他。所以，按你们贫穷的人的想法，我该不该和他私奔呢？” 我的手莫名其妙地被她握住。我汗流浃背，心想自己也是成为有钱人play的一环了。 “好吧，不管怎样，如果她对弗立姆不再执着，这个事就好处理了，赶快把她打发走就是了吧？” 我这么想着，问她： “别管家管家地叫了，你那管家叫什么名字？我慢慢给你分析。” “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叫什么？” “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冷酸凝智取王世昌？” “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我：“OK！那就叫他管家。原本我是不确定的，但现在我确定了，他绝对爱你，好吧。只不过呢，你不应该叫古贝，你应该叫傲天·梅耶尔。你懂？” 古贝疑惑：“为什么？” “嘘。”我用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别问。你就追他……不，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假装失忆！现在就让你的仆从给你的家人传信，说你在魔物原散步的时候被魔物撞到失忆了，绝对有用，嗯？” 古贝：“好，那就听你的。” 我：“这么说，你不会再上门求亲了吧？” 古贝点点头。“不会了。我虽然喜欢上管家，但是不至于让穷酸到那种程度的男人赘给我。” 我：“……好。” 古贝想把我送到楼下，谁知刚出了房间的门，古贝就大变模样。 “啧！这穷酸的地面！” 古贝“嘭”地一声把门关上，留我一个人在外面。 “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啊……”我默默无语，“在贫穷的环境里就愤怒，在富贵的环境里就哀伤，满脑子只有些和爱情有关的事情。幸好古贝是梅耶尔家族的三女儿，不是大女儿，不然梅耶尔家族完蛋了。” 我悻悻走出旅馆，只觉得这是一次莫名其妙的见面。 不过我不知道的是，正是有了这一次的见面，才为后面的一件“大事”打下了基础。 —— 勇者城办事处快下班的时候，一个金发的女人披着斗篷来到了这里。 前台的双胞胎最晚下班。弟弟正收拾着东西，察觉前方有个人影，便说： “欢迎光临勇者城办事处~但是我们快下班了哦，请明天再来~” 突然，弟弟被姐姐掐了一下。 弟弟心头一紧，连忙抬头。前方的人像来索命的死神一样站在门口。 “日光和月尘。”凯瑟琳拿着手里的名单，“赏金组织去生之城的时候，莱坦安排你们继续呆在这里收集情报，是吧？现在赏金组织不复存在，你们，死，还是活？” 日光警惕地说：“我和月尘从最开始就只是想活着罢了。如果还相信赏金组织有复生的那天，我们早就不在这儿了。凯瑟琳，你不必如此穷追不舍吧？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组织的情报人员，从不参与杀人，能不能，留给我们一条活路？” 凯瑟琳看着她们。 “活路？”她冷冷地问，“传递无辜的人的情报不也是罪过吗？你们给赏金组织卖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给别人活路？” 日光和月尘靠近了彼此。每当她们害怕时就会这样。也许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月尘瑟瑟发抖：“求求你，我和姐姐保证从此以后只会好好地做前台，好好做普通人的！我们不想死……” “你们没得选。” 这话有如死亡的审判。日光和月尘闭上眼睛。 但是想象中的血腥没有降临。前台上一把飞刀插着一张纸条。 “好好做人。” 前方再没有人影。黑暗之中，双胞胎颤抖着，同时叹出一口气。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小家主 养殖场刚刚找到了方向，家里的男仆突然叫住了我。 男仆面露窘迫地说：“小家主，这平时是绝对劳烦不了您的，但这个月开支确实有些超额了，请您过目。” 我一看：“打碎了三十几个碗？！” 想想都知道是谁的“功劳”。除了碗，还有不少工艺品，有些都在家里摆了几年了。总觉得小幽几年内的工资都赔不起。 “你以前没给我看过开支单？”我问。 “是。小家主有所不知，家主很久以前就定了每个月的最高支出，只要不超过那个最高支出，所有的钱怎么分配都由老奴说了算，不用向她汇报，自然延续下来，我也就从不和您汇报。这个数额很高，老奴本来月月都安排得有盈余，谁想到……” 我仔仔细细看着那个开支单。每月食材350金币，员工工资100金币，包含泰尔的零花钱、弗立姆的零花钱、生活用具等在内的其它费用500金币……一个月总共950金币的上限，放在我原本的世界是十万哪！勇者城普通百姓想都不敢想。 “这么多全都用完了？”我惊道。 “何止……”男仆说，“弗立姆少爷住院要花钱，小幽又把进门镇宅的大古董琉璃塑打碎了，为了门面，老奴还得再去买一个一样能撑得住场面的。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前几个月没花的金币也贴进去了，这才来找您。” 知道了情况，我故作镇静，拍拍他，说：“你先去把小幽给我叫来。” 过了一会儿。 “小家主！您找我？” 我把他打碎的古董的价值给他说了一遍。 “什么？！”小幽瘫坐在地上，“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做一辈子了？小家主……会同意吗？” 我：“你先别急着说干一辈子的事儿了，再这样下去小心男仆把你赶出去。听我说，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技能，先把钱补上一点？我们家里的钱快被你亏完了。” 其实并没有亏完。家里还有一座金库。但我确实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绿茶”。 开什么玩笑，我是谁啊，之前会察觉不到？ “这……小家主，我真的不会什么别的了。如果真要说，也只是些做做样子，从前拿来哄客官开心的……” 我两眼放光：“什么东西？” 小幽：“我会弹驼头琴。” 生之城的传统乐器？这还不是一个好噱头吗？ 之前果然是在故意隐藏实力？还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能拿出去赚钱的技能？ “好，我马上给你找一把来。你最近练一练，之后，有你展示的时候。” “是。”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这次家里花钱，我一样不需要费那个大劲去开家里的金库。 “天暖了。是时候让花花农场的生意重新火热起来了。” —— “瞧一瞧看一看~瞧一瞧看一看~鲜花一条街假面舞会，三日后邀您共赏月光~” 路人甲：“给我来一份报。假面舞会？这又是什么新玩意儿？” 路人乙：“你还不知道呢？鲜花一条街又要有活动了，而且那个老板西帕蒂娅好像要在舞会上宣布什么事情！” 路人甲：“哈~是看自家花没人吃了才搞的吧~我可不去。” 路人乙：“说得也是。不过说真的，现在她们种出来的花听说检测出来已经跟野花成分没区别了。要是你，你买吗？” 路人甲：“没买过，也不想买。” 两人匆匆路过了报童。 我向几乎所有报社买了头版的广告，宣布了鲜花一条街的活动。这次的活动会在晚上举行，所有人需佩戴假面出席，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门票，但是会限制客流量。届时，所有的花朵都会打特价——这一次，我要把大众对人工种植花朵的看法彻底改观。 “所以你来不来？”我问。 “我去干什么啊~我又不能露面，陪你玩儿啊？” 眼前的海鹰和我一起坐在光之术隔离出的空间。我不在勇者城的这段时间，她让露索堂的营业额提升了五个点。 “反正戴着面具，怕什么？” “怕啦~那种人多的地方，你以为‘他’不会派人盯着我？戴着面具又怎样，她们一样能一下子认出来。” 我大笑：“哈哈哈~好吧。不过，海鹰，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 我：“等你准备好了，我再和你说。” 海鹰：“……你直接说吧。我准备好了。” “我从生之城回来以后，知道了一点事情。海立克十三年前曾经在夜晚传唤军队的第一支队前去魔物森林抓人……” 是的。几日前，科罗拉夫人让金丝传了信给我，告知了我这件事，且让我阅完即焚。而且，看科罗拉夫人的用词，我感受到一种平时在她身上从未见识过的怒意。而把这个消息放给海鹰，也是她的意思。 这不是巧了吗？ 海鹰的脸色越来越黑。 “白色女人……” 无数次的梦，梦里的女人就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树林的边上，要钻进去……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打扰你了。” 我准备关闭光之术空间。 “另外，我不怕告诉你，我的家主，科罗拉夫人，似乎有意要拉拢你。有些事，你自己考虑考虑。” 光之术空间消失的一瞬间，我也用传送术去了别的地方。海鹰一人呆在露索堂的房间内，久久无言。 —— 家里。 “小家主，欢迎回来。”男仆迎上来，“老奴想问，关于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需要紧缩家里的支出，您是否想好了？”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我笑了笑，大手一挥： “想好了。你的工资，提到150个金币。” 男仆愣住：“您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每个月拿150个金币，全家的支出上限调整到1500个金币。” 男仆激动地脚一软，居然给我“磕了个头”。 “谢谢小家主！老奴为科罗拉家做牛做马也值啊！” 我扶起他：“知道家里习惯节俭，但是花花农场的生意越做越大，以后还有养殖场……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去买些更好的古董好好装点一下家里，钱不是问题。凡事都会变。我现在觉得，还是要做些派头出来，别被某些家族瞧不起。呵呵~” 男仆想了想：“您是说梅耶尔家族？” “我可没说啊。是你说的~” 我变出一大袋钱放在桌子上。男仆眼睛都亮了。在我准许之后，他把钱拿走，朝我连连鞠躬。 这是钱是花花农场的金库里的。和家里满满当当的金库相反，农场的金库在我去生之城的那段日子里，“库存”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在慢慢变“瘦”。 但接下来，就不一样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和手腕，上面没有一点饰品。 既然科罗拉夫人变得像猛虎，直接大胆布局，要我向海鹰抛出橄榄枝，那么科罗拉家的风格也该变一变了。 不禁又想到她和我说的那件无意间证实了海立克对自己的姐妹问心有愧的事。但只有我同时知道，那件事背后还有别的受害者。甚至，海立克那晚的那个荒谬的命令，改变了至少四个人的人生轨迹…… “但愿凯瑟琳不知道这件事。不……她一定不知道，不然，按她的风格，她已经去暗杀海立克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八十五章 假面舞会 三日后，假面舞会在夜晚八点举行。在我的大力宣传下，百姓们不会拒绝这一次难得的盛会，纷纷戴着形式各异的面具入场。没有准备面具的，就戴着我们准备的最简单样式的面具，涌进鲜花一条街。 人群喧哗。鲜花一条街的正中间的舞台上，“嘭”地一声，小型爆炸的烟雾散去，冒出一个魔术师一般的女人。这个女人戴着镶嵌着珠宝的华丽面具，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大喊道： “欢迎各位来宾！我是本次舞会的主导人——西帕蒂娅！不过当然啦，各位观众不用像我一样暴露身份。你们只需要回答——准备好迎接未知的狂欢了吗？” 底下欢呼声四起。但还没完，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场。 “本次晚会，我给大家准备了三个惊喜。第一个呢，是我这个天才法师，今天将扔掉法杖，给大家带来纯粹的魔术。有请我的助手！” 小火球点亮了街道的一个角落。一个穿着生之城传统服饰的俊丽男子边弹着琴边从角落走来。他蒙着面纱，却琴艺不浅，又是生之城民谣类的曲目，相当能打动人。 助手走上舞台。我把法杖扔到一边，点亮角落的小火球随即熄灭。 “魔术，现在开始！” 我拿出一个小小的魔术棍。 “大家猜猜，这是法杖吗？” 下面猜什么的都有。我微微一笑，摇摇手指。“不~是~哦~” 我悄悄扭了一下魔术棍下面的旋钮，这根魔术棍上突然长满了花朵！众人惊呼！ 助手走过来，咬了一口花朵。 观众：“居然是真花！” 助手：“哎呀~是花花农场种植的新鲜的花朵。真是健康又美味！” 我：“怎么样，不是法杖吧？” 有观众质疑：“那也不能保证它就不是法杖了！” “哦？那我就丢掉它~谁想要这个礼物呀？呐，我先说好，今天大家得到的所有道具，都可以换取花花农场一日游，加上我们花花农场准备的特别礼物一份。里面有宝石哦~” 我挥动魔术棍，将它丢到观众种。一阵小范围的哄抢。 随后，我又变了好几种魔术。巧妙的是，每一种从原本世界里学来的魔术都融合了花花农场的花朵元素，最后这些花朵要么是被我吃掉，要么是被小幽吃掉，最后还要加上“健康又美味”的slogan。 广告。宣传。概念植入。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如果不够，那就多来几个瞬间。 “最后，是最精彩的——” 助手把我准备的大变活人的魔术箱拿了过来。我问：“大家相信，被切碎的东西还能复原吗？” “不相信！” 我把助手的驼头琴放进箱子里面。 没错，虽然在原本世界里面学过魔术，我还是不太敢大变活“人”，还是大变活“物”吧。 助手和观众轮番检查箱子有没有问题。确认以后，我把驼头琴放在箱子里，开始切割—— 助手假装很惊恐的样子。他显然是十分擅长这一类表演。 切割完毕，观众也认定这把琴无法复原了。可是，我一通操作，把箱子打开时，琴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助手“惊喜”极了。观众啧啧称奇，拍手叫好。我识趣地退出舞台，看着助手拿出琴，顺势给大家表演了一支生之城的舞曲。他不知何时赤裸了上半身，边弹边舞，舞姿妖娆动人，身体时而软得像水，时而柔韧得像弹簧，在舞台的四个角落来回移动，照顾到所有的观众。整个舞台在他的脚下仿佛变成了沙漠……女观众们都快流口水了。 “呵，小幽。”我在心里暗想，“深藏不露。” 当时在生之城象姑馆的时候，龟公似乎就意指小幽“比别的象姑更优秀”，然而没有说清楚，就急着去待客了。如今看小幽的水准，可不像是普通的象姑，怎么也是半个草魁。 不过，象姑馆里数一数二的象姑，真的会这么傻吗，几个碗都能打碎？ 要费心跟着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总不会真的就是喜欢我吧？ 小幽跳完了。我鼓着掌回到舞台。 “真是精彩的表演。大家喜欢我这个来自生之城的助手男郎吗？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惊喜！今日所有的来宾，都可以凭自己的面具领取梅耶尔牌脂粉套装一份！” 男观众们霎时沸腾了。“是那个顶级化妆品品牌？是梅耶尔？！” “天哪，平时根本买不起啊！” 女观众们众脸懵，不过跟着一起高兴。有刚刚小幽的热舞，她们也很难不沸腾起来。 我：“能够给观众们准备这样的礼物，还得感谢我们梅耶尔家族。今天，我们把梅耶尔家族的古贝·梅耶尔女士请到了现场！掌声欢迎！” 古贝·梅耶尔面带不爽地上来，仿佛强忍着某种恶心。 —— 早些时候。 “这样真能有用吗？”古贝·梅耶尔皱着眉头，送出一封信。 “你就信我的。我说，我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你要不要给我点回报？” “你想要什么回报？”这些有钱人似乎完全不排斥利益交易。 我和古贝说了自己的想法。 “要我赞助点东西当然可以，这次来求亲，我确实也带了些公司的产品来。不过，你怎么保证你的办法一定有用？” “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肯赞助，如果这个办法没用，我会一直帮你，到你对爱情心满意足为止。不用不信我，说实话，你不安安心心地离开勇者城，我和弗立姆也不能完全安心吧？” 古贝思考着我的话，看着我手上戴着镶嵌了各种宝石的戒指。 “贫民，你好像变了很多啊？” 我笑了笑。“跟什么样的人交流，得有什么样的气质。” 古贝：“好吧，我同意了！” “痛快！不过，古贝女士，我这边希望到时的假面舞会，您能出席。” “什么？！我才不要去那种穷酸地方！！” —— 但古贝还是来了。她一出现，又引起了观众们的骚动。 “古贝·梅耶尔？不是传闻说科罗拉的儿子住院以后，她们就放弃求亲了吗，怎么还在勇者城？” “哇她整个人皱着眉头，和传闻的一样英武啊~我要爱上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也许是家族训练的结果，古贝一开口，立刻收起了厌恶的神情，讲出了一篇十分正式的演讲！ “很高兴来到西帕蒂娅女士举行的假面舞会。本次舞会，我，古贝·梅耶尔，仅是以她朋友的身份来参与活动。为此……” 这时我才发现，一些男观众眼冒小心心，眨也不眨地盯着古贝。 舞台下，我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小幽说：“小家主还不知道吧？现在市场上以古贝·梅耶尔为原型的小说卖得可好了。少男们都说她英姿飒爽又多金，简直就是梦中妻君。” 英姿飒爽又多金……这是古贝吗…… 我：“小幽，你怎么这么了解？” 小幽害羞地说：“其实在哪个城市，言情小说都是一样受欢迎的。我……我也喜欢读……每次跟着男仆前辈去市场，即使买不起，也会翻一翻的。最近最流行的，就是一本叫《霸道三女儿爱上我》的。” 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傲天·梅耶尔 正经的演讲结束，底下的男观众却好像看了一场演唱会一样兴奋，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好像还听到有人说要找古贝要签名的。 “真是够了，言情小说害死人。”我吐槽着，又把古贝接下来。她的脸色很不好。 “快让我离开这里……我不能接受和这么多穷酸的人同时呼吸！！” 她的仆从挤开无数男人，带她离开了。我再次上台，深吸一口气。 “那么接下里就是最后的惊喜。讲完了这个惊喜，我们就会正式开启今天的舞会。” 刚刚，女观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男观众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各个报社的记者也已经就位。接下来就是宣布的时刻。所有人都等着我的下一句话。 “我，西帕蒂娅，在此宣布，花花农场的姊妹产业——魔魔养殖场即将开业！” “养殖场？那是什么？”下面的人窃窃私语。 “大家都知道我是开创了人工种植技术的人，现在我正式宣布——我已经掌握了魔物的人工养殖技术！不过现在，我们魔魔养殖场暂时还只能养殖可食用史莱姆。在不久的将来，相信我们魔魔养殖场产出的魔物肉就会进入市场，成为大家饭桌上的常客。” “什么？养殖魔物？” “它们会乖乖听话被人养？” 就在观众纷纷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时，第一日报的记者戴着面具，大声问我： “从前花花农场的花朵就被质疑过安全性，请问西帕蒂娅女士，敢为养殖场的食品安全做担保吗？” 十分犀利的问题引来了观众的附和。 “就是啊！你敢保证吗！” 我微微一皱眉，但随即又挂上微笑。 “谢谢这位记者的提问。这个问题其实提得非常好。我今天在这里说，我西帕蒂娅不仅敢为未来养殖场的食品安全做担保，而且还要再一次强调花花农场种植出来的花朵是绝对无害的。我们曾经多次将其送检，结果早已证明它们和野花无异。其实呢，我自己私下里也会食用自家的产品的。各位看。” 小幽端着凉拌花瓣上来，我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观众的议论声不断。 “其实我想说，大家不必再有心理上的负担，这是技术的进步。我也相信，这种技术和它的果实终有一天会更加被社会所接受。” 第一报社的记者卯着劲，似乎还想问什么，突然有一个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冲破了鲜花一条街的层层安保，闯了进来！ 不，其实更确切地说，是他身边的一堆保镖撞开了保安们，然后他冲了进来！ 观众连忙惊慌地散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我一惊，拿起法杖，时刻准备应对这个不速之客。只见他飞也似地跑到舞台下面，问我： “劳驾！古贝·梅耶尔是不是在这里？” 我：“呃……你是？” 那男人一脸严肃，认真地回答：“我是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我：“……原来就是你啊！！” 小幽还站在我的旁边，疑惑地问：“那是谁？” 周边围着的人也纷纷感到奇怪。就在这时，古贝出现了！有人在那条被保镖撞开的路上铺上了红毯，一直铺到冷冰凝爱语梦翠霜面前，然后她从红毯上跑过来—— “小霜兔！” “少奶奶！” 冷冰凝爱语梦翠霜也向着古贝跑去。最终两人终于相遇。有仆人在旁边一直撒花瓣。 我反应过来，大喊：“那是我们花花农场的花！” 但是不知道其它人有没有听到，尤其是来参加舞会的男性游客们。他们现在一个个被这种汤姆苏的情节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古贝激动地说：“你怎么来了？” “一听说你失忆了，家主就带着人来勇者城找你了，我也来了。可是我听说你连我都不记得了！不，你怎么可以忘记我？虽然我只是梅耶尔府的区区一个管家，天生体弱多病，可是，你也不可以忘记我！因为，我是你的小霜兔啊！” 管家流下了眼泪。有仆人在地下偷偷撒下珠宝。 我：“……这种流出的眼泪变成宝石的设定就不要装了呀！！” 古贝深情地看着管家：“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不过是为了知道你是否爱我。现在你来了，调皮的小霜兔~” 再也没有记者想采访我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围绕着梅耶尔家族的三女儿和这个小小的管家。 “呜呜呜，太浪漫了吧！古贝果然就是绝世好女人！” “这种霸道少奶奶爱上我的剧情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哭死！” “只有这种大女人该赘啊，呜呜！” 这时管家突然甩开古贝的手：“我不回应你，是因为我们身份相差太悬殊，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只是一个管家，而你，你是高高在上的三少奶奶……” 古贝：“不！我古贝·梅耶尔发誓，今生只爱冷冰凝爱语梦翠霜！你不明白，只有你是特别的。我对所有穷酸的人都无法忍受，唯有你，即使你穿着最普通的衬衫，我也闻不到你身上的任何酸臭味！” 路边某位女游客：“喂！保安！有男的晕过去了！” 管家感动极了。他转过身，投入古贝的怀抱。 古贝笑了，那种笑带着三分傲气，三分掌控，三分凉薄，和一分真挚。 旁边的仆从连连点头：“已经很久没有见少奶奶这样笑过了。” “西帕蒂娅建议我取一个新名字，叫傲天·梅耶尔。你看怎么样？” 古贝轻轻刮了刮管家的鼻子。 管家一阵憨羞：“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种亲切的感觉。” 古贝：“只是平平无奇的名字罢了。只要你喜欢，我叫什么都可以~” 管家：“讨厌~” 我在台上：“谁来救救我……” 谁知就在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把现场的重点拉回舞会时，古贝突然横抱起管家，向着我喊道：“舞会的主人！还不宣布开始吗？” 突然递过来的台阶让我猝不及防，但我立马接住。 “好，好！那么各位，就在我们祝福傲天·梅耶尔和冷……管家的爱情，开启今天的舞会吧！全场的花，三十个铜币一朵，永久降价，今日再打八折！” “不用那么麻烦了！”古贝，或者说傲天说道，“今天，我包场了！” 无穷无尽的欢呼。有些游客直接丢掉了面具，再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准备好好抢购一番。 我眼睛一亮。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 虽然有一些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但是好像这些事反而促进了大家接受人工种植的食材的事。在傲天和冷管家的“帮助”下，花花农场的花好像诞生出一种新的属性，即浪漫属性。后面的日子里，鲜花一条街再次开启了“不停地补货也被抢购一空”的模式。 “每个双层花房每天能产出至少200朵花，有95座花房在种植花朵，其余的在种草料。每朵卖30个铜币，像舞会那晚全都卖出去了的话，收入就是570000。那一个月就是17100000。花花农场现在每个花房大概配了7个采花工人，一共我记得有……697个工人？就按700个算吧。每人人一个月5000个铜币包吃住，那就算6500个铜币。再加上3个会计，特殊员工索菲亚阿姨，还有管理层的2个人的工资，工资支出一共是4980000。再减去鲜花一条街的房租费用150000，剩下来一共有……11970000个铜币，也就是119700个金币。嗯……跟预料的差不多。” 粗算了一下，只要一天能卖出5700朵花就不会亏。如果说至少3朵花才能凑一道菜，那就是要有1900个人来买。 “我原以为亏不了一点，没想到我在生之城的日子，一条街那边的收入真的成负数了，好在不严重。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只要是我在掌控，就没什么难度。”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养殖场起步 傲天·梅耶尔和冷管家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勇者城。那些写同人小说的可乐呵了，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素材。据说，冷管家是跟着梅耶尔家族的家主来到的勇者城，现在和古贝·梅耶尔一起住在豪华旅馆内。 不过这一切暂时与我无关了。鲜花一条街恢复收入增长之后，我把重点重新放到养殖场上。一个人照顾三十只史莱姆不太可能，又到了请员工的时候。 “这次请什么人好呢……” 之前请传统采花人来当种植工人，属于是专业对口。但是照顾魔物，总不能请猎人来吧？ 之前我和李大娘在魔物原上采花的时候，曾经被很酷的猎人组织救过，她们可不像是会来照顾魔物的样子。不过……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我再次在勇者城张贴了招聘广告。隔天，不少人聚集在科罗拉家宅门外。意料之外的是，这些猎人平时在魔物原跟各种魔物厮杀，对人却老实又和气，给人十分可靠的感觉。明明是“面试”，这些人完全不排队，在正式开始之前，甚至说笑起来。 “我有个问题想问。为什么大家会愿意来照顾魔物？” 一看没有那么严肃的气氛，我直接问道。 “哈哈，女士，谁会愿意每天拼命啊。”一个背上有大刀的女人大笑着说，“那些采花的更安全却吃不饱饭，我们吃得饱饭却总是得去鬼门关走一遭啊。你是没有遇到过那种打不过的大魔物吧？呵呵~” “你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天才法师，哪里是我们能比的。” “哦，说得也是。” 于是周围猎人的笑声也响了起来。这些猎人明明互不认识，却这么快就能打成一片，让我颇有好感。我直接签了那两个说话的人，其它人的简历也都留了下来，以后优先录取。 两个猎人一个叫阿冰一个叫阿延，并非姐妹却有很多相似之处，在猎杀魔物上有多年的经验。这么一会儿，两个人已经熟得不得了了。 “工资和吃住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们都选包吃住的话，就是一个月50个金币。同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真的这么多啊？”阿冰举着大剑问。 “真的呀。”我笑着说，“等等让李大娘带你们先认识一下农场。农场和养殖场不分家。” 两个员工熟悉工作的时候，德帕来了。 “德帕，你怎么来了？”我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 “来给你报信呀~你要的‘催产素’，总学院提取出来了。” “这么快！” 德帕：“简安院长特地让我来告诉你，你的思路是对的，这大概是魔物繁殖前会产生的某种激素，你可以随时给她们原料，让她们帮忙提取，不过要允许她们留副本。她还特别鼓励了你，称你是人类文明的推动者，是……” “好了好了，当然可以啦。总学院这么厉害，情毒有进展吗？” “没有。” 德帕叹了口气。 “如果真像提取催产素这么简单就好了。” “可怜的弗立姆。” 见我沮丧起来，德帕拽起我的衣袖晃了晃。 “别不高兴了，带我在养殖场转转吧？” 喂食区内，三十只史莱姆乖乖地坐在自己的隔间里， “有点难闻。”德帕捂着鼻子。 “养殖场是这样的。”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次就知道了——入口处得准备口罩。” 德帕感慨：“其实这一幕还挺神奇的，一见人就攻击的魔物现在这么乖地呆在里面。” “可不是嘛！” 阿冰和阿延走过来。她们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参观完了农场。 “这种东西差点让小时候的我死过一次，现在可真安静。就是很不可思议的。”阿延说。 阿冰：“所以我们明天来要做什么啊，老板？现在就说说呗！想想我还有点小激动呢~” “那就跟我过来吧。刚好，我给德帕也介绍一下养殖场的运作模式。” 三人悠哉游哉地走向左边。 “这里是活动区，露天且铺了垫子模拟魔物原的环境。史莱姆们每天在这里活动四个小时，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阿冰阿延，你们轮流负责。” “好。” “在喂食区呢，你们每天要检查并记录史莱姆的状态，然后把农场送来的新鲜草料准时放在食槽里。如果排泄管有堵塞，你们也要及时处理。” 最后三人走到排泄区。 “每天下午农场的员工会来收集排泄物，她们收集完之后，你们要清理一下这里。唔……不会法术的话总觉得清洗起来很麻烦，我之后再招两个法师专门做清理工作吧。” “不用啊？”阿延说，“我就是法师。” 我：“？？” 阿延：“没有见过法师当猎人的吗？嘿嘿，阿冰是战士，我不是啦。” 我：“好，这样的话，你们俩下班之前清理养殖场的环节就自己分工吧。不过分工要有书面记录，以免你们俩闹矛盾。” 阿冰阿延：“懂。” 德帕举手：“西帕蒂娅老师，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收集排泄物？” 我：“因为它们可能是肥料。” 德帕：“肥料？花的肥料？比如里面有暗元素成分吗？” 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解释。我根本没想这么多，纯粹只是因为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经验，想要试试看罢了。 我：“嗯呃……对！我觉得很有可能啊！” 阿冰：“哎呦，老板真厉害，这也能有想法？换成别人谁能想到利用……这玩意儿呢。” 阿延：“我也有个问题！老板，你准备在哪里杀魔物啊？” 我：“我会在边上建一个单独的房间。那时就看有没有专业的屠户愿意来我们这儿干活了。” —— 阿冰阿延走了。我和德帕绕着养殖场散步。 德帕看着喂食区的方向。“唔。从我们的视角看，这些史莱姆就是在乖乖等死呢。” 我轻叹一口气。“是啊。” “君子远庖厨”，不无道理。我在自己原本世界的时候，爱吃肉，但是又见不得牲畜被宰杀的情景。但现如今做起养殖场生意，我心里也清楚，杀了这些史莱姆，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 德帕抬起头看天。“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讨论哲学的命题啦，比如说，史莱姆的生命和人类的生命比谁更重要，杀一只史莱姆救活十个人公不公平……不然你会更纠结。我只问你，你跟史莱姆建立了精神链接，那它死了，你会不会有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上次它们之间相互打架，一只史莱姆被打死了，我完全没感觉。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当时没有打开精神链接。” 史莱姆给我的感觉像草履虫一样，似乎没有什么思想。也许是因为这个，即使建立了精神链接，有时也需要我刻意感受，才能感受到它们的状态。 “不过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转头对德帕说，“我发现，被驯化了的史莱姆，它的后代更亲人——在建立精神链接以前就更亲人。我在想，也许攒个几代，它们就会完全变成家养的，不用我们费这么大劲了。” 德帕：“是的。不过更是生来就等死了。” “确实如此。” 德帕：“你说如果凯瑟琳在这儿的话，她会不会吐槽我们不够大女人啊？” 我：“那是必然的。她肯定要说我们是‘夫男之仁’。” 两人会心一笑。 我：“不过，有时纠结些这样的问题，也挺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合作 “我那三女儿确实不让人省心。这些天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梅耶尔家族的家主奥罗·梅耶尔现在就坐在科罗拉家宅的隐秘会客室。这间特别的会客室在正厅的宝座背后，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 “怎么会，您女儿很讨人喜欢呢。” 我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尊贵的来客。她手里执着拐杖，肩上有金色披风，用一个皇冠形状的金圈做盘发的装饰，再加上脸上的些许皱纹，真真像是一个国王了。 “科罗拉……很忙？”奥罗上下打量我，“我以为，她会亲自来接待我。” 我微微欠身：“抱歉，现在形势紧张，家主她真的走不开。不过，她给我传了亲笔信，嘱咐我给您。” 奥罗看着站在我肩上的那只鸟。金光闪闪，傲气极了，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们家的传信鸟还挺特别。”奥罗笑笑，“愿不愿意卖给我？” “不好意思，金丝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是不卖的。” “金丝？是个好名字。不过，卖不卖这件事，还可以多考虑考虑。” 奥罗优雅地打开信封。高高挑起的眉头越看越低，越看越低，最后慢慢地把信撕的粉碎。 我捡起信封的碎片，将它们一片一片扔进一旁的烛灯里。 奥罗突然笑了。就是成功人士的那种笑。 “呵呵呵呵~这种事也敢写在信里。看来，她是真的很信任你啊，西帕蒂娅。” 奥罗看着我：“与其现在就告诉你答案，不如我来问问你，西帕蒂娅，其实你才是这件事的关键。你有没有信心，一个人对抗一整支军队呢？” “我吗？” 我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 “嗯……我没有跟军队打过。哦，很久之前，跟生之城的一支小队打过。” “结果呢？” “赢得易如反掌。” “勇者城的军队一共二十四支，每一支都训练有素。如果是对抗她们呢，你有没有信心？” “这……我不知道。” 生之城的军队和勇者城的军队没法比吧？ 奥罗露出讽刺的笑容：“那么，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家主的请求？梅耶尔家族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但是阿姨，我觉得……” 奥罗刚刚喝下一口花茶，突然一口喷了出来。 “你叫我什么？！” “啊，阿姨……” 奥罗：“叫我‘尊贵的奥罗女士’！” “好的，尊贵的奥罗女士。” 真是虎母无犬女……不对，应该说犬女无虎母。 “做事情是要考虑后果的。让我们左城的城主知道我派兵支持别的城市的暴动，我们梅耶尔家族可就大难临头了。” 这话可不成道理。 “可是尊贵的奥罗女士，据我所知……”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过呢……”奥罗的眼神又移动了，“这件事，也不是完全行不通。我知道你们不缺钱，可是我们也不缺钱。想让我们梅耶尔家族提供人力，你们得换换条件。这样吧，我这个人很专一的，如果你们肯把它给我，我就同意你们的请求。” 奥罗抬起手指，指的却是我肩上的金丝。 “这不可能！”我立刻摆手拒绝。 “话别说得太早。去跟你们家主谈谈吧。” 奥罗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说起来，你们的城主也邀请我去坐坐。说不定，我还能把这个要求亲口跟你们家主提一提呢。” 我一惊。“奥罗女士，您……” “不用担心。喏，我这个人很有生意人的原则的。就算你们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得到答案前后，我都会很尊重客户隐私的~” 她边说边走。我赶紧到暗门门口给她开门。 “不然，我的生意，怎么能做这么久呢？呵呵~好好考虑吧。” 直到奥罗离开，我肩上的金丝才重新和我亲近起来。我也细细思考着奥罗的话。 “出人力就会让左城城主起疑？呵，真是胡扯。” 一个用高端男子化妆品做伪装，私下里靠着出租雇佣兵进账的家族，说出这种话，谁会信以为真呢？ —— 几日后，内城。 “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啊。” 内政厅有摔碎杯子的声音，刚好传到走到门口的科罗拉耳朵里。 下一秒，奥罗从里面出来。 “哟，科罗拉夫人。”奥罗本来眉头微皱，现在却喜笑颜开，“好久不见了。怎么，什么时候养成了偷听的习惯？” 科罗拉也笑道：“怎么会？有守卫在门口站着呢，我可听不到你们在讲什么。我猜你们快结束了，这才来接你而已。” 奥罗整理了一下衣袖。“你我也是老相识了。你带我在内城逛逛吧？” “荣幸至极。” 花园中，科罗拉和奥罗的身边看似空无一人，实则在内城，永远是隔墙有耳的。奥罗先开口： “唔……勇者城的内城也真是略显简朴了。” 这话逗乐了科罗拉。“呵~你还真是和以前一个样。” 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下来。但奥罗的下一句话，让科罗拉骤然收起笑容。 “你没有忘记我是个生意人吧？” 科罗拉：“……怎么会呢？我自然是不会忘的。化妆品生意很赚钱吧？” 奥罗：“呵呵，那是当然。不过我现在钱赚得太多，开始想要一些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爱情吗？最近您三女儿和那个叫冷……什么的管家的爱情故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奥罗脸色一僵。显然不是很想回答科罗拉的问题。 “就当是爱情吧！”她无奈地说，“可惜，科罗拉夫人不愿意把自己家的爱情给我，不然，还真是一段难得的缘分。” “奥罗女士，我不知道你会到内城来，不然我肯定亲自接待你，好好跟你说一说弗立姆的事。可惜，我儿子他自己不愿意——恐怕他心里早已有人选了。再加上……呵呵，也许他在另一个人手里，能发挥更好的作用。我是说，作为内人的作用。” 奥罗意味深长地看着科罗拉。两个人的对话一语双关，话里有话。表面上是说弗立姆，实际上是指金丝。科罗拉早已收到了传信，知道了奥罗想要的。现在，她拒绝了奥罗。 “哈哈哈！有趣。” 科罗拉：“奥罗女士应该不会把我们家弗立姆快变成大龄剩男的事情昭告天下吧？” “我可没有那个兴趣。再说，做生……不，求亲是很讲究的。我们梅耶尔家族这样干，以后还怎么和别人家联姻呢？我还有不少儿子含苞待放呢。” 两个人哈哈大笑。 奥罗：“不过科罗拉，说真的，虽然我无法和你们家联姻，但我还是对你家的那位天才法师很有信心的。弗立姆‘跌’在她手里，也能够‘赌一赌’一生幸福吧。” 科罗拉微笑：“一生幸福吗？一定会‘成功’的。” 奥罗：“但愿吧。那么，我先走了。” 科罗拉：“还没问，住得习惯吗？” 奥罗：“……当然不习惯了。我家管家的房间都比这里的房间豪华。” 在科罗拉的笑声中，奥罗转身离去。 伴随着逐渐淡去的花香，奥罗心想： “科罗拉啊，海立克太记仇，而且还有一支军队。你虽不弱，可是万一败了，海立克不会放过我。左城的城主本已经对我的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那时，她是不会救我的。可我自然也不可能帮海立克。呵呵，万一你胜了呢？我还有把柄在你手里。既然你不肯用你心爱的鸟做酬劳，勇者城这一场局——和别的生意不一样——我是不会赌的。但，虽然我帮不了你，你家的那位天才法师，也许，能让你赌一赌别的希望吧……” 看着奥罗远去的身影，科罗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生命 “屠宰房建好了！”索菲亚边活动身体放松边说。 “太好了！” “那我们可以先抓一只史莱姆练练手吗，老板？” “呃……还是先不要了，让它们再长大一些。而且你们之前毕竟只是专职做猎人，等我请个更专业的人过来，你们跟她学学，再自己上手吧。” “好嘞！” 这些日子里，养殖场的史莱姆们随着充足的草料慢慢长大。似乎，每只史莱姆都有一个既定的极限，就好像人类的身高一样，到了极限，即使吃再多的草料，也一样不会再长。理论上说，到了这种极限之后，史莱姆就可以进屠宰房了。不过，我却犹豫不决。 “大大，你好像不会再长了，可是我舍不得杀你。” 活动时间，我戳了戳最大的也是我最先捡来的这只史莱姆。它像个果冻一样抖了一下，不过没有任何情绪——这只是史莱姆正常的生理反应。 “市场上，1斤史莱姆肉的价格在25铜币左右，按一顿饭的量算，还是比花朵便宜很多的。”索菲亚和我说，“不过这也只是大概，我只吃素，自从在你这儿干活，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市场了。” “诶，索菲亚阿姨只吃素吗？难道是因为不愿意杀生……？” “什么不愿意杀生？我纯粹不喜欢肉的味道而已。” “哦……” “差不多就准备请专业的屠户吧，我看有好几只史莱姆都不长了。好了，不说了，我去农场部那边了。” 下午，我第一次使用了催产素。自从大大上次吐了一只史莱姆之后，养殖场里再也没有史莱姆吐崽。不过，大大的这个孩子倒是茁壮成长，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极限大小。于是我选定了它，把催产素打进它的身体里。一开始，它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一只草履虫。我一直盯它到晚上，它突然有了干呕的动作…… “阿冰阿延！帮我提取体液！” “咕唧！” 一只小史莱姆被吐了出来。 阿冰：“……好恶心。” 阿延：“有什么恶心的，你吃的也是这个东西。” 阿冰：“那能一样吗？我吃的是煮熟的！” “别吵啦！快把它挪到新的隔间！” 如此，第三代的驯养史莱姆就诞生了。 直到阿冰把它抱在手里，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诶？我没有跟它建立精神链接，它为什么不攻击你们？难道……” 区区三代，史莱姆就已经自带家养属性了？！ “这太神奇了！我要告诉简安才行！阿冰阿延，你们把剩下那些一代的史莱姆都放了，大大留着，我们直接从第三代的史莱姆开始养殖！”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别当‘神父’啊。”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我一转头，凯瑟琳靠在喂食区的大门口，闲适地看着我。旁边，德帕蹦出来，用手给凯瑟琳“打光”，好像在说：“看我把谁带来啦？” “凯瑟琳！你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好不容易请到连续的假了。”凯瑟琳随手拿出一个飞刀，放在手里转呀转，边转边和德帕一起向我走过来。 “总觉得你从生之城回来一阵之后悠哉不少啊。不说这些了，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凯瑟琳：“你要把它们放回去，和你亲手杀了它们，有什么区别吗？放回去，它们一样会被猎人杀死。不如让它们死在你的手里。”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可是……” 看我说了半句话又沉默了半天，德帕走过来，轻轻拍拍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没关系。压力不用这么大。” 凯瑟琳叹气：“夫男之仁这么重就不要开养殖场了……不是我说，杀了它们，养活人类，本来就是千百年来的办法。现在，你驯服了它们，人类能自给自足了，还不用担心魔物杀多了生态会被破坏，你的功德够大了。本质上说，你在这里杀它们和在魔物原上作为猎人杀它们没有区别。怎么样，小神父，还要我再劝吗？” 我深吸一口气。 “不用了。你回来得很是时候，凯瑟琳。” —— 几日后，我请回来的屠夫正式上班了。她是李大娘的老相识，叫路易斯，大家都叫她路大娘。她不仅有多年的屠宰和卖肉经验，而且为人豪爽极了。 屠宰房内。 “好，俺开始了！” 对着前面的史莱姆，路易斯高高举起手里的杀魔物刀。 我有些紧张。一代的史莱姆都是和我有精神链接的。不知道它们受到致命伤害时，我会有什么感觉。 德帕在身边扶着我，凯瑟琳无所谓一般在旁边盘着胳膊旁观。阿冰阿延也来“学艺”。路易斯孔武有力，手起刀落——我清晰地感觉到，在大刀触碰到史莱姆身体最中心的时候，我也感受到心脏一点点的异样。不过只是一点点，就好像雨点轻轻打在脸上，有一点痛，但很轻微。 “哎呀，老板，你养的史莱姆肉质很不错呀，它们吃的草料是不是很好呀？” 阿冰：“那当然啦！都是自己种的草，每天从农场运过来，特别新鲜！” 对话声中，我只是呼吸。 “没事吗？”德帕自己也很不舒服，却先关心我。 “没事。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我走近屠宰台，看着史莱姆的被分成各个不同部位的肉。 路大娘：“别看史莱姆看起来黏黏糊糊的，那些个都是小史莱姆。其实啊，它们长得越大，肉质越紧实。我这个十年老手也是最喜欢分这些大史莱姆的肉了呀，哈哈~” 也许史莱姆的智商真的就是草履虫的水平。但是这种场面还是让我不由得胡思乱想。 史莱姆的生命就是这样，像打在我心脏上的雨点一样细小吗？还是所有的生命，无论高级低级，都是这样？ …… 这会是生命的本质吗？ 你死我生。生命覆盖生命。 —— 晚上，科罗拉家难得的全素宴。 “所以，为什么家主这么难有假，你却能连续放好几天，回来看我们？”我用插着花瓣的叉子指着凯瑟琳。 “回来看你们还不好？”凯瑟琳随口回答。 德帕：“认真点回答！我们也很好奇内城的事务嘛。” 凯瑟琳咽了一口菜。“好吧。其实一方面是因为我这个刺客组的组长本来就没有总队长忙。另一方面呢，是因为，我组里那些人受不了我了。我的训练方式太地狱，表面上这次是给我放假，实际上是给她们放假。” 我：“这可有意思了。那些人理论上都是城主的人吧？现在估计一个个怕你怕得不行了。” “可不是么。不过，我感觉还是你更地狱。”凯瑟琳指了指我。 我惊：“我怎么了？” 凯瑟琳：“你让史莱姆做史莱姆养殖场的吉祥物？你觉得这不地狱吗？” “那怎么了？大大是我带回来的第一只史莱姆，而且接近三十只初代驯养史莱姆里面最大的。我就是舍不得它，想要它留下来，那它就得有个名头嘛。” 德帕：“说到这个，你们没忘路易斯大娘听到西帕的话的表情吧？” 我：“怎么会忘！杀完二十几只史莱姆，她还准备把大大也带进来，结果被我制止了。她听到‘吉祥物’三个字的时候，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来理解这个词！” 三个人哈哈大笑。不过笑声结束之后，我更加庆幸留下了大大。现在养殖场除了第三代的已经具备了家养属性的史莱姆，就只剩大大了。但是大大就是特别的。对我，还有整个养殖场来说，它应该存在。它要一直存在——一直提醒我，什么是生命，为何要珍惜生命。 第一百九十章 美少男卖肉画面 路大娘砍的二十几只史莱姆的肉都在小摊上，昨天刚刚被切下来，就被我冰冻起来，今天一大早才拿来卖。小摊上写着“魔魔养殖场·人工养殖史莱姆肉”。史莱姆肉的市场价在1斤25铜币上下波动，我们则初步定价为20铜币，而且只要客户答应买完吃了之后会回来反馈食用感受，还可以参与优惠活动。 不过…… “这就是你说的‘美少男卖肉画面’？”凯瑟琳问。 “别管了，不知道谁跟我说的，让美少男卖肉有助于销量，所以就把他找来了。不对……好像就是他跟我说的。” 眼前的小幽在肉摊前慌张地站着，一直没有客人让他很是着急。 德帕：“西帕，我觉得他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的会不会是小说啊？” “小说？什么小说？” 德帕：“卖肉画面……有助于销量？” 我恍然大悟：“噢，是这个意思啊！小幽，那你还是别卖了，我雇别的人卖肉。” 小幽却用力摇摇头：“不行，答应家主的事我一定要做到！而且，多赚一点钱，我也能早点把打碎碗的钱还上！” “其实真的不用，小幽你过来吧——啊！你干什么呢！” 集市上出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卖肉的男人突然跳起了婀娜多姿的生之城传统舞蹈，试图吸引客人前来买魔物肉。他变跳变说： “大家快来看看呐！冰冻史莱姆肉，肉质鲜美，买一送一！” ……好像真的变成另一种卖肉了呀！不可以的呀！ 德帕捂着脸走到一边：“好丢脸……” 凯瑟琳：“我先走了。刚好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本来打算晚上再走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再见。” 我：“诶！你们俩！” 小幽越跳越卖力。逐渐有人围过来。 “这下糟了，难道要变成哄抢模式了？我还打算顺便用这二十几只魔物的肉做个市场调研呢！” 不过，我忘了一件事情。来给家庭买食材的基本上都是男性，所以围过来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多，大部分带着一种讽刺的表情看着小幽。直到一曲舞毕，围观的人零零散散地鼓掌，肉摊的生意才算开始。 小幽高兴地擦着汗：“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请买我们魔魔养殖场的肉吧！” 也就是生在了这个时代，不然小幽高低做个idol。 “小伙子跳得真不错~这肉怎么卖的呀？” 一个大叔笑眯眯地发问。但是这笑中似乎还带着一种不怀好意。 “哥哥真是慧眼识珠！这肉是……诶，这是什么部位来着？” 我一看小幽这个状态，连忙走到小摊后面帮着一起卖。 “这是底部的肉，叔叔。20一斤，您买完能回来给我们反馈的话，可以买一送一哦~” “反馈？什么反馈？” “就是填一个表单，您看。关于您是用什么方法烹饪的、口感怎么样等等，您把这个表单拿走，承诺填完再交回来，就可以享受买一送一的福利啦。” “还真是够麻烦的。行啊，我可以填，也可以再来。不过，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不像看见旁边这个骚气的男人了！” 大叔突然暴怒。我无语地看着他。 我：“小幽……我就说不该在这里跳吧？” 小幽无助地摆手，于是我只好彻底接管肉摊，调节气氛。 “把他放在这里干什么！这不是勾引我家妻君嘛！万一她来帮我买菜，被这小妖精勾引了怎么办？” 我：“大叔，什么叫帮你买啊。这种家务本来就是所有人的活，又不是你一个人要负全责的。你连‘万一’这个次都用上了……怎么，你是家里的佣人？” 大叔一时语塞。小幽开始掉眼泪。于是又有年轻男人围上来给小幽说话。 “人家孩子也是大胆尝试嘛，别怪他了。不过年轻人啊，我是过来人，给你一句劝。男人的帅色是不能够长久的，要修内在美，你的真命天女才能爱你一辈子呀。” 小幽：“呜呜，知道了，哥哥。” 我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我以后再也不让小幽做卖艺以外的任何活了…… 真是荒谬的一天。 —— 太阳挂在正中，男仆送来午饭，我们养殖场的临时肉摊才算卖了一半不到。按照这个速度，今天是卖不完了。我们还是经验不足，史莱姆的大小层次不齐，我们昨天一下子砍了二十几只史莱姆，几百斤肉，太多了。今天只租了一个小摊，卖不掉，不大可能明天再拿来卖。不过没关系，剩下的不会被浪费，我们准备将它们做成丸子送给丐帮的人。 “虽然演了一场闹剧，还是收到了一些有效消息的。有个小哥跟我们聊了很久，他跟我说，虽然史莱姆的肉是在饭桌上最常见的，但是如果有得选，他更希望我把那些肉质更好的魔物——比如铠、刺球那些魔物——的肉价打下来，” 就好像，猪肉的价格可以很低，但是人不能只吃猪肉。在我听来，这就好像在说：“请把牛肉的价格也打下来吧！” 德帕：“是啊，他好像是你的小粉丝。一直说一些，‘我知道你很厉害’‘就靠你了，你一定可以做到’之类的话呢。” 我：“哪里哪里~哈哈。” 德帕：“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喽~” 我：“但他确实给了我们一个好的思路。我们要让史莱姆养殖规模化程式化，但是之后要不要驯养新种类的魔物，也值得考虑。” 一旁的小幽听不懂，一直埋头苦吃。 “说起来，小幽饭里的肉好像就是昨天养殖场产出的史莱姆肉？吃起来怎么样？” 小幽这才抬起头。 “嗯？很好吃。小家主……我们一早上赚了多少钱啊？” 我：“我算算。我们摆出来的肉，买一送一，如果不算成本的话，也有上千枚铜币了。至于减掉成本还剩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德帕对小幽说：“怎么了？感觉你有心事。是刚刚被那些大叔凶怕了？” 小幽低落地说：“不是的，德帕姐姐。是因为，那些大叔说我的名字像不正经的人……虽然我以前确实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但是……” 我：“‘小幽’有什么不正经的？小幽，你别在意，这里没有人介意你的过去。” 小幽突然抬头，看着我： “但是我再也不会回到那样的生活里去了。其实……其实我有全名！我的名字叫苏幽。” —— 凯瑟琳回科罗拉家宅收拾完东西后，走出家门，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这里好像有了不小的留恋。 随后凯瑟琳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侵袭大脑。今天的风，好像有些不寻常。 啊，不过也没有那么不寻常。凯瑟琳淡定地向内城走去。 走了没多久，她突然叹了口气，离开了大道，故意向某个不起眼的小巷走去。 小巷尽头，死胡同里。 “唉。出来吧。阴魂不散的家伙。”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归途 好像很多的故事都发生在这种没有人看见的角落。 “我都已经放你走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凯瑟琳在墙前盘腿而坐，对着前面无人的巷口质问。 只有空气和光线回答她。像是在自娱自乐。 但是并非如此——下一秒，一个人走入了小巷。他的身影挡住了光线，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容才倒映在凯瑟琳眼中。看到他的脸，凯瑟琳丝毫不惊讶，只是无奈。 “……” 见那人不说话，凯瑟琳将话题引开： “你现在倒是不再伪装，连斗篷都不穿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没有要防的人了。” “你是没有需要隐藏的身份了吧。哼，做普通人的感觉怎么样？” “……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凯瑟琳：“我能让你回答什么？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巴布她们……死了吗？” “没有，没死。”凯瑟琳面无表情。 “你把她们扔到哪里去了？”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我花了不少时间清算赏金组织的人，世界上再也没有赏金组织了。你明白吧？” “……我明白。” “尤其是，在西帕蒂娅的那种未曾见过的法术下，那些胸口被插了金色匕首的赏金刺客，生命只会一个个地消逝，没有返生的可能，包括那几个最能打的。所以，赏金组织也没有再建起的可能了。这一切，你也明白吧？” “明白。” 凯瑟琳：“怎么了？觉得不可思议？” 男人深吸一口气。 “一点点。” 凯瑟琳叹了口气。 “大可不必。早从墨克索那个时代开始，赏金组织就是必然灭亡的。巅峰过后，即是毁灭，快或慢罢了。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凯瑟琳拿出了自己袖中藏着的“蛛鬼”。 “我只不过是……替哈吉侬完成了她的心愿。” “……” 男人突然想到什么，将脸侧到一边，不愿意直视凯瑟琳的脸。 “莱坦……死了以后，我很不习惯。” “……那你要怎样？来责备我？还是，要给他复仇？” 说到“复仇”两个字的时候，凯瑟琳讥讽地笑了一下。不知是“复仇”两个字还是这一声笑刺激了男人，他怒目圆睁，转过头瞪着凯瑟琳，很气愤的样子，可是又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他又低沉了下去。 “我不会的。能让我看看你的剑吗？它叫……‘蛛鬼’？” 凯瑟琳于是利落地把双短剑横在身前，还刻意展现出其剑柄部分巧妙捆绑着的细长蛛丝。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不再靠近，好像两个人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不可突破的厚墙。 这无疑是一双绝世好剑——不过锻造它们的人也确实已经“绝世”了。 男人好像一个木雕一样盯着剑看了许久。 凯瑟琳叹了口气。 “布兰奇，你是不是一定要喝了真言剂才能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难道你一定要像上次一样？” 布兰奇表情扭曲了一下，身体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哼……我可不想再说出那么恶心的话了。” “那我走了。” 凯瑟琳站起来。只要她想，她一秒就能跃过面前的墙，然后加快速度，让布兰奇无法追踪。所以布兰奇急了，他下意识伸出手：“等一等！” “干什么？有话快说。” 凯瑟琳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你……？”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每个字都感觉像咬着牙说出来的。 凯瑟琳嘴角低了下去。 “嗖——！” “呃！”下一秒，布兰奇右边胸口中了一支飞刀，倒在地上。凯瑟琳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脚踩在布兰奇的腹部，慢慢碾压。 “你是真的，真的，让人恶心。”凯瑟琳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赏金组织的事情过去了，你以前做的所有的事都能一笔勾销吗？我放你走，你居然还敢回来见我，本来就是找死！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构不成威胁。但是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你心里没数吗？在莱坦眼里，我背叛了你们；在我眼里，你背叛了我，而且态度很不好。你忘了？” 布兰奇用力掰着凯瑟琳的脚腕，想要把它移开。 “我已经……道过歉……” “在真言剂作用下的道歉不算。而且你给我道一百万次歉我也不会接受的。” 说完这句话，凯瑟琳终于移开脚，走开了。在死胡同的那面墙前，她调整了一下状态，恢复了冷静。 “行了，脾气也发完了。布兰奇，不光是那件事情……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也从未心有不安，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是不会把你留在身边的。快走吧，别永远是一副丧家犬的样子了。再也不见。” 凯瑟琳走了，留布兰奇一个人倒在小小的血泊里。 —— 家养史莱姆的肉第一次投入市场之后的第三日，我终于收回来了一些问卷。 “唔，虽然路易斯大娘一眼就看出我们养殖场的魔物肉质更好，但是客户们在实际食用的过程中会受到很多影响，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我正在办公室记录，德帕推门进来。 德帕：“西帕，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 “你又寄了一些史莱姆体液过去之后，简安院长说，再找总学院提取催产素，她们要收费了。” “啊？之前不是还说不限量免费服务吗？” 德帕为难地说：“你懂的，研制情毒太耗钱了，也需要一点点你的帮助嘛。” “好吧，也不是不行。提取出来一管要收多少钱？” “200个金币。” “啊？！” 好吧，有些惊讶，不过也不是不能承受。据我看，一管催产素能让史莱姆吐崽两次，这买卖不算亏。 而且，几天后，还有更让人惊讶的事。 在为养殖场招募新员工的面试现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呃，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看着眼前右胸口还裹着绷带的男人，发出了疑问。他挤在各个自信能干的女性猎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男人把帽子摘了下来。 “布兰奇？！” 我立刻拿出法杖对着他，想都没想，用光之术缔造出牢笼把他关了起来。 “你怎么没死啊？！” 我这才想起，似乎当时生之城大殿门口那一战，确实没有他的身影。 周围的猎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法术吓了一跳，又忍不住对它啧啧称奇。我连忙跟她们说： “我看了看，上次面试就来了的几个猎人的简历我就留着了，你们明天来一趟花花农场，我和你们签合同，下个月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其它人我们有缘再见。都回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重新看向布兰奇。 “别紧张，”他脸上挂着不可信的假笑，“我没有恶意。赏金组织都没了嘛。我就是来应聘的，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不是……这一点都不合理啊！” 我想问问凯瑟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凯瑟琳已经去内城了。 “好吧，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用法术把布兰奇连同光牢笼一起带进家中，放在大厅，然后去找来了德帕储备在家里的真言剂。 看到它的第一眼，布兰奇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笑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无谅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当时你去义诊了，我就直接给他喂了真言剂。简单点说呢，就是这个家伙他的师母死了，哥哥也死了，只剩下凯瑟琳了。虽然以前自己是赏金组织的人，但是他的目的只是想有个家，只要收留他，他一定不会做坏事。” 德帕面露不满：“但是很恶心诶，他当时那样骂凯瑟琳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有‘只剩下凯瑟琳’的一天？” “就是啊，当时把赏金组织当家，就骂凯瑟琳，现在赏金组织没了，知道来抱大腿了？” 我和德帕实在忍不住蛐蛐他。不过两个人压根没有躲，是当着布兰奇的面蛐蛐的。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呕——我骂她是不想她……离开……这个家……对不起……” 真言剂的副作用还没过，布兰奇在光之牢笼里不停地干呕，还零碎地挤出一些话。 德帕：“……不过看着还是有些残忍了。我得去研究一下为什么没加毒素真言剂还会造成这么大的身体不适。” 我思考着布兰奇的话。之前根据凯瑟琳的描述，她和布兰奇吵架时，她们的年龄应该都不大，大概也就是十三的样子，而且布兰奇还更小一些。 我将一杯水放进牢笼，问： “你在赏金组织都做过什么坏事？从实招来！” 布兰奇缓了缓，慢慢地将这些年自己在赏金组织做的所有事说了个遍。但细细听下来，似乎在莱坦上位之后，他就几乎没有做过滥杀无辜的事情了。似乎，他的哥哥把所有的罪孽都揽了下来，嘴上埋怨，却还是只给他安排一些护送货物、收集稀有魔物材料之类的活儿。 他说完以后，我和德帕对视一眼，做出总结： “我明白了，所以你就是个打杂的，只不过因为跟领头的攀关系才坐的第二把交椅，是吧？” “谁是打杂的……” “不过，你视那种地方是家，依然是帮凶。但既然凯瑟琳放走你一次，我们也尊重她的想法。你走吧，别再做坏事，也再往我们这儿乱窜了。” “等一等……我可以和你们交换……！” 我：“交换？” “弗立姆中了情毒……是不是？世界上还没有它的解药，但我能……提供一点思路……” “什么？！” —— 情毒，连赏金组织都不曾搞到的东西，却被勇者城城主海立克弄到了手。不过赏金组织知道这件事后，曾做过一些准备，试图以自身完备的情报系统调查情毒的解法。经受多次碰壁，莱坦也快要认为这就是没有解药的毒了，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赏金组织得到了一颗特别的果实，叫做“星海珠”。据说，这种果实是生长在魔物森林的深处的“星海花”所结，能够延缓甚至减弱已经如入体的毒药的毒性。虽然不是针对情毒的解药，但是似乎是能够找到的对付情毒的唯一办法。 “这东西靠谱吗？哪有人去过魔物森林深处？” 很久以前的勇者城地下，布兰奇曾经这样质疑。 “不知道，”莱坦把玩着那颗唯一的果实，“下面的人花不少钱买的。先留着吧。” 但情毒没有被海立克用在赏金组织身上，所以那颗果实也就一直被保存着。 时间回到现在。 “问问生之城的城主吧。她应该已经把赏金组织剩下的东西搜刮个遍了。”布兰奇说。 “你把这些告诉我们，就是想换取我们同意你留下吗？”我思忖了片刻，“但我告诉你，我们可没有替凯瑟琳和其它被赏金组织折磨的人原谅你的权力。” 布兰奇：“……早知道就不便宜弗立姆了。” “喂！我还没说完！而且你不要再用赏金组织那一套为人处世可好吗？！你不可能留在科罗拉家，但是可以作为员工给我们养殖场干活，住在北城门那边的住宅区。我们给你包吃包住，但是不给工钱，加上星海珠的这个情报，换取你能在我们身边出现的权力，怎么样？” 感觉是黑心资本家才会说出来的话，似乎怎么样也不算是合理的买卖。 德帕：“这种交易应该没人会同意啦……” 布兰奇：“可以。” 德帕：“？！” 我：“不做坏事是最基本的，你在真言剂状态下说自己不会再做坏事，我就先相信你。只要你有做坏事的苗头，我立刻把你送到监狱去。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凯瑟琳要回来的话，你不许在她面前出现。她回来的时候你就放假了。” 布兰奇：“我……” 我立刻打断：“布兰奇！这是给你过去的日子赎罪啊！为你当初选择了莱坦而没有选择凯瑟琳、选择了黑暗而没有选择正义赎罪！你以为做了坏人又想回来当好人这么容易吗？！” 布兰奇好像被我的话触动了，他侧过头，喃喃地说： “正义和邪恶对我没有意义……” 我：“你就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知道了。” “真的？不给工资哦？” “没事。” 我眼睛发光，不知道从哪里立刻掏出了一份合同，放到布兰奇面前。 布兰奇拿起笔，很快，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德帕：“西帕蒂娅，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成黑心资本家了。” “对待坏蛋黑心点怎么了？”我高高兴兴地收好合同，“我对其它人可是很好的。” —— 夜晚。 “一只史莱姆到了极限重量后，可食用部分大概有40到70斤。我想想，养殖场要达到初步规模大概要请了7个人，1个是免费劳动力，其余每人每月50金币包吃住，那就是至少300金币。如果每斤史莱姆肉20个铜币，那么一个月要杀……55只史莱姆。再加上其余的费用，每天都要杀2只达到极限重量的史莱姆才行。” 难倒是不难，不过繁殖还是很成问题。 收起我的小本本，我另写了一封信让金丝传到生之城，问候生之城的城主，顺便问她要那颗独一无二的“星海珠”。 过了两天，我在家中收到了回信，上面写着： “专门让你家金鸟送信，这珠子不简单吧？给我点价值不菲的东西，不然，休想！略略略！” “这个浦尼塔，怎么这么贼！”我气得把信揉成一团。 我在家里扫了一圈。自从给了男仆更多预算，房子里的很多角落都加了轻奢风格的装饰品。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哦，这个怎么样？” 帮傲天·梅耶尔和冷冰凝爱语梦翠霜撮合成功之后，傲天还给我送来了一份特别礼物——一本用金子打造的《霸道少奶奶爱上我》，每一页都是金子做的，刻满了字，还可以翻页。 又过了几日，我正在房间书写，金丝抓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叼着一封信来了。 “怪东西……不过我同意了！祝安！” 信上还画了洋葱笑着的脸。 打开小包裹，里面是一个方盒子，里面装着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是“星海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和珅 在每日超标的喂食之下，第三代的那只小史莱姆很快达到了极限重量。我给它打催产素，到了晚上，它顺利吐了一只崽。 我：“不行啊，照这个浓缩比例，催产素远远不够，我们还是要等这些魔物自然生产。” 想要实现每天都能宰杀两只史莱姆拿去卖，估计还得有一波“原始积累”。于是，我计算了史莱姆自然生产的时间——基本上都要等到到达了极限重量之后两三天，史莱姆们才会有自然的生产意愿。整个过程至少需要四天，最长能拖到七天甚至更久，而且每天都要需要大量的草料供应。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 “我不能再自己去拔草了，太浪费时间了。唔……难不成，又得请工人吗？” 再请人更回不了本了。而且负责草料供应的工人长时间呆在魔物原，管理起来很麻烦。 “那么偶尔……也依赖一下市场吧。” 第二天，南市和北市同时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摊子—— “收购大量新鲜杂草，1铜币1斤！！！” 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这年头还有人要杂草呢？1斤才1铜币，割草一上午能割多少？还没有当力工赚钱呢！谁会干这个？” 远处，两个人暗中观察。 德帕：“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欢帮助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吗？怎么收草只给1铜币1斤啊？” 我：“就是1铜币1斤，才真的能帮助到那些找不到工作的。我自己可试过了，割二十分钟就能有一斤，我姑且算那些年纪大的、体力不好的人割四十分钟才有一斤，那一早上怎么也能割个四五斤了。虽然只能赚四五个铜币，什么也干不了，可是也已经是极限了。一旦再高，哪怕是2铜币1斤，要是把那些更有能力的吸引来了，一早上能割十几斤，那些能力差的怎么比得过她们？到时候连这四五个铜币都赚不了。别说是这些体力差的，连魔物原都会被薅秃呢。” 德帕思忖了一会儿，说： “好像有点道理。” 我耸耸肩：“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不想这样，我也知道我们家的金库还有很多钱，还偶尔做一做把赚来的钱的一半通通撒给百姓的大梦。不过事情不能这么干，这种简单直白的方式只会更糟。德帕，有一个故事，有官员把朝廷——就是很大的城市的内城——下发给灾区的救济粮做成粥分发给百姓，但是往粥里加各种杂草、石子什么的充重量，然后从那些救济粮中贪一些出来自己用。” 德帕皱眉，露出本能的厌恶。 我：“但是当他被审判的时候，他却辩解说，他这么做，能够区分真正需要粥粮的百姓，那些真的对于灾难无计可施的百姓。因为只有那些人，才会在粥里有石子的情况下还愿意喝这粥。” 德帕：“强词夺理，避重就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认同这种做法。” 我：“我也不认同。不过，我们也可以取其精华而自用嘛。你不得不佩服这种大坏蛋对于人性的了解——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的总是想着帮助别人的‘正派’人，哈哈。” 德帕：“人性吗？” 平时提到这个词，德帕一般往“人性的光辉”那个方向理解。但这时的语境下，德帕自然地联想到自己被诬陷直至丧失教学资格的过往。 德帕：“……我不否认。” 两人看着小摊前围上去又散开的人群，各自思考着。 —— 几日后，养殖场内，我和员工们一起忙活着。不过…… “清理管道？给布兰奇干。” “扫地？给布兰奇干。” “搬草料？给布兰奇干。” 阿延：“老板，这重活儿也给那个男的干，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等我说话，阿冰就先开口了：“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拿一样的钱，凭什么我们女的干的比这新来的多啊？” 我没回答。布兰奇只自顾自地搬东西，路过阿冰阿延的时候，布兰奇朝着阿冰做了一个鬼脸。 阿冰：“嘿！你这男的！”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没事啦，他很乐意的。” 等到布兰奇走远之后，阿延悄悄对阿冰说：“喂，好姐妹，提醒你一句，你不感觉那人……不干净么？还是少搭理他吧！” 阿冰：“不干净？不是吧，这能用眼睛看出来的？” 阿延：“哎呀，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手，手不干净！” 阿冰：“喜欢偷东西？” 阿延急了：“不是！” 我走上前去，把钱袋甩到阿冰身上：“阿延的意思是，人家手上说不准沾了血呢~阿冰，你把钱给人家送草料的大姐没有？快去！” 阿冰一惊，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道歉似地点点头，急急忙忙跑了。阿延见自己讲的话被我听见，也不好意思地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别担心啦，”我拍拍她的后背，“我怎么会招杀过人的人进来呢！哈哈哈！” 哈哈哈！当然会了。 正想多解释点什么，我突然看到远处唯一的第三代史莱姆又开始有呕吐反应—— “阿延快看！把我的针筒拿上然后马上过来！” 脚动得比嘴快，手里的动作比脚还快。转眼，第四代史莱姆有第二只了。 “快，给它多喂点草！它是第四代的第二只，就叫它‘四二’吧。” 现在养殖场有四只史莱姆：一只第一代史莱姆“大大”，野生的，是不参与生产的一只吉祥物；一只第三代史莱姆“三三”，是现在吐崽的主力；还有“三三”吐出来的两只第四代史莱姆。上一只叫“四一”，新的这只叫“四二”。 一群人把四二照顾得很好，十几分钟后四二就开始蹦蹦跳跳，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着草料。 突然，有人从农场那边跑过来。 “老板！肥料真的有用啊！” —— 我和那个采花工人匆匆来到农场。从开始养殖魔物开始，我就吩咐员工把史莱姆的粪便浇在花房的土地上。员工们都不理解，但是照做。这么些日子过去，花房的花朵也种了两三轮了，却似乎没有一点改变。说实话，我都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的施肥原理估计跟我原本世界的不一样，开始想放弃了，却突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老板你看，我们本来以为浇不浇粪都没啥区别呢，没想到浇了一段日子之后，真不一样呀！” 她采了一株花，又带着我走到旁边没有浇肥的花房。因为粪便有限，我只安排在五间花房进行了施肥。不对比不知道，把施了肥的花放在没施肥的花朵旁边一看才发现，前者比后者略略大出一圈！ 我在两个花房之间来回跑，确认这种大小的差异不是巧合后，很是兴奋，这种兴奋也感染了在场的其它员工。我大声问： “这是谁发现的？” 带我来的员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我。” “好啊，好啊！我要好好奖励奖励你！这就是模范员工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强求亦是天注定 确认了史莱姆的粪便对花朵具有施肥作用后，排泄区也算是发挥了足够的用场，整个养殖场的模式也稳定了下来。现在只需要保持对史莱姆的悉心照料、收集含有催产素的体液，然后等待家养史莱姆的数量达到基础的数额就可以了。保守估计，估计要有个15只温顺的、不用跟我建立契约的史莱姆出身，养殖场才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现在能达到要求的只有3只。估计要多花些时间了。 在这个等待史莱姆自然出身的阶段，我自然也不会闲着。 前几日，我将珍贵的星海珠带去总学院，和简安商讨如何使用它的问题。 “据说这个东西能够延缓所有的毒素，那么使用方法，会是口服吗？还是抹成药膏外服呢？” 布兰奇也回答不出的问题，我试图从简安口中寻找到答案。 谁知简安端详了半天，却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简安：“你说这个东西是从魔物森林里面带出来的？” 我：“传言如此。” 简安：“而且给你提供这个信息的人还是前赏金组织的二把手？” 我：“这……他说赏金组织之前花了好大的价钱买回来的。” 简安却还是摇摇头，将星海珠放回精致的小盒子里。 “出于严谨，我不建议直接把这种功能尚不能保证的‘药’直接用在病人身上。可是这东西又只有一个，也没办法先用它做实验。所以我的看法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是无用的。” “这样吗……”我一时泄了气。 虽然布兰奇是在百分百说真话的状态下说出了星海珠的事，但谁也不能保证当初卖给赏金组织这枚珠子的商贩所言是真是假。简安说的不无道理。我沮丧地走出实验室，感觉拯救弗立姆的日子又变得遥遥无期。 “等等！” 半个身子刚踏出门，简安的声音又传来。 “怎么了？” “说到‘从魔物森林带出来’，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你不妨去问问她。”简安说。 我：“谁？我们家家主吗？” 简安再次摇头：“不是科罗拉。她也只是在魔物森林外围长久停留，但是有一个人，可是被她怀疑过真的进入过魔物森林的。” 一个绿色的身影在我脑海中闪过。 “你说赛托拉斯？”我惊道。 简安点点头。 “西帕蒂娅，我们以前没有重点关注过这个人，但是自从她在武斗大会上再度出现，我和科罗拉都发现她身上又很多奇怪的点。我们对她的了解太少，即使她救过你，也不能确定是敌是友。万事要小心。” “说得很有道理，”我说，“问题是我怎么遇见她呢？她神出鬼没的。我连小心都没得小心。” 简安此时却轻松地往门口走来。 “那就不知道了~你不是说她给你托过梦吗？试试能不能反向托梦喽。” “开什么玩笑……” 就这样，在养殖场呆了好几天，还是没有赛托拉斯的一点儿影子。这个家伙太神秘了，从来只有她想找别人的时候才会出现。最后，我受不了了，决定直接去魔物森林附近寻找她的身影。 因为冥冥之中总觉得……她和魔物森林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很快，站在距离魔物森林还有十米的地方，我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离魔物森林这么近过。 我终于亲眼看到了那些被砍伐以后会向砍伐者释放“诅咒”的树。黢黑的树干，没有一点棕色，轮廓的线条也没有一点柔和的美感，和我原本世界的树一点儿也不一样。它们就那样立在那里，仿佛是大地长出的生硬的毛发。 向魔物森林深处望去，里面幽幽的看不见尽头，视线被一棵棵树木挡住，可是却从中透出隐隐的光，那点点的光特别诱人，好像想把人向其中带去，然后永远不回来…… 我打了个哆嗦，视线从森林移开。 “赛托拉斯！赛托拉斯！！” 开起扩音法术就是吼啊！ “赛托拉斯！快出现啊！我需要你帮忙！！” “嗷————！！！” 从森林里冒出一只硕大的恶心魔物！ “噫。”我举起法杖，一招秒掉了它。 这种魔物浑身上下全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疙瘩，特别像某种受了核辐射异变而成的生物。这个世界的人叫它“泡泡”，因为浑身都是泡泡。但是我觉得这个称呼太可爱了，我一般叫它“生姜”，生姜的奇形怪状才和它比较像。 更要命的是，那些疙瘩一旦爆开，里面还会流出不少毒液，腐蚀性极强！ 大“生姜”死了，它的疙瘩一个接一个地爆开。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特制雨伞拿出来，接着喊： “赛托拉斯！！赛托拉斯！！” “轰隆隆————！！！” 一个扁圆形的魔物“滚”了出来。这是“硬币”，肉食类魔物，浑身坚硬无比，靠滚动来碾压、攻击魔物和人类进食。 “轰！” 我又一招秒掉了它。 “没错，你很坚硬，”我对着它的尸体说，“但是我有的是攻击你的手段。” 这种魔物也是不能吃的，肉质太硬了。于是我接着喊： “赛托拉斯！！！赛托拉斯！！！你再不出来我就闯进森林里去找你！！” 开玩笑的。我才不会这么做呢。我又不傻。魔物森林附近真的是很危险，刚刚出现的都是些普通猎人根本不可能击败的大型魔物，如果是其它人来这里冒险，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更别说里面了。 诶~但是我就这么喊~ “赛——托——拉——斯！！！！……咳咳，哎呀，卡嗓了。” 突然，有风从魔物森林的方向吹来。这风极其地不同寻常，我立即警觉起来。 “这次会是什么魔物？”我双手执起法杖，准备再次一秒制敌。 突然，我感到后背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 “！！” 我大惊，转身的同时大跳，拉远距离。 有人在我的身后，我却毫无察觉？ 要知道，法杖在我手里拿着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周围元素的流动…… 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却看见眼前是那个熟悉的人。她一手拿着琴，苦恼地说： “硬抢来的缘分，我可不赞成。” 我惊喜地起身：“赛托拉斯！” 赛托拉斯轻笑：“不过见到你，还是挺高兴的。” “说什么硬抢来的缘分，”我靠过去，“你想找别人的时候，还不是想找到就找到？” 塞托拉斯虽然是眯眯眼，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认真打量着我，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般。这种打量好像带着一些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一只手在她面前晃晃：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突然看不见了吗？因为你是眯眯眼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不见啊？” 塞托拉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睁开了眼睛。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瞳孔。金色的。 “春季初北方向巨大的法力波动，是因为你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道似无缘却有缘 我一时愣神，仿佛从赛托拉斯的眼中能看到宇宙的无限奥秘，无法脱身。不过我甩甩头，回答： “北方？你说生之城吗？” “没错。” 赛托拉斯又闭上了眼睛，恢复了眯眯眼。 “那应该是我。当时我为了保护德帕，灭了整个赏金组织，之后就陷入昏迷了。” 听了我的话，塞托拉斯好像顿住了，久久地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又看不见了吗？”我边摆手边打趣。 赛托拉斯这才回过神，却先向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但今天的缘分实属强求，不是好时机。说吧，找我做什么？” “嗯……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等等。 生之城。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生之城的驯养魔物密卷里看到过赛托拉斯的名字。可是那本密卷是由百年前的人书写的。不如…… “我想先问你个问题，赛托拉斯。你去过生之城吗？” “当然去过。吟游诗人，就是要游走四方。” “不是的。”我说，“我的意思是，你百年以前，去过生之城没有？” “……” 片刻的沉默之后，赛托拉斯又笑了。她已经恢复了先前那种无论何时都置身事外的轻松感。 我补充：“简安院长也跟我说，她更年轻的时候就见过你，你和那时比起来看上去一点也没变。” “西帕蒂娅女士。你不是带了东西要给我看吗？正如我所说，今日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你强求来的，恕我只能替你解决一个问题。你是想我回答你的问题，还是想给我看看你带来的东西？” 我咬咬牙。救弗立姆的希望和这个谜团之间，肯定是选前者。 “好吧……那你看看这个。” 精致的小盒子里，一颗散发着微光的珠子静静地躺着。 “哦~是这个。我就说怎么感觉到一股不属于外界的力量。” “什么意思？这星海珠真的是魔物森林里的东西？”我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 赛托拉斯笑笑。“星海珠？确实是好名字。” 这样算是默认吗？ “赛托拉斯，你真的来自于魔物森林的……里面？” “切记，女士，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好好好。那我和你说，弗立姆中了情毒，这个珠子，要怎么用才能救他？” “弗立姆的事我有所耳闻。只是，情毒难解，哪怕是用这种具有原初力量的果实，如果没有其它‘药物’辅佐，也很难痊愈。听我说……” 清风拂过。等到赛托拉斯说完，风也停了。 “好复杂……” “呵呵。这就是救他的唯一方法了。西帕蒂娅女士，你想要的东西得到了。我也该走了。” 赛托拉斯弹起琴，琴声悠扬，我有预感，如果不拦着她，她马上就会随着琴声一起飘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等等，赛托拉斯！” “怎么了？”她嘴角带笑，仿佛自己也是带着目的来的，而现在目的达成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吧？我到底要怎么找到你？” “不必执着，缘分到时，自会相见——” 风聚风又散。 “这个人……” 惊叹之中，赛托拉斯消失了。 —— 能找齐这么多人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我确实做到了。科罗拉夫人据说是没有争取到假期就强行出了内城。回去的时候，估计又要领罚了。但机会难得，她自己也不会质疑这么做的意义。 医院内。 一个房间内聚集了不少的人。弗立姆的床前，科罗拉夫人、泰尔、傲天·梅耶尔、冷冰凝爱语梦翠霜、德帕和我齐聚于此，一个接一个地用针取血，分别滴入不同的碗内。其中，傲天和冷管家的血滴在了同一个碗内。 “亲情之血，爱情之血，友情之血……都在这里了。” 以亲情爱着弗立姆的，以友情陪伴着弗立姆的，还有至高的纯臻的爱情……这就是除了星海珠之外所需的所有辅料了。情毒，唯有真情可解。 我谨慎地将星海珠塞入弗立姆口中。星海珠好像有灵性一般，顺着弗立姆的喉咙就滑了进去。 接下来，分别倒入亲情、友情、爱情之血…… 所有人紧张地看着弗立姆，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似乎在受着什么煎熬。德帕挥动法杖，施展治愈的法术。最终，弗立姆平静了下来。 “委屈你们来这种寒酸的地方了……”我和傲天握手。 “不要紧，贫民，你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最近找到了新的方法，只要穿着金子做的鞋，我走在这种寒酸的地方就会舒服很多啊。哈哈哈~” “……什么？“ 傲天和冷管家先行离开。 最后一次的催眠药水已经过了时间，弗立姆却迟迟还没有醒来。泰尔难掩心中的急躁和焦虑，走出了病房。 就在这时，弗立姆睁开了眼睛。 科罗拉是第一个凑上来的。 “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母亲……我……” 我：“弗立姆！小幽现在是我们家的仆人了，长住我们家。” 弗立姆皱起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这时你的选择，那也罢了……毕竟，你现在是……小家主……诶？” 没有额外的情绪波动！ 弗立姆被扶着坐起来。 “母亲……我感觉好多了……奇怪？” 科罗拉眼中泪光闪闪。 “弗立姆……多亏了西帕蒂娅帮你寻找解药。总学院永远研究不出的东西，她居然找到了答案。” “啊，不用谢啦！”我高兴地握住他的手。 德帕笑道：“最近发生了好多事，你要快点好起来，好好听一听呢。” 泰尔闻声赶来，喜极而泣。 弗立姆总算不用躺在病床上活一辈子了。但是，一片祥和之中，科罗拉抚摸着弗立姆的脸，口中念念有词： “孩子，等着，你受的苦，我迟早让他还回来。” “您说什么，母亲？” “没什么，”科罗拉的语气重新温柔，“我说，你要好好养病。未来一定比现在更好。” “知道了，母亲。对了，西帕蒂娅，那个小幽，是怎么回事？” —— “欸欸！！少爷醒了？” 家门开，赶来迎接的小幽看到眼前的一幕，张大了嘴巴。 “我醒了。你开心吗？”弗立姆问。 “开心！” 小幽跑过去，想给弗立姆一个拥抱，但是被弗立姆拒绝了。 “小……幽。我还不太舒服，你先别抱我了。” “好的少爷！” 家里人一个个进门，换鞋，脱外衣……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温馨。男仆过来说，饭马上就要做好了。 我正要应和，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会是谁？”德帕绕过两个长辈，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 “西帕蒂娅！我想好——诶？！弗立姆！你居然醒了？！” “海达尔？！” 看着带着一大束红花的他，我扶额苦笑。 弗立姆脸色略有些不好，却十分平静。海达尔震惊地上下打量他。 科罗拉看着家里这三个男孩，又看看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受辱 弗立姆大难不死，重新回到了家中，不过多数时间还是在修养。海达尔那天一看到科罗拉，把给我的花放在桌子上就跑了。梅耶尔家族的人之前轰轰烈烈地来了，现在又轰轰烈烈地回去，之后便再没了消息。德帕仍然进行她的义诊。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又过了一段时间，养殖场的史莱姆通过自然生产，数量终于达到了15只。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弗立姆说什么也要亲眼去看一看。 “等等弗立姆，你听我说，要么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再去荒原那边吧？弗立姆！” “为什么？”弗立姆完全不听劝，“我之前当过好长时间的猎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史莱姆还能听人话，我想亲眼看看嘛！” 怎么劝也不听，最后他还是硬跟着我到了荒原。 “好大的史莱姆！” 弗立姆双眼发光。“大大”伫立在他的面前，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我：“你从医院出来以后好像心情好了很多啊？等等，我建议你不要往前走了……” 此时弗立姆已经远远看到喂食区内其余大大小小的史莱姆们，向喂食区奔去了。不一会儿，他站在喂食区某个隔间的栅栏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一只昨天才出生的小史莱姆，然后慢慢地回答我刚才问的问题。 “是啊……我躺着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些模糊的意识。我就用这些模糊的意识，模模糊糊地想了好多事。我想，早知道我以后就要一辈子躺在床上，我就应该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还有……我知道你常来看我。” “啊？有意识却动弹不得，很难受吧？”我不禁皱起眉头，然而余光却看见收拾完排泄区的布兰奇走过来。 “嗯……其实还好，我每天……” 弗立姆继续说着，我却在一旁他的视野盲区里疯狂给布兰奇打手势，让他不要过来。 可是布兰奇就像眼瞎了一样，带着清理用具快步走过来，好像急着打扫喂食区一样。 好在布兰奇马上就要从我们身旁擦肩而过—— “嗯？你在干什么呢？” 弗立姆转过身，刚好和布兰奇对视。我感觉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秒，弗立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身后的大锤，同时拽着我和布兰奇拉开距离。 “你为什么在这儿！！” 布兰奇只是瞥了一眼他，然后自顾自地走到第一个隔间，开始干活。 “回答我！不然我就动手了！” 我：“别动手！听我说！赏金组织已经不存在了，他现在是一个免费劳动力，就此而已！” 弗立姆怒道：“可是他杀过——” 此时阿冰阿延刚好扛着今天送来的新鲜草料进来，我听到她们的脚步声，连忙捂住弗立姆的嘴。 “杀过很多魔物！你说得对，他杀过很多魔物！但是弗立姆，这次让你醒来的药引还多亏了他呢！冷静啊！” 弗立姆：“我不可能冷静！布兰奇，说，你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说着就把锤子对着他。 “果然是延缓毒素不是完全治愈啊，情绪还是容易激动……”我死死拽住弗立姆，心里想。 阿冰阿延刚放下两大堆草料，想过来问候醒来的科罗拉夫人的孩子，一看是这幅情景，面面相觑。我回头向她们示意，她们便赶快跑了。 “打工啊。”布兰奇冷冷地回答。 弗立姆盯着布兰奇的眼睛，仿佛想要盯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也许弗立姆真的盯出了什么，开口道： “这不是你的真话。” 于是弗立姆使力要朝布兰奇冲过去，战斗似乎一触即发。可是布兰奇立刻看出了他的动势，下一秒，弗立姆惨叫一声，手部被手里剑击中，锤子掉到地上。 “……” 弗立姆咬牙，似乎对自己的弱小感到难以置信。 才反应过来的我赶忙过去扶他，同时意识到—— “布兰奇，你居然还随身带着暗器？！” 布兰奇立刻把外衣脱掉，还各种抖袖子，说：“没有，只有这一个。我预感到今天有人会找我麻烦嘛。” 我又转头安慰弗立姆：“你别在意，他之前是赏金组织的二当家，有点实力也是正常的。” 布兰奇：“对啊~弗立姆，你还是乖乖回家当你的小少爷吧，反正有一堆人护着你嘛。” 我：“布兰奇！你闭嘴！他刚从医院出来啊！” 弗立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泪光闪闪，良久沉默，却像是有一口气在胸口顶着。突然，他猛地起身，冲着布兰奇大喊：“你给我等着！等我变得更强，一定打败你！” 然后弗立姆往勇者城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 于是布兰奇继续干他的活。阿冰阿延也偷偷摸摸地回来，给每个食槽装草料。 我走到布兰奇身边。 “我猜他是跑到训练场去了。”我活动自己的手腕。 布兰奇没作声。 然后我用法杖狠狠给了他一下。 “嗷！”布兰奇捂着头。 “让你欺负他！” —— 那天，阿冰阿延还顺便和我反应说活有点干不过来了。七日后，养殖场内的家养史莱姆达到了20只，养殖场员工也增加到5个。 “老板，达到极限重量的史莱姆已经有7只了，剩下有4只也快要达到极限重量了。是不是……？” “嗯，到时候了，”我说，“可以开杀了。” 由于上次在集市上效果不太好，我决定先把肉带到花花直销店作为低价换购礼品，先让人们更加接受这些家养史莱姆的肉。 路易斯阿姨手起刀落，近百斤史莱姆肉被分割好装在筐里。我用浮空术带起这些肉，亲自前往直销店。 直销店如今就像我们的一个试点区域，见我亲自来送东西，店长礼貌地和我打招呼。听了我的要求，她给出建议： “每买1金币鲜花，可以以1铜币换购养殖史莱姆肉1斤。我觉得这样的价格比例是正常的。” “还要标上养殖史莱姆肉的原价，就写‘原价25铜币1斤’吧。要让顾客感觉到自己赚了，你说是不是？” 直销店店长和我英雌所见略同，连连点头。 想不到我送完肉回到荒原不久，直销店店长托人来告知我，有记者想采访我，问问关于养殖史莱姆肉的事。 这个记者就在直销店等我。等我到了直销店，我发现，她不是第一报社的记者，甚至她本子上那个报社的标志我还没有见过。 “啊，西帕蒂娅女士，您好！”她看起来颇有些紧张。 “你好。”我莫名对她很有好感。 “我是法拉奇报社的记者，请问能采访您吗？” “这个报社的名字，我怎么没听过？” “这个……我们是一家新开的小报社，不过有足够的专业水准！” “别担心，我倒是很高兴有人能来采访，尤其是问我们新的养殖肉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法拉奇！”见我这样说，她显得有一点兴奋，“报社就是我开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新兴 “今天能采访到您真是太荣幸了，”采访结束之后，法拉奇说，“我真不明白，您是改变历史的天才，也许今后人类的生活方式都会变得不一样，大家怎么没有注意到您呢？” 我“呵呵”地笑了，法拉奇连忙捂住嘴。“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的知名度很高……” 我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也要知道，人们有时不能那么快地意识到那些襁褓里的婴儿有多么大的潜力。比如……你的报社？” 法拉奇一惊，随后不由自主地露出受到了鼓舞的表情。 “您这么想？” “加油。” 法拉奇双眼闪闪发光。 “是！” 那时我完全没有想到，这家新报社的一篇文章在未来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那时我接受完采访之后的第二周，街上满地都是别人丢的报纸。小幽出去买食材的时候捡了一张回来，说报纸上有我。 我一看，这份报纸叫“法拉周报”，出自法拉奇报社，在第一页就放了我的画像。我一时有些脸红，翻开一看，首要记录的就是记者法拉奇对我的采访，紧接着详细评价了魔物养殖技术甚至人工种植技术，认为其“是改变人类目前食物紧缺状况的新希望”。而且，这篇文章还批判了以“某大型报社”为首的一系列报社从新技术出现以来对它们的各种“无来由的质疑行为”，认为它们违背了新闻的初衷，并列举了许多例子来证明这一点。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篇文章中甚至比较了人工种植技术出现前后的一系列数据，结合花朵的物价、购买率，结合贫民区死亡等数据进行分析，力证人工养殖技术的有效性。 我自己都懒得做的事情，法拉奇居然做了…… “看她才十几二十岁的样子，没想到用语如此率直尖锐，甚至‘咄咄逼人’，”我心想，“人民会喜爱这种风格，但是某些‘大人物’，可就会害怕了。” 法拉奇报社的一篇《关于魔物肉与一些报社做派的浅谈》，使勇者城新闻界都为之震动，甚至在这之后第一报社连连“下场”，反过来写文章从各个角度抨击这个新的报社，以及报社的主人法拉奇，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两周之后，报童手里再也看不到《法拉周报》了。 “哼，不亏是已经和城主黏连颇深的媒体，作风也和城主一个样。” 不过那篇文章的影响仍然存在，新兴技术带来的希望感深深植入了一部分民众的心中，鲜花一条街的生意又进入了一个火爆期，在直销店试点的养殖肉也被疯狂换购。而且那之后我不得不每日带着口罩出门，要么就隐身，不然一定会被围住。甚至，荒原的农场和养殖场周围每日都会出现一批参观的人。这时候老早建起来的围栏就派上了用场。 “你最近当明星了，小姑娘？”索菲亚阿姨调侃道。 “没有。不过，有人捧我是真的。”我会心一笑。 “那那些看不惯你的可要伤心了？呵呵~” “可不是么。大人物看我不爽要打压我，却没想到不是所有民众都会被他愚弄呢。” “政治上的事情我是不懂，也不想懂。不过，你可不能让捧你的人失望。” —— 法拉奇第二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家养史莱姆肉试点结束，养殖场内的史莱姆达到32只，在催产素帮助下，可以保证每天宰杀2只史莱姆，总数量也不会受影响时。那时，我盘下了花花直销店旁边的店面，准备将其命名为“魔魔养殖场直销店”，简称“魔魔直销店”，开始贩卖史莱姆肉。我亲手把门牌挂上，围观的人们开始鼓掌。 然后我一转身，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站立的法拉奇，冲着我呲牙笑。 “各位！我们养殖场还在发展中，目前每日供应的肉量是100斤，产量较少，请见谅。不过，在各位的支持下，养殖场的产能一定会节节攀升，直到让大家满意！” 给肉类直销店的店长指导工作，再让她去辅导员工，确定了肉类价格以及售后标准……等到开业的事宜结束，法拉奇默契地来到我身边。 “西帕蒂娅女士！我还想采访您！” “欢迎你。”我笑，“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我给你施展个小法术？” “？” “叮——” 法杖在手，天下我有。在直销店店面后方的储物室，我把法拉奇带到了自己的光之术空间。 “哇！” 法拉奇左看右看。 “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的报社怎么样？” 法拉奇挠挠头。 “被针对了。不过不严重，它们只是花钱给报童，让它们不要卖我们社的报纸而已。” “唔。这件事没有解决办法吗？” 法拉奇：“只有孩子和书店能申请到卖报证。那些报童没有收了钱不办事的本事，我们社又还没申请到能在书店上架的权力……” “在书店上架的权力……” 我若有所思。 “不过，你来找我采访，就是有解决方法？” 法拉奇认真地说：“没有！” “？” “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们的报刊不能停。这次我来采访您，就是想知道您养殖魔物的模式，还有员工们的生活状况。这是可以说的吗？” “当然。”我说，“来吧。” —— 几日后，内城。 简安：“事情就是这样了，你家的继承人跟我说她需要一点点小小的帮助。你看这帮助小吗？” 科罗拉思索了一阵。“不小，也不大。” 简安：“第一报社一直暗戳戳攻击西帕蒂娅的新技术，背后一定是城主的支持。其它的小报社又不敢违背第一报社的大流，不然就别想在新闻界生存了。如果我们现在给文化部打招呼让它们给《法拉周报》上架权，就算它们不懂其中的含义，通过了，也会被城主拦下来吧？” “诶~”科罗拉说，“每年有那么多新报社，城主怎么拦得过来呢？” “你的意思是……” “法拉奇的文章我看过，里面虽然表达了对新技术的希望，却也提出了还存在的问题。她是个有潜力的女孩，客观公正。先让法拉奇宣布法拉奇报社倒闭，等这一阵风波过去，将会有一个新的报社旗下的周报拥有上架权。只不过，这次的周报负责人将不再是法拉奇，而会是一个陌生人……法拉奇只是代笔。谁也不会知道她这个代笔的真实姓名。” 恰到好处的阳光照进来。简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呵呵……高啊，实在是高。” “学着点吧。”科罗拉难得打趣，“不过，也是时候建立起对我们自己有利的媒体势力了。” “你不是说看中的是她的客观公正？” “客观公正本身，就是对我们有利。” “……不错。你知道你的小继承人来找我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吗？” “什么？” “她说，‘善诠涵义，巧传真实’。我们这大概也算是巧传真实吧。” —— 养殖场保持着每日宰杀2只史莱姆。养殖出的魔物肉肉质更加紧实，口感稍好一些，没有了一部分偏见的隔阂，终于收到了一波“赞不绝口”。催产素加上自然繁殖，养殖场的魔物数量在波浪式上涨。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喂食区的隔间在一个一个被填满。 月底。 “加油啊各位，等到下个月，不算建这个房子的材料钱，就可以回本甚至盈利了！” “好的老板！”阿冰作为养殖场“老员工”最有劲。 “可是老板，我有一个问题。”阿延举手。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初步成熟 养殖场保持着每日宰杀2只史莱姆，进账约20金币的节奏。养殖出的魔物肉肉质更加紧实，口感稍好一些，没有了一部分偏见的隔阂，终于收到了一波“赞不绝口”。催产素加上自然繁殖，养殖场的魔物数量在波浪式上涨。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喂食区的隔间在一个一个被填满。 月底。 “加油啊各位，等到下个月，不算建这个房子的材料钱，就可以回本甚至盈利了！” “好的老板！”阿冰作为养殖场“老员工”最有劲。 “老板！我还有个问题！”阿延举手。 “咋了？” 阿延：“现在我们能收到的草料有点超标了，收了用不完的情况老是有。以后要不要收固定的量然后不收了？” 1铜币1斤的价格也能供过于求？大家真是穷疯了。 这个内卷的世界…… “可以，立个牌子说每天收购前600斤吧。” 虽然放了围栏，“大大”的活动却是自由的。最近，它的吉祥物属性也被发挥出来，由于它庞大却没有攻击性，很多被家长带来参观的孩子平生第一次摸到史莱姆，显得颇有兴趣，让那些家长很满意。加上还能远远看着史莱姆被带出来活动甚至吐崽，魔魔养殖场似乎已经有些亲子乐园的意味了。 员工们还是各干各的，不受参观的人影响。布兰奇天天戴着口罩，回避人群。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凯瑟琳在内城偶尔传信回来，告诉我们她的训练日常。不过不是她训练，是她逼着别人训练。知道了在赛托拉斯的帮助下，弗立姆已经平安无事，她便也没有多问。弗立姆好像又进入了刻苦训练的状态，每天昼伏夜出。 史莱姆的数量渐渐增长，我却一直没有见到法拉奇第二次采访我的文章面世，更别说她本人了。直到…… 这天，史莱姆填满了喂食区的60个隔间。 “西帕，有个新报社登了关于你的文章，写得可好呢！” 德帕特地来农场找我，晃晃手上的报纸。 我脱了手套。“我看看？啊，我刚刚和她们一起施完肥，身上可能有点味道……” “这有什么！” 拿来报纸一看，报纸的名字叫“时事周报”，封面极其简洁，logo设计得很专业。翻看，第一篇文章写的就是之前法拉奇第二次采访我的内容，但是作者只是“佚名”。 “佚名？”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批判性的风格，分明就是法拉奇写的啊。难道是为了保护她？” “这下那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可要暴怒了。”德帕说。 “哈哈，那倒是。她们绝对想不到还有这一趴。不过，你是在哪里买的？” “书店里啊。” “书店里？” 我又翻回报纸封面，再次看到“时事周报”这个正是又不同的名字。突然间，我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好计，真是好计。” 德帕不解：“什么好计？” 我高兴地说：“等我给你解释。不过在那之前，我跟你说，我们准备建第二个养殖区了。第一个养殖区的喂食区已经填满史莱姆了。你说，第二个养殖区，建几个隔间比较好啊？” —— 《时事周报》每周更新，很快成了最畅销的报纸之一。和第一报社的日报不同，《时事周报》关心勇者城在一周之内发生的大小事，挑选更为重要的进行犀利的点评。据内部人士透露，第一报社的上层快气疯了。 但是真正让我意识到《时事周报》影响力的，还是我为建好的养殖场二区招募新员工的时候。 科罗拉家宅前排了长龙，都是来应聘养殖场员工的。 “您好！听说做您家员工包吃包住，每年还有带薪休假，是真的吗？” 我：“呃，是，但是我们目前只招6个人……” “我会努力的！” 说完这句话，这个来应聘的猎人匆匆往队伍最后跑去。 “……” 其实这样排长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没人比我更清楚当养殖场的员工不用能文能武，我大概率就会挑选队伍最前面的6个人。 不过，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特级法师？！你来应聘养殖场员工干什么？再说了我们说只招有猎人经验的……” “尊敬的西帕蒂娅女士您好！我是打猎时长两年半的个人猎魔生小D！ “？！”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她的简历。 “还真当过全职猎魔人……但是，我们这边不需要这么高的学历啊。” “什么？” 眼前的女人理解了一下我的话，然后露出了非常不理解的表情。 “努力还有错了？！” 我：“不是，你听我说……” 小D哭着跑了。 “这么脆弱吗……” 可是马上我就发现，后面排着的人十个有八个学历都不低。为了好的待遇，她们并不在乎自己的学历匹配的是什么样的工作。 “这大概就是‘脱下了长衫’吧……” 我在旁边的牌子上加上一句： “学历在中级以上的婉拒”。 慢慢地，人群散了大半。 “小幽你闻，知识的浓郁味道散去了。” “什么味道？小幽怎么闻不到？” “没啥，一个小小的比喻。” 最后养殖场二区还是招了6个最普通的猎人。好像她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录取，高兴得不行。 “明天来养殖场签合同。”我拍拍她们的肩膀。 正如我之前对法拉奇所说，花花农场和魔魔养殖场给员工的福利只是最基本的，一个月50金币的工资根本也不算高。我希望勇者城的众人不要把我捧到一个过高的高度，我的本质还是资本家，希望大家永远也不要跟资本家共情。 —— 史莱姆的数量还在慢慢增长，养殖场每日开始宰杀4只史莱姆，保持着30~40金币的进账，到达了盈利状态。不过，赚到的钱又用于养殖场二区的建设和人工。就这样逐步发展着，养殖场的生产模式基本定型了。 第一报社确实破防了，可是又拿这个新的报社——全女报社没办法，尤其是那些犀利文章背后的作者“佚名”。越是试图抨击，读者越是不买账，逐步下滑。第一报社也曾派人上询勇者城文化部，得到的却是“全女报社拿到的书店上架权有效期有一整年，到期之前不可强制下架”的回答。 不过破防的还不止第一报社。 此时，内城。 凯瑟琳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她训别人），在内城花园内散步。在这里，有时她会碰见科罗拉夫人，很多时候不方便直接去找她，凯瑟琳就用这种方式偶遇她，跟她聊上几句。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跟随着她的脚步声。 回头。 “海鹰，海达尔？好久不见了。” 海家姐弟向这边走过来。凯瑟琳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的气质变了。 “凯瑟琳。”海鹰从披着的外套下伸出一只手，“好久不见。” 凯瑟琳礼貌地和她握手。 “二位这么有兴致，在花园散步？” “您不也是吗？”海鹰说，“一起走走吧。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来内城了。” 海达尔比了一个“请走”的手势，然后跟在两个女人的后面。 花园外，有鸟雀的鸣声。 第一百九十九章 破碎骑士（上） 海鹰消磨时间般和凯瑟琳提起自己的舅爷对外面新兴的报社不太满意的事。凯瑟琳不置可否。 “说点真话就破防了？”她这么说。 海鹰下意识看一眼衣领上的纽扣，之后就移开了话题。 可有可无的寒暄。 一会儿之后。 “我弟弟还有话跟你说。我就先走了。” “嗯？哦。” 凯瑟琳一时觉得奇怪。不过人在内城就算半个鬼了，做出什么大概都正常。 海鹰退去，海达尔迎上来，和凯瑟琳并肩。 “我还是比较喜欢和女人讲话。”凯瑟琳冷冷地说。 海达尔知道凯瑟琳对自己还有防备，赔笑道： “凯瑟琳组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凯瑟琳睨了他一眼。 海达尔：“有些重要的事……想问你。” 直到两人穿过花园，进入内城一个被装饰植被覆盖的角落，海达尔才停下来。 “说吧。”凯瑟琳和海达尔保持着距离。 “那么，我不拐弯抹角了。”海达尔说，“能否详细说说，您师母是怎么死的？” 气氛降到冰点只需要一秒钟。凯瑟琳面色冰冷如山，手里的匕首已经死死抵住海达尔的脖子，把那里割出了一道口子，鲜血一滴一滴溢出。 海达尔咽了一口口水。但是这样反而让自己的伤口更痛。 “我和姐姐可能知道你师母是怎么死的！” “什么？！” 凯瑟琳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 “如实招来。否则，死。” —— 原来，一段时间以前，自己心上人的话让海达尔不安。一直以来捧着自己的舅爷，是不是真的如此邪恶黑暗？ “西帕蒂娅……” 海达尔拿出自己偷偷藏起的画像，对着画中人自言自语：“我现在的生活，又是自己想要的吗？” 海达尔之所以选择骑士枪作为武器，正是因为想要成为“骑士”这样特别的存在。在勇者城这片土地的历史上，“骑士”昙花一现，曾作为皇家的守卫者，以绝对的忠诚和正义闻名史册，但是辉煌一刹，最终渐渐消失在历史中，没有传承下来。 而海立克，在海达尔心里一直是英雄一样的存在。别的男人整日只知道抹胭脂，自己的舅爷却不同。他那么仁慈，那么强大……起码是对他而言。 海达尔曾经以为，想要保护更多的人，就必须站在更高的地方，以自己为中心，指挥更多的人——就像舅爷一样。可是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成为战士组组长之后，他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别说是正义，光是手下的人都不认可自己，而且越是想证明自己，越是被她们鄙夷。 但他真正动摇，是得知了弗立姆可能一辈子都要在病床上度过…… 那当然是因为他当初捅了弗立姆一刀。可是当时舅爷只是跟他说，这是为了正义的一点小小牺牲，要把弗立姆毒晕一小会儿。谁又能想到，那把刀上面抹的是情毒呢？ “这也是为了正义吗？”海达尔不禁发问。 可是他不敢去质问舅爷。这些日子，越是靠近，他越是觉得他舅爷这个人心机深不见底。 后来，听了自己心上人说的话，这个新的可能性让他发慌……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万一…… 万一他一直跟随的其实是一个不值得跟随的人，他这个“骑士”，又算什么呢？ 海达尔决定去询问自己的姐姐。到了这个时候唯一还能信任的人。 露索堂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打开。“嘭”地一声，门撞到墙上，正在检查账务的海鹰抬头。 “海达尔？你怎么来了？” “姐姐！我有事要问你！” 海达尔不忘将身后的门关上，快步走向海鹰身边。 “我想跟你聊聊舅爷的事，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吧？” 海鹰一愣，思索片刻。 “不会。不过马上就有重要的客人要来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等等再说。” “可是我的事很急……” “海达尔，听话。” “不……”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外面的服务生打开门，进来了一个老熟人。 “哦？海达尔也在？” —— 进来的正是海达尔的心上人。海达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海鹰则当机立断，给了进来的人一个手势。这是她们俩之间的秘密手势，是开启光之术空间的信号。 “哦，好。” 法杖被挥动，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变化起来。但其实不是，是姐弟俩被拖入的新的空间。 “啊！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西帕蒂娅的光之术空间，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听到我们的对话。”海鹰回答，“你要说什么，还怕隔墙有耳？” 海达尔缓了缓。 “我想问你……在你眼里，舅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在这个空间里，海鹰不需要再扮演无害的形象。她看了海达尔好一会儿，说出了一大段话。 听了这些话的海达尔不可置信地向后退去，瞳孔紧缩。 —— 在天才法师的帮助下，海鹰和海达尔终于有了一次“真心”的沟通。可是这次沟通似乎愈发地走向糟糕的结果…… “不可能！！这不可能！！舅爷一直监视你？！你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为了讨好他，让自己安全？！” “就是这样。”海鹰平静地说。 海达尔浑身颤抖，双手不自主地捂住嘴巴。 “那我呢……？姐姐，那我呢？从小到大，你对我的爱，也是假的吗？” “……”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海鹰一时顿住。 空间里多么寂静和空旷，没有一点能够让海鹰不去回答这个问题的借口。 “海达尔……我确实没有那么爱你。” 此话有如晴天霹雳。海达尔双腿失去力气，跪倒在地上。 也许有一颗名叫“骑士之心”的东西一直存在于海达尔的身体里，但它现在破碎了。 海鹰：“很多时候，我对你的关爱、宠溺……就好像一场表演。我永远不知道海立克在哪里还有一双眼睛，窥探着我的反叛可能。从小到大，你不知道，我却清楚，每一次培养感情的机会，你快乐，我却紧绷……甚至，我曾经告诉自己，是不是你所拥有的那些东西，本来应该是我的，所有的一切……” 海达尔缓慢地摇摇头。 “那你恨我吗……姐姐？” “我不恨你。我以前那么想，但我现在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甚至，这和你几乎没有什么关系，都是海立克——我们的舅爷一手促成。” 真相如此伤人，又让人无力反驳。海达尔意识到，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姐姐的真实想法。他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开始回荡在光之术空间里…… “姐姐……姐姐……我不明白……从小到大，我都很幸福，所以我才想做骑士……我想守护幸福，也给别人带来幸福……但是现在你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假的。”海鹰斩钉截铁，却微微咬着牙。 “为了这种虚假……我还捅伤了弗立姆，让他中了没有解药的情毒……” 因为他以为他在帮自己正义的舅爷。他以为那样是对的。他以为…… 他以为帮助舅爷维护勇者城的统治就是正义。 海达尔开始干呕。 第两百章 破碎骑士（下） 所有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了。活着的理由、自身的记忆、坚守的信念……这些东西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白纸。所谓的“骑士精神”，原来一开始就不存在，在海达尔身上，它显得如此虚伪，既没有真正的实力，也没有守善的精神。 海达尔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根本没有动脑子就“帮”自己的舅爷干的那些事情…… 多么愚蠢…… —— 长痛不如短痛。海鹰下狠心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海达尔。 “我们奶奶的死亡，还有母亲的失踪，可能也是因为他。” “……？” 海达尔强撑着抬起头。海鹰不去看他，自顾自地说出了那位法师告诉她的一切。 可是听了一切之后，海达尔什么话都没说，伴随着未曾停止的悲伤情绪，像是突然陷入了某种思考。 “不会是傻了吧？”海鹰担心地想。 “不对。”海达尔用力抹抹眼泪，“十三年前死的女人……还有一个。” “什么？” 海达尔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了，就好像幼稚的小孩听闻噩耗后一夜间成为了大人。但是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有时候能带来理智。尤其是，海达尔想到自己的心上人，那个告诉海鹰关键信息的法师，还在空间的外面等着两人。 “之前凯瑟琳坐上刺客组组长之位，我因为不服去找舅爷理论过。他当时告诉我，凯瑟琳虽有实力，却有把柄在他手里，所以不用担心。而那个把柄，就是她肮脏的过去……” 海立克将海达尔视如己出，把凯瑟琳和她的师弟们与赏金组织的渊源大致讲了一遍。就这样，两人交换了彼此知道的信息之后，一一对应，拼凑出了十三年前的真相…… 十三年前，海立克在夜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中他见到被自己失踪的姪女像个幽灵一样在魔物森林附近游荡，口中念叨着一定要找他索命……多疑的海立克醒来以后，为除后患，吩咐军队的第一支队前往魔物森林附近寻找这样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谁知道凯瑟琳的师母正好带着徒妹三人在魔物森林游荡，于是阴差阳错，凯瑟琳的师母成了牺牲品，然后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 “他的多疑带来的惨剧，用平凡的生命填补。”海鹰叹了口气，“可怜的凯瑟琳。” “其实，我可能还见过凯瑟琳师母的头颅……” “什么？！” “十三年前那个晚上，我印象也很深，当时我晚上也睡不着，找他给我讲故事，一开门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还滴着血的头颅……我吓坏了，他却让我过去，还跟我说，这就是追求正义的代价。” “……讲故事？” 真是够宠，海鹰记得小时候自己晚上连陪着的男仆都没有。 “一切都对上了。我们得去跟凯瑟琳谈谈。” 海鹰起身，准备给外面等待着的法师发信号。 “……我不想出去了。” 女人停住。 海达尔：“不如，我就死在这里吧。还是说，人在这个地方，是不生不灭的？” “海达尔……” 男人此时脆弱极了。 “姐姐，原谅我。如果我的世界都是虚假的，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出去的必要。反正……反正你也没有把我真正当作弟弟。” 海鹰沉默地看着海达尔。 “我确实没有那么爱你，正如这个世界确实没有那么爱你。但你，确实是这世上我唯一能见到的亲人了。” “……” 显然海鹰自然地把城主排除在外了。 “面对现实自然痛苦。不过重新开始不代表一无所有。你不是一直想做骑士吗？” 海鹰慢慢走近海达尔。 “在真实的生活中做真正的骑士，面临最平凡也最困难的考验，这才是你该做的。更何况……外面还有人在等你。” 心上人的影子在脑海中闪过，海达尔动了一下。 光之术空间消散了。 破碎的骑士还在破碎。但是命运会拖着他继续行走。 生活中才能看出真正的骑士精神。这一点，海鹰比海达尔清楚得多。 从光之术空间出来之后，海达尔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 “凯瑟琳的……？” 我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们……？”我看了一眼海鹰。 海鹰点点头。直觉告诉我，她们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个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 “是。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海鹰回答。 —— 时间回到现在，内城。 “我敢说，城主现在还留着那个头颅。”海达尔说道。 没人知道现在凯瑟琳在想什么。连海达尔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为什么告诉我？” “骑士亦为真相而战。你是应该知道真相的人。”海达尔一本正经地说。 凯瑟琳移开目光，没功夫理会海达尔。下一秒，凯瑟琳消失在海达尔的视线里，还带走了周围降到冰点的空气。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海达尔不禁惊叹。 规则、后果……这种时候没有什么能阻挡凯瑟琳。转眼间，她来到了荒原。 —— “又吐崽了，这一批催产剂好像浓度挺高的。看来总学院也不是毫无用处。” 我正说这话，突然一阵风吹过来，一个身影闪过远处的布兰奇的衣领突然被一个人拽起。 我：“？！” 布兰奇看着凯瑟琳，表情中露出不少心虚：“你……” “蠢材，听我说。师母是海立克杀的。” “什么？！” 我远远地跑过来：“凯瑟琳你听我解释——” 凯瑟琳一手张开对着我：“不用。我一早就知道他在这儿。” —— 夜晚。 我、德帕、凯瑟琳、弗立姆、布兰奇处于科罗拉家宅正厅内。 我：“是的。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不得不提起这件事……” “没事。”凯瑟琳闭着眼说。 “哼……”布兰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周围涌起杀意。 德帕：“真是……无妄之灾。我深感遗憾。” 我：“所以你想怎么杀？” 德帕略略吃惊，但是很快意识到我这样问的合理性。 因为凯瑟琳很快回答： “怎么残忍怎么来吧。” 德帕：“凯瑟，我不阻止你，但是杀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啊。” 弗立姆：“你和布兰奇要刺杀他吗？也许不是没有可能。” 我扶额：“海立克那么狡猾，真的能行吗……” 就在这时，正厅的门被小幽敲响。 “小家主大人！海达尔前来求见！” 我把门打开，海达尔带着一束蓝色的花，和他的头发一样漂亮。 “呃……打扰？” “海达尔？”弗立姆皱眉，“你来干什么？蓝色的花……要跟谁道歉？” “跟你！”海达尔颠了一下手里的花束。 “……？” 过了一会儿。 蓝色花束到了弗立姆手里，海达尔也加入了会议。 弗立姆懵懵地说：“总觉得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好像很多反派都被净化了呢……” 第两百零一章 独行 “我知道海鹰想问什么，但是没可能。我的师母不可能就是你们的母亲。”凯瑟琳对海达尔说。 布兰奇低着头：“我们和师母流浪多年，她绝无可能是什么皇家的后代。” “不过……”凯瑟琳若有所思。” 布兰奇看着凯瑟琳。 “在逃亡的过程中，我还没晕的时候，在逃跑的另一个方向，我隐约看到另一个身影闪过。有没有想过，海立克当天晚上做的梦是真的？” 我：“也就是说，海鹰和海立克失踪的母亲还健在？” “很有可能。而且那个身影并不羸弱，也许，你们的母亲正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流浪。” 德帕：“就像当年凯瑟琳她们的师母。” 一阵沉默。海达尔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如果在流浪，过得又如何呢？ 物是人非…… 我：“不论如何，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凯瑟琳，布兰奇，你们两个不要冲动。海达尔，你作为还被城主信任的人，也不要轻举妄动，流露出一点反叛的意思。” “嗯……”海达尔默默答应下来。 其实即使阵营有所动摇，他还是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将舅爷当作敌人。 “冲动不冲动的，我还是想试试。”凯瑟琳说出的话虽然十分淡定，但是在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语言的背后隐藏着无上的杀意，“你们都知道，我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而且无人能够认出我。” 我：“……” 布兰奇：“我和你一起。” 我以为凯瑟琳会回答“不需要”，但是她没有。从某种程度来说，为了师母报仇，这大概也是布兰奇的一种权力。 我：“如果杀不掉呢？” “我目前为止的人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我：“好吧……” 凯瑟琳能在我的要求下答应先开这样一场会议已是不容易。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从某个角度来说，凯瑟琳谁都敢杀，谁都能杀。 “够了，西帕蒂娅。别再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会议进来更多的人了。这终究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管，更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凯瑟琳起身，准备离开。 “凯瑟，我们是你的伙伴，而且，海立克已然成为我们共同的敌人……不过，我知道这件事上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祝你平安吧。” 凯瑟琳点点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正厅的门一瞬间开了，然后布兰奇也快速离去，正厅内只剩两女两男四人。 剩下的人在沉默。 过了一会儿，德帕轻叹一口气：“凯瑟琳能有耐心留到会议最后已经很不像她了，她的师母对她而言是比天地都重要的存在。倒是海立克……已然成为了这么多人的仇人，不死似乎难以谢罪了。” 说到这里，其它三人都看着海达尔。 我：“海达尔，其实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海达尔略显尴尬：“抱歉，我不光是来道歉，我姐姐也有话让我带给你。” 我：“怎么？” 海达尔：“她让我谢谢你，衷心地感谢。还有，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们姐弟的地方，随时吩咐。” 弗立姆：“这话的意思是……？” 海达尔用骑士的礼仪突然向我半跪： “真相已明，仇人已立。海家姐弟今后便心属科罗拉家！” 我不知为何颇感欣慰，拉着海达尔的手让他站起来。 “好啊，既然目的相同，那就一起走一段路吧。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敌人。只是还要在城主面前生存，辛苦你了。” 德帕在一旁鼓掌。弗立姆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双手，略有不满地叹了口气。 最后，海达尔也离开了。 海达尔出门的时候很小心，但是在科罗拉家宅附近的角落里，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 第二天，养殖场和农场的员工们像平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法拉奇越来越忙，但和花花农场和魔魔养殖场有关的报道，她还是亲自来采访。这天，法拉奇来问我： “一年一度的勇者城富豪榜，科罗拉家会参与排名吗？” “那是什么东西？” “您不知道？”法拉奇惊奇，“勇者城每年夏季会举办一个富豪排行榜，计算城内有钱人的财富值。去年的霸榜的是海鹰。至于您所在的科罗拉家，科罗拉夫人因为是内城的政客已经很多年没有以个人参与排名了。但是新闻界都说，今年科罗拉家有了您和您手下的产业，怎样都没有不参与排名的理由了。” “是吗？这种富豪榜不过是给穷人消遣的玩意儿吧。有些人羡慕，有些人妒忌，有些人用它激励自己，有些人每天往排行榜的海报上吐一口口水。” “呵呵~您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这也是我喜欢您的原因之一。不过今年舆论可能会推着您走呢。您认为，您今年有可能代表科罗拉家夺得勇者城首富的位置吗？” 不知什么时候法拉奇已经拿着一支笔开始记录我说出的每一个字。 我：“如果去年霸榜的是海鹰……抱歉，我没有赢过露索堂的信心。” “不，”法拉奇摇头，“富豪榜是个人榜，海鹰是以自己所展示出的所有资产赢得的冠军，不是整个露索堂的进账什么的。您……真的不试一试吗？《时事周报》的读者们都很期待呢。” 我思索片刻。 “当富豪榜第一有什么好处吗？” “名声。”法拉奇回答，“应该说，是正面的形象。” 只有名声吗…… 但是也许，这也是必须的。 “好吧，我参与。” “太好了！《时事周报》的新头条有了！谢谢您！”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担心头条的事。” “您说什么？” “没什么。” —— 第三天，等测算的人员到了农场我才知道，说什么自愿参与排名其实是假的，除非是像科罗拉夫人那样的内政大臣，有足够的理由保密资产，否则就算不想参与，财富测算人员也会对你的资产进行估算。法拉奇那么问我，估计只是想知道我自己的意愿。 “所以，您有150座双层花房，2个养殖区，鲜花一条街7个店面，2家直销店，还有手下上百名员工？” 测算人员严肃极了，大拇指却在笔上摩擦来摩擦去，暴露出自己的惊奇。 “是的，而且我们还给昂斯街那边供应食材。不过呢，这所有的一切，我个人的股份只有20%。” “明白，但您公司有股份的其它人要么知名度不够，要么不方便进入排名，还是您最合适。那么，能给我展示一下您的已有财富吗？” “当然。” 我带着她们走到花花农场中专门用来存放金币的房间。 门一看，两个测算人员直接瞪大了眼—— 这哪里是一个房间，这是一座金库！一座又一座的金山堆满了这个地方，几乎没有地方落脚。金币的反光让人简直要睁不开眼。 “还不止这里。科罗拉家宅内还有一座金库，但是就不方便展示了。”我说。 “还有？！这一座金库够得上勇者城半年的税收！！” 测算人员彻底绷不住了，一时间失去了专业人士的威严，下巴都快跌到地上了。 一阵参观以后，两人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她们偷偷告诉我，我极有可能成为勇者城个人富豪榜的第一，意味着科罗拉家在不参与富豪排行多年后又将成为勇者城内最有钱的一户人家。到时候，这肯定是个大新闻。 我笑着和她们握手。 谁知道，包括我在内的勇者城的百姓先等来的不是富豪排行榜公布的消息，而是另一条更加炸裂、更能引起关注的—— “城主被刺杀！！” 第两百零二章 新闻 在四天的等待之后，凯瑟琳那边终于有了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城主被刺杀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根据新闻所报，城主没有死，甚至毫发无损。另外，“贼人”有两人，暂时未被捕获，一人身份为刺客学院前荣誉教授，去年已辞去职务，另一人身份未知。 “凯瑟琳怎么会失手？”我看着报纸，心中的不安愈发深重。 但是不安并未停止。刺事件杀以后，凯瑟琳、布兰奇，甚至海鹰和海达尔，我都再也没有见过。四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内城、露索堂，任何地方都不再有她们的身影，我也再无法联系到她们。更要命的是，德帕告诉我，总学院现在禁止任何人出入了。 我无数次给科罗拉夫人写信，可是科罗拉的回应总是无比简短，只是一句“莫轻举妄动”，就再无别的话。最后，她回了我： “自身保重，勿再来信。切记，收到信号前，莫轻举妄动。” 我便也不敢再写信过去。 一切都太奇怪了。 弗立姆看着信咬牙：“母亲……” 德帕皱眉：“真糟糕。现在万事都要小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我真的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生活还要继续过下去。” 但现在似乎也再无办法。 内城戒严了。 很少有什么时候会让我像现在一样感到这么无力。有力的盟友被抽走一大半，一切处在未知又不可控的状态。好几天，我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德帕暂停了义诊事务，担心地陪着我。这也是我的请求。 就在这样的日子，法拉奇找上了我。 “新的报纸出来了！我们《时事周报》是第一个报道这件事的。西帕蒂娅女士，组织认真测算了您手底的产业的潜力，认为您当之无愧是勇者城第一富豪啊！” “是吗……” 我看着报纸上的大字。但是这个时候，这个荣誉对我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城主被刺杀的事完全把富豪榜的事情盖下去了呢。不过您最近不开心想必也不是因为这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法拉奇问。 我摇摇头。这其中的事太复杂，没有必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是吗，您不愿意告诉我。不过西帕蒂娅女士，您知道吗，我听过一句话，叫‘误听的真相比谎言更糟糕。’最近的风言风语不少，您这么受影响，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我没事。只是……少了一些同伴，我很担心她们。” “是这样吗？”法拉奇说，“那我还知道一句话，叫‘新闻应当考虑需求者，而非供应者。’其实像您这样的企业家，也该知道这一点。和你一起贡献的人，或者你将奉献给予什么人，一个是供应者，一个是需求者。” 德帕伸手示意：“够了，法拉奇。” 法拉奇：“谁才是你最终绝对不能够失去的？我没有设立确定的答案，只是在问你。新闻工作者只记录新闻，不创造新闻。” 德帕上前，想要把法拉奇拉远些。法拉奇动也不动，站在原地。我制止德帕，说： “好了，我没事。法拉奇，我都明白。很高兴，显然现在，你也是我的同伴。” 法拉奇点点头。“‘真实’有许多不同版本，新闻没有能力记录所有，只能聚焦某一处，塑造出选择性的‘真实’。作为《时事周报》的隐藏负责人，我建议您表现出‘坚强’这一面，也许这一处的‘真实’，之后就会变成全面的‘真实’哦。” 法拉奇走了。看着她的背影，德帕感慨道： “不愧是新闻工作者。开口就是金句啊。西帕，你没事吧？” “我没事。法拉奇说得对，我要信任我的同伴，不能被敌人一时得势的表象击碎。事实尚未清晰，似乎我已无路可走，却其实还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往前走。” 改变当前世界食物短缺的现状，拯救人民于水火…… “我真心祈祷自己的同伴平安。但是来吧，德帕，我们一直以来已经走得太慢了。现在，加快速度，重新打起精神！” “好！”德帕高举法杖，大声呼应我。 —— 于是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在勇者城内的众人都在讨论内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花花农场像疯了一样快速扩张。一时间勇者城的上百位无业人员先是被招募和索菲亚一起建造花房，而后又转化为花房里的正式员工。我装也不装了，总学院没办法给我提供暗元素试剂了，那么我就自己用暗之术给填充的土添加暗元素。史莱姆自然生长要很长时间，新建花房可不需要。 于是乎，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半个月之后，花花农场的花房从150座变为200座，再无闲置，使用率达到100%。为了对标这种使用率，我高价拿下了鲜花一条街上还没被盘下来的店面，现在鲜花一条街真正意义上变成“只有鲜花的”一条街了。可我完全不满足，心想既然总学院无法再给我提纯催产素了，那干脆一次把之前攒的催产素都用掉。于是乎，第二个养殖区的60个隔间很快被填满了。索菲亚又接到任务，开始建造第三个养殖区。 索菲亚这个干活完全不会累的人也不禁感叹：“小西帕疯了？” 200座双层花房全部投入使用后，如果购买率为100%，再加上2个养殖区每日能提供的史莱姆肉量，大约就能够为6万人提供每日饮食。 勇者城的人口有三十多万。 “已经很夸张了。”德帕评价道。 “还不够！” “瞧瞧那些来参观的游客，眼神已经越发敬佩你了。”德帕说。 我说：“还不够！我们农场扩张得越是恐怖，那些传统采花人就越少。最好……” 最好勇者城能完全实现自产自销。 德帕：“可是那样的话，猎人也不用打猎了。” 我：“反正别的城市也不缺猎人。魔物森林那么大，永远有人在它的周围寻找食物。就让勇者城成为从狩猎时代转化为农作时代的先锋。” 农场疯狂扩张的这半个月里，其它的同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我：“继续扩张！！” 索菲亚觉得整个人生中都不会再有这么累的时候了。又是半个月，200座到250座，已经是索菲亚的极限。 索菲亚：“小祖宗……够了……” 于是我让索菲亚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花花农场和魔魔养殖场在荒原的占地面积更大了，而且由于要给生之城的大门留出足够的距离和“威严”，花花农场不得不向两边扩张，扩张得更宽，再加上纸媒的作用，花花农场的名气越来越大，左右两城都开始有民众不远万里专门来参观农场和养殖场。最终，这种技术惊动了左右两城的内城。它们都派了外交人员前来闻讯。 “我们早便听闻您用暗之术人工种植花朵的事，如今您用实力证明了这项技术的可行性，它解决了如此多人的粮食短缺问题……但不知，这项技术有没有传递的可能呢？” 机会来了。 “不瞒您说，勇者城的总学院有提取暗元素的技术，只要将暗元素试剂滴在水里，再用这种水浇花，便能够拥有人工种植技术。我相信总学院是很乐于分享的。只是，前段时间我们的城主被刺，总学院也被封闭了起来。二位如果想得到这种技术，可能要下点功夫了。” 左右两城的使者看看彼此。 “谢谢您告诉我们。我们明白了。” 第两百零三章 日出 当食物短缺的情况被缓解，人们将把更多的可支配收入用在别的领域里，整个城市的经济都会上涨。因为还受居民自身对于经济状况的判断的影响，这个过程会相当缓慢，但有先见之明的统治者都不会无动于衷。 左城和右城的两位统治者就是这样的存在。 配合着派出的使者，两位统治者正式向用勇者城的城主提出拜访请求。我一不做二不休，决定添一把火，给浦尼塔也写了一封信。 “吾友浦尼塔亲启……勇者城内城封闭，情况不明，请求援助……” 金丝飞快地来去，却没有带来浦尼塔的回信。 内城那边也迟迟没有给两城回应。 我只好在荒原继续干自己的事情。提携了几个有资历的员工进入管理层之后，农场和养殖场依然有条不紊地运行着。我整日在农场和养殖场漫步，观察着员工们劳作的情况，工作量是否过多等。 第二天一早，德帕说，最近看我一直忙，心情也不好，应该要赶一次日出才是。 “日出？那也太早了……”被德帕拽起来的我迷迷糊糊地说。 不过我还是顺她的意，早早起来了。哪知弗立姆也已经在门口等我。看来，是她们俩约好了要让我开心一些。 几人前往荒原，德帕和弗立姆一路上试图逗笑我，很成功。最终，在还没有任何员工到达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某座花房顶上，等待日出。 天空渐渐亮起来。一轮太阳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弗立姆突然低头开始许愿。喃喃的声音传出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德帕轻轻握住我的手。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一个月来都没有怎么出现的心安感于是慢慢填满我的心。我想，也许我也该许个愿。 我低下头，想：“希望事情出现转机……” 刚刚许完这个愿，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突然，有人开始剧烈地摇晃我的肩膀。 “？！德帕？” 德帕大喊：“西帕你快看前面，有一支军队来了啊！” 弗立姆站起身，警惕地将大锤从背上拿下来。但是我和德帕很快就认出来，这是生之城的队伍！ 来自生之城的队伍头顶着太阳，随着日出慢慢走来。建在勇者城和生之城中间的花花农场是她们的必经之路。三人跳下花房，来到队伍前方。在农场前，队伍停下了脚步。 至少十只驼组成的队伍中间，最大的驼上方驾着一个奢华又松软的座椅，座椅四周挂着幔纱，似是不想让外人看见里面人的模样。 “这些是……什么人？”弗立姆没有见过这样壮观的景象，不禁愣在一旁。 就在这时，幔纱被拉开，化着象征着地位的烟熏妆容的女人露出了半张脸。看到我们，女人大喜过望。几乎是同时，两拨人认出了彼此—— “浦尼塔！/西帕蒂娅，德帕！” 从幔纱后面跳出一个人，带着浦尼塔从驼上轻松落地。此人正是白刃。 “诸位，好久不见！” 浦尼塔和后面的士兵挥手示意，意思是眼前的三人都是友人。 “许久不见，倒是又英气了不少。哼哼，不过不管多厉害，果然还是要依靠我了不起的浦尼塔吧！哈哈哈哈~” 我心里的感动不自觉地涌出：“好久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臭屁。” 德帕的眼中也有泪花晃动。区区一个月不到的交情，经历了这么多事，谁也没有想到和彼此的感情会有这么深。“浦尼塔，你怎么来了？” 浦尼塔高高仰起头：“还不是收到了我们小农场主的邀请，说内城想走生之城的老路。我来就是要亲口告诉这儿的老头，这样是行不通的。” 弗立姆听了这番话更是一头雾水。这时德帕才想起弗立姆不认识眼前的人，便主动介绍道： “浦尼塔，白刃，这位是勇者城城主护卫队队长科罗拉唯一的孩子，弗立姆。弗立姆，这位是生之城的城主，旁边的是她的伴生骑士，白刃。” “城主？！这是生之城的城主？！” 弗立姆一时惊慌失措，本能地给浦尼塔行了一个简易的屈膝礼。 “噗。”这一幕逗笑了浦尼塔，“我倒是好久没看见这样的行礼了。这位就是弗立姆啊？西帕蒂娅废了老大劲唤醒的……小未婚夫~？” 弗立姆顿时红透了脸。 我立即制止：“浦尼塔，你别逗他。先说说，你准备怎么进内城去？” 浦尼塔：“别扯开话题啊，我是认真的！谁不知道科罗拉收留的天才法师推走了梅耶尔家的三女儿，又将中了情毒的科罗拉的儿子用‘真爱’唤醒的事？附近四个城都传遍了好不好~” 弗立姆的脸更红了。 “唔，既然西帕蒂娅的爱情已经基本成型了，那德帕你呢？” 德帕轻笑：“我就不用了。我想我暂时不太需要一个伴侣，我这个人需要太多个人空间了。” 浦尼塔：“那好吧~” 我：“有没有人理一下我？” 白刃：“西帕蒂娅女士，城主大人准备此次来，正是要收回前些日子寄养在勇者城的那只驼，顺便进行两城的友好外交。生之城封闭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开放，城主大人认为，即使亲自来访，也是情理之中。” 对了，还有那只驼！ 我：“谢谢你，白刃……” 不知不觉中，往日堆积的压力好像减轻了不少。浦尼塔摆摆手，表示情况就是这样，然后拍拍我的肩膀，难得严肃起来： “总之，你说的事我会尽力。我就先进去了。别这么容易放弃。嘿，这可不像你。” “知道。” 浦尼塔再度回到幔纱之中，然后拉开幔纱和我还有德帕依次对视，挥手道别。 “万事小心。”我用口型说。 浦尼塔给我们做了个鬼脸。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最后她的目光扫到弗立姆，又偷偷笑了一下，然后拉上了幔纱。 “有点担心。万一海立克突然开战怎么办？以浦尼塔带的这一支军队，她们赢不了的。”我说。 德帕：“这想得也太远了。浦尼塔能控制这些驼，总是能跑掉的。” “而且最近左右两城的大使也在勇者城，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我说，“抱歉，德帕，我就是一直对这次的事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是某种终结的开始。不过，我现在好多了。多亏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德帕：“以前有医师跟我说，她觉得，终一世渡世人，和终一世渡一人，是一样的。我能理解这句话，却不能认同，总觉得奇怪。遇见你以后，我才发现，以前说理解，是假的，现在，我才真正理解。” 我：“德帕……” 德帕：“先别急着感动。你最好先管一下那边那个。” 我：“？” 我一转头，弗立姆还在风中凌乱。 “四四四四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了吗？那我……” 弗立姆还想着浦尼塔刚才的话，扭扭捏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拉起德帕的手，大喊一声：“走啦，弗立姆！” “哦！”在我和德帕的笑声中，弗立姆才回过神来，匆匆向我们跑来。 第两百零四章 死地 法拉奇告诉我，花花农场的事情算是彻底引起了附近城市的注意，很多其它城市的媒体纷纷报道花花农场和魔魔养殖场的事情。接下来，荒原只会越来越热闹。 但我没功夫理会这些，反正几乎没有人能复刻那些技术的关键——暗之术和建立精神链接的法术。现在的我一心惦记着内城的情况，等待着投石后的回响…… 浦尼塔到达勇者城后的第二天。 百姓们纷纷讨论昨日的驼队经过勇者城街道的情景，那样壮观，让大家好好开了眼界。浦尼塔贵为一城之主，舆论的压力下，内城更没有理由闭门不开。她再次来到内城城门之后，士兵终于恭敬地打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等一等，尊贵的生之城城主。根据城主大人的命令，您只能带一只驼进去。随行的人，也不要超过10个。请见谅。” “哼，知道了。白刃！” “是。” 白刃快速挑选了9个强壮的士兵，让剩下的士兵带着其它的驼先回到旅馆内，然后紧随浦尼塔身后。 “恭迎生之城城主！” 大门打开又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浦尼塔淡定地坐在驼上，任由白刃领着这只驼，跟着内城的引路人员，向着内城的深处走去。她察觉到，内城一片死寂。这和她了解到的不同。别说是路过的官员，连巡逻的人都看不到。 “……”浦尼塔轻轻皱了皱眉头。 “尊贵的生之城城主，请在这里下来，我们的城主在上面等您。您的驼将存放在专门的地方，和您之前送来的那只驼呆在一起。拜访完城主以后，我们的人会带您去找它们。” “知道了。” 白刃一跃而上，带着浦尼塔下了驼。一群人随着引路人前往内政厅，中途没有见到其它任何人，直到来到内政厅门口。 “抱歉，随行人员不可进入。” 两个卫兵挡在内政厅前。 说什么可以带10个随行人员，原来是做给其它人看的，真的进去谈事，还是不能有人跟着。 真是没诚意。浦尼塔差点说出声。 浦尼塔：“我可以不带另外9个，但是我的伴生骑士必须和我形影不离，这是我们生之城的规矩。” 卫兵冷淡地说：“您在我们勇者城，就该遵守我们勇者城的规矩。” “……哈？” 青筋从浦尼塔的脖子上冒出来。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好了，不要顾及这么多礼节，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惨叫声传来。视角一转，内政厅门口的一个卫兵被打趴在地上，另一个被白刃拿刀指着，汗流浃背，不敢妄动。 “小小卫兵，”浦尼塔轻轻揉搓着刚用完的拳头，“就该懂得不要以下犯上的规矩。” 里面的人不再说话。浦尼塔推开内政厅的大门，白刃自然地走在她前面。其余9个人守在门口，刻意没有关紧门，留了一个缝。 内政厅昏暗极了。窗帘全部拉上，也没有点灯。 “参见勇者城城主。”浦尼塔颇给面子地行了一个君主礼。虽然实际上，她连海立克坐在哪里都看不清。 “勇者城该不会交不起电费吧？还是说，勇者城的城主，您有什么惊喜要给我？”浦尼塔维持着礼貌。 沙哑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生之城的城主浦尼塔……我确实有个礼物要给你……” 一个响指打响，房间内的灯光霎时亮起。白刃紧贴着浦尼塔。 浦尼塔视觉暂盲，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海立克坐在他诡异的王座上，旁边是一个蓝发的年轻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灵魂，一动不动，双眼失神地坐在一旁。 鲜血浸染了那个王座。沿着鲜血向上看去…… 一个双手被铁环钳制在墙上的女人，垂着头吊在半空。鲜血几乎从她身上的每一处渗出来，沿着皮肤滑落下来，使得几乎整面墙都是红色。有些角落的血已经黑了，触目惊心。女人动也不动，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那女人和海立克旁边的男人一样，长着一头蓝发。 —— 与此同时，总学院。 左右两城的大使被拦在门口。 “抱歉，城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左城大使：“交流学习也不行？我和这位女士可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很辛苦的？” 右城大使：“赞同。” “抱歉，两位大使，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就请别让我们这些做事的为难了。” “好吧。”两大使退下。 过了一会儿，在总学院周围某个太阳照不到的角落，左城的大使问道：“我说右城的，你就在在这儿干等着？不热吗？” 右城大使：“你不亦是？” 话虽如此，右城大使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半天，最终掏出一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左城大使好奇地问。 “与你无关。”右城的回答。 小盒子被放在地上，从中竟然伸出一根针，针尖很快变得红得发亮，不知在针尖聚集了多高的热量。然后右城大使拿起小盒子，开始用针尖在身后的墙上画圈。 “喂，我可知道，右城有一位了不得的发明家，那个无人可解的‘天罗地网’就出自她手。这个小盒子，是不是她的手笔？” “猜得不错。” 一个竖着的椭圆被画出来，线条首尾相连。右城大使轻轻一推，椭圆部分的墙面已然被高温瓦解，往总学院里部掉落过去。 右城大使戴上一个纽扣，进入隐身状态。 “什么？！花活这么多？等等我！” 左城大使跟着钻进了那个圈。蹭了进去的方法，之后就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了。好在左城大使有些身手，轻松绕过了巡逻的人，进入了总学院内部。 直到进入了实验室最多的实验楼，发现巡逻的人少了不少，左城大使才拿出画像，对比见到的每一个人。直到看见一个最角落的房间内，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正发着呆，左城大使才悄悄潜了进去。 突然，一个人在眼前显形。 是右城大使…… “哇，你居然能找得和我一样快！” “彼此彼此。” 简安听到声音，警惕地回头，却从两个陌生人身上的服装认出了她们分别是左右两城的人，警惕变成了疑惑。 “我是左城的大使，想来跟您打听一下暗元素试剂的事情。方式不正规，确实是情况特殊，勇者城最近有些奇怪嘛。还望您不要介意。” 右城大使：“请您见谅。” 讲明了索要暗元素试剂的原因、重要性等，简安终于点点头。但是不知为什么，简安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右城大使：“您为何不言？” 简安这才把手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上面是沉重的手铐。 左城大使：“！” 简安用戴着手铐的手摘下口罩。俨然贴在简安嘴上的，是一条横着的白符。 “您戴着此物，便不可言？” 简安点点头。 左右两城的大使相互对视一眼。 显然，两个城的城主都分别告诉她们，勇者城最近不对劲，不必掺和，只需好好打听并尽力得到人工种植和人工养殖的技术便可。必要时可以使用非常规手段，不要留下把柄就是。 可是两边大概谁也没想到，勇者城如今已经不对劲到了这种地步。 第两百零五章 爆发 简安给左右两城的大使指明了暗元素试剂的存放位置，然后再次回归静坐的状态。 试剂只剩几支。 “也能够交差了。” 简安不指望两个其它城市的人能伸出援手，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救，这些东西给别的城市的人作交流学习也是无妨。她点点头，示意大使们快些离去。 “保重。” 顷刻间，两人消失在眼前。 天色渐暗，黑暗慢慢吞噬了内城的每一寸草地。 内政厅内。 城主骇笑着：“怎么样！喜欢这个礼物吗？” 浦尼塔差点双腿发软，但是很快冷静下来。眼前的情况简直就像邪教的做法现场。毫无疑问，眼前的人已经疯了。 “你把她怎么了？” “怎么了？哈哈哈哈——”海立克面色诡异，嘴巴大张，“我的姪孙们，被我庇佑，却任由别人来刺杀我，你说，难道不该死？” 浦尼塔后退一步。 “来吧……来吧……既然想杀我，那就成全你们，来杀呀！哈哈哈哈——” 海立克掏出一把刀，狠狠捅进自己胸口。黑色的血液喷薄而出，海立克的身体竟然渐渐变得透明，然后越来越大！ “这是怎么回事……” 再等下去海立克就要撞开内政厅的天花板，浦尼塔最后看一眼房间内另外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陌生人，咬咬牙，边吹口哨边退了出去。 这口哨可不简单。这些日子，浦尼塔加强了自己和驼们之间的精神链接，即使有一定的距离，听到她的口哨声，也能够接收到指令。 于是内城中，那一只被带进来的驼瞬间如同着了魔，挣脱开绳索的束缚，向内政厅下方冲去。剩下那只早就在勇者城的驼似乎也有所感应，左看右看，用力拽开绳索，乘着周围的卫兵被上一只驼掀翻在地，也跟着它的步伐，逃跑了。 “嘭！” 内政厅的天花板被顶破，海立克成了面目狰狞的巨大怪物。浦尼塔带着10个随行的人分别登上两只驼，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内城。 “不……许……走……！！” 巨大的爪子从天而降，按在浦尼塔的面前！ “啧！” 情况陷入胶着。 勇者城城主还在“长大”，越长大越像一个可怖的魔物，愈发没有了人的影子。渐渐的，勇者城内的百姓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的身影！！ “啊！！那是什么？” “大怪物！快，快跑啊！！” 很快，惊慌席卷了整座城市，大家乱作一团，疯狂地往南门奔去。 —— 荒原。 “不好了！不好了！！” 从城内赶来的送货员飞也似地奔来，告诉我们城内发生的一切。 长久不安的预感应验，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哼，干活的时候到了。” —— 内城中，浦尼塔用意念控制着驼左躲右闪，哪知这个大怪物似乎有无穷的力气，完全不给这些人喘息的时间。 “臣服……臣服！！所有人！！” “海立克”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浦尼塔感到有些不妙了。突然，一个疏忽，一只驼被海立克挥下来的拳头引起的冲击波掀翻。白刃正要赶过去将浦尼塔带走，“海立克”却看准时机，将她抓了起来！ “！！”白刃一瞬间用手中的长刀捅了“海立克”的手好几下，可是他好像已然失去痛觉，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咯咯”怪笑，然后用另一只手向浦尼塔挥去！ “糟了！难道本大人今天要死在这里吗？”浦尼塔捂住眼睛—— “嘭！” 巨响之后，预想之中的攻击却并没有来到。睁开眼，“海立克”被打得向后退，手中的白刃也被松开，掉了下来。 “呀！小帅哥！” “不是小帅哥！！是弗立姆！” 弗立姆刚刚用尽全身力气将“海立克”的一次攻击锤了回去，现在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浦尼塔满意地说：“动作还挺快。” 白刃此时跑到浦尼塔身边，扶起她。 又一个法师匆匆赶来： “那当然是我的速行剂的功劳！” 是德帕。今天仿佛是什么大日子，她看起来也精神百倍。 “快看！这家伙身上有人！” 一个身影有如一道闪电一般飞快地从“海立克”的胳膊向上跑去，边跑边挥舞着手里的法杖，各种元素的法力从四面八方高强度地攻击着这个大怪物，搞得他根本无法重新站稳，惨叫连连。 “可……恶……” 被法术攻击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冒烟。 “吼——！！” 大怪物向自己胳膊上抓去，可是身上的人实在跑得太快，根本抓不住，显然也是使用了速行剂。突然间，大怪物感到自己的头顶一阵异样！ “光元素啊听我召唤，汇聚于此吧！！” 我将法杖用力地捅进“海立克”的正头顶，插进去有半米深。法杖射出无限的金色光芒，然后向底部汇聚，全部钻入“海立克”的脑子里！ “啊——” 光元素进入“海立克”身体里后，透过“海立克”薄薄的皮肤，一闪，又一闪，好像一群被他吃下去的萤火虫。一时间，“海立克”好像被夺舍，失去了思考能力，也失去了所有力气，倒了下去。 我就那么稳稳地站在他的脑袋上，直到他的身体不再晃动，我才抽出法杖。法杖的底部沾上了“海立克”的血液。 “干得漂亮！” 随着我优雅地一步一步走下，众人围了上来。 “嘿，来得够快！” “刚才那一段真是蒂！” “小妹膜拜膜拜你~” 我双手叉腰，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话虽如此，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浦尼塔说，“我进内政厅的时候，只看见——” 白刃本在一旁静静听着，突然瞳孔紧缩，一手直指后方！ 我本能地回头一看，“海立克”的大头半半抬起，向着这边吐来一口黑色的液体！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我回头的时候，液体已经近在咫尺！ “小心！” 突然有一种被拽起来的感觉。我感觉到自己安全落在地上。 刚刚的一瞬间，白刃带着浦尼塔避开了黑液，一个男人带着弗立姆闪到一边，而速度最快的，是带着我和德帕的人—— 凯瑟琳！ “哇啊啊啊！好久不见！！” “嘿。” 凯瑟琳松开我和德帕。德帕敏锐地发现凯瑟琳的腰部受了伤。 “这是怎么回事？” “小伤，已经愈合了。如果不是带了个拖油瓶，我连这个伤也不会受。嗯，我没失手，但是没想到，杀的竟然不是海立克。” 我大惊：“那是什么意思？” 凯瑟琳：“我杀死的，是海立克的替身。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现在这个大怪物，才是真正的海立克本人。” “海立克”狞笑着站起身，身上愈发地黑了。刚刚的攻击带来的伤害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他所有的肌肉不正常地变大，再变大，隆起像座座小山。 “没用的……没用的……！！哈哈，你们都要臣服于我！！” 凯瑟琳身影一闪，怀里的双短剑反射出亮光。下一秒，巨人“海立克”的左手被“蛛鬼”的蛛丝切断，“嘭”地掉落下来，流出无数黑血。 “嗷——！！！” 惨叫声传来。但是众人还没有来得及赞赏这一次地切割，便亲眼看见“海立克”的伤口在快速愈合，然后竟然又长出新的手掌！ “啧，这下麻烦了。”一旁一直观战的布兰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