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女配她迷人又危险》 九重紫35 九重紫35 朱佑晟的双手被捆,被囚于椅上时仍旧直挺着脊背,恍若没什么事情能将他的脊椎骨压弯。 他从来都是这般,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 令人放宽心的安心感扑面而来,朱垂荣下意识扣弄衣角的动作一顿。 几乎是对视的一瞬间,朱佑晟便认出了他交代暗卫秘密护送出城的小姑娘。 那双湿漉漉的眼神里写满了关切与担忧,朱垂荣心想,她还是低估了太子哥哥。 “二位可以相认了?” 宋墨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他手持一把锋利长枪。闪着寒光的枪口对着朱佑晟,望着朱垂荣的眼底有戏谑,亦有掩饰得极好的醋意。 见他如此,朱垂荣也不打算装了。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难掩怒气地瞪视着他。 “宋墨!你忘了前些年答应我什么了?” “我只有一个太子哥哥,你不能伤他!我知道你想为昔日蒙冤的定国公昭雪。可你也要找对人才是!” 她冷白色的肌肤因为怒气染上夺目绚烂的绯红,方才伪装出来病入膏肓的可怜模样瞬间消失,如此生动活泼的形象让在场众人为之一愣。 “你,你是装的?” “怎么?本公主不装病出城难道被你们捉起来严刑拷打么?” 朱垂荣冷冷开口,呛得方才说话那人就是一噎。 “央央,我答应你什么了?倘若我非要将他囚于此处呢?”听到他亲昵的称呼,朱垂荣先是一愣。可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跟前,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满目错愕地盯着男人成熟锋利的面孔。 她陌生的眼神让宋墨的心猛地一痛,紧接着便是持续不断的剧痛袭来。 宋墨紧抿着唇,眸光沉沉地走至他身旁,长满老茧的掌心用力摩挲着女子脸颊上的红点。 手下的触感极好,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又滑又软。他忍不住在心底叹谓一声,而后在少女澄澈桃花眼里的两簇怒火燃起时,颇有些不舍地松开手。 他伸手摩挲着指尖的红,深邃的瞳孔重新落在她被擦去红点的肌肤上。因为他的触碰,娇嫩的几分被擦红一片,可怜巴巴的,格外突出。 “宋墨!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央央,从头到尾她都是无辜的!” 自被宋墨劫来后朱佑晟面上皆维持着一副清冷傲骨的模样,眼下如此慌乱,竟只是因为宋墨靠近她,接近她而已。 单是这样,就足以让他神色紧绷,脖颈青筋乍起地朝他大吼。 宋墨想,朱垂荣在他心中应当是格外重要的角色。是真心将她当做亲妹妹,还是另有旁的旖旎感情…… 无人得知。 男人浅棕色的瞳孔里浸染一抹暗色,他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心中有一道声音催促着,更希望是前者。 用她来威胁朱佑晟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无疑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外人都道他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奸臣宋墨,杀神宋墨。宋墨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紧攥,他的余光不知何时落在少女明媚的脸庞上。 他想:或许,他可以用另外的法子。至少,在她眼中的宋墨,理应是年少成名的玉面小将军。 九重紫36 九重紫36 “倘若我,非要如此呢?” 男人的声音清冷低哑,像是贴着朱垂荣的耳边说出般,好似无数只蚂蚁爬至她的耳垂里,不断啃食着她的神经。 “你一定要如此不顾颜面?” 朱佑晟的面庞之上闪过一抹决绝,只一眼,朱垂荣便忍不住心脏狂跳。 “太子哥哥!你别做傻事,我相信宋墨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啊!” 朱垂荣赶忙安抚朱佑晟的情绪,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便落得原书里说过的惨样。 她很是怕疼,尤其不能见身旁人受苦受折磨。正当她铆足了劲儿提高音量时,手腕猛地被人拉住,她被宋墨猛地扯过去。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身子像漂浮的羽毛,无力地朝他倒去。 “给我好生看着太子,倘若他自刎而亡,你们也不必再出现于我跟前。” 他轻笑着捏住少女柔软的小手,视线沉沉定在她泛着淡粉色的指甲上。男人的喉结无声滚动两下,连一个余光也未曾分给朱佑晟。 “倘若你死了,你猜本将会如何处置央央?” 男人的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他如话本子里所说的般,黑色罩袍下是一张精致夺目的淡颜和束起的少白头。 朱垂荣用力挣扎着,身心都对他的触碰写满了抗拒。从前她求之不得,如今却避之不及。 宋墨低低的哼了两声,大掌用力却不叫她难受地将她牢牢制住,叫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困于宽大的臂膀之中。 那双恍若蒙了一层纱雾的湿漉眼瞳愤怒的瞪着他,像脾气不好的小奶猫,见他一靠近就凶巴巴的龇牙。如此,竟叫他可耻的起了反应。 他的耳垂发红,紧皱地眉头不知何时松懈下来。少年将军脸上常年不化的阴郁寒冷,在此刻却有了片刻松懈喘息的机会。 朱垂荣感觉到身后顶着自己的硬物,不耐烦地用手肘怼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叫身后的男人低低地喘了声。 少女莫名地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尖上。 鹤发飘扬,雪花有一刻落在他长长的眼睫上,眼前一幕,美得像一幅画。 倘若忽略她被牢牢捆在宋墨怀中的话。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愣,待到反应过来时,已然被人单臂抱上马车。 背后是绵软的靠垫,一旁还坐着满脸警惕的小潭。再抬眼,就见宋墨正满脸戏谑的盯着她脸颊两侧的柔软,眼底的情意竟与朱佑晟眼中的如出一辙。 不,应该说还要令人惊心动魄。 她赶忙慌乱地撤去视线,见小潭紧张地攥住衣摆,被冻得浑身发颤时,即便自己的手也冷得不行,仍旧下意识伸手捂住她冰凉的手。 “可有女眷穿戴的衣物?” 她微微偏头,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低垂着,悠悠上移,落在宋墨的脸上。 男人走出马车,不知与外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又重新坐下。 女眷的衣物被送至小潭手中,不是一件,是两件。 小潭面若寒霜的脸总算涌起一抹欣喜,她赶忙将一套厚重的外披披在朱垂荣的身上,将她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后,最后才轮到她。 九重紫37 九重紫37 大雪倾泻而下,马车帘被冷风吹得几度往小潭的脸上拍,带着冰霜的帘子将她的脸拍得通红,朱垂荣微微蹙起眉,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脸,示意她坐对面去。 “奴要一直留在公主身边。”小潭的眼眶充血,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朱垂荣白皙的手背上,烫得她生疼。 要收回的手最终还是落在她的头顶,柔软的嗓音里带着一抹无奈与撒娇: “好了好了,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又不是与你分隔两地!做什么一副万死不辞的模样,怪可怜的……” 冷风找到等待已久的机会,一股脑往她白皙脆弱的脖颈里钻,冻得她还未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旁“冷眼旁观”的宋墨猛地站起身,朱垂荣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他身上那件披风不知何时已然落在自己的头上。 黑蒙蒙的一片,她怔愣许久,身侧传来一道属于男子无奈的嗓音: “央央乖,往旁边坐坐。” 她有些恍惚又错愕地皱起眉,不敢相信他竟真的敢这般直呼自己的小名。 “你你你你!宋墨——你是不是疯了!?” “本公主的小名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吗!?” 她愤愤地扯开身上厚重的披风,脖颈处又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她赶忙口嫌体直地将披风系好。 “是吗?是谁从小跟在我身旁让我唤她的小名。又是谁——”“亲昵又厚脸皮的唤我墨哥哥?垂荣,这是哪个小没良心所为,你都忘了吗?” 充斥着热意的大掌摩挲着她裸露在外被冻红的耳朵,朱垂荣的耳朵尤其敏感。被他这样揉捏,从骨子里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她慌了神,想也不想地将他往外推。 “你,你都说了,都是从前。既然是从前事,那又何必再旧事重提,不过皆是过眼云烟罢了……” 男子高大的身形将她彻底笼罩在身下,宽厚的臂膀替她遮住扑面而来的刺骨冷风。落满霜雪的盔甲在月色中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寒光。 “朱垂荣,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朱垂荣面上的复杂神色还未褪去,下一刻便直直对上他那双阴恻恻的眸子。 不该是这样的,她记忆中的宋墨不该是这样的!他的眼睛很好看,浅棕色的瞳孔看谁都平和。不像是如今,眼眸之中藏着的阴暗扑面而来,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连骨头也不放过般可怕。 在他令人浑身寒毛直立的目光下,朱垂荣做了叫人料想不到的动作。 “啪”的一声脆响,小潭瞪大双眸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 “公主,公主您——您这是干什么呀?” 小潭扯了扯朱垂荣的衣角,偷摸儿用余光去看脸被打偏的男人。他冷白的肌肤很快出现一抹刺眼的红痕,可见朱垂荣并未收着力道。 不止是小潭,连一旁看戏的系统008也惊呆了。 它手中的瓜子一并落在地上,在朱垂荣的脑海中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爆鸣声。 [我的老天奶啊你不想活了吗?敢当着别人的面扇宋墨耳光,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九重紫38 九重紫38 [大妹子,大妹子你说话啊大妹子!!!这任务咱还能不能做了?你得罪男主,下线不更早了吗?] [哎哟我滴天呐,求苍天辨忠奸!!] 系统008夸张的话让朱垂荣清了清嗓子,冰凉地手掌心虚地落在男人的脸上。 “你这般作为与街上那些登徒子有何差别?还不如母妃为我挑的男宠呢……” 她默默嘀咕,声音一字不落地被宋墨收入耳中。 就见男人冷笑一声,阴恻恻的目光死盯着她的脖颈,恨不得将她吃了的眼神看得系统更是心惊胆战的。[妗妗,我的好妗妗啊!你甭说话,少说点话成吗?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看着她那张红润的小嘴嘎嘎输出,系统008都怕她舔一舔嘴唇就被自己给毒死了。 “男宠?朱垂荣,你当真收了男宠?” 他的脸不知何时凑到跟前来,灼热的呼吸尽数拍打在她脆弱敏感的肌肤上,带起一阵难捱的酥麻。 朱垂荣点点头,在他黑如锅底的眼神下又摇摇头。 肉眼可见的,在她摇头后,宋墨眼中的杀意又奇迹般地歇了下来。 他顶了顶腮帮子,在她抬手的一瞬间,最先感受到的并非疼痛,而是她身上淡淡的温暖馨香。 对于常年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来说,他的身上亦有数不清的伤痕。她这样轻手轻脚的巴掌,对他来说更像是亲昵的抚弄。 宋墨的喉结滚动,眼中暗芒乍现。似乎还在渴望,渴望神的施舍。 不等朱垂荣开口,马车便不受控地往前翻。受力的影响,朱垂荣毫无防备地往前倒去,径直跌入一个充满清浅冷香的怀抱。 一股忍耐已久的暖意朝她疯狂袭来,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待到车夫调整好后,这才动作僵硬地从宋墨怀中抽身。 “马车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奇心驱使,她短暂的将宋墨抛之脑后。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无端让宋墨生出妒意。 鸦羽般的长睫抖动两下,他率先下了马车。待到朱垂荣跟着出来时,被他三两下抱了下来。 她正要挣扎,就听男人饱含不满的声音:“风雪大,若是生病了便无人会在荒郊野岭救你。” 男人放狠话时,并未直视着她。像是躲避什么般,视线随意地落在四周。直至瞥到一旁眼神呆滞地望着他们的女子。 “公,公主殿下?” “垂荣,是你吗?”怕她听不到,窦昭又重复了一遍,布满霜雪的脸上满是错愕与惊喜。 朱垂荣扯了扯宋墨的衣袖,男人这才克制着将她放下来。 “阿昭,你怎么也——” 窦昭摇摇头,将宅院内发生的腌臜事一并脱出。 在城内早就被传遍了,可那毕竟是旁人口口相传的事情,与现实仍旧有些差距。 听她满脸苦涩又解脱地重说一遍,朱垂荣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曾试图劝说她再好好考量考量男方的人品,可陷入情爱之中的人很可怕。他们失去了判断力,不论脚下的是金盆还是火坑,皆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窦昭对她说了句抱歉,朱垂荣并未说话,只迈开步,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迈着小碎步用力扑在她的怀中。 在她惊讶愣神的表情中,轻轻对她说了句: “阿昭,辛苦你了。” 九重紫39 九重紫39 “你我之间,不必道歉。” “如今也好,你现在这般模样,叫我又想起从前那般闪闪发光的女子。” 朱垂荣冲窦昭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寒天雪地里实在不适合叙旧。她的身子骨弱,被冻得控制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天气严寒,叙旧也要找个好位置。央央,你身后这位是——” 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高大男子般,窦昭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紧接着,落在他显眼的鹤发上。 窦昭的嘴皮子剧烈颤动,脑中思索良久,目光惊愕地在朱垂荣与他身上来回流转。“垂荣,你与他?” “此处倒真是热闹!小病秧子,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病弱,好似吸口气就归西样。” 一连碰上好些个她不愿见到的人,朱垂荣的眼中闪过一抹无语,丝毫不耐地轻嗤一声。 “圆通小师傅,你也不遑多让。改明儿我东山再起,一定将你住的破地儿给掀了!” “嘴巴这么毒,抹了砒霜罢!也不怕舔嘴的功夫给自己毒死了……” 众人走到一处寺庙中休息,朱垂荣没忍住损了他一嘴。不仅见他反驳,却见他言笑晏晏盯着火光中女子娇靥的容貌。 火星子在空中迸溅,眼中似有情谊流出。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朱垂荣光明正大地瞪他一眼,转而靠在小潭的身上。 “本公主乏了,这儿可有地方歇脚?”纪咏微微挑眉,妖孽般的面庞下意识引得所有人侧目。唯独懒懒散散的朱垂荣,正一眨不眨地把玩着手中锋利的簪子。 那是朱佑晟赠她的生辰礼,此刻正代替他留在朱垂荣的身旁。 “这里,便是公主殿下今夜歇脚之地。” “怎么?你当真还以为自己能做骄纵跋扈的小公主?还想被你的太子哥哥捧在手掌心?” “小僧没猜错的话,你的太子哥哥此刻只怕还在宋将军的手中吧?” 纪咏欠揍地开口,朱垂荣面无表情的脸在他提及朱佑晟时瞬间由晴转阴。湿漉漉的挑花眼倔强地盯着他微微眯起的危险丹凤眼。 “纪咏,你个秃驴!” “清者自清,我相信晟哥哥的人品。不像你这等落井下石的小人,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他身侧。”朱垂荣的一番话叫纪咏脸上的笑容倏地冷了下来。他锋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似乎真的在思索弄死朱佑晟的可能性。 朱垂荣被她的猜测吓了一跳,一想到这厮蛊惑人心的本领,下意识看向掌握太子哥哥生命的男子。 她澄澈的瞳孔中带着一抹无措与惶恐,看得人心一软,下意识想要将她护在怀中呵护。 “你留在我身边,我给他时间。” 宋墨搅弄着供人取暖的火焰,在朦胧烧灼的大火里,执拗地盯着她恍若永远不会往后看的侧脸,像是要将她活生生刻进心里般。 岂料她不仅回头,还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神望着自己。 这样水光潋滟的含情眼望着他,一定是在勾引他。否则为何不看旁人偏看他呢? 宋墨紧抿着地薄唇无意识上扬,他眨眨眼,冷声给她承诺,又强加条件将她困于自己身旁。 九重紫40 九重紫40 “只怕你困得住他一时,困不住他一世……” 纪咏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眼纪宋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叫人看不懂也捉摸不透。 “以朱佑晟的刚烈性子,若不是小病秧子在你手中。只怕他早就——” 男人的话锋一转,半眯着的危险视线落在朱垂荣身上。 “早就如何?!呔!你这小秃驴为何次次说话都大喘气?有话就说!” 朱垂荣见他神色淡淡,一涉及到朱佑晟的话题,她便忍不住紧张起来。 “今日我夜观天象,天象异常,凶中藏吉。在座各位互为因果,若是过了今日便能顺遂无虞。可遗憾的是——” 瞥见少女怒瞪他而睁得圆溜溜的湿漉桃花眼,在众人屏息凝神地关键时刻竟忍不住轻笑两声。 “因果循环,小僧不可透露。” 长相妖孽的男子低头念了声“阿弥陀佛”。朱垂荣被他口中所言吸引,又被突然结束的话题弄得莫名其妙。 “本公主只是暂时失势,不是死了!纪咏,你真当本宫好欺负的?” 朱垂荣使出吃奶劲儿趁着宋墨不备,用力推开紧靠着自己的男子,气呼呼地站定在纪咏面前。 似乎是早就认定她会如此作为般,纪咏唇角始终高扬,平静无波澜地眼眸因她不间断地颤动起来。朱垂荣伸出手,正犹豫要拍在男人脸上哪一处时,脑中传来系统008慌乱的惊恐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妗妗,大妹子你在做什么!?!] [庆王能有如今的辉煌,背后的谋士功不可没?干嘛和这个腹黑较劲儿?他要是想搞你,那就是有一万种方式让你哭爹喊娘的。快些收手吧!] 系统008压抑着心中的惊慌,软下声音来哄她。 朱垂荣澄澈的琉璃瞳里闪过一瞬间的错愕,直至自耳畔传来男人轻晒的低笑声。 “怎么?舍不得打我?” 没看错的话,他的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失落? 失落什么?有什么好失落的?难不成是因为她没有扇他而感到失落? 朱垂荣被心里荒唐的想法震惊到,再看他那贱兮兮欠扁的表情,迅速抽回神。 “宋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这便是我与你之间的差距。你再好好努力,说不准日后能赶超——” 朱垂荣瞪视着他,想也没想地捂住他聒噪的嘴。 她的手心痒痒,极想扇他。却因为系统008惊恐的尖叫声停止,只得把疼痛转成制止。 却不曾想,这样甜蜜的烦恼究竟会给人带去多么浓厚的想象。 “唔唔——” 滚烫的烧灼任意肆意击打着她娇嫩白皙的掌心,朱垂荣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对上纪咏那双充满戏谑欲笑意的邪肆丹凤眼。 “你!” 掌心里传来点点湿濡的感觉,她惊得一连往后退了好些步子。澄澈的眼瞳呆滞,盯着他看的眼神怪异,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纪咏丝毫不慌,在松口脸色阴沉地朝他投来眼刀时,目不斜视地盯着吓成一只与单纯小白兔无差别的女子。 九重紫41 九重紫41 朱垂荣的心乱得很,她看了眼掌心里的湿濡,只当是他不小心碰到的。 可那超市柔软的触感,并不像是嘴唇,更像是——舌。 不等她给自己洗脑抛去这荒唐的念头,来人一脸的急促慌乱,一番话将所有人偏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王格和魏廷瑜带人从四面包抄我军而来,此时该当如何,还请将军定夺!” 那人扑通一声径直跪倒在地,朱垂荣被吓一跳,没想剧情中半年后发生的事情会这般提前。 “咳咳咳——”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朱垂荣猛然回首,就见男人粗粝的掌心中摊着一块血红。 赶来报信地男子大吃一惊,下嘴唇就差点儿直接垂在地上。 “将军!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宋墨面不改色地擦去唇上残存的鲜血,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手帕,大力地擦拭让他的唇角出现一片异样的鲜红。 朱垂荣看他动作粗鲁,眼神嫌弃的盯着他手中躺着的赃污手帕。 “脏死了!” 她哼哼两声,手指在衣袖中找着些什么。 副官见她口气依旧娇纵狂傲,那目中无人的嫌弃语气简直让他被气得七窍生烟。 宋墨浅棕色的瞳孔猛地一沉,心脏被人用力捏紧,那股酸酸痛痛的感觉愈发前强烈难受。尽管他压抑呼吸努力调整状态,她眼底的嫌弃流露时,宋墨还是忍不住眼尾发红。 “你你你!公主大人即便您贵为公主殿下,也不该对我们主将如此恶语相向!” “您必须给我们主将道歉!” “住嘴!公主殿下怎会喜欢我这般的乱臣贼子?她讨厌我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几次三番地偷偷看向她。 朱垂荣冷哼两声,面上平静无波澜,丝毫没有打算给宋墨道歉的念头。 副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朱垂荣好似看不到似的,终于摸出了袖子里的手帕。 她走上前霸道地扯过男人的大手,在副官惊讶看来时,不屑的哼了声: “别误会,本公主是怕出不去无法与母妃和太子哥哥汇合!”副官被她怼得没话可说,事已至此,只得憋着一口气求宋墨做主。 听闻她前半段所说的话,宋墨的面上闪过一抹欣喜。 或许是老天仍旧看不惯他,宋墨听到少女口用无比期待语气说出来让她心碎的话。 宋墨的脸色冷沉,低垂着眼睫,任由她细细擦拭着掌心的鲜红。 待到副将忍不住咳嗽出声时,朱垂荣才浅浅地抬起眼皮,将手帕妥帖收起。 宋墨深深看她一眼,紧接着便与副将一同离开。 临走之际,门后隐藏在黑暗中的死侍鱼贯而入,将朱垂荣维护的严严实实,唯恐一丝一毫的东西靠近她般。 “你们先离开,央央,离开之后,莫要回头。”扔下最后一句话,男人清瘦挺拔的身形于黑暗中隐匿。 看着逐渐消失在暗夜之中的男人,朱垂荣急躁不安的心脏突然开始有频率地跳动着。 九重紫42 九重紫42 宋墨收了玉玺,导致庆王无法登基,叫眼下的局势更加混乱。 庆王被人拿住,自然是不乐意不情愿。眼中一向留不得沙子,又怎会轻易放过宋墨? 朱垂荣眼神担忧的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心脏狂跳,眼皮也颤抖的厉害。 “公主殿下请。”不懂她说些什么,身后的黑衣人们纷纷恭敬地拥着她离开。 朱垂荣一愣,思绪被人打断,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纪咏。 “你作何打算?” 男人薄唇微张,硬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朱垂荣猛地回头道:“既如此,也将他一起带走吧。” 末了,她又自圆其说般补充一句:“欺辱过本公主的人,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在纪咏灼热的视线下,她僵了僵,动作生硬地转头就走。 丝毫没有留恋,让将她带离的黑衣人颇为意外。有些个忠心于宋墨的,满心愤慨,只为他觉不值。 身后的追兵不断,朱垂荣累得大口大口喘息着,耳畔不时传来纪咏的风凉话,她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想活着就给我闭嘴!” 一向毒舌的男人此刻却愣住,随即,眸光深沉地盯着她澄澈的桃花眼。 “没用的,一切不过命中注定罢了。就算你我今日逃出去,也抵不过这必死的命运。” 他直勾勾地盯着朱垂荣,似要穿破皮肉看清楚她的灵魂一样,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与穿透力。 叫人不禁胆寒,莫名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朱垂荣面色愕然地盯着他,片刻后,弯了弯唇角,又成了那娇纵公主。 “本公主的命可不是谁都能拿的,起了这个念头,就必须给我付出代价!” 而后,在旁人震惊地目光下,比人还高的灌木丛里冒出密密麻麻人头来。 这些人的脸上写满了坚决,手上拿着称心的武器,或高或矮,或瘦或壮,齐刷刷站在她跟前时格外有威慑力。 “这,这是——”护送她出来的暗卫警觉的盯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只觉震撼的同时,又有些犹疑的盯着她。 队伍中还不乏一些强壮的女子,她们神情坚毅,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女性的神秘力量。 身后的追兵姗姗来迟,凶相毕露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才看见女子身后一群乌泱泱的人后,脸上的淫欲满满的笑意彻底僵住。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逗留?庆王有令,命我等人将罪犯押离。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休要怪我等不想客气!” 太监阴柔的嗓音在空中不断回荡,朱垂荣冷哼两声,身侧拿着武器的男女互相对视一眼,在老太监惊恐的表情下朝他冲去。 愈来愈多的人开始上前,极快的,那些追兵很快倒地不醒。 朱垂荣安抚地拍了拍窦昭的手,示意暗卫们将她带离危险之境。 “将军吩咐我等跟随您一人,在下恐不能从命,还望公主殿下恕罪。”黑衣人低垂着眼睫,身子却挺得笔直。 “带她走,我去寻宋墨。” 刀尖上沾染着血光的高大男人听话地站立于他身后,自眼角到耳后一条长长的狰狞疤痕让人为之一惊。 一想到这些人强悍的战斗力,身穿黑衣看不出面容的暗卫只得点头同意。 九重紫43 九重紫43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动静之大,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 宋墨等人下意识抬眼,一旁的叛贼等人也同时看去。 举目望去,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行人马。参差不齐的刀剑直指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 贴着对面的脚发出沉重的轰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强势袭来。 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啸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宋墨的眉头紧皱,眼神扫过陌生的人脸,认为是庆王派来支援的人马,脸上表情不由得一沉。他偏头看了眼身侧或多或少都挂了伤的将士们,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与决绝。 喉咙干涩发痒,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在人群之中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艳丽身影。 眼皮不住地开始狂跳,眼睫乱颤,心像是空了一块般,狂风大雪不要钱似地往他破了口的胸口灌。 冷得他脸色发青,浑身上下都僵硬得不行。 心中陡然生出不该将她带来的念头。 若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落在歹人手中。她是尊贵傲娇的公主,自然不该看见他如此狼狈的一面,也不该陷入眼下这般混乱混沌的处境。 被拥护在人群中央的朱垂荣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眼神轻飘飘扫了眼叛军,在他们满怀希望以为救兵到来时,毫不留情地挥挥手。 残破血衣尸骸零落遍地,残肢断臂渗出猩红的余血。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弥漫半空的硝烟与黑压压的云影混杂一团。 朱垂荣伸手捂着鼻尖,周遭的血腥气息总算淡了些。 “就别让他们活!” 少女一句柔柔地低语,顿时叫乌泱泱的一群人瞬间冲上前去,他们拿着手中的刀剑,将叛军们尽数斩于剑下。 宋墨眼神惊愕地望着落马的王格与魏廷瑜视线灼灼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娇小女子。 “他们——央央是如何将他们寻来的?” 男人的嘴皮子轻颤,待他斩灭最后一名叛军后,腥红着眼站定在她跟前。 朱垂荣不喜欢他身上的血腥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宋墨的眼神闪烁,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儿般,用力又执拗地擦去脸上的血渍。直至冷白的肌肤上出现明显的红色痕迹,这才眼神下移,委委屈屈地盯着她白软的脸颊。 “本公主的事情,与你何干?” 朱垂荣冷哼两声,本不欲与眼前将朱佑晟与自己拆散的人辩解。 可或许是他的眼神太可怜委屈,她竟下意识说出口。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早年刚开始铺设商铺时,我便开始培养属于我的势力。” “一是保护我与母妃的安全,二则是为了护住我名下的产业。三呢……无非是本公主喜欢济世救民,为他们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差事罢了。” 朱垂荣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年来他不在时的谋划与聪明的决策,宋墨紧盯着她与记忆中交叠在一起的面容,打心底里意识到她的与众不同。 外人口中娇蛮跋扈的公主不是她,旁人口中唯利是图的人更不是她。 他眼中的朱垂荣始终与儿时一般不二,外冷心热,待谁都是极好的。 九重紫44 九重紫44 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漏了嘴,朱垂荣湿漉漉的大眼睛提溜转了好半天。在他苍白柔软的眼神下,后知后觉地哼哼两声。 “你可别瞎想,本公主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奴役他们罢了!才不是为了什么济世救民这类可笑的想法!” 少女眼尾上扬的桃花眼瞪大,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纱布般,叫人无比心软。 宋墨的喉结滚动,笑着朝她轻轻点头。 朱垂荣见他满脸都写了不相信的表情,腮帮子微微鼓起。正要与他好好掰扯一番时,就见男人猛地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朝她的身上直直倒来。朱垂荣被吓一跳,本欲拔腿就跑,大腿却像是被人钉在原地般,无论她用力也动不了分毫。 没办法,她只得“不情不愿”地接住昏倒的虚弱男人,眼底浮现一闪而过的担忧。 晚风簌簌,周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中药气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与其纠缠在一起,叫满屋的气息变得十分怪异。 “都说了本公主自有安排,若不是太子哥哥在他手中,我,本公主才不会去而复返呢!” “是,公主殿下说得是。”小潭低垂着脑袋轻轻应和,在她被冷风吹得一激灵时,默默地将披风披在她单薄瘦弱的肩头。 “那依公主所言,眼下处境又该如何。” 小潭轻手轻脚地擦拭着她额间光洁的汗珠,动作细致温柔,像是做过无数遍一般。 朱垂荣无意识地嘟起粉唇,托着腮帮子做思考状。“他囚了太子哥哥,本宫便不会放过他。可他又救了我们……啧!” 少女精致的面容微蹙成一团,脸上的表情无奈又可爱。 “算了,想不出来的事干脆不要想了。本宫要的不多,将太子哥哥放了便好。” 朱垂荣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大腿,起身捏住热乎乎的茶杯,饮下一杯温暖的茶水。 抬眼间,对上一双澄澈又深邃的双眸。 鹤发随风而动,朱垂荣下意识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处跳动的频率出奇的不正常,心脏似要冲破皮肉蹦出来般,震地她虎口处有些发疼。 “央央,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那双浅棕色的瞳孔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带了火星子般,凡是他视线触及之处都有些烧灼般的疼痛。朱垂荣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面容寒霜,刺得宋墨的胸口剧痛无比。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表情,在她冷冷看去时,又换上另外一副面孔。 “央央,我不会伤害他。今日之事,多谢你……” 朱垂荣懒得再看他一眼,起身就要往院子外走去。刚迈开一步,便被一股阻力拉扯住。 偏头一看,除了宋墨还能是谁。 “央央,别怨我。” 他的清浅的瞳孔里闪烁着压抑与痛苦,上半身受伤,伤口被包的严严实实。 为了防止伤口化脓发炎,他健硕有力的上半身裸露在外,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胸肌,叫朱垂荣一时忘了反驳。 “你你,你!都说了不准唤我央央!”朱垂荣羞红着脸转过身,余光却不自觉落在他一动一动的胸肌上。九重紫44 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漏了嘴,朱垂荣湿漉漉的大眼睛提溜转了好半天。在他苍白柔软的眼神下,后知后觉地哼哼两声。 “你可别瞎想,本公主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奴役他们罢了!才不是为了什么济世救民这类可笑的想法!” 少女眼尾上扬的桃花眼瞪大,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纱布般,叫人无比心软。 宋墨的喉结滚动,笑着朝她轻轻点头。 朱垂荣见他满脸都写了不相信的表情,腮帮子微微鼓起。正要与他好好掰扯一番时,就见男人猛地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朝她的身上直直倒来。朱垂荣被吓一跳,本欲拔腿就跑,大腿却像是被人钉在原地般,无论她用力也动不了分毫。 没办法,她只得“不情不愿”地接住昏倒的虚弱男人,眼底浮现一闪而过的担忧。 晚风簌簌,周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中药气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与其纠缠在一起,叫满屋的气息变得十分怪异。 “都说了本公主自有安排,若不是太子哥哥在他手中,我,本公主才不会去而复返呢!” “是,公主殿下说得是。”小潭低垂着脑袋轻轻应和,在她被冷风吹得一激灵时,默默地将披风披在她单薄瘦弱的肩头。 “那依公主所言,眼下处境又该如何。” 小潭轻手轻脚地擦拭着她额间光洁的汗珠,动作细致温柔,像是做过无数遍一般。 朱垂荣无意识地嘟起粉唇,托着腮帮子做思考状。“他囚了太子哥哥,本宫便不会放过他。可他又救了我们……啧!” 少女精致的面容微蹙成一团,脸上的表情无奈又可爱。 “算了,想不出来的事干脆不要想了。本宫要的不多,将太子哥哥放了便好。” 朱垂荣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大腿,起身捏住热乎乎的茶杯,饮下一杯温暖的茶水。 抬眼间,对上一双澄澈又深邃的双眸。 鹤发随风而动,朱垂荣下意识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处跳动的频率出奇的不正常,心脏似要冲破皮肉蹦出来般,震地她虎口处有些发疼。 “央央,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那双浅棕色的瞳孔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带了火星子般,凡是他视线触及之处都有些烧灼般的疼痛。朱垂荣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面容寒霜,刺得宋墨的胸口剧痛无比。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表情,在她冷冷看去时,又换上另外一副面孔。 “央央,我不会伤害他。今日之事,多谢你……” 朱垂荣懒得再看他一眼,起身就要往院子外走去。刚迈开一步,便被一股阻力拉扯住。 偏头一看,除了宋墨还能是谁。 “央央,别怨我。” 他的清浅的瞳孔里闪烁着压抑与痛苦,上半身受伤,伤口被包的严严实实。 为了防止伤口化脓发炎,他健硕有力的上半身裸露在外,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胸肌,叫朱垂荣一时忘了反驳。 “你你,你!都说了不准唤我央央!”朱垂荣羞红着脸转过身,余光却不自觉落在他一动一动的胸肌上。 九重紫45 九重紫45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雪白如玉的肌肤上,鲜有两滴因隐忍一路往下落的汗珠,带着一股勾引的意味,叫她的耳垂发红发烫。 心里想着快些移开视线,眼神却没出息地落在他的身上。 “死眼睛,看够了就快点儿挪开啊!” 她低低地暗骂一声,系统008的笑声与低沉的男声同时响起。 “央央?我会派人照顾好朱佑晟,眼下不太平,你该暂避锋芒才是。” 白花花的肉体猛地出现在她跟前,朱垂荣的脸色微顿,下意识点点头。 待到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然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临走之际,她只带走了追随自己良久孔武有力的女子们,剩下的人皆归入宋墨手中。 粮食银钱她照样给,唯一要求的,不过是善待朱佑晟罢了。 宋墨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粗大的指关节用力紧攥着掌心,用力到指节发白,眼神之中带着渴望与不甘。 她为何不能待自己好一些,为何那样的软玉温香,柔情蜜意都属于另一个男人? 宋墨英俊的脸上闪过一闪而过的扭曲,翻滚着浓郁情愫的浑浊眼珠在旁人的呼声中逐渐清明。 路途颠簸,却一路平坦。 朱垂荣懒懒地靠在小潭的身上,马车陡然发生剧烈地颤动,她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嘶!”光洁的脑门砰的一声撞在结实的木门上,额头很快出现大片大片的红肿。 小潭赶忙将她搀扶起来,满眼担忧的同时不忘警惕又的盯着马车窗外。 “他奶奶的,总算是等到你了!也不枉费我等在此蹲守良久,只为给庆王报仇!” “谁曾想那奸臣宋墨竟将她护得这么严实,若不是我等用了些法子,他又放松了警惕。只怕你我仍旧只能在远处暗地里盯着她……” 马车外窸窸窣窣的动静让朱垂荣的手不自觉地颤动着,她用力紧攥着掌心,外头已经响起了刀光剑影的碰撞声。 男人的惨叫声,女人们愈战愈勇的声音越来越大。朱垂荣正要安下心来时,余光忽的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血色身影。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狂跳,模糊间似有人扛着她的身形往山林中远去。 女子的身型单薄,被人扛在肩头,雪白如玉的脸瞬间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唇角惨白如纸,风声刮过,如凌厉的刀子般寸寸凌迟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林间的路极不好走,一个不小心便会坠入山崖万劫不复。 朱垂荣小心翼翼地抓着身下人的披风,隐约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宋墨?” “我在。” 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应了一声,见她许久没出声,只当她心里有疑惑没解开,不等她开口,便自觉解释道。 “央央,是我的错。我早知青王余孽等着将我处置后快,为了将隐匿在暗处的势力连根拔除,我用了最卑鄙的手段…….” 男人见她的脸色惨白,肤色接近透明,好似风一吹就能碎了般,三两下将她以最舒服的姿势拥入怀中。 剧烈的动荡逐渐平定下来,朱垂荣紧攥着男人的胸口,眼中并无责怪之意,她的粉唇微张,宋墨便立即凑到她的跟前。 带着馨香的温柔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脖颈间,他的眼神微暗,脚下动作愈发快速。 九重紫46 九重紫46 “小,小潭他们呢?” 她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着急与担忧,手指紧攥着他的衣角,不住地往身后看去。 齐刷刷的箭矢袭来,她的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男人轻柔地按住她乱动的脑袋,闪身躲开身后几人的追击。箭矢与她擦肩而过,裙角被锋利的箭矢带起,短暂地模糊后来人的视野。 朱垂荣一咬牙,狠心将拖地长裙扯碎,将手中的布料一股脑摔在身后。 身后传来一阵低呼声,她却眸色坚定,用力地紧抱着宋墨精瘦有力的腰肢。 “副将听我之言在暗处守株待兔,他们不会伤到你的人。” “央央,抓紧了!” 话音刚刚落下,男人疾驰在密林之中。尖刺擦过他冷硬的脸颊,留下一丝丝血珠。 朱垂荣看不下去,下意识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血珠。 以他的速度,短时间内甩开身后的追兵不过时间问题。可正当她刚松了一口气时,身下的动作渐停。 她微微抬起眼皮,目之所及的便是一处吃人不吐骨头的万丈深渊。 前方断崖峭壁,好似有谁用斧子生生将脚下的路彻底砍断了般。山顶上几粒小石子落了下来,直直地滚入深不可测的悬崖内。 “爷爷的,总算让老子,让老子追到你们了!” “不愧是宋将军,即便重伤也能抱着公主殿下逃脱。只可惜……你遇上了我们!” “今日,只怕二位要彻底长眠于此了!” 赶来的追兵们逐渐靠近,身形重叠,越发靠近,好似暗黑之中蒙面恶鬼。 “宋墨啊,你丫的命真好。临死之际还能与公主殿下这样的美人共赴黄泉,若非公主殿下也必须死,我也想尝尝她的——” 那人的声音突兀的停住,朱垂荣脸上的厌恶还未出现,就见宋墨不知何时掏出弓箭,锋利的箭矢直直射入那人的心口处。 他大张着嘴,目眦欲裂地看向胸口狂流不止的猩红雪夜,震惊地抬头,身子如面团般无力地朝后倒去。 宋墨放下手来,眼里的寒冰恍若万年不化的雪山,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混蛋!都给我上!” 暴怒之中的男子瞄准着宋墨的身形,紧拧着眉,手中力道松懈,带着怒意的箭矢大喇喇地朝着宋墨冲去。 宋墨想也没想将她给推开,朱垂荣面上的表情一怔,脚下恍若生根般动弹不得。 “噗嗤”一声,利箭刺入皮肉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朱垂荣被一股难以抵挡地怪力往山崖倒去,一男一女的身形重叠在一起又渐渐分离开来。 她的眼睫不住地乱颤,那股怪力带着她不断坠入深渊。 凌厉的刮骨风凌迟着她裸露在外的柔软肌肤,山崖旁盘根错节的树枝枯叶将她的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剧情的力量太强大了,即便躲过了庆王初次谋害,仍旧躲不过之后的算计。] [阿矜别怕,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受伤!]冷风灌入她的口鼻,浑身是伤的朱垂荣终是没忍住晕死过去。 “央央!我的好央央你可吓死为娘了!” 九重紫47 九重紫47 妇人的压抑的哭泣声在房中不断回荡,朱垂荣眨了眨眼,看起来湿漉漉的桃花眼骨碌碌转了一圈,将眼下的环境不动声色地打量一遍。 [妗妗,你醒了?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少女紧闭着双眸,颤抖浓密的眼睫透露出她此刻的情感。 “我选择再昏一会儿……” [别呀别呀!好消息是你并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呢!坏消息,坏消息就是……你现在,你现在又穿回了父母在世时。] 闻言,少女的视线下移,落在白嫩嫩如奶团子一样的小手上。手指跟随着她面上的表情动了动,奶白团的脸上出现迷惑呆萌的表情。 不等她喘口气,从面临死亡的恐惧陌生中缓过神来,软绵绵的身子被人一把揽入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 “是娘亲的不好,娘亲再不会将你一人留在宫中!”妇人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周遭众人面上的紧张亦不似作假。 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她不住地咳嗽两声,从女人充斥着泪花的眼中看清楚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关于原身母亲的记忆似乎已经被久远的封存起来,可当她再次见到记忆深处熟悉的脸庞时,眼眶没忍住迅速通红。 “娘亲,央央不怪你。” 她伸出小手,无力又执拗地抱着女人有力的手臂,圆润澄澈的眼底雾蒙蒙的,眼角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不断往下落。 看她这副可怜的小模样,晶莹泪珠像是不要钱一样淌过她白软的脸颊,眼角嫣红嫣红的,女人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心疼。 她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滚烫的泪珠,语气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 “娘亲将欺负央央的坏人都打了出去,央央莫怕,娘亲一直在你身旁……”属于母亲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不断包裹着她。 朱垂荣一颗游离于世间无所定处的心在此刻有了片刻的安定。 她点点头,随后不发一言地深深埋在女人温暖的怀抱之中。 回忆在眼前不断翻来覆去,朱垂荣隐约辨认出此刻身处何处。 [现如今是澄平八年,原身父母家族还未受到外族势力牵扯之时。][妗妗,其实重生在这时并非全是坏处。你可以努力避免这一场无妄之灾……恭喜宿主解锁支线任务,避免原身的父母家族落得日后不得善终的下场。任务完成后奖励积分5000!] 系统008的声音在耳中不断回荡,牵扯着她紧绷的神经。 少女努力板起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唇角惨白,柔柔弱弱地靠在那儿,就是话本子所说貌美无双,体弱多病的冰美人儿。 “娘亲,待到伤寒病好全后,我要入学。” 她拉了拉床宽大的衣角,对上女人错愕的眼神时,潜意识摇摇她的衣袖撒娇。 “好好好!若央央喜欢,待到养好身子后再去也不迟!” “不如将那教书先生请回府中,专门辅导央央的功课如何?” 女人充满爱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起前世的遭遇,朱垂荣缓缓点头。 “娘亲,不要先生,我要去学堂。” 九重紫48 九重紫48 “朱夫人,又来接你家小娘子了?” 在外头伸长脖子,目光频频往学堂内看的女人一愣,片刻后,轻笑着看向说话那人,礼貌地点点头。 见她不怎么搭理自己,王映雪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片刻后,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亲昵地与她说家常。 脑中想起少女板着脸说的那些话,朱穆沅朱夫人下意识扯了扯嘴角,从王映雪的怀中抽出手来,与她保持一个生疏的距离。 “不是,朱夫人,我——”王映雪见她推开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一想到这三年里朱家在京师内的所作,又忍不住朝她靠近套近乎。 “央央!” 岂料朱穆沅压根儿不吃她那一套,湿漉漉的眼睛不知瞥见了什么,唰的一下锃亮。 “娘亲!” 在王映雪怒意满满的注视下,朱垂荣笑着将朱穆沅扑了个满怀。 “姐姐,本宫都说了央央一定没问题,你瞧你那担心样儿!”丽妃似无奈似娇嗔般说了句,面上做的是一副嫌弃的表情,语气之中的欢喜却抑制不住。 朱垂荣赶忙一手拉一个,红润的唇角扯出一个娇靥的笑。 “姑姑!娘亲~早就承诺于我今日要于梵星楼内一聚,莫不是在诓骗我?!” 小姑娘佯装生气地鼓起腮帮子,一旁的朱穆沅与丽妃瞬间招架无力,立刻软下声音来哄她。三人目不斜视地上了马车,从始至终也没分一个眼神给王映雪。 “娘——” 王映雪身后那人的呼喊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梵星楼内,朱垂荣懒懒散散地靠在朱穆沅的身上,软骨头般的作态很快招来旁人的笑声。 “明年便是我们央央春节便是我们央央及笄的好日子,届时遇上好的如意郎君。在他跟前,央央还是如今这副模样么?”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朱家小辈随口打趣了一声,在场的气氛瞬间僵住。 朱垂荣轻飘飘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 今日本是庆祝朱垂荣学堂大考夺得第一的庆功宴,这些不请自来的亲戚本就叫她看不顺眼,现如今竟还伸手越界操手她的事情,朱垂荣冷冷地扯了扯唇角,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似乎是见她的表情实在不好看,那人的面色变了又变,在死寂的氛围中赶忙找补道:“哎呀,“表哥不过随口一问,表妹你可切莫记挂于心。” 男人恶心的油腻腔调叫她昨夜吃下去的补药在胃肠之中不断翻滚,朱垂荣强忍着恶心,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手。 “央央……” 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小的呼声,她闻声望去,转头看见同时出现的男男女女。 有她学堂内的搭子伙伴好友,还有太子朱佑晟,同窗窦昭窦明,还有——纪咏。 以及在人群之中期期艾艾地盯着她侧脸看的宋墨。 朱垂荣真心实意地笑了笑,真心实意地朝他们招招手,唇角不自觉弯起。“阿昭,太子哥哥你们快些来!” 柔柔弱弱的声音很轻,却意外地飘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被她全程忽略的便宜表哥眉头一皱,重重咳了咳,试图在她跟前找存在感。 九重紫49 九重紫49 岂料朱垂荣像是没听到他造作的声音,没看到他挤眉弄眼后扭曲的脸。坐在对面时面容上娇俏明媚的笑脸,是他从不配得到的。 男子用力吞了吞唾液,还未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只觉一道道火辣辣足以将他射穿的逼仄视线不断落在身上。 如针扎,如火烧,如虫蚁啃噬,疼得他险些在大庭广众惊叫出声。差一些,便连最后的体面也维持不住。 便宜表哥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在朱佑晟极具威慑力的视线下,后背逐渐被冷汗打湿。 他偏头躲开红衣男子的视线,却冷不丁与一旁长相如妖孽般的男子对上目光。相较于朱佑晟眼中极强的压迫感,他更害怕此人眼中大喇喇的杀意与厌恶。 男子狭长的眼尾像是一把刚开刃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凌迟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真受了这一遭酷刑般,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几乎狼狈地移开视线,正要喘口气,被那狼崽子般的目光吸引视线。 那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里藏着对主人最为赤城的衷心,他盯着朱垂荣白软的侧脸,迟迟不肯移开视线。 捕捉到他碍眼的模样后,不悦地睨他一眼。 恍若征战多年血洗敌国的常胜将军,那眼中的冷意激得他浑身一哆嗦。 便宜表哥眨眨眼,正欲说些什么时,那些充满恶意,杀意,冷意的视线尽数褪去。 他借口狼狈离席,再不敢在四面都充斥着危险的“蛇窟”待上一刻。“这孩子当真是奇怪!昨日还念叨着朱垂荣,怎么今日见了是这般模样?” 朱垂荣抿了一口温茶,澄澈的眼底藏着淡淡的恶意。 她毫不客气地撞了下纪咏的胳膊,朝他道了声谢。 还是少年的小纪咏同样不客气地哼哼两声,在她眼神扫来时,下意识挺胸坐直: “别误会,单纯看不过眼他那副贱样。” “铜镜没有,尿总该是有的。” 朱垂荣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十分佩服他的攻击能力。 “不错!央央可莫要被这等下贱的男人骗了去。” “窦姑娘,你说话可要注意着些!一口一个贱男人,莫不是我们谁招惹你了不成?”纪咏呛她一句。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阿昭安心,我有钱,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即便是你喜欢的,我也能为你弄来!” 朱垂荣亲昵地跌在窦昭的怀中,知道她前世为情所伤难免想到痛处。没骨头般在她怀中放出些外人眼里离经叛道的说法,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不错!应该是这般!为何偏偏男子能妻妾成群,我们女子却只能安于四方的宅院之中?” “央央说得不错,女子亦能闯出一番天地!男人不过身外之物罢了……嗝!” 眼看她喝了些果酒便开始吐真言,朱垂荣赶忙朝一旁的宋墨挤眉弄眼。 谁料宋墨像是看不见她的求救般,起身唤来窦昭的贴身侍女后,便满眼期待地坐在窦昭的位置上,一双下垂的委屈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九重紫50 九重紫50 宋垂荣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发虚,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的目光。一个不注意,身子往旁靠去。 脚下踉跄,转身跌入充斥着冷香的怀抱之中。 “投怀送抱?宋垂荣,你当真如此想要嫁人?如今饥不择食竟盯上了身边人,你莫不是想碰瓷?” 话落,朱垂荣脸上的慌张瞬间消失。不用想,能用如此歹毒恶劣的语气,除了纪咏之外,她再想不到旁人。 见她明显被噎住了,纪咏面上的嘲弄与刻薄一愣。他的表情紧绷,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持续剧烈的心慌。他想也没想,下意识解释道:“你这样骄纵傲气的女子,恐难找到一位合适的夫婿。若你是想从身旁人下手,只怕是找错了方向。我等翩翩公子定不会钟情于你这等——” 纪咏抬起眼皮,说话时视线不自主地往她身上看。 还未等他说完,便被一阵冷笑声打断。 宋垂荣看着那纪咏那张妖孽般的脸庞,只觉得他那张嘴是真的抹了毒。 “你放心,好马不吃身边草。本小姐就算是饿死,死外边儿都不带多看你一眼的!” “纪咏公子,您可别胡说!我家小姐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天生丽质,桃羞杏让,娇艳欲滴,朱唇粉面…...” “小姐随口提一句日后许是会招上门女婿,当日宋府的门槛便叫人踏破了去!纪咏公子,您没心没肺的,可不能往我们小姐头上扣屎盆子!” 小潭看不得纪咏那张毒嘴伤人,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回怼。 她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气氛瞬间一僵。紧接着,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招婿?”宋墨紧捏着手中的茶盏,手指骨用力到发白发疼。他紧抿着唇,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动作僵硬地盯着宋垂容如花般娇靥的侧脸。 “本——本小姐欲要打拼出一番事业,招赘婿一说法,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不能当真!” 见她的眼神闪烁飘忽不定,宋墨与朱佑晟的眼神几经变化你,最终默契的选择沉默。 垂容似乎并未注意到他几人脸上难看的表情般,凑在窦昭的耳旁低声谋划着什么。 [妗妗,你发现了吗?窦昭也重生了哦…...]少女面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减弱,又软又骄气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调入窦昭的耳朵里。 “不错,我也是这般想的。垂容,那囤积货物的事情,今日回去之后我便会开始着手操办。多谢你的提醒…...” 窦昭满怀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视线落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见她的肤色瓷白,双手冰凉恍若冬日里的经久不化的寒冰,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纪咏,我知你医术高超,我想,跟着你学医术。” 知晓这话说得场合不对后,窦昭抱歉地朝宋垂容到了声歉,目光却愈发坚定下来。 纪咏有些意外的扫了她一眼,视线最终还是落在她怀中柔柔弱弱恍若没有骨头的女子身上。 “你是为了小病秧子?” 九重紫51 九重紫51 “当然并不全是如此——” 宋垂容竖起耳朵正听得起劲儿时,冷不丁被丽妃身旁的贴身宫女喊了声。 她看了眼沉浸在氛围之中的几人,低低地趴在朱佑晟的耳旁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去。 一抹鲜艳的倩影消失在转角处,从未得到她一个正眼的宋墨心下微痛,尤其是当他瞥见朱佑晟通红的耳尖时,那股熟悉的酸涩感再次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难捱地窒息将他锁了起来,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也一并掠夺了个干净。 他紧抿着嘴唇,不知想了些什么,宴会之上没什么存在感的他悄悄起身离席。追随着那抹淡淡的馨香一路往前,他的脚步渐停,落在楼内布置的别院小湖旁。 一阵清风吹过,树梢频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与之而来的,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姑姑,央央知道你最好了~这件事情一定要替我保密好不好?若是母亲知晓了,保不准又打主意替我寻什么夫君!” “我还小着呢!如今这般,只想陪在母亲与姑姑身旁承欢!” 丽妃被她哄得无奈摇头,满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白软的脸颊。装满了事情的瞳孔里流露出十足的爱意。 “说来也是奇怪,本宫总觉得与央央之间有股不解之缘。皇宫之中新上贡了什么好玩意儿,皇上又赏赐本宫了什么好宝贝。本宫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央央…...”“说来也是奇怪,就好像,就好像上辈子央央是我的宝贝女儿般。” 说到这里,丽妃的声音里也带了些不可置信。唯有经历过两世的宋垂容,鼻尖发酸,眼眶红红的,像极了一只耷拉着耳朵的无害垂耳兔。 她不禁想起自己被迫坠入悬崖后,离开皇城的丽妃究竟去了何处,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是否还过得安康…... 她用力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在丽妃察觉到她异样的时候,用力抱住她柔软的腰肢。 “姑姑在央央心中,与母亲同样重要!” 见她这般诚恳委屈,丽妃眼中的对她的疼爱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傻孩子,这话若是要让你母亲听去了,指不定该怎么与我闹脾气呢!”说是这么说,可自从她听见宋垂容说那话的一刻起,唇角明艳大方地笑容便从未停下来过。朱垂荣埋在她柔软的怀中,不服地哼哼两声。 “姑姑待我这般好,理应得到央央的尊重和爱戴!” “更何况母亲并非不讲理之人,她能理解的。” “日后若是央央发财了,要将天底下所有的瑰宝都赠与母亲和姑姑!” 在长辈面前,她撒娇卖乖的功力无人能敌。看得系统008不由得啧啧称奇。 [虽然有些不是很贴切,但我还是想说——你都快把丽妃给哄成胎盘了,大妹子收手吧!] 丽妃亲昵地伸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招来一旁路过此处的宋父宋母,没忍住笑着在二位面前炫耀起宋垂容方才给她的承诺。 在角落里目睹一切的宋墨紧攥着拳头,视线落在宋父无奈又慈爱地盯着宋垂容的眼神里,脑中不禁浮现出宋宜春在宋翰面前慈爱的模样。 九重紫52 九重紫52 两对影子无形之中重叠在一起,隐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在这一刻似乎被彻底唤醒。 他脚步踉跄,身形不稳,狼狈得几乎是神不守舍地逃离了此处。 一直到宴会结束,宋垂容都没再见到宋墨的影子。 好在她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并未纠结,很快连同宴会上发生的琐事一并抛之脑后。 自从宴会一别后,一连好些日子都安静得有些过分。 从前那道一直黏在身上的视线消失了,宋垂容竟还奇怪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临近年关,各处都不太平。贪官横行,战事连绵不断。今年又是大旱,好些地方都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食不果腹。 皇城内短时间内流入不少的流民,眼看年关将至,城内外的兵马愈发严阵以待起来。 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流民们被毫不留情地驱赶出城,宋垂容掀开马车的一角,视线落在满脸戾气的官兵身上。 一阵马的嘶鸣声突然响起,马匹不受控制地在城内狂奔。小潭紧皱着眉,正要让马夫让路时,冷不丁被身后一股柔柔的力道拉住。 宋垂容咳了咳,将身上的衣物又裹紧了些。 她朝小潭摇摇头,声音带着她的视线一并落在道路中央的一小团身上。 就见路中央一小女孩儿正蹲在地上捡拾着什么东西,她的眼睛恨不得扒在地面上,全然没注意到逼近的危险。“小姐,小姐不可啊——!”小潭拉不住动作急切的宋垂容,等她回头时,宋垂容赫然已经下了马车。 少女身形不稳地拉住路中央衣履蹒跚的小女孩儿,用单薄的身形将她抱在怀中。 时间太快压根来不及闪躲,她用力咬紧唇瓣,将怀中的小女孩儿用力推出去。 “小八,帮我兑换迅速力量一个时辰内提升一百倍的大力丸——” 还不等系统008说话,她的耳畔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便被一股充斥着淡淡皂角香的气息扑倒在地。 身子绵软无力,尤其在紧张的情况下,好似连抬抬手都变得十分困难。 身下垫着类似于垫子又不似垫子的东西。触感怪怪的,不软,有些硬,像极了——人肉垫子!?她猛地回过神来,瞪大双眸看向身下的男子。 “宋墨?” “宋垂容,你方才在想什么!!不想活了吗?”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宋垂容被凶得一怔愣。当即一怒,视线落在他手臂上包扎得绷带上时,又忍不住熄了所有气焰。 尤其是看到他胸口起起伏伏,包扎带上不断溢出的猩红时,更是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对我凶什么凶?!本小姐也是好心…...” “你还好吧?” 脸上彻底褪去多余赘肉的宋墨眼神如鹰般直勾勾盯着她的红唇,听她受气包一样低低的吐槽,心下一凉。 正以为她会猛地抽身,嫌弃地将他推开时。少女俯身凑近,柔软的小手落在他挂伤的胳膊与腹部。 呼吸在忽然之间变得急促,她身上那股幽幽的馨香,正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口鼻,身体,血液之中。 九重紫53 九重紫53 男人明显的喉结上下迅速滚动,在军营时,战士们无聊时讨论的粗俗话题他从来不感兴趣。 可午夜梦回时,却总被拉入一个个荒唐的旖旎梦境。 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就在怀中。他的长睫迅速扑闪,企图压下心中破土而出的欲念。 宋垂容动了动身,在周遭人群投来异样的目光时,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起身。 横在她腰间的大手像是铁链,牢牢地将她困住。 没办法,宋垂容只得拍了拍宋墨的手。顾及到他身上开始渗血的伤口,动作落下的一刹那,力道不知放轻了多少。 像是奶猫爪子抓在他的身上一样,并不惹人生厌,反倒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好似唤醒了他隐藏在最深处的东西般,几乎是一瞬间,宋墨横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松开。 他面色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紧接着也跟着站起身来。 “宋墨,你——受伤了?” “小伤而——嗯,很疼。” 宋墨声音突的顿住,伤口被她压着流血时面不改色的,如今却顺着她的话委屈巴巴应下。 少女澄澈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担忧与自责,似乎是因为方才那一遭的缘故,平日里脾气不怎么好的宋垂容此刻却像是任人欺负的小兔子。无意识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伤口。 “真的嘛?你都受伤了干嘛还当我的肉垫啊!本小姐明明有法子的——算了,算你倒霉!” 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在小谭惊魂未定的眼神下,拿着银钱在对面的粮食铺买了不少的米面。 “这些你拿着,日后眼睛可不准再当摆设了!” 宋垂容故作凶恶地呵斥,又觉不解气,将把手腕手指勒得充血红肿的粮食米面都一并交给面黄肌瘦的小丫头。 周遭闹哄哄如鸟兽般散去的人群逐渐涌了上来,更有人见到小丫头怀中抱着的粮食时,浑浊的眼中亮起吃人的精光。 宋垂容眉头一跳,身后立刻出现几个身材壮实的大汉家丁。如一堵肉墙般,将宋垂容等人围在中央,连一个影子也不叫人瞧见。 “小丫头,你家大人在何处?” “仙女姐姐谢谢你。我娘亲和爹爹在城外。阿弟生了病,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求药铺老板赊账被他赶出门。方才我是在捡拾地上的药渣…...” 小丫头的视线落在她被擦破皮的娇嫩手掌上,漆黑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满满的自责与歉意。 “仙女姐姐对不起,可是我没有钱赔偿。您要打要骂都行,我绝不还手!”小丫头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给她磕头。 宋垂容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拉住她。却被少女牛一样的力道带着往下跪去。 好在小谭紧绷着盯着她,反应够快,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后,又将地上磕头的小丫头拉了起来。 “小丫头,我们家小姐心善仁慈,你这是作甚什么?” 宋垂容伸手擦去小丫头脸上的脏污,白嫩的手心黑了一块。有强迫症的她看了眼,紧闭着眼睛当没看见般选择无视。 九重紫54 九重紫54 “你们几个护送她回去,见到她的阿弟后,将他带去妙手阁诊治。一切费用记在本小姐头上。” “从明日开始,v本小姐会命人在城门口布施。凡颠沛流离或有困难者皆可在城门口处零一袋救济粮!” 话落,她伸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在她呆愣崇拜,恍若看救世菩萨一样的震惊眼神下轻咳两声,走至宋墨身旁。 也不管周遭人如雷般的掌声与喝彩声,在男子沉默又深邃的眼神下,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突如其来的越界动作让宋墨的心一动,他的眼瞳微颤,心间一片酥麻。以至于一向观察力绝佳的男子并未注意到宋垂容的小动作。 小谭紧紧地跟在宋垂容的身后,亲眼看见她将手心里的黑块悄摸儿蹭在宋墨身上时,差点儿没有眼前一黑直接昏倒过去。 一直到妙手堂门前,她都是一副便秘样。在宋垂容看过来时总是欲言又止,余光瞥到宋墨一心一意扑在她身上的目光时,更是在心中为他点了一根蜡。 “李大夫,劳烦你——” 平日里就人满为患的医馆此刻人挤人的,宋垂容刚迈出一步,便被人挤得一个踉跄。 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平衡住,心底不禁对这具柔柔弱弱的身子产生浓浓的无力感。 好在她神经大条,很快又被旁的事吸去了注意力。 医馆内的学徒挤开人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她跟前道: “宋小姐,李大夫她当下抽不开身,叫我过来问问您是有何事…...” 宋垂容看了眼医馆内忙碌的现状,当即让他看了看宋墨身上的伤势。 “依小的看,伤势并不及骨。渗透有些厉害,不如我来给这位爷包扎吧…...”医馆内的小郎客气的开口,眼神落在男子结实的肌肉上,手指颤抖地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还有小郎呢!?没瞅见我们还在此处候着吗?” “快些来个人!” 身后响起催命般的吼声,宋垂容见他神色顾忌,不断地回头看,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去帮别人。 “哎!等等——” 小郎的身子猛地一顿,有些僵硬地转过身,紧张地挠挠头道: “老板,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宋垂容指了指身侧的男子,自顾自地拉着他往医馆深处的里屋走去。 “备些药和消毒的物件,忙完了就早些过来。” 见她如此好说话,小郎瞬间松了口气。脚底抹油般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再次出现将消毒用具与药物丢下后,又马不停蹄地穿梭在形形色色的病患之中。 宋垂容挽起袖子,露出雪白如藕节一样的滑嫩的手臂。她看了眼桌前的纱布与消毒的工具,眼神从宋墨的身上往下移,落在靠窗的卧榻上。 带钩子湿漉漉的桃花眼引着他一路往下,像是在示意他快些坐好般。 宋墨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眸中翻滚着某种情绪。片刻后,听话地躺靠在卧榻上。见他听话配合,宋垂容便在他身旁找了个位置。找来剪子,小心翼翼剪开他手臂上泥泞的绷带。 血块与绷带纠缠在一起,光是看着便知皮肉撕扯的感觉绝不好受。 宋垂容暗暗咬着牙,恍若受伤的人并非宋墨而是她一般,忍不住咬着唇瓣,如玉般的指节也跟着隐隐颤抖起来。 九重紫55 九重紫55 “疼了吱声,不准憋着…...” 少女娇俏中带着丝丝颤抖的声音在空气之中散开,宋墨点点头,炙热的眼神一眨不眨黏在她的身上,手上。最后——落在那张含着担忧的芙蓉脸上。 喉咙深处忽然涌起一阵难以压制的渴意,他的目光略过隐含担心的含情眼,略过小巧玲珑的鼻尖,落在她被咬得红润的唇上。 好像只有那处才能解得了他心间无止境的渴意。 男子的眼神越来越暗,神情时刻紧绷生怕给他皮肉扯下来的宋垂容丝毫没注意到他忍耐的表情。手指颤抖地解开与皮肉粘连在一起的绷带,一边解一边颤抖着嗓音问他疼不疼。 “疼,好疼。央央慢些…...” 男子低喘出声,直勾勾地盯着她被熏红的桃花眼。喉间的渴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层次的饿。 想将她吞吃入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地抚平内心之中病态的渴望。 宋垂容敛下眼睫,视线落在与绷带即将分离的血块与皮肉上,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动作放慢间,一双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不等他反应过来,将她小心翼翼拉着的绷带扯了下来。 刚凝结的血块再次出血,看得宋垂容一脸懵。见他动作粗鲁,她几乎想也没想便给了宋墨一巴掌。 原以为他会轻易躲开,却不曾想宋墨不躲反凑近。抬起浅棕色深邃充满占有欲的眸子,轻轻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 那带着眷恋痴迷的动作,看得宋垂容是一愣一愣的。 [不是大哥,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还是原著里的男主吗,我说,怎么现在这么陌生呢?] 系统008的嗓音里充满了怀疑,它盯着宋墨的侧脸,实在摸不着头脑。 宋垂容盯着他稍稍发红的脸颊,下意识地摸了摸。 “我这般小心是为了谁?再乱动就让小郎来伺候着,本小姐不干了!” 她毫不客气地瞪了眼傻笑地男子,恨不能将摇摇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好,都听央央的。” “我不动,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宋墨听话地躺在床上,她被伤势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无力。 被她打到的侧脸并未出现痕迹,那一巴掌,更像是抚摸。他的视线落在她小心的动作上,心像是被浸泡在一罐甜腻的蜂蜜里般,全身心都彻底陷了进去。 [妗妗吶,我说,你还是别随便扇人家巴掌了——] “谁要对你做什么了…...” 宋垂容听了就来气,忍不住怼回去。 “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将他身上的纱布小心拿下来,结果这家伙最后关头直接生拉硬拽下来。搁在你身上你能不生气嘛?” 她气呼呼地哼哼两声,气得又是瞪了宋墨两下。 岂料朱垂荣像是没听到他造作的声音,没看到他挤眉弄眼后扭曲的脸。坐在对面时面容上娇俏明媚的笑脸,是他从不配得到的。 男子用力吞了吞唾液,还未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只觉一道道火辣辣足以将他射穿的逼仄视线不断落在身上。 如针扎,如火烧,如虫蚁啃噬,疼得他险些在大庭广众惊叫出声。差一些,便连最后的体面也维持不住。 便宜表哥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在朱佑晟极具威慑力的视线下,后背逐渐被冷汗打湿。 他偏头躲开红衣男子的视线,却冷不丁与一旁长相如妖孽般的男子对上目光。 相较于朱佑晟眼中极强的压迫感,他更害怕此人眼中大喇喇的杀意与厌恶。 男子狭长的眼尾像是一把刚开刃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凌迟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真受了这一遭酷刑般,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几乎狼狈地移开视线,正要喘口气,被那狼崽子般的目光吸引视线。 那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里藏着对主人最为赤城的衷心,他盯着朱垂荣白软的侧脸,迟迟不肯移开视线。 捕捉到他碍眼的模样后,不悦地睨他一眼。 恍若征战多年血洗敌国的常胜将军,那眼中的冷意激得他浑身一哆嗦。 便宜表哥眨眨眼,正欲说些什么时,那些充满恶意,杀意,冷意的视线尽数褪去。 他借口狼狈离席,再不敢在四面都充斥着危险的“蛇窟”呆上一刻。 “这孩子当真是奇怪!昨日还念叨着朱垂荣,怎么今日见了是这般模样?” 朱垂荣抿了一口温茶,澄澈的眼底藏着淡淡的恶意。 她毫不客气地撞了下纪咏的胳膊,朝他道了声谢。还是少年的小纪咏同样不客气地哼哼两声,在她眼神扫来时,下意识挺胸坐直: “别误会,单纯看不过眼他那副贱样。” “铜镜没有,尿总该是有的。” 朱垂荣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十分佩服他的攻击能力。 “不错!央央可莫要被这等下贱的男人骗了去。” “窦姑娘,你说话可要注意着些!一口一个贱男人,莫不是我们谁招惹你了不成?” 纪咏呛她一句。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阿昭安心,我有钱,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即便是你喜欢的,我也能为你弄来!” 朱垂荣亲昵地跌在窦昭的怀中,知道她前世为情所伤难免想到痛处。没骨头般在她怀中放出些外人眼里离经叛道的说法,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不错!合该是这般!为何偏偏男子能妻妾成群,我们女子却只能安于四方的宅院之中?” “央央说得不错,女子亦能闯出一番天地!男人不过身外之物罢了……嗝!” 眼看她喝了些果酒便开始吐真言,朱垂荣赶忙朝一旁的宋墨挤眉弄眼。 谁料宋墨像是看不见她的求救般,起身唤来窦昭的贴身侍女后,便满眼期待地坐在窦昭的位置上,一双下垂的委屈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九重紫56 九重紫56 宋垂容轻咳两声,佯装不在意般擦了擦滚烫发红的脸颊,余光不住地落在宋墨因着呼吸一颤一颤的肌肉上。 “宋小姐,师傅来了…...”门外传来小郎声音,宋垂容的动作一顿,在宋墨隐含挽留的眼神下抽回手。像是被他灼热直白的炙热眼神烫到了一样,一向骄纵的小姑娘此刻正沉默地站在墙角处。 从他的视角看去,更像是在“面壁思过”。 忙得马不停蹄的李师傅出现在二人跟前,女人锐利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片刻后,缓缓看向宋墨腹部深及见骨的伤势,忍不住蹙起眉头。 “短时间内伤口不得碰生水,饮食要忌口,定期涂抹金疮药和口服生肌丸。还有——切勿做剧烈运动。” 说罢,视线刻意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 宋垂容看不到李大夫打趣的眼神,眼睑下方酝处一方娇艳欲滴的殷红。 男子的喉结滚动,视线始终追随着那抹暗世界中最明亮娇艳的一抹倩影。她的唇好似抹了一层淡淡的口脂,脸上并未擦任何脂粉。自少女身上散发而来的淡香却一路飘入宋墨的心间。 “晓得了晓得了!李师傅,这几日医馆是否忙不过来了?另一处寿芝堂恰好醒来了几个先生。不如先让他们到这儿帮帮忙?” 年纪三十的女子沉思片刻,在少女期待目光下软了脸色,认真点头道:“城中流民骤增,贪官横行,百姓苦不堪言。城中隐隐有瘟疫遍布的趋势,小宋老板首要的便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唯有您身体安康,我等才能安心一直候着。” 女人的声音中掺杂着浓浓的疲惫,宋垂容看了眼身旁的小潭。小潭招来医馆外的伙计,附身在女人耳畔说了些什么,只见她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那是自然,有李师傅和阿昭在,本小姐不会轻易倒下咳咳咳——” 她咳得涨红了脸,装X不成反招来男子低哑的笑声。宋垂容的耳垂发烫,用力给宋墨——的绷带上绑了一个奇形怪状的蝴蝶结。 二人之间的氛围好似没有任何人能插入进去般,李大夫很识趣地默默离开。 待到宋垂容反应过来之时,整个房中又只剩下她与宋墨。 小潭仍旧守在门外,看那眼观八路耳听八方的姿势,更像是在护犊子。“药也换好了,本小姐先走了。小潭——” 宋垂容的坏心思落了地,她看着男人腹部歪七扭八的蝴蝶结,唇角微扬,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少女掩着唇,转头呼唤门外的小潭,正欲起身离开时,手腕上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痒意。 还不等她去追究查探,那奇异便如潮水般迅速散去。待到她回头查看时,手腕上残留的异样早已消失不见。 她微微蹙起眉头,视线落在低垂着脑袋的男子身上。 “可是还有事?” 话音刚落,男子像是受了刺激般,长睫用力扑闪起来。微微抬头,以一种寻常男子想不到的令人怜爱的角度缓缓抬起脸来。 “央央,今日之后…...你还会来看我嘛?” 九重紫57 九重紫57 男人的修长分明的指节僵硬的蜷缩在一起,他露出一双湿儒无害的双眸,缓缓看向她。 宋垂容面上的表情微变,在宋墨期待的眼神下眨眨眼。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宋墨脸上无害的表情骤变,明显溢出一抹慌张。 “放心好了,本小姐会对你负责的。” 轻飘飘地一句话,让宋墨脸上的失落阴沉瞬间消散。男子的脸上堆满得逞的浅笑。 “央央!”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医馆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宋垂容的耳朵微动,视线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 在她视线抽离的一瞬间,宋墨脸上的笑意转眼间消散。浅棕色的深邃瞳孔死死盯着少女单薄曼妙的后背,眼神灼热,似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洞才肯罢休。 “阿昭!” 宋垂容显然没料到来人是窦昭,小潭不知何时已然默默退了出去,宋垂容毫无戒备地小跑到窦昭跟前。 女子身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药箱,窦昭的身上自上而下散发出一阵阵药香。 旁人眼中难以忍受浓郁的中药气息,宋垂容反倒喜欢得紧。 窦昭伸手将小鸟般灵巧的女子揽入怀中,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和宠溺:“央央,你的身子弱,怎可经得起这般折腾?” “步子要走慢些,前些日子开的药方可还有再吃?”女子那双带有攻击性的双眸落在她的身上,宋垂容一激灵,下意识抖了抖身子。想到那些苦得她舌尖,心尖都在发麻的中药,宋垂容默默咽了口口水。 她微微鼓起两侧脸颊,雾蒙蒙的桃花眼一转,企图转移话题:“咳咳!阿昭不是旁人,见你——自然是要用跑的!” 宋垂容拉着窦昭的衣袖,装乖耍赖之际,余光不注意瞟到了不远处的纪咏。 脸上明媚单纯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不等她说些什么,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 “听闻明日你会在城门口布施?” 罕见的,纪咏并没有见面就损她。 宋垂容微微瞪大双眸,看谁都深情的双眸呆呆地盯着他。半晌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九重紫58 九重紫58 不说还好,她一出声,纪咏瞬间阴沉下脸来。 心像是被人戳了一个大口子,外头的冷风毫不留情地疯狂往里面钻。 冷风大喇喇,如锋利的刀片一眼寸寸凌迟着他最柔软的心脏 一股难耐的妒意和酸涩在心间炸裂开来,他紧盯着跟前疑惑地微微歪头的女子,脑中忽的产生 一系列疯狂的念头。 “阿昭,他每日都是这般看你的么?怪吓人的…....” 纪咏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活生生吞吃殆尽了般,宋垂容被盯得有些腿软,下意识往窦昭的身后躲了躲。 女子高大纤细的身子将她遮得一干二净,心中疑惑,宋垂容只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一张瓷白的巴掌大小脸。 “并非如此,他——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吧。”窦昭身上温暖的草药味扑面而来,随之落下的,还有她温暖的大掌。 宋垂容的脸颊微痒,瞥到手掌的主人是谁后,下意识在她掌心里蹭了蹭。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半裸着身体的宋墨已然穿好衣裳站在她身后。 压迫感极强的背影笼罩着宋垂容,她下意识抬手,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 手腕骨被人轻轻摩挲着,白嫩皮肤上一朵若隐若现的茉莉花映入宋墨的眼帘。 他灼热的目光像是要将肌肤烧穿一样,烫得宋垂容猛地抽回手。见他仍旧痴痴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没忍住瞪他一眼。 “宋墨,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只是觉着很熟悉…...这样的图案,熟悉的气息,好似曾在何处见过般。” 宋墨猛地抬起头,视线略过身旁的窦昭,忽视压抑着满脸怒气的纪咏,没忍住朝宋垂容道。 少女的眼皮不住地开始狂跳。宋墨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带来一阵难耐的酥麻。她的心更像是漏跳了一拍,紧张地咬住唇瓣。 “难道他也重生了?” 宋垂容知晓窦昭是重生的,可面对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旧人时,她忽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需要宿主自信寻找答案哦~小八无法为您解答呢!] “说人话。”[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妗妗可以仔细观察观察,不过他的行为确实有些可疑…...] “央央,流民肆虐,我知你不忍看人间疾苦。可世事难料,若你明日真要上街布施,说什么也要带上我。” 窦昭盯着她游神的双瞳,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窦昭姑娘所言非虚。央央,明日一早,我会在送宋府门口等你。” 宋墨好听的声音轻飘飘落入她的耳中,宋垂荣微微抿着唇,下意识想要拒绝。 [唉唉唉!你干啥呀,难道你忘了任务么?妗妗,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呀!] 系统008的声音让她认清楚局势,在男子期待的狗狗眼中,紧咬着唇瓣的皓齿松开,只留下一片饱满诱人的水光。宋墨忽然狼狈地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在她耳畔地生说了些什么后迅速离去。 速度之快,不仅宋垂荣身旁的纪咏和窦昭没听清楚,就连宋垂容本人也是一头雾水,全然没听清楚他低哑难辨的嗓音。 九重紫59 九重紫59 “哎哎,你们都听说了没有!英国公府内的小宋大人昨日夜里抄了贪官污吏的家财。” “据可靠小道消息,那些个偷吃皇粮的癞皮狗们,家里的金银财宝堆都堆不下。连一条狗,都比咱们穷苦老百姓强不知多少倍!更遑论城外快要染上疫病的饿死鬼们了…...” “是啊,如今世道不太平,宋墨少帅倒真撑得起一句少年英雄。不论别的,就单单是他这份公正的心便已敌过无数检察司吃干饭的家伙们!” 城门内外的讨论声不断,宋垂容偏头看了眼身旁的高大男人,如水般柔情的目光疑惑地打量着他。见到本尊,周遭的喧哗议论声少了大半。与之而来的,便是百姓们恭敬钦佩的目光。 集聚所有视线的宋墨并未被外界的干扰吸引,他的目光从一而终地专注地落在宋垂容的身上。 人多眼杂,宋垂容本想低调出行,不料却引起多数人的侧目,她不得不上手将宋墨拉至一处角落。 “昨日夜里,真是你?” 幽暗的小巷短暂隔绝了外人的注目,宋垂容微蹙的眉头松懈下来。并未注意到,那炙热的视线不减反增,愈发黏在她身上。 从宋墨的角度看去,视线皆被她一动一动的红唇所吸引。耐心仔细听完后,毫不保留地点点头。 “是我。央央,你不开心么?” 他敏锐的注意到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微表情,心瞬间揪了起来。 宋垂容下意识否决:“怎么会?惩恶扬善本是件好事,但本小姐可不想如此引人侧目。你是出了名,今日可就不许再跟着我了!” 话落,她便松开拉着宋墨的手,转身就要离开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 “不行!” 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怒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她被一堵严严实实的肉墙堵在巷子口。 “城外疫病流窜,即便要出城,也该是在人群之外指挥。央央,别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好不好?” 宋墨的语气认真,软下声音的同时,巷子外被阳光拉长的影子不动声色地将她彻底拥入怀中。 严严实实,密不可分。 宋垂容隐隐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坚定,好像她要是不答应,眼前的男子便不会轻易罢休般。 思索再三,考虑到这具虚弱亏空的身子,宋垂容微微抿唇,办事妥协地张了张嘴: “我答应你,不去人群之中。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跟着我了!” 少女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上扬,明眸皓齿,叫人心甘情愿地答应她所有事情。 宋墨拧眉,正要拒绝,身下的人儿在他思索时如灵巧的鱼儿般逃了出去。 男子微微愣神,身侧的侍卫立刻去追反倒被她拦住。 “大人,您这是?”下属紧皱着眉头,有些看不懂二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央央不愿瞧见我,那我便跟在她身后。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守护她就好…...” 宋墨弯腰,伸出纤长的五指,将地面上落灰染上灰尘的手绢小心翼翼的捡拾起来。 身穿暗色短袍的下属见他恍若是捡到了什么宝贝般,万分珍惜地将手帕放入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没忍住暗自感慨摇头。 九重紫60 九重紫60 大抵是昨日就放出了消息,今日城外的流民众多。从城门口望去,恍若一眼见不到头般壮观。 [我的妈耶,还好你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囤积粮食和必需品了。如今物价暴涨,你又将得出来的大多数钱财救济于百姓,怎么不算是因果轮回呢?] [妗妗放心,这个世界我会为你争取到更多积分的!] 系统008的声音落在宋垂容的耳朵里,她从惊诧与城门外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片人群中抽出神来,微扬红唇。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积分,乱世当头,我也不愿看到无辜的生命逝世。不过小八你能为我争取,我很是欢喜。有你这样的伙伴,我们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系统008险些陷入她温温柔柔甜蜜的嗓音里,即便明白宋垂容是在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也忍不住傲娇地哼哼两声。 [这是自然,有我这样处处为你着想的伙伴,妗妗你就偷着乐吧!] 宋垂容没忍住笑,澄澈的眼底荡漾着一波荡漾的春水。 不饮酒自醉,系统008总算明白那些恨不得倾尽所有,只为吸引她目光一瞬的男女了。 “小姐,您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城门口瞧瞧…...”小潭带上面纱,仔仔细细地将她安置好,正要走入人群时,手里被塞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 “此物是阻隔疫病的药物,我已服下。昨日既已放话,今日便合该出席。小潭,走吧。” 娇小的背影很快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包围起来,小潭眼眶发红,还未来得及抓住她纤细的小手,便被乌泱泱的人群挤开。 “不——” “小姐,您身子受不得,还是让奴才来吧!”小潭着急得火烧眉头,不只是因为宋母丽妃与太子的缘故,在她心底,她早就将宋垂容当成了真正的主子,最要好,需要她仔细呵护的娇花。 小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未曾挤开人群,用力到面目狰狞,正要大声斥责拼命往上挤的流民时,一道黑影忽的从身旁一闪而过。 脸上闪烁着疯狂的民众瞬间如鸟兽般往后退去,小潭赶忙抬起头,目光巡视一圈,落在被五六个大汉包围在中央的女子。 触及到熟悉的黑影时,她心中的忐忑与焦躁瞬间散去了大半。“宋墨?你怎么在这里?本小姐不是说了么,你不许再跟着我了!” 宋垂容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愠怒,对于他忽然出现的行为表示不悦。 男子冷着脸,面上的温情一扫而空。锋利如刀刃般的眼神警示般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在旁人被冻得直打哆嗦哆嗦时,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央央答应我的也未做到,为何我就不能跟着你?” 他略带强硬地拉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宋垂容的手上没多少肉,皮肉连着筋骨,甚至不足他手腕半个大。 “你!你放手!” 宋垂容下意识看向周围,却见已有一群黑衣人代替她在发放粮食。排排站的黑影如一堵墙般挡住旁人窥探的视线,下意识松了口气。 九重紫61 九重紫61 “如此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央央,你可注意到身旁人的担忧后怕?” 宋墨不知何时换了姿势,大手牢牢抱住她的双臂,将她逼在角落里,回回都在她跟前示弱的形象忽然丰满起来,强大的气势有一瞬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我爱怎么做怎么做,与你有何关系?宋墨,你越界了。” 话落,男子浅棕色的瞳孔猛地沉了下来。宋垂容没来由地心慌,像是被捏住了尾巴的猫咪一样,没有安全感。 “是啊,宋小将军,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小病秧子虽然喜欢一意孤行,目中无人。可她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纪咏收起看诊的工具,泰然自若地走至二人跟前。皮笑肉不笑地朝宋墨哼了声,在他冰冷刺骨的眼神下,毫不犹豫地拉住宋垂容的手腕,与宋墨僵持着。 “宋垂容,你也是个没脑子的!昨日我是不是说过叫你躲在我身后就好,你逞什么能?走两步就得喘,即便提前吃了药,也抵不住此处污浊的空气与病气!” 纪咏越说越上头,越说越气。视线落在宋墨抱着宋垂容双臂的手上时,怒火更是从心一路窜到了天灵盖。 他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在男子宽大的手背上。 几乎是一瞬间,宋墨的手背便传来一阵火烧火燎地刺痛感。不同于宋垂容把控的绵软无力的力度,纪咏这一下,是存了心要让他不好过的。“都冷静些!你们到底是过来帮忙还是来添乱的…...” 宋垂容挣开二人的触碰,拧着秀眉,轻轻摸了摸发红的手腕,嗓音中透露出无奈与委屈。 “小没良心的,若不是为了你——你们,我可从不轻易看诊。” 眼看宋垂容的脸色微变,纪咏立刻调转话头,将快说漏嘴的事情盖过。 “央央,我只是担心你…...宋夫人有恩于我,我自然无法眼看你糟践自己的身子。” 宋墨的眼神真挚,眼底的戾气极好的隐藏起来。摆出示弱的姿态,让宋垂容被打断的糟糕心情淡淡消散。 说起两家之间的牵扯,宋墨又为何忽然粘着她寸步不离。这事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宋垂容偶然从系统008那儿了解到,宋墨他爹丧心病狂将宋墨的妹妹换成了宋翰的事情。系统008总是在她耳畔念叨,叫她去寻那可怜女子。同为女子,宋垂容没经住008的碎碎念,用尽人脉耗费三年功夫,才有了小姑娘的音讯。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时,不对这件事情抱希望的宋垂容久久无法回神。待到传递消息的亲信告知她这些年为了寻找小姑娘的踪迹耗费数千万两银子时,她才堪堪回神。 当日,宋垂容忍着财迷小属性,肉疼地将剩下的银钱一并付清。 她并未声张,而是引着小姑娘进城,小姑娘王橙的那张脸几乎与宋墨母亲一般不二。自然而然地与她拉近关系成了说得上话的好友后,撒娇让宋母带王城去宴会露脸,她又耍了个小聪明,让宋墨母亲自个儿找寻当年密辛。 宋墨不在的好一阵子,宋墨母亲蒋梅荪病倒了好些时候。待到风波平息时,王橙已然改名为宋橙,成了宋墨名正言顺的亲妹妹。所有功劳都被宋垂容推在宋母身上,这才有了宋墨一直守在她跟前,以报恩为理由的守候。 宋垂容盯着宋墨浅棕色的瞳孔,他专注的视线某一瞬间与宋橙弯成月牙的狗狗眼重叠起来。 她猛地收回视线,心忽然跳动地剧烈。好像面对这样单纯的琥珀色眼瞳时,她总是无法狠下心拒绝。 宋垂容掩饰性地轻咳两声,移开目光,扫向一旁脸色难看的纪咏。 “对了,方才忘了问你。纪咏,你路上可曾瞧见阿昭?” 昨日与窦昭约定好今日一起来施粥,按照窦昭的品性来说,她无重要情况绝不会无故爽约。 宋垂容上了心,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九重紫62 九重紫62 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宋垂容的眼睫剧颤,对心中的猜想信了大半。 她神色匆匆,有些着急地略过纪咏与宋墨,起身就要去往乌泱泱的人群。 纪咏紧皱着眉头,想也不想地拉住她纤细的小手。 几乎是一瞬间,宋垂容的另外一只手腕亦被人攥住。她的脚步被迫顿住,不得不回头去望那来自不同方向的两只大手。 “放开!”耐心被尽数耗尽,对窦昭的关心占据上风,她澄澈的桃花眼里出现一抹嫌恶与厌烦。 读懂她眼中情绪的宋墨心中一痛,有力的骨节不受控制地发力,用力之大,疼得宋垂容忍不住闷哼。 宋墨像是如梦初醒般,猛地松开牢牢钳制住她的手,指甲下意识扣着掌心,直至掌心里传来一阵阵刺痛才堪堪停下。 “你们愿意如何便如何,与本小姐无关。但我要做的事情,你们无权干预。” “李九,柳跋。你们二人暂且先留在施粥,晚些时候会有家仆来帮衬一二。” “阿昭并非随意爽约之人,昨日她与我约好今日却了无音讯,实在叫我担心得紧。小潭,剩下的人跟我走!” 宋垂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小潭等人听得清楚。 还在布施的几人动作一愣,还是小潭率先反应过来。小潭随意地用布匹擦了擦手后立刻站定在宋垂容跟前。“小姐,我们要不要多带些人去?” 宋垂容迈着小碎步硬是走出了健步如飞的“错觉”,她扯了扯娇艳欲滴的唇,露出一抹单纯至极的坏笑。 “人,自然是要齐全的。若叫旁人觉着咱们好欺负,欺负我的人,抢我的生意,一次两次都妄图将我踩在泥里…...” 宋垂容伸出一小截软舌,轻轻舔了舔唇。 “如此嚣张,我宋垂容的风头可不就叫他们都盖得一干二净了?” [妗妗,你就这般有把握?] 身后的脚步声不断,宋垂容头也不回地往前小跑。闻言,也只是怔愣了一瞬间。 “有你在,我自然是有十二成的把握。” 轻飘飘地一句话把系统008险些哄成了胎盘,还想矫揉造作地扭捏几句的小八捂着嘴,小小的身子几乎快要扭成麻花。[哼哼!那是自然。有我008在,那可是妗妗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怕你知道,窦昭现如今正被你的生意对手和窦昭继母王映雪推出来的背锅侠算计呢…...] 耳畔是熟悉到不能再深刻的电子音,女子那双桃花眼微微上勾,极尽妩媚动人。又是天生的冷白雪肤,抹了口脂的唇丹朱艳红,笑起来似是要剜人心脏的美艳女妖。 她的眼神之中衬出丝丝缕缕的凉意,盯得久了,便能窥见她毫不保留的怒意与杀意。 一直跟随在她身旁的小潭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被身旁不断倾泻而出的冷意刺激地直打喷嚏。 即便小潭十年如一日的侍奉在宋垂容的身旁,见她笑得惊为天人的娇靥面容时,仍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她的面颊,唯恐粗重的呼吸声叨扰了天仙般的姑娘。 九重紫63 九重紫63 “小病秧子,跑这么快做什么?你这副多走两步便大喘气的身子能受得了么?” 身后传来那道惹人生厌的声音,宋垂容视若无睹地继续往前。目不斜视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表现不但没叫纪咏觉得无趣放弃折腾,反倒勾起唇,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 在女子忍无可忍地瞪向他时,微扬邪肆的唇角,语气之中满是逗弄: “窦昭既拜我为师,如今她下落不明,为师也不可能不管。这样,阿容,我与你一同前去如何?” 宋垂容的脚步一愣,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显然不适应他如此亲昵的唤她。一股莫名的耻意占据上风,她极力忽视脸皮上传来的灼热感,目光僵硬移开时,又瞥见了一旁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如落水狗般的高大男子。 她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身后脊背微弯,神色黯然失落的男子如同丢了魂魄般跟在她的身后。 见她停下动作来,眼中有一瞬间的愣神。宋墨张张唇,视线落在纪咏脸上挂着那抹刺眼的笑容上,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也罢,反正她本来就不喜他跟着。若是又说了什么话惹她厌烦,恐怕只会叫她愈发厌烦自己。 宋墨将那句关切咽进肚子里,忍着胸腔里的酸涩,沉默又克制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会让宋垂容厌烦的距离,又在安全范围内,不住地想接近她。 宋垂容看不懂他低下头时的克制情绪,更没注意到他眼中深邃的欲念。在她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拉住了宋墨的手。 “阿昭有危险,宋墨,带我走。” 一张巴掌大的芙蓉面忽然出现在他跟前,美艳中带着一丝娇憨的五官晃得人移不开眼。 宋墨在瞬间反应过来,他利落地起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宋垂容被迫仰头,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叫她下意识抬起手遮住头顶刺目的光线。 抬手的间隙,一双虎口与掌心长满了老茧的大手出现在她的眼前。宋垂容的手还未落至头顶,在半路分叉,轻轻落入充斥着热意的大手中。 男子的大手带了点力道,像是旱地拔葱般,用着巧劲儿将她拉上了马。 宋垂容被吓得脸色苍白,想也不想地用力抓住距离最近的安全物。她的呼吸急促,柔软曼妙的身子也止不住地发颤。她在害怕。 害怕的究竟是灵活强健的马儿,还是他? 宋墨望着前方,感受到那双如柔夷般的软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腹部时,忍不住勾了勾唇。 男子轻飘飘地扫了眼不远处的盯着他的纪咏,眼神带着挑衅。 宋垂容的跟前是可怜巴巴的狗崽子,如今这副得了肉般得意模样,分明像饿极了眼里闪着幽光的狼。 不等纪咏做出反应,宋墨便笑着招呼身下跟他上了无数次战场的马儿离开。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纪咏的眼神幽幽。那双充满敌意的眸子反复在眼前晃悠,末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路过的男女皆被他过分精致的面容吸引,正被他妖异的笑容所吸引时,冷不丁对上他那双充满厌烦与敌意的眼神。方才还站在此处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如鸟兽般散去,方圆几里,便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纪咏挑挑眉,凌厉的眉间藏着志在必得。 九重紫64 九重紫64 四处漏风的破庙里阴风四起,带起又脏又旧的长帘。昏暗的烛火下,残破的佛像神色诡谲地注视着庙内的荒唐景象。 窦昭双手被绑得严严实实,脑袋上的布袋被人揭开。眼前忽然恢复光亮,她眯起眼,有一瞬的不适应。 待到看清楚面前之人后,忍不住蹙眉往后倒,眼神警惕地落在他身上。 “旁昆白?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要好好疼疼妹妹了…...” 男人的唇角荡出一抹淫笑,他上下将窦昭打量一遍,急不可耐地搓了搓手,猥琐地舔了舔牙根。 窦昭拼命抑制住胃中的翻滚,在他的咸猪手伸来时身形灵巧地躲开。 “旁昆白,你疯了不成?!若是让我爹爹知晓你今日所为,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若你此刻松绑放了我,我还能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可若你执意与王映雪勾结害我,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咬死你们!” 窦昭冷着脸,漆黑的眼瞳中透露出一抹凌冽的杀意。 真切的浓厚情感噎得旁昆白有一瞬的失神,他的眼珠子转了转,面撒航的惊慌很快被得意占据。 旁昆白俯身,在女子警觉的目光下,狞笑着拍了拍她的脸: “好妹妹,即便你对我有诸多误会,过了几日,你也该是我的人了。”“哥哥我啊早就对你情根深种,今日你我逍遥快活一把,明日我就向姑姑求娶了你!你放心,姑姑一定会将你许给我的…...” 见他将如意算盘尽数抖落出来,窦昭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杀意。她无视男人猴急的油腻的表情,视线转了圈,在破庙的门口处发现了几个盯梢的黑影。 窦昭的双手双脚皆被捆,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好妹妹,让哥哥来疼疼你~”男人朝她伸出手,却被窦昭叫停。 “哥哥也真是的,快些将我松绑。这般束缚,我又如何能侍奉好你?” 唯一一次单独出门,本意是为了低调出行,不曾想却叫有心之人逮住了机会。 面临如今危险的处境,她忍着恶心,企图让旁昆白亲手给她松绑。男人面上色眯眯的表情愣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明:“不行!若你跑了可不成!姑姑说了,此事必须成。你窦昭,后半辈子必须被我捆在身上,做只能依附于我的解语花!” 越往下听,窦昭脸上的寒气越重。软硬兼施下,旁昆白仍旧不肯放过她。 看来王映雪是存心让她永无翻身之日,不择手段地叫来旁昆白企图毁了她的身子。即便日后她再强大,失了身子的女子在如今也只会沦为被旁人唾弃,被口诛笔伐的对象。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衰败的佛像,目光呆滞,似乎在想:为何她已重生一世,却仍旧无法改变被旁人左右,被命运捉弄的人生。 “畜生!你给我住手!” 一道饱含怒意的女声从破庙口响起,几乎是一瞬间,听清楚来人声音的窦昭猛地抬起头,空洞地眼瞳里重新凝聚着令人瞠目结舌的光亮。旁昆白面上的表情一顿,猛地回头看向来人。 充斥着怒意的娇呵声让他身形一顿,回头瞥见来人时,唇角的淫笑加深。 九重紫65 九重紫65 “哟!这不是宋小姐么……你怎么也来了?” 庞昆白咧嘴大笑,色眯眯的眼神落在宋垂荣的身上,叫她不适应地蹙起眉头。 “难不成你也心悦本公子?哎,说来也是,优秀之人即便有心藏匿,也挡不住我的魅力!” 眼看他越说越兴奋,吹着口哨开始戏谑的打量自己,宋垂荣冷笑两声,朝他勾勾手。 纤细如葱白样的手指裸露在空中,恍若能闻见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庞昆白擦了擦唇角的口水,搓搓手,迫不及待地往她跟前走去。 “不要!央央,你快些离开!此人与王映雪勾结只为毁我清白,你莫要跌进来!”窦昭用力挣扎着,手腕的肌肤很快被麻绳磨红。偏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眼含热泪地大声吼叫让宋垂荣离开。 “疯婆娘!你吵什么吵!?打扰了小爷我的兴致,日后待我将你们收入房中时有你的好果子吃——啊啊啊!!!” 男人尖锐嘶哑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破庙,刺耳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房顶都给掀了。 宋垂荣握着手中闪着寒光的短剑,面无表情如罗刹女鬼般往庞昆白身上扎刀子。 肩上,男人触碰过窦昭的手臂上很快染上猩红。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他的两腿之间。 庞昆白再也顾不得任何礼义廉耻,忌惮她手中的带血的利刃,麻利地跪倒在地。 还不等她再剜了他想要作案的工具,眼前一黑,眉骨处传来温热的暖意。“央央别看,他脏。” 宋墨居高临下地盯着庞昆白的丑态,眼神淬了冰,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许是他身上的压抑着的怒意太过明显,宋垂荣握刀的动作一愣,下意识松了些力道。 待她反应过来时,手中早已空无一物。 她的眼皮颤了颤,长而浓密的睫毛扑闪几下,如小扇子般轻易拨弄着宋墨的心弦。 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耳畔是庞昆白杀猪般的尖叫声。见宋墨迟迟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宋垂荣扯了扯他的衣角。 没扯动,男人身姿笔挺,她又用力在他的腰间拧了一把。 横在她眼前虚无的墙仍旧没有离开。玩闹后的宋垂荣失去了所有耐性,她伸手蓄力,用力推开眼前的大手,捂着还未适应光亮的眼睛走至窦昭跟前。“阿昭,你还好嘛?” 她蹲下身为她解开麻绳,瞥见肌肤上刺眼的红色时,没忍住用力踹了庞昆白一脚。 “畜生,下贱东西!” 宋垂荣的眼神冰冷,庞昆白哆嗦两下,捂着裤裆狼狈往后退。 “你捆了阿昭的四肢,那我就将你的四肢剁了喂狗,你说好不好?” 笑靥如花的女子朝他看去,唇角的口脂红艳艳。明明是美艳动人的笑,却叫庞昆白如坠冰窟,恨不得此刻昏死过去。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若不是王映雪那个贱人怂恿我,我也不至于干出这等破事儿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她成不成……” 庞昆白的身上挨了好几下,他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下意识将所有事情都归结在王映雪身上。 九重紫66 九重紫66 “你是说,是王映雪硬生生将人塞入你怀中,又强迫你对她胡作非为?” “你这类低贱的畜生果真脏得很!分明是自身早已起了歹念,却偏要推脱至女人身上!让我猜猜,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说……若不是王映雪强迫你,你合该是个不染尘埃的翩翩公子?” 庞昆白死死捂着又痛又痒的脸颊,不知宋墨往他的脸上招呼了什么,他只觉那阵强烈的刺痛痒意不断侵蚀着他紧绷的神经。 听见女子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他的眼神闪烁,下意识要摇头。却在余光瞥见宋墨那张杀神般严肃的脸孔时,不受控制地咽了几口口水,不甘地点点头。窦昭眼底带着滔天的火光,宋垂荣被拉住,低垂着地闪烁着危险的眼眸微微抬起,有些不解地歪歪头道: “阿昭,你要阻拦我么?” “他这般待你,应是死不足惜。” 窦昭冲她摇摇头,安抚地拍拍她柔软的小手。 “此等卑劣之人不配让你手上沾染鲜血,央央,我们将他交给官府处置吧。” 窦昭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自打被人绑到破庙中来,她便时刻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眼下获救,她愈发看庞昆白不耐烦。 她轻轻掰开宋垂荣的手指,将她紧攥着长满了尖刺如成年男子手臂粗壮的木棍握在手中。 “在官府官兵来临之前,也该是我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嘶哑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破庙,宋垂荣的眼皮颤了颤,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耳朵好似被人蒙住了般,耳畔的惨叫声登时弱下去。她微微眨眼,视线往旁移,落在身旁的宋墨身上。 “官府不会叫他有好果子吃。央央,今日是橙子的生辰,跟我回家好不好?” 男子灼热的呼吸自上而下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里,宋垂荣敏感地抖了抖身子,下意识要拒绝他。等听清楚他的话后,略带犹豫着点点头。 庞昆白被抽得奄奄一息,窦昭喘着粗气,将手中沾染了猩红的木棍丢开。 她看了眼躺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男子,在官兵闻讯来临时拍拍手站在宋垂荣的身旁。 庞昆白被赶来的官兵们带走,得知前因后果后,庞昆白很快被押入大牢进行候审。出了官府,灰暗的天迎来一丝曙光,宋垂荣上前两步,欲要与窦昭一同找王映雪算账。 窦昭瞥了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心里无端生出一股落寞。 似乎宋墨出现之后,宋垂荣分给她的时间少了很多。 窦昭忍着心间的酸涩,伸手将她鼻尖的一朱红擦去。 “去吧,我能处理好。小糊涂鬼,三日之后,莫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宋垂荣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尖,笑得灿烂。 “知道啦!” 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在她身旁落定。 女子间的笑意婉转,嗓音娇柔,像是全然将宋墨排除在外般,叫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好像对谁都是一副笑颜。身旁的丫鬟是,窦昭是,就连被暗中寻来的宋橙也是。 唯独面对他时,总是冷面不耐。像是在驯犬样,唯有在他能创造价值时,才会施舍般看他一眼。 九重紫67 九重紫67 他深邃的瞳孔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片刻后,风波顿消。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 “愣着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只此一刻,她的目光独独落在他一人身上。 在他长久的注视下,她像是炸毛了的野猫般,故作凶恶地朝他“龇牙”。 “为何你这看上去呆呆傻傻的,莫不是——” 宋垂荣澄澈的瞳孔骤然一暗,忽的朝他的额头伸出手。 冰凉的温度刺激着他的感官,宋墨直勾勾盯着面前小小一团,胸膛处像是被人丢了一把大火,险些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温度正常,应该不是染上疫病了呀……” 宋垂荣蜷缩着手往回收,正欲将他拉到大夫那儿看看时,手腕冷不丁被人抓住。 “央央,你在担心我?” 男子浅棕色的瞳孔在晨曦的第一缕金光照射下散发出琥珀色的金光,宋垂荣看愣了一瞬,见他语气难掩兴奋下意识错开视线。 “胡说,分明是怕你传给我……” 宋墨盯着她一张一合的软唇,眸色渐深。 分明是在被她拒绝,宋墨却像是吃了一口蜜糖般,唇齿喉间间满是柔软的清甜。 宋垂荣并不擅长在他跟前撒谎。 她说谎时,会不自主地躲开旁人的视线。摸摸鼻子,摸摸耳朵这样的小动作更是频繁。 “若真如央央所说,我定会躲得远远的。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宋垂荣面上的表情一僵,抬头去看时,只看得见男子凌厉分明的下颌角。 “来。” 宋墨朝她伸出宽大粗粝的大手,宋垂荣想也没想地拉住他的手,借力翻身上马。 女子用力抱着男人精瘦有力的腰肢,身下颠簸,她抓得愈发紧。 宋墨的唇角紧绷,藏着笑。他锃亮的眼瞳弯起,如月光般皎洁的眼瞳里透露出藏不住的狡黠。 微风将她柔顺的发丝吹散,宋垂荣下意识去寻,却见发丝竟正正好落在男子的脖颈里。 她伸出的手一愣,指尖触碰到宋墨纤长的脖颈,触及到的一瞬间,二人皆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身子。 男子压抑的声音自身前传来:“央央,你,你做什么……” 他的语气之中带了丝丝喘息意味,偏生风太大,宋垂荣并未听清楚。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宋垂荣放下手,感受着指尖滚烫的温度,没忍住在他的腰间蹭了蹭,似是试图将他滚烫的体温擦去。 “没什么。”宋墨偏头回望,毫无防备地跌入她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里。心下一软,只深深看她一眼。 宋垂荣重重地哦了一声,烈马起伏愈来愈大,她干脆撒气般用力抱住宋墨始终如常青松般挺直的脊背,整个上半身都几乎黏在他身上。 感受到身后的柔软,宋墨的眼神一沉,喉结滚动两下,喉间的痒意止不住。 马车平稳地停靠在装潢显眼的府门口时,宋垂荣的大腿根已然被磨破了皮。她低低地嘶了一声,坐在马匹身上,颇有些手足无措。 “央央,手给我。” 宋垂荣下意识伸手,眨眼功夫,抬起眼皮时,她已然从马匹背上落至宋墨的怀中。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你身子可还爽利?若不舒服,我去向橙子说明原委——” “不,不用了!我好得很!” 宋垂荣强撑着从他怀中落地,咬牙往府内走去。从背后看,她走路的姿势颇为奇怪,一瘸一拐的,像极了…… 九重紫68 九重紫68 “垂荣姐姐,你来啦!!”少女兴奋的声音一路穿过府中的高大的树木与建筑,准确无误地落入宋垂荣的耳中。 她暗暗扶着腰,姿势有些别扭地抬起头,看向发出动静的方向。 还不等她开口,一个黑影冷不丁闪现到她跟前,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肢。 来人的动作幅度太大,带着她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属于女子的柔软传来,宋垂荣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宋橙头上凌乱的发丝,面上无奈,那双湿漉水润的桃花眼里却满是妥协。 “好几日不曾见到姐姐,我实在是想得紧!父亲叫我不能轻易出门,多亏了大哥。若非是他出主意,或许今日也见不到垂荣阿姐一面……” 宋垂荣摸了摸她的眼皮,看到她眼底的黯然后,软下嗓音安慰她: “又胡说了!即便你大哥宋墨不来寻我,我也是要来的!” 她轻轻点了下宋橙的鼻尖,在少女委屈的眼神下轻揉她消瘦的脸颊。 “怎么样了这么多日还是这般消瘦?宋墨,你们宋府虐待小橙子了?” 宋垂荣柔软的手指摩挲两下,眼中的柔情如潮水般褪去,闪着寒光警惕地看向一旁同样扬起唇角的宋墨。 “不,不是的!阿姐,大哥他,他和娘亲都待我极好……” 宋橙赶忙拉住宋垂荣,面上惊恐,心底却在唾弃自己。方才竟因为她毫不犹豫的偏袒和偏爱产生了侥幸和满足…… 宋橙心虚的看了眼对面低垂着眼睫,神色不明的高大男人,赶忙将宋垂荣往身旁扯了扯。 “央央,我在你眼中,便是这样卑劣之人么?” 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被水雾打湿的琥珀色眼瞳。 眼中蕴着水珠,泪滴挂在眼角处,要落不落的,看上去像是被抛弃的破布娃娃般,惹人怜爱。 宋垂荣掩唇咳嗽两声,对自己下意识反应感到心虚。 她用余光查看对面紧攥拳头的男子,娇艳的唇瓣一张一合: “我何时说过这话?宋墨,我是怕橙子受委屈。”宋垂荣挺直身板盯着他,见长时间盯着她的男子闪躲她的目光,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股劲儿冲上大脑。 她上前拉住男子的袖子,逼迫他的目光不得不落在自己身上。 “真的?” 宋墨黯淡的眼瞳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重新亮了起来,那古怪的,黏腻的视线再一次粘连在宋垂荣的身上,脸上。 拉着他宽大衣袍的女子点点头,眼神真挚,叫宋墨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眼睛。 宋橙站在一旁格外担心,眼看二人几乎贴在一起,周遭气氛越来越奇怪,她赶忙提高音量大声阻止二人。 “阿姐,大哥,时辰不早了,先用饭吧!” 宋墨的眼神登时冷得彻底,眼中散发的寒气扑面而来,像是要生生将宋橙冻成冰雕一样。吓得宋橙赶忙上前,从中间将二人隔开来。 男子鼻腔里哼出灼热不甘的呼吸,看着宋橙的眼神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宋垂荣慢半拍地猛地松开男人的衣角,她躲开宋墨黏黏腻腻的视线,任由宋橙拉住她的手腕往后院走去。 九重紫69 九重紫69 宋橙的生辰宴办得极其简单,叙旧一番后,天色渐暗,宋垂荣不得不与她告别。 “天色已晚,大哥!不如劳烦你将垂荣姐姐送回府吧!” 有宋墨护送她回去,宋橙才能安心。 始终跟在二人身后的宋墨眼神一亮,待到宋橙的话音落下后,炙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宋垂荣单薄的后背。 与他几乎快要写在脸上的兴奋不同,宋垂荣在清冷月光下明艳动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纠结。 当视线落在男人期期艾艾的脸上后,咬唇的动作一顿,小幅度地点点头。 “大哥!你一定要将垂荣姐姐安全送回去啊!” 橙子的声音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无限拉长,宋垂荣回头看了眼,就见那抹小点点缓缓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央央,抓好了。” 街道两旁的昏黄光线映照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垂眼看来时,眸中闪烁着比宝石还要绚烂的星星。 宋垂荣的呼吸一窒,愣神的功夫,肩上已然被披上一件充斥着暖意的斗篷。 耳畔的风声大起,宋垂荣伸手紧紧抱住宋墨有力的腰肢,头无意识地埋在他的脖颈里。 “宋墨,你为何一直帮我?” 属于女子的声音软软的轻轻地,像是一阵风就能轻易拍散似的。 “因为你值得。”“央央,我知道,若不是你花费多年积蓄与人买,橙子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出现在我和母亲跟前。” “我欠你的太多,你要的,我都给。” 男子的嗓音微哑,耳畔的风声在此刻都弱了下来。宋垂荣瞪大双眸,眼神复杂地微微张唇。 恰逢此时身前的男子亦转身朝她靠近,宋垂荣没有防备,柔软的红唇径直擦过宋墨明显凸出的喉结。 滚烫的触觉下,二人面上的表情皆是一怔。 宋墨的脸颊两侧涌起两团可疑的绯红,他眼中的情意倾泻而出。左手轻拍马儿的后背,身下疾驰的马儿听话的放缓动作。 宋垂荣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烫,下意识恼羞成怒,欲要躲开他无所不在的视线。 她看了眼不远处焦急等在门口的小潭,猛地抽身。女子冷笑一声,嗓音中多带着嘲弄: “本小姐可是外人眼中嚣张跋扈的烂泥,怎么你偏偏黏上来呢?” “宋将军莫要自作多情才是,寻回橙子是我母亲的功劳,与我无关!” “就算你觉着我出了力,那也不过是本小姐一念之差下随意萌发的玩闹想法罢了。积攒恩德不过是为了给母亲和姑姑祈福。” 她字里行间都在与宋墨撇清关系,说到最后一半,还特意打开宋墨伸出的大手。 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没有系统商城内大力丸的加成。她的抗拒更像是欲拒还迎。 宋墨的眼神骤然暗了下来,他试探地拉住她的衣角,见她虽然生气但不拒绝后,又轻轻扯了扯。 “央央最是心软嘴硬。” “若你真是为了玩乐,又怎么会想方设法地将橙子带到我母亲跟前?” “几年如一日在大海中捞寻一根银针,你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 九重紫70 九重紫70 他滔滔不绝的输出,留宋垂荣一人眨眨眼,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 手心被人视若珍宝地抓住,她动了动指节,往后抽时又被他轻易抓住。 “不论你承认与否,这个……都该是你的。” 宋墨伸出另一只手从胸口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物件,动作小心地塞入她柔软的掌心里。 宋垂荣的视线落回手中,一只白玉牡丹纹镶嵌梳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 她动了动手,手指触碰到齿数时,被梳子染上的体温烫得往回缩了缩手指。宋墨紧盯着她的动作,见她神色犹疑,琥珀色的琉璃瞳转了转,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 微微用力,二人的手同时盖住掌心里的牡丹梳。 单凭触摸便可得知,虽然是梳子,可制作的材料和工艺绝不简单。 “是我的主意,更是家母所托。橙子对你很是感谢,央央,她希望你收下。” 宋墨低垂着眼睫,全然不提最希望她收下这份礼的人是他。 “小姐!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身后传来小潭的呼喊声,宋垂荣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在他极力忍耐的表情下抽出手。 “梳子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宋垂荣微微用力攥住手中的染上男子体温的物件,思虑片刻,在袖中摩挲着什么。 半晌,在小潭来临的前一刻,她胡乱将抓到的东西塞进他的怀中。 本意是不希望欠他些什么,在宋墨瞪大眼睛看来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与小潭融入夜色之中。 宋垂荣一走,宋墨的身旁重新恢复死寂。 他痴痴地盯着手中的发带,长满老茧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丝滑的发带。 夜深人静,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周遭光线昏暗,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定在路旁。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着迷般将发带放在高挺的鼻前,轻轻嗅闻着。 直至女子身上幽幽的暖香萦绕在他的鼻腔,宋墨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毫不犹豫地将头上的发带用力扯下,忍不住笑着用上她留下的发带。 宋橙见宋墨一个人归来,视线落在他那几乎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傻笑,没忍住挠挠头开口问道。 “大哥,你这是——” 闻言,宋墨敛下唇角张扬明显的笑。他轻咳两声,脑中不禁浮现出女子维护宋橙的模样。 心间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醋意,后劲儿一过,宋墨不由得一惊。 他居然在吃宋橙的醋,就因为宋垂荣亲近她,宠她,护她。 那亲昵的姿态和语气,叫他忍不住心里冒酸涩泡泡。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对了,你与央央有约?” 宋墨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望着他那隐匿在黑暗之中的半张脸,宋橙想也没想地点点头。 意识到他在套话后,猛地捂住嘴巴用力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大哥,若你关心去问央央便是,我是断然不会出卖好姐妹的!” 宋橙瞪直了双眼,身体力行的拒绝他探口风。 宋墨冷笑两声:“若不是央央烦我,我求之不得!” “罢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收下吧……好好休息。” 男子将手中的锦盒交给她,将她护送至房门口后转身离去。 九重紫71 九重紫71 “阿昭,听闻你这些日子与那魏廷瑜走得极近…...” 高朋满座的酒楼贵宾房内,宋垂容忧心忡忡地声音响起。 窦昭的神色一愣,面上的表情闪过一抹狠厉与阴沉。不过片刻,她又笑着往宋垂容的嘴边塞了一颗饱满的圆葡萄。 “奴听说,那魏廷瑜可不是个好东西!谁人不知那魏廷瑜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 “听说他日日流连烟花巷柳,与美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他如此挥霍,只怕祖宅里的家产都给败光了!” 宋垂容见小潭满脸嫌恶开口,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女子。 窦昭面上的恨意一闪而过,她敛下心神,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木桌上响起清脆的磕碰声,紧接着便是她窦昭压抑着地声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他有渊源,此事绝不可轻易了结。他欠我的,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话音落下,宋垂容澄澈的琉璃瞳微微闪烁,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辈子窦昭被渣男背叛,叫她被全城人嗤笑唾骂。如今她的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恨意,想来她离开之后,魏廷瑜还未停止算计窦昭。 宋垂容微微敛下颤抖的长睫,轻轻点点头。 “阿昭说得是。只是此人品行不端,做事极端,你还要多多防着他才是。” 宋垂容往红润的唇齿里塞了一颗甘甜的荔枝果肉,一口下去,口舌之间被清甜的汁水萦绕。在清爽的夏日里,没什么比一碗珍贵的荔枝来得痛快。 她微微眯起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甘甜。 看得一旁的小谭和窦昭用力咽了口口水,二人的视线忍不住从荔枝移至她红润的唇上。 “都在看什么呢?快吃呀!” 宋垂容朝守在门口的小潭招招手,在她强忍着移开视线时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荔枝大把大把地往她手中塞。 “不可呀小姐!这些皆是太子殿下赏赐给您一人的,奴婢低贱,不敢染指这等珍稀之物…...” 眼看她还要往下贬低自己,宋垂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哼哼两声,拉住小潭的手强迫她接下。 “太子哥哥既然已将此物赠与我,那自然由我说了算。本小姐说让你吃!”说完,她还嫌不解气般,用力戳了戳小潭的胳膊。 “你是本小姐的人,以后不准这般说自己了。若让旁人见了该怎么想?” 小潭接着手中的荔枝,在她受伤的湿漉眼眸中,没忍住点点头。 “明白了小姐,是小潭多言了。” 小潭将荔枝塞入怀中,已经在脑海中想好,回去该如何与人分食这几颗皇亲贵族都吃不上几颗的荔枝。 “阿昭你可不能学小潭与我这般生分,你多吃些!这口荔枝甜得很~” 她笑着将剥好的荔枝往窦昭的唇边递去,纯白的果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窦昭微微张唇,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纤白如柔夷般软嫩的手指间。 清甜的汁水将她的手指打湿,指缝里更是一片泥泞。 九重紫72 九重紫72 窦昭的眼神一沉,要动作时,有人已经先她一步。 “太子哥哥?” 窦昭与宋垂容同时往后看,视线落在身穿一身绛紫色常服的男子身上。 朱佑晟一身最寻常不过的打扮,却勾得宋垂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良久。 “怎么这般不小心?” 朱佑晟朝窦昭点头,而后自然地坐在宋垂容的身旁。在所有人呆滞的注视下,抽出一条质地柔软的丝帕仔仔细细擦拭着她的指节。 一寸一寸,直至每一寸肌肤上黏腻的汁水彻底被擦干净,他才松口气,笑着揉了揉女子白软的脸颊。 在宋垂容眨眼时,喉结上下滚动,默不作声地将染上她气息的丝帕收入袖中。 “怎么与那贪吃的狸猫般。这般喜欢,明日本宫遣人往央央府中再送一些…...” “不用了!” 见朱佑晟面上的笑意僵住,宋垂容拉住他的手撒娇般摇了摇。 “此物虽甘甜可口,但却不可多食。书上曾说,荔枝虽好,多食却会引起火旺。阿昭,我说得对不对?” 窦昭眼底深藏的敌意因为她的一句话消散大半,漆黑的狐狸眼盯着眼前笑得比千万朵花儿还娇艳的女子,忍不住跟着点点头。 “央央说得不错,荔枝虽好,却也要懂得适度。尤其是你!” 她将洗干净的梨子块往宋垂容的跟前推了推,眉眼之间满是笑意:“败火的苦瓜没有,吃些清甜爽口,滋阴降火的梨子罢。” 宋垂容毫不客气的“嗷呜”一声叼走她举到跟前的梨肉,小口小口地咀嚼着。与甜腻的荔枝不同,梨肉的水分充足,除去扑鼻而来的一股清爽梨香 ,那清甜的汁水也叫她心底的燥热得到纾解。 “那都依央央的。” 朝廷上作风一向雷厉风行的男子毫无骨气地捏捏她挺翘的琼鼻,眼底的爱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殿下这般宠溺我家小姐,我们夫人还曾打趣,小姐日后的夫婿呀,一定要按照太子殿下来寻才是!” 小潭打趣儿的话音落地,朱佑晟罕见的冷下脸。周遭的空气毫无征兆的冷下来,小潭脸上的笑意顿时,脸色煞白如白墙。面对浑身上下充斥着帝王之息的男子时,腿软得几乎快要瘫软在地。 见状,宋垂容偏头看向身侧的男子。见他脸色难看,周遭的气氛低迷,下意识将他往外推。 “太子哥哥这是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总不能无缘无故冲我的人撒气!” 小潭苍白着脸,用力朝她所在的方向摇头。 朱佑晟面上的表情一变,死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紧绷的下颌线放松,眼底翻滚着的阴沉气息被更为浑浊的复杂表情盖住。 “央央,我——” 宋垂容微微抬头盯着他,用鼻尖看人。板着一张脸,似乎在说看你接下来还能往下说什么一样。 窦昭被她的动作吓得眼皮狂跳,赶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小姐,二小姐在外等着您,说是有要事相商,一定要奴传话于您。 九重紫73 九重紫73 宋垂容看了眼张唇的朱佑晟,轻哼一声,将莫名的火气咽了下去。 窦明走入厢房之中,视线找寻片刻,最终落在窦昭的身上。 “阿姐,父亲与母亲唤我们回府。据说魏廷瑜公子与邬善公子也会现身…...” 提及魏廷瑜时,窦明没忍住小脸一红。羞涩得拽住衣角,眼神扭捏地看向窦昭。 她的眼神太明显,连一向迟钝的宋垂容也察觉到不对劲。 窦昭的眼神明明灭灭,意味不明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窦明。直至窦明不适地皱起眉头,这才僵硬的移开视线。“阿姐,你怎么了?为何会是这幅表情……”窦明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窦昭,眼神莫名有些慌张,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窦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回答窦明的疑惑。 眼看二人相继起身就要离开,宋垂荣顾不得一旁的朱佑晟。唯恐那渣男又祸害人,赶忙起身跟在窦昭身后。 如跟屁虫一样,黏黏糊糊的喊她阿昭。 “宋小姐为何也要跟来?这是我府中似事,抽不出身来招待外人,恐怕不大合适吧……” “难不成……你对他们其中一人有意?” 窦明的声音落入所有人的耳中,一旁刚舒缓脸色的朱佑晟怕她生气,面上波澜不惊。眼底的寒光乍现,明摆着不喜。 窦昭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那双精明的狐狸眼瞪得极大。宋垂荣隐约从她眼中读出:你真是糊涂啊!这几个大字。 见窦昭满脸无奈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宋垂荣捂唇,古灵精怪地朝她抛媚眼。 “央央,你是想替我们把关,而非对他们有意是么?” 窦昭抓着她的双臂,语气之中竟带了丝引诱。 “当然是了!我早就听闻魏公子俊朗非凡的容貌,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寻个机会见一面。” 她的话引来小潭不解地目光: “小姐,方才您不是还认同奴婢说的话么?那魏廷瑜混账事做净,实在配不得良人二字啊……” 宋垂荣眼神古怪地看她一眼,眼角上扬的桃花眼微动。本来满脸担忧着急的小潭逐渐放下心来,紧皱地眉头隐约可见急切的痕迹。 临了踏出门时,她的手被人拉住。 手腕上的滚烫不属于她,宋垂荣顺着往后看去,落在朱佑晟神色难辨的俊逸脸庞上。 “太子殿下这般俊逸,常默默跟在小姐身后的宋墨大人也是玉树临风有勇有谋的好男儿。还有纪咏先生,嘴巴虽然比毒药还毒,可待小姐却也是顶顶好的……” 说起纪咏,小潭的思绪又飘回了几年前那场馋人刺骨的大雪。 冬日里管好的门窗忽然敞开了一夜,第二日小潭迷迷糊糊间看到床榻上脸颊通红浑浑噩噩的宋垂荣时,被吓得连夜唤来宋父宋母。 大夫说小姐体弱,这些年都是靠着参汤调养吊着一条命。昨夜吹了一夜的冷风,寒气已入心肺,高热不退又烧得神志不清。只怕时日不多了……负责守夜的小潭被吓得我瘫软在地,宋垂荣清醒不多的时间里说出的第一句话让她泪目。 “不怪小潭,是我身子弱睡得沉……” 因着这句话,被关在柴房的小潭被放了出去。 宋垂荣让她去寻纪咏,她在夫人老爷跟前磕头担保,这才有机会去寻纪咏。 原是两人前行,待到窦府门口时,已然变成了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