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艳小美人总在被纠缠》 1、第 1 章 《你好,结婚吗?》 文‖泊淮酒 文学城独家发表 —— 第一章: 深夜。 刺骨冷风裹挟着秋冬末的寒流,主干道两侧白炽路灯光影投射,正对人行道里侧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 叮铃—— 透明玻璃门被从外推开,值夜班的男店员条件反射地直起身:“欢迎光——” 一道清瘦的身影,缓缓走进店中。 黑色的宽大风衣笼住全身,头上一顶同色的帽子,檐低低下压着,脸上戴着口罩,几缕微长黑色发丝从帽中滑出,怏怏地垂落在颈侧。 从头到脚严严实实遮挡着,完全看不清五官。 一股似有若无的好闻幽香从对方身上传出,清清淡淡,勾勾缠缠。 店员到嘴边的恭迎戛然而止,不自觉收缩鼻翼,深深地闻嗅了几下,下意识上前去询问需求。 “店里面新来好几款新品,要不要尝一尝?” 对方没有说话,径直走向摆放速食的货架,两根瘦长骨感的洁白手指从过长的衣袖下伸出,在上面取下两包袋装泡面。 “同口味的泡面,补一元可以换成加量款,需要我帮你换吗?” 店员又凑上前去,嗅对方身上的香气嗅闻得愈发频繁,呼吸也愈发密集。 风衣下的身躯微不可察的一僵,避绕开店员,走向收银台,示意店员结账。 店员有点失望,微笑着递上小票,目送人离去,鼻翼不自觉又狠吸了一口。 真的……好香啊。 — 江岫没注意到店员的小动作,弯曲上翘的密长睫毛轻微抖动,目光落在银行发来的扣费短信上: 您账户1727于11月5日19时15分支出人民币5元,可用余额39.7元。 江岫微微抿唇,拎着透明包装袋,转进昏暗的街角。 一片宁静的深黑小巷中,攀爬着枯藤蔓的旧居民楼里,零零碎碎亮着三两盏灯。 江岫踩着一地的细碎石子,缓步走上七楼,脚步声在空空的楼道里回响,鼻息间充斥着一股子混合垃圾的味道。 他似是习以为常,停在701前,推开门进去。 昏昧的光线照明狭窄逼仄的单间,简陋的配套设置一览无余——一张床,一张沙发,一张木桌,几乎看不出什么生活的气息。 江岫按下放在桌上的热水壶开关,脱下帽子、风衣丢在床上,转身进入卫生间。 细股冷水流涓涓流淌,冲刷过冻得发红的指节,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曲指勾下面上的口罩。 卫生间仅三平米,正对着门贴着一块碎边的镜子,光滑镜面投映出他的半张脸。 立在洗手台前的少年,一米七左右,身形纤瘦不堪,腰肢细窄,腿根与臀部却出乎意料,拥有丰腴的肉感。 肌肤苍白生晕,没什么血色,眉眼稠丽靡艳,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片饱满的、浓郁的瑰丽。 哪怕是站在昏暗不清的灯光之下,穿着不合身的t恤黑裤,仍像攀附在他人身上的艳魅。 桃花瓣似的狭长双眼微垂,眼神很是清澈。 江岫盯着镜子看了两秒,抬手随意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浸润着水汽的发梢扫过左侧额角,发丛之下一道深红的疤痕若隐若现。 疤痕不长,但是很深,像是被什么弧形锐利之物重重砸到而留下来的,周围的皮肤微微凹陷。 江岫走出卫生间,走到紧挨床沿的沙发坐下。 沙发是单人型,显得有些窄小,江岫熟练的倒入热水泡面,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发出几下振动。 【女方工资要五千以上,会做饭,顿顿四菜一汤不能重样,做饭前先向我报告菜单。彩礼要求两万以内,最好能陪嫁一套房、一辆车,车不用太贵,能代步就行。至少生三个孩子,必须有一个儿子,可以接受和我父母住在一起】 【我的要求目前就是这些。】 【你有什么要求?】 江岫眼皮微掀,纤长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眼角处的一点殷红小痣勾人心魄。 他缓缓视线上移,扫了一眼『探聊』聊天页面顶端的小字备注:11/3吴女士,代拒相亲。 是他前两天接的单。 『探聊』是一款休闲娱乐的聊天交流软件,受众不分性别年龄段,注册不需要身份证明,注销时仅需要消除账号,便会抹除曾经在平台上的所有痕迹,大大减少用户隐私被开盒的风险,很适合用于释放社会生活压力。 江岫在『探聊』平台上做兼职,靠接单赚取佣金。他接的单范围很杂,包括但不限于:陪聊、受气包、树洞、挡箭牌……客人需要什么,他就充当什么角色。 根据单子的时间跨度、难易程度,收取的费用会有相应的改变。 江岫加入平台的时间不长,找他下单的顾客并不多,前段时日传言平台的几个合伙人内部在闹矛盾,很可能丢下平台卷款跑路,导致平台上的用户流动量骤降,找他下单的客人愈发的少,已经连着几日没有佣金收入。 吴女士是他最近仅有的一个单。 【我的要求不高。】 【个子可以矮点,得会做炊饼,喝药得快。】 江岫指尖轻点屏幕,言简意赅的两句话一前一后发送出去。 下一刻,系统发出提示: —对方已离开— 在『探聊』上,一旦双方有人离开,意味着心照不宣的谈话结束。 江岫截图聊天记录,发给吴女士,低头专心吃泡面,半长的头发也随着动作微微滑落下来。 热汤烫红他淡色的唇瓣,上唇显露出一粒小小的唇珠,在过高的温度中细微的颤,殷红欲滴宛如一颗成熟朱果。 泡面是香菇炖鸡味,味道清淡,口感并不怎么样,江岫一口不落的吃完,他的后台里又多出几条消息。 江岫点进顶着粉色女生动漫头像的陌生对话框。 【名片.jpg】 【看到上面的账号了吗?你伪装甜妹去撩拨他,在网上假装和他谈恋爱,想办法约他见面】 江岫困惑地看向对方的id草莓软糖,后面没有任何备注——是刚找上他的新客人。 以便顾客能快速与他取得联系,江岫的账号私信并没有设置限制,只要有人点进他的主页,就能直接与他聊天。 但江岫接单有个原则:不接任何与恋爱相关的单,遑论是网恋骗人感情。 江岫毫不犹豫的拒绝。 【恋爱不接。】 【草莓软糖:6000rmb】 【草莓软糖:在他出来线下面基之后,拉黑他,弃之不顾。】 江岫并不觉得惊讶。 自从在平台接单以来,他什么样奇葩的单主都遇到过,后台的私信里,给他发什么的都有。 江岫接一单的价格在10至100元不等,第一次遇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单主。 但是原则不能改。 江岫不为所动。 【不好意思,我不接恋爱单】 【草莓软糖:8000rmb】 【草莓软糖:不需要你真的在现实里与他见面。订单完成之后再付双倍,时长部分正常算,期间用于网恋的费用我全部报销】 【草莓软糖:机会只有一次,你考虑清楚】 【……】 草莓软糖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优越。 江岫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住,默默数着8后面的几个零,心里罕见的产生了动摇。 ——靠他卡里的仅剩那点钱,恐怕连下个月的水电费用都不够。 — 江市中心。 环球金融大厦。 绚烂的霓虹灯攀着耸立的高楼盘旋而上,大厦三十层往上灯火通明。 摩砂玻璃门从两侧拉开,身着西装的助理从会议室中走出,朝等在休息区的人走过去,端正的面孔上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容。 “宋小姐,不好意思,贵公司的方案谢总需要再看看,暂时不能给你答复。” 宋娅秀雅的面庞上划过一缕失望,她咬咬唇,语气有些艰涩的开口:“明白。是我冒昧,这么晚还来叨扰谢总,希望谢总见谅。” “哪里。”助理含笑打着太极,亲自送宋娅乘坐电梯。 等电梯门合上,他立即返回会议室。 “丢去碎纸机。”主座之上传出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几乎没有翻动的方案顺着桌面滑到他面前。 助理微微一愣,扭头看向座上男人无可争议的英俊脸庞,眉弓骨长,眉峰凌厉,鼻梁高挺。 唇瓣有些薄,颜色猩红,下颌线十分分明流畅。 不知怎么的,助理想到公司里的人在私下谈说的八卦:嘴唇很红的男人,性‖欲很强很重。 助理有些迟疑的开口:“谢总不再看一看吗?『探聊』目前是有一些争议,但是对方在合同里有多让利一部分,与之合作一番,对昭卓没有什么损失。” 昭卓科技成立三年,主营电子研发方面,是圈内倍受瞩目的新起之秀。旗下发布过一些小游戏,用以活跃用户,增加用户的粘性,正好缺宣传平台。 『探聊』的流量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花一点小钱,多换一个曝光渠道何乐不为? “一些?”谢长观轻漫的嗤笑一声,周身摄人的气场让人头皮发怵。 四个合伙人跑掉三个,剩下宋娅一个独苗在苦苦支撑,到处拉资源拉投资。 『探聊』的下场一眼望到头,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不值得昭卓冒风险。 谢长观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 黑色的衬衣紧帖在他的身上,肌肉线条被衣物很好地修饰出来,紧绷的腰腹,宽阔的肩膀,黑色西装裤包裏着男人矫健有力的大长腿。 在即将踏出会议室的门,谢长观偏过头,避开顶端的门栏,头也不回的说道:“以后,类似的方案不要再递上来。” 2、第 2 章 单间里。 江岫纤长的眼睫像是蝴蝶的羽翼,慢慢地敲下两个字: 【抱歉。】 江岫切出后台,吴女士的尾款正好到账,不多不少四十元。 他点下收款,简单收拾残渣,弯身从床下扯出一袋开封的猫粮。 t恤松松的袖子上滑,露出一截瘦可见骨的手臂,上面纵横交错的浅褐色疤痕,就像白瓷釉上的一道道裂纹。 江岫剜出一大勺猫粮,缓步走下楼去。 四下里静悄悄的,他拨开破败墙角处交缠的藤蔓,将猫粮放在地上,低垂着清寂的眸子,安静的立在一旁。 等候约摸十来分钟,没听到预想中绵软的猫叫,他姣好的眉头轻轻一皱。 江岫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朝缠绕的藤蔓枝桠深处照去。 手电汇聚的光圈中心,一只两个月左右大的橘白猫倒在地面,四肢抽搐着,嘴巴张开,不断吐着白沫。 似察觉到江岫的存在,小猫涣散的眼瞳艰难的转动了一下,想如平常一样跑向他撒娇,四肢踢蹬几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江岫呼吸微微一滞,连忙跨步过去,抱起小猫冲出黑巷。 — 爱心宠物医院。 推拉玻璃门半开着,明亮灯光从里面投射而出,在地板上淌开一条银白光带。 前台接待处,身材高大的男人,单手按着值班手册与人通话,浅蓝色的大褂衬着他俊朗的眉目,声线清润磁性,说话语气平缓,听起来温和近人。 “三号室的猫咪刚做完手术,正在关键期,你明早值班的时候多注意,有什么问题及时联……” “医生,请你救救它!”焦急的音调打断封明的话,尾音带着气息不稳的急喘。 封明瞳孔剧烈收缩。 这道声音实在太美妙,激得他的耳膜都要颤抖起来了。 他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白t黑裤的少年微躬着身,出现在医院门口,微长发丝柔顺浓密,贴着白皙的颈项。 容貌极好,秾艳稠丽的五官精雕细琢宛如上帝最完美的造物,嫣红似滴血的双唇张合,急促的喘着气。 从微微分开的唇缝中,一小截湿红柔软的舌尖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封明死死抓着手机,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他透明镜片后面的眼睛,竟就这样没礼貌的,像个贪婪乞食的狗一样盯着初次见面的少年看。 江岫后知后觉他没有戴口罩,连忙侧过脸,避开男人聚集而来的目光,要往后退出去。 余光瞥到怀里的猫,又生生停下,小跑进医院,重复的问了一遍。 封明这才注意到少年怀里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猫停止了抽搐,腹部微不可见的起伏着,呼吸十分微弱。 “交给我。”封明以莫大的意志力强行移开目光,切断通话,小心接过猫,快步走向前台左侧方向的检查室。 江岫抬步要跟上去,又听封明叮嘱道:“你等在外面,等会儿需要为小猫建档,有些问题要你配合。” 刷—— 检查室的自动门拉开,又缓缓闭合。 宠物医院里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仅剩几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靠着墙的位置,立着一个与墙等高等宽的木架,架上摆放着一排排的猫狗零食,价格都不低。 江岫站在空荡荡的前台,慌乱的神智逐渐清醒过来,他似乎太过冲动——他身上哪里还有钱给猫做检查? 忽的,兜里的手机发出振动。 江岫抽回思绪,点开顶端的消息推送,一眼便看到『探聊』官方发出的公告。 公告有三条,第一条就是关于『探聊』app永久关闭的公告。 【因不可抗力的原因,『探聊』app计划于年末全方面关闭,并启动关停注销程序。 由此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衷心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本app的关注和支持!】 官方账号的评论区下方,五花八门的猜测层出不穷。 『大半夜发公告,吓我一跳,求求官方别关闭,再抢救一下吧!』 『很明显到穷途末路,之前网传几个合伙人不合的传言,八‖九不离十。』 『楼上+1,听说还是携款跑路,一分钱没有给宋姐剩』 …… 『探聊』环境宽松,限制少,注册没有年龄门槛,又不乱收费,是江岫选择它的主要原因之一,哪怕他没到法定年龄,依然可以在上面接单,平台还不扣分成。 要是真关闭,江岫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去处,他唯一的经济来源,也将被切断。 江岫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一时有些迷茫。 正在这时,检查室的大门打开,封明端着一个塑胶箱走出来。 箱里铺着毛绒的软毯,小猫趴在上面,双眼紧闭着,陷入在沉睡中。 “它是误食有毒的食物所致,幸好送来得及时,现在它基本脱离危险。不过,猫月份太小,很多药不能用,只能采用输液的方式,清除体内的残毒。” 封明看向江岫,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扑鼻幽香,弄得他本就不怎么清醒的疲惫大脑更加头晕脑胀。 他哑着嗓音继续道:“输一周左右,若是后续没有出什么意外状况,就可以出院。” 江岫低头看着安睡的猫,轻声的问道,音色如雨滴坠落青竹:“一共要多少钱?” 他艳丽狭长的眼尾,眼睫在紧张局促地颤,在眼角晕开一片薄透的弧影,不安、无措的流光从眼底流过。 封明紧紧盯着他摄人心魂的脸庞,音质往下沉:“解毒针七十,输液一天一百,要是寄宿在医院里的话,一天加收费三十五。” 零零总总加起来要一千多,对江岫来说,不吝于天文数字。 江岫轻轻抿住唇瓣,上唇不明显的唇珠浅浅浮现,像是沉甸甸的甜美果实,引得封明呼吸又粗重几分。 “如果不输液会怎么样?” 看出少年的窘迫,封明的眼神陡然变得幽深暗沉,鼻腔喷出的热息好似温泉升腾的热气一样,在空气中凝出大片湿热的白。 “最好是输液。猫没有打疫苗,抵抗力很弱,余毒随时可能再次要它的命。” 封明嘴角往上勾,说出的话几乎全是气音:“别担心,费用的问题不急,在出院前结清即可。先来登个记。” 江岫困惑地将脸全部抬起来,仰着脖颈,谨慎而戒备地看了他一眼,皮肤在廊道灯光照射下白的发光。 像是冬日枝头的一点春色,又像是开在峭壁的曼珠沙华,透出薄薄的爱欲。 医院建档是方便联系,记录的都是一些基本信息。 江岫没有留具体的地址,模糊的填上一个大致的位置,转身离开宠物医院。 封明坐在电脑前,目送着他走远,修长的手指抚上电脑屏幕,来来回回摸索。 “江岫。”封明喉结滚动,一字一顿,眼底暗潮涌动。 — 街道之上冷冷清清。 离开宠物医院一段距离,江岫舒出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穿梭在路灯下,接着看未看完的公告,后台里又跳出条私信。 【草莓软糖:行吧,我不强求】 【等等。】 想着高昂的医药费,江岫飞快敲击屏幕。 【我接】 【说一说你的具体要求吧】 【草莓软糖:……?】 草莓软糖没有多问,与江岫交谈近十分钟,敲定下任务的所有流程,互相加上微信,很大方守信的转账过来8000元。 【草莓软糖:确定对方到面基地点,先给他发语音消息: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子是男的,掏出来比你还大!再拉黑不管】 【草莓软糖:消息发送成功之后,聊天截图发我结尾款,期待你的好消息】 “……” 江岫看着对方的第一条私信,再迟钝都能感受到字里行间满满的戏弄。 【他得罪你了?】 【草莓软糖:他在游戏里杀了我二十次,让我整局都是黑屏,毫无游戏体验算不算?】 【草莓软糖:不出这一口恶气,我晚上睡不着!】 本来是想在睡前玩个游戏放松,结果反而打出一肚子火气。 『探聊』有游戏区,是几个和平台合作的游戏商,可以直接通过平台下载游戏。 江岫的手机内存所剩的不多,没进去玩过,但多少能猜得到她有多憋屈。 江岫收下转账,在草莓软糖的id后面备注:假装甜妹网恋。 又返回『探聊』,上滑聊天页面找到最顶端的名片。 名片来自平台上,头像是灰色的卡通男生,江岫鲜少关注动漫,认不出是哪个人物,倒是对方的昵称一下子抓住了江岫的眼球: 帅到被通缉。 就……相当自恋。 江岫根据草莓软糖的要求,将名片转发到他没怎么用过的女小号上,登录小号,通过名片点进对方的主页。 对方主页很干净,像是注册不久的新人,活跃度也不高。 系统显示,对方正在线。 天花板的灯光的照在江岫乌黑的发顶,将他过于白皙稠丽的脸庞浸染上几分暖晕。 在任务开始之前,他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哥哥,你玩游戏好厉害呀,可以问一下你有对象吗?】 3、第 3 章 江市。 江景上府。 谢长观按下停止键,擦着汗涔涔的脸,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头发湿湿地流淌着汗串儿,臂膀上和脖颈上全是汗珠。 短袖短裤浸透汗水,紧紧贴在身上,厚实健硕的胸膛尽显,腰腹精窄,腹肌沟壑分明,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充满力量感。 健身室剔透的水晶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浅蓝色的窗帘被分挂在两边,露出巨大的落地窗,放眼望去,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谢长观在窗前的黑长沙发前停下,拿起遥控器,漫不经心的打开财经频道。 沙发里的手机屏幕骤然发亮,他微垂眸瞥去。 侧脸轮廓锋锐而清隽,电视屏幕的光芒反射在他的眼睛里,焦褐色的眼珠闪动着釉质的光辉。 谢长观一眼看到最顶端的消息推送,目光微微一顿。 宋娅的执行力倒是强,知道『探聊』无可挽救,果断的选择斩尾求生。 谢长观弯腰去拿手机解锁,准备清理掉消息,卸载『探聊』的app——在得知宋娅来求合作,他让助理做了一份调查,还下载软件体验了一下。 平台限制的宽松,确实是它的优点,能吸引很多人,但除此之外,与市面上的大多数聊天娱乐app,并没什么亮眼突出的区别。 “……!” 谢长观的手背肌肉忽然紧绷,英挺的剑眉蹙起,气息一下子变得粗沉。 他的手很好看,骨骼分明而修长有力,紧紧按在手机屏幕上,抓在沙发皮的手指用力,手背青筋暴突。 胯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让原本宽松的短裤,一下子变得紧绷,勒得谢长观低沉的闷哼一声。 汗珠自额前滚落,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下颌紧紧缩着,额角突突直跳,喘息一声比一声急促急躁,半阖着的眼底不知道有什么在拼命上浮,又被死死压制着。 体内的波涛一浪接一浪,沿着脊椎一路到脚底,又从脚底窜上心口。 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上像是烧起了一团火,酥骨痒意逐渐从身体深处蔓延至全身,所有神经都紧绷到极限! 谢长观闭了闭眼,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不断深呼吸,快速走到客厅,拉开茶案侧面的抽屉。 里面放着很多小瓶的罐子,一层层铺满抽屉,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像是私人订制的。 谢长观取出一瓶,曲指拨开瓶塞,倒两颗在嘴里,下一刻,口腔里爆‖裂开浓郁的薄荷味。 咯嘣咯嘣—— 明显的碎裂声在客厅里响起。 薄荷冰凉刺激的清香直冲脑门,谢长观重重咀嚼着薄荷糖,有些失控的呼吸逐渐压抑住,紧攥的手指缓缓松开,指尖向内蜷缩,指骨微不可察的抽动着。 茶案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页面在不知何时误触,跳转到『探聊』的后台,一条私信跳跃进他的眼帘。 【哥哥,你玩游戏好厉害呀,可以问一下你有对象吗?】 头像是樱桃小丸子,昵称是奶黄菠萝包,像是个新号。 谢长观的手还在颤抖着,胸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焦躁,蔓延到他的眼底。 他的眼皮很薄,在灯光下更显冷淡。 【帅到被通缉:我没有对象怎么了?】 【帅到被通缉:你有必要私信来取笑我吗?】 【帅到被通缉:有意思吗?】 【帅到被通缉:碍着你了?】 火药味十足的回复完毕,谢长观丢开手机,又往嘴里倒入一颗薄荷糖。 他薄唇紧抿,表情沉淡,抓过一条浴巾,大步走进浴室。 翻腾热水气在浴室中扩散,朦胧的水雾透过白色光线微微投射,形成一道道柔和的光束。 谢长观缓缓仰起头,任由热水浇在脸上,喉结下压时牵动侧脸的线条,荷尔蒙毕露。 — 街道上。 夜色已深,街边除了烧烤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江岫往回走着,在路灯笼罩之下,他的周身似蒙着一层薄雾,微长的头发黑而软,贴着雪白的脖颈,带来些微的痒意。 听到手机的振动,他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一条条冒出来的消息。 “……” 9。 6翻了。 他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江岫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睫羽纤长卷翘,内勾外翘的眼型显得尤为惑人。 不过,心里倒是没有多少介意成分。 他确定了一件事:对方没有对象。 他假装与对方网恋,并不会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江岫彻底放下心来,经过烧烤摊位之时,围站在周围的人纷纷望向他。 他们的眼神饱含着某种侵略性,简直就像有粘性似的,牢牢粘在他的身上,甩都甩不掉。 即使背对着,江岫依旧能感觉到那些人炙热的视线,始终锁定着他,像是随时会倾覆而下的岩浆,要把他彻底熔化。 江岫准备回复的心思刹那间歇下,下意识躲避众人聚集而来的目光,快步往回走。 穿过漆黑的巷子,回到单间里。 房间里的灯还没有关,江岫倒出水壶里余下的温水洗漱,余光不经意瞥到t恤衣摆上的一团深色水晕。 ——应该是他抱小猫去医院的途中,不小心沾到猫吐出的白沫。 江岫淡色的双唇平直地抿着,隐藏的唇珠又浅浅露出,蹲低着身,从床下拉出一个绿麻提袋。 提袋有些大,内里却干瘪下陷,没有装多少东西。 江岫从里面取出一件衣服,脱下身上的t恤,整日被包裹在宽大衣物下的躯体白得晃眼。 身体单薄苍白,长期营养不良而骨瘦嶙峋,背部蝴蝶骨明显的凸起,很快又笼罩进灰色的运动卫衣里。 卫衣比t恤短小很多,多处洗得发白,袖口、衣摆处清晰可见几个小破洞。 江岫将t恤泡进水盆里,又尽职尽责的去勾搭人。 他一条腿垂在床沿下,坐在床沿边,裤脚随着他的动作向上划去,露出一段细瘦白皙的脚踝,纤细得一用力就可以被人轻易禁锢在掌心里。 江岫的皮肤玉白紧致,触手温凉,特别适合大力搓玩。 【不是的,哥哥别误会,我是真的觉得哥哥很厉害】 【我很少玩这种娱乐平台,什么都不懂,哥哥能不能教教我呀?】 『探聊』的主页没法查看用户注册时间,仅能从活跃度判断,江岫的小号很少用,活跃度很低,与新号根本看不出差别。 江岫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任何回应,那张秾丽白晳的脸逐渐染上疑惑。 江岫并不擅长勾搭人。 他在平台上接的单,目的性都很强,很少需要他费心思,哪怕是当陪聊,话头也多是顺着单主聊下去。 以男儿身装女号,去撩拨另一个男人,他是头一遭。 但是哄人,他还是会一些的。 江岫莹白的趾头蜷缩了一下,足背微微弯起,露出白皙曼妙的弧度。 【哥哥,你怎么不回我?】 【对不起,我的要求是不是唐突到哥哥了,我好自责啊】 【拜托哥哥别生气了嘛,你理理我好不好~】 【求求你啦,哥哥】 …… 然而,消息如泥牛入水,一一石沉大海。 江岫不解的瞄了一眼系统的在线提示,点在屏幕上的手指细长而柔软。 他轻轻咬住下唇,薄唇被咬得无比红润,一层湿润的水光让唇瓣变得红艳艳的,格外诱人。 有点难办。 对方好像不愿意理他。 江岫盯着对方的头像,考虑着要不要再发几条消息,微信里跳出一条好友申请提示。 江岫点进去一看,备注里写着:你好,我是安心宠物医院的医生封明,能加一下好友吗?方便医院随时告知你猫咪的恢复情况。 小猫前段时间出现在旧居民楼附近,江岫隔三差五喂它一点猫粮,多少有些感情。 想到后续还要交医药费,江岫没有拒绝。 封明的微信昵称很简单,单单一个封字,头像是医院的大门照片。 一加上好友,封明就发来一条视频。 江岫点开,是猫输液的录屏,黄白色的小家伙左前肢的毛被剃掉一部分,躺在铺着软垫的大铁笼里。 铁笼里放着猫砂盆与水,侧面挂着一小瓶药液,通过细长的透明管子,输送进猫的身体里。 【封:大概输半个小时。】 【封:后续一周,每天都会输上这样一瓶】 江岫仔仔细细看完视频,悬吊一路的心,落回肚子里。 【肉包子:谢谢。】 — 宠物医院。 封明单手插兜站在铁笼前,一副斯文沉稳的样子。 看着江岫的回复,他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一双眼深深凝视江岫的头像,像盯住猎物的狼。 封明看了约两分钟,切换到同事的微信。 【封:院里为流浪猫绝育的活动的志愿者,你招到人员了吗?】 【同事:还没呢】 【同事:院长下午才和我聊过这件事,我正在发愁呢,准备明早值班,在门口贴上一个招聘广告,看看有没有人来应聘】 【同事:要是实在找不到人,只能我们自己找了】 【封:不用麻烦】 【同事:什么?】 【封: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同事:谁?】 封明没有多解释,踱步走回办公室。 4、第 4 章 江岫再切回『探聊』,谢长观的头像变成灰色,显示离线中。 倒是后台里多出数十条私信,江岫匆匆扫一眼,全是些不堪入目的秽语。 江岫习以为常。 他回回登录女小号,后台都会收到类似的私信,删都删不完。 所以,除非是接单需要,否则他不会使用小号。 旧居民楼外,老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藤蔓交杂的深处,传出一声声蟋蟀的窸窣。 单间内的灯光逐渐黯淡,江岫熟练的将谢长观的聊天框置顶,双眼安安静静的闭上,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的呼吸逐渐轻柔均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他安详的睡颜,脸庞放松而平和。 — 次日。 狭窄的单人床上,圆圆的鼓起一团,几缕黑发从密不透风的被子下露出来。 少年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慢吞吞的从里探出手,摸向放在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瞄了一眼时间。 09:12。 他正要缩回去,手指习惯性的往后滑了一下屏幕,余光瞥到『探聊』软件右上角多出一条新消息。 是回复他了吗? 江岫连忙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点进去app,却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id。 对方顶着铜币样的头像。 【你的信用卡在海外消费了250万,这个是你本人的消费吗?】 『探聊』不联任何支付方式,不会有资金往来,骗子骗钱骗到平台来,是有多不专业。 江岫玉白的面庞晕着一点缺氧的浅红,泛着困意的双眸潋滟,雾气朦胧。 【不是。】 【骗子:可我们核对过身份证和名字,都是你本人】 骗子还挺有毅力。 他的卡里就剩39.7,哪来250万? 江岫揉了揉眼睛,忍着倦怠,认真的思考了两秒。 【那你能截个图给我吗?】 【骗子:干什么?】 【我想发朋友圈,让大家看看我的实力】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250万。 聊天页面的顶端『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又消失,消失又显示。 下一刻,系统提示: —对方已离开— 这就跑了? 江岫不解的偏了偏头,柔顺的发丝从鬓边垂落下一些,墨线一样散慢地点在精致的锁骨上,唇薄鼻翘,一张脸蛋秾丽靡艳恍若食人精气的精魅。 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被他做出来总是活色生香,带有一种天然的诱惑力。 江岫切回后台,昨晚乱七八糟的私聊都还在,他指尖下意识动了动,想要一键删除未读信息。 视线不经意瞟向置顶,头像仍旧是灰扑扑一片,一道灵光忽然划过脑海。 江岫两根细长手指同时按住电源键与音量键,将满屏的私信截图。 【早安啊,哥哥】 【哥哥要是不想教我,也没关系的,我没事的】 【不过,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呀?】 【截图.jpg】 【总觉得……他们说的话好奇怪哦。】 — 江景上府。 琉璃时钟发出规则的转动,谢长观一身休闲,端坐在电脑前。 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骨相俊美到毫无瑕疵,脸上透着一股冷峻之意。 同步的电脑微信上,助理在视频里尽职尽责的汇报着工作进度:“上一周提交的关于研发家庭辅助电子产品的方案,设计部已经画出初步的设计图,电子版我稍后发到谢总你的邮箱。” “『探聊』昨晚发布了永久关闭公告,昭卓已发出正式拒绝合作的通知。根据昭卓旗下的几款游戏特性,我重新筛选了几个匹配度较高的平台,到时候一并发到邮箱,请你过目。” …… 谢长观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梢微微上挑,眸底深处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等助理汇报完毕,他切断视频,却没有立即去查看邮箱。 谢长观点开备注是『周医生』的人,发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出现在谢长观的视野之中。 “周爷爷。”谢长观主动打招呼。 周祥坐在檀木椅中,他的面容温和慈祥,带着经过岁月洗礼的从容。 “又发病了?” 谢长观淡淡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明情况。 周祥捏着老花眼镜,往上抬了抬,精神烁烁的目光穿透屏幕落在谢长观身上。 谢长观坐得更挺直,他的眉头微微拧着,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腕骨,被人观察的不适,让他不自觉将上半身轻微往后扬。 周祥有些好笑:“性‖瘾不是什么令人羞耻的病,你不必产生不良的抵触。” 所谓性‖瘾,通俗来说,就是多巴胺功能紊乱。 多巴胺负责大脑的感觉以及情‖欲,可传递兴奋与开心信息。多巴胺功能紊乱后大脑需要更多的多巴胺分泌才能得到满足,故而出现性‖爱成瘾的现象。 有些研究者认为遗传因素在性‖爱成瘾症的发展中起重要作用。 不过,谢长观的家里人,并没有人有性‖瘾。 那么,还剩下一种情况:谢长观可能天生就易于成瘾。 一两分钟,周祥摘下眼镜,语重心长道:“你的情况很正常,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心理干预属于短期,治疗效果很有限,并不能完全控制病发。” 谢长观没有说话。 他心里都明白。 但是他不想服用药物,不论是什么药,都会有很多不良反应。 而让他去找一个人解决欲‖望,他又有严重的精神洁癖,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通过健身运动,消耗掉多余亢奋的精力。 谢长观洁身自好,从不观看任何不良影片,甚至连自给自足的次数都不多。 任他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 谢长观的面上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烦躁,皮肤在阳光下泛出大理石般冷调的白。 他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还有什么方法能减缓病症吗?” 周祥沉默的沉思片刻:“你可以试试多一点社交,分散一些注意力,看看会不会有用。” 谢长观的眉头顷刻微微皱起,说实话,他对社交不太感兴趣。 一群人围在一起,谈论的无非是三点:拐弯抹角的炫耀自己,添油加醋的贬低别人,相互窥探的搬弄是非。 实在是无聊透顶。 周祥是专家,看过的病人不知繁几,能看不出谢长观在想什么? 他长长的叹出口气,做出妥协的退让:“不一定是要在线下,现在网络不是很发达嘛,线上的社交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长观表情沉静,像是在判断思考,又像是在权衡利弊。 周祥没有打扰他,默默挂断视频。 叮叮—— 两声邮件提示音,打断谢长观的思绪。 谢长观往座椅里靠了靠,从无线充电上取下正在充电的手机。 工作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将手机静音,谢长观一解除静音,十数条消息,噼里啪啦的跳出来。 大多数还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让人心软的蜜甜。 当看到最后一句,谢长观眸光微微一顿,他的视线彻底胶着不动。 谢长观骨节分明的长指微动,点开截图。 【孤独寂寞吗?】 【多少钱上门?】 【今晚想你可以打给你吗?】 【发个照片,看看腿】 【小妹妹,你哪里最敏‖感?】 …… 从上到下的私信充斥着呼之欲出淫‖秽,几乎没有一句能入目。 而屏幕有限,截图下段还冒着半截头像,显然没有截完整,像这样的私信不知还有多少。 这正是谢长观拒绝与『探聊』合作的主要原因——平台相关限制太松范,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对昭卓几乎没什么正面的影响。 谢长观垂下眼眸,破天荒的回复。 【帅到被通缉:都是傻b,不用理会】 【帅到被通缉:卸载『探聊』,要玩去其他地方】 — 单间里。 江岫正在看封明又一次发来的录屏,光线照在洗得发白的卫衣上,露在衣服外的肌肤白得生晕。 听到消息提示,他下意识瞥了一眼。 看到是熟悉的灰色动漫头像,他的眼瞳微微张大,浮出星星点点的碎光。 【好,都听哥哥的,谁都不理】 【但是……我没钱。】 【我听说这个平台能赚钱,好不容易找到的,不太想卸载】 赚钱? 谢长观盯着江岫的回复,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 【帅到被通缉:你有多少岁?】 江岫卡了一下壳。 他接单的时候,单主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但是要网恋的话,年龄应该不能……太小? 江岫认真的想了想,卡着线报上年龄。 【实18,虚19,晃20,毛21,即22,快23,要24,将30,就31,马上奔40】 谢长观:“……” 【帅到被通缉:你是06年的,属相是属南孚的对嘛,一年更比六年强】 江岫心虚的抿了一下唇,雪白肌肤透出淡淡的粉。 他的这张脸无论何时都是极会蛊惑人心的,唇形也漂亮,眼底下的小痣随时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蛊惑。 江岫连忙转移话题。 【哥哥多大啦?】 【帅到被通缉:还没退休。】 5、第 5 章【修】 “……” 江岫猝不及防的呛咳了一下。 他稠丽的面容漫上一抹绯红,双唇微微张开,里面软红的舌肉颤动。 江岫尽职尽责找着话题。 【哥哥,我能不能不卸载啊。】 【我把这些人全部都删除可以吗?】 谢长观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截图上的人,侧脸轮廓像是用炭笔勾出来似的,连带着猩红的唇形都显得冷淡。 【帅到被通缉:不全拉黑留着过年?】 『探聊』主打的就是聊天娱乐,不论是什么人,都能单方面发起聊天,哪怕是在主页里设下一些限制,也不过是系统屏蔽掉一些垃圾消息,作用并不明显。 后台里是有拉黑功能的,但是江岫基本没有用过。 江岫没有忘记最开始勾搭谢长观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怎么拉黑啊?】 【我不懂。】 谢长观随意的靠在椅背上,脖颈线条利落流畅,喉结凸出而明显,看着很有距离感。 想到周祥的建议,他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 【帅到被通缉:按照我说的步骤操作。】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 居民楼外的阳光落在少年柔韧的身姿上,为他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暖光,将他露出的半个侧脸更衬得如玉一般,好看的惊人。 江岫一键选定,将所有不堪入目的私信人拉黑,裁截下空空的后台页面图。 【截图.jpg】 【哥哥你看,我全都拉黑了】 【哥哥懂的好多呀,越来越崇拜你啦】 又是一句接一句甜甜的哥哥冒出来,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乖巧,令人不自觉的心软。 谢长观眉峰微微动了一下,镜片之后一双如幽潭般的焦褐眸子微垂,胸腔里淤积的烦躁莫名的消散了一些。 或许……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性‖瘾在心理学和医学仍然是一个备受争议的领域,目前尚无一致的标准来独立诊断,也没有什么有效治疗的手段。 连医学与心理学双修的主任医师周祥,都仅能根据个体的症状、行为、心理和生活做出评估,给出一些建议。 连着勾搭两天,谢长观好不容易与他有了交流,江岫自是不会放任机会溜走。 他黑色半长发垂至单薄嶙峋的肩膀,身上萦绕着自内而出的勾缠幽香。 【哥哥,以后我有不懂的,还可以问你吗?】 谢长观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放在办公桌面的文件上,卸载『探聊』的念头暂且歇下。 【帅到被通缉:随你】 很多时候,没有明确的拒绝,便是一种默许。 【哥哥你真好~】 江岫的舌尖从口腔中伸出一点儿,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他还想继续聊点什么,封明的消息忽然发了过来。 【封: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封:小猫的状态不太对,你最好过来看看】 封明刚发给他的视频里,小猫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江岫眼波微转,流露出几分担忧。 他连忙将外衣往身上套,轻车熟路地拿过口罩、帽子戴上,额前的发丝垂落而下,面容立刻被遮挡了大半。 一身灰扑扑的旧装,不起眼到扔进人堆里就会找不到。 江岫急匆匆的出门去,一路冲跑向爱心宠物医院。 — 医院前台。 值班的医生正在记录宠物们的病例,听见推拉门打开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看去。 一道气喘吁吁的身影手扶着门把,走进医院里来。 “你找谁?”医生面露奇怪之色,视线上下移动打量着。 江岫仰头看他,长得遮眼的刘海随着动作微微朝两侧鬓角滑落,藏不住的肌肤剔透光滑,泛着上好的白瓷般色泽。 医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凝滞,正要再询问一遍。 “江岫?”温和磁性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封明一手疲惫地扶着后脖颈,转动了一下脖子,几个大跨步向江岫走过来。 “封医生。”前台的医生回过神来,主动打招呼。 封明似没听到一般,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江岫露出来的一点洁白额尖。 江岫手指不自觉地往内蜷缩着,成了一片诱人的水红,像是被过分灼热的目光重染出来的色泽。 封明曲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隐藏住眼里的侵略性,俊朗的面孔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来看小猫的吧?跟我来。”问都没问江岫为什么打扮得这么奇怪。 江岫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松出口气,抬步跟上封明。 封明领着江岫走到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房,房间宽敞干净,白炽灯投下一片明亮光影。 房里放着好几个大铁笼,一个笼里关着一只宠物,有猫有狗,品种不一。 见到陌生人进来,宠物们不安的发出低吠,又被封明轻声安抚住。 封明指着里面的一个铁笼,低头温声对江岫说道:“它在那里。” 江岫顺着望过去,铁笼靠着墙,小猫趴在铁栏前,嘴里不断发出细弱的叫唤。 放在它后面的水与奶,基本没怎么动。 认出是江岫,小猫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朝铁栏的缝隙挤,像是想要出来。 江岫怕它扯到腿上滞留的针,忙走在铁笼前蹲下。 “你可以摸摸它。”封明站到少年身后,居高临下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在江岫宽大外衣囫囵盖住的身上巡视一圈。 “猫咪是很敏感的生物,尤其是流浪猫,警惕性尤其高。可能是不适应医院陌生的环境,显得有些不安恐惧,从录下视频发给你之后,就在不停的叫,喂它什么都不吃,对它的身体恢复很不利。” 江岫微微仰着头看向封明,天花板上的亮光让他的眼睛略微有些不适应。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上挑的长睫微颤。 下一刻,封明就看见一节白生生的手腕伸进笼中,落在白橘毛茸茸的脑袋上。 可能是太过紧张,手背微躬着,皮肤太过白皙,青筋都透了出来。 白橘停止叫唤,抬起前爪,歪着头直往江岫的手心蹭,亲昵欢喜之情毫不遮掩。 封明的呼吸渐渐加快,好像是一颗石子丢进湖里,激起一圈涟漪。 他沙哑着嗓音娓娓道:“对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封明高大的身躯微躬,朝着江岫倾身过去:“医院近期要举办免费为流浪猫们绝育的活动,需要招一个志愿者,帮忙找流浪猫。当然,是有报酬的,一天三百元。” 江岫并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乱晃。 前两天他确实缺钱,封明要是早一点提出来,他可能会答应。 江岫口罩之下的唇抿了一下,不自在的往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好意思,封医生,我帮不上忙。” 封明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幽沉,他的脸背着光,很有压迫感。 不是缺钱么? 为什么要拒绝? “封医生——”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值班医生一脸焦急的催促道:“刚收到一只蓝白,不明原因的抽搐吐白沫,你快去看看。” 封明侧头看了一眼门口,值班医生对上他那双眼睛,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 封明转回头,对江岫温和笑了笑:“我去去就来。” 江岫有些莫名的点点头。 等房间门关上,他指尖勾着口罩下边,把口罩轻轻地拉下来,小口小口地喘气。 ——宠物医院有些远,他一路跑过来,又戴口罩,早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咔哒—— 房间门从外打开,江岫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猫咪要是闹腾,你可以……”封明从容不迫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岫的唇瓣在口罩闷得很红润,张口喘气的时候,唇瓣微微分开。 从封明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口腔里露出一点点舌尖,搭在下唇上。 封明的喉结很清晰、很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脑子有点发晕。 封明冷静的声音无法维持了,呼吸喘了起来,一米八几的高大个男人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磕磕绊绊从大褂里摸出两根猫条:“我、我拿了两根猫条,你可以试着喂喂它……它可能会吃。” 江岫身体僵了一下,连忙抬手将口罩拉上去,遮挡住脸,伸手将猫条接了过来。 “封医生,还有事吗?” 封明回过神来,暗暗深吸口气,又恢复成一副俊朗温和的模样。 他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秾艳稠丽的脸来,露着一点舌尖,又艳、又勾人。 “坏孩子,这么会勾引人,迟早是要受到教训的。”他轻叹、像一只找到惩罚借口、又性情卑劣下等的狼犬。 — 江岫对封明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捏着一根鸡肉味的猫条撕开,喂向小猫。 小猫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没什么血色的鼻头动了动,张嘴慢慢吃了起来。 江岫一直在医院陪到小猫安睡过去。 封明正在手术室里忙碌,值班的医生不知在忙什么,前台空无一人。 江岫穿过前厅,走出医院。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昏暗,街道上的霓虹闪烁不定,行人如梭,交错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匆忙。 江岫缓步流际在人流之中,一回到单间里,他就点开『探聊』,开始尽职的做任务。 【哥哥,晚上好啊。】 【哥哥在做什么呀?】 谢长观的头像是亮着的,系统显示在线中。江岫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哥哥,怎么又不回我?】 谢长观单手滑着平板屏幕,听到滴滴滴的消息提示,眼角往下一压。 他眉骨比较高,尾梢斜飞入鬓,平板的光投进他的眼里,尽是漫不经心的拽。 【帅到被通缉:消息看到了,没聋、没瞎、没空】 【帅到被通缉:道上的事少打听】 江岫双手握着手机,疑惑的皱了皱鼻头。 【哥哥混的什么道?】 【帅到被通缉:下水道】 6、第 6 章【新增】 “……” 6。 哪有人混下水道的。 江岫蜷了蜷指尖,青色的血管透过白皙的手背,修长纤细的指节轻轻攥着手机的边框。 【哥哥好有梗,我更崇拜哥哥啦嘿嘿】 谢长观点在平板上的手一顿,利落的在中意的合作平台上画下一个红色圆圈标记。 【帅到被通缉:崇拜我嘿嘿?】 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从外面推开门,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张邀请函。 邀请函是深蓝色,用金色的楷体,工工整整的写着晚会的相关事宜。 蓝与金交相辉映,低调又奢华。 “谢总,ln的林总刚派人送来的邀请函。” ln是江市电子领域的龙头之一,旗下的产业涉及方方面面,与当地政府不少项目有深入的合作。 昭卓在江市发展的这几年,与ln难免有竞争往来。 但是,生意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有永远的敌人?ln可是昭卓下一款产品的重点意向合作公司之一。 “回复林总,我会去。”谢长观一锤定音道:“通知设计部,新产品的设计图再完善一下,加上远程录像功能,尽快渲染出3d立体图交给我。” “可是,家庭辅助产品,加上录像功能会不会有些……”多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谢长观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助理立即噤声,连连应下。 等助理退下,谢长观打开邀请函,瞥了一眼晚会时间,又合并上。 — 单间里。 江岫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睫毛微颤,稠艳得惊人的脸更加生动。 他正认真思索着该怎么继续往下聊,微信里跳出来两条信息。 【封: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封:小猫的状态好了一些,以后你有空,可以多来医院陪陪它,有助于它恢复健康】 想起小猫殷切朝他靠近的模样,江岫犹豫了两秒,答应下来。 等他再切回『探聊』,谢长观已经显示离线。 —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浸润着浅蓝的天幕。 江岫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宽大的t恤领子滑落,露出小半个莹润的肩头,锁骨完全地暴露出来,顺着衣领,可以看见里面白皙的肌肤。 他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 流水声潺潺,江岫嘴巴微张,微微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吐出嘴里混杂着牙膏泡沫的水。 简单洗漱完毕,江岫用锅炸了两根火腿肠。 他张着唇,一边咬着肠,一边握着手机点开『探聊』,几缕碎发贴着脸颊。 谢长观的账号仍旧显示在离线中。 — 江市。 环球金融大厦。 会议室的玻璃门缓缓从内推开,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一贯而出。 助理合上会议记录册,抬手看着腕上的表,低声提醒道:“谢总,ln的晚会快开始了。” 谢长观合上文件夹,大步往外走去。 助理连忙给司机发消息,通知其到大厦外等候,追上谢长观:“谢总,不换身礼服吗?” 谢长观垂眸看了看身上的黑色西装,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 又不是什么舞会。 大厦门口。 司机笔直的站在卡宴前,远远地看到谢长观出电梯,立即上前去为他打开后座车门。 助理坐到副驾驶座,报上晚会的地址。 ln的晚会在江市知名的会场,无数灯光环绕,铺天盖地的光影熠熠生辉,照耀着走廊、花坛和舞池。 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场地,受邀的江市名流精英在宴会中畅谈着,交流着不同的话题,欢笑声、琴声和交谈声交织成一片。 助理递上邀请函,守在会场门口的门卫检查一番,躬身放行。 谢长观面色冷淡,缓步踏入会场。 离门口较近的一些人听到脚步声,顺着回头望过去。 男人穿着裁剪修身的定制西装,紧紧包裏住腿部肌肉,两条健硕的长腿往上是窄细的劲腰,比例惊人的小头宽肩,像打开的双开门大冰箱一般。 察觉到周遭的目光,他微掀了一下眼皮,侧脸线条凌厉分明,一双焦褐眼眸深邃而锐利。 寂静一点点在人群中蔓延开,所有人震慑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坐在主桌的林海志敏锐感觉到空气中的不一样,向着门口看去,一眼看到朝他走近来的身影。 男人的身高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高出一截,从容不迫地穿梭过人流,好一些女子都在蠢蠢欲动,想向他搭讪。 站在林海志身侧的特助躬身,附耳对林海志低语几句。 林海志眼睛微微一眯,掩藏下一闪而过的精锐算计,笑呵呵的站起身来:“百闻不如一见,昭卓的谢总,果真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谢长观停在林海志面前,他的声线低沉带了点磁性,混杂在会场的音乐之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比不得ln,美誉横贯江市。” 谢长观扬了扬眉,他的语气沉静和缓:“林总,久仰大名。” — 音乐如潺潺流水,从古典乐到现代流行,不同的旋律交织,将宴会的氛围一步步推向高峰。 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点燃了夜空,这场晚会也渐渐落下了帷幕。 助理紧跟在谢长观后面,手里捏着一叠从各方收上来的名片,小心的觑着谢长观的脸色。 ——林海志个老狐狸,可是灌了谢总不少酒。 谢长观没分给助理半个眼神,在卡宴的后座里坐得笔直,四周斑驳的光影流水般滑过车窗,几乎把他半张脸遮完,依然可以窥见大理石似的冷白皮肤。 谢长观半阖着眼养神,身体内的酒精勾起一股股热度,在他四肢百骸里乱窜。 他的脸上的表情不复在会场里的冷淡,反而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扭曲。 呼吸也逐渐变得有些急促,下颚绷得紧紧的,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 助理抬头望着后照镜,迟疑的开口道:“谢总,需不需要给你叫一点醒酒的汤?” 谢长观睁开眼,偏头扫向他,眼眸像是一滩深不可测的寒潭,令人不敢直视。 助理头皮一阵发麻,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卡宴一路行驶到江景上府。 助理打开车门,请谢长观下车,目送他上楼。 叮——! 电梯门缓缓地闭合,直升到高层,谢长观人脸识别进入房中,换下西装直奔健身室。 鬓角滚落的豆大汗珠滴在胸口,顺着分明的肌理滑落,在健硕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他滚着喉结,压抑着低沉的粗喘,眼尾微微发红。 饱满的、结实的胸膛,运动衣的布料被汗液浸湿,荷尔蒙几乎溢到汹涌而出,连带着手臂上的护腕都被汗液浸湿了一层,完全染上了属于男性的味道。 感受着胯部越来越明显的紧勒感,谢长观深吸几口气,气息已哑到极致,是一个男人生理层面上难言的焦渴和隐忍。 他面无表情地停下健身器材,拨开放在一侧的薄荷糖瓶盖,倒入嘴中。 一颗。 两颗。 …… 并不管用。 在酒精的作用下,薄荷糖的刺激只会让他的大脑愈发的兴奋,运动这么长时间,他旺盛的精力压根没怎么被消耗。 相反,他此刻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 谢长观嘴里嘎嘣嘎嘣的咀嚼着薄荷糖,余光瞄到静音的手机,手生出意识般,划开手机锁屏,点开安静了一天的对话框。 【帅到被通缉:在不在?】 【帅到被通缉:出来聊两句】 — 暗云层层叠叠,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豆大般的雨滴从云层里密密麻麻的坠下,地面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洼。 江岫从宠物医院走出来,犹豫了下,抬起素白的手压了压帽檐,冲刺进密集的雨帘之中。 冷风凛冽,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直往身上扑打,顺着脖颈、手臂流进衣裳里。 江岫的身上晕开一团又一团深色的水晕,等他回到旧居民楼,他的外套浸透雨水,帽子完全湿透,帽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着水串儿。 他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一部分纯黑柔软的发丝黏在了苍白面颊上,秾丽的五官极艳极稠,像是要送去祭祀的艳鬼。 江岫摘掉帽子,翻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拎抓着走进浴室,脱去湿淋淋的外套。 外套吸住了水,重重的掉在浴室的水泥地面上,灰白的卫衣也是湿哒哒的,连里面贴身的t恤都没能幸免。 他的下半身同样没能好到哪里去,黑长裤湿湿的垂在地上,浸透了里面的内裤。 纤薄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透肉得很。 穿着湿润的衣服多少感觉有些不舒服,江岫仔细地把内裤脱了下来。 内裤完全透了水,脱下来的时候还滴出一串儿水珠。 江岫拧住内裤,挤出几滴水来,一股压都压不住的甜腻味儿在空气中散开。 这股香气勾勾缠缠,幽香到极致,特别的勾人。 江岫自己闻不到,衣摆下面光着,曼妙曲线一直蔓延到浑圆的起伏处,腿根洇出湿痕。 他的眼皮抬起一点儿,对上镜子里的少年,眼睫水淋淋的湿着,眼尾冻出一丝殷红。 像是被谁欺负哭了。 7、第 7 章 天际边乌云翻腾,雷鸣震耳。 雨势汹汹,伴着电闪雷鸣,大雨绵绵密密地、扑簌簌往下坠,不断的砸在窗沿上、窗玻璃上。 单间里。 低瓦数的白炽灯光线昏黄,投下朦朦胧胧的光晕。 听到消息提示音,江岫低下头看向屏幕,脖颈暴露出来,漆黑的发尾湿湿的搭在白皙的脖子上。 他的眼帘微微颤动着,纤长的睫毛战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原本他还计划着,在睡前再找机会在谢长观的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先主动找他。 江岫自然是不会拒绝。 他细白的指尖勾着湿内裤边缘,清透的水珠顺着指尖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地滴到了地上。 他单手熟练的敲字,手指上浸着水,在屏幕上留下几点湿漉漉的水痕。 【只要是哥哥,随时都在哦】 【哥哥想要聊什么呀?】 谢长观后背仰靠在健身器的座椅上,脸上汗涔涔的,胳膊上的结实肌肉鼓胀。 他冷硬的下颌线紧紧绷着,重重咀嚼着嘴里的薄荷糖,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帅到被通缉:随便说点什么】 【帅到被通缉:快一点】 这么着急吗? 江岫的手腕轻轻一抖,指尖勾着的湿内裤松开,掉落到盆里。 卫衣下面面质粗糙的白色短袖t恤,浸染了雨水,黏贴在他洁白的身躯上。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珠,更加显得皮肤白皙莹润。 胸前的一片也变得更加透明显眼,水珠顺着晃晃悠悠的滴落之时,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从衣服里浸出来的一般。 江岫低垂着湿漉的艳丽眉眼,很认真的回复。 【我刚去了一趟外面,身上全都被雨淋湿了】 【但是看到哥哥的消息,一下子就感觉开心多了】 谢长观重喘出口气,侧头瞥了一眼落地窗外。 四面高高的墙壁在光滑地面上投下暗沉的阴影,高楼的露台下,城市的灯火如繁星般铺满眼前,与远处的车水马龙构成了一幅壮观的画卷。 看不到一点下雨的迹象。 【帅到被通缉:你那里下雨了?】 江岫全身上下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连眼角都水润润的。 雨水顺着白皙细腻的肌肤滑落,他摸到脖颈后,将濡湿的黑发撩开,换下浸水的t恤,又往放着干净衣服的支架抓去。 下一刻,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衣架上少了一样东西。 他好像……忘了拿更换的内裤。 ——要想拿干净的内裤,就要走出浴室,去床下的绿麻提袋里取。 而他此刻衣服几乎脱完,全身上下仅剩下一件刚换上的t恤。 t恤不长不短,堪堪遮住腿根。 江岫单手抓着宽大的衣摆,一时间有些犹豫,把自己的嘴唇无意识地咬来咬去。 上唇上的唇珠浅浅露出,牙齿在红润的唇肉上留下一点儿白印,松开之后,唇瓣又迅速恢复原状。 只是留下一点儿亮晶晶的水痕。 谢长观喉结滚动,囫囵吞咽下糖,黑色的发丝潮湿地沾在脸颊边,紧皱的眉心拧成疙瘩。 他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复,忍不住发出催促。 【帅到被通缉:说话】 【帅到被通缉:不要停】 滴滴的提示音,拉回江岫的思绪。 江岫的双腿纤长白皙,他的体毛很稀疏,两条腿又白又直,像两根白玉做的竹子,昏昧的灯光投照在微躬的脚背上,散着莹润的光芒。 他的两条腿动了起来,轻巧地走到单人床前,从床下抽出一条干净的白色三角内裤。 内裤很薄,样式与湿掉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江岫快速瞄了一眼,抓着内裤,匆匆缩回浴室里。 【对,很大的雨】 【外面电闪雷鸣,四周一片黑漆漆,总觉得有点渗人】 谢长观一双犹如困兽的眼眸注视着手机屏幕,无处发泄与难以压抑的渴盼,都化成眼底激流的滚烫岩浆。 露台外夜风阵阵,健身室里却像是蒸笼一样,闷热得人喘不过气。 一股股热浪从体内扑腾着往上涌,窗外吹进来的风仿佛都带着一股热意。 汗水密密麻麻的从额头渗出来,瓢泼似的顺着脸流下,汗渍浸得他眼皮子疼。 他的脖颈、背部全是汗,湿滑黏腻。 【帅到被通缉:害怕?】 怕倒是不怕。 江岫基本都是一个人生活,打雷闪电等恶劣天气,对他来说司空见惯。 潮冷的空气在单间里流动着,直往光溜的腿间钻。 江岫膝盖下意识朝里并拢绞紧,耳尖升上一点红,像是胭脂一样地晕染着,连带着脸上那点不自在的神情都很蛊人。 他单手扶着洗手台边沿,稍微踮起脚尖,抬起一条腿,穿进内裤。 腰身微微上抬,又白又细。 穿好内裤,江岫的腰又放了下去,脚踩在拖鞋鞋面上,展露出细瘦的脚踝。 【是有一点点怕】 【哥哥你呢,在干什么呀?】 谢长观穿着运动的背心和短裤,常年高强度的健身让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壮硕,背心根本遮不住他发达的胸肌,撑得本来宽大的背心都鼓鼓囊囊。 清晰勾勒出宽阔的肩膀与结实的臂膀的肌肉线条,两条分叉开的粗壮有力的双腿堪称威慑。 此刻,他那双健壮的大腿肌肉鼓起,再往上根部处的短裤中央,起了明显的变化。 谢长观喉结很缓慢地滚了滚,压抑着身体里滚烫沸腾的热流。 【帅到被通缉:在健身】 江岫微微一愣,鸦羽般的眼睫梢未都染上了光晕的流波。 健身还找他聊天??? 江岫没去过健身房,但是差不多了解健身是很耗费精力的。 江岫心里的怪异感越发浓重,快速穿上长裤,抱着湿衣服走到阳台。 阳台很窄,刚好够放个小型洗衣机。 江岫将衣服放进去清洗,反身回到房中,翻身上到床榻,拉扯过被褥,覆盖在身上。 【哥哥都做些什么健身项目呢?】 谢长观坐起身来,目光扫过健身室的种种器材。 他太高了,乍然站起来跟座小山似的,—下子就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 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腹肌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隐隐烁光。 这一幕看上去极具有冲击力。 【帅到被通缉:保持后背挺直,从指尖到脚的支撑、引体向上,直膝抬腿扭转、单臂俯卧撑、手木仓式深蹲、哑铃上肩、壶铃摆动……】 江岫浸着水汽的眼眸里,一连串陌生的词汇跃进他的视野。 冻得冰冷的四肢逐渐回暖,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走形式一样的夸赞着。 【哥哥会的好多哇】 【哥哥真厉害】 — 两人一个缩在被窝里,一个背躺在健身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洗衣机咕噜噜的转动着,灯光昏黄而暗长,外边雨势比先前大了些,气温似乎又随着夜的加深降了几度。 粗大的雨点,狂暴地撒落在旧居民楼的屋顶上,黑沉沉的天像要崩塌下来。 巷子外的街上几乎看不到人,远处车灯将雨点染了色,像是一条条带了颜色的光带。 雨看起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预兆。 江岫的姿势渐渐从依靠变成趴躺。 他的一条腿半曲着,一半儿脸压在枕头里,这让他给谢长观发消息的时候不得不用手臂撑着身子,支起来一点儿。 【哥哥,还要聊什么?】 谢长观几乎是自下而上地用一双冷隽的眼盯着屏幕。 【帅到被通缉:都可以】 【帅到被通缉:继续】 两个小时过去。 江岫耷拉下脑袋,困得两片眼皮上下翻飞,连早已停止运转的洗衣机都顾不上管。 【哥哥,还聊吗?】 谢长观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薄荷糖瓶,薄薄的眼皮附着灯光的阴影。 【帅到被通缉:继续】 三个小时过去。 【帅到被通缉:继续】 四个小时过去。 五个小时过去。 …… 江岫被磨得完全没有了脾气,轻轻吸了吸鼻头,脑袋完全靠在枕头上。 他的眼睛很费力的拉开一条缝隙,唇瓣配合着手速,一张一合地央求着。 【哥哥,还要聊多久呀?】 【我不行了】 【真不行了】 【饶了我吧】 江岫从来没有和哪个单主聊这么久过,哪怕是陪聊,最长都没有超过三个小时。 谢长观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就不行了? 谢长观低下头,看着没有消下去多少的裆。 算了。 剩下他能自行解决。 谢长观终于大发慈悲松口。 【帅到被通缉:去睡吧。】 谢长观抓起放在一旁的干毛巾,盖在头上,大手按住头皮,草草的擦拭几下。 毛巾下露出半张下颚线利落的侧脸,面无表情时有几分冷峻的拽劲。 谢长观一步一步走进浴室,一个小时左右,男人腰间系着浴巾走出来。 腹肌贲张,胸膛湿漉,短粗的头发不断在滴着水。 谢长观划开『探聊』,唯一的对话框里,樱桃丸子的头像安安静静的。 已经睡着了吗? 水晶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谢长观的眼眸染上了一抹自己都没能觉察到的笑意。 【帅到被通缉:晚安。】 8、第 8 章 大雨淅淅沥沥、反反复复,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临近中午,房间中的光线灰暗朦胧,仿佛所有角落都被披上了一层浅浅的纱。 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江岫的脑子发着晕,冷汗濡湿了鬓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一种沉重的嗡鸣声在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几乎快把他的头撑爆。 他的喉咙堵塞着,干渴感盘踞在咽管上,轻轻呼吸一下,都拉扯着神经,火辣辣的疼。 江岫双眼费力地眨了一眨,后知后觉他好像……感冒了。 ——应该是昨天淋了一场雨,又被谢长观强拉着聊天,熬了大半宿的夜,导致他恶寒侵袭入体。 江岫的脑袋缓缓转动了一下,露出烧得发红的耳尖。 他不喜欢四肢无力的感觉。 江岫急促的呼吸出口浊气,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床头,却摸了一个空。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似是想起什么,慢慢收回手,抓起外套套在身上。 江岫随手将手机放进兜里,慢腾腾地从单人床下来,戴上口罩,走出门去。 乌云黑压压的漂浮在天空,四下里光线昏暗。 江岫抬头望了一眼天,带着高温的吐息从红润的唇瓣中泻出,喷洒在口罩上。 天天就知道下雨,有本事下钱啊。 江岫踩着一地的水渍,走进街对面的药店。 药店的店员背对着门在整理药架,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好,需要买什么药?” “感冒药。”江岫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声音隔着口罩,愈发嘶哑。 店员回过头来,对上江岫奇怪的装扮,微微愣了一下:“具体是什么病症?” 江岫没怎么听清,抬起眼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戴帽子,额前的发丝滑下,分落到两侧眼角,睫毛轻颤着,眼睑下的皮肤有些奇怪的泛红。 尤其是眼角下一点红色的泪痣,更是透出几分勾魂夺魄来。 店员望着茫然的江岫,喉咙里骤然发痒,不自然的干渴发紧。 他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 江岫这一次听清楚了,简单描述了症状。 两三分钟,店员立在收银台前,目送着他揣着一盒感冒药走出店门。 路上的行人零零散散的,步履匆匆忙忙,江岫回到旧居民楼,掰下一粒药吃下。 他的身上穿着有些宽大的白色卫衣,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显得他人更消瘦了一些。 江岫有些涣散的眸光落在后台的私信上,看到有一条谢长观的未读消息,指节微动了一下,想点开查看。 一股浓重的疲倦席卷而来,他浓密的睫毛挣扎着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意识在不停的下坠。 下坠。 — 江市。 助理拿着设计部递交上来的文件,站在办公室门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毕竟昨天从晚会上离开之后,谢长观的神色不是太好看。 “进来。”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助理的思绪。 助理脊背悚然一跳,深吸一口气,连忙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以黑白为主调,宽敞又明亮,暖气呼呼的吹拂着。 谢长观坐在皮质办公椅上,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深灰色的马甲,贴服着他的身躯,胸肌撑得鼓鼓囊囊。 男人正在电脑上处理公务,表情沉静,一点看不出昨晚的迫人气压。 助理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递上文件,有条不紊的汇报工作:“新的设计图加上了远程录像功能。ln那边还没有表态,但根据打探到的消息,封家也在接触ln。” 封家是江市老牌经商世家,主营实体餐饮方面,近些年网络发展,封家似乎也有向智能电子领域靠拢的趋势。 “不急。” 谢长观粗略的翻着设计图纸,从晚会上林海志的态度,他就猜到与ln的合作不会太顺利。 至于封家。 谢长观轻嗤一声,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眉目冷峻中带着点散漫:“封家并不足以为虑。” 听说封家倾尽所有培养出的继承人,对做生意没兴趣,跑去个不知名的城区当了个什么兽医,差点没把封家家主气个半死。 而封家的其他儿子,要么是不学无术、贪图享乐的草包,要么是年龄太小,还不足以担当大任。 封家家里乱成一锅粥,想要和昭卓竞争,先把家事处理好再说吧。 “设计图再优化一下细节,便可以着手3d渲染。”谢长观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丢给助理:“我圈出来的这三个平台,尽快找人去接洽。” 助理接过文件,转身退出办公室。 谢长观眼角下压,瞥向安静一上午的手机,轻咬住后牙槽,来回碾压。 轻微刺痛感顺着传递给大脑中枢,让他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回事? 按照前几天的惯例,这会儿早该哥哥、哥哥的叫上了。 被他昨晚的样子吓着了吗? 谢长观曲指扯了扯领带,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半张脸隐藏在灯影之中,有点看不清神色,但周身的气息有些冷。 — 江岫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下午七点多。 单间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江岫摸着黑撑起身子,失重感和眩晕一同传来,脑袋还有点恍惚。 他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照明,眼眸内氤氲着层迷蒙的雾意,面容愈发秾丽。 看着他睡前打开的后台页面,想到他今天还没有和谢长观聊天,缓慢动着虚软的手指,照常给谢长观发去消息。 【晚上好,哥哥】 【我昨晚没睡好,今天头晕了一天】 站在洗碗机前的谢长观垂下眼眸,焦褐色的眼珠下移,目光落在屏幕顶端跳出来的消息上。 头晕? 谢长观微微拧眉。 【帅到被通缉:怎么回事?】 江岫身体发软,身上出了一身虚汗。 裸露而出的肌肤上沁着薄薄的汗珠,就连额前碎发也被打湿,一缕缕黏贴在脸颊上,活色生香。 【没事】 【就是想哥哥想过头了】 谢长观眉头缓缓舒展开。 重新看到一句接一句的哥哥,他身周萦绕一下午的冷气一点点消散。 【帅到被通缉:感谢老铁送来的思念】 一看就知道没信。 江岫一点都不灰心,长睫安静地盖住眼睛,干红的嘴唇微微张着,一呼一吸间仿佛都带着勾人的香气。 【真的。】 【我昨晚做梦,还梦到哥哥了】 谢长观挑了一下眉,宽阔的背往后稍稍一靠,灯光的照射下,眉目越显俊美。 【帅到被通缉:麻烦付一下出场费】 江岫咬着唇辦,晃晃悠悠从床上下去。 他的双眼雾蒙蒙的,鼻尖都发红了,一点儿汗水顺着脸颊和修长的脖子滑落,漆黑的鬓发贴在细腻的肌肤上,眼尾洇出花瓣似的红来。 江岫按下烧水壶的开关,从之前买的速食里,取出一包泡面,掰下一半面饼。 他蜷在沙发里,等着水烧开。 想到昨晚谢长观拉着他聊天的反常举动,好奇的问了出来。 【哥哥,你昨天怎么啦?】 【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谢长观落在屏幕上的手指微一停顿。 他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穿着休闲裤的长腿半曲起一条,侧身倚靠在大理石台上。 【帅到被通缉:少吃点盐,看你闲的。】 就差明晃晃告诉江岫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江岫抿平唇瓣,眉尾向下撇,细长的眉尖微蹙。 他的嘴唇很好看,又软颜色又浅,就连少有的唇纹都很漂亮。 下唇被他自己又咬又抿,弄得更红了。 好歹他昨晚陪谢长观聊了那么久的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说翻脸就翻脸。 好气哦,但是他的人设是甜妹。 【我只是想关心哥哥】 【哥哥好过分。】 谢长观似也联想到他昨晚的作为,心里难得生出一点愧疚。 他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向一个陌生人多作解释。 【帅到被通缉:昨天晚上和人谈生意,多……多喝了点儿酒。】 喝醉酒了? 那怪不得表现反常。 江岫低着头,半长的发丝盖住光洁的额头,脑海里零零碎碎的闪过一些杂乱画面。 他濡湿的睫毛激烈地上下翻飞,原本有些红润的脸颊刹那间变得有点发白。 【好吧,我不怪哥哥了】 【但是哥哥必须要补偿我】 谢长观自知理亏,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洗碗机上按动两下,进行下一个流程。 【帅到被通缉:你想要什么补偿?】 要钱? 谢长观在心里想着,对方第一次找上他,就是想在平台接单赚钱,却又对平台操作不懂。 水壶里的水咕噜噜翻腾着,江岫倒入热水泡面。 面饼的清香逐渐在单间里扩散开来,混着一点淡淡的油腥味,可惜江岫的鼻子堵塞着,什么都闻不到。 江岫小喝了一口热汤,双唇被高温的水一烫,显得颜色更深了。 嘴唇饱满圆润,那股红更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之后,嘬出来的红。 他忍着脑子里的眩晕感,迟钝地思考了一会儿。 【哥哥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对我撒一下娇】 【我想听】 撒……什么玩意儿?? 谢长观突然有点看不懂中国文字。 他仿佛看到什么笑话,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嘴角,下颌骨锋利得像是刀子一样。 【帅到被通缉:我会撒尿】 9、第 9 章 热水滚过喉咙,像是吞下一根滚烫的烧火棍,江岫鸦羽一般的睫毛,顺从地垂着,鼻尖冒着点点冷汗。 【哥哥好坏。】 【哥哥不讲诚信,说话不算话】 他还没说什么呢,就恶人先告状上了? 谢长观袖子挽到了手肘上,衣领敞开了一道缝隙,露出深刻的锁骨。 手臂上的肌肉绷起紧实的线条,手机屏幕的光尽数反射到他焦褐的瞳孔上。 【帅到被通缉:你还不如要钱】 【帅到被通缉:收款码发来】 不行。 单主已经给过订金了。 江岫蒙着水汽的视线落在钱字上,脑子里晕乎乎的。 唇瓣上湿漉漉的,还有一滴汤汁,看起来很润泽,形状很适合亲吻。 【我不能要哥哥的钱】 谢长观脸上的表情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帅到被通缉:你在『探聊』不是为了赚钱吗?】 江岫揉了揉眼睛,他四肢虚软得不听使唤,没有控制力道,眼眶揉得发红。 他身上没穿外套,薄款的白卫衣下,单薄的背脊透出,两片削瘦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是啊。】 【我要攒钱】 【但是我要自己赚的。】 还挺有原则。 谢长观眼瞳沉静,撑在大理石台上的手,手指修长又有力,轻敲了一下台面。 【帅到被通缉:接单文案写好了吗?】 江岫接单有一段时间,自然是有写文案。 但是他不能说实话。 【没有】 【我不会写】 一猜就是。 谢长观猩红的薄唇轻轻勾起,微低下头,屏幕上映出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来。 【帅到被通缉:等着】 — 江岫喉咙发疼,混着汤汁艰难的吞咽了几口面,又吃下一颗药,躺回单人床。 他小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柔软的发丝贴着脸颊和脖颈,又在枕头上散开一些,露出一段白花花的颈项。 次日。 江岫再度醒来,高烧退了一些,咽喉还是发疼,但是四肢有了些力气。 手机里弹出一堆广告推送,还有封明发来的小猫输液视频。 江岫想起来,昨天他生病,还没有去看小猫。 江岫把剩下一半的面饼泡热水,囫囵吃下,穿戴严实,走去宠物医院。 大雨不知何时停止,天空飘着层薄薄的乌云阴霾,路面上铺着的水渍干一滩湿一滩。 宠物医院是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轮班轮值。 江岫到达医院,前厅里聚集着几个人,都抱着爱宠,等着看诊。 看到江岫的装扮,都朝他投去好奇的打量目光。 江岫不太自在的绷直指尖,四下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封明的身影,接待他的是上一次前台值班的医生。 值班医生对江岫奇怪的装扮有些印象,知道他的来意,径直领着他去看猫。 白橘的情况比前两日好上许多,看到江岫进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铁笼前,对着他软绵绵的叫唤。 江岫伸出手想摸摸它,想到他还在感冒,可能会传染,又缩回了手。 “好好养伤。”温热吐息洒在口罩上,江岫不太熟练的轻声哄着:“过几天就接你回家。” 白橘歪歪小脑袋,似乎听懂了,停止叫唤,拖着不太方便的前肢,走到泡着猫粮的食盘前,一口一口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时不时望向江岫,像是怕一转眼他又不见了。 江岫忍不住眨了下眼睛,他的睫毛很长,翘起的弧度很是勾人。 忽然,兜里的手机滴滴两声,收到两条消息。 【帅到被通缉:文件】 【帅到被通缉:里面是写文案的技巧,还有几个示例】 江岫点开文件,选择在线浏览,入目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表述,一个接一个的个专业词,看得他本就有些晕乎的脑子愈发昏涨。 江岫双手捧着手机,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回复。 房门缓缓从外推开,封明手里抓着刚脱下来的一次性手套,有些匆急的向他走过来。 在江岫蜷曲指尖准备回复的时候,直接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江岫下意识挣扎,快速将上半身往后压,试图将被拉住的手腕拽离。 他的眉尖皱起来一点儿,口罩下的唇瓣微微地上下挤压了一下。 上唇的唇珠,浅浅的浮现。 封明的大手合拢,很隐晦的揉捏了几下,手感温软细腻,像是在捏什么解压的小玩具。 男人喉间发出低不可闻的舒适叹息,俊朗的五官上浮现出一丝陌生的侵略性。 他的眼神从少年颤动的浓密眼睫下扫到微微敞开的卫衣领口。 卫衣有些大,顺着往领口往下探去,白皙肌肤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江岫似乎不适被人触碰,呼吸有些急促,柔软的黑发贴在雪白的腮边,整个人透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 身上勾缠的香味散发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萦绕包裹着封明的周身,仿佛要钻到身体的各处毛孔里,闻得他的几乎要站不稳。 封明耸动着鼻翼,深深闻吸一下,怎么会这么香? 他的喉咙止不住的发干,口腔里像是含着一团火,双眼如鹰隼,深沉地凝视着江岫,仿佛要把近在咫尺的少年吞食入腹。 “你昨天怎么没来?” “你干什么?” 江岫侧过脸,没有直视封明。 封明几个狠狠的喘息,隐去脸上的隐忍狼狈:“抱歉。” 感到对方钳制的力道一松,江岫立刻抽回手,往后退两步,手指在手机侧面按下电源键,熄灭屏幕。 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封明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页面顶端的『探聊』两个字。 封明的声音一顿,身体还有点儿僵硬,手掌在半空中虚虚的空握了一下,自然的收回来,垂到身侧。 “昨天没等到你,我有些担心。”他语气温和,脸上露出个亲切的笑容。 好似前一刻的失态,是江岫的错觉。 “你先陪着它,我去洗个手。”封明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甩了下手上的手套,转身离开房间。 房门缓慢关上。 江岫松出口气,低头看向手腕,想也不想的抓起袖子,在上面使劲的擦。 他的手腕来来回回冲擦了不下百次,因着用力地、不间断的擦,原本白皙细瘦的手腕,被折磨得那层薄薄的皮肤泛起芙蓉花辩般的色泽。 表层泛出丝丝的红血丝,看着就像是遭受过严重迫害蹂躏似的,凄惨又可怜。 — 洗手池在前台侧面,封明随手将手套丢在垃圾桶里,按下水源开关。 洗手,酒精消毒。 他一根根擦拭干手指,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要收回去,想到江岫手机露出来的页面,点开搜索栏,输入『探聊』两个字。 页面闪烁,跳转出搜索结果。 『探聊』是一个娱乐聊天app? 封明一目十行浏览,从官方的简介来看,这个app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用户对其的评分也不错,几乎接近满分。 “封医生也玩『探聊』啊?” 值班医生火急火燎的冲进洗手间,途径过封明的身后,勾头往他的手机上瞟了一眼。 看清屏幕上的t字形蓝色软件图标,长长的哦了一声,促狭的朝封明挤眉弄眼。 封明侧头看向他,没有直接否认,淡淡的问道:“也?” “哎呀,都是男人,懂的都懂。” 值班医生进入一间隔间,从内关上门,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一字一句飘进封明的耳朵里。 “封医生聊过几个?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很多女人贴上来吧?不瞒你说,我在上面同时聊好几个女人,前两天还约了一个线下,去旅馆酣畅淋漓的战了一宿,别提多爽。” 他嘿嘿的笑两声,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在上面……约‖炮?”封明皱了下眉,不是娱乐聊天app吗? “不然呢?又不只是我,很多人都这么干。”值班医生撇撇嘴,脸上满是不以为意:“你以为『探聊』真是一款单纯的娱乐软件?表面上看着正经罢了,实则内里五花八门,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两个人互相聊一聊天,线下约着吃个饭、看个电影,合眼缘就去开房,甚至直接在上面金钱交易的,也不是没有。” 封明的眸光一点点转幽暗深沉,目光落在『探聊』的图标上,指腹缓慢摩挲着屏幕。 金钱交易? 江岫送小猫来医院之时,神情窘迫,明显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却在两天不到,态度陡转,拒绝他的帮忙,像是并不缺钱。 而好巧不巧,他又在江岫的手机里看到了『探聊』的软件。 一切都是如此的,让人忍不住联想一些东西。 周边并不是什么发达城区,地势比较偏僻,地方治安管理的也就那样,高档一点的住宅区,门卫连看到偷电瓶车的贼都不敢吼一声。 周围地区都是些没什么钱的人,有人会在租的房子里,弄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或者干脆就直接标价售货。 都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封明镜片后的黑眸微微一眯,喉结很明显地滚了滚。 10、第 10 章 “封医生难道你没有约过?” 值班医生的惊诧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钻进封明的耳朵。 封明略微垂眸,看着蓝色的软件图标,额头隐隐浮现出青筋,双眼里难掩的欲‖望兴奋地跳跃着,俊朗的五官透出别样的侵略性。 他没有说话,随意将手机丢回兜里,转身离开洗手间。 之前等候的几个宠物主,在办完事情之后,已经离开了医院。 前台静悄悄的,暖气风呼呼的吹拂,与一些正在运转的器械声混杂在一起。 封明踩着光洁瓷砖反射出的灯光碎影,一路来到廊道最末端的房间。 他的呼吸火热又急促,不由自主将手伸出,扭开了房门门把。 咔哒—— 江岫在暖气吹拂下,昏沉的头脑有些发涨。 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的回过头,随着走廊外的灯光照进来,一双踩着黑质皮鞋、明显是男人的脚映入他的眼帘。 封明一身蓝白大褂,温笑着走进房间,似长时间工作没有进水而声音有些沙哑:“抱歉,我刚才是吓到你了吗?” 他此时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眉眼还是俊朗温和,周身的气场却紧迫而逼人,像是挣脱牢笼束缚的饥饿猛兽。 令人不自觉的脊背发悚。 江岫扬起修长秀气的脖颈,不动声色地再后退几步,站在距离封明较远的地方。 他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口罩下的唇微张,轻轻呼出一口温热的吐气:“没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封明都已经一连道了两次歉,他总不好多说什么。 封明注意到他异样的手腕,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江岫的手很漂亮。 本来他的皮肤就白,一顿用力揉搓之下,细薄的表面泛出一片十分瑰丽的红。 封明适当的停下脚步,灼热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在江岫发红的手腕上巡视一圈。 故作不知的问道:“你的手怎么了?是被小猫抓了吗?” 白橘吃完奶泡软的猫粮,趴在铁笼前,正昏昏欲睡。 听到封明发出的动静,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睁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江岫在发丝遮掩下的秀丽眉头微蹙了一下,关小猫什么事儿? “不……” 江岫咽喉发疼,他的话没有说完,头顶上罩下一大片阴影,手腕又被一只大掌捉住。 封明大力的将少年拽近前来,死死扣住他皙白的腕子,恶狠狠地压迫下头去,下巴浅浅地从在对方的发顶上擦过。 江岫身上那种自带的隐秘而勾人的幽香,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此时穿着严实的江岫,在封明眼中,哪怕是呼吸,都是一把把明晃晃的钩子。 他呼出一口沉沉的热气,用仿若被拉扯着的奇异嘶哑音调低声说道:“野猫身上很脏,爪子上都是细菌,如果不及时消毒处理,很容易出事。” 用鼻腔发出一声含糊粗沉的响动,垂眸看了一眼江岫,又补充一句:“这不是玩笑。” 江岫被吓了一跳,浑浊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浑身紧绷着,陌生男性的气息萦绕在他周围,他身上的毛孔受惊一样的炸开。 他细长的手指拢着,微微抖了一下,用力抽扯着手腕,想要后退挣脱。 但是他还在生病,四肢虚软着,根本没多少力气。 “不是猫抓的。” 江岫顾不上喉咙传出的不堪负荷的疼痛,一心想着快点离开:“封医生,我还有事要忙,我该走了。” 封明眼眸闪了闪,眸底升腾着巨大的漩涡,落在少年身上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玩味,又意味深长。 忙? 忙着去给哪个男人送身? 封明一个劲地在江岫头顶重复低喘着,嗅闻得更频繁,呼吸也更加密集。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少年卫衣领口看,在江岫抬眸的前一秒又恢复了温和平静的眼神。 “失礼了。” 封明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深深凝视了江岫一会儿,可惜地叹口气。 混热粗重的呼吸被他沉重地压下去,弯下的脊背,有种蓄势待发的力量。 他松开手上的力道,轻轻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嗓音恢复了最初的温雅磁性,温温润润、和和气气地说。 “主要是被没打疫苗的猫抓伤,情况可大可小,出于职业习惯,我不得不警惕一些。” 江岫连忙缩回手,转身往外走,口罩下的唇瓣局促的抿紧,上唇中央的唇珠完整显露。 封明注视着少年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不复之前的克制,而是一种深沉的、狂热的、疯狂的、令人心头发凉的、炙热到不正常的眼神。 — 江岫一刻都不敢停,一路从医院直奔回旧居民楼。 等锁上单间的门,他摘下口罩,脱力的趴在床沿边,急促的喘息着。 他的唇角和眼睫都在颤,整张脸呈现出一片饱满的艳丽。 听到手机发出滴滴的响声,他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连动着脑子里的血,让他眼前一阵阵发昏。 他低低的哼吟了一声,微微转动了一下脸,汗水顺着白皙的后颈往下滑。 【封:明天还来医院吗?】 封明明里暗里在他身上游走的粘稠目光,让江岫心里本能的不安。 他不太想去。 江岫没有回复,他平复了一会儿剧烈运动引起的不适,屏幕顶端又跳出一条消息来。 【帅到被通缉:接单文案写好了吗?】 汗水打湿了一点儿鬓发,贴在脸颊上,江岫眉尖轻蹙着,浓郁的蛊惑从那张稠丽艳绝的脸蛋中透出。 想起谢长观发给他的文案写作指导文件,心里有些发虚。 他看都看没完,哪里还有精力去写。 【外面好冷啊哥哥,感觉我都冻感冒了】 转移话题? 谢长观轻挑了一下浓黑的眉,一眼看穿江岫的小把戏。 他身躯高大挺拔,站在走廊上,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外面穿着一件长款黑风衣。 褐眸剑眉,五官深峻,神色宁和淡漠。 【帅到被通缉:怎么回事】 【帅到被通缉:怎么这么不小心,出门也不知道带个太医】 【帅到被通缉:下次不许这样了】 “……” 江岫噎了一下。 他的眉眼昳丽极了,脸颊上还贴着一缕汗湿透的黑发,就像是深渊中正摇摆的罂栗。 【好吧】 【我这就去写】 江岫现在的接单文案是修改过好几版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出自新手之手。 江岫仔细回想着他刚到『探聊』的时候,写过几版接单文案,尝试着拼凑出一版来。 — 江市,环球金融大厦。 助理看着刚收到的消息,匆匆朝谢长观走过去:“谢总,雅瑞轩的包厢已经订好了。” 助理走在侧前方,先一步按下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谢长观长腿一迈,大步走进去。 电梯里的灯光照在他手腕戴着昂贵腕表上,指甲修剪整齐,骨节修长分明,能清哳地看见手背的脉络和青筋。 助理没有闲着,趁电梯下降的空挡,精炼的汇报工作的进度。 “公司的相关部门已经与三个平台接洽,都有与昭卓合作的意向,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应该就能签约,达成合作。” “但是,我们的人在与相关负责人洽谈之际,曾在附近遇到过封家的人。” 昭卓宣传旗下的游戏,不过是想多点曝光,增加用户的粘性。 谢长观选的都不是什么流量很大的大平台,封家哪怕要转向电子智能,想向外扩大宣传,要接触的也该是更大的平台。 下马威! 封家应该知道昭卓也想与ln合作,故意做给他看,想要他知难而退。 谢长观锐利的眸形微微眯了眯,不疾不徐地走出电梯。 司机已经等在门口,开门请他上车。 雅瑞轩是江市私密性很高的餐厅,自建成之初,就不对外开放,仅接待高级会员。 雅瑞轩的服务很周到,黑色的卡宴刚行驶进大门,就有侍应生上前来服务。 助理跟在谢长观后面,甚至不需要怎么费心。 谢长观是高级vip,有独立特定的包厢。侍应生领着他进去,接过他的外套,挂在楠木衣架上。 来之前助理下了菜单,侍应生为谢长观添上温度适宜的茶水,退至包厢外。 全程微笑着,态度服帖而恭敬。 谢长观慵懒的在主座坐下,长腿相交叠着,低眸看着发出响动的手机。 【哥哥,我写好了。】 【文件】 谢长观脊背直了直,长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点开文件文档。 【工作模式已开启,大单小单,24小时接,满意为止】 表述很平铺直叙,朴素得看不出新颖的卖点。 一看就是新手写的。 助理立在一侧,余光往主座上一瞥,就看到男人猩红的唇角略往下撇了一下,似乎带着点嫌弃。 【帅到被通缉:用脚写的?】 江岫迟缓的眨动着眼睫,单间里的昏昧灯光在他唇上蒙上一层淡色的光。 有这么差吗? 【那要怎么改呀?】 谢长观身形颀长,西装打开了两颗纽扣,宽肩窄腰,冷淡而矜贵。 他手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包厢门从外敲响,侍应生隔着门闻声问道:“谢先生,现在上菜吗?” 谢长观侧头看向助理。 助理心领神会,立即开门放端着菜品的侍应生们进包厢。 【帅到被通缉:不用】 【帅到被通缉:先发上去试试】 行吧。 江岫将文案简单排了下版,发在『探聊』账号的主页个人简介上。 前几天公告发出之后,『探聊』上一片议论纷纷,近几日能很明显感觉到流量消减了一些。 江岫对于能不能接到单,根本不报任何希望。 但还是那句话,做戏要做全套。 他将主页的简介页面截图,发给谢长观。 【哥哥,发上去了。】 【截图.jpg】 包厢里。 侍应生正在为谢长观布菜,谢长观瞥了下跳出来的消息,没有回应。 江岫等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洗去身上的冷汗,又随便弄了一点吃的填肚子。 等再点进『探聊』,后台里又多出十几条私信,江岫熟练的摒除掉垃圾信息,在里面居然找到一个向他下单的人。 江岫微微歪了歪头,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接到单了!】 【哥哥怎么这么厉害】 【不像我,要是没有哥哥帮忙,什么都不会】 手机滴滴滴的发出响动。 助理顺着声音,望向正在擦手的谢长观。 谢长观动作微微一顿,焦褐色的眼珠下压,熟练的放大截图。 『探聊』的后台里,在置顶的头像下方,是一条下单私信。 一个代拒相亲的单子。 单主的头像很简约,一上来就直入主题。 【我很忙,麻烦你随便找个理由帮我拒绝相亲。对方年龄太小,我和他实在没有共同话题。】 简明扼要,重点突出,后面跟着一个名片,可以看出对方是个重事业的人。 【帅到被通缉:你打算怎么做?】 江岫嫣红的唇瓣微微张着,艳丽得化不开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困惑。 【不知道】 【哥哥能不能教教我?】 侍应生掐着点又送上餐后茶点、切好的新鲜水果。 谢长观也不废话,捋了把额发,锋利俊美的眉眼都露了出来,有模有样的噼里啪啦一顿敲字。 【帅到被通缉:这还不简单?】 【帅到被通缉:你就这样回】 【帅到被通缉:你好,由于本人缺乏安全感,和我结婚的话,男方要有66艘航空母舰、200艘驱逐舰、300艘巡洋舰、5辆重型坦克、30艘潜艇、80000辆装甲车、6666枚核‖弹头、步‖枪、冲锋‖枪各2000000支】 【帅到被通缉:不然保护不了我】 不是,得罪联合国啦? 江岫捧着手机,久久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接单的时候,一直都是严格按照单主的要求,态度不会太软弱而受人拿捏,也不会太强硬而得罪人。 ——除去很少的时候,对方的发言太过逆天,他忍不住回怼两句。 江岫很怀疑,他要是照着发出去,很可能会被骂。 正在江岫犹豫不决之际,顶端的提示框里冒出来一条短信。 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不在江岫的通讯录里。 短信仅有很短一句话: 多少钱一晚? 11、第 11 章 月色微弱的光亮自窗外轻扫而过,在窗面上投映出一片浅灰色的阴影。 江岫鸦羽般的黑色发丝下压着,脸颊上的疑惑越发蛊人。 垃圾短信吗? 他没有过多在意,白皙的指尖动了动,正要将短信删除,楼道里忽然传出一阵巨大的重物落地声。 隐约之间,似乎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居民楼地处的位置很偏僻,楼里又阴暗潮湿,除去两三个行动不便的独居老人,几乎没有人会来。 江岫在楼里居住了几个月,第一次听到这么大的动静。 江岫呼吸微微收紧,踩着拖鞋,悄悄走到门后,拧开门把,慢慢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楼道里的照明灯灯罩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垢,投下来的光线很是昏暗。 隔着一小段的廊道,几个穿着搬运公司制服的工人手忙脚乱的围着一张床架,脸上满是焦急不安。 “搞什么?不是提醒过要轻手轻脚吗!这张床价值十几万,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背对着江岫的一个工人发火骂道。 他对面被骂的两个工人表情有些委屈,望向狭窄昏暗的楼道,小声辩驳道:“我们不是活动不开么。” 而且,正常人谁会来这种地方? 空间又窄,装修又破烂,空气中飘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臭味,别提还要搬着一堆的大件重物。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让你搬就搬,啰嗦什么!”训话的领头拉沉下脸,还要厉声呵斥几句,一道高挑的身影踏着楼梯上来。 男人骨架很大,目测一米八五往上,宽松的灰长裤,上身搭着一件浅棕色的无领毛衣,头发有些长,用一根发圈束着,拢在一侧的肩膀上。 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遮挡住眼睛,露出一个形状姣好的下巴。 他单手撑着墙壁,自下而上扫了一眼几个工人,嗓音倦怠,带着一点儿冷,有些慵懒地说:“吵什么,动作快点。” 雇主发话,哪里敢不听? 几个工人立刻噤声,低头又继续搬家具。 梁灼烦躁地顶了顶眼镜框,眼角无意的往侧面一扫,脸上冷漠的神情顿时愣了一下。 少年穿着灰色的卫衣,上半身微微向前倾着,站在门缝后面往外看。 像是刚洗澡没多久,黑色的发丝半湿半干,绵软的贴着稠丽的脸颊。 眼下有一点红色的小痣,简直要勾了人的魂魄。 “嗡”的一声。 梁灼脑海里有一根弦崩的断掉了。 后知后觉到男人的注视,江岫受惊似的微张开嫣红的唇瓣,膝盖微微并拢,忙不迭往后缩了缩,急急忙忙关上房门。 — 江岫没想到看一眼也会被抓包。 他靠着门板缓平了一下紧张的心跳,脑子里回想着廊道里的一堆家具。 是新邻居吗? 一张床架就十几万,想来是并不缺钱,怎么会来这么破烂的居民楼住? 滴滴—— 电子的提示音打断江岫的思索,他瞄了一眼屏幕顶端,又是刚才的陌生号码。 这一次发来的是一条彩信。 ——睡你一晚,多少钱? 后面跟着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男人拉开裤子拉链的下半躯体,深色的四角内裤膨胀着,前面浸湿了一大块。 紧挨着湿润的顶端,是流淌着白色液体的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从哪个监控上裁剪下来的,又被人打印了出来。 握在男人的手掌上。 男人的手掌很大,手背上青筋暴起,狰狞盘踞的青色脉络一路连结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捏住照片的一角。 照片被他捏的四周褶皱,几乎捏烂,唯独上面的少年没受到什么影响,嘴唇部位和丑陋的男性‖器物紧紧贴在一起。 江岫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从照片上的人熟悉的衣着,看出是他。 一股寒意从他的脊梁骨处升起,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变、变态。” 江岫僵硬着一寸寸偏移了目光,一双漂亮的眼眸泛起阵阵涟漪,眸光波光粼粼。 极度的震惊与喉间发炎的疼痛,剥夺了他出声的权利,急促地低喘着,自喉间挤出一声虚软无力的骂。 — 江市。 包厢里。 璀璨的水晶垂钻吊灯,照在铺满了光滑的瓷砖的地板上,镂雕着精致的花纹。 谢长观骨节分明的食指按在茶杯沿上,西装下露出来的手臂线条很结实,手指又修长有力 他垂着眼在看手机,五官俊美矜贵,表情很淡,看着有些难以接近。 怎么回个消息这么慢? 谢长观曲着指节,在桌面敲了一下,直身站起来。 守在一侧的侍应生,很有眼力见的取下衣架上的风衣,要递给他。 助理适时伸过手,温和道:“我来吧。” 侍应生微笑着点头,双手奉上风衣,转而为他们打开包厢的门。 助理手臂上搭着风衣,先一步走在侧前方,为谢长观开路。 雅瑞轩仅为高级会员服务,内里静谧又恢宏。 行至敞亮的大厅,助理余光往侧面一扫,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变。 “谢总。”助理压低声音提醒道:“封家的人。” 谢长观步履略微一顿,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掀起眼皮淡淡看过去。 几个人簇拥着封家家主封元享,从正大门进入雅瑞轩。 封元享是封家上一代家主的独苗,年轻时玩的很花,怎么刺激怎么来。 在二十几岁就有一堆情人,如今到五十几岁的年纪,脸上满是皱纹,连头发都花白了一半,听说在外面依然养着好几个小情儿。 身材也有些发福走样,定制的西装下掩不住明显凸起的啤酒肚。 一行人有说有笑,对待封元享的态度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与谄媚。 跟在封元享身侧的特助,倾身附到封元享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封元享与众人的交谈戛然而止,抬头朝里望了过去。 高大的男人一身笔挺西装,只是站在那儿留个侧影,周身的气场就很拿人。 对上他审视打量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挑了一下眉。 谢长观的眉骨很高,眉眼带了锋芒,浅薄的内双,瞳色是高纯度的焦褐色。 大厅天花板投照下来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衬着他眉眼里不拘的傲气,要多拽有多拽。 封元享脸上的笑意顷刻之间收敛,逐渐消弭不见。 — 从雅瑞轩出来,助理一步三回头的嘀咕着:“跟在封元享身边的几个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谢长观坐在后座里,单手拿着手机,手指骨节分明的,煞是好看。 “ln的人。”他一言点破身份。 助理恍然大悟,很快又皱紧眉头,脸庞上露出几分忧虑之色:“封家果然在和ln接触。看ln几人的态度,难不成已经决定与封家合作?” “不见得。”谢长观长指划开熄灭的屏幕,瞳孔里倒映出一个可爱的头像,语气里都是漫不经心。 林海志是个老狐狸,处事八面玲珑,与封家来往不见得真敲定了合作。 不过是与封家有几分交情,给封元享几分薄面罢了——毕竟,在货真价实的利益面前,虚无缥缈的旧交情能值几个钱? 谢长观没把遇到封元享的事当回事,在屏幕上点几下。 【帅到被通缉:怎么不说话?】 【帅到被通缉:哑巴了?】 地上的手机又发出响动,贯通着水泥地面,直传到江岫的脚下。 江岫咬了咬嘴唇,唇色被咬得鲜红,有些不敢去捡手机。 他站在原地踌躇着,好一会儿才躬身,试探着翻过手机。 看到跳跃的动漫头像,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 江岫摇摇头,将脑海里不堪入目的画面甩出去,尽量忽略那条彩信。 【没有。】 【哥哥,我心情不好】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西装贴在谢长观的身上,变成紧身款,胸肌、腹肌、肩颈肌,身体线条都清清楚楚,充满一种天然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味。 【帅到被通缉:那你去找别人聊天吧】 【帅到被通缉:我心情好】 【帅到被通缉:别影响我】 江岫唇珠颤抖着,膝盖并在一起,指尖不安地捏着卫衣衣摆,发丝垂散着。 【可我在『探聊』只认识哥哥】 【除了哥哥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卡宴在车流之中穿梭着,车内暖气充足,助理听到谢长观低沉磁性的声音不可抑制地、短促的低啧了一声。 像是无可奈何,拿对方毫无办法。 【帅到被通缉:说说吧】 【帅到被通缉:为什么心情不好?】 江岫低着头,额前的发丝盖住光洁的额头,双唇平直地抿着,从口腔中呼出的热气氤氲着周遭空气。 他闭着眼将两条短信截图,没有截图片,发给谢长观。 【好过分】 【哥哥,我该怎么办呀】 车内亮着灯,截图上面的文字很清晰的、一字不落映入谢长观的眼中。 他的表情一顿,抬了抬下半截线条流利而深刻的下巴。 男人剑眉人鬓,鼻梁高挺,一双褐眸颜色转深,接近于黑色。 平静之中,那张英俊的脸似乎也泛着冷意。 【帅到被通缉:让他滚】 12、第 12 章 江岫的睫毛很长,捧着手机的指尖有点儿发颤。 他尽量憋着气,争取让自己的心情沉静和缓,点开短信,照着谢长观说的回复,还加了三个字。 ——变态,滚啊。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江岫微微张开唇松出口气。 【哥哥,我回复了】 车道两侧高楼大厦的霓虹灯与路灯交织在一起,像是长长的彩色光带。 谢长观危险的眯了眯眼,骚扰一个刚成年的女生,是最没品的事。 他修长的手指点开微信,下一秒,副驾驶座上的助理的手机发出震动。 助理下意识低头去查看,看到发消息的人,神色惊讶的扭头看向后座。 后座的灯光镀照在谢长观英俊的眉眼上,眼底一片阴霾,猩红的唇角绷成了直线,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去查一查这个号码。” 助理心头不自觉的一悚,瞄了一眼聊天页面上的一串阿拉伯数字,一句话不敢多问,硬着头皮应下。 助理屏着呼吸,端正在原位坐好,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敲打,找合适的人去办事。 谢长观收回视线,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放在膝盖上,手背脉络青筋凸起,力量感十足。 【帅到被通缉:做的很好】 【帅到被通缉:接下来你再删除短信】 【帅到被通缉:号码拉黑】 【帅到被通缉:以后再收到类似的短信,一律不用理会】 刚刚收到短信的不适感又如附骨之蛆般跟了上来,江岫吓得听话的一一照做。 【好】 【都听哥哥的】 谢长观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眼眸深邃而锐利,似一汪深潭。 【帅到被通缉:心情是不是还不好?】 江岫小巧的鼻头皱了一下,嘴唇柔软红润。 长得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皱起脸蛋来也是艳丽得让人挪不开眼。 【嗯】 【有一点儿】 谢长观侧脸轮廓锋锐而清隽,屏幕的光芒投射在他的眼睛里。 他长直的睫毛垂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帅到被通缉:迪迦是哪里的?】 啊??? 话题跳得太快,江岫有些发懵。 他困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浓密眼睫像是两柄小扇子——他是听说过迪迦的,但是谢长观突然提起干什么? 江岫试探性的回复。 【奥特之星?】 【帅到被通缉:东北的】 【帅到被通缉:因为我迪迦在东北诶】 “……” 周遭空气诡异的一静。 片刻,江岫反应过来,一双清丽澄净的漂亮眼眸微微一弯,是动人心魄的惊艳。 谢长观在讲什么冷笑话。 不等江岫说点什么,消息又滴滴滴的响起来。 【帅到被通缉:虾和蚌同时考了一百分,老师问虾:你抄谁的?】 【帅到被通缉:虾说:我抄蚌的。】 【帅到被通缉:老师说:你棒什么棒。】 — 车内静悄悄的,空气中除了发动机与暖气发出的声音,还夹杂着不间断的电子键盘声。 助理对底下的人交待完毕事情,耳朵动了动,好奇地往后座瞟去。 谢长观下颌微仰,倚靠在椅背上,手指不停的敲击屏幕,表情沉静,好似在处理什么很重要的大事。 助理不敢多打扰,偷偷的转回眼,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前方。 一路上,助理都能听到谢长观打字的声响。 车子抵达江景上府,助理下车去开后座门,小声提醒道:“谢总,到了。” 谢长观没有动,等敲下最后一个字,他惹人注目的大长腿,从车上踏出一条。 他手机的屏幕还没有熄灭,助理无意一瞥,正好看到聊天页面上,谢长观发出的最后几句话。 【帅到被通缉:有个富商在遛狗,一个杀手出来了,把他的狗杀死了】 【帅到被通缉:富商问他:为什么杀我的狗?】 【帅到被通缉:杀手说:因为有个人雇我来,取你的狗命】 “——噗!!” 助理猝不及防,一口气从喉咙喷出,鼓胀两边腮肉,忍不住笑出声。 谢长观步履一顿,微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焦褐的眸子无比深沉。 助理头皮发麻,宛如被阎王盯上,立刻缩紧下巴,抿紧嘴巴,强行憋住笑。 “抱歉,谢总。我不是有意笑你……” 谢长观面色冷淡,没与他多计较,抬起修长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按下上楼键。 助理一个大男人都能笑,是不是小女生也会笑? 谢长观的眼底划过一丝若有所思。 【帅到被通缉: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江岫被短信弄的昏胀的头脑,微微空白了一瞬,看着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有一些愣神。 谢长观给他讲这么多笑话,是在逗他开心? ——以前他接单的时候,都是银货两讫,互不打扰,除去任务需求,从不多说一句。 别提去关心一个陌生人。 江岫拥有一双相当夺目耀眼的眼眸,稠丽的面庞因为连续的被惹笑而晕着一点浅红。 红润润的唇角稍微向上一勾,都足够灿然明媚。 他的唇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明显,呵气般的高兴宣布。 脸上和身上逐步流露出惊人的媚态,整个人像被催熟了的果实,娇艳欲滴,精魅一样的蛊惑又稠丽。 【有。】 【我的心情好多了】 【谢谢哥哥~】 谢长观薄唇微微勾起,摁灭屏幕,不急不缓地走进电梯。 — 谢长观讲的数通笑话,成功让江岫心里的紧绷感逐渐消除。 他没受到多少影响,安稳的睡了一觉。 次日。 江岫一睁开眼,就收到封明发来的小猫输液视频。 【封: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江岫裹在被子里,黑软的发丝在睡觉时蹭得乱糟糟的,胡乱贴着他的脸颊。 【肉包子:不好意思啊封医生,我最近几天都有事,不能去医院】 【肉包子:等接小猫的时候,我再去吧】 咔哒——! 封明擦拭眼镜框的手一紧,脆弱的镜脚被掰断,立刻碎成两段。 想到手机还躺着的短信,他直截了当、声音嘶哑下了定义:“你总是学不乖,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坏东西。你应该得到教训,不是吗,江岫?” 往常能将个人情绪控制得极好的男人,此时又愤怒又不满:“拒绝什么呢?既然能吃野男人的软饭,为什么不能吃我的?!”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他尽情地用语言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第一天你就应该来爬我的床。”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表情完全黑沉恐怖,展现出赤‖裸裸的兽‖欲。 在他的办公桌上,宠物航空箱里正在等待打针的猫咪好像感受到什么威胁,浑身皮毛炸开,躬着背,冲封明发出尖锐的嘶鸣。 路过的值班医生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问道:“怎么了?” 封明脸上的狰狞褪去,恢复成温和无害的模样,他举起手,朝值班医生示意手上坏掉的眼镜。 “我的眼镜不小心掉到地上,估计是吓到它了。你知道的,猫咪在陌生的环境里,很容易应激。” 倒也是。 值班医生没有多想,轻声安抚了几秒箱里的猫,拉上门离开了。 — 江岫看完视频,确认小猫的状态没有问题,放下心来。 昨晚睡之前,他又吃了一片感冒药,现在他除了嗓子还有些发炎发疼,热烧已经完全退了。 居民楼里很安静,昨天搬来的邻居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是个喜静的人。 江岫点进『探聊』,谢长观的头像呈暗灰色,显示离线中。 江岫细白的指尖在他的动漫头像上停了一下,切换账号,转回男号。 几天没有登陆,他大号的后台里一堆垃圾私信,系统的通知居多,间或夹杂着一两个单子。 江岫有些意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一个个接单。 【客人:代充50w欢乐豆子,需要多少钱?】 江岫以前接过几次类似的单,自有一套他的定价。 【你是新人,有折扣,折后价58rmb。你先付25的订金,订单完成付剩下的尾款】 客人干脆利落的加上江岫的微信,将订金转过来。 【微信转账¥25.0】 江岫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收下钱款。 【收到,马上给你安排,一个小时后上号查收。】 一个小时后。 江岫看着满屏的花开特效,催促客人签收。 【客人:充错了?怎么有200w豆。】 【刚刚手气好,手里的牌全是炸,抢地主连续几把春天,多的就当送你了。】 【客人:斗地主也有小代?】 他还以为都是机器操作呢。 江岫没有多解释,收下客人的尾款,接着去接下一个单子。 秋冬交替季节,昼长夜短。 不到六点,远边的天际就漂浮上层层乌云,天色渐渐变得昏暗。 居民楼四周茂密的藤蔓盘踞,遮挡住不少光线,内部更显得阴暗。 单间里黑漆漆的,手机的屏幕发着微弱的光。 江岫收下最后一个客人的尾款,边切换回女小号,边摸索着走到门边去开灯。 哒—— 不太明亮的灯光匆匆的在他头顶一晃,转瞬又熄灭,江岫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是跳闸了吗? 居民楼里的电气管道老化严重,时不时会出一些问题,需要有人手动拉下电闸。 电闸箱在一楼的楼道里。 江岫顾不上穿外套,抓上钥匙,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要往楼下而去。 刚走到楼梯口,一道亮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伴随着几分冷漠不耐烦的声音。 “是谁?” 13、第 13 章 江岫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转回头看向光源处。 新邻居高挑的身影站在廊道里,手里拿着一个大功率手电筒,发出的光将他的浅棕毛衣照亮了一块光斑。 男人的头发披散着,一手捋着一侧的额发,没戴眼镜的出众脸孔上尽是烦躁。 似乎是没料到喊住的人会是江岫,梁灼微微愣了一下。 骤然的亮光让江岫的眼睛略微有些不适应,他细白的手腕抬起,横臂在眼前挡了挡。 稠艳的眉眼被挡住一半。 但仅是侧对着梁灼的小半张脸,就足够让人气血上涌。 江岫想到之前被抓包的事,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这种小习惯,让人不经意间就能注意到他红润的唇瓣,两片唇肉轻轻挤压着,小小的唇珠浅浅浮现出来。 梁灼沉默而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眼神暗了暗,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江岫一心想着去拉电闸,对新邻居的话有些没听清。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很勾缠的香气,宛若在里头种了蛊,在楼道里蔓延着,无孔不入的扰乱人的心智。 压都压不住。 梁灼举着长形的手电筒,大步逼近江岫,骨节分明的大掌抓住他的肩膀。 梁灼转动几下手腕,让手电筒转了个方向,手柄的位置对准江岫。 然后,冰凉的长筒手柄……插‖入江岫的两条腿之间。 江岫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他下意识的挣扎,要推开梁灼,手掌按在男人的胸膛上,碰到毛衣下有力而健硕的胸肌。 ——梁灼的身形高挑,看着有些瘦,却没想到肌肉这么大。 江岫心里愈发害怕,动人的声线不稳中带着心焦的急喘:“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他止不住地要往后退,可身体刚动了一下,便被梁灼按着肩膀又拉扯了回来。 男人的力气很大。 挤入江岫腿之间的电筒柄往上抬了一点儿,碾着腿间嫩肉。 隔着一层粗糙的布料,江岫腿间很快被弄出一块红痕。 他痛得身体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并拢膝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尾音里带着迤逦的软。 江岫没穿外套,卫衣又宽大,长度堪堪好卡在腿根位置,在两条腿之间形成一片引人入胜的阴影。 手电筒强行插‖进去,衣摆被迫往上一挤,丰腴的臀形便避无可避地露出来一些。 梁灼黑色的眼睛往下移,视线忍不住往少年的衣摆阴影里面钻去,像是无形的幽灵一般。 他手中的电筒柄停了一下,似要往外抽出,但没能抽动。 江岫夹得太紧了。 梁灼几乎能感觉得到隔着一层衣物之下,那肉乎乎、软绵绵的触感。 简直让人发疯。 这一下,轮到梁灼的瞳孔微微紧缩了。 他的手像是生出意识一般,控制不住地又往里更深的捅了一点儿。 没想到男人越来越过分,江岫推不动人,忍无可忍的甩过去一巴掌。 “滚开!”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寂静的楼道,一直往里捅的手电筒终于彻底停下来。 梁灼一点没感觉到疼。 闻着拂过鼻端的勾人香味,他的脸冷着,像是一块儿冰,眉头难耐的蹙着。 他抽出手电筒,紧盯着江岫稠丽似艳魅的面容,刚才被打了一巴掌的人一点儿也没发火。 “你的腿,很会夹。”他沙哑着嗓音说。 手电筒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岫腿根的肌肉都在发颤,他不知男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来,顾不上再去拉电闸,逃也似的跑回单间里,紧锁上房门。 房间里黑漆麻乌,江岫咬着下唇,狠狠擦手,把掌心弄得红了一片。 — 楼道里。 手电筒的光照在墙角上,光线在墙面反射,楼道里变得亮堂堂一片。 梁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手里的电筒柄。 铃铃——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梁灼的视线移开了一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有事?” 梁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压抑着什么东西,一点儿沙哑的喘息传了出来。 通话一端的助理微微一愣。 梁灼是当前最知名的网络作家,他的小说风格怪诞,笔力又深刻,无论是网络连载,还是出版书籍,都火得一塌糊涂。 但是梁灼的脾气很不好,写作期间整个人都非常暴躁,像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周围的人没有得到过他的一个好脸色。 助理跟着梁灼有好几年,以为他又要发火,习惯性的在他面前做小伏低。 “我就是问问,需不需要我重新帮你找一处住所?” 公司最近新签了一个作家,风格与梁灼截然相反,高层想要全方位力捧,甚至意图捆绑梁灼一起营销,借助梁灼的名气,为新人打开门路。 梁灼自是不乐意,与高层闹得有些难看。 公司捏着梁灼的合同,助理担心再闹下去,以梁灼的脾性,会彻底与高层撕破脸,连忙给他安排了一处新住所,出去避一避。 新住所是托房租中介找到,他当时忙着应对高层的责问,没有说明仔细。 而等他看到住所的位置,心都凉了半截——以梁灼的挑剔程度,哪里受得住这种脏乱差的环境? 助理实在怕梁灼发脾气,低声下气的征询他的意见:“正好你的新书快要开了,写作需要安静的环境,我替你包一个僻静清幽的山庄怎么样?” “不用。”梁灼的声音不再含糊,阴沉下来的脸色、紧抿的嘴唇都昭示着他当前的不悦:“少多管闲事。” 梁灼干脆利落挂断电话,又侧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手掌顺着电筒柄摩挲。 像是在用他的手代替筒柄,插‖进少年的腿间。 这段时间以来累积的烦躁,似乎在逐渐变得平和,一声满足的喟叹在内心深处响起。 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 — 江市。 环球金融大厦。 霓虹灯环绕,盘旋而上,昭卓的员工区空无一人,仅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助理从外面路过,往里瞄了一眼,想到什么,曲指在门上轻敲三下。 谢长观批阅文件的电子笔停在平板上,黑色的短发整齐地梳理着。 他目光深邃的看向助理,声线低沉磁性:“查到了?” 助理点点头,指了指谢长观放在办公桌上、静音的手机:“调查结果我已经发给你了,号码是空号,也就是虚拟号码。” 虚拟号码是指一种虚拟的电话号码,通常用于临时使用或隐私保护。 当别人使用虚拟号码打电话时,能否接到来电取决于虚拟号码的设置。 通常情况下,虚拟号码可能被配置为不可回拨,这意味着可能无法直接回应来电,即使是尝试回拨,也无法接通。 总之,虚拟号码的性质和设置决定了是否能够回拨并接通电话。 助理的表情有些沮丧:“很遗憾,号主设置的隐私度很高,再多的就查不到了。” 谢长观深沉的焦褐眸子蕴着潮涌,电子笔在屏幕上轻点两下,抬抬手示意助理出去。 懂得用虚拟号码,明显是有备而来。 谢长观划拉开微信,在联系人里找出八百年没联系的一个人,拨通语音电话。 嘟—— 响了两三声,电话被对方接通。 对面似乎是还在外面,语音里的背景音有些吵,噼里啪啦的,谢长观的耳朵差点被咆哮的、节奏鲜明的狼哭鬼嚎报废。 “夏子迟。” 谢长观一发话,对面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 ktv最大的vip包间里,五彩斑斓的舞台球等在房间中闪烁,投射出斑斓的光影。 包间内一片混乱,桌面上散落着半空的饮料杯、酒瓶和零食盒,桌角上堆积着凌乱的纸巾和点心的残渣,空气中弥漫着混合香水、烟草和饮料的气味。 坐在沙发里正在与人斗酒的夏子迟手臂一抖,险些打翻酒杯。 “谢、谢哥。”他忙不迭站起身来,震惊得结结巴巴的。 包间里人头攒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紧绷的气氛却像一根绷紧的弓弦,空气仿佛被凝固。 在夏子迟周围的人,听到他的称呼,都诡异的安静下来。 包间里的人与夏子迟都是校友,夏子迟是京市出了名的富二代。 成绩虽然不算瞩目,但是以夏家在京市富商圈的地位,他只要不违法乱纪,一生荣华富贵不成问题。 夏子迟性子张扬,眼高于顶,在场大多数人都比较怵他,从来没有人见过,夏子迟对谁卑躬屈膝,仅是听到声音,就吓得一动不敢动。 众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与好奇。 夏子迟没管众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放下酒杯抹了把脸,赔着笑道:“是哪儿的风把谢哥你吹来了,有什么事儿,找人知会一声就成,何必亲自劳烦哥给我打电话。” 谢长观没理会他的吹捧,鼻梁高挺,眉眼冷厉,眼眸里满是若有所思。 “听说你家和几大运营商有合作?” 夏子迟连忙应声:“一直都有合作。哥,你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爸吗?我给你号码……” “我找你。” 谢长观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不是挺喜欢查一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东西吗?帮我查个电话号码。” 14、第 14 章 夏子迟被酒精浸泡的脑子懵了一下。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包间里的人和他对上视线,很有眼见力的转身,假装交谈忙碌。 夏子迟心虚的摸摸鼻子,压低音量,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我那些都是瞎鼓捣的,哪里比得上谢哥你,哥就别取笑我了。” 以谢长观的本事,哪用得上他帮忙。 谢长观是他们这一辈最优秀的人,年纪轻轻,不靠家里的荫蔽,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远离京市,去江市独自创立公司,在商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的一点小爱好,与谢长观根本没法儿比。 不止是他,哪怕是整个夏家,和谢家在京市的地位比起来,就像是在混北边儿的贫民窟。 谢长观焦褐色的眼珠在灯光照射下,带着近乎透明的淡漠。 他长指动了动,将一串数字发了过去。 夏子迟低头一看,还真是一个陌生号码:“哥你来真的啊?号主是谁啊?他得罪你了吗?” 夏子迟感觉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能帮上谢长观他很自豪。 “放心吧哥。”夏子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我一定帮你查出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得底儿掉!” 谢长观眼皮稍稍掀起,焦褐的眼珠变得更加幽深:“查到之后,结果尽快发给我。” 夏子迟堆着笑连连点头,挂上电话,抓上丢在沙发里的外套就往外走。 包间里的人反应过来,连忙簇拥上前去挽留:“夏少,你要去哪儿?聚会还没有……” 夏子迟头也不回,声音远远的传进包间里:“你们继续聚,我有事先走一步,消费都记我账上!” 夏子迟表面不靠谱,做事的能力还行。 谢长观结束通话,长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后滑页面点进『探聊』。 一整天下来,对话框罕见的安静。 谢长观眼廓深,鼻根极挺,长直睫毛在眼睑处印下一片阴影。 还在害怕? 【帅到被通缉:怎么不说话?】 — 单间里。 浓重的黑暗笼罩着,一点微弱的手机屏幕光,映照着立在门后的单薄身影。 江岫惊吓得面色苍白,两片唇瓣微微张开,展露出一小部分的舌头,在口腔中不安的搅动着。 纤白的手指垂在身侧,手掌心一片通红,泛着丝丝缕缕的红血丝。 他却似尤不满意,掌心蹭着衣摆,又重重擦了擦。 江岫从不对陌生人发脾气,但是新邻居实在是太过分,怎么能用…… 手电筒的触感似乎还留在皮肤,隔着布料,依然冰凉、坚硬。 江岫的腿部肌肉还在颤抖着,微微动一动,就有一股火辣辣的疼意,从下面传出来。 他对新邻居的印象一下坏到极点,不太想再与男人住在一栋楼里。 但是他的钱不够。 金额很大的订单可遇不可求,江岫接单这么久,就遇到这么一次。 富婆给的订金,他要匀一部分出来交白橘的治疗费,剩下的他要留着在找到能够替代『探聊』的平台前,交水电气费。 他不敢乱用。 而且居民楼虽然破旧,但是房价是整个城区最低的,除了负担一点儿水电气费,房租几乎不花什么钱。 一时半会儿的,江岫还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房子。 江岫咬了咬下唇,唇瓣被咬得艳红,艳丽的眉眼上闪过一缕纠结。 不知站多久,他的两腿站的有些发麻,单手扶着墙,颤巍巍走向单人床。 走到床沿边,他小腿抵着床沿支撑,细白的手腕羞涩的抖着,往下探去,缓慢的拉开长裤的裤腰。 长裤宽松,布料很薄,屏幕光线渗透进一些。 他的内裤是纯白色的,边缘勒着腿,勒出一圈浅浅的软肉。 下面就是两条长腿,笔直纤细,纤秾合度。 宽大的卫衣衣摆逶迤堆叠在腰间,挡住了江岫的视线,使他看不到腿的里侧。 他拿着手机照明的手,按着卫衣摆,往下压了压,却依旧看不清楚。 江岫不得不拉着裤腰,将长裤又往下褪了一些,露出一小片白色的内裤,以及一点儿包裹在内裤下的绵软臀肉。 他再次勾下头去看,瘦削的肩胛骨在卫衣下若隐若现,弧线优美。 这一次,总算能看到一点儿里侧。 白晳光滑的皮肤上,出现一块儿明显的、用力磨碾留下的艳色红痕。 红艳艳的,突出的贴在腿侧位置,一直往里蔓延,甚至有一部分被内裤边缘勒了进去。 又疼又麻。 江岫被咬得色彩饱和度极高的红唇平直地抿着,将手机放在床沿边照明,抬起一只膝盖,抵在床沿上。 空出来的手,从长裤伸进去,顺着腿侧试探性的往里面碰了碰。 他还穿着拖鞋,裤脚松松垮垮地堆在脚踝边,黑色的长裤和白玉般的肌肤对比十分明显。 他的手把一点儿卫衣的衣摆带了进去,葱白的指节陷入柔软的肤肉中,不像是在确认伤势,倒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滴滴—— 消息提示音骤然在房中响起。 江岫卷曲上翘的浓密睫毛剧烈飞舞,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一下子用力按压进皮肉中。 秋冬夜里寒凉。 他指尖冰凉刺骨,与皮肤接触之后,就似电流呲溜的刺喇着肌肤。 他的唇珠颤抖着,被冰热交替的刺痛弄得惊了一下,嘴巴忍不住小小的张开,眼尾荡开一抹雾气朦胧的绯红。 白皙的腿侧上,又留下一道红色痕迹。 江岫慌乱的抽回手,再没有心思去管。 他慌忙的拉上长裤,黑软的发尾混杂着眼睛里滑出的朦胧水雾,粘在了发红的眼角上。 眼下殷红的一点小痣,勾魂夺魄。 是谁啊? 突然给他发消息。 江岫疼的轻轻抽着气,拿过手机,看向顶端的消息提示,眼帘中映入一个熟悉的动漫头像。 谢长观? 江岫后知后觉,他一整天好像都没有找对方。 江岫在平台的单子完成度很高,任务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 江岫憋住委屈,低下头,双手捧着手机,正要认认真真回复谢长观。 头顶的灯骤然亮起来,昏黄的光线晃上江岫的眼皮。 他还没有去拉电闸,怎么会……? 江岫脑海里突然拉起了警报,心脏一下子高高提起。 他想起在楼道里遇到的新邻居,手里拿着手电筒在照明——虽然后来用来欺负他。 显然新邻居家里也停电了,电闸是男人拉的。 谢长观西装笔挺,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江岫的回复。 【帅到被通缉:那个人又在骚‖扰你了?】 那倒没有。 骚‖扰他的陌生号码已经被他拉黑了,对方再不能给他发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是被其他人骚‖扰了。 ……等等。 宛如是一道天光在他眼前乍现,江岫的眼眸猛的微微一亮。 他可以有钱的。 只要完成与谢长观网恋的任务,他就能收到一笔丰厚的尾款。 江岫回过神来,一缕黑发调皮地垂落到前额,带来些微的痒意。 【没有。】 谢长观却不太相信。 对方知道用虚拟号码,明显是以江岫为目标,不可能一次不成就放弃。 【帅到被通缉:截图给我看看】 任务还没有完成,江岫还指望着谢长观配合,拿到尾款,自然不会拒绝谢长观的要求。 他退到空白短信页面,同时按下音键与电源键截图,发给谢长观。 【截图.jpg】 【哥哥你看,真的没有】 谢长观一双深邃的眼睛冷淡的垂视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他没有告诉江岫对方可能在针对他——小女生的心思细腻,容易被吓到。 等他查到是谁,再报警悄无声息的处理干净。 【帅到被通缉:再看看后台】 后台有什么好看的? 江岫脸上露出一些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他翻到后台,两指一按,截下图发给谢长观。 等发送完毕,他发现他后台里的私信没有删——他的后台除了置顶的谢长观,都是一些不能入目的私信,他平时看都懒得看,直接一键删除。 但是之前他切到大号去接单,刚切回小号,就遇上电路跳闸,出去拉闸还被人……后台还没来得及清理。 江岫长按截图,想要撤回,谢长观的消息已经先冒了出来。 【帅到被通缉:截图.jpg】 【帅到被通缉:上面这一个人,你回复他】 【帅到被通缉:后背翘行不行】 谢长观发回来的截图上用红线圈出来了一栏,江岫还没仔细看后台私信的内容,他放大截图看了看,圈出来的私信是。 【客人:你后面翘吗?】 很明显是在聊骚,问的是他的屁股。 江岫的嘴唇张阖几下,眼尾带了媚态的绯红,黑色的发丝乖顺地贴在了前额。 他好看的双眉疑惑的轻蹙,还是切出去,照着谢长观的话回。 对方正在线,很快发来新消息。 【客人:什么是后背翘?】 这个也是江岫想问的。 他如实转达给谢长观。 谢长观慢慢眯起眼,缓缓地在办公椅中挺直后背。 男人干燥修长的手指,指甲盖修剪得短圆干净。 指节处的关节线条分明,手指轻轻弯曲,如同艺术家塑造完美的雕像。 【帅到被通缉:驼背】 15、第 15 章 这也行? 江岫两片红艳的唇瓣微微张开,险些忘记抽气,一条腿还在踩地面上,小腿的线条显得很是诱人。 他将谢长观的话如实转述,很快得到一串儿来自系统的提示。 ——对方已截图—— ——对方已离开—— 江岫手掌心火麻麻的,敲字的时候手机硬的棱角咯着掌心的肉,压出丝丝缕缕的疼痛。 江岫又轻轻抽了口气,不忘尽职回复谢长观。 【哥哥,他走了】 谢长观了解『探聊』平台的常态,换成之前,他不会管江岫后台是怎么样的。 但小姑娘刚被人骚扰,正处在担惊受怕中,他再看到截图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私信,忽然就觉得有点儿刺眼。 谢长观面容冷淡,白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的一截手有成熟男性的线条感,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青筋。 助理前来敲门,举着手腕,敲了敲腕表的表壳,示意谢长观该走了。 谢长观漫不经心瞥他一眼,在电子文件上签上字,随意抓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刚走到门口,他的步子猝然一顿。 等在门外的助理见谢长观久久不动,面露奇怪的顺着望过去。 谢长观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站站在门口,修长挺拔的身躯出奇地高大。 往那一站,就像半垛城墙封住办公室大门。 大门的上横槛横在谢长观额前,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助理看不清谢长观的表情,仅能看到男人抓着外套的大掌死死的紧箍着,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突,呼吸声也又沉又重。 “谢总?” 助理不解的喊道,上前一步想看看怎么回事。 谢长观猩红的薄唇间滚出一声低沉的低喘,沙哑着嗓子道:“开车去最近的健身房。” 助理有些发懵,不是该去瑞雅轩用餐吗? 助理刚想要开口询问,谢长观压低着声音,几个字像是从喉咙里硬逼仄出来的,令人压迫感倍增。 “去、健、身、房!” 谢长观又发病了。 江景上府离公司有些远,他身上又没有带高浓度薄荷糖,赶回家实在来不及。 助理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通知司机改道,跑去为谢长观按电梯。 夜色笼罩大地,城市的喧器渐起。 大街上弥漫着斑斓的街灯,灯下闪烁的炫目光晕勾勒出街道的轮廓。 卡宴一路行驶到健身房门口,助理甫一打开车门,谢长观便急匆匆进入健身房。 前台的工作人员笑意盈盈的迎上前,不等她开口,助理已经先一步拦在她面前,阻止她靠近谢长观。 助理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看向震惊的工作台:“办卡吧。” 办卡意味着业绩。 没有人不喜欢业绩。 工作人员立即换上笑脸,热情熟练的办理手续:“健身房高级会员有优惠,会单独配备一套健身器材与一名专业指导教练……” “不需要教练。”谢长观喉结滑动,眸子里墨色翻涌,语气有些急切的打断。 工作人员微微一愣,连连应好,恭敬地将办好的会员卡递过去。 谢长观接过,瞄了一眼房号,直奔健身房。 江市繁华,消费水平普遍都高,哪怕是随便的一个健身房,档次都不低。 干净的运动衣、洗浴间、换衣间……一应俱全。 谢长观进入换衣间,换上运动衣服,按住跑步机的速度键一档档往上升,直接开始锻炼。 助理守在外面,隔着落地窗,望着楼下的绚丽灯景。 — 健身房里暖气充足。 白色运动服偎贴地贴合着高大健硕的身体曲线,从紧绷的后背到收紧的腰线。 汗水顺着锁骨流下,谢长观线条流畅而结实的胸膛,块状分明的腹肌上都滑过汗珠。 他初次来这个健身房,健身房备下的衣服不是很合体,他选的最大号尺码,穿在身上依然勒得慌。 尤其是短裤。 裆部勒得紧紧的,裆里的形状凸出清晰,连跳动的青筋都能看清楚。 要是房里有第二个人在,一定会被那巨大的狰狞吓一大跳。 胆子小一点儿的,可能会当场吓跑。 谢长观浓黑的剑眉拧紧,下巴难耐的紧缩着,喉结滚动着,从喉间滚出一声又一声低沉的闷哼。 他嘴唇颜色加深,五官锐利半分不减,侵占性像是成了倍地叠加,像个明目张胆的侵略者。 该死。 不是在家里,他放松不下来。 谢长观脸上汗水淋漓,发丛里湿淋淋的,手臂、肩膀都沁着一层油亮的汗水。 瞥到放在一旁的手机,他减下跑步机的速度,汗涔涔的手抓过手机。 黑亮的屏幕上出现一张极其有压迫感的脸来,谢长观滑动解锁,猩红的薄唇紧紧抿着。 【帅到被通缉:说话】 【帅到被通缉:快一点】 — 单间里。 洗手间的灯亮着,江岫立在洗手池浅,低头用清水清洗着手。 听到消息提示音,他浓密睫羽颤了一下,抬眸看过去。 雾色乌眸摇曳,艳丽狭长的眼尾晕开一丝未消退的薄透的红,在洗手间昏昧的灯光下,像是误入沼泽的懵懂精怪。 这两句话……怎么那么眼熟? 江岫伸出一根水淋淋的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动屏幕。 【哥哥你又喝酒了吗?】 谢长观眼底暗潮涌动,微低头看消息,粗壮的后颈上全是汗。 【帅到被通缉:对】 【帅到被通缉: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江岫确实知道。 他要陪谢长观聊天说话。 想到上次被谢长观拉着聊天的情景,江岫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环顾一圈,努力找着话题,目光不经意扫过发红的手掌心,打开相机拍下一张。 【照片.jpg】 洗手间光线浑浊,照片上的手纤细而白皙,微蜷起来的手指细长骨感。 掌心摊开着,柔软的掌心肉红了一片,泛着玫瑰花般的糜艳色泽。 水流从手掌上流淌而过,顺着指缝流淌而下,在空中留下一条细细的亮色水带。 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勾人旖旎。 谢长观黑沉的目光一下子就定住了。 裆部突然传来的、比之前更汹涌的紧勒感,差点让他踩空,从跑步机上滑出去。 谢长观深吸一口气,狼狈地移开眼,不再去看照片,伸手又默默将跑步机的速度降低一档。 【帅到被通缉:不要随便向异性发暧昧照片】 啊?? 江岫愣了一下。 过长的发丝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显得蛊人又艳丽。 他发个手的照片,只是想让谢长观看看他的手心,也算是暧昧吗? 【不是的】 【哥哥你看我的手心】 【好疼哦】 谢长观这才注意到照片上的手,掌心异常的发红,甚至能看到丝丝的红血丝。 像是惨遭过什么残忍的迫害一般。 【帅到被通缉:怎么回事?】 【帅到被通缉:摔了?】 江岫关掉水龙头,往外走去。 刚走动一步,就拉扯到腿里侧,他立刻抬手扶着墙,脚背绷直,小腿肚也开始发颤。 疼。 江岫轻喘了一声,有些微热的呼吸从那张小口中吐出,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香气。 他咬着唇,把自己的唇瓣弄得更红,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红。 江岫慢吞吞走向床。 【没有】 【碰到脏东西,我自己搓的】 — 这一次又和谢长观聊了好几个小时。 感受着身体里热度的消减,谢长观按停跑步机,抓起干净毛巾搭在脖颈上。 他垂眼看着长长的聊天页面,天花板上的灯光淋下来,脸部线条立挺而凌厉。 【帅到被通缉:以后不要再给别人发你的任何照片】 江岫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清谢长观发的是什么。 【好的】 【我会听哥哥的话】 — 江岫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直到天色渐明,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他再度清醒,是被封明的消息吵醒的。 【封:视频】 【封:猫咪恢复得比预想中的好,你可以提前来接它回去了】 江岫点开视频,白橘关在铁笼里,前肢上留滞的阵已经拔去。 精神看起来很不错,绕着铁笼边转着,似乎急切的想要出来。 白橘的治疗费还没有交。 他必须要出去一趟。 江岫从床上下来,简单洗漱一番,遮挡严实之后,走出房门。 怕再遇到新邻居,江岫轻手轻脚靠着墙向楼下走。 刚下一层楼,下方空旷的楼道里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江岫头皮一阵发麻,身上的温度猛地下降,皮肤表层向四周扩散般收缩,传递着寒意。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16、第 16 章 楼层之间有两段阶梯。 居民楼外面不太明亮的光线投照进狭窄的楼道之中,映照出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 新邻居踏着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从楼层的拐角走上来。 梁灼的衣着与搬来时差不多,宽大的休闲装,懒散的附庸着高大的骨架。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大黑框眼镜,头发用一根发圈束着,垂在一侧的肩膀上。 修长的手指间,缓慢的转动着一个红色的打火机。 江岫的心跳加快,后背跟着发凉,仓皇之下一个劲地要往楼下冲。 碰—— 一条劲瘦长腿伸出,踩在墙壁上,拦住他的去路。 梁灼黑眼镜框之后的眼睛,冷漠地落在江岫被口罩挡住的面庞上,又缓慢地一点点往下滑。 江岫穿的衣服一向宽大,细腻白皙的皮肉被主人牢牢地包裏住,不肯施舍给侵略者分毫。 梁灼的小说不少改编成影视,几乎本本爆火,他经常被邀请去剧组监工,与不少明星合作过,见过很多好看的男男女女,但是没有一个能有江岫的丽色。 少年犹如一支生长错了地方的糜艳玫瑰,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裤子脱了。” 梁灼声音冰冷,环臂靠在栏杆上,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 江岫愣住了,隔了好几秒,才难以置信地道:“什……什么?” 梁灼比江岫高出一个头,从江岫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低头的阴翳,看着很有压迫感。 梁灼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岫,慢悠悠地说:“昨天夹那么紧,不痛?” 江岫想起男人拿着手电筒往他腿根捅的画面,裹在大衣下的身子抖了一抖,往后缩了缩。 他的腿侧还是有点痛,但是比昨天好了很多,不影响走路。 这种明显带有躲闪意味的动作,从来都只会激怒侵略者。 而梁灼,脾气向来不好,我行我素,毫不讲理,没什么耐心。 江岫听到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一张暴躁出众的脸孔,忽然在他的面前放大。 梁灼伸出手,强行捏住江岫的下巴,慢慢地向上抬起,逼江岫直视他。 “把腿分开,我伸进去摸摸。” 被偷袭的江岫猝不及防地小声惊呼了一声。 ——他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咽喉也不怎么痛,动听的声音隔着口罩,勾子一样的往梁灼耳朵里钻。 “不,不要。” 江岫摇头的动作很快,转身想往回跑,肩膀却被死死按住,后背贴在发黑的墙壁上。 然后被一条长腿挤进两条腿之间。 梁灼膝盖往上顶,抵在江岫的腿侧碾了碾。 江岫的长裤是很便宜的地摊货,布料很粗糙,这么一碾磨,弄得他很不舒服。 他下面的皮肤太嫩了,这一下真是火辣辣的痛,感觉都被磨破皮了。 江岫痛得眼眶立刻泛起了红,眼里蒙上一层潋滟的雾气,口罩下的红唇吓得微张着,呼吸在害怕地、急促地颤。 “放开我!” 一连被人骚扰两次,江岫实在受不了了,细瘦的肩膀都在发抖。 他的手挣扎推攘着男人,抵挡男人的靠近,指尖都发白了:“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他的手掌根很白,掌心又透着点儿红,压在梁灼结实的胸膛上,虽然隔着衣料,但还是叫梁灼感受到那只手掌的绵软。 连江岫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 在他看来,少年的声音完全是在勾他,含含糊糊的,跟被掐着嗓子眼鸣咽的小动物一样。 又弱又可怜。 梁灼的嗓子一下子就哑了:“怕什么,我……” 话没有说完,楼道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由远及近的抱怨:“什么味儿啊……中介怎么办的事,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 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男人,渐渐出现在楼道口。 男人长相一般,一米七五左右,不算是高,身形有些瘦,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四周张望,脸上是越来越深的嫌弃。 “不知梁哥在想什么,居然能忍受……”无意瞥到楼道中央的人影,男人喋喋不休的嘟囔戛然而止。 入眼就看见被压在墙壁上的男生,腿侧和高大的男人的膝盖贴着。 助理跟着梁灼好几年,对梁灼再熟悉不过。 他一眼认出高大的男人是梁灼,但梁灼压在身前那具身子,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尤其是被迫分开的腿。 裤脚被顶着往上撩了一段,一小截白生生的脚踝就露在外面。 看起来十足的诱人。 “梁……梁哥?”助理吞咽着口水,口中貌似在和梁灼说话,视线却死死黏向梁灼的怀里。 男生被梁灼的身躯遮挡着,再多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梁灼侧头瞥了他一眼,脸色莫名地冷了下来:“滚。” 助理立时大气不敢出。 他对梁灼的脾气深有体会,轻易不敢触梁灼的霉头,但是想到他找过来的目的,又紧张的吞了吞唾沫,强硬着头皮道:“梁哥,我来是有事找你商量……我们上楼去说?” 助理隐晦的瞄了一下江岫的方向,言外之意很明显:有外人在,不方便说。 梁灼烦躁的皱紧眉头——助理知晓他的脾性,不是大事,不会来打扰他。 而近来算得上大事的,只有前段时间与公司高层闹的分歧。 梁灼按在江岫肩膀上的大掌,不自觉松了些力道。 江岫趁机挣开,如同一尾鱼,从梁灼身前跑离开去。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乱,但依旧包裹得严严实实,助理看不清脸。 擦身而过之际,助理隐约的闻到一股勾勾缠缠的幽香。 甜腻又勾人。 助理不由自主一怔。 哐当——! 耳边炸开响亮的铁栏抨击响动,助理一阵心惊肉跳,惊恐的转回头。 ——梁灼一脚狠狠踢在楼道栏杆上,转身大步上楼,凶悍的表情就是去打架的。 助理双膝有些发软,连滚带爬的、战战兢兢的追上楼去:“梁哥,等一等我。” 助理奔跑着追上梁灼,气喘吁吁道:“刚才的男生是谁啊?这地方太旧了,治安也不好,我还是重新帮你找一处宅院吧。” “闭嘴。” 梁灼停下脚步,抬手摘下眼镜,修长的五指烦乱的捋着额发,语气要多差有多差:“你去买几个针孔摄像头来。” 针……针孔摄像头? 助理眉头重重地一跳,神情顷刻大变:“梁哥,你要针孔摄像头干什么?” 这玩意儿只要不是安在私人所属领域,那可都是犯法的! “问这么多干什么,让你去买就去买。”梁灼压下眼,斜睨着他,眼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 助理哪里还敢多说一个不字,忙不迭干笑着应下来,将话题转回正事上道:“梁哥,公司几个高层想再和你当面聊聊。” — 江岫从昏黑的深巷里疾奔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上大街,一路跑到宠物医院。 医院的玻璃门敞开一扇,他的指尖发抖,勉强抓住门把手,无力的蹲在门口,吃力地喘息着,太阳穴突突的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封明从检查室出来,眼角瞥到门口的一团黑影,摘手套的动作一顿。 他往前走两步,看清蹲着的人身上的熟悉装扮,脸上温和的表情骤变。 “江岫?” 封明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弯下腰去,伸出手要扶江岫起来。 脱力的江岫似有所感,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封明的手在半空滞了一下,食指与拇指摩挲了几回,缓缓直起腰,手收回蓝褂兜里。 “你怎么了?”封明关心的问道。 江岫眉尖一抬,仰起头来,漆黑的发丝汗湿地黏在眼尾上,眼睑周围的皮肤带着一点儿艳丽的绯红。 封明后面的关切再说不出来,喉咙间阵阵发紧。 江岫没注意到封明的不对,口罩下的双唇喘出湿热的气息。 他又低下头,脖颈暴露出来,漆黑的发尾搭在白皙的脖子上。 手指又细又长,紧紧地抓着把手,慢慢的站起来。 封明回过神来,温和的笑着,态度令人亲近:“最近给你发视频,你都不回,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消息。” 江岫有些心虚。 他总不能告诉封明,他是故意不回消息的吧。 江岫连忙掩饰性地问道,气息还有些急:“要怎么缴费?” 封明抬手,指了指前台收银的柜台处:“电子支付、现金都可以。” 江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松开门把,往前台走去,腿侧传出火辣辣的疼,让他差点儿站不住。 江岫疼的轻轻吸一口气,咬着下唇,隔着口罩,呜地哼了一声。 步子也停了下来。 停个半秒,又继续往前走。 封明不明所以地皱了下眉,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他垂下眼皮,眼神沉沉地盯着江岫。 门口离前台的距离不算远,江岫走走停停,走得却并不快。 好似是在顾虑着什么,两条腿特意分得有些开,走路的姿势,从背后看着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就像是被谁弄得……合不拢了似的。 封明镜片的眼睛爬上几缕阴郁,他甚至用舌头舔了一下牙槽骨,眼神发暗地看着江岫。 搞什么。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被男人狠狠玩儿过了? 17、第 17 章 勉强走路的滋味很不好受。 腿侧刺拉拉的疼,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咬一样,江岫腰都有些打不直,走几步就会发抖。 江岫一路狂奔到医院,鬓发间都是汗水,一张脸在口罩下闷得发红,几缕鬓发贴在脸颊上,小巧的鼻尖上还有几点水痕。 封明有意放缓脚步,跟在江岫后面。 值班的医生站在柜台后面,看着走近来的一大一小,温和的问道:“来缴费的?” 江岫步子一顿,粗糙布料摩擦过腿侧,又激起一片刺痛。 他口罩下的唇瓣微抿了一下,朝着值班医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医生调出电脑里的账单——由于提前出院,费用比江岫之前估算的要少上一些。 江岫微张着唇,又缓了缓剧烈运动之后加快的呼吸频率,微颤着手指翻出付款码。 医生举起仪器,在二维码上一扫。 滴—— 看着屏幕上跳转的付款成功页面,医生从柜台下取出一小袋赠品。 里面有一小包幼猫猫粮,几根猫条、两根幼猫羊奶粉。 “送你的,宠物猫们都挺喜欢的。” 一截白生生的手腕从大衣下面伸出,江岫抬手接了过来,礼貌地表达谢意:“谢谢。” 医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岫开口说话,哪怕隔着口罩,仍像是带着勾子一样。 医生微微一愣,喉结滚了一滚,不由自主的吞下一口唾沫,有些尴尬的干笑一声:“不用谢,凡是到医院来的宠物主都会送的。” 这是医院的一贯规定。 医生也是看见了江岫别扭的走路姿势,语气关心的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江岫的动作有些不自然的僵住,勾着袋子的手指下意识地往内蜷缩着。 他咬着唇,下唇被压出一点儿齿痕,不自在的撇移开眼睛:“没什么,下楼的时候……扭到了脚。” 骗人。 封明垂着眼睫,盯着江岫帽子下露出的一点儿粉白的耳垂、白皙的脖子,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明明是被男人玩的。 还是白天,就被玩得腿合不拢、走不了路。 连骨子里都是骚的,浑身的幽香勾缠得人发晕上瘾,不知道私底下有多浪。 封明猩红的舌面顶了顶上颚,目光不自觉地集中到江岫被大衣遮挡的下半身。 浪死了。 怕是腿侧的肤肉都肿了吧? 这一念头浮上脑海,一股叫人头皮发麻的、难言的血气直冲大脑。 封明的喉咙前所未有得干渴,镜片后的眼睛里堆满了熊熊燃烧的烈欲之火。 医生将收费的发票打印出来,递给江岫,抬起手臂指向廊道方向,示意江岫可以带小猫出院了。 江岫丝毫不觉得他刚才那句话是在引火上身,两指捏着薄薄的发票。 他的手指很白,掌心的肉透着一点儿绯红。 “跟我来吧。”封明食指按在眼镜框的中央,顺着鼻梁骨往上抵了抵,遮掩下眼里的暗沉。 微侧过身体,让浅蓝大褂下支着的帐篷不那么明显。 江岫随手揣好发票,转身跟上封明。 他走得还是不快。 封明却似没察觉到一般,放慢脚步,领着江岫去关着白橘的房间。 房间里的宠物很多都被主人接走,就剩下白橘还被关在笼子里。 看到江岫进来,白橘绵软的叫唤着,剃光毛发的前爪伸出笼子,像是想要江岫抱它。 江岫后知后觉,他遗漏了一件事——他没带装小猫的箱子。 他要怎么带小猫回家? “你可以捏着它的后脖颈,抱着它回去,它不会乱跑到车流下。”封明的声音适时在背后响起,伸手握住了江岫的肩膀。 男人手掌内侧也布着薄茧,很粗糙,磨得江岫的肩膀也发红。 “不过,它没打疫苗,暂时不能让它上床,近期也最好不要给它洗澡。等成长到三个月的时候,再带它来医院打疫苗。” 江岫的注意力都落在白橘上。 他的头发原本就有些过长,戴上帽子之后,额前的发往下压着,挡住他部分的视线。 江岫以免抱的时候误碰到白橘输液的前爪,抬起一只手,大衣的袖子滑下去,泛着粉的腕关节露出来,细白的指尖摸到额尖儿,将汗濡湿的黑发撩开。 江岫的额头上沾着点儿汗,露出的一点肌肤在灯光下晕着羊脂白玉似的微光,衬着眼角的一点殊艳小痣,殷红似血。 好似要勾去人的魂魄。 带着一种难言的蛊,和相悖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欲‖望诱惑。 封明的表情顿时明显不太对了。 仿佛是在灼烧的火焰上加入干燥的蓬草,火星四溅,噼里啪啦的脑海中炸裂燃爆。 脑子一发晕,有些话就说了出来:“你和几个人做过了?” 封明嗓子发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大掌在江岫肩膀上捏了一下,手指隔着几层布料,很轻易就陷进柔软的皮肉中。 手感好的要命。 没等江岫听清他说了什么,他松开手,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喉结滑动,哑着声音又对江岫问道:“江岫,吃不吃香肠?” 封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江岫口罩下的嘴巴的位置。 就这么,给他塞进去……让他含到嗓子眼里,让他的眼睛发红,呜咽地掉眼泪。 江岫的嘴巴这么小,肯定含不住什么,多余的只能从嘴角流出来,弄得口罩上也都是。 封明的视线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香肠? 江岫蹙着眉尖,不明所以,他和封明又不熟。 “封医生,好消息——” 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值班医生笑着走进来,手里扬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聊天页面。 不等江岫细看,医生注意到江岫还在,脸上的笑容微微僵滞了一下,快速把手机收回去。 “咳。” 医生尴尬的假咳两声,手臂搭住封明的肩膀,不太自然的对江岫说道:“那什么,还没走呢?” “马上就走。” 看出两人有话说,江岫有眼力见的回道。 铁笼没有上锁,他拨开铁栏,低垂着眉眼,小心的伸出手臂。 白橘的前爪紧紧抱住江岫的胳膊,后爪用力蹬着,直往他的怀里钻。 倒是省得江岫再去抱。 一两个月的猫咪,个子很小,缩在怀里小小的一团,感觉没什么重量。 江岫抱着小猫,往外走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廊道的拐角,医生长长的舒出口气:“吓死我了。差点在小朋友面前说些不该说的。” 小吗? 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搞过。 封明拨开他的手臂,眼里的温度冷了几分,语气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 医生完全没觉察到异常,摸出手机,屏幕对准封明。 封明一目十行看完上面的聊天记录,轻挑起一侧的眉毛:“你又约到一个?” 医生很自豪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言语中满是洋洋得意的炫耀:“厉害吧?不如封医生你也试试呗。反正『探聊』的平台近几个月要全面关闭,不玩白不玩。” 封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插在蓝褂兜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一下手机冰凉的背壳——里面正有数十条发不出去的消息。 很显然,他已经被拉黑了。 — 江岫腿侧还疼着。 怀里抱着一只小猫,走走停停。 穿过街角光线昏暗的巷子,他停在破旧的居民楼前。 楼里静悄悄的,望着黑漆漆的楼道,江岫放下手中提着的袋子,取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110。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周边城区的治安很不好,哪怕是出了人命案,不闹得人尽皆知的话,也是不会重视的。 一般的小纠纷是能推就推,能和稀泥就和稀泥,除了浪费时间,什么作用都没有。 江岫没有按下拨号,青色的血管透过白皙的手背,纤细的指节颤巍巍地捏着机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按捺住什么一样地缓缓呼出,重新提起袋子,一步步踏上楼道。 帽子遮挡住的眼睛,戒备的观察着四周——要是新邻居再出来骚扰他,他就立刻按下拨号。 然而,出乎意料的,直到他走到租房的门口,都没有看到新邻居的身影。 他隔壁的房间门紧闭着,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像是新邻居根本没在。 江岫松快了一些似的,微张开口,轻呼出一口气,吐出沁人心脾的芳香气息。 — 江市中心。 环球金融大厦。 助理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一脸困倦地揉着眼睛,张着嘴打着呵欠。 眼角不经意瞥到门口,正对上一双冷隽的焦褐色眼睛。 助理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差点打翻:“谢、谢总。” 做工精致的皮鞋踏上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剪裁合身的深蓝色西装裤包裏着有力的双腿。 谢长观几乎是自上而下的睥睨着他,俊美脸庞不带任何情绪:“困?” 怎么可能不困。 昨天他跟着谢长观去健身房,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下班时间比平时晚得多。 他压根没有休息够。 反观谢长观,在健身房里锻炼那么长时间,体力消耗巨大,居然还能这么精神奕奕,看不到半点疲惫。 精力简直强的可怕。 “不、不困。”助理哆嗦着扯出一个职业干笑,哪里敢说实话。 “回去休息。” 谢长观骨节分明的手轻易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的说道:“放你半天假,带薪。” 厚重的玻璃门缓缓合上,良好的隔音效果隔绝掉助理惊喜的欢呼。 谢长观焦褐的眼眸下移,长指在屏幕上停顿半秒,点开蓝色的软件。 拉下长长的聊天记录,他深邃的目光停在唯一的一张照片上。 再看一次,还是……很勾人。 谢长观呼吸微微一沉,有些狼狈的移开眼。 指腹长按着选定照片,页面上跳出几个选项:转发、收藏、删除、引用。 他手指对准删除,准确无误的按住……收藏。 18、第 18 章 光滑的屏幕倒映着办公室内的灯光,映出一个英隽的轮廓。 看着系统诚实的给出提示:已收藏。 谢长观的喉结滚了一下,他捏了捏自己的指骨,觉得指腹有些发烫。 【帅到被通缉:你的手好些了吗?】 — 单间里。 昏暗的光线从窗外洒入,在房中晕开明一块暗一块的光斑。 江岫挪开对准拨号的手指,反手关上门,动作很轻地放下白橘。 房间里充斥着江岫身上的幽香,白橘淡粉的小鼻子抽动几下,不怎么怕生的绕着江岫转起来。 像是在巡视属于它的领地。 江岫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它没有什么应激反应,放下心来。 单间很狭小,能活动的范围有限。 江岫环顾一圈,摘下帽子、口罩,翻出放在阳台的几个废弃纸壳,铺成一个简陋猫窝。 ——他之前连养活自己都费劲,没想过要收养猫,压根没准备猫咪的用品。 白橘跟屁虫似的,跟在江岫脚边,时不时用头蹭江岫的脚踝。 江岫收敛思绪,半蹲下‖身,抱着白橘放在猫窝里。 扯动到腿侧的肉,他微蹙了一下眉尖,余光瞥到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闪亮。 江岫脚尖点着地面,单手撑着沙发面,拿过手机。 四周明暗交错的斑点落在他的后颈,可以看到江岫暴露在外的细腻肌肤。 江岫低头看了看掌心,一路提着袋子,手心被勒得有点红。 他打开摄像功能,咔嚓一声,拍下照片。 【照片.jpg】 【已经好了哦】 谢长观鼻梁高挺,焦褐的眼珠,闪着一点儿釉质的光泽。 眼帘中猝不及防又映入一张照片,他没忍住,轻咬着后牙槽,来回碾了碾。 怎么有人连随便拍的一张照片都这么的…… 【帅到被通缉:不是告诉过你】 【帅到被通缉:不要向别人发任何你的照片吗?】 说过吗? 江岫的眼神中有点迷茫,微张着口,小巧红润的舌尖露出一点。 他往下拉动屏幕,在前一天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谢长观最后的叮嘱。 但是他那时困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看清谢长观发的是什么。 江岫艳色惊人的脸蛋上浮出一点儿心虚,发出的消息却是理直气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哥哥不是别人啊】 【发给哥哥,没关系的】 谢长观坐在皮质办公椅中,一条长腿优雅地交叠在另一条腿上。 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整齐妥帖地穿在身上,领带结抵在喉结下方,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吸引力。 【帅到被通缉:你的戒备心总是这么低吗?】 一直半蹲着,江岫的两条腿都被扯痛得有点儿抖。 他顺势在沙发上坐下,腿侧压在沙发边沿,压出了一圈儿浅浅的腿肉。 空气中弥散开一点儿勾缠的香气,若有若无地撩人。 【不啊】 【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我知道哥哥是好人】 毫不掩饰的天真信赖从屏幕里扑出来,谢长观仿佛看到一盘没有任何保护壳、柔软湿滑的雪白蚌肉,摆放在他的面前。 —种细细的、弱弱的感觉像是波纹一般,顺着他的骨头蔓延、扩散,令他的大脑产生出一种心痒的、酥麻的感觉。 谢长观忽然手心有点发痒,心脏也有点发痒。 【帅到被通缉:对】 【帅到被通缉:我是好人】 【帅到被通缉: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不要给第二个人发照片】 当然不会。 江岫之所以给谢长观发照片,是他还要与谢长观网恋呢,不多找话题,怎么会有机会? 【不会的】 【我只给哥哥一个人发】 【哥哥你的酒醒了吗?】 谢长观的身躯高大而挺拔,五官完美到像是用寒凉的大理石精雕细琢的产物,无可挑剔。 他又没醉酒,不需要醒。 【帅到被通缉:醒了】 【帅到被通缉:多亏了你】 江岫等的就是这句话。 江岫裤脚被白橘蹭得卷起一溜边儿,线条漂亮的、白瘦的脚踝露出一小段。 挨蹭着劣质的沙发,凸出的关节磨出一点粉。 【那哥哥我能要一点奖励吗?】 谢长观眉头一跳,想起上一次江岫的逆天发言。 【帅到被通缉:可以】 【帅到被通缉:但不能提奇怪的要求】 他的要求哪里奇怪啦? 江岫不满的皱了下小巧的鼻头,脸颊上在口罩里闷出来的红晕越发蛊人。 【哥哥有空的时候,能多陪陪我吗?】 【都没人和我说话】 与谢长观聊天快一周,他们已经初步熟悉,可以适当联系密切一点,加深一些关系。 但不能让谢长观看出来。 江岫以退为进,故意表现得很大度。 【哥哥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过】 【我就是觉得有一点孤独啦,可以忍一忍的,哥哥不用在意】 “……” 他又没说不答应。 昨天助理等他几个小时,他都放半天假休息,江岫陪他聊那么久,没说一句抱怨的话,奖励怎么都该比助理多。 【帅到被通缉:微信发来】 啊? 江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眼睫蝶翼似的扑扇两下。 【哥哥,你要微信干什么呀?】 暖和的灯光勾勒出谢长观的轮廓,薄薄的眼皮附着着灯光的阴影,显出了不同于平时的柔和。 【帅到被通缉:『探聊』面临全面关闭,不加微信,我以后怎么陪你?】 江岫不太愿意。 他们在『探聊』上聊天,效果是一样的。 微信绑定了电话号码,等任务完成,他还要多一步拉黑删除。 还可能有被开盒的风险。 江岫唇瓣轻抿,挤压出上唇中央饱满殷红的唇珠,但谢长观已经提出来了,他又不能不给。 江岫连忙换上与『探聊』女号的同款头像、昵称,删除掉朋友圈里一些接单宣传文案,又在朋友圈设下三天可见限制,才调出微信二维码截图,发给谢长观。 【截图.jpg】 【哥哥,加上了微信,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是朋友啦?】 【我好开心!】 这就满足了吗? 谢长观猩红薄唇微微勾起,淡笑了一声,长指按下保存图片,退回到后台。 回想着小女生一口一个好人,一口一个朋友,点进『我的收藏』,准备取消收藏的照片。 视线触及照片,他的动作又停顿了一下。 用指腹抚了抚照片里流淌的水迹,像是要将渗出的水液抹开一样。 — 京市。 鱼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电子时钟上红色的计时稳稳跳到18:00整,工位上的员工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一个个的电脑上打开着一个空白文档,十指在键盘上乱敲着,眼睛无一例外都聚集到会议室的方向。 隔着厚重的磨砂玻璃门,隐约能听到里面大喊大叫的争吵声。 “梁灼!别以为你人气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过是分出几个渠道,配合一下宣传,你有什么好闹的?” 坐在主座左侧的一中年男人愤怒的拍打桌面,西装敞开着,满脸的横肉跳动,恶狠狠的瞪着主座右侧的男人。 “没有公司的包装、营销,你能有今天?!我现在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不答应,休想离开公司!” 中年男人扬扬手,四个人高马大的安保进入会议室。 最前方的安保直接拿走梁灼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磁卡、钥匙。 是个人都能看不出不对劲。 梁灼抬起头,表情变得有些难看,黑色镜框后面的眼睛里戾气横生:“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挺聪明的吗?难不成你敢去告公司?”中年男人不屑的冷笑。 鱼影文化旗下有网文、出版、影视公司,在圈内的地位非同一般。 梁灼名气再大,不过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怎么跟公司斗? 梁灼像是被戳中脊梁骨,双手撑着会议桌边,猛地蹿腾而起,高大的骨架从宽大的毛衣下撑起,犹如发狂失控的野豹。 守在一侧的助理吓了一跳,连忙从后面拉住梁灼:“梁灼!冷静点!” 一旦发生肢体冲突,性质就不一样了! 中年男人被四个安保护着,丝毫不怕梁灼近身。 他踢开座椅,大摇大摆走出会议室,口中仍不忘叫嚣着:“还敢打人,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你别忘了,你的合同在公司手里!公司有权分配资源,要是不想你的渠道全部被没收,你最好是安分点!” “你他妈——” 梁灼身躯弹跳,要追上去,力气大得助理差点没拉住。 眼看着会议门自动关上,助理才脱力的松开手。 梁灼摘下眼镜,狠狠摔在地上,几脚踩得稀巴烂,尤似不解气,又抬脚重重踹桌下的座椅。 弄得会议室里,响声震天,听得外面偷听的一众人心惊肉跳。 助理心里也有些怕,他忐忑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觑着梁灼的脸色。 “不过是发几条博文配合,要不,我们还是…” 梁灼侧头,眼神凉凉的看过来。 助理后面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他讪笑着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缩着肩膀要退离梁灼远一点。 梁灼忽然朝他摊开手,手掌宽大,五指骨节分明:“拿来。” 助理不明所以,摸出钱包放他手上。 梁灼嫌弃的丢回去,眉毛不耐烦的皱紧,快能夹死苍蝇:“我让你买的针孔摄像头,拿来!” 19、二更 助理脸色微微一变,慌忙的看向会议室的监控,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 梁灼掀起眼皮,漆黑的双瞳里似簇拥着一团火,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 他根本不管谁会听到,双手环抱胸前,身体紧绷着,毛衣下的肌肉线条显现出力量感。 “到底买没买?”语气又不耐烦了几分。 “买了,买了。”助理的气势一下子弱下去,梁灼提出的要求,他哪里敢怠慢。 助理转过身,背对着监控摄像头,从西装里摸出个黑色的小布袋递给梁灼。 布袋鼓鼓的,很明显里面的摄像头不止一个。 “这玩意儿在市面上没卖的,我托人去黑市上找的,安装在电路上,不需要储存卡,可以无限期、实时监看。” 助理不放心,婆婆妈妈的嘀咕着:“我们这一时半会儿可能不能走,梁哥你要来想做什么?可别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啊。” 梁灼额头青筋直跳,仿佛已经到忍耐的临界点,目光里流露出丝丝缕缕的不悦:“让你拿来就拿来,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他的眉头紧锁成川,指关节捏得咔咔响,一把拽过黑布袋,暴躁的放进裤兜里。 助理想再提醒两句,梁灼长腿一跨越过他去,拉过一张座椅放到墙角处,坐了下去。 梁灼后背靠着椅背,后脑勺抵在墙上,紧抿着唇,恐怖的阴鸷逐渐笼罩他全身。 他的手插在兜里,指腹隔着布袋,来回揉捏着里面的摄像头。 差一点。 他差一点就可以伸进少年的腿侧,亲手摸一摸。 连个手电筒都能夹那么紧,抽都抽不出来,想必换成其他的,也是一样的。 仿佛已经能感受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极端紧致,梁灼下颚线紧绷,唇平直成线,眼神冰冷,口中发出低沉而不烦躁的“啧”声。 不过。 不着急。 梁灼深吸一口长气后缓缓吐出,他的眼眸眯起,瞳仁微缩,眉眼间掠过一丝惊人的戾气。 等他回去。 等他回去,他一定…… 梁灼紧咬着牙槽,脑子里尽是些疯狂的幻想。 — 江岫没养过猫。 他在单间里转转悠悠忙碌半晌,终于将猫咪需要的一些物品搞定。 旧居民楼完全暗下来,夜幕逐渐铺开,隔着漆黑的巷子,车道上的路灯一排排亮起。 江岫擦着湿发从洗手间出来,白橘正在猫窝里玩。 它似乎很喜欢纸壳,蜷着细短的尾巴,翻着毛茸茸的肚皮,四肢爪子蹬着,玩得不亦乐乎。 江岫忍不住伸出细白手指,捏了一下它软乎乎的粉色肉垫。 白橘停下玩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冲着他软绵绵的叫一声。 扎过针的前爪上,针孔的位置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江岫收回手,走到床沿边,拉出床底下的提袋,从里面翻出一件带绒的衣服。 衣服有些旧,明显比江岫的身形小了一号,像是他以前的衣服。 除此之外,提袋里还有几件衣服,都是一些旧衣,布料都不太厚。 江岫翻出绒的一面,刚为小猫铺好,微信里跳出来一条新的朋友提示。 【x:是我】 江岫反应过来,顺着点开,谢长观的头像是一头狼狗,黑白配色,眼神很凶狠。 昵称是一个大写的:x。 在昵称下面,是地区标签:江市。 江市离他很远,江岫没有去过,但通过网络,窥到江市繁华的一角,是大多数人不能想象的。 江市遍地富人,谢长观是江市的人,该不会是哪个富二代吧? 江岫的目光下移,看着谢长观的个性签名:爱国、诚信、不友善。 ——和他在『探聊』的昵称一样……特别。 江岫同意好友申请,在设置里又勾选出一些限制,点进谢长观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一片空白,不知是被屏蔽掉了还是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发过。 江岫又切回去。 【哥哥原来是江市的人啊】 谢长观单臂置在座椅扶手上,车窗外流淌而过的光影带,晃上他流畅而完美的下颌。 脖颈上凸出的喉结蛰伏着,彰显着存在感。 【x:不是】 江岫微张开唇,轻轻松出一口气,捧着手机的手指尖朝下,手背微微绷着。 白皙的皮肉上,还有些残留的水汽,隐约可见下面的青色血管。 指尖在热水浸泡下,泛着浅淡的红。 不是就好。 不过,他只是要和谢长观网恋而已,又不需要真的要去见面,对方是什么身份,对他的任务影响貌似并不大。 江岫彻底放下心来,不再多纠结。 【哥哥的工作是不是需要经常喝酒啊?】 谢长观眼中明明暗暗,车内的灯光倾斜在他身上,能看到他冷淡的侧脸轮廓。 【x:几乎天天都喝】 江岫蹙了下眉尖,眉尾朝下耷拉着,碎发从额头散落,拂过眼角勾人慑魄的红痣。 【喝好多啊】 谢长观面不改色,低垂着眼睛,劲长有力的手指熟练的敲着字。 【x:所以以后可能天天都要找你】 天、天天找? 江岫借着向谢长观讨赏,本来是为了和谢长观多一些交流。 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江岫稠丽面颊上,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犹如糜艳的玫瑰绽放,百媚横生。 【好哦】 【哥哥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 — 几百米外的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穿刺着人的耳膜。 五彩斑斓的舞台球下,衣着性感的男男女女身躯相贴,疯狂扭动着四肢,近身热舞。 燥热。 高亢。 混杂着男女高昂的欢呼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封明坐在沙发里喝着酒,斑驳的光晃过他眼睛上的镜片,俊朗的面容引得周围不少人频频注目。 在他的对面,白天一同值班的医生搂着一位热辣女郎,聊得热火朝天。 女郎是医生在『探聊』上约的,很放得开,很快与医生玩到一起。 ——江岫也是这样吗? 表面上遮得严严实实,背地里在『探聊』上和哪个男人约着,什么花样都玩儿? 封明抿下口中的酒,忽然放下酒杯,从沙发上起身。 医生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追问道:“封医生,你要去哪儿?” 封明头也不回:“wc。” 外面的音乐正放到高‖潮,大多数人都围着舞台在热舞,卫生间里没什么人。 封明拧开开关冲洗手,抽出挂在墙壁上的抽纸,一根根擦着手指。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浓郁的劣质香水味冲进封明的鼻端。 封明抬起眼,对上一张画着妆的清秀面孔,眼睛上沾着卷翘的假眼睫毛。 对上封明的视线,少年眨了下眼睛,对他抛了个媚眼,眼角下的一点红痣一闪而过。 封明目光一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少年以为封明对他有兴趣,也不管一会儿还会不会有人进来,直接在封明面前蹲下,双手大胆的伸向封明西装裤的拉链。 封明站着没动,任由少年拉开拉链。 在少年要埋首在他面前时,他随手丢开揉成一团的纸巾,捏着少年的下巴,将对方的脸往上抬。 指腹滑动,抚了抚少年的眼角。 在少年惊喜不定的注视下,慢悠悠地笑了,眉峰透着刻骨的寒意。 “你真是个坏孩子。” “坏孩子该要好好调‖教过一番,才会得到教训。” “你说,对吗?” 过近的距离,能让少年很容易看清男人此时的表情。 他居然在对方脸上品出几分诡异的兴奋。 20、第 20 章 少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一股跗骨的凉意爬上他的脊背,他双膝一软,满脸惊惧地跌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封明没有去管少年骤然巨变的脸色。 他收敛起笑容,又抽出两张纸,擦拭碰过少年的手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对方。 “拉上。” 他的声音温和低沉,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少年浑身一抖,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听话地帮封明敞开的西装裤链又拉上。 “我、我可以走了吗?”少年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小声问道。 封明又看了眼他的眼角,缓缓启开薄唇:“滚。” 少年像是得到什么赦令,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连连踉跄着后退出卫生间,数次险些失足跌倒。 迎面走向卫生间的两个人差点被撞到,冲着少年的背影骂骂咧咧。 “乱跑什么,见鬼啦?” 两人啐出口唾沫,继续往卫生间走,一推开门,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西装整洁,俊朗的面孔上,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温和又儒雅。 仿佛在卫生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封明走回沙发区,医生与女郎已经不在,沙发上坐着几个陌生人。 封明垂眼看向手机,看到上面有一条医生两分钟前发的消息: 【封医生,你再玩会儿,我们去一趟隔壁的宾馆】 一男一女上宾馆,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周边地区很偏,方圆百里就这么一个酒吧,地面儿不大,人却很多,空气中都是混杂的廉价香水味、啤酒味。 封明闻得刺鼻,抓起放在沙发背上的外套,抬步就往外走。 — 清晨。 微弱的光芒已经透过厚重的云层,街道上的路灯渐渐熄灭。 旧居民楼里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灰纱。 江岫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黑软发丝贴着脖颈,纤白的手臂四处摸索着,关掉枕头下正在响动的手机。 是江岫入睡前定下的闹钟:给白橘添粮加水。 以前单主下单的时间不固定,江岫作息并不规律,平常很少起这么早。 他困倦地揉着眼睛,瞳孔还有些涣散,眼尾揉出一点儿水光。 猫窝放在床脚,江岫一勾头就能看到。 白橘在窝里安安静静的睡着,毛茸茸的身躯蜷缩着,小小的一团。 猫粮放在窝旁边,量几乎没怎么减少。 一整晚都没吃吗? 江岫的眉心蹙着,他回想着封明发来的几段输液视频,里面都是用羊奶泡软猫粮喂白橘吃的。 江岫想起医院送的赠品里似乎就有羊奶粉,他随手抓过外套披上,单脚滑落床沿,露出一点儿雪白的、透着粉的足底,轻轻地踩在拖鞋上。 江岫慢慢走向木桌,他的腿很纤长,肉并不显得多,但是仍然拥有诱人的弧度。 腿侧还拉扯着有点痛——之前被新邻居顶着用力碾,又被裤子粗糙的布料磨着,从宠物医院到租房走了个来回。 那一片肌肤已经磨破了皮,红艳艳的翻着点儿软肉,微微动一动,就止不住地发颤。 江岫微微张开唇瓣,轻轻的抽气,翻出医院提回来的赠品,找出里面的两根羊奶粉。 包装的长度与他的手指差不多,真正的量仅占了一半,刚好是一次的量。 热水壶的水放置一夜,早就已经凉透,江岫按下开关,重新加热。 猫咪不能喝得太烫,估摸着水温加热到差不多,江岫兑入奶粉,泡入猫粮里。 猫窝里的白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像是知道江岫在做什么,睁着眼睛安静的等着。 很乖。 不吵也不闹。 — 趁着猫咪吃泡软的猫粮,江岫也煎了两根烤肠。 他的眼尾还有点红,乖乖地张开嘴巴吃着,一边习惯性的查看手机。 微信里居然有一条谢长观发来的消息。 【x:早安】 江岫咬着肠的动作顿了一下。 前几天都是他一次次的在『探聊』上向谢长观道早晚安,谢长观主动回应他还是头一次。 看来谢长观很守信用,答应多陪陪他,就会做到。 【哥哥早安。】 【哥哥起得好早啊】 谢长观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哪怕前一晚熬夜,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 谢长观推开玻璃门,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迈进办公室里,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冷淡。 他焦褐的眼球下移,瞥了一眼腕间的表。 【x:有三十分钟】 【x:你要我怎么陪你?】 这么忙吗? 江岫嘴唇又红又软,烤肠有些粗,稍微咬多一点儿,嘴角就被撑的发红。 【不用做什么】 【哥哥陪我说说话就好啦】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找哥哥聊天,哥哥不会介意吧?】 碰碰—— 敲门声不轻不重地响。 谢长观侧压下眼,目光略微从手机上挪开。 玻璃门从外推开,助理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谢总,这是一会儿开会需要的文件。” 谢长观眉峰稍扬,看似漫不经心地颔了下首。 助理识趣的退出去。 【x:不介意】 谢长观脱下风衣,挂到衣架上,笔挺的西装无一丝不妥帖的皱痕。 他臂膀线条紧实流畅,侧脸轮廓干净利落,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与江岫聊着天。 — 三十分钟到。 江岫放下手机,看向埋头吃猫粮的白橘,医院送的羊奶粉仅有两根,根本不够。 附近的地区又很偏,大一点的商铺总共没几个,不知道有没有卖的。 江岫垂着卷翘的眼睫,艳色浓稠的脸蛋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 外面乌蒙蒙的,车道上没什么车,两侧的人行道上稀稀拉拉的开着几家小铺。 放眼望去,几乎不见有什么人走动。 离租房最近的一个大商铺步行要三十几分钟,江岫穿戴严实,从居民楼里走出来。 他的腿有点疼,走得不快。 口罩遮住他的口鼻,空气流通不那么畅快,江岫的呼吸逐渐变急促,双颊也越来越红。 中途途经过一个废弃的公园,在一张跨掉一半的长木椅上,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趴着。 说是趴着不太准确,应该是倒在长椅上。 秋冬季节,天气寒凉。 那人却穿着一身无袖短袖、短裤,古铜色的肌肉鼓胀着,筋脉根根清晰,胳膊上淋漓的淌着汗。 后背剧烈起伏着,正艰难的呼吸着,像是身体很不舒服。 结实的长腿也歪滑到地上,白色的球鞋上沾满泥垢。 江岫环顾一圈空荡荡的四周,犹豫了片刻,朝着长椅上的人走过去。 祁骁通宵打球发泄,头脑发昏着,正趴在长椅上等待着血液流回大脑,一股清清淡淡、勾勾缠缠的幽香飘进他的鼻端。 有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皮肉温软,指腹触碰上他汗淋淋的皮肤。 触感软的要命。 “你没事吧?” 温软动听的嗓音传入耳中,祁骁充血的脑子瞬间木了一下,只觉得一股酥痒沿着耳道钻进去,令他头皮都在发麻。 我能有什么事。 祁骁嘴巴下意识动了动,嗓子眼却干得说不出话。 他周身的体温很高,皮肤热得烫手,江岫不过是碰了一下,掌心里就沾了一手的汗。 掌心的肉也被烫的发红。 江岫看了一眼掌心,口罩下的唇抿直着,细长的手指在窸窸窣窣地翻找着什么。 祁骁隐约听到轻微的塑料盖扭开声,下一刻,他的唇角碰到个硬的东西,一股清凉流入他的口腔。 是水。 仿佛是天降甘霖,给他疲惫到极点的身躯运转加了一剂催化,让祁骁失焦的眼神重新凝聚。 一个包裹严实的少年正俯身看着他,脸被口罩、帽子遮挡着,看不清楚。 额前的发丝滑落,露出一点雪白的额尖,发梢扫过眼角勾人的殷红小痣,眼中浮着浅浅的担忧。 “好些了吗?” 丝毫没有察觉到祁骁的身体骤然变得紧绷。 江岫不知道祁骁在想什么,见他似乎意识回笼了,低着头,将矿泉水放在长椅上。 “这瓶水留给你,新的,我没喝过。”本来是江岫准备留着路上解渴用的。 祁骁没说话,紧抿着唇,舌尖在口腔里抵着上颚,轻轻地顶了几下,眼神晦涩不明地注视着江岫远去的背影。 滴滴—— 兜里的手机发出几声提示音。 祁骁收回视线,酸痛的手臂摸进兜里取出手机,瞥着屏幕顶端跳出最新的一条消息。 【夏子迟:你在哪儿呢?回个电话!】 回个屁。 祁骁粗眉倒竖,脸上有淡淡的不耐。 他烦躁的撑着长椅站起身,大步离开。 走出两步,又倒回来,满是汗的手掌拿起水瓶,低下头凑近去闻了闻。 好香。 香气都沾到水瓶上去了。 — 京市。 夏家别墅里。 夏子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盘腿坐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后背仰靠着沙发。 双手臂伸长,大张着嘴巴,打着长长的呵欠,两眼睛浮肿着,眼周布着一圈乌青的黑眼圈。 邋里邋遢的模样,与之前在ktv豪爽的形象大相径庭。 左等右等,没等到预想中的电话,夏子迟撩起一边长袖子,咬牙切齿的长长“嘿”一声。 “行啊祁骁,胆儿挺肥啊。” 他的话居然都敢不听。 祁骁是夏子迟的表弟,两人相差四岁,可以算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 与夏子迟的纨绔、不务正业不同,祁骁自幼能力优异,学习、运动样样拔尖。 在同一辈儿中,算得上是翘楚人物。 祁家在京市的地位,比夏家要高一些,祁家一直把祁骁当成下一任接班人在培养。 但最近不知是不是祁骁的叛逆期到了,频频与家里闹矛盾,前几天居然还一声不吭,离家出走! 祁家父母气得不轻,派人满京市找他。 夏子迟收到消息,一连给他发去好几条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21、第 21 章 夏子迟有些头疼。 他烦躁的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面前还在运行中的电脑,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虚拟号码不太好查。 尤其谢长观让他查的号码没有经过实名认证,不能通过运营商查到持有者的身份信息,需要一定的技术手段,对通信数据进行监控、分析、以及追踪与定位。 夏子迟这几天不眠不休,干的就是这个事儿,不过结果不太理想。 如果是平时,夏子迟一定会与对方死磕到底,然而祁骁他不能不管。 “谢哥,对不住了。”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夏子迟咬着牙,低声道了一句歉,点开谢长观的微信。 【谢哥,表弟离家出走,下落不明,我先去找他,查虚拟号码的事儿,等我回来再继续】 【我保证,不会耽误很久的】 不等谢长观回复,他随手抓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冲出别墅。 反正以谢长观的手段能力,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吧? — 江市。 助理为谢长观推开大厦门,紧跟着他走向高楼层专属电梯。 “封家最近的动作有些多,之前接洽的三家平台,态度似乎有些摇摆。而ln这边也迟迟没有消息。” 说摇摆程度有些轻了。 谈到签约时间就支支吾吾,没个明确的态度,甚至还出尔反尔想改动之前谈好的条件。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上次在雅瑞轩,封家主纡尊降贵,亲自招待几个ln的高层,ln都没有什么动静。 恰恰证实谢长观之前的推测——林海志不会与封家合作,否则态度不会这么不明朗。 至于那三个平台。 谢长观淡淡地看了一眼助理,轮廓清晰俊冷,他的侧脸映着电梯里的灯光,如刀削一般,嗓音低沉而冷淡:“转告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想两头都吃,也要有那个本事。” 助理头皮发麻,连忙应下。 谢长观踏出电梯,余光瞥到闪亮的屏幕,浓黑的剑眉微微一皱,步子也停了下来。 助理以为他还有什么要交待,立即也停下,静静地等在一旁,听候安排。 “你先下去。”谢长观抬手示意助理不用跟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开微信。 【x:最近当心一些】 【x:最好少出门】 — 旧居民楼前。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通向居民楼前的巷子光线昏昧不明,连路面都看不清楚。 江岫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张开嘴巴,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面前放着两个大购物袋,里面有幼猫羊奶粉,以及一些宠物必需品,满满当当的装满购物袋,一下子将他前几天接单赚的钱花出去大半。 兜里的手机忽然传出提示音,江岫细白的手指勾着口罩下边缘,往上掀起来一点儿,露出红润的唇瓣。 鼻尖上还带着一点儿汗珠。 看着谢长观发来的消息,他微微歪头,脸上浮着淡淡的晕红,看起来很是勾人。 当心? 【哥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岫软白的指腹在屏幕上轻点,后面一句消息还没有发送出去,踩踏碎石子的窸窸窣窣声响从巷子里传出来。 江岫抬起头,视野里刚瞄到一点儿黑色的皮鞋尖儿,一只戴着黑手套的大手从黑暗中伸出来,猛地抓住他,往昏黑的巷子里拽去! “——!!” 江岫被面朝着墙,掼到墙壁上,手里的手机掉落到地上,屏幕朝着上。 巷子里昏暗的光线遮蔽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惊慌地转回头,余光隐约捕捉到一点模糊的人形轮廓。 是谁? 江岫透着粉的指尖撑在墙面,求生的本能催促着他逃跑,又被轻易的抓了回去。 一副高大沉重的身躯覆压上他的后背。 嘶—— 江岫听到像是什么绸巾拉扯摩擦的声音,下一刻便感觉他的双手手腕被紧紧合捏到一处,控制在头顶,由一条软凉的布条死死捆绑住。 江岫整个人被抵在墙与宽阔的胸膛之间,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害怕的颤抖着,在口罩上晕下一圈儿浅浅的阴影。 他的眉尖蹙了起来,眼尾很可怜的吓出一丝红。 江岫双唇分开,下意识想要喊救命,戴着手套的大手从他后面伸过来,拇指、食指张开,隔着口罩捏住他的脸,虎口卡在他的嘴唇位置。 强迫着捏着他的腮帮子,让江岫的牙关都发麻,唇瓣被迫露出一点儿空隙。 口腔黏膜被很用力的压着,江岫的腮帮子发酸,到嘴边的话再没办法说出来。 之前掀起一点儿的口罩的下边缘没有力道支撑,往回收缩,勒在他两片唇瓣之间。 江岫的唇角都勒红了,一点涎水润湿口罩边,他唇瓣本来就在口罩里闷成了红润的,现在更是呈现出一种艳丽的糜色。 黑暗之中,江岫的耳朵捕捉一声很明显的急促粗喘。 抓他的人气息紊乱,宽大的手掌用力掐着他的腰身,喷洒在他耳边的呼吸声又很重,语调有点儿刻薄的味道:“真会勾人。” 声线故意压得很低,听不出是谁,但还是能听出来是个男性的音色。 难不成是欺负他的新邻居? 想起新邻居前两次对他做的事,江岫心里愈发害怕,脚趾蜷缩着勾起,他用脚尖蹬着墙根,竭力扭动着身子,拼命挣扎着。 小腿上的裤管刮着墙面,往上翻折,露出雪白的一截小腿肚。 小腿的线条崩的很紧。 是看一眼便会让人有反应的程度。 在黑暗中也视力良好的男人,大脑皮层瞬间涌起酥麻的感觉,隔着衣服,被江岫的挣扎蹭的心尖发痒。 只觉得从少年身上不断地传出的勾缠幽香,似有似无地勾着人,让人血脉膨胀,脑子发昏,什么也顾不上想,只想狠狠地做些混账事。 男人再开口,就是更加粗重而低沉的喘‖息:“怎么这么爱勾我?” 说话是勾人。 呼吸是勾人。 天生就是来勾男人的。 都被男人玩烂了,还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前,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男人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些什么,地面上传来一声电子提示音。 男人顺着看过去,一眼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新消息。 【x: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陪你】 陪? 男人双眼里浮起一层血色,像是生气到了极点,腕骨用力上抬,迫使江岫仰起头。 他掐着江岫脸颊的大手更用力了。 镜片后面的双眼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儿骇人的暗沉情绪,居高临下在少年的脸上逡巡着。 忽然压住江岫挣扎扭动的身体,恶狠狠地低下头,蹭上江岫勾着口罩带子的耳垂。 江岫软白的耳垂上,很快蹭出一点儿红。 “这么迫不及待吗?”男人恶声恶气地说:“天还没黑就要男人陪。” 神经病! 江岫怕得发抖,纤白的脖颈往后仰,呜咽地痛叫了一声。 看江岫不能说话,男人诡异地感觉到一种掌控的满足感。 他低哑的声音笑了一下,手指骨缩紧,用力抓住江岫。 江岫又细又软的腰肢,被他托着往上抬。 “没关系,坏孩子就是要好好教训一番,才会真正学好的。” 江岫听到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会一直教你,让你天天只对着我浪,最好一看到我就开始发软…” 江岫被迫踮起脚尖,后腰的小片肌肤与男人的身躯相贴着。 男人的这番言论让他瞳孔一颤。 脑海里顺着男人的思路去模拟,只觉得空气渐渐稀薄,胸腔里一阵阵窒息。 被男人支配的强迫感,从他的头顶往下浇灌,沿着脊骨一路到脚底,又从脚底窜上心口。 江岫仰着脸,眼角往巷子口瞟去,从被堵住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呜吟,试图继续做挣扎。 男人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又朝他压下来。 简直像是要发疯了。 — 街角偏僻,很少有人会经过。 两个购物袋孤零零的留在巷子口,隐隐约约有又哑、又绵、尾音带着勾人的颤音从巷子里传出来。 不远处,一道高挺的身影朝着巷子口的方向走过来。 单手勾着个红色的包,随意挎在一侧肩膀上,正低着头看着手机,按照地图的指示,寻找预定的旅店。 青年穿着短裤、无袖球衣,肌肉结实的手臂露在外面,上面沁着层薄薄的汗水。 听到巷子的动静,他的步履微微一顿,侧头往巷子里看过去。 深眼漆黑,挺鼻薄唇,下颌的线条削瘦,混合着青少年的朝气和棱角感。 22、第 22 章 天空遍布乌云,阴沉沉的,几缕稀薄天光投射下来,显得光线微弱,整个街道都暗淡无光。 巷子里很昏暗,满地的碎石子从巷子口铺开,一直延伸到巷子深处,又咯又硬,脚踩在上面,咔哒咔哒作响。 祁骁不耐烦地发出一声轻啧,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子,扬起一地的石子,哒哒哒地滚落到巷子里。 “喂!” 祁骁单手插兜,倚着巷子口的墙,发梢处还浸润着湿漉漉的汗水:“要乱搞去其他地方,青天白日的,不嫌伤风败俗?” 叫声那么甜腻,叫得他都石更了。 巷子里面的动静咻然一静,模糊不清的深处,似乎有道佝偻着身的朦胧身影朝巷子口的方向侧了下头。 下一刻,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朝巷子口逼近,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捂着下颌,从巷子里走出来。 男人身着银黑色的西装,面孔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温和、文质彬彬。 从祁骁身边经过的时候,男人步子顿了一下,左手上的黑手套被扯掉一半。 祁骁压下眉骨,从眼尾随意瞥了一眼,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虎口处,有一个沁着血的牙印。 长得人模狗样的,玩得挺花。 祁骁眉头深深蹙起,眼神中掠过一抹烦躁的阴影,他挺直脊背,转过身准备离开。 巷子深处忽然传出若有若无的喘‖息。 声音很轻微,又细又软,但听在祁骁的耳朵里,就让他大脑充血。 喘什么啊? 祁骁侧转脖颈,又不自觉转回头看向巷子深处。 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滑下顶端的快捷功能,点开手电筒,调转脚跟,往巷子里走去。 手电筒的光有些散,骤然在空气中晕开一片亮白。 江岫后背抵着墙,忍不住颤了颤眼睫,抬起手臂在眼睛前挡了一下。 祁骁只能看见小巧白皙的下颌,与半片柔软红润的嘴唇。 唇角都濡湿了,双唇被口罩边勒着,没办法合拢,从唇缝间呼出一点儿温热的气体,艳红的舌尖时隐时现。 祁骁的呼吸忽然有点儿急促。 “是你?” 祁骁认得江岫的装扮。 江岫的眉尖朝上抬,紧紧地皱了起来,眉尾则无力地向下,眼睛都有点儿红。 他疑惑地眨眨眼,黑色的发丝潮湿地沾在脸颊边,逆着光,他看不清祁骁的面容。 江岫还有些害怕。 他被捆在一起的手掌握成拳,小指蜷缩着,指尖也透着粉。 眼里尽是余悸和戒备,哪怕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出他的不安。 祁骁看的呼吸又粗重了一点儿,死死捏住肩包的带子,捆住江岫手腕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条领带。 颜色是深蓝色的,缠绕在少年白生生的细瘦手腕上,中间打成一个死结,余下领带三角的一端摇坠而下。 随着江岫的动作一摇一晃的,晃得人心痒难耐。 祁骁在心里骂出了一连串难听的脏话。 他将对准江岫的手机挪开,放在肩包的侧兜里,大跨步上前,伸手去捉江岫的手腕:“我帮你解开。” 眼前蒙着的光撤去,江岫的眼前恢复清明。 看清祁骁身上的球衣,他本能往后退的脚又收了回来——他喂祁骁喝水的时候,没去看他长什么样。 但他记得祁骁的衣着,毕竟大冷天还穿短裤短袖,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江岫下意识抿住唇瓣,含进一片潮湿、粗糙的口罩布料,又一下子松开。 他克制住逃跑的冲动,主动将手腕往前递了递。 祁骁的手抓上去的时候,漆黑的瞳孔紧缩了一瞬。 手指间的触感实在是太美妙。 软腻又滑嫩,他的手指都陷入了进去。 妈的,要了命了。 祁骁不由得往江岫的脸上看去。 江岫头上的帽子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口罩掀起一部分,下端卡在两瓣唇之间。 从祁骁的角度可以看见他低垂下去的睫毛,漆黑而纤长,眼角下的一点红色小痣,像是带了蛊一样,勾魂夺魄。 祁骁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口罩下面的脸,应该很好看。 一走神,祁骁手中的力道不由得一重。 江岫浑身都抖了一都,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含糊的呜咽。 他被捏的有点儿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被蜜蜂的刺蛰了一般。 江岫直觉自己被捏红了手腕。 江岫手臂往回抽着,就要缩回手。 “抱歉。” 祁骁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放松一些,深吸口气,继续解江岫手腕上的领带。 窸窸窣窣。 缠绕的领带一圈圈解开,盘旋着坠落到地上。 江岫被捆住的手腕,勒出一圈儿浅浅的红痕,在腕骨的位置上,还有个指印。 正是祁骁刚才弄的。 祁骁呼吸一滞,正要松开江岫,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勾勾缠缠的甜腻香气。 与他在水瓶上闻到一模一样。 但是要更浓郁很多。 甜腻的味道几乎把祁骁整个人都覆盖住了,让他喘不过来气。 祁骁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昏了头,不自觉喃喃了一句:“好香。” “什么?” 江岫没听清。 他蹙着眉尖,眼尾微微透着一股淡色的绯红,下一刻,握着他两手腕的手掌猛地收紧,脸上的口罩被人摘下来。 祁骁的眼皮猛然跳了一下。 一瞬间狂卷而来的惊艳感,实在无法用具体言语来形容。 一种不讲理的占有欲凭空冒出,混合着肾上腺素激增的疯狂战栗感,将他的理智和血液一同燃烧殆尽。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岫。 江岫的睫毛颤抖着,额尖带着潋滟的汗水,黏了一缕鬓发,两侧雪白的面颊上还带着明显指印,透着一种浓稠的艳丽。 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口干舌燥。 祁骁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凸起的喉结向下滑动,几乎是脱口而出:“让我舔一下。” 他整个人发着昏。 脑子里翻江倒海地翻腾着,江岫身上甜腻的味道勾的他简直失去理智。 祁骁视线不受控制地在江岫脸上停顿着,声音暗沉低哑,眼里翻涌着近乎决堤的疯狂与理智的崩塌。 “让我舔舔你。” 江岫被他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寒,拼命抽出手腕,慌张的抓起地上的手机,跌跌撞撞冲跑进居民楼。 变、变态!! 祁骁盯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发烫的指腹摩挲着肩包的带面,长腿朝居民楼迈去。 走出一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缓缓低下头,看向兜里振动不停的手机。 祁骁看都不看来电显示是谁,毫不犹豫的挂断。 又来电。 又挂断。 一连重复五六次之后,祁骁阴沉着脸按下接听,语气差到极点:“有屁快放!” 另一端的夏子迟:“……” 夏子迟简直气得想发笑。 鲜红色的敞篷跑车在车道上风驰电掣而过,狂风吹到脸上,又冷又刺激。 夏子迟微微眯起眼,脚下用力,把跑车的油门踩得轰天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样的祁骁,你给小爷等着。” 他查虚拟号码有点棘手,不代表查祁骁很难。 祁骁的信用卡、电话卡、银行卡都是实名绑定,一旦祁骁有任何消费记录,他一查一个准。 祁骁听出夏子迟的言外之意,不甘心的收回脚。 祁骁没有再追。 他打开相机,对着居民楼拍了几张照片,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修长的骨节上,紧攥着一个皱巴巴的口罩。 祁骁举起手臂,将口罩按在挺直的鼻梁上,鼻翼收缩,深深闻着口罩上沾染的幽香。 喉结夸张地上下滚动,甚至伸出舌头,把口罩边缘都舔湿,近乎贪婪地吸上面的那点口水。 — 江市。 环球金融大厦。 谢长观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玻璃镜片反射着面前电脑屏幕的散光,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一目十行阅览着文件,焦褐的眼球缓缓下移,眼尾瞄着办公桌上久久没有动静的手机,线条冷峻的薄唇,抿成一道凌厉的线。 ——明明之前对于他发的消息,江岫的回复一向很积极。 办公室天花板的水晶灯,在谢长观挺直的鼻梁一侧晕开一小片阴影。 他锋利的眉峰微皱,骨骼明晰的手指点开熟悉的头像。 【x:真想出去玩也可以】 【x: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 单间里。 楼里比外面还昏暗一些,藤蔓的影子影影绰绰的,伸手不见五指。 江岫慌慌张张的反锁上门,眼前都是模糊的,脑子里全都是嗡嗡声。 白橘蜷缩在窝里睡觉,听到脚步声,懵懂地张开眼睛,跌跌撞撞的迎向他。 围着江岫的脚踝,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挨蹭着。 江岫背靠着门,低低地喘‖息着,顾不上去理会它。 电子的提示音骤然在房间里响起,他脊背爬上一串儿凉意,受惊似的低下头。 额头上沁着层晶莹的汗珠,鼻尖发红,稠丽的小脸微微发白。 等看清发消息的人是谁,他吸了吸鼻子,嘴角朝下耷拉着,很焉了吧唧的样子。 看着委屈又可怜。 江岫咬了咬唇瓣,唇色变得更加润泽,两颊上的指印也愈发明显。 【哥哥】 【我害怕】 23、第 23 章 明亮的灯光与大厦外昏暗的天色,形成割裂的对比。 谢长观靠着皮椅背,手臂健硕,胸膛厚实腰腹精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散漫不羁的劲。 不过看了一眼消息,他就皱起了眉头。 【x:你在哪里?】 接二连三受到惊吓,江岫的眉尖不安的蹙着,面颊上都带了点儿薄红。 他的鼻尖发红,呼吸短促,眉心皱了起来,一双眼眼尾都湿着,红了一片。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两条腿合拢,腿肉互相挤压,脚趾蜷缩起来,小腿肚都在发颤儿。 昏暗的光线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在家里】 谢长观指骨节绷直,微微收紧。 他人高、手也长,手背青筋凸显,五指修长,瞧着极其有力。 似极力压抑着什么,维持着冷静的询间。 【x:发生了什么事?】 江岫抿住嘴唇,眼睫不稳地颤抖了几下。 雪白细长的一截脖子上,还带着剔透的汗珠,整个人身上都带着点儿温软的热气。 漆黑的发丝黏在双靥附近,一侧的耳垂尖红着,有一种异常蛊人的漂亮。 想到刚发生的事,他的鼻尖不由自主地微微冒汗,润红的唇都抿的有点儿白了。 仿佛陌生男人的手掌,还卡在他的嘴唇间,挤压着他的脸,两侧颊还残留着隐隐约约的刺痛。 【有坏人拉我进巷子里】 【绑我的手、捂住我的嘴,还……】 江岫白软的手掌紧握了一下,在屏幕上敲击的手指略一停顿,思绪有些迟钝,似在想怎么描述。 他纤长的黑睫低垂着,半遮住眼帘,唇瓣很红、很润。 就这样背靠着门,乖顺地蜷缩在门后,用委屈的眼神说出让人血脉贲张的话。 【还要舔我】 “——!!” 谢长观衬衣袖子随意的卷着,小臂直放在办公桌上,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手背青筋掌骨微突。 最后四个字滑入眼帘,他双手猛地捏拳,全身的肌肉绷得比钢筋还紧。 谢长观喉咙发干,深吸了口气。 【x:你没事吧?】 江岫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额尖滑下的一滴汗水顺着漆黑睫毛掉落,他浅浅喘息几下,鼻腔里哼出一点儿绵长的尾音。 【没事】 【我用后脑用力砸了他的下巴,还狠狠咬了他一口】 【都咬出血了。】 所以他的脑袋现在有点晕乎。 不出意外,后脑勺应该是肿了。 谢长观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 男人的眼睫直长浓密,根根分明,焦褐的眸色在灯影下,晕开些墨色,宛似点漆,眼皮薄到能看到血丝。 那张过分俊美的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些许笑意。 【x:干得漂亮】 【x:对坏人不能留情】 【x:报警了吗?】 江岫微微侧脸,用湿漉漉地眼睛,看向屏幕,长长的睫毛闪着一点儿细碎的光。 他的脑子还有点儿发晕,双唇分开,急促地喘息着。 他想说报警没用的。 但目前好像除了报警,也别无选择。 【还没】 【我马上报】 江岫翻到拨号功能,按下报警电话。 “等着。”对面的语气不是很好,啪地挂断连线。 江岫咬着唇,把唇瓣压出一点儿齿痕,似乎有些习以为常。 【报了】 【在警察来之前,哥哥,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还有一个坏人在外面】 谢长观焦褐的眼睛陡然变得深邃而锐利,犹如寒星般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x:骚扰你的不止一个?】 江岫低着头,脸侧的发丝也有些被汗润湿了。 【有两个】 【有一个走了,后一个不知道走没走】 他挣脱逃走的时候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根本没敢回头看。 谢长观低垂着眼睫,双眼沉沉地注视着对话页面。 【x:反锁门】 【x:除了警察,谁敲门都不开】 【x:我陪着你一起等】 明明隔着屏幕,谢长观的话仍仿佛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穿透而出。 江岫忐忑慌乱的心,不由自主安稳下一些,混乱的思绪也清醒了点儿。 【谢谢哥哥】 【有哥哥在真好~】 谢长观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的长相带着一股冷拽的性感,很帅,帅的让人腿软。 【x:还要听笑话吗?】 【x:我打语音给你】 打语音? 他是用女号勾搭谢长观的,语音那他不是露馅了吗?! 至少等他弄个变声器什么的……再说吧。 江岫有点儿惊慌,手指下意识地绞在一起,急得鼻尖都微微发红了。 【不、不用啦】 【打语音可能会被坏人听到,哥哥陪我文字聊天就可以了】 也对。 谢长观眼帘微低,鼻梁高挺,嘴唇的颜色很猩红。 — 江岫蹲在门后,和谢长观聊着天,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等候约摸二十分钟,外面的廊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江岫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警察。开门。”租房简陋的门板被敲的砰砰响。 江岫屏住呼吸,咬了咬下唇。 【哥哥,警察来了】 谢长观坐直身,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锋利冷峻。 【x:开门】 江岫分开双腿,脚尖踩着地面。 他坐的有些久,两腿发着麻,突然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摇晃了两下。 江岫稍稍将门拉开条缝隙,黑乎乎的走廊里站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帽子上的警徽在暗淡的光里闪烁着一点银白。 确实是警察。 “怎么不开灯?”胖的警察不耐烦的问道。 不等江岫回答,庞大的身躯直接从门缝里挤进去,走进租房中,按下灯的开关。 江岫被挤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外面宽大的外套没有脱,笼罩着在他身上,看起来很不合身。 整个人塞在里面,既显得空荡,又显得脆弱。 里面的衣服也是普通的卫衣,在巷子里挣扎间,弄得有些凌乱。 领口歪了一些,雪白的肌肤露出小片,锁骨凹陷,落下诱人的阴影。 与江岫离得近的胖警察,呼吸骤然微微停滞。 站在廊道里的瘦警察没注意到同事的不对劲,摊开案情记录册,问道:“是你报的警吗?” 江岫点点头。 沾着汗水的睫毛颤抖着,又红又润的唇瓣动了动,似想说明情况。 舌尖被烫着了一般,低低地嘶了一声,到嘴边的话忽然变调,唇舌分开,从唇舌间喘出慌乱的、短促的气息。 令人的视线不由控制地转移过去。 少年乖乖站在门口,领口下的皮肉白得有些晃眼。 瘦警察捂了一下鼻子,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身份证拿出来,我登个记。” 江岫转回房里,取出身份证。 瘦警察登记着身份证号码,记录到年月日之时,笔尖停顿了下来。 “外地的身份证,刚成年就跑这么远……在做什么的?” 江岫的脸颊痛。 两侧的嘴角也痛。 舌尖发着抖,有点儿捋不直,说话含含糊糊的,跟含了什么东西一样。 “……没做什么。” 瘦警察有些疑惑,但这片区偏僻,人流量不大,租房的都是些没什么钱的人,私生活混乱的很。 瘦警察眼里隐晦的闪过一抹嫌弃,没有多问,继续往下走流程:“说一下事件经过。” 一道流程一道流程问询完毕,瘦警察问道:“有看清对方的脸吗?或者有没有人证?” 江岫摇摇头。 巷子里很暗,根本看不清人脸。 他本来怀疑是新邻居,但是对方蹭他耳垂的时候,他明显的被对方鬓发茬扎刺到。 对方不是长发。 至于人证……有是有,但人证也不是好人。 两警察的脸色明显的有些拉沉下去。胖警察又觑了一眼江岫的脸,抓过记录册合上。 语气显而易见的多出几分敷衍:“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查一下,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附近没有监控,我们上来的时候,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骚扰你的人应该是已经离开。你以后出行多注意一点。” 不痛不痒嘱咐几句,两人关闭卡夹在胸前的执法记录仪,转过身要离开居民楼。 “等等。” 江岫仰起头,一张雪白的、印着红指痕的脸上布着汗水,让人不自觉想要欺负。 他腿根颤抖着,走出房间,从喉间发出轻轻的声音,一双漆黑的眼睛,眼尾上挑,媚气横生:“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下去吗?我买的东西还遗落在巷子口。” 花了他不少钱的,要是不拿回来多可惜。 江岫心里还有余悸,不敢一个人下楼去拿,但如果跟着警察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至少有警察在,坏人不敢正面出来。 两人的眼神有些发直,彼此对视一眼,没有拒绝。 江岫默默跟在警察后面下楼,穿过漆黑的巷子,看到两个购物袋还放在巷子口。 ——附近没有什么人,流浪汉也少,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珠宝,放个一两个小时,不会被拿走。 — 派出所离居民楼不远。 两警察开着警车,晃晃悠悠回到所里,所里的民警们正在聊天。 瘦警察把警情册交给前台坐值的人,卸下腰间的装备,一起加入到大阵营之中。 坐值的民警翻开记录册,准备将警情录进电脑里,却发现当事人仅有一个。 他扬高音量,疑惑的问道:“犯人的信息呢?” 胖警察心不在焉的回道:“哪有什么犯人,一没监控,二报案人又没看到脸。那片区乱的很,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就当成普通的纠纷处理,分类到其他类型的档案里,不用多管。” 民警瞄了一眼报案人的住址,心下了然。 那片区住的人不多,租金便宜,偶尔会有一两个外地人租,当地基本不怎么管,能做做样子出警,已经是不错了。 民警利索的输入报案人的身份信息,却发现该报案人还有几条报案记录。 时间在几个月前,当时报案人还没成年,报案理由都是:遭到骚扰。 处理结果都是:不予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