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狼养崽之狼家有个小娇宝》 第六百四十六章 作死的大皇子妃赵氏 太子送他的未来太子妃,小白妹妹出宫回家,顺便捎上未来小舅子咩咩,然后又不得不多带上一个亲弟弟六皇子,刚出宫门,就遇上前来接闺女的未来岳父,勇义亲王程思则。 “侄儿拜见程王叔……” 太子赶紧行礼,六皇子也跟着行礼。 程思则虽然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宫门都快落锁了,宝贝闺女还没回家,哪个当阿爹的受得了? 至于咩咩,儿子么,那就不要紧了,当年他做皇子伴读时,也会三五不时地留宿宫中。 “小白,我们赶紧回家吧,你阿娘说明天有安排。今儿得早些歇着。” 程思则有点儿小心眼的故意不说什么事,只推说有安排。 司晨瀚看着自从回京之后,同时变幼稚的父皇和程叔叔,真是暗觉好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恭敬地目送程王叔父子三人离开。 “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小白姐姐接进东宫啊?大皇兄都有女儿了……我也想抱上嫡小侄子!” 人小鬼大的六皇子,一本正经的不仅催婚,他还催生!将他父皇母后的活计全都抢了! “功课还不重么?你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司晨瀚摸了摸弟弟的头,笑着说了一句。 小白如今还未及笄,他心里再着急,也不能现在就和小白成亲,那样对小白不好!而且岳父岳母大人也绝对不会同意。 “还好吧,二程先生说过的,一理通百事通,其他想透了,那些功课便不难,就是写起来有点儿费时间……” 兄弟二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就走回了东宫。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司晨瀚先看完弟弟的功课,点评之后,就命人送来鲜牛乳,看着弟弟喝完,才叫他漱口上床睡觉。 六皇子极为享受太子哥哥对自己的关照,乖乖地喝了牛乳,洗漱好了,钻进被窝里,叫了一声“太子哥哥晚安,要早些睡哦”就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太子含笑答应一声,听着弟弟的呼吸渐渐平缓深长起来,方才继续批手上的奏折。 自从太子回京之后,宁康帝又将批折子的差事推给了儿子。 批折子对太子来说非常轻松,他又想着等自己成亲后要归隐白山,现在能多干些就多干些,将来也好有理由和你们皇掰扯…… 正批着折子,太子突然眉头一皱,挥手就给已经熟睡的弟弟打了个结界,将他严严实实的护了起来。 挥灭烛火,太子隐身至暗处,向隐匿的傲龙卫士发了个不许擅动的指令,然后才看向外面的院子。 外面院子里,原本应该值守的侍卫太监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太子以神识感受一下,发觉这些人都是活着的,只是全都睡着了。 用神识查看坤仪宫及其他宫中的情形,都很正常,唯有他的东宫侍卫和太监们,集体中了招。 这种情况在宫里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子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作妖? 不到两刻钟,一个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身形潜进了东宫,直直的往东宫太子寝殿方向疾走…… “赵氏?大皇子妃?怎么会是她?” 太子用神识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很是吃了一惊。 大皇子妃赵氏走到寝殿东边的窗子前,用锐器扎破窗纸,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拔开塞子后插进了那个小洞中。 淡淡的烟气很快就在寝殿中蔓延开来…… 司晨瀚面色极为阴冷,居然敢夜袭东宫,往他的寝殿放迷烟,这赵氏真是罪该万死…… 右手一旋一握,正往寝殿吹迷烟的赵氏便被锁入幻境,传送到距离东宫最近的一处偏僻无人的宫室之中。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幻境的赵氏,在吹完迷烟半柱香之后,就推开寝殿大门走了进去…… 赵氏走啊走啊走啊,不知疲倦的走着,却怎么都走不到那明明就数尺之外的大床前…… 司晨瀚救醒东宫部分被蒙汗药放倒的太监和侍卫,命他们悄悄将帝后,大皇子,请到倚翠宫,他要求他们看一出好戏。 帝后和大皇子被请到倚翠宫,看到太子面色铁青,如煞神一般站在西配殿门外。 “瀚儿,出了什么事情?” 皇帝疑惑的问了起来。 大皇子也是一脸的困惑,他闺女刚才闹觉闹的厉害,他正抱着哄,还没把孩子哄睡着,就被东宫的太监请到了这里。 “父皇母后皇兄,往里面看……” 司晨瀚冷冷说了一句,让开了位置。 帝后和大皇子赶紧过去,从半掩的殿门向内看去。 只见穿着很清凉的女子,正往床的方向走去,她走到床前,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捏破,一股绿色烟气就往床上躺着之人飘去,很快就隐入那人的身体之中。 看到绿色烟气进了那人的身体,女子兴奋到发颤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子哥哥快醒过来……你快看看昭儿,你看昭儿一眼,昭儿就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那女子的一番话,震翻了殿门外的帝皇和大皇子,太子虽然早就知道赵氏的图谋,却还是被她恶心的几乎要吐出来。 “啊……不对,母亲说了,得先合体,合体之后太子哥哥才会此生只爱昭儿一人……” 说罢,赵昭飞快脱下自己的衣裳,扑向床上那人…… “啊……” 赵昭没有扑到任何人,整个人狠狠的拍在了冷硬的床板上,硬生生将自己的鼻梁骨撞断了,哗哗的流血…… 殿外的帝后神色极为阴沉,大皇子则已经气疯了,他都顾不上父皇母后还在旁边,抬脚踹开殿门,怒骂着“贱人……”,向赵氏冲了过去。 帝后和太子都没有阻止大皇子,任他将赵氏暴打一顿。 让大皇子先出了口恶气,宁康帝才冷冷说了一句“不要打死了,还要一查到底。” 大皇子这才收了手,因为心中恨意难消,还向如烂泥滩在地上一般的赵氏身上狠狠啐了一口。 宁康帝唤出傲龙卫士,命他们将赵氏带走秘密关押起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意外收获 “父皇,儿臣要休妻!” 大皇子扑跪到他父皇脚边,悲愤地嘶吼。 宁康帝点了点头,沉声道:“朕允了。起来吧……” 大皇子这才低头耷脑的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很悲愤,可是眼底却藏着一丝窃喜。 从大婚那日大皇子就想休妻,如今总算是能如愿了。 等过上一阵子,侧妃秦氏彻底养好了身子,再怀上一胎,就能求父皇下旨将秦氏扶正,大皇子如今完全没有三妻四妾的念头,他只想守着秦氏,精心养育儿女,儿女们能成材自然极好,就算是愚笨不成材,至少也得成人才行。 皇家子嗣,只要安分守己不行差踏错,将来自然少不了一份好前程。 有了秦氏,还不得不娶赵氏之后,大皇子才彻底理解了他的父皇,真正的醒悟了,彻底没有了之前所谓暂时蛰伏以待时机的心思。 有了女儿之后,大皇子满心所想,就是女儿平安健康的成长,他和秦氏能夫妻相伴白头到老,此外再无所求。 傲龙卫夜审赵氏,赵氏是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从未吃过皮肉之苦,一鞭子下去,她就疼得受不了,将她的阿娘供了出来。 原本想将朝政丢给儿子,自己再躲几天懒的宁康帝没法躲了。只得亲自处理赵氏之事。 司晨瀚在此时拿出一本册子交给他父皇,说是自己收集了赵府大小主子的罪证。 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了赵府,将一干人犯押往刑部。 令刑部官员喜出望外的是,禁军查抄赵府,送来的人犯之中,有一个竟是当年太医院的何太医。 当年宁家三夫人被查出中了毒,便是何太医下的毒。当时刑部派人去抓何太医之时,何太医却早一步得到风声,已然逃走了。 刑部张榜悬赏抓拿前太医院太医何一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消息。 任谁都想不到,是礼部尚书的大儿媳妇将何太医藏匿起来,赵大夫人卧房夹墙中的秘阁,就是何太医的藏身之处,这让刑部之人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自然也无处抓人。 禁军在抓捕何太医之时,有不少禁军将士中了他撒的毒,若非孙太医对于医蛊都有研究,只怕那些禁军将士都得枉死了。 何太医趁乱逃走,不想与奉旨调回京城的宁远祥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宁远祥的长随认识何太医,立刻叫了一声冲上前抓人。 宁远祥听到何太医的名字,立刻从轿中蹿出,冲向被长随缠住的何太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太医不会武功,只会用毒用蛊,可是宁远祥偏偏百毒不侵,他身手又好,两招便将何太医打翻在地,狠狠的踩上一只脚。 宁远祥亲自卸了何太医的下巴,打断了他的双手双脚,命人将何太医的衣裳扒光,剃光了头发,搜出了他身上藏的所有毒药,然后才将人交给紧追而来的禁军将士。 如此,刑部才收到了没有任何反抗下毒能力的前太医何一来。 奉旨回京高升的三宁大人活捉潜逃前太医何一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不到一个时辰,刑部先后来了二十多位亲贵夫人,她们中品级最高的是一位国公夫人,最低的如今也是五品诰命。 这些人的共同之处,都是吃过何太医开的药,被他害得一直生不出孩子,在夫家受尽了冷眼折磨。 要不是宁三夫人柳氏中毒之事爆出来,这些夫人们还不知道自己受了何太医的暗害,这辈子都得被何太医彻底毁了。 何太医被抓之后,所有吃过何太医药的夫人们见宁三夫人怀上了孩子,便去向她求药。 柳氏哪里有什么药,她还是托了外甥女小白的福,才生下了两个儿子。只是柳氏不管再怎么同情那些人,都不会出卖外甥女儿程小白。她只推说停药之后慢慢养好了身子,才怀上了身孕。 是程小白心善,她听说了此事,就在那些有限的跟她阿娘参加宴会之时,只要遇到被何太医毒害过的夫人,程小白都会悄悄帮她们解毒。 当然,若遇上那种尖酸刻薄又长舌的妇人,程小白就不会出手了。她犯不着去救一个仇视嫉恨宁国公府的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被解了毒,可是这些夫人全是在抱过如小太阳一般的长宁小郡主之后,才陆续怀上了身孕,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在婆家的处境也渐渐好了起来。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暗暗感激长宁小郡主,为小郡主私库添了不少好宝贝。 “宁大人,我们也不求别的,只求亲眼看着您审那丧心病狂之人,为我们出口恶气。” 品级最高的安国公夫人,愤愤的提出要求。 若非被何太医所害,安国公夫人的嫡子,又怎么会比安国公府的庶长子小子整整十岁! 那十来年,安国公夫人每一天都泡在悲苦心酸的血泪之中。 何太医想自杀,却没有自杀的能力,他看到公堂两侧坐满了曾经极为熟悉的夫人们,心知自己绝不会有个好死。 何太医冷笑一声,都不用堂上的宁大人审问,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招供起来。 “大人,并非草民要加害诸位夫人,实在是你们家有人花了重金,要我给你们下药,不许你们生出孩子。” “安国公夫人,府上的施姨娘可是老太夫人的亲侄孙女,您挡了人家的位子尚不自知,可怪不得我!那药钱,可是您府上的老太夫人给的……” 安国公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她甚至连丈夫都怀疑过,都不曾怀疑过婆家对自己最好的太夫人…… 何太医生怕宁大人命人堵了自己的嘴,又以极快的速度,将每一位被他下毒之人的请托人全都说了出来。 两旁听审的所有夫人全都面色大变,纷纷冲出刑部,回家算帐去了。 如今这些夫人基本上都是自家的当家夫人,手里有人也有权。 宁尚书也不说话,只静静听何太医说话,等那些夫人走后,宁尚书才一拍惊堂木,冷声喝问一句。 “当年皇后娘娘两次生育所中之毒,中何人指使?” 何太医一惊,身体瑟缩一下,片刻之后,他干脆的招了。 “第一次是受先太后指使,第二次……是赵大夫人梅茹娘,还有其女赵昭带入宫中之毒,也是梅茹娘向我求的药。” “何一来,你与黑苗蛊王,忽卧尔部合骨扎钦的正妃娜日嘎拉格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何太医眼中闪过极度震惊之色,然后疯狂摇头否认…… 然而断案如神的宁尚书宁远德大人,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第六百四十八章 开枝散叶 宁康帝看着宁尚书送来的结案卷宗,困惑的问了一句。 “这梅茹娘与皇后无怨无仇,她为何要害皇后?” 宁尚书低叹一声,轻声说道:“回皇上,梅茹娘的生母是先太后的妹妹,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要为先太后……” 宁康帝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 关于梅茹娘为何会是先太后亲外甥女之事,宁康帝不想追问了。 梅茹娘的娘家早就十多年前,因为其父贪污修河防的银子,被夷了三族,梅茹娘是外嫁女,她生的儿子又是赵尚书最器重的长孙,所以梅茹娘才得以在婆家继续生活下去。 如今连梅茹娘也在狱中撞墙而死,她的两个心腹也都自杀身亡,梅茹娘的身世到底如何,也就没有再查的必要了。 赵尚书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竟然毁在两个女人的手中,他又急又气又怒又害怕,原本就上了年纪,刚被抓进牢中不到半天,就因突发心疾而亡。 赵老夫人听到丈夫暴亡的噩耗,一口气没喘过来,也死了。 赵家大房所有人都被判了斩立决,二房三房的男丁被流放至西北服役,女眷则被官卖为奴。 赵家二房三房女眷的娘家还算不错,都早早到了人市,将自家的姑娘外孙女买了回去,也免得她们沦落风尘,就算往后的日子过的艰难,好歹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至于罪魁祸首赵昭,已经在慎刑司里被处以极刑,先她娘家人一步下了地府。 至此,曾经赫赫扬扬的赵氏一门,为他们家大姑娘赵昭的骄狂,傲慢,偏执,自私,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因为何太医供出的真相,京城里的达贵显官人家,半数以上都闹得不可开交。 这一闹,就闹了足足快三年,才算是彻底消了。 有些夫人闹赢了,谋害她们的凶手认罪伏法,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有些夫人并没有闹赢,最后告到了皇后面前,才算为自己讨了个公道。 尽管是讨回了公道,那些夫人也都心灰意冷,纷纷提出与丈夫和离。 那些男人自然是不肯和离的,可是那些夫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他们丈夫一些不能见人的把柄,用这把柄威胁那些男人,夫人们才算是如愿和离,消了心头的一口恶气。 做好事不留名之人,正是天机阁的阁主之一,勇义亲王府的世子夫人宁致敏。 而此时的宁致敏,正一边和小姑子说话,一边看着自家刚一百天的胖儿子,抱着小傻刚满月的儿子小小傻,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小白,日子过得可真快啊,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还在眼前,你却已经快及笄了。” 双陆心中无限感慨,这日子真是流水一般的过,转眼间小白都十五了,等为了她举行了及笄礼,皇家怕是再也等下去了,定会在第一时间来商议婚期,好把小白这位太子妃早早娶回去。 太子殿下已经二十出头,至今孑然一身,朝堂上官员们催太子纳侧妃,为皇家延续香火的折子都快堆成了山。 “大嫂,小白在您屋里么,阿娘让她过去……” 一道响快利落,还有些蹩脚的官话传进房中,双陆和程小白闻声都笑了起来。 “三嫂,我在呢,这就来……” 说话之人正是程谨枫去年娶的媳妇,东南巨商首富的独生女儿万宝儿。 一南一北,两个原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年轻人,因生意结缘,定情,成亲,顺利的令人啧啧称奇。 万宝儿的生意头脑绝不输给程谨枫,她长的好,性格也好,唯独有一点不好,就是有些恋爱脑,爱她的枫郎爱的死去活来。 万宝儿的巨商父亲是个女儿奴,竟然将所有的家业都给女儿做了嫁妆,然后自己给女儿做总管事,几乎将自己当成女儿的陪嫁,将家都搬到了京城。 要不是勇义亲王府上下都是厚道之人,没有人觉得经商是贱业,程谨枫也的确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万氏父女这一招兵行险着,怕是要将万家近百年的家业赔个精光…… “大嫂,你陪虎头吧,我去见阿娘……” 程小白说了一声,作怪的用手指头捏捏侄子的耳朵,这才笑着跑开了。 双陆看着小姑子逃也似的跑开了,不由摇头笑了起来,小白这一去,阿娘怕也是要问她成亲之事的。 毕竟从前家里说过的,什么时候成亲,得小白自己说了算。 太子这阵子几乎天天往家里跑,怕是实在等得心焦了 程小白挽着已经有些显怀的小三嫂的手臂,和她边走边聊天儿。 对于南方大海上的一切,程小白都特别好奇,真想去海上看看啊! 可是这几年家里事情多,那么多哥哥们先是考科举,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成亲,程小白粗粗算了一下,几乎两个月就得喝一场喜酒,其间还得穿插着陪舅母姑姑相看未来嫂子,参加九霄玄狼族中的弟弟妹妹甚至是侄子侄女儿侄孙子侄孙女儿的婚礼…… 总之这两年多不到三年的时间中,程小白不是参加婚礼,就是在去参加婚礼的路上。 不开花的铁树还有几枝,第一个就是程小白的小二哥,程谨竹程大人如今还是一人独美。被逼着相了无数次的亲,可程谨竹却连一个都看不上。 身为长兄的程谨松,都已经做好了二弟孤身一辈子,他得过继一个儿子给二弟养老送终的准备了。 同样做了这样心理准备的还有程谨枫,虽然他刚刚成亲不久。他已经和爱他入骨的媳妇儿商量好了,生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把第二个儿子过继给二哥。 对于二儿子没个着落,宁氏极为担忧,狼后看不下去,悄悄劝了一回,甚至还透漏了一点点天机,宁氏这才打消了强逼谨竹娶媳妇的念头。 既然谨竹自有他的造化,那就慢慢等待吧……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大婚之期 “小白,要不咱们和你皇帝伯伯家退亲吧……” 宁氏看到女儿进来,淡淡的一句话就将她女儿惊得跳了起来。 “为什么要退亲?晨瀚哥哥又没有做什么错事,我才不要退!” 程小白想也不想便气鼓鼓地叫了起来。 “哦,舍不得你晨瀚哥哥呀?” 宁氏好整以暇的打趣了一句,程小白冷静下来,狐疑地看向她阿娘。 “阿娘,您到底想做什么?” 看到女儿那警惕的小眼神,宁氏气笑了,她可是亲阿娘,难不成还会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么? “小白啊,你既然没有退亲的打算,那是不是该给你晨瀚哥哥一个说法?” 这些年来,宁氏亲眼见证了太子对自家女儿无微不至的体贴,对于太子如今被群臣奏折围攻的处境,宁氏极为心疼。 这局不难破,只要小白点头,答应定下大婚之期,群臣就再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啊……那……那阿娘就定日子吧……” 程小白这几年来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婚礼,对于结婚这档子事,除了最后的洞房环节她不懂之外,其他就没有程小白不熟悉的流程。而且参加的婚礼多了,程小白内心对于婚礼的陌生与不安,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啊……可以定日子了?” 女儿的痛快倒让宁氏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还得多费些功夫劝小白呢。 “阿娘总算宫里一个回话了……你哦!” 点点女儿笔直挺翘的小鼻子,宁氏轻叹了一声,这一声轻叹中,不知道蕴藏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坤仪宫中的皇后接到勇义亲王妃递的牌子,赶紧命人将她迎进坤仪宫。 “阿娴,你可算来了,快别多礼,怎么样?小白是什么意思?” 皇后亲自迎出殿门,抓住好姐妹的手不叫她行礼问安,急急的问了起来。 宁氏看到皇后那一脸的着急,心中有些愧疚,赶紧轻声说了一句,“娘娘下旨选日子吧。” 皇后原本以为这次自己还是会失望的,毕竟小白那孩子,现在看上去还是一团孩子气。 可听宁氏这么一说,皇后先是吃惊,继而大喜,一叠声嚷了起来。 “快快快,快去请皇上和太子来坤仪宫……” 看到皇后这般欢喜,宁氏越发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毕竟太子都二十多了,若不是为了等她的女儿,皇后的嫡亲孙儿怕是都能满地跑了。 没过多一会儿,宁康帝带着小儿子抄近路一溜小跑来到了坤仪宫,太子司晨瀚接到通知之后,已经运起轻功,在东宫通往坤仪宫的路上,留下了一道残影…… 看到母后和宁姨同时笑着看向自己,太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异常。 “儿臣拜见母后,见过宁姨……” 太子躬身行礼,却得了他母后一句:“叫什么宁姨,叫阿娘……” 太子眼神陡然一亮,飞快的改口:“小婿拜见阿娘……” 太子刚行了礼,宁康帝带着他的小儿子就飞快走了进来。 “弟妹来了,可是带来了好消息?” 宁康帝笑着问了起来。 关于两个孩子的婚期,宁康帝之前不是没得程思则那个做阿爹的商量过,奈何程思则一听说要定婚期,就一脸的难过伤心,弄得宁康帝都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好在还有个理智的弟妹,要不这议定婚期之事,还真是不好办。 谁叫宁康帝对上他子修贤弟,就拿不出那乾纲独断的气势呢。 宁氏已然站了起来,在福身行礼之际,微笑着点了点头。 反应最快的人竟然是六皇子,众人只听到一句,“父皇母后宁姨太子哥哥,我这就去叫钦天监正过来……” 大家循声看去,却是连六皇子的人影儿都瞧不见了。 这三年来,六皇子和咩咩一个比个一刻苦,两个孩子如今都是身手了得,轻功更是俊极了,也就比他的太子哥哥,小白姐姐,大程先生略差些,六皇子的二程先生和三程先生,如今是既打不过他们,又跑不过他们……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背着个白胡子老头儿跑到了坤仪宫门口。 六皇子如今行事极为周到妥贴,他甚至想到钦天监正李老头儿年纪大了跑不过,特意找了个会武功身手好的太监背着老头往坤仪宫赶。 “唉哟……可把本官这一身老骨头给颠散摆喽……” 李大人被放下来后叫了一声,赶紧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好去拜见帝后。 “李大人快些……” 六皇子见老头儿磨蹭,又急急催了起来。 “诶诶诶……下官这就来……这就来……” 李大人跟在六皇子身后,踩着一溜小碎步,急急进了坤仪宫。 “李爱卿免礼,快给太子殿下择定大婚吉日……” 不等李大人行完礼,宁康帝就急急催了起来。 李大人听了这句话,心中暗道“原来就是这事,那也不用如此着急呀,哪个月皇上您不让孝臣择上一回的,老臣择定的太子大婚吉日,都能订成一本厚厚的簿子了。” “是,臣立刻算……” 李大人应了一声,立刻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老黄历,半眯着眼睛,伸出手掐算起来。 莫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李大人才跪下回禀。 “启禀皇上,今年的九月初六,十月十八,冬月二十,腊月十六,都是上佳的大吉之日。” 帝后听了这话,立刻齐刷刷地看向弟妹宁氏。 宁氏赶紧说道:“皇上,娘娘,这事总要让子修做主。”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定下女儿的大婚之期,宁氏真怕越来越会撒娇的丈夫闹腾…… “对对对,弟妹说的极是,蔡贵,快去请勇义亲王入宫。” 宁氏赶紧说道:“回皇上,子修他上午去了白山,这会儿怕是还没回来,不若……” “没事儿,瀚儿,赶紧招唤玄儿,让玄儿跑一趟,将你岳父请进宫来。” 今儿要是不把婚期彻底砸实了,皇家四人组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生的。 司晨瀚赶紧招唤玄儿,也已经到了金丹大圆满,就差一步便可碎丹化人的玄儿,体型比从前小了许多,眼中的精光却亮的惊人。 玄儿一听说神君大人要请主人进宫,清唳一声,双翅一展,倏忽之间就不见了影踪。 第六百五十章 至诚的心意 也就半个多时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程思则急匆匆赶到了坤仪宫。 “什么……婚……婚……婚期……阿娴……小白……” 一听皇帝五哥提到太子和自家宝贝女儿的婚期,程思则就像是被什么叼了舌头一般,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白答应了……” 宁氏只一句话,就将丈夫拒绝的话堵了回去。 说起来早就应该定下婚期,就是为了考虑程思则的感受,以及对小白的重视,皇家才一等再等。 再让皇家这样等下去,就太不像话了。 勇义亲王府,掌控大局的宁氏才不得不亲自出招,果然一招“制敌”。 程思则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听李大人报完了吉日,他想都不想就说了一句“腊月十六”,这是所有吉日中距离现在时间最长的一个。 程思则此时满心想的都是,能多留女儿一天就多留一天。 说完了腊月十六,程思则还小声嘀咕一句,“怎么没有明年的日子……” 帝后都被程思则这句惹笑了。皇帝用赞赏的眼神看了钦天监正一眼。 钦天监正赶紧回了一个受宠若惊的微笑。 一年多了,每个月都会被皇帝下命算一回吉日,李大人若是还不知道皇帝急着为太子迎娶太子妃,那他岂不是个大傻子! 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婚期,终于确定下来。 宁康帝立刻亲笔写下圣旨,命人宗正府和礼部立刻开始准备太子的大婚典礼。 满朝文武听说太子的大婚之期定下来了,果然都踏实下来,不再上折子请求太子殿下纳侧妃了。全都暗戳戳地写折子给太子殿下道喜。 第二日下朝之时,偶尔上朝一次的太子司晨瀚,走到张相爷面前,没头没脑的向他道了个谢。 张相爷越发老了,如今连眉毛都白了,只见一个白须白眉老头儿连连点头,接受了太子殿下没头没脑的道谢,笑得极为慈祥。 “等喝完了殿下的喜酒,老臣就能告老还乡啦……” 张老相爷笑着说了一句,就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慢慢地往金水桥走去。 原来群臣上折子请太子立侧妃,不过是张相爷为了催勇义亲王府早些定下大婚之期而设下的计策。 这些年来,随着群臣对太子殿下以及长宁郡主了解的深入,大家都觉得除了长宁郡主之外,世上再没有任何女子能配得上太子殿下,这两人绝对是天作之合,所以才有群臣了为太子殿下助攻的这一场好戏。 负责皇家一应事务的宗正寺和专司礼仪的礼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太子大婚典礼的总负责人,便是皇子中年纪最小的六皇子殿下。 自从当初让小儿子负责献俘大典的筹备之后,宁康帝对于如何将政务慢慢推给小儿子,已经越发地驾轻就熟了。 大约在一年之前,太子司晨瀚和弟弟司晨昊曾经彻底地深谈了一次,六皇子司晨昊也从心底接受了太子哥哥对自己未来的安排。 一来,司晨昊的确对于朝政有很深的兴趣,位于高处,冷眼旁观大臣们勾心斗角,这本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可六皇子却从这里得找到了无尽的乐趣! 二来,做为超级哥控姐控的六皇子,他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宠太子哥哥,宠小白姐姐,拼命宠!只要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子过的开心,六皇子就发自内心的高兴! 为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子保驾护航,为未来的小侄儿守着江山,将来将帝位传给太子哥哥的儿子,这是六皇子司晨昊为自己制定的百年大计。 只不过,为了不让父皇越来越懒,六皇子和他太子哥哥商量好了,故意什么都不告诉他们的父皇,而且六皇子还时不时的和他父皇别扭一下,这才没让他们那越来越懒的父皇对于朝政彻底撒开手。 太子大婚日期已确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整个京城的亲贵圈子都震动起来。 要往东宫送贺礼,要给太子妃添妆,只这两样,就够掌家夫人们忙上好些日子了。 大婚的主角之一,长宁郡主程小白,却一点儿也不忙碌,她只天天带着一帮小崽子们在王府里瞎玩儿。 若说婚期定下对程小白有什么影响,也就是她不能随意出门了,定了婚期的姑娘家得在家里绣嫁衣,可不能随意在外面走动,这是大楚的风俗,就算是宁氏再宠女儿,也不会这个特殊时期纵容女儿。 好在勇义亲王府足够大,程小白便是不出门,也不会觉得憋闷。 至于说绣嫁衣,宁氏则打算等礼部将太子妃的大婚礼服送来,让小白好歹绣上一针,也算是顺从了大楚的风俗,圆了新娘子必须亲手绣嫁衣的说法。 可是不等太子妃礼服送来,太子殿下就悄悄送来一顶他自己亲手绣的大红金锦盖头。 这顶盖头绣得极为用心,盖头正中绣的是一坐一卧的狼王狼后,在狼后的怀里,坐着个玉雪可爱,肉嘟嘟的胖娃娃,这胖娃娃正是不满周岁时的程小白。 狼王狼后的眼神极为慈爱,汇聚于胖娃娃的身上,当程小白盖上这顶盖头之后,狼王狼后的视线正好向下注视着他们最心爱的崽崽。 在盖头的四周,绣了一圈儿各式各样的穿着大红绣金吉服的小玄狼。 细细一看,狼大哥狼二姐狼三哥狼四姐狼小五斑斑点点豆豆小玄铭,还有狼二叔二婶一家…… 九霄玄狼一族,几乎都被绣到了盖头上,每一只小狼都活灵活现,让人一看就知道它是谁家的小谁…… 收到这幅特别的大红盖头,程小白都快欢喜疯了,抱着盖头不放手,一只狼一只狼的辨认。 狼王狼后万万没有想到,它们竟然还会收到如此大的惊喜,两狼对于司晨瀚这个女婿的喜爱,已经仅次于它们的宝贝崽崽,远在它们几个亲生崽子之上了。 宁氏看到这样的盖头,再次感动于太子殿下对自家女儿的用心,同时有些羞愧,太子殿下被自家女儿逼的不得不练出这样好的绣技,实在是太难为瀚儿了! 程思则看过之后则是心中酸涩又高兴,心酸女儿就要离开自己了,高兴的自然是女婿时时处处都将他的女儿放在心尖上……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大婚前夜(上) 日子就在太子司晨瀚的日盼夜盼之中,如流水一般的过去了。 燕京城今年的天气很奇怪,进了冬月,天气寒冷极了,隔两三天就下一场大雪,好在每场雪下的时间都不长,不至于形成雪灾。 进了腊月,天气却又突然暖和起来,不过五六天的功夫,整个冬月的积雪全都化尽了不说,连地面都被冬日的暖阳晒干了,走起来既不会满脚泥泞,也不会带起轻扬的灰尘。 燕京城上下,所有人都因这晴暖的腊月而高兴起来,太子殿下大婚,必须得有好天气才相配。 如今京城上至宁康帝,下至有衣蔽体,有粥饱腹的乞儿,他们心中的第一等大事就是太子殿下的大婚。 程小白自从被找回来那年开始,程家每到冬日都会设棚施粥施药。京城的贫苦百姓,几乎没有人没吃过程家粥棚放的粥,没有人没喝过程家药棚用地道药材熬煮的驱风散寒的汤药。 程家父子数辈镇守朔北,程王爷父子更是率军一举荡平朔北,为燕京城永绝了来自北方朔北草原鞑子的侵扰。这份深恩,燕京城的百姓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如今程家最尊贵的女儿将要与太子大婚,百姓们将对程家的感激全都寄托在他们悄悄送到勇义亲王府门前的礼物里了。 每天入夜之后宵禁之前,总有许多百姓悄悄来到勇义亲王府外,放下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再悄悄的离开。 那些贺礼或是一条用心刺绣的帕子,或是两只健壮的大公鸡,或是一条手工极为精巧的小小百子千孙被,或是一只装着枣子长生果桂圆莲子如意攒盒…… 程思则与宁氏看着那些虽然不贵重,却无比用心的礼物,很感动也很为难。他们家总不能平白收百姓的礼吧? 程谨枫得知此事,便笑了起来。 “阿爹阿娘不必为此事烦恼,在妹妹大婚之前,我们干脆不关府门了,让门上多用些心,但凡给妹妹送贺礼的,便让门子追过去给他们一个牌子,到了妹妹大婚那日,他们可以凭手中的牌子我们的铺子领一刀肉一壶喜酒一包雪花糖和四色喜饼,就算我们请他们吃喜酒了。” 程思则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笑着说道:“这个主意好!枫儿的脑子真是灵光。” 程谨竹听了这话,看了他阿爹一眼,总觉得他阿爹意有所指。 宁氏见状笑了起来,指着大儿子说道:“松儿竹儿枫儿,你们三人轮班,每天都要有一个人在门房值守,亲自给来道贺的百姓们发喜牌。” 这天晚上,天色暗下来之后,又开始有百姓自发往勇义亲王府送贺礼了。 第一晚上轮值的自然是程谨松,他的耳力极强,听到门口有动静,立刻拿着下午赶出来的大红如意形木牌冲了出来。 一个由孙女儿扶着的老翁正往王府门前台阶旁放东西,看到有人从大门中冲出来,老翁拽着孙女儿便要跑…… “老伯留步,多谢您对舍妹的祝贺……” 程谨松赶紧高喊一声,这才让急急“逃走”的祖孙俩停了下来。 程谨松赶紧跑上前,将手中的大红如意形木牌送到老翁的手中。 “老人家,多谢您,舍妹大婚之日,您拿着这方牌子,到任何一家打着这样幌子的铺面,便可领舍妹回赠给您的喜酒。” 程谨竹指了指如意形木牌中那个狼头的形象,仔细地告诉那位老人家。 “这……这怎么使得?” 老翁双手颤抖,有些捧不住那方木牌。 “这有什么使不得,老人家,您难道不想吃杯舍妹的喜酒么?” 太子大婚的喜酒,谁不想吃啊,老人家面色涨红,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那方正面画着狼头,背面刻着“壹”字的如意形大红木牌。 这一波京城百姓给长宁郡主送贺礼的热潮,一直延续到了腊月十五才算结束。 腊月十五,月圆之夜,月亮刚刚升起来的时间,勇义亲王府就开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别开生面的宴会。 宴会的主人是程思则宁氏夫妻,狼王狼后,以及他们共同的宝贝崽崽程小白。 宴请的“客人”,则是程小白所有的动物朋友们。 若非勇义亲王府的校场足够大,只怕还真装不下程小白那么多的朋友们。 程小白的动物朋友们,现在都已经到了金丹大圆满后期,就差一步便可碎丹成人,可是不论那些动物怎么刻苦修炼广积功德,却总是差了一点什么,迟迟不能碎丹。 好在动物们心性都很豁达,不能碎丹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它们已经没有了天劫的威胁,如今的日子过的很快活,能不能化形成人,无所谓。 它们又不是狼小三! 动物们看到化身为人,和媳妇形影不离的狼小三,在偷偷鄙视之余,心中其实也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羡慕的。 大家都是动物,怎么就他狼小三能讨个人类姑娘做媳妇呢? 动物们都知道小山主天亮就要被抬进皇宫了,这是小山主和神君大人的大日子,可不能被耽误了。 所以在喝了小山主的喜酒之后,动物们挨个儿送上给小山主的贺礼,然后便去了占据整个王府东路的大园子,各找住处睡觉了。 养足了精神,明儿好给小山主送嫁! 宴会结束,宁氏要陪女儿度过她做姑娘家的最后一夜,程思则眼巴巴看着女儿被她两位阿娘带走了,然后转头看向了狼王。 “崽崽她阿爹,要不,我们再去喝一气?” 程思则的声音有些哽咽,女婿还没上门迎亲,他这做阿爹的,心里就已经受不住了。 狼王本想白妹夫一眼的,可听他叫自己“崽崽她阿爹”,狼王的白眼儿就翻不出来了。 “小白她阿爹,走,我们去屋顶喝……”狼王回了一句。 一人一狼纵身轻轻一跃,便飘到了屋顶上。 狼王变身为人,从空间中拿出两坛好酒,又拿出两只宁家二舅舅亲手烤的烤鸡,与干妹夫左手一坛酒,右手一只烤鸡,对饮起来…… 明明程思则有千杯不醉的海量,狼王更是不可能喝醉的。 可两人只喝了不到小半坛酒,就扔了手里的烧鸡,抱到一处痛哭起来……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大婚前夜(下) “……呜呜呜……闺女长大了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程思则含糊不清的哭着说…… “……嗷嗷嗷……我的崽崽啊,我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宝贝崽崽啊……” 狼王也嚎了起来…… “姐夫……” “妹夫……” “崽崽,小白要离开我们了……” 两个阿爹在屋顶上哭得一塌糊涂,流下的泪水比他们喝下的酒还多…… 正想向女儿普及一些生理知识的宁氏,被嗷呜嚎叫的二重奏闹得心烦意乱。 “小白乖啊,在这里等阿娘一会儿……” 宁氏压下心中的烦躁,对女儿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 然后一转头,宁氏就有些绷不住那份温柔了。 “阿姐,你带我上屋顶,我把子修“请”下来……” 狼后一听妹子重重咬着那个“请”字,就知道妹夫又要倒霉了。 妹夫也真是的,她好好一个温柔的妹子,总是被他气得如河东狮一般,真是该好好教训才是! 狼后带着宁氏飞身上了屋顶。 然后人找人,狼找狼…… “子修,你到底想干什么?真不想嫁女儿?那也行,咱们叫上一大家子带着小白反出燕京城,好不好?” 宁氏看着借酒盖脸装醉的丈夫,真没心情轻声细语的哄他,干脆上来就开大招。 丈夫和闺女都一样,不开大招就制不住这父女俩! 程思则仅有的三分酒意,顷刻间被他亲媳妇吓的烟消云散。 “阿娴你胡说什么,我几时有过这样的想法,我……我……我……没想不嫁女儿……” 结结巴巴的程思则,其实是真不想嫁女儿的。虽然知道女儿长大了就应该嫁人,可他是真的舍不得! 那边狼后也没好气的踹了狼王一脚。 “你跟着嚎什么,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明儿陪着崽崽一起嫁进宫的?你不养好精神,进宫给崽崽撑腰,跟妹夫在这里胡闹什么?” “啊……对哦,我是可以陪崽崽嫁进宫的……崽崽不会离开我的……” 狼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咧开大嘴笑着囔了起来。 于是,又只剩下程思则一个人受伤害的世界再次达成了! 刚被宁氏掰过来的程思则,突然更加难过,死死的抱住他媳妇,无声的哭了起来。 宁氏有点儿无语的瞪了狼王一眼,总这么戳妹夫的肺管子,姐夫他有意思么? 天不怕地不怕的狼王,还真有点儿怵宁氏这个妹子,悄悄往它媳妇身后藏了藏,尽可能小的缩起了自己的身体。 “子修,你也别哭了,你太子女婿不是说了么,他们在宫里只住一个月,就搬到白山去住,你想闺女,也搬到白山好了,白山那么大片别院,还住不下你一个程子修么?” 狼后真看不得妹夫那哭叽叽的样子,一句话硬控程思则,将他从他媳妇怀里拽了出来。 看到脸上犹带泪水的丈夫,宁氏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用帕子给丈夫擦了脸,宁氏缓了声气说道,“子修,等小白出了喜月,我们一起搬去白山,不会让你嫁了闺女就很难见到她的。” 程思则闷闷地点了点头,狼后看他这不痛快的样子真是辣眼睛,干脆将头转向一边,不爱看这个妹夫了。 “妹子,咱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没功夫和他们俩闲扯。” 狼后知道人类女孩儿出嫁之前,要由女性长辈指点男女之事,这可关系到明天晚上崽崽的幸福,可不能让这两个做阿爹的耽误了。 程思则也知道自己闹这一出有点儿过了,便揽着妻子的腰,将她带了下去。 狼后有心想学学妹夫,可是狼后的身手不比他差,他也没那个机会,只能低头耷脑的自己跳了下去。 宁氏和狼后再次回到女儿的闺房,程小白的耳力极好,将屋顶上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的小脸有些发红,心中热辣辣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要教导女儿男女之事,宁氏难免有点儿放不开。便拿了一册避火图让女儿看,先看了再说。 宁氏不好意思,可狼后完全不会不好意思,她变化成人形,将崽崽搂在怀里,陪着她一张一张的看避火图,还仔细的讲解以及点评。 毕竟在化形之后,她和狼王也曾经以人类的身体,用人类的方式深入交流过…… 被狼养大的程小白,对于两性之事,并没有人类姑娘那么多的害羞与抹不开面子。 于是,两个久经人事的妇人和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三人中羞的不能自已的竟然是宁氏这个做阿娘的。 狼后和她的崽崽程小白的神色则极为正常,狼后讲解完之后,还不忘点评图中男女主角的身材,以及对某些部位描绘失真的批判。 程小白则是一脸的好奇,心中暗戳戳的期待明天晚上的到来。不知道晨瀚哥哥的身体是不是比图上的画像更有看头…… 最后,忍无可忍的宁氏一把抢过避火图。 “好了,反正小白也知道了,不早了,快些睡吧,明儿还有得忙呢。” 胡乱将那套精美到足以当传家宝传承的避火图塞进女儿的嫁妆箱子中,宁氏就催着女儿睡觉了。 略有些遗憾的程小白轻快的答应一声,躺在床上,在两位阿娘的抚慰哄睡下,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看着女儿美丽又娇憨的睡容,宁氏哪里能睡得着啊! 看看对面的狼阿姐,她也是睁着一双眼睛了无睡意。 “阿姐,你也睡不着?” 宁氏用气声说了一句。 狼后轻轻点了点头,满眼的慈爱尽数倾泻于她最心爱的崽崽身上。 没有说话的狼后在心里想:崽崽一直得由我陪着才能睡得好,也不知道明天晚上我不在崽崽身边,她能不能睡着? 宁氏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狼阿姐的手…… “阿姐,谢谢你……” 狼后立刻反握着宁氏的手,一道声音在宁氏脑海中响起。 “妹子别这么说,我才应该谢你将时间都让给我,让我能一直陪着小白……” “阿姐,你也是崽崽的阿娘,做阿娘的,就应该陪着孩子。崽崽有你做阿娘,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在程小白将要出阁的前夜,程思则和宁氏,狼王和狼后,才真正共同拥有了玄崽崽和程小白。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结局(上) 程小白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被她两位阿娘薅了起来。 困得睁不开眼睛的程小白,死死抱着她狼阿娘的脖子不放心,口中一个劲儿的嘟囔,“阿娘,崽崽好困……” 狼后都有些犹豫了,看向对面一脸无奈的妹子,“要不再……” 宁氏赶紧使劲儿摇头,再不起来沐浴梳妆更衣拜祖先,就要赶不上吉时了。 狼后只能狠心从空间中调出一个小冰袋,往崽崽额头上一放,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的程小白立刻清醒过来了。 “阿娘……” 程小白不高兴的叫了一声,毕竟她狼阿娘从来都是由着她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今儿怎么非不让她睡懒觉。 已经睡迷糊的程小白,完全忘记今天是自己成亲的日子。 “小白乖,赶紧起来沐浴,今儿可是你的大日子……” 宁氏顺手将女儿拉起来,飞快往她背上披了件袍子,就将暖和和的锦被彻底掀到了一旁。 头上被冰了一下,身上的被子也被掀了,程小白知道两位阿娘是一定不会纵容自己睡懒觉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起来。 看着满眼的大红与随处可的双喜,程小白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成亲的日子,莹白如玉的小脸好歹晕上一层红意,才有了几分待嫁新娘的意思。 狼后又变成狼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去。 宁氏感激地看了狼后的背影一眼,感激她给自己留下和女儿独处的时间。 “小白,阿娘陪你沐浴……” 宁氏拉着女儿的手,去了隔壁的房间。 丫鬟们早就备好了洒着花瓣的兰汤,看着婷婷玉立的女儿没入汤池之中,宁氏心里又骄傲又不舍,热气迷蒙了她的双眼…… “小白,成了亲,你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那么孩子气……” 宁氏想到前几天,小白还和她小五哥各带一群小崽子在后园玩打仗的游戏,好好一个大姑娘,硬是将自己抹成了小泥猴,宁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缓声说了起来。 “啊……阿娘,我也没孩子气啊,阿爹都四十多了,也带兵打仗呢……” 程小白明知道她阿娘说的是什么,却故意曲解她阿娘的意思,瞪大眼睛,一脸疑惑的说了起来。 “你啊,尽淘气吧,也就仗着瀚儿处处由着你,惯着你……” 宁氏用手轻点女儿的额头,轻嗔了一声。 “晨瀚哥哥要不是惯着我,阿娘您也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呀!” 程小白顺势蹭了蹭她阿娘的手,活脱脱是个没断奶小崽子的样儿,那里有一点儿新嫁娘的羞喜与隐隐的不安。 看到女儿如此娇憨,宁氏的心早就软的不行,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毕竟女儿马上就要嫁做新妇,这做新妇和在家里做姑娘可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该说的话没有说,将来小白吃了苦头,她不得心疼死。 “小白啊,你皇帝伯伯和皇后姨姨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们自然是疼爱你的,可是你得知道,做他们的小侄女儿,与做他们的儿媳妇,是完全不一样的。” 程小白歪着头,看着她的阿娘,像是在认真听她说话,又有点儿神游天外的意思。 宁氏边为女儿沐浴,边继续说了起来。 “做新妇,要懂得孝敬公婆,照顾丈夫,友爱兄弟……” 宁氏不知不觉中,将当年自己嫁人时,阿娘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全倒给了她的女儿。 程小白耐心的听她阿娘说完,然后很疑惑的说了一句。 “阿娘,为什么你和晨瀚哥哥说的完全不一样?” 宁氏愣了一下,忙问道:“小白,你晨瀚哥哥是怎么说的?” “晨瀚哥哥说,他和我成亲,只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而不是要娶一个媳妇回去替他伺候父母,照顾兄弟。那些事是他的责任,不能因为成亲了,就全都转嫁给我。” “阿娘,不过我并不这样想,既然我们成亲了,皇帝伯伯皇后姨姨和阿爹阿娘是一样,我自然应该和晨瀚哥哥一起孝敬的,还有昊儿,就算不成亲,昊儿也是我认定的弟弟呀,在我心里,他和咩咩是一样的!” “这些是我自己愿意去做的,而不是必须去做的,自己做和被要求做,是不一样的,阿娘,您说对不对?” 宁氏被女儿的话惊呆了,晨瀚竟然这样想,这也太离经叛道了!怎么可以这样想? “小白,你们怎么会讨论这个问题?” 其实奴仆成群的仕宦人家,一般也不会让做媳妇的亲自动手服侍长辈,通常只随侍在长辈身边就行,只有那些没有底蕴的人家,才会故意磋磨媳妇。 所以宁氏很不解,觉得这样的话题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女儿和女婿的对话之中。 程小白笑着说道:“还不是那柳四姑娘闹出来的。” 宁氏听至强“柳四姑娘”这四个字,就全都明白了。 “怎么,瀚儿倒觉得柳四姑娘还是占理的?” 宁氏好奇地问了起来。 “当然不是啦,不过晨瀚哥哥觉得柳四姑娘有几句话,也不能说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晨瀚哥哥说了,男子娶妻,结两姓之好,并不是为了给自家父母娶回个奴仆,本就不该拿媳妇当奴仆使唤,若说孝亲,也理当夫妻两人一起,没有让妻子一个人去孝敬父母,做丈夫的却置身事外的道理。虽说如今世间男子大多那般行事,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对的。” 宁氏听了女儿的这番话,彻底惊呆了。 怔愣之后,宁氏就开始回想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柳四姑娘事件。 去年春天,柳四姑娘与婆家的一场大闹,狠狠轰动了燕京城。 这位柳四姑娘,可是燕京城的一位名人,她的诗词在年轻学子之间流传很广,很受一些人的追捧。 那些追捧柳四姑娘之人,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柳四姑娘,他们由诗思人,觉得这柳四姑娘定然是出尘脱俗高洁文雅,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当初柳四姑娘在宁国公府“做”了那首并不合适的,赞美宁国公夫人的诗,虽说是触怒了宁国公夫人,可宁氏也没想与一个小姑娘太过计较。 甚至在大侄子媳妇宜晴郡主想将柳家赶出京城之时,宁氏还让她不必出手。柳家只是京城的小官之家,犯不上与她们计较。 那日在宁国公府宴会上的夫人们都知道柳四姑娘得罪了宁国公夫人,她将来也寻不到什么好的亲事。 宁氏觉得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这样的惩罚已经够可以了。 自宁国公府宴会之后,柳四姑娘的行情的确一落千丈,有几位原本有点意思的夫人,全都打了退堂鼓,绝口不提此事,还刻意与柳家拉开了关系。 直到前年年底,柳四姑娘才嫁给了一位吊榜尾的同进士肖华禄。 那位同进士名叫肖华禄,家住燕京城,他的父亲是京畿长安县的县尉,正九品,母亲是小有家财的商人之女,他是家中的独子。 肖华禄对柳四姑娘的诗词无比推崇,在家里哭着喊着要娶柳四姑娘。原本肖家门第比柳家低不少,这门亲事是怎么都不可能成的。 可柳四姑娘如今成了柳家的烫手山芋,再不将她嫁出去,柳家的三个儿媳妇都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小姑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还说小姑子一日不定亲,她们就一日不回家,免得让小姑子带累了她们女儿的名声。 柳四姑娘的父母面对三个儿子的压力,这才不得不降低要求,答应了肖家的求亲。 柳四姑娘过门后,新婚第一天,睡到午时才起床,可把她婆婆气坏了,便要给她立规矩,让她服侍茶水用饭等事,柳四姑娘那里受过那份委屈,当时就大闹起来。 说什么她婆婆没生她没养她,凭什么要她服侍,肖华禄只说了一句服侍公婆是做儿媳妇应尽的本份,就被柳四姑娘一句“孝心外包”给说懵了。 肖家公婆也懵了,什么叫孝心外包,他们完全听不懂。 总之新婚第二天,肖家就闹出了婆婆哭,新媳妇闹这种惊动了四邻的事情。 肖家的门第比柳家低,肖家公婆也不敢闹得太狠,万一亲家要替女儿出头,他们的小细胳膊可扭不过亲家的大腿。 肖家公婆忍了气,柳四姑娘也知道娘家哥哥嫂子已经很嫌弃自己了,并不会为自己出头,也略略安分一些,一心一意拢络丈夫。 婚后三个月,一心想抱孙子的肖家公婆见儿媳妇的肚子没有动静,便请来大夫给儿媳妇检查身体。 大夫还没开始诊脉,只看了柳四姑娘一眼,眉头就皱得都夹死蚊子。 等诊完了脉,大夫边摇着头边说脉枕,写了个方子便离开了。 肖家众人看了方子,全都傻眼了,什么时候炖肘子烧鸡竟成了药? 肖家公婆回想大夫临走时看向他们的眼神,这才明白了。 原来老大夫觉得他们虐待儿媳妇,连饭都不许儿媳妇吃饱,生生把儿媳妇饿成了三根筋挑着脑袋的枯柴棒。 被冤枉了肖家公婆,一天三顿肥鸡大鸭子香肘子的给儿媳妇做,晚上还要追加一顿宵夜,一心想将儿媳妇喂胖了好给他们生孙子。 不想这柳四姑娘是一口肉菜都不吃,每顿饭吃得比肖家的猫吃得都少,就这还天天叫唤着要减肥。 肖家公婆被气得着实不轻,不得不给柳四姑娘两个选择。 一就是柳四姑娘好好吃饭,早日将身体养好,为肖家开枝散叶,第二就是给肖华禄典妾,延续香火。 柳四姑娘却是一个都不选,还梗着脖子叫唤说肚子是她自己的,生不生孩子由她自己说了算,又说什么肖华禄答应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许他有第二个女人。 肖家公婆双双被气病,肖华禄便拉着柳四姑娘一起服侍父母,可柳四姑娘却不肯上前,非说服侍公婆是她丈夫一个人的责任,自己没有义务服侍婆婆吧啦吧啦…… 听着妻子说了那么多荒诞不经的话,肖华禄也受不了了,便要以七出之条休妻。 不想柳四姑娘只肯和离,不答应被休,而且还说什么夫妻共同财产,要分走肖家一半的财产。 肖家自然不会同意,柳四姑娘又哭又闹,挠破了她丈夫的脸,婆婆来救儿子,又被柳四姑娘一把推倒,摔折了腰骨,瘫痪在床无药可医。 肖家实在忍无可忍,以忤逆之罪将柳四姑娘告上了京兆府。 彼时的京兆府尹大人,正是以三年优异考绩被调回京城的沈陆爽沈大人。 纵然是身为女子,听完柳四姑娘的话,双陆都被震惊的差点了失了态。 世间的女子千奇百样,双陆自问也见过不少,可像柳四姑娘这般奇葩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审案之时,程小白和司晨瀚正好也在京兆府,两人旁听了整个审案的全过程。 柳四姑娘的行为已经触犯的大楚律。 大楚律明文规矩,儿女忤逆父母公婆,若被父母告上公堂,便是遇赦不赦的重罪,视情节轻重程度不同判罪。 最轻也要罚苦役三年,情节恶劣后果极为严重的,可以判斩立决。 柳四姑娘致使婆婆摔断腰瘫痪在床,这情节相当严重,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发往西北为奴。 肖家写了休书,将柳四姑娘的嫁妆还给了柳家,才算是了断了这场孽缘。 柳四姑娘被流放之时,曾经如疯了一般的嘶喊,说什么她是穿越女,她才应该是大女主,不应该遭遇这些……之类的话。 这些话,听在普通人话中,只是些疯话,可是传到了司晨瀚的耳中,他却能明白。 程小白见晨瀚哥哥一脸的了然,少不得要追问一番。 两人一时好奇心起,便进了鸿蒙芥子空间,司晨瀚在这里可以不必压制自己的修为也不会被外面的天道排斥。 放开所有修为的司晨瀚,带着他小白妹妹的神识,回溯到柳四姑娘穿越之时,倒着穿越时空,去了柳四姑娘的世界,来了个极短暂的一日游。 那短短的一日游,对司晨瀚冲击最大的并不是那个空间极大丰富的物质与高度发达的科技,而是先进的思想…… 回来之后,司晨瀚突然察觉到自己万年以来都不曾松动的境界突然震荡起来。他赶紧飞入鸿蒙芥子空间的茫茫天空之上,在那片不许任何神识探察的空间之中,司晨瀚竟然连着升了三个境界。 如今司晨瀚已经掌握了时空规矩之力,只消一念起,便有一界生,一念落,一界灭! 再次回到鸿蒙芥子空间地面的司晨瀚,看上去比之前竟然平凡了许多。 若说之前的司晨瀚举手投足之间无比矜贵,总让人有种将他高高供起来的冲动。那么如今的司晨瀚,则普通平凡的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 和小白妹妹一起出了鸿蒙芥子空间,司晨瀚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修为,可这一方天道对他却没有丝毫的排斥。 甚至程小白隐隐有种天上那个虽然不曾见过面,却有种莫名熟悉之感老熟人,对于她的晨瀚哥哥有种说不出来的巴结与讨好以及莫名的委屈。 “小白,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宁氏连叫了女儿几声,都没有听到她回应,赶紧轻轻推了推女儿。 程小白这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笑着应一声“阿娘,我没想什么?就是有些饿了,能给我吃点儿东西么?” 宁氏知道女儿胃口好,吃得多饿的快,若是一点儿东西不给她吃,这一天的礼仪折腾下来,她的女儿可就要吃苦头了。 “阿娘让金嫂给你做了些小点心,已经让铃铛收好了,你饿了就让铃铛给你吃几块儿。这会先吃点白玉糕,那个扛饿。” 程小白听了这话,立刻笑得眯起了双眼。 “阿娘真好,阿娘最疼小白了……” “你哦,今天就要成亲了,还当自己是小崽崽啊……” 宁氏忍不住轻点女儿的额头,亲昵地说了一句。 小白才十五就要嫁人了,她真舍不得啊! 丫鬟送来一碟用蛋白和嫩鸡脯口蘑丁一起蒸熟压紧,再切成棋子大小的白玉糕,已经从水中出来,披着浴袍的程小白一口一个,一气炫了大半碟子,这才让人将碟子撤了下去。 丫鬟们赶紧拿青盐倒香茶,服侍郡主漱口,又张罗薰笼给郡主烘干头发。 程小白不耐烦丫鬟们围着自己转个不停,干脆运起内功。片刻之后,原本湿漉漉的头发升腾起氤氲的蒸汽,那长长的,如瀑布一般的青丝,就这么水灵灵的干了。 丫鬟们抿嘴偷笑,赶紧将大薰笼搬走了。 宁氏请来为女儿上头的全福奶奶是定国公夫人,也就是皇后的娘家大嫂。老定国公已经在五年之前请旨,将定国公的爵位传给了长子张思仁,他的夫人也就顺理成章的一并被册封为一品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如今可是京城里最有福气的全福人。全京城的新娘子都想请定国公夫人为自己上头,可定国公夫人身份贵重,还真没几个人能请动她为新娘子上头。 她婆家公婆俱全,娘家父母康健,与丈夫感情极好,房中没有小妾通房,生育了三儿两女,全都养得极好,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三个小娃儿也养得极好,最小的小孙女也平平安安的过了三岁。 “张伯娘……” 已经换好了大红中衣程小白在镜中看到定国公夫人来了,便起身想迎,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诶!我们小白可真漂亮……太子殿下真有福气!” 定国公夫人一直很喜欢程小白,而且她还有个死心眼儿的小闺女,一心要嫁给程家老二,她今儿这全福奶奶,自然得加倍的用心。 程小白不像一般的女儿家,一听人提到自己的夫婿就脸红。她反而一脸坦然地点头,表示张家大伯母说的对,她的晨瀚哥哥的确很有福气! 站在一旁的宁氏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好好的小闺女,生生被她养得虎里虎气,真真是个虎丫头! 定国公夫人早就知道长宁郡主的性子,她原本也是个爽利之人,当下便揽了程小白,将她送到梳妆台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玉梳,唱起那古老的上头歌谣…… 一梳梳到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五梳翁娌和顺 六梳夫妻相敬 七梳吉逄祸避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定国公夫人手很巧,为程小白梳了个极适合戴凤冠的百合髻,又仔细的为她开了脸。 掸去开脸的珍珠粉后,不只是定国公夫人,一屋子的丫鬟都惊呆了。 成天说玉人儿玉人儿,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个形容词,可是……看到开完脸的郡主,大家才知道美人如玉并不是一个形容词。 程小白面容光洁真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细腻的看不到一点点毛孔,嫩滑光洁的几乎要发光了。 过了好一会儿,被震惊到屏住呼吸的众人才偷偷的,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她们生怕自己的气息重了,惊了仙子一般的小郡主。 程小白见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儿,赶紧去照镜子, 光滑的镜面中倒映着一个莹白如玉,目如晨星,唇若含丹,看上去既陌生,又眼熟的美丽姑娘。 程小白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不禁轻呼一声“好滑啊……” 听到小郡主的惊呼,众人才彻底回过神,纷纷笑了起来。 不说话,小郡主就是位如天上神仙般高不可攀的仙子,可她一开口,就立刻从仙子变成精灵古怪又可爱的人间小姑娘。 “王妃,郡主的底子实在太好了,什么粉都配不上她,我想着,不若在郡主两靥扫些胭脂添喜气,您意下如何?” 定国公夫人笑归笑,到底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便笑着建议。 宁氏也正有这样的想法,点头笑道:“这样最好。” 于是,因为底子太好,以至于让脂粉失色的长宁郡主,总算是逃过了小脸被抹成大白墙的命运。 程小白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打算等上轿之后,悄悄进去空间洗脸的,现在也不需要了。 等画好了略显英气的柳眉,点了朱唇,程小白的新婚妆就算是完成了。 在四名女官的服侍下,程小白用了两刻钟的时间穿好了她的大婚礼服,戴上赤金嵌宝九龙九凤冠,然后就得正襟端坐,等候太子司晨瀚前来迎亲。 宁氏真想一直守着女儿,可是她做不到。 尽管王府有许多能干又忠心的下人,可办喜事总是千百万绪,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宁氏能将挤出大半个上午的时间陪着女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氏刚出狼苑(程小白的闺房就在狼苑之中),就看到眼下发青,眼圈儿发红的丈夫。 “阿娴,小白她……梳妆好了?” 程思则一开口,声音嘶哑的让人心里发酸,宁氏赶紧扭头吩咐一句,“快给王爷取些雪津润喉丹来……” 嗓子哑成这样,待会儿女婿来迎亲,做岳父的可怎么说话呢。 丫鬟很快取来雪津润喉丹,宁氏倒出七八粒在丈夫的手心,程思则一口全焖了。 “子修,别这样,孩子长大了,哪有不成亲的……” 宁氏知道丈夫舍不得女儿,她也一样舍不得,可孩子长大了,总要有她自己的人生,做父母的再舍不得,也不能以爱为名,将孩子硬留在自己身边。 这些年来,宁氏经历过太多次与丈夫,孩子的分离,所以她可能很理性地对待长大的孩子离开自己展翅高飞这件事情,可程思则一时还做不到。 “我没不让她嫁人,我就是……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当年我们成亲,岳父大人也留你到了十八啊……” 程思则心底还是有些意难平。 宁氏听了这话,不由白了丈夫一眼,若非太婆婆做主,以他程思则当年的磨叽,只怕自己得拖到二十才出阁。 但凡当年的程思则有如今太子的一成心思,谨松至少得早出生两年! “别想些有的没的,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去请小舅舅,回头瀚儿和小白拜别之时,必需得请小舅舅上坐的。” 宁氏打断了丈夫的自怨自艾,干脆的说了起来。 “对对对,必须得请小舅舅!” 程思则连声附和起来。 夫妻二人一起去了姜老爷子住的乐颐堂,请老爷子前往正堂。 程思则夫妻二人到了乐颐堂之时,看姜老爷子正收拾行李。 “舅舅,您收拾行李做什么?” 程思则惊呼一声,冲进房中。 “哦……是思则啊……我想着也是时候回庄子住了。” 姜老爷子乐呵呵的说了起来。 宝贝孙女可是说过了,最多一个月,她就会搬去白山,那他这个做爷爷的,那当然要先回庄子等孙女儿回家。 “舅舅,你也要抛下我了么?” 程思则哀怨的叫了一声,把姜老爷子叫的一愣。什么叫也要抛下他?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抛弃堂堂勇义亲王? 不对,他不会说小白抛弃他吧?这熊孩子!小白那是成亲,怎么能叫抛弃呢!真是欠揍! 姜老爷子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训了起来。 “思则,你叫我一声舅舅,我担了舅舅的名,少不得要说你几句!” “舅舅您说!” 程思则微微低头,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白到了该成亲的时候,她正好又有意中人,成亲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这当阿爹这阵子天天不是黑着脸就是哭丧着脸,怎么着,小白成亲,你这当爹的不祝福她,非得给她添堵么?” “舅舅我没有……我……” 程思则反思自己最近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真没有底气反驳他小舅舅的话。 “说舍不得,我们都舍不得小白。可小白是成亲,又不是离开你千山万水,你至于么?多一个人疼小白不好么?我看瀚儿那孩子就很好,他对小白比你这个亲阿爹都好!那么好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老爷子平时话很少,要不是被外甥这段时间的行为给气着了,他还真不会说这么多话。 程思则知道小舅舅说的都对,可他就是别不过心里那股劲儿,女儿是他的心尖子,如今心尖尖就要被人摘走了,能不疼么! “思则啊,我看你这几年实在是太闲了,闲得要长毛,心里才乱得紧。等小白大婚之后,还是找点儿正事做做吧,不去边关掌军,你还不能将禁军训成铁军么?你只是平定了朔北,还有东西南三境呢?你可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啊!” 姜老爷子早就看出外甥身上的症结所在,他一直担心自己功高震主,所以就算接了虎符,掌管了东西大营,却没有真正担负起禁军统帅的责任。 程思则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小舅舅说的是,思则明白了。” 姜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思则,你能想明白再好不过,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送小白出嫁!” 前面说得都很好,可姜老爷子的最后半句话,差点儿又将程思则的眼泪招出来。 就在程思则和宁氏夫妻请老爷子之时,迎亲的仪仗从东宫出发,往勇义亲王府而来。 勇义亲王府与皇宫之间距离很近,骑马一刻钟,走路两刻钟。 可太子迎亲,这一刻钟的路程,根本不够銮仪卫摆开仪仗的。 太子司晨瀚骑着一匹通体如银的神骏宝马,由銮仪卫开道,出皇宫,往东行,绕了半座京城,才来到了勇义亲王府。 若问长宁郡主什么最多,京城百姓们一定会笑着说,“郡主的兄弟最多!” 三位亲哥哥,一个亲弟弟,九位表哥,两位表弟,还有程家族中没出五服的堂哥堂弟们也有十几二十个之多。 这还没算上程小白的狼大哥狼三哥狼五哥以及斑斑点点豆豆小傻它们这些狼哥哥狼弟弟们。 勇义亲王府门前,堵门的哥哥弟弟们各守一关,足足设了十二关,每一关,最少也有两位哥哥弟弟守关。 司晨瀚骑马刚刚转入勇义亲王府门前的大街,就看到了一道又一道临时搭建起来的彩门以及守门的大舅子小舅子们。 司晨瀚觉得若是比谁家小舅子多,只怕大楚都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 第一道关,是程小白的亲大哥程谨松带着两名堂弟守的。 第一关比武功,司晨瀚虽然从来没有显露过自己的武功,可程谨松知道他身手一定很好。 司晨瀚看看英气勃勃的正牌大舅爷,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悄悄自我封印了所有的修为,只凭所学武功与大舅爷过招。 两人拳来脚往,斗了五十招,程谨松越打心中越惊,他看上去打得很轻松,实则极为吃力。程谨松知道自己打不过百招必输。 斗到第六十招,程谨松卖了个破绽,主动输给了妹夫。 司晨瀚笑着叫了一声:“多谢大哥成全!” 惹得围观的百姓们善意地哄笑起来。 第二关,是程小白大表哥宁致忠守守关。 宁致忠带着敦壹敦叄两个儿子,守在第二道彩门之前。 “大表兄……” 司晨瀚拱手叫了一声。 宁致忠赶紧还礼,还完礼,才说出自己这一关的规则。 “太子殿下,臣知您文武双全,适才您已经展示了您的武功,这一关只请殿下长歌一曲……” 司晨瀚微笑点头,略清了清嗓子,便吟唱起来……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温柔低沉又磁性的声音,简直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太子歌罢,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悠扬的歌声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大表兄,小一小三两位小侄儿,我可以过去了么?” “能能能,姑丈请……” 不等宁致忠说什么,宁敦壹宁敦叄两个孩子就扑楞楞的点头,一左一右拉着姑丈的手,将他送往第三道关…… 太子殿下连过了十一道关,来到了最后一道关之前。 最后一道关,守关的是程小白的亲弟弟小咩咩。 “谨柏……” 若说程家子弟谁和太子最熟,必定得是咩咩程谨柏。 自从三岁往后,咩咩和六皇子几乎成了连体婴,司晨瀚照顾亲弟弟的同时,连小舅子也一起照顾了。 “太子哥哥,我……我这一关很好过的。只要你保证对一辈子对我姐姐好,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不让她掉一滴眼泪,我就让你过去……” 咩咩的眼圈儿有些发红,脸上的神情却极为认真。 司晨瀚重重的点头,轻声说道:“谨柏,我答应你,我司晨瀚将用一生来爱你的姐姐……” 说着,司晨瀚向前走了两步,俯身在咩咩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然后拉过咩咩的手,在他手心画了个极为玄妙的符,那符瞬间没入咩咩的手心消失不见。咩咩大惊,瞪圆了那双和他姐姐一模一样的大眼睛。 “太子哥哥,你怎么可以告诉我这个,还给我……不行不行,你赶紧取出来,我得赶紧忘了……” 咩咩惊得不敢大声说话,压低声音叫了起来。 “谨柏,一定不许忘,若有一天我让你姐姐伤心了,你就用这个法子来惩罚我!” 司晨瀚极为郑重地说了一句。 咩咩在心中大叫,“哪有人这样啊!怎么能将杀死自己的法子告诉别人!还提供武器!” 没错,司晨瀚刚才将唯一能杀死自己的方法告诉了最小的亲小舅子,还给了他武器。 围观的百姓看到太子殿下和程家小公子说了几句话,小公子就惊慌地让了路,又都哄笑起来。 十二道关过下来,已经用了大半个时辰,此时也正好到了钦天监正算好的,太子殿下踏入勇义亲王府的吉时吉刻。 太步迈进勇义亲王府,司晨瀚满心欢喜,那十二道关,他过得都很轻松。 这些大大小小的舅子们,没有一个人刻意刁难他,包括智计无双的程谨竹。 司晨瀚心里清楚,若是二舅兄谨竹真想为难他,他还真不一定能顺利过了二舅兄守的第六道关。单论智计,司晨瀚自认比不上天下第一聪明的文曲星。 上次修为大涨境界提升之后,司晨瀚才看出来,原来二舅兄竟然是那位在仙境被人陷害,不得不转世重修的文曲星第九世。 文曲星转世十世之后,收尽人间文气,便会被仙界强迫飞升回到仙界,再被夺走文气,用以支撑仙界之用。 仙界这般不要脸,岂能容他奸计得逞?到时一定要破了仙界的强迫飞升,让二舅兄成为他和小白的神界文曲星! 在自家的神界,不会再有人陷害文曲星,更不必夺他修来的文气支撑什么…… 迈进勇义亲王府,司晨瀚被人引到了狼苑门前。 看到狼大哥狼大嫂带着弟弟妹妹们堵在门口。 司晨瀚笑着挨个儿点名,每叫一个名字,他就会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 已经相当人性化的九霄玄狼们原本就对司晨瀚有着天然的敬畏,如今又得了他亲手点化过的礼物,全都欢喜的直摇尾巴,气得狼大哥嗷嗷直叫。 司晨瀚走到狼大哥面前,张开双臂抱了抱它,狼大哥不自在的扭动几下,到底没拧过自己的本能,和妹夫贴了贴脸,偷偷甩了甩大尾巴…… 在程小白的闺楼下,司晨瀚连做了三首催妆诗,以宜睛郡主为首的女眷们才打开房门迎接新姑爷! 看到小白头戴自己亲手绣的,世间独一无二的大红金锦九霄玄狼盖头,身着百鸟朝凤礼服,端端正正的坐在五彩锦榻上,司晨瀚满心欢喜与心疼…… 他的小白,从来不喜欢如此安静的端坐,真是为难她了! 快步走进房中,司晨瀚半跪在五彩锦榻前,握住他小白妹妹的手,轻轻说了一句:“小白,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第六百五十四章 大结局(下) 扶着小白妹妹站起来,司晨瀚仿佛扶的是世间最珍贵,也最脆弱的珍宝,好像他微微一用力,这珍宝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小白,累不累,头上的凤冠重么?” 司晨瀚体贴的轻声问了起来。 “一点儿也不重,晨瀚哥哥,我们现在是去给爷爷和阿爹阿娘行礼么?” 终于可以离开那方五彩锦榻,程小白觉得自己终于又有了自由。天知道不得不在那五彩锦榻上硬挺挺的坐着,程小白得有多不自在。 “对啊,我们现在就去行礼……” 牵着小白妹妹的手,司晨瀚熟门熟路的往布置成喜堂的正堂走去。 一群小丫鬟抿嘴偷笑,若说起对王府的熟悉程度,只是太子殿下不会输给府里的任何一位公子。 喜堂之上,姜老爷子已经被他的外甥硬按在了左上首的主位之上。 “思则,这可不行,这不合规矩,小白是拜别爹娘的,我在这里坐着算什么。” “舅舅,您是最应该受小白拜别之人,您只管安稳坐着!” 程思则和宁氏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句话。 “王爷,娘娘,太子殿下和郡主来了……” 小丫鬟跑进来报信,让喜堂上的人一时有了些小慌乱。 等司晨瀚扶着程小白到来之时,喜堂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端坐着姜老爷子和程思则,放在腿上的双手都有点儿轻微的颤抖。 看到姜老爷子坐在左上首的主位,司晨瀚赶紧小声告诉小白。 程小白听说爷爷坐了左上首的主位,心里很开心,更多的是对阿爹阿娘的感激。 见丫鬟只拿了一个拜垫放到小白的身前,司晨瀚立刻开口了。 “再拿一只过来,我这新姑爷,理当与郡主一起拜别长辈。” 丫鬟没敢立刻去拿,只看向她们的王妃娘娘。 见王妃轻轻点头,丫鬟才赶紧又送上一只拜垫。 姜老爷子见太子也要拜自己,就有些坐不住了。 “晨瀚拜谢爷爷……” 司晨瀚立刻单膝跪下向姜老爷子拜了一拜。 不是他不肯双膝跪,实在是在这世间,没有人能受得起她和小白的双膝跪拜。 可不能为了圆自己的心意,却让长辈们损了寿数。 程小白也知道自己不能双膝跪拜任何人,也只能单膝跪在拜垫上,拜别爷爷,拜别阿爹阿娘! 看到已经盖上了大红盖头的女儿,程思则眼圈儿发红,却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宁氏也是如此! “爷爷,阿爹阿娘多多保重,女儿走了……” 程小白已经参加过许多次婚礼,知道新娘子拜别父母应该说什么。只是……千言万语,最后只化做这一句。 “好孩子,快起来。瀚儿,我们……把我们的心肝宝贝托付给你了……你……若是……你别伤她,请你送她回来……我们……” 宁氏几度哽咽,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她猛地转过身子,无力的摆了摆手…… 程思则更加受不住,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哭出来…… 姜老爷子也是眼圈儿通红,不过他知道不会和孙女儿分开太久,才比外甥和外甥媳妇撑的久了些。 “殿下,我们小白就托付给你了……小白是我们的心头宝,我们护了她十五年……往后,就拜托你了……” 离座走到孙女婿的面前,姜老爷子低下头,轻声恳求。 “爷爷,小白在我心里,比我的命都重,您放心!” 司晨瀚握住姜老爷子的手,再次保证,这样保证的话,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吉时到……” 外面传来赞礼官的高唱之一声,这是催太子妃娘娘上轿呢。 大楚的习俗,姑娘出嫁,得由娘家的兄弟背着送上喜轿。 有那没有儿子的人家,愁女儿上轿没有兄弟背。程小白倒不必犯这个愁,她愁的是哥哥太多,三个亲哥哥一个亲弟弟,为了背自己上轿之事,已经在演武场斗了好几回了。 扶小白妹妹转身,司晨瀚往外面的院子一看,不由笑了起来。 喜堂门外,一架十六人抬的肩舆稳稳的停着。 抬肩舆之人,四组抬肩舆之人,每组左侧第一人,都程小白的亲哥哥亲弟弟,其余则是表哥表弟们。 这是程小白的哥哥弟弟们“商量”了好几天,才商量出来的方案。 “小白,哥哥们送你上轿……” 大哥程谨松三步并做两步抢到妹妹面前,朗声说了起来。 在其他兄弟们羡慕的眼神中,程谨松抱起妹妹,将她送上了肩舆。 “起轿……” 程小白最小的小表弟宁致俭脆生生的高喊一句,肩舆被稳稳的抬了起来。 一步一步一步……程小白的哥哥弟弟们抬着肩舆缓缓走向王府大门,在王府大门外,六十四抬的万工轿,已经等了很久…… 肩舆停在万工轿旁,司晨瀚抢先一步,上前抱起心爱的小白妹妹,将她送上了自己的花轿。 宫庭乐师们立刻奏响了欢快的迎亲乐曲,在勇义亲王府经久不息的爆竹声中,銮仪卫起程向西行去,得从西城绕一圈再回到皇宫,这才能让勇义亲王府送嫁妆的队伍走得开。 程思则和宁氏原本就为女儿准备了一百零八抬超大号箱子的嫁妆,程小白的外公,三个舅舅,一个姑姑,又给她添了一百零八抬的嫁妆,狼王狼后也给它们心爱的崽崽准备了嫁妆。 九霄玄狼一族上万年的宝贝,都在狼王狼后的空间之中,它们几乎拿出了七成给崽崽做嫁妆。 若是全拿出来在明面上过嫁妆,估计没个几天几夜都搬不完。 宁氏赶紧和姐姐姐夫商量了一番,才让狼王狼后同意将它们准备的嫁妆仍然放在空间之中,等将来再给小白。 就算如此,那足足二百一十六抬,每抬都是超大号箱子,每只箱子都装得极满极满,需要八个壮汉才能抬得起来。 程小白的轿子已经进了东宫,她的最后一抬嫁妆,还没有被抬出勇义亲王府的大门。 什么踢轿门,射邪祟之类的习俗,全被司晨瀚废除了,他怎么舍得给小白妹妹下马威,又怎么会觉得会有什么邪祟随轿进了东宫? 天下间有什么邪祟敢接近他们夫妻百尺之内? 轻轻打开轿门,司晨瀚抱起他的新娘子,迈过了火盆,跨过了马鞍,走进了设为喜堂的东宫正殿。 宁康帝和皇后早就等在这里了,如今看到儿子抱着儿媳妇走进来,帝后二人实在无法抑制满心的欢喜,全都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帝后二人虽然并不知道儿子儿媳妇的真实身份,可是当日定亲之时,两个孩子只一拜,帝后二人就头目森然,几乎坐不稳了。 自那以后,帝后二人再也不肯让儿子向自己行大礼了。就算是今日拜堂,也不能让两个孩子行跪拜大礼。 一拜天地…… 手执同心喜缎的司晨瀚和程小白,并肩而立,向外面的天空躬身行礼。 万里无云的湛湛蓝天上,突然涌出朵朵镶着金边的七彩祥云,那些祥云造型各异,有飞禽,有走兽,有龙,有凤,有麒麟……还有好多凡人不认识,司晨瀚却极为熟悉的异兽。 祥云间缭绕着若有似无的喜乐之声。 那是这世间从未有过的曲子,只有仙神佛道诸天之上,盛典之时才会奏响的缈缈仙音…… 除了司晨瀚和蒙着盖头的程小白之外,所有人都被天空的异像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所有人都将眼神投向了一脸迷醉之色的钦天监的官员们。 “神迹啊……神迹啊……” 钦天监正激动地浑身乱颤,猛地扑跪在地上,朝外梆梆梆的疯狂磕头。 司晨瀚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大婚,不论有意还是无意。 一道清心咒打向钦天监正,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不再狂热的磕头了。 二拜高堂…… 不等儿子媳妇行动,宁康帝先摆手说了起来。 “瀚儿小白,不用跪,只鞠躬就好。” 司晨瀚扶着小白妹妹,两人恭敬的鞠躬行礼,帝后二人这回只是心里突突跳的略有些快,倒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 夫妻对拜…… 这是司晨瀚最盼望的一拜。这一拜之后,他和他的小白妹妹就正式结为夫妻,自此永生永世相依相伴。 拜堂之后,司晨瀚和程小白终于进了他们的喜房。 司晨瀚与程小白并排坐在喜床上,四位全福奶奶唱诵着撒帐歌,向一对新人撒去红枣桂圆莲子长生果等物, “一撒红罗帐,红罗帐里天仙降, 秦弄玉在凤楼中,襄王巫山阳台上。 鱼水千年合,芝兰百世昌, 百年同偕老,今日共醉白云乡。 二撒合欢乐,合欢床上卧鸳鸯, …… 十撒满屋撒,此言贵典雅 …… 十撒帐唱完,四位全福奶奶才退到一旁,喜娘送上金钩玉称,请太子殿下挑起太子妃的红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司晨瀚挑起那方自己亲手绣的大红金锦九霄玄狼盖头,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白妹妹。 在盖头被挑起的那一刻,整间喜房之中突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司晨瀚在内,全都直勾勾的看向新娘子程小白。 明明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是…… 已经被太子的盛世美颜摧毁自信无数次的宫人们,又被比太子的盛世美颜还美的太子妃无差别的攻击了一次。 “小……小白……” 司晨瀚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猛的用身体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高声喊了一句“全都退下去……” 如同娇花初绽,却已有绝代芳华的小白妹妹,怎么可以让其他人看见! 司晨瀚此时满心只有这一点凡夫俗子的念头! “……可是殿下,礼还未行完……” 太子殿下实在太过份了,太子妃娘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太子妃,怎么可以挡着不许她们这些奴婢拜见太子妃呢? 这几乎是所有喜房中其他人的共同心声。 “没有可是,合卺孤会与太子妃一同喝,孤也会结发,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突然独占欲爆棚的太子殿下,再没有平日那高不可攀的仙气。 四位全神奶奶一众喜娘宫女,全都被太子殿下撵出了喜房,大家心里都好遗憾啊!没有一个人肯真正离开的,全都在廊下,阶下,院子中耐心的等待着…… 没有哪一位新郎倌儿不出来招呼宾客的,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例外,怎么也得出来说几句,到时她们就有机会再见到太子妃娘娘,甚至说不定还能近身服侍呢…… 喜娘宫女们想得挺美,可现实却给了她们迎头一击。 太子殿下他……他竟然赖在喜房里不出来了,哪能这样啊! 宫中的喜宴已经开始了,大臣们还等着向太子殿下敬酒,恭贺殿下大婚。 可是谁能想到,这太子殿下一等不来,二等不来…… 宁康帝不得不派人去请…… 没过多一会儿,去请太子殿下的蔡贵回来了。他向宁康帝耳边低语的几声,宁康帝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将一头雾水的小儿子叫了过来。 “父皇,太子哥哥怎么还不过来?” 六皇子小声问了起来。 “这个……昊儿啊,你太子哥哥要陪太子妃嫂子,你帮你太子哥哥招待众位朝臣,可好?” 宁康帝小声和小儿子商量起来。 “啊……我不……” 六皇子立刻皱起眉头,拒绝了他的父皇。 商议政事,六皇子可以同意那些大臣们踏入他身边十步之内七步以外,若是没有正经事,这些大臣谁也别想接近他! 被小儿子拒绝了,宁康帝很无奈,却也拿这个难缠的小儿子没办法,只得亲自招呼大臣们。 大臣见见皇帝亲自招待自己,都吓得不轻,这一顿喜宴,大臣们真是用得战战兢兢! 东宫,已经嫁出宫的二公主,和定了亲尚未成亲的三公主四公主,还有一直没有定亲,神色有些阴郁的五公主相携往喜房方向走去。 “婢子们拜见二公主殿下,三公主殿下,四公主殿下,五公主殿下……” 一直不死心的宫女们看到公主们来了,忙都上前行礼,想跟着公主们混进喜房,再看看比太子殿下还盛世美颜的太子妃娘娘。 “你们怎么在这里?” 二公主看着这些本应该在喜房中伺候的宫女们全在外面,便问了起来。 “太子殿下命奴婢们在外面服侍。” 一个机灵的宫女飞快说了起来。 “在外面可怎么服侍太子妃嫂子?” 二公主小声说了一句,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太子哥哥对太子妃嫂子的重视,二公主心里很清楚。她是成了亲的人,自然知道新婚之夜对于倾心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要不我们回去吧,明日再拜见太子妃嫂子也是一样的……” 二公主犹豫地说了一句。 “那怎么可以,太子妃嫂子正式嫁进宫中,我们做小姑的,怎么可以不赶紧拜见。” 性情越来越阴郁的五公主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喜房之中的司晨瀚正在为他的小白妹妹卸下那顶华贵无比,繁复无比的赤金嵌宝九龙九凤冠。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司晨瀚眸色一冷,二三四三位公主都很守份随和,独独五公主越来越牛心左性,偏她又没做什么足以让她被贬之事,如今竟成了皇家不好出手的刺儿头。 “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进来,送五公主回宫静思!” 司晨瀚向外说了一句,立刻有两名宫女应声称是,来到五公主面前,屈膝行礼,请五公主回宫。 二三四三位公主用同情,又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最小的五妹一眼,却没有人开口为她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五公主羞恼极了。也不知道她的那条神经搭错了线,明明是她的太子哥哥发的话,五公主却硬生生拐个弯,对程小白这位太子妃恨上加恨。五公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程小白这个占了太子妃身份不说,还抢走她太子哥哥全部心思的野丫头,恨得到底有多深。 “太……” 五公主大叫着冲向喜房,可她连两个宫女都没越过,就已经被宫女掩了口,明看着是扶,其实是挟持的带走了。 “唉,五妹到底图的是什么?” 四公主幽幽轻叹一声。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长宁郡主就是她们太子哥哥的逆鳞,若想讨好太子哥哥,最好的法子就是讨好太子妃嫂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平日见到长宁郡主,几位公主都是客气的不能再客气。 那长宁郡主也不是尖酸刻薄不饶人的,大家相处的都挺合睦,偏偏五公主时不时跳出来,说上几句酸话,翻几个白眼。 说实话,人长宁郡主根本就没将五公主放在眼里,她倒觉得自己得胜了一般。 若非五公主是亲妹妹,二三四三位公主是真不想搭理这越长大越古怪的妹妹。 被“送”回宫中的五公主,恨的直咬牙,又将一床被子撕得粉碎。 服侍五公主的宫女早就见怪不怪,只能偷偷可怜自己命苦,然后便认命的收拾起来。 “贱人,抢我太子哥哥,早晚有一天叫你死在我手上!” 五公主咬牙切齿,却不敢将这句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只能含糊的小声嘀咕,不让收拾的宫女听清楚。 二三四三位公主进了喜房,看到了她们的太子妃嫂子,才明白为什么太子哥哥不肯出喜房了。 要是她们……算了,她们没有娶媳妇的能力! 但是如果能和这样绝代风华的女子在一起,谁还舍得离开她身边一步呢? “行了,你们也拜见过太子妃嫂子了,都回去吧……” 程小白只和三位公主每人说了一句话,已经开始吃醋的太子殿下就开始赶人了…… 三位公主万万没有想到,在她们心中,神仙一般的太子哥哥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 三位公主对她们太子哥哥的超级滤镜顿时碎了一地,还是粘都粘不起来的那种。 程小白头一歪,向三位公主做了个“改天你们来找我玩……”的口型,三位公主立刻被逗笑了,忙都连连点头,飞快的溜了…… 红烛高照,一室春暖,也不知道程小白从哪里翻出来那本被她阿娘藏到嫁妆箱子里的避火图,拉着她的晨瀚哥哥欣赏并且身体力行起来…… 司晨瀚紧紧抱住无比热情的小白妹妹,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无踪。 鸿蒙芥子空间之中,包括老苍溟在内,所有的灵兽,灵体,还有那颗仍旧没有破壳而出的龙蛋,全都被强制离开了空间。 无尽的空间之中,只有司晨瀚和程小白两个人…… 最原始的律动响起,每一次律动,鸿蒙芥子空间就会悄悄增长一点点,此间的灵气也会增长一点点…… 当司晨瀚和程小白的识海同时绽放出最璀璨的烟花之时,整个鸿蒙芥子空间中所有的灵气全都扑向紧紧交缠的两个人,整个空间骤然收缩,收缩成一颗与当初锁住盘古大神一模一样的巨蛋…… 被扔出空间,最有见识的老玄武看到一颗说小,就小得不能再小,说大,大的足以开天辟地的巨蛋,不由惊呼出声…… “祖神开天地,鸿蒙分二气,天啊……” 那颗既小又大,蛋壳的每一个孔隙都透着玄奥气息的蛋形成的那一刻,在无尽苍穹之上的永夜之中,一道惊喜的声音陡然响起…… “祖神开天地,鸿蒙分二气……我竟然真的等到了……” 当极光穿透蛋壳的每一个孔隙之时,无尽苍穹之上的永夜,黑暗开始渐渐消退,光明一点一点透出,吞噬着那无尽的黑暗…… 当蛋壳消失于极光之中,无尽苍穹的黑暗也被光明彻底吞噬干净,一个如整个天空一般巨大的狼形虚影渐渐浮现在光明之中。 这道虚影渐渐缩小,凝实,最终,变成一匹巨大的,纯正的,额顶有六芒星的,玄色的巨狼…… 一直悄悄守在东宫的狼王狼后,清楚的看到了天上的异像。 狼后还好些,狼王却是彻底傻眼了…… 当天空中那匹巨大的玄狼缓缓下落之时,狼王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整个狼缩成一小团,轻轻扒在它媳妇的怀中…… “雪儿救我……” 狼王只哀嚎了一声,就被从天空降下的巨大玄狼一爪子揪了过去。 狼后立刻匍匐在地,用最恭敬,最虔诚的语气说了一句…… “晚辈玄雪拜见老祖,求老祖看在崽崽的份上,给她阿爹留条命……” 巨大的玄狼缓缓点头,然后拎着四爪蜷缩在腹部的狼王,消失在虚空之中…… “叫你骂老祖,叫你骂老祖……你骂啊,你再骂啊!” “嗷……嗷……嗷……嗷……老祖饶命,小镜子再也不敢了……啊……老祖别打脸啊……” 听着天际传来的声音,狼后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然后便转头看向喜房的方向…… 穿透世间一切的虚妄,狼后看到她心爱崽崽那极度自由,极致光辉的未来…… 全文完 番外之崽崽生崽(上) 白山上的树木几度浓绿又枯黄,不觉已经过去了十余年。 如今已经是大楚熙和二年。 三年前的万寿节,宁康帝正式宣布禅位于六皇子司晨昊,当年九月初九,六皇子司晨昊登基称帝,号熙和。 熙和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父皇母后以及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子上尊号。 宁康帝和皇后被尊奉为圣德仁诚太上皇与慈懿敬敏皇太后。太子司晨瀚被尊奉为至神圣元皇帝,太子妃程谨白被尊奉为至神圣元皇后。 新帝这第一道并不合规矩的旨意,没有受到任何一位臣子的劝谏责难,极为顺利的通过了。 自从当年太子殿下大婚之后,他们夫妻第一次出现在朝臣面前时,不论任何派系的大臣,心里都有同样的念头…… 太子和太子妃殿下,根本就不是如同神仙一般的人,他们就是神仙本仙。 神仙只能虔诚供奉,怎么可以用凡尘俗世去烦扰他们。 太子殿下要移居白山,满朝文武满心不舍,却没有任何人出言劝阻,大家只是哀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每隔一段时间能回宫暂居几日。 这样近乎卑微的要求,太子夫妻自然不会拒绝。他们在白山住上两三个月,就会回到宫中小住数日。 每当太子夫妻回宫,满朝文武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工作干劲极为高涨,他们恨不得拿出浑身的解数,只求在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能得到太子殿下一个赞赏的眼神…… 太子大婚后五年,太子妃殿下有喜。 三个月之后,太子妃有喜的消息才在大臣中传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城,若不是已经卸甲归田的程思则拼了老命的力劝,宁康帝就要以太子妃有喜为由,大赦天下了。 又过了七个月,太子妃腹中的孩子瓜熟蒂落,平安的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这两个孩子降生之时,整个白山的天空中,有百鸟来朝,鸾凤和鸣;地上,则是万兽齐齐奔来拜伏, 位列万兽之首,赫然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异兽,麒麟,貔貅,白泽,獬豸,英招,当康等瑞兽…… 程小白分娩房间所在的院子中,满满一院子全都是或妩媚或冷艳或娇憨或知性,从十来岁到二十来岁的女子,以及或俊或帅或憨厚或精明的二十左右的男子…… 院子里的这些男男女女,全都是成功化形的九霄玄狼,包括但不仅限于狼王一家,狼二叔一家以及其他的九霄玄狼们。 “哇哇……” “生了生了生了……阿爹,崽崽妹妹生了……” 一个浓眉大眼,周身透着憨厚气息的少年抓着身边浑身紧绷着的中年男子,兴奋的大叫起来。 “滚……我知道崽崽生了……也不知道崽崽怎样……” 中年男子一把将儿子甩开,紧张的盯着那扇紧紧关闭着的房门,满脸都是担忧。 “玄镜,崽崽和两个小崽崽都很好,别担心!” 终于等到了亲媳妇的报信,狼王玄镜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笑着叫了一声“崽崽好好的”…… 从来没在人前落泪的狼王,热泪夺眶而出…… 程小白的亲阿爹程思则,一直紧绷着神经总算松了下来,他也是脚下一软跌坐在地,被狼王一把抓过去,两个阿爹脸对脸的又哭又笑,看上去很好笑,却没有任何人会笑话他们…… “崽崽生了两只小崽……” “……嗷嗷……” “嗷呜呜……” 满院子的男男女女全都欢呼大叫起来,人类的语言不足以宣泄他们的感情,随着狼二叔玄木的一声狼嚎,所有的玄狼全都跟着嚎了起来…… 反正这里是白山,玄狼们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产房之中,宁氏不错眼珠子的盯着稳婆清理两个小外孙儿,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当年被人调包女儿的痛,是宁氏心中永远无法消除的痛。 至于女儿小白,宁氏则将她托付给了狼后姐姐玄雪。 狼后轻柔的抚摸着崽崽湿漉漉的额头,心疼极了。 “崽崽感觉怎么样?” 狼后明明已经感应过崽崽的健康状况,却还是不放心的再问一遍。 “阿娘,我好着呢!您放心!阿娘您看过小崽子们没有,丑不丑啊?” 并没有很虚弱的程小白,笑着应了一声。 这些年来,程小白没少见到刚刚出生的新生儿,无一例外都丑的让她有点儿伤心,所以自从揣了小崽儿之后,程小白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家的崽儿万一也很丑怎么办? 程小白的审美,已经被围绕在她身边的,数不清的俊男美女拉到了很高的水平。 “不丑不丑,两个小崽儿好看着呢!小男崽儿长得像我们崽崽,小女崽儿长得像瀚儿,都好看极了!” 狼后知道自家崽崽的担心,立刻笑着说了起来。 “那就好,阿娘,我想睡一觉……” 放心了的程小白,立刻受到疲倦睏意的袭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往她狼阿娘怀里一窝,程小白就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程小白分娩之时,原本应该陪在她左右的司晨瀚,却出现在白山外的天空之上的虚空之中,不知在与什么进行殊死搏斗…… 与司晨瀚并肩作战的,赫然是当日显形的此界天道,九霄玄狼老祖,以及英招,穷极,相柳等本应绝迹于世的超级凶兽大妖。 当两道响亮有力的“哇哇……”哭声传到虚空中之时,极为炫目的紫金之光从司晨瀚身体中爆发出来,死死缠住司晨瀚与九霄玄狼老祖,以及诸多极凶大妖莫名之物,被这炫目的紫金之光吞噬的一干二净。 金光散尽之后,已经无法支撑站立的司晨瀚,盘腿坐在虚空之中,九霄玄狼老祖与诸位大妖将他紧紧围在中间。 “老祖,兄弟们,我们成了!” 司晨瀚极其虚弱又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司晨瀚缓缓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慢慢的张开,一黑一白两颗珠子从他手心飘到空中,缓缓相互缠绕着旋转起来…… 随着这一黑一白两颗珠子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无尽虚空的混沌之中开始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二气分,天地再度初成…… 虚空不再混沌之时,英招,穷奇,相柳等上古凶兽大妖身体中都有什么东西彻底粉碎,大妖们的身体放射出五彩光华,光华散尽之后,大妖不见了,只有数位相貌清奇高古,极具仙人之姿的男女。 “拜见神君……”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大家都回来了,好……太好了 !走,我们一起回家,看我家新生的崽儿!” 司晨瀚朗声大笑着站起来,招呼一声,随即身化流光往白山飞去。 九霄玄狼老祖和众位化形的大妖也都身化流光,紧追着飞了下去。 崽崽生崽(下) 司晨瀚和九霄玄狼老祖以及他的大妖兄弟们落到院中之时,太上皇和程思则这两个新生小崽的亲祖父和外祖父,正眼巴巴的看着分别抱着一只襁褓的皇太后和宁氏,口中不停的小声叫着:“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太后白了太上皇一眼,嗔道:“你们这些男人粗手大脚的,哪里会抱孩子?小奶娃儿身子骨软,可禁不住……” 宁氏一眼看到女婿来了,则立刻绕过丈夫,快步走上前,笑着唤了起来,“瀚儿快来看看咱家两个小宝贝……” 司晨瀚笑着应了一声,轻快地跑了过来,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的神君威严与气度。 九霄玄狼老祖和那些化形的大妖们,自从落在这个院中,就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一般,眉宇之间万万年不曾消失的傲气,顿时如冰雪般消融,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敬畏之意。 “阿娘,小白还好么?” 虽然知道妻子一定会平安分娩,可司晨瀚还是会牵挂,他现在最想见的是他的小白妹妹,而不是这两个小崽儿。 “小白好着呢,就是有些累,已经睡熟了。” 宁氏听到女婿第一时间问女儿,心中越发高兴,看女婿的眼神越发的慈爱了。 司晨瀚舒缓地笑了起来,才将眼神投向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一看之下,司晨瀚才明白自己刚才与那股毁天灭地的恶念相斗时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 他这两个小崽儿隐藏的可真深啊,连他这个一界神君的父亲都瞒住了。 怪不得那股恶念如此的疯狂,原来,这一界真正的主人诞生了,那股恶念从此再没有任何夺取此界的机会。 “母后,阿娘,让我抱抱两个孩子……” 司晨瀚笑着请求起来。 太后和宁氏不给太上皇和程思则抱孩子,却不会拦着两个孩子的亲爹。 司晨瀚一左一右,抱住一红一绿两个襁褓,立刻用神念将这两个孩子包裹起来。 两股虽然极细小,却极有威势的神识立刻反扑,差点儿将他们亲爹那浑厚的神识冲得七零八落。 受到两个小家伙强横的神识冲击,司晨瀚不得不加大了神识的输出,才算是安抚拢住了两个孩子的神识。 父子三人沟通之后,两个孩子才彻底收回本能放出的神识,变成真正的普通小婴儿。 就在司晨瀚父子三人用神识沟通之时,原本站在院子里的大妖们,全都身不由己的匍匐在地,向司晨瀚父子三人的方和虔诚跪拜。 什么都不知道的太上皇太后宁氏和程思则,也都身不由己的向那父子三人的方向肃立,微微低头…… “朕的皇嫂生了没有……” 一道突兀的叫声打破了一院的肃穆,一个身形高大,气势十足,穿着明黄龙袍的少年,拉着一个比自己略矮一些,略瘦一点,相貌极为清雅,气度高华的少年叫嚷着冲了进来。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少年天子熙和帝和他最最信重的伴读,臣子,大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十岁状元,程小白的弟弟,小咩咩程谨柏。 “生了……” 熙和帝一眼看到哥哥怀中两个襁褓,兴奋的大叫起来,完全没有他平日在金殿上那副冷酷无情的冰冷模样。 “你小点声,别惊着小宝宝……” 咩咩轻轻拽了拽熙和帝的手,小声的说了一句。 “哦哦,我小声些……” 咩咩仿佛是熙和帝的情绪开关,他只轻轻说一句,熙和帝就立刻放低了声音。 司晨瀚看到两个弟弟来了,眼中有笑,笑中藏着一丝丝无奈与纵容。 就在两个弟弟冲进来之时,他已经看到了自家两个宝宝 ,特别是女宝宝与两个弟弟之间突然出现的命运纠缠。 “父皇,儿子打算在云外山庄设临时金殿,往后让他们到云外山庄上朝。” 熙和帝先看了已经呼呼大睡的小侄子小侄女,然后便来到他父皇身边大声宣布。 司晨瀚和程小白所住的地方被命名为云深,熙和帝就将自己在白山外的别院命名为云外山庄,不只是要离哥哥嫂子近一些,就连名字也得相似。 “胡闹,你放着好好的金殿不用,跑到京外上朝,算怎么一回事?” 太上皇脸一板,张口就开始训儿子。 熙和帝面色一沉,“父皇,您禅位时不是说儿子当了皇帝,天下事全由儿子一人乾纲独断么?” 太上皇被堵得无话可说,当日为了哄小儿子当皇帝,类似的话他可真没少说,现在小儿子拿这话堵自己还真是一堵一个准儿。 “昊儿,朝中若无要紧之事,你来住几日也就是了,何苦折腾大臣么?” 太后笑着打圆场,缓和父子间的气氛。 “哼……” 熙和帝不开心的闷哼了一句,倒没反对他母后的提议,其实,那原本就是他的打算。 随后程小白的三位舅舅,亲哥哥表哥们,得到消息后也都匆匆赶来了白山。 整个白山以及白山方圆几十里内的庄子们,全都为两个小婴儿的洗三而忙碌热闹起来。 死活不肯成亲立后,更不肯纳妃的小光棍儿熙和帝,送给小侄子小侄女的第一件礼物,便是封这两个不满三朝的孩子为永熙亲王永和公主,各享五万户食邑。 皇帝将自己的帝号拆开分给小侄子小侄女,这事儿明明不合情理,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 这么多年以来,不只是大臣,就连百姓都已经习惯了大楚二帝并立这一奇之又奇的事实。圣元皇帝的长子长女被封为亲王和公主,完全没毛病! 令所有人惊掉眼珠子的事情出现了。 永熙亲王和永和公主,不吃奶娘的奶,只吃他们亲娘的奶,除了吃奶之外,不缠爹不缠娘,也不缠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只缠着熙和帝和他们的咩咩小舅舅。 两娃吃饱喝足睡够了,只要睁开眼睛看不到小叔叔或是小舅舅,那就一准儿得嚎的撕心裂肺,连他们的亲爹亲娘都哄不好…… 于是,未婚未育的两只小光棍熙和帝和咩咩,人手一只小崽子,提前过上了养奶娃的日子。 对于这种情形,太上皇真是觉得心里的一股积年老气彻底散出来了! “这才叫天道好轮回,朕的孙子孙女真是好样的,可算是替他们阿爹报复回来了……” 想当年,那个一不如意就哭得六宫变色的小魔头,可算是得了“现世报”,就得叫他好好体会养孩子有多不容易! 若说当年刚出生的六皇子是个能折腾的,如今司晨瀚和程小白的这一对儿女,那就是折腾之上的折腾,两个孩子好像真是给他们阿爹出气一般,把他们小叔叔折腾的几乎是死去活来…… 可不论两个孩子怎么闹腾,熙和帝却都甘之如饴,每天的辛苦都压不住他满心的快乐! 甚至熙和帝觉得带娃的日子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之一! 司晨瀚没觉得自家俩娃黏他们小叔叔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心里很清楚,两个孩子有他们的使命,他和小白,充其量也就是个送货的。货已送达,他们夫妻的这个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往后的日子,才是他和小白悠长无尽的逍遥一生…… 宁氏之梦回前世 一年难得回京一次的程思则和夫人宁氏,在松竹枫柏四个儿子和风云雷电四个大孙子的再三恳求下,回到了京城的勇义亲王府。 再过几日就是程思则的五十大寿,四个儿子诚心为父亲做寿,程思则和宁氏自然乐得配合。 许是在白山住惯了,猛然回到王府,宁氏反倒因为不习惯而失眠了。 听着丈夫的呼噜声,宁氏少有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被妻子频繁的翻身吵醒的程思则,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迷迷糊糊地问了起来…… “阿娴,你睡不着么?” “不想回到家里还认床了……” 宁氏自嘲地笑了回应了一声。 程思则低笑着半坐起来,搂着妻子,像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拍了起来。 在丈夫的哄睡下,宁氏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听到妻子的呼吸变得舒缓绵长,程思则知道她睡着了,身子往下一滑,与妻子头挨头的一起睡了…… 睡着的宁氏,身子变得很轻很轻,渐渐飘了起来,飘入一个被浓雾笼罩的幻境之中。 “小白……小白你怎么还在狼山?爷爷呢,你狼阿爹狼阿娘呢?” 宁氏分明看到下方正是狼山的山脚下,那个身穿翠绿衣衫,和一匹银狼打闹嬉戏的,就是她的小白。 宁氏着急的叫了起来,可她的声音却被什么屏蔽了,根本传不出去。 宁氏急得不行,突然,她看到北方卷起了漫天的灰尘,从那灰尘中,冲出了一队精骑。 “子修,子修……” 看到为首的骑马之人,宁氏又大叫起来。只是她的声音依然传不出去。 再回头看小白和银狼,她们全都不见了。 “端阳,就是这里么?” 宁氏听到她的丈夫沉声喝问,而端阳则连连点头应是。 “全军下马,不得伤害此山中任何生灵,找,仔细找!找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姑娘……” 宁氏听到丈夫的声音明显发颤,好似在害怕什么。 “伯伯,你们是要找我么?” 亲兵们还没有散开,宁氏看到小白就主动跳了出来,她的身形飘动如精灵一般轻盈。 “夫人……” 这一声是端阳叫出来的,紧接着,又有几名亲兵也叫了起来。 “你……小姑娘,你几岁了?” 宁氏看到,猛然转身,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小白的程思则激动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我叫姜小白,伯伯,你是谁啊,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你认识我么?” “我……我应该是你亲阿爹……” “子修你就是小白的亲阿爹啊,你怎么糊涂了,连闺女都不认得了?” 宁氏急得在空中直叫,声音却依旧无法传出来。 宁氏看到,明显苍老许多的舅爷姜诚被一匹银狼拽了过来,那匹狼不就是小五么?它还是那么的淘气! 不过……小五看上去怎么少了些灵气? 阿姐和姐夫呢,它们从来不会离开小白的呀? 还有松儿竹儿枫儿他们,他们也不会让妹妹落单的…… 难道? 宁氏心里咯噔一下,她仿佛有些明白了,这会儿不是她那一世,而是……小白的前生! 想到这里,宁氏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宁氏看到,丈夫与舅爷相认,与小白相认,他也见到了小白的狼阿爹狼阿娘。 可是狼姐和姐夫怎么也和小五一样,并没有她最熟悉的灵气,看上去显得那么普通…… 宁氏看到,丈夫认下小白之后,并没有在狼山多做停留,就匆匆赶回了京城。 京城之中的程府,仍然挂着镇北侯府的牌匾,府里往来的下人她都不怎么眼熟…… 当宁氏看到栖梧园中躺在病床之上,已经病入膏肓的自己,就越发确定这是前世之事了。 宁氏看到自己因为看见女儿喜泪奔涌,她看到自己只叫了一声“馨儿……”甚至连摸摸女儿的小脸,抱一抱她都没能做到就一命归西了…… 宁氏看到,女儿眼中没有泪,满眼只是惊恐,全然没有了在狼山时的欢快幸福…… 宁氏看到,她心爱的丈夫瞬间白头,悲痛让他甚至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宁氏看到,三个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宁氏看到,没有人去安慰刚刚进入这个家门,惶恐不已的小白…… 宁氏还看到,威风不可一世的继婆婆李氏,和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假货! 宁氏看到,自己的后事还没有办完,丈夫就不得不赶回永宁,因为鞑子兵又进犯了…… 看到三个儿子沉浸在痛苦之中,没有人去照看小白,宁氏心里着急的不行,可她只能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二儿子还是靠得住的,他最先将自己从悲痛中叫醒,承担起照顾亲妹妹的责任。 大儿子和三儿子也相继清醒过来,他们兄弟三人,护着亲妹妹,在那个满府都是李氏之人的镇北侯府中,艰难的活着…… “皇上皇后呢,他们不可能不护着小白的,小白可是太子妃……” 宁氏心念一起,就不由自主的飘向了皇宫。 皇宫之中,皇帝已经卧病在床了,皇后…… 宁氏找遍了后宫,都没有找到皇后,只在坤仪宫后殿,找到了一口棺材,棺材前的灵位上,赫然有“大行皇后张氏”的字样。 棺材前,跪着的那个少年,他是瀚儿? 瀚儿怎么会如此消瘦憔悴,病骨支离? “母后,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替您照顾宁姨的亲生女儿……” 宁氏听到太子虚弱而坚定的声音,眼泪刷地涌了出来。 这孩子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记挂着照顾小白…… 宁氏看到,太子传诏镇北侯府,命松竹枫三兄弟带着亲妹妹程谨馨进宫,他想用自己的太子身份,将这四个孩子接到东宫,免受李氏的毒害。 可是…… 宁氏看到,小太监在太子的药里下毒,太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到一年就离世了…… 宁氏看到,宁康帝被迫立大皇子为太子,之后便得了“怪病”,说不出话写不出字,成了个只会喘气的活死人…… 宁氏看到,自己那一身傲身的大儿子被人陷害,双腿被碾的粉碎,成才华举世无双的二儿子,却被妓子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段毁了名声,三儿子被人下了药,诱惑他投河而亡…… 回到家不到一年,小白经历了丧母丧兄,大哥伤残,二哥受辱,她不愿再留下来,就偷偷跑出京城,想回到她狼阿爹狼阿娘的身边,可狼山却已经被烧成寸草不生的荒山,山中的一切生灵,就连一棵小草都没能活下来…… 得到噩耗的程思则,从永宁赶回京城,在狼山脚下遇到了哭得昏死过去的女儿,他只能将女儿再次带回京城。 程思则刚到府门口,就遇到了前来传旨的太监,太监上前道贺,程思则才知道这是册封程清菡为太子妃的圣旨,圣旨上还特意写明,程清菡是威烈将军程思则的嫡长女。 程思则大怒,愤然抗旨,他将那道圣旨撕得粉碎,不想却没有被抓进大牢,只是被软禁在镇北侯府之中。 第二天,宫中又来了一道圣旨,这一次,是李氏出面接了旨…… 三天之后,京城中遍地开花,到处都流传起何清菡不孝父母,不敬兄长,不友爱妹妹,于孝期勾引新任太子等诸多恶行,何清菡刚刚攀上云端,就立刻跌落谷底,成了人人耻笑的对象。 新任太子震怒,下令彻查,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数日之后朔北大军犯境,镇北侯程缚虎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 太子司晨江不得不放软禁在镇北侯府的程思则前往永宁领军抗敌。 这一次,镇北军与朔北联军一直打了近五年,双方都耗不下去了,不得不和谈。 此时,大楚已经换了皇帝,太子司晨江称帝,将程清菡迎入宫中,立为皇后。 朔北联军的首领是忽卧尔部的合骨扎钦,他答应了大楚提出的一切条件,却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那便是要镇北军元帅程思则的亲生女儿程谨馨到朔北和亲。 重伤在身的程思则,看到这个要求,立刻要披挂上阵,与合骨扎钦决一死战,只是他刚一起身,就一头栽倒在上,昏死了过去。 等程思则清醒过来之时,他此生最愧对的女儿,刚满十三岁的程谨馨,为了他这个没用的阿爹,为了大楚的百姓不再受刀兵之苦,已经答应和亲,并且已经北出永宁,踏上了朔北草原。 陪着程谨馨前往朔北的,只有一个名叫铃铛的小丫鬟。大楚送亲的队伍,只能将人送到了朔北草原的边上,这也是合骨扎钦提出的附加条件之一。 忽卧尔人见到镇北军元帅的亲生女儿,都想上去占便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姑娘,竟然有万夫不挡的巨力,最初有十来个亲兵上前,没有一个人是那小姑娘的一招之敌。 程谨馨招招致命,一抓,一脚,一鞭,一飞石……就会收割一条人命。 不信邪的忽卧尔人围攻了将近一个时辰,白填了数百条人命,都没能接近程谨馨半步。 忽卧尔人没有办法,只能命射手将程谨馨困住,企图先将她饿到无力反抗,再凌辱于她。 程谨馨很聪明,她硬扛了两天,就假装饿晕了,被人送入了合骨扎钦唯一的儿子合骨铁奇的营帐。 小丫鬟铃铛为了保护主子,疯了一般的撕扯前来抓人的亲兵,被数名亲兵拖走,凌辱至死。 程谨馨恨得双眼滴血,她咬牙忍着,忍着,终于在合骨铁奇接近她的那一刻,陡然出击,撕断了合骨铁奇的四肢,活活掏出了他的心脏…… 杀了合骨铁奇,程谨馨用从她狼爹狼娘处学习的捕猎技术,潜入王帐,以同样的手法撕碎了合骨扎钦…… 杀了合骨扎钦,程谨馨在逃走之时被亲兵发现,死于忽卧尔士兵的万箭齐发之下。 宁氏眼看着女儿的尸体被吊在旗杆之上,痛得几度昏死过去。 当宁氏再次醒来之时,她看到一个身着大楚军服的青年,抱着她女儿的尸体向永宁飞奔,连人带马,倒在了永宁关下…… 看到元帅女儿的尸体,镇北军上下群情激愤,程思则强撑病体,率军与朔北军决战,一举扫平朔北势力最强的忽卧尔部。 镇北军得胜之后,立刻举旗造反,程思则率军直取燕京,逼得新帝不得不出京投降,献出做了皇后不到半年的程清菡。 程思则就在京城的北门城楼上,将继母李氏用娘家侄孙女李清菡偷换侯府嫡女程谨馨,害死他的夫人,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之事公告天下,然后将一枪刺入李清菡的心脏,一刀砍下的她的头颅…… 宁氏看得真切,她的丈夫起兵之后,她惨死女儿的灵魂,就一直跟在她阿爹的身边,并且一直在用自己的灵魂之力保护她的阿爹。 眼看着女儿的灵魂越来越淡,宁氏急疯了,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当丈夫杀死李清菡之时,宁氏发现女儿那淡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灵魂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由无尽神秘符文组成的旋涡,将女儿残存的灵魂吸了进去。 就在那旋涡将要关闭之时,刚刚从李清菡身体中飘出来,那浓黑恶臭的灵魂,竟然也钻进了那个旋涡…… 宁氏急的大叫,却什么都叫不出来,只能眼看着那旋涡渐渐消失,在旋涡消失的最后一瞬,宁氏看到了一个金色的笑脸,那笑脸转瞬散作满天金星,消失于天地之间。 “瀚儿,是瀚儿……是瀚儿祭献了自己的灵魂……” “阿娴,你说什么?你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 一道急切的声音将宁氏从睡梦中叫醒! 猛地睁开眼睛,忽地坐起来,宁氏一把抓住丈夫的手。 “子修,是瀚儿,真的是瀚儿用自己换了小白这一世的重生……” 宁氏激动的大叫起来。 “阿娴,你在说什么梦话?” 程思则疑惑的皱起眉头。 “……是梦啊……若真的只是梦就好了……” 宁氏醒过神来,低低长叹一声,泪如泉涌。 “阿娴,你到底怎么了?” 程思则急坏了,手忙脚乱的给妻子擦眼泪,可泪水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 “阿娴,可是做噩梦了?别往心里去,梦都是反的,我们都好着呢……” 悄悄别过头,压下心中的难过,程思则柔声哄着妻子。 他大约猜到妻子做了什么梦,那个梦,他早在当年封王之时,也曾经做过,只是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起。 “对,梦都是反的,我们好着呢……” 宁氏低低回应一声,那样的悲苦愤怒,还是不要告诉丈夫,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