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病急乱投医》
1. 第 1 章
大二十一月底那场联谊,一到桌前我就先看到了坐在最里侧的那个男人。
并不算很熟,但在我刻板印象里,那应该是和联谊完全不搭边的一个人。
就在此刻,他脸上也充满着费解。
我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和这个人都有点离谱。
“……牛岛?”
听到名字的对方抬起头看了过来,怔了一下说了句“是我”。
“咦,什么情况?森岛你居然认识那个男生吗?”同来的女生问。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好,但此时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只是碰巧看到过牛岛君的比赛,不是认识,都没有说过话……”
“哈哈,对哦,牛岛这家伙在排球方面其实算是名人啦!他可是国家队选手。”联谊中的另一个男生笑着参与进了话题。
“诶,是这样吗?”
“哈哈,我们体育系就是这样啦,如果关注的话,就会发现有时候能在电视上看到。”
“哇,好厉害。”
虽然说话的男生有些自满,但女生们的注意力被转走,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旁边有男生问我说:“森岛小姐也对运动有感兴趣吗?”
我打着哈哈糊弄过这个话题。
虽然从组织联谊的小岛美绪那边听说过这和元治大学体育生的联谊,但我没想到会有这种奇遇。
原来牛岛在元治。
而且牛岛若利这个人怎么说呢……
虽然是体育生,但和阳光健气无缘。
不是说他身材不好,相反,这家伙身材好过了头,打一出现,被美绪评价为肉食系的几个女孩子目光就已经黏住他了……只是,这家伙长了一张似乎会按部就班走相亲路线的正直脸。
……我也不确定这算不算反差的一种,又或者只是我的偏见,但牛岛若利看起来真的更像是被临时拉来充数的。
牛岛的出现让我回想了些不必要的回忆,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应对初次见面的联谊男生。
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我出去冷静了一下。
别人看到牛岛可能会想到精彩的比赛,可我记得的分明又不是他。
我能联想到的,是牛岛的对手那通红的眼眶和不甘的眼泪,还有最后被美色所惑肌肤相贴一遍遍的索取……
——打住。
真是没出息啊,森岛澪。
我数落镜中那个妆容精致的女孩。
面无表情,嘴唇连勾一下都勉强。
还说什么要把前男友的事情都忘记,结果一些侧面的闪回就把你打回原形。
“……xx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哇,你眼光真好,直接挑了最帅那个。”
“哼哼,有什么关系啦,反正都是未来医生,选哪个都不会亏啦。”
“……说的也是呢。”
洗手间里,偶尔有借着方便名义在这小声讨论联谊对象的,一家不大的居酒屋不知道有多少联谊的人。
呆着这里的我耳中听了几句。
比起高中时期的联谊……成年后的联谊更加“功利”啊。
但我自己参加联谊的目的也不纯粹。
往前也不是说说而已。
好了,心情修整完毕。
我回去的时候外面气氛正热,其他人都聊着,唯有牛岛坐在一旁仿佛被遗忘。
我:?
所以他到底来干嘛的?
恍惚间记起了某人说过他性格非常耿直,这在平常肯定不是个缺点,但在联谊里……我看到同行女孩子悄悄转过了头回答我,写满了“身材那么好可惜是个木头”的惋惜。
——是个气氛杀手。
毕竟联谊很速配来着。
大家都是“知情识趣”“心照不宣”地准备发展一些速食关系。会被人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来联谊啊”的人自然会被边缘化。
去了一趟洗手间的我显然也在跟不上进度一列。
之前的座位已经被联谊的男生之一占用了,和我同行的女生之一正被他逗得直乐,我当然不会在这时候不识趣地凑上去。
环顾一圈我认命地发现只有牛岛旁边还有一小块真空地带,不由得犹疑了几秒。
在“现在就回家”和“都交了钱来都来了”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我在牛岛身边坐下,看了看桌面才想起来有忘记的事,转头又找店员要杯子。
身旁的人伸手把自己面前装着啤酒的杯子推了过来,我看了他一眼,后者眼神清澈地认真解释:“我没有喝过。”
“谢谢,不用了。”我摇了摇头,跟过来的服务员说了自己的要求。
侧头一看,牛岛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说了句抱歉。
我眨了眨眼,心里对于他是被拉来凑数的猜测更确信了一些。
“为什么要说抱歉呢?”
在联谊的时候碰到这种少见的类型,还勉强算是认识的人,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做,我索性跟他说起了话。
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反而愣了一下。
“因为……”他嘴唇动了动,低沉平稳的声音和四周嘈杂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是我冒昧了。”
我觉得他并不明白。
我摇头:“倒不是冒昧,这只是常识。”
“什么?”
人声混在一起,店里的声音还是很嘈杂,普通音量容易听不见,为了省点力气我凑过去了点靠近他耳朵:“牛岛君,联谊的时候离席回来没有喝完的酒不能再喝或者不接别人递来的酒是常识哦。”
“……是吗。”停了片刻,似乎是消化完毕我话里的意思,他也学着我那样垂着头在我耳边回答:“多谢提醒,我之前并不知道。”
因为说话,我们两个人凑得很近,近到我能感觉到运动少年、不,现在该说是青年了,他身上蓬勃的热气把这片的空气温度都连带着上升了些。
运动系的男生代谢真的很快,身上都这么热的吗?
我坐直了点顺势和他拉开距离,端起了新上的啤酒。
唔,不想了,喝酒喝酒。
就如我之前所说,联谊都是“速食”,短短两三个小时,看对眼的组合就已经眉来眼去,内心开始对于提早脱队有些想法了。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十点多,我就准备回家了……正处在对彼此好奇心旺盛互相试探的组合倒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我跟牛岛——感觉我们两个就像是落单后喝闷酒偶尔搭两句的酒友。
反正我对于联谊的目的早就变成了喝酒,现在酒喝得差不多了,趁着神志还算清楚当然得赶紧溜号了。
“咦,小澪你要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
不能再留了,等到十一点多,地铁就要停运了。
但是当然不能这么说,毕竟留下来的其他人待会还要用“哎呀列车停运了”这种借口再顺理成章地发展些后半夜的剧情,于是出口的话就会变得十分圆滑:“唔,我有点事情要先回去了。”
“那你路上当心。”
同来的女生在与发展对象氛围正好时还能关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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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已经非常有同伴爱了,于是我也笑笑:“好,祝你顺利哦。”
居酒屋的大门隔绝了里面的燥热,我拢紧大衣,夜风一吹,本来有些上头的酒气散了些,然而酒醒只不过是此时的错觉。
我摸了摸脸,发现脸烫得惊人。
不妙,还是喝了不少。得在醉意卷土重来前赶紧回家。
“mi……森岛同学。”
“……牛岛君?”我看着一身运动服的牛岛若利一阵恍惚,他也出来了。
“是,我送你回去吧。”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联谊后做这种事情有没有什么隐含的意思啊?
我移开视线,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酒精影响,他的脸上有点不太明显的红,但一脸正直目光清明。
——好吧,我倾向于没有。
“我没有喝醉,不过,”我也没有完全拒绝他的好意,“要是牛岛君也去地铁站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
路上闲谈了两句,发现我们坐车的方向一样,不过他在我前两站下车。
很显然,我们两个都没有住在学校宿舍。
临近末班车的车厢里,人并不多,地铁站偶尔也会有几个喝得烂醉的醉鬼相互搀扶着走得七扭八歪,嘴里还在嚷嚷些什么。
现在我倒是有点庆幸自己跟牛岛走在一起,至少身边有个一米九的壮汉完全不会有被骚扰的可能性。
坐在地铁车厢里,醉意和困意有些翻涌,我悄悄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片了一阵。
等我再清醒的时候,一开始还有点云里雾里,等看清车厢显示屏立刻一个激灵,推了推身边的牛岛若利。
“牛岛君……牛岛同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我不由得用了点力气,“牛岛!你要到站了!”
牛岛若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努力辨认了一下:“……mi、澪?”
我重复了一遍:“你要到站了!”
“……嗯。”他点头。
车厢门打开。
本该提包走人的人还坐在座位上定定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又推了推他的胳膊:“你该下车了。”
对方过了几秒,才从雕像状态脱离出来眨了眨眼:“……嗯。”
他努力眨了眨眼:“但是……澪,为什么会有两个你?”
“被你发现了,昨天的我来找今天的我告别,所以明天又是全新的我。”也带着醉意的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牛岛若利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
我确定了,我有点醉,但这家伙比我醉得厉害多了。
他刚刚喝了多少?
……两杯?
他的酒量这么差的吗?
我又催促了一遍:“你该走了。”
这次牛岛若利总算回了神:“……对,该下车了。”
但经过刚刚一番无意义的言语拉扯,车厢门也到关闭时间了。
还没完全站起身的牛岛若利就保持着那个半起不起的姿势困惑地眨了眨眼。
“噗。”
我忍不住了。
现在我确信了一个传闻:专业运动员很少喝酒这个说法在牛岛若利这里应该是真的。
虽然我知道运动员会控制饮酒,但我也只以为只是“会喝但少喝”而已,谁知道他两杯啤酒就会醉啊!而且还是那种表面完全看不出醉了的类型!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哈……不会喝为什么要喝酒啊!
2. 第 2 章
我独自乐了半天,牛岛若利保持着不理解但包容的表情安静地看着我,但最后还是问了一句“在笑什么?”
话一出口,本来已经缓过来的我又想笑了。
在高中时期的排球场上,身材、才能、努力每一项都不缺的牛岛不知道是多少队伍的梦想破坏者,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牛岛若利”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几乎是和“魔王”这个设定挂钩的。
可是谁能想到在几年之后,会让我有机会看到这个在球场上强悍无比的牛岛的酒后这一面呢。
“就是觉得很有趣。”
“你在高兴吗?”
他侧坐着看着我,问。
我在高兴吗?
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明明今天我的心情说不上好。
我打量了一番他。
高中时期的我有几次也曾站在对面观众席看过他,那时候的他穿着队服在球场上叱咤收获观众席的惊叹与赞美,但没有哪次会像现在这样,和我仅隔着座位间间隔的一点距离坐得这么近,像是朋友一样坐在一起说话。
从重新认识旧人这一点上来说,应当也称不上高兴吧?
但这份高兴也就像是路过一朵盛放的鲜花,看到美好的景色一般,也有限地很。
就像是平常的牛岛也许不会这么明知故问地问出你在笑是不是在高兴,同样喝了酒的我现在思维也缓慢地很,所以我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也许吧。”
外面的风景变成线条在我眼前的地铁窗中呼啸而过,或明或暗的线延伸至远方,就像我的思绪,一时有点拉不回来:“牛岛君可能没有印象,但我老家也在宫城,高中的时候也看过排球比赛的,所以……”
“我记得你。”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我又侧头看他,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记得你。”
“诶?”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那时你跟及川在一起……”
“啊,”我立刻举起手挡在他面前,“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现在知道他确实记得我了,但并不会让人高兴好嘛!
高中时期的我根本不是去看排球比赛的,只是去看及川彻的。原因也很简单,能让我从美妆购物中分出点心神来关注运动的,无非就是我那时候在跟及川交往。
我记得牛岛也只是因为及川在我面前说得多,以及,每次及川兴冲冲邀请我去看比赛,最后出线权那场全是对上白鸟泽,而且总是以输告终。
想没印象都不行。
不过从这点上来说倒是彼此彼此。
毕竟我能让他记得的身份,也只是“昔日对手的女友”这点。
哦,更正,现在是昔日对手的前女友。
今天的我不太想再提前男友的名字,但除去及川彻这个共同的联系我跟牛岛也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于是一时也没了谈兴,开始盯着外面的线条发呆。
但天太黑了,车厢的顶灯又太亮,更多的时候,还是只能在漆黑的窗上看到对面映出的自己。
又看到不高兴了。
马上就快回家了,车厢里也没有其他什么人,于是我不客气地捏了捏不高兴的脸。
车窗里,坐在我右手边的牛岛又已经闭上了眼一副醉后不清醒的样子。
我有种不妙的感觉,坐过站的他之后还能自己回去吗?
我跟他交集不多,更别说什么认识的人了……共同认识的人不仅都在大洋彼岸并且都还在我黑名单里躺着呢。
我:……
要直接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会感冒的吧?
距离我下车的站点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在摇摆。
“牛岛?”
推了推,没推醒。
这家伙彻底失去意识了啊。
……
……搞不好我以后可以转行当个举重运动员。
把一个一米九,体重不知道多少的男人拖回家喘成死狗的我最后还在苦中作乐地想。
为了一句送你回家的好意所以没法把人丢下的我也真是……
唉,到底谁送谁回家啊,要命了真是。
经过这么一番高强度锻炼,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进入了后一阶段,疲乏和头昏一起涌上,现在只想睡觉。
但是还不行。
打开冰箱找了找,拿出了蜂蜜用温水冲了喝掉,然后又端着杯子去找沙发上的牛岛。
喝酒闲谈时听到他说明天不用训练,但宿醉也会影响之后的状态吧……?
真是够了。
碰到打排球的真是算我倒霉。
为了把他弄醒我还动用了冰块,牛岛若利终于醒了,当然茫然的表情并不能赢得我的好脸色。
“喝掉。”我没好气地命令他。
他眨了眨眼,有种反应跟不上的茫然,但还是乖乖接过杯子把蜂蜜水喝掉了。
我面色好了点,乖巧的酒鬼总比酒品特差的酒鬼要讨喜多了。
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孩子。”
在我的手碰到他的头发时就有点后悔了,幸好他现在还不清醒,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地收回手,转身的时候手又被牵住。
“……要去哪?”
我挣了挣,没挣开。
“我要去洗澡。”我说,“先说好,你要洗也可以,但是我家没有你能穿的衣服。好了现在放手。”
他松了手,我把杯子放回水槽,然后抱着睡衣去了卫生间。
在此过程中,牛岛若利的视线一直跟着我在移动,我假装没发现。
虽然真的感觉怪怪的。
怎么喝醉了的牛岛若利还能有类似这种雏鸟情节一样的反应,反差也太大了。
热水澡总是给人一种虚幻的“我现在好了”的buff,虽然我觉得更像是酒意的回光返照。
但是,拖它们的福,让我还有精神把睡前洗漱工作全部做完。
至于另一个酒鬼,我才不会照顾得那么仔细呢,没有让他露宿街头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杯子给他盖上,自己跑回床上睡了。
没有早课的大学生的早晨的归宿是懒觉。
理论上是这样的。
实际的情况却是我醒得很早,口干舌燥地没忍住,又出去倒了杯温蜂蜜水。
其实我也不算喜欢喝酒,头疼这种还是次要的,主要就是后一日嘴巴里的“回味”总让我觉得难受。
我又去刷了个牙,仔仔细细漱了两次口才算好受一点。
等从卫生间出来路过客厅才觉不对。
我的沙发上为什么有个男人?
“……”
“……”
……想、想起来了。
我和牛岛若利面面相觑,也可能只是单方面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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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头痛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没有。”
他体质绝对比我好。
脆皮大学生有点嫉妒。
我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其实还很早,但他好像已经把被子都叠好了。
有个念头隐隐约约,运动系似乎都有晨跑习惯……真可怕,酒后第二天都会保持这种习惯吗?
不过也与我无关了。
我绕去厨房把刚刚倒的蜂蜜水喝掉,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一杯。
“喝了会舒服一点,我这边也没有其他洗漱用品就不借给你了。”
把蜂蜜水一口气喝完,又给他说了去地铁站的路线后开始赶人:“那就这样,牛岛君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
牛岛的手捧着杯子,衬得我买的杯子也变成小小一个:“森岛同学你……”
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还要再睡一会。”
跟他们这种人不一样,我要是只睡五个小时会想死的!
被窝在召唤我,我也急着回到它的怀抱:“就这样,再见牛岛君。”
“……好。”
“……就这样?!”
“就这样……你还想怎样?”
美绪晃着我:“都带回去家了你居然没睡!”
“……”我不赞同地看着她,“我又不是要睡他才带他回家的。”
“你是什么女菩萨吗!”美绪睁大眼,“不是你自己说要去参加联谊的吗?你看看那个……谁?”
这家伙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我只能给她补充:“牛岛。”
“对牛岛,你看看他那胸那肌肉!这么大一块肉在你面前你居然都不啃!”
“唉不是,美绪,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大?”
美绪坐了回去,嘴里念叨着这么香的肉这么香的肉。
我:“……”
原来是你馋他身子。
我忍不住问:“联谊上你怎么不下手?”
“哦那个……他明明……算了我才不告诉你。”美绪朝我呵呵冷笑两声,“我本来还想着难得你想通了要给好姐妹留好吃的,结果你这个不成器的……”
她戳了戳我的脑袋:“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我都听其他人说了,这还是牛岛第一次参加联谊,被他们骗出来的。”
破案了,果然是被骗进去的,我说他怎么跟进了狼窝不知所措的小白兔一样。
我往后躲了躲:“香肉也得自己会动吧?而且困都困死了,谁有那个心情啊。”
又想起她片叶不沾身的本性,我提醒道:“而且,只是玩的话还是不要找他,牛岛绝对会很认真的。”
美绪睁大眼:“说得这么清楚,你们两个其实认识的吧?啊对了,你们都是宫城的,说,你是不是暗恋他好几年了?”
她不知道最近又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漫画,脑补一堆一堆。
我翻了个白眼:“真的没什么交集……”
“我才不信!你明明很了解他。”她一副和我清算,不说实话不罢休的状态。
我招架不住了,说了实话:“他是我前男友的对手你信不?”
“……啊,原来如此。”美绪敲了敲自己的手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信,难怪他是这种态度。”
然后她又开始晃我了:“你脑袋有水吗?这不更应该下手了吗!气死前男友!”
我:“……”
好好好,是我输了。
3. 第 3 章
还好我跟美绪下一堂课不一样要各奔东西,虽然这毫不影响她在line上给我狂发消息……但这可比当面被精神污染一起当显眼包要好多了。
小岛美绪同学,我们系当之无愧的交际花。外貌出众,人脉广阔,然而实际内心也沉迷各种漫画小说,前段时间看了不知道什么漫画然后开始沉迷体育系男子,之后动用了自己广阔的人脉安排了和元治体育系的联谊……
我和她的孽缘要追溯到开学第一天。
美绪和澪发音同为“mio”,再加上一个姓“小岛”一个姓“森岛”,总是被放在一起说也不奇怪。
之后也忘记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了,但总之,我们关系开始变得不错,后来甚至美绪还开过“其实我们是双胞胎,但是分别跟了父母的姓”这种玩笑……最离谱的是系里还真有人信了。
作为小岛美绪异父异母的双胞胎,我当然知道她组织过很多次联谊,之前也参加过——虽然多数都是因为什么人数不够这种事被强行拉去的,和元治这场倒是我主动去找她要的名额,结果……她也太过关心后续了吧。
【我待会还要去打工。】
回复完她约我的讯息后我立马关掉了窗口,下午课程结束之后就赶紧溜了,一方面是待会还真的还要去打工,另一方面则是不能被美绪抓到。
这样就可以等晚上打完工再装作今日忙碌无比没空回她消息。
希望这半天时间能让她冷静下来。
还能有什么后续啊,不可能有的。
我打工的地点有点特殊,是个男装BAR。
简而言之就是店员其实都是女生,但是作男装打扮的餐厅,顾客多数都是女孩子。
和什么女仆咖啡厅、执事咖啡厅算同行,但是面向的群体以成年为主,毕竟主要是“酒吧”,未成年来也只能体验一下氛围。
说来惭愧,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当时就是缺钱才去的,得益于一米七四的身高和一张过得去的脸蛋,我的入职并无波澜。
不过刚入职的时候听到每个人都要选个人设的我差点两眼一黑,最后我只能选了接触最多的样本来扮演,毫无疑问得到了个花花公子的设定……及川彻我真是谢谢你。
在这里打了一年工,我已经越来越顺手了,然而今日,我宣布了个消息。
“我想换人设了。”
苏芳:“嗯?”
藤扫视一圈店里的同事:“现在我们有王子、寡言、霸总、知心大哥哥、元气小哥……虽然我之前也感觉你和苏芳的人设有点相像,你打算换什么?忧郁公子?傲娇毒舌?我感觉都可以试试?或者也可以挑战一下鬼畜眼镜之类?”
唯一保持清醒的琥珀:“等等等等、对于熟客来说这家伙半路变人设会很奇怪吧?”
苏芳:“确实也是。”
“那这样怎么样,就当成mio的双胞胎姐妹来接班好了。”藤提出了另一种可行性。
琥珀:“……”
“你们到底为什么都在顺着说啊?”琥珀猛地转向我,“说到底——你为啥突然想着要换人设啊?”
这个理由实在有点难以启齿,我支支吾吾:“我想消除影响。”
???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打工被熟人发现了?”
我:“不是。”
“那是为啥啊,要消除什么影响?”
苏芳和藤若有所思。
“是那个吧?”
“是那个吧。”
唯一还在状况外的琥珀:?
“别当谜语人,给我把话说清楚啊!”
“……呃,”面对着琥珀,我只能战术后仰,“就是……前男友……”
“哈啊?”
我捂住脸:“我现在的人设学的是前男友的。”
琥珀:“……”
“呃,不是,诶,”她立刻慌乱起来,“很抱歉。”
她一副不小心戳到我伤心事般的后悔模样,让我良心隐隐作痛:“不是刚分手,其实两年前就已经分了。”
琥珀:???
苏芳坐到了我身边摆出了王子的营业模式,藤掏出了记事本。
“来,请务必详说。”
我:“……”
救、救命。
面对着我求救目光的琥珀:“你居然谈过恋爱!”
我:“……”
这边也指望不上。
幸好我们都是打工人,还是服务行业的打工人。
定下下次喝酒约定把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坠落的时间往后推了一点。
事件过于密集让我有种长睡不起的冲动。
第二天是周六,睡了个昏天暗地到中午才起的我感觉喝酒的后遗症和坏心情一并消失,立刻感觉自己又好了。
这几天我的排班都在傍晚,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看了个电影消磨时间,我感慨着这才是废物大学生该有的休息日,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上班。
今天苏芳她们跟我不在一个班,好耶!
“mio桑,三号桌指名。”
我应了一声,没发现通知我的同事脸上看好戏的表情。
而走近指名桌号的我脚步渐渐凝滞,今日没有在排班表上的三位同事作了女装打扮正笑眯眯地冲我招手。
我:???
“你们不是休息吗?”干嘛来店里当客人啊!
换了女装打扮后,除了我们这些同事,周围的熟客居然都没人发现她们就是店里的员工,我还听到有人在惋惜王子不在。
在啊!她就在这里啊!
我内心土拨鼠尖叫,看到右眼下两颗泪痣的同事笑眯眯地冲我招手:“择日不如撞日啊mio桑……”
啊来了来了,看上去温柔实际上强硬无比的苏芳。
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本质的抖S控制狂这点都不会变。
“……”
我想立刻转身就逃,现在,马上。
满满几杯啤酒端上桌。
下班后被同事们“绑架”到居酒屋的我端起一杯狠狠咕咚了一大口。
“你们未免也太好奇了点。”我嘟囔着说。
“毕竟这里……”藤指了一圈,“有情感经历的只有你。”
我:“……”
“我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叹了口气,“就是交往了两年然后分手了这样。”
R—18同人漫画家藤已经准备好了记录本:“我的直觉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
“确实,有些越是轻描淡写的越是有很多故事。”
“真没有啦……”
“mio桑也该做个了断了不是吗?”
我叹了口气,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
我与及川彻的交往契机潦草地很。
真心话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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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高中生们总喜欢做这种“刺激”的事情。
我中招的时候及川彻正好进店买面包,听到我的“告白”也只是笑眯眯地说了句“好呀,那我们交往吧。”
那时候我们两个内心恐怕都是如出一辙的“哇,他/她真的好轻浮。”
就这样,在同一家面包店的两个不同校的陌生人就因为简短的两句话摇身一变成了交往中的男女朋友。
说实话,及川彻很讨人喜欢,至少比我前几任男友要讨喜多了。
所以虽然是很潦草的开端,也没有像别人那样交往后经常在一起玩,及川彻也没有变成我的“周抛”“月抛”男友。
对此,我的狐朋狗友们表示了不可置信,一致认为是及川给我下了蛊。
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
交往这种事对于高中生也许也是青春期刺激的的一种,而我不想变得不合流。对于本来就只是想打发时间的我来说,及川彻是个很合心意的男友。
虽然他有着繁忙的社团训练,但还是会在休息日抽时间陪我约会,每天的消息也没有断过,并且嘴甜,很少会有不耐烦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看起来是个轻浮的家伙,并且很爱撒娇,可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肢体方面的接触他却不会得寸进尺,只限于抱抱贴贴。
而我也很忙,没功夫一直黏着男友。
高中的女生忙着研究美妆,忙着逛街,忙着研究杂志上新潮的小玩意,忙着做短期兼职攒钱去新宿购物,并且向往着早日离开宫城去繁华的东京生活。比起跟不耐烦的直男一起逛街,还不如跟狐朋狗友一起逛街,至少后者在面对口红色号时不会反问一句“这些不都一样吗?”
哦,及川彻也许是个例外,他还是能提出有用的建议的。
但他的社团活动真的太忙了。一周有七天,而他有六天的时间几乎全交给了社团活动。
我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知道,原来我随手捞到的男友,在宫城县算是个名人。
他打排球,打得不错又是个池面,比赛时地方电视台总爱给他镜头,所以这家伙在宫城也算小有名气,并且粉丝也不少,啊,多数都是女生,这毋庸置疑。
但是他没去过全国比赛,每次提到这个,他都会咬牙切齿地念叨一个名字。
我一般左耳进右耳出,但听得多了想不记住都难。
……说实话,我对运动类项目真的不感兴趣。每次上体育课我都是乐于装病翘课的那批,更别说是特地去看比赛。
但是及川彻这个人……真的很会撒娇。所以最后我还是抽出了一点宝贵的时间去看他比赛。
原来打排球的他是这么意气风发,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知道了为什么球场外有那么多女孩子来看比赛。
“怎么样?看过我打球之后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赢下那场比赛的及川彻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我躲过了他汗涔涔的拥抱,警告他擦完汗之前不许靠近我,然后把手上的水瓶递给他。
及川彻得寸进尺地凑过来,说我一般不接受粉丝慰问品,但是澪酱的话不一样。然后被他的刺猬头队友拆台说赛前还吃了女粉丝的小饼干。
“iwa酱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起这个!mio酱你听我解释!”及川彻一边看我一边瞪队友,左右摇摆忙得很。
“噗。”我笑得开心。
啊,也许偶尔过来一趟也挺不错的。
4. 第 4 章
回家的路总觉得变得很陌生。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我又喝多了。
身后似乎有奇怪的动静,但是我不敢回头。四周静悄悄的,间隔的路灯好像灯塔又好像是被捕食的靶子,灯光难以企及的地方,好像有无数怪物在阴暗里蠢蠢欲动。
才十点多,但这也并不影响我内心把这种说不清楚的恐慌用都市怪谈和酒鬼STK等等各种不妙的联想挂钩。
往前的步速越来越快,最后我忍不住小跑起来。
身后的怪异也终于在某个时刻超过了我。
穿着运动服夜跑的人路过的时候往我这里瞟了一眼:“森岛……”
他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了?”
我差点瘫倒在地。
肾上腺素居高不下,心脏和酒精上头引起的太阳穴一起突突突停不下来,我忍不住扶住他的手臂。
“抱歉。”牛岛反手扶住了我的背:“吓到你了吗?”
很难说清到底是手心下同为人类传来的热度还是受到牛岛那平静的表情感染,我也逐渐冷静了点:“牛、牛岛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但这安静的两三秒足以让混乱的我找到了一种可能性:“你都是这个时间夜跑的吗?”
运动系有种把不可能的离谱事变成“就是这样”的离谱能力。
“是,但也不算是。”牛岛若利说。
他的话让酒后的我更晕了,我忍不住抬头看他。
“我平常跑步的路线不是这里。”路灯下,他的表情完全暴露在黄色的灯光里,唯有高耸的眉骨和鼻梁在眼窝和脸上投射了些许阴影,因为长时间的跑步,他额上也出了一层薄汗,看着我的目光十分认真,“我想试试跑步的时候能不能遇到你。”
“诶?”
“之前,我忘记要你的联系方式了。”
我:“……”
“就这?”
“是的。”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运动系了。
真的是肌肉脑才会想到这样的方式。
被吓了一大跳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锤了锤自己抓住的手臂肌肉,硬邦邦的,我自己的手反而痛起来:“那要是每天都遇不到怎么办?”
他说:“这和我的运动计划并不冲突。”
“好笨的办法。”我评价道,“不是可以找你的同学找联谊的组织人联系我吗?”
“是吗?”他眨了眨眼,不知道是真的没想到这点还是完全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性,而后说:“但是我更想要直接从你这里拿到。”
我哑然。
真是一个超级笨拙的家伙。
但是很糟糕,为什么我会觉得他有点可爱。
我知道我的念头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这时的我无力去分辨,拽着他的运动外套强迫他低下了头。
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牛岛呆愣地好像丧失了反应能力,直到我放开他,我才看到他仿佛停摆的机械重新开始运作,路灯下,无所遁形的喉结暧昧滚动咽下刚才的奇妙体验。
我移开视线,掏出了手机打开了LINE:“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跟他交换完联系方式,我推了他一把:“好了,联系方式拿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看不到光源下视线死角处,牛岛的耳朵变得通红,他尽力保持着声音平稳:“我送你回家。”
两天后,说着要送我回家的人终于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我家离地铁站不远算,不然前天的我也没办法把牛岛若利拖回家里。
但就平常步行几分钟的距离,第二天的我就已经腰酸背痛了。
我一边往家走还在问他:“你现在身高体重多少?”
他如实回答:“192,体重86kg。”比起高中的数据又上涨了很多。
我:“……”
我好强,那天的我究竟是怎么做到把他搬回去的。
“以后你……”我卡了一下壳,“你还是少去联谊吧,喝醉了都没人能搬动你。”
“不会再去了,我也不适应那种氛围。”难以置信,已经跑了好几公里的牛岛此时的呼吸竟然已经恢复了平稳,让我内心直呼怪物:“但是我又觉得幸好我去了那次的联谊。”
“你……”他停了一停,又说了句没什么。
“那天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短短几分钟路程很快就到了尽头,牛岛坚持要看我进门,我打开了灯,转头看见牛岛站在我的房门外欲言又止。
日本的房门普遍很小,高大的他站在门口就好像要把整扇门堵住。
我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个念头。
——可以填满我的空缺吗?
“之后我可以直接叫你‘澪’吗?”
他终于把那个在唇边几经犹豫的问题问了出来。
牛岛若利被我拽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可能有人出来看了情况,外面出现了杂音,可是现在的我也无暇去顾忌这些。
不该靠近我的,今夜丢失了一部分情感的我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他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我。
酒精灼烧着我的胃,理智的那根线也一并被炙烤地摇摇欲坠,各种离奇的念头都曾在我脑中轮番上演。
我其实并不想打乱他的运动计划,也不想和他离得太近。
我控制过了。
可是这是他自找的。
“mi……”
我把他的话堵在唇齿间,为了不让他说话还过分地伸出舌头去堵。
牛岛撑在玄关柜子上保持平衡的双手逐渐放开抱紧了我,被我搅乱的舌头也缓慢笨拙又小心地回应着我。
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我吻得没了力气。
可是放开了的话他会不会逃呢?
会的吧?一定会的吧?
细小的尘埃在光中飞舞,他头发的海松色落在我眼中刺得我目眩迷离。
我的脑袋好像成了一个巨大的毛线团,我想从中理出些什么于是一直在扯,结果却换来了越来越混乱的全部搅在一起的乱麻。
“mio……”
我的耳边传来了牛岛压抑的低沉声音,他在叫我的名字。
“你…没事吧?”他问我。
他平稳的呼吸又乱了,紧贴在一起的我发现他起了反应。
啊,剪断乱麻的方法找到了。
我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我的沙发并不大,是他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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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平的大小。带他回来的那天也只是让他有个坐着睡觉的地方,我是真的只是没有让他流落街头,借宿的舒适性可一点都不保证。
可这也不影响我在此刻向他收取报酬。
“牛岛君之前说过感谢我带你回来的话对吧?”
牛岛愣愣地看着并不作声,我又加了一句:“难道牛岛君的感谢只是说说而已吗?”
他终于回神:“不是,你想要什么?”
我跨坐到他的大腿上:“抱我。”
牛岛愣了一下,说了句好,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我按进他的怀里。
我的下巴枕在他肩膀,轻薄透气的两层面料下是运动员紧致的斜方肌。他太紧张了,肌肉都收缩着,很硬,这么靠着并不舒服。
咚咚,咚咚。
仿佛铁块的胸膛里传来了聒噪的鼓点声。
我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后续,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抱”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的“抱抱”而已。
我沉默了一会,问:“牛岛君之前交过女友吗?”
“……没有。”
“也没有和别人做过吗?”
因为我过于直白的话,牛岛的肌肉僵硬地更厉害了。
面对着我变相询问他是不是童贞的问话,牛岛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空白,他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没有做过。”
“你太紧张了,这样很不舒服。”
明明是能灵活运用自己肌肉去击球的运动员,此时的牛岛若利却尝试了两次才成功地让自己的肌肉变得不那么僵直,松弛下来的怀抱顿时变得舒服了些。
我的手从他宽大的运动外套里探了进去,摩挲着他结实的腹肌,锻炼得当的紧实肌肤是和我不一样的结实,具有爆发力的肌肉在我的掌下谨慎地收缩着,好像是怕弄坏我似的,却不知这样却让肌肉的形状变得更加鼓鼓囊囊。
“澪,”他按住了我的手,“不要再摸了,我……”
牛岛的呼吸有点急促,可是他身体的变化就坐在他大腿上的我怎么会不清楚呢?
失去控制的思绪已经开始狂奔,我现在只想和他紧密贴合。
我侧头贴近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看到他的耳垂变得更红,我又舔了一口,注视着那点亮晶晶发了会呆。
直到那片晶莹移开我才回过神,我对上他隐忍的视线,问他:“你是天主教徒吗?”
牛岛摇了摇头:“不是。”
“是婚前守贞主义吗?”
“澪,你喝醉……”
我再度用唇堵上了他的嘴,恶劣地用唇舌去搅乱他的坚守。
还未平息的火苗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他覆在我手上的大掌不自觉地卸了力,放在我腰间的手也从轻微的推拒变成了固定。
我感觉一团火从酒精灼烧的胃部蔓延到了全身,而现在,唯有眼前的人可以帮我暂时地缓解。
直到感觉快要窒息我才推了推他结束了这个吻。
分开的唇齿牵出暧昧的银丝,牛岛呆愣了片刻,眸色深深,伸手按在我的下唇帮我擦干净。
我的世界好像跟着酒精在天旋地转,黑白和彩色的绚丽色块来回侵扰着我的视线,我干脆闭上眼靠在他肩上。
“牛岛君,”我问他,“你可以……让我开心吗?”
5. 第 5 章
“澪她……没有问题吗?”
在森岛澪先回去之后,还留在居酒屋的三人静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不知道是谁提起的。
也许是因为旁观者清,从森岛澪的叙述中完全没有看出对方已经完全走出来的感觉。反而更叫人担心。
“应该吧……”苏芳晃着酒杯说。
酒杯里的冰块也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摇晃也发不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了。
有些伤口看着长好愈合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愈合,看似长好的伤疤下面还有藏起来的脓血,一碰就痛。
森岛澪的前一段感情好像就是如此。
越是不想让人触碰的地方越是有问题。
但现在,她愿意对她们说出来,至少已经是一种积极的信号了。
伤口的脓血,只有全部挤干净才会完全愈合。
她的前一任,再怎么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即使是甜蜜的回忆,也已经不再被需要了。
也许扒开的过程会重新让她鲜血淋漓,可这是她必须舍弃的一部分。
……
我知道,我生了病。
只是拖延症而已。
明明早该清清楚楚划清的界限,明明早该剥离的情感,我却生了拖延症。
一次次的自我欺骗没有意义,最后还是会被现实告诉自己真相。
我告诉了自己要往前走。
不是假的。
只是好痛。
于是我忍不住想要些安慰剂。
酒精也好。
又或者是主动靠近的……
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填补了空白的背景音。
牛岛若利坚持去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的他身上只围了一个浴巾,长久掩藏在衣物下的肌肉毫不掩饰地袒露出来,我有种置身博物馆欣赏着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塑的错觉,而终结这种错乱感的,是那尊完美的雕塑渐渐朝我走近。
我摸到了僵硬雕塑的温度,温热的,并渐渐有变为滚烫的趋势。
把牛岛若利按坐在床上的我突然一阵恍惚。
生活仿佛是一出荒诞戏剧。
本以为随着讲述已经丢弃完毕的记忆又在角落里翻涌上一些我没能想起的细节。
被遗忘的细枝末节与不能对苏芳她们讲述的事件终于在此刻我脑中变成完整的拼图。
第一次看完比赛后,及川彻在教练的默许和队友的挤眉弄眼中送我回家。
路上他对我解释自己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子说自己为了烤饼干花了很久的功夫,他觉得过意不去才接受了粉丝的慰问,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句我的正牌女友居然连比赛都不来看。
“我今天不是过来了吗?”
“哼,”他撅着嘴,偷看我反应:“有没有觉得你男朋友特别帅气。”
“嗯,很帅气。”
于是及川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哦对了,”我又想起来排球相关的事,告诉他,“我今天看到牛岛若利了。”
及川立马竖起耳朵瞪大眼:“为什么要提小牛若?澪酱你怎么知道的小牛若?”
“来的时候找错地方了。”
第一次去看比赛的我非常不如愿地找错了体育馆。当时那个场馆的比赛队伍有一个就是白鸟泽,我在里面张望找人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支强悍的紫色队伍。
“怎么可以这样!小澪看的第一场比赛竟然不是我的!”
我觉得及川莫名其妙的:“我又没有看完他们的比赛。”
找了一圈发现那个场馆里面没有青叶城西后我就退出去了,他怎么连这个都要介意。
“那还差不多,”及川撅着嘴,过了几秒又装作不在意地提起,“那……小澪感觉他怎么样?”
我回忆了一下那个人起跳时弯成一张弓的打球姿势以及绷紧的健硕的腿部肌肉,眯了眯眼,虽然衣服塞得紧紧的看不到腹肌,但应该不影响我的判断:“身材不错。”
“……”
及川彻好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正在努力蓄力:“这时候要说你男朋友比较帅才对吧!不许说他身材好!”
“很明显及川大人比他帅气多了,要看我不许看他!不许喜欢他听到没有?”
我发现我并不能理解男子高中生的思路:“……谁会光看打球就喜欢上别人啊?不是你自己问我吗?”
“那你还说他身材好?!”
“那不是事实吗?”
“呃……”及川卡了一下,然后充分发挥了自己无理取闹的本事:“我身材也好!总之你不可以看他!”
我捏了一把他的侧腰:“别说的那么奇怪,好像我会特地去看他似的。”
“啊疼疼疼……”
及川夸张地往旁边躲,反而把我吓了一跳,我好像也没使很大的劲吧?
“你没事吧?比赛拉伤了?”
“哈!”前一秒还缩成一团的及川转身把我禁锢在怀里洋洋得意:“被我骗到了吧?”
我宣布此刻及川彻就是我的仇人!
我使劲把他推开,但没成功,只能大叫起来:“及!川!彻!!!你一身臭汗!!!”
及川懵了一下,反驳我:“我都擦过了!没有味道!”
心理障碍才没办法就被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打碎,我心中为我的新衣服哀悼:“我不管!快放开我!”
“不——要——”及川变本加厉收紧手臂,还振振有词道:“而且说到底都是因为小澪的不对,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啦!”
反抗失败,我一气之下怒了一下,紧靠着那个炙热的胸膛只剩无语,对他的倒打一耙的行为表示不满:“还不是你老说?”
“我?”
他是金鱼吗?要不他总旁敲侧击地想让我去看他比赛所以总提排球相关的事情,我怎么会对他的对手有印象?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然我关注其他学校的男排干什么?”
“……”
及川咬牙:“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但是小澪得来看我比赛!”
“知道了。”
……
原来早在见到牛岛若利的第一面我就如此评价过他,不过这句话即使放到现在的场合也同样适用。
能在场上进行暴扣的肌肉在我掌下温驯如绵羊,一用力,绵羊漂亮的油脂皮毛便从我指缝溢出,绵羊的胸膛在起伏,那双沉静的海松色的眼睛乖巧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这种视线的高度置换很奇妙,但也令我想要逃离。
——不要这样看着我。
被心里的念头所驱使,我伸手盖住那不知让我如何去形容的目光,是放任?是包容?亦或是按捺住的暗潮?此时的我无力去分辨也不想去分辨。
“不要动。”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掐住了一边的,牛岛若利的呼吸重了一瞬,喉结也跟着紧张地上下起伏。
我不免有些遗憾,如果他身上或者我家里有领带之类的东西,现在的我就可以一边看着一边用双手来完成这件事。
只是没有,也许下次我应该为自己选一条喜欢的丝巾。
随着动作的变化,牛岛若利的心跳声在我耳边放大,失去的视觉让他在其他感官变得敏锐,随着我的动作安抚,他的心跳越发急促。
他好敏感,我的思维有些发散,这么敏感的话,打球的时候不会有影响吗?光是衣物的摩擦不就……
“那并不一样……”他声音喑哑地回复,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把心里的疑问宣之于口了。
我没有深思这个答案,只是单纯得到“他在场上并不会这样”这个答案就满足了。
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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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叫我,难耐的呼吸和心脏躁动的鼓点在我耳边回响,不知该放哪最后垂放在双腿两侧的手掌张开又握紧,却又不敢动弹。
好乖。
听话的乖孩子理应有奖励。
我坐到他大腿上,牵起他的双手带领他探索。
他的手掌有一层打球磨出的茧,粗粝的触感存在感极强,我逐渐尝到作茧自缚的滋味,流于表面的安抚消磨光了我的耐心,初次寻宝的探险者被前辈带到了此行的终点。
我咬着唇在他耳边指点,牛岛若利呼吸停滞了几秒后才仿佛记起怎么换气,吐出的气仿佛能把我点燃。
他的动作笨拙又小心,隐秘的快乐顺着尾椎攀升,我一口咬在他肩膀。
淡淡的蜜桃香气萦绕着我,我恍惚记起这是我浴室里的沐浴乳的味道,此刻却在抱着我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真是奇怪,明明几天前我们还可以算是陌生人……
变得轻飘飘的头脑不能支撑复杂的思考,我干脆不再去想,伸手捉住了存在感过强的尾巴,牛岛的呼吸更乱了。
如果我的目的是要把一本正经的他弄得乱七八糟,现在应当成功大半了。
而结果也不会太慢。
“等……唔……”
甜蜜的桃子味道里掺杂了其他的气息,没能坚持多久的初学者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艰难张嘴:“抱歉,我……”
“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有点困倦,在他怀里呆了一会,然后支起身体想去够床头的抽纸,手忙脚乱之下又碰到了本不该碰到的地方,牛岛抓住了我的手臂欲言又止:“澪……”
我向下看,他已经恢复了精神。
“……”
怎么会……
现在咽口水的人变成了我。
……怎么办,要继续吗?
理智与尚未得到满足的谷欠望在脑海互相拉扯,我下意识又看了眼牛岛。
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过接近,这个短暂的对视立刻变成了引线,理不清是谁先向前了一步,唇舌相触,双方都不自觉地开始向对方索取些什么,残留的火星卷土重来一发不可收拾。
天平倾塌。
我看向床头的抽屉。
……
……
“我今天有训练,给你做了早饭记得吃。垃圾我带走了。”
我浑身难受得要死,左耳进右耳出,习惯性嗯嗯了几句应声,在关门声响起后突然睁开了眼。
……嗯???
谁在跟我说话?
昨夜的记忆汹涌而至。
我一骨碌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打开床头抽屉。
和“小玩具”放在一起的大号小雨伞已经不见踪影。
我:“……”
完了呀。
不是做梦!
上午的课我完全没听,幸好导师点名也没点到我。
我为什么没有喝完酒断片的技能?不然不至于连个中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面红耳赤地垂头在桌板上唾弃自己。
明明前几天还在跟美绪说玩玩不要找牛岛,结果最后是我干了这事啊!
想到早上一身酒鬼臭在浴室洗了一小时澡的我恨不得再去死一死。
昨晚他帮我清理过——但那也是事后了。
他都自己去洗澡了,为什么不要求酒鬼也去一下,没准洗个澡就清醒的我就放他离开了呢。
啊啊啊啊他倒是嫌弃一下啊。
但我只是有点醉不是醉到失去意识,当然知道现在这种状况没法怪他,一直顺杆往上爬的是我自己。
“森岛?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关键词又触发了回忆,想起后来牛岛也问过我这句话,脸要烧起来了,我痛苦闭眼,“……好想去死一死。”
“诶?!”
6. 第 6 章
喝酒害人。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真的是一头乱麻。
是不是应该道个歉?——然后说“昨天我喝醉了脑子不清楚所以我们就当无事发生”什么的……但这么一来又像是在推卸自己责任反过来指责他趁人之危。
那要直接删掉联系方式当做无事发生吗?……那万一变成他一辈子的阴影要怎么办?
明明也……啊不对不对打住不能再想了。
……总之这样也不太行。
我还做不到这么冷酷无情。
还有还有,万一牛岛那边直接不联系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又在庸人自扰?
……真是好愁人啊。
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事,我选择先当一会鸵鸟。
正要锁屏,我的LINE上收到一条消息。
……啊这。
……千万不要是牛岛千万不要是牛岛!
我做了一分钟心理准备才打开LINE,幸好并不是。
松了一口气,我点开了那个陌生的头像。
【森岛学姐在吗?我是国见英。】
国见英。
……谁啊?
我对着这个名字看了好几遍,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这个人相关的事。
是及川彻同队的学弟!
糟糕,之前拉黑的时候有漏网之鱼。
LINE是我们高中兴起的APP,上线后赶潮流的高中生自然不会错过,一开始兴趣浓的时候大家都在交换联系方式——兴头过后就另说了。
在我跟及川彻交往中途,也加过他周围不少人。这个懒洋洋的国见英学弟在我眼中存在感不是很高,加了之后也没有发过什么消息,导致我直接忘了这回事了。
——怎么办?要现在直接拉黑吗?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对面那个正在输入中立刻变成了文字传输了过来。
【学姐不会是想着现在马上拉黑我当做无事发生吧?那要是这样我只能来学姐学校找你了。】
……嘶。
这是威胁吧。
其实国见英才懒得做这种事,但隔着一条网线又不算太熟的我才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只能憋着口气回复:【有什么事找我?】
【及川学长说你拉黑了他一直在哭诉呢,所以托我们来问一句为什么要拉黑他。】
我就知道。
我恶狠狠地敲着手机键盘:【拉黑前男友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国见回:【我也觉得】
【但是岩泉前辈说自己也被你拉黑了,然后有点不放心所以托我们问一句。】
我:【这也要管,iwa已经彻底变成男妈妈了吗?】
国见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表示认同,并说以前及川说岩泉你是我妈妈被揍了。
及川彻确实嘴欠,被揍活该。
有共同的吐槽对象,跟国见的交流还算愉快。
最后我又把岩泉一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我对岩泉一本人其实没什么意见。
但我跟他的关系实在微妙。
要我来描述的话,岩泉一的主要身份是“前男友的幼驯染”,不可否认相比起及川,在许多方面岩泉一要靠谱许多,但是关心朋友的前女友是否还好也是有必要的吗?
正是怕现在这种状况所以我才把及川周边认识的人全部连坐了,结果还是漏了一个。
我给岩泉一发了条还活着不用担心的消息,想了想又发了条【别让国见过来找我】
没过几分钟,我收到来自大洋彼岸的岩泉一的三连回复:
【……】
【?】
【国见在宫城备考呢】
“……”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来东京是吧?
可恶啊,被国见这小子诈到了。
这就是对这个人有点记忆但不多的报应吗?
被他们一打岔,我也就没顾上继续思考牛岛的事情。
吃过午饭后酸软的身体就开始发出抗议,之后我没有课,也没有打工的排班,我索性躺到床上打算睡个午觉。
熟悉的被窝里还有股不太熟悉的味道,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睡着了。
……这么说来,好像忘记换床单了……
!!!
等一下,床单!
昨天在这张床上发生的荒唐记忆霎时进行了一个回播,全方位地往我脑袋塞过时的信息。
为什么这种事情我会记得这么清楚啊!
搞得好像在回味一样……
救命……
血液仿佛逆流般一股脑往头上冲去,我捂着脸想要停止自己的回想,然而于事无补。
几秒后,困意消散大半的我顶着过载的大脑起来换床单分散注意力。
换完全套床品之后我想了想,拿了瓶喜欢的香水四处喷了喷,这下终于满意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应该睡不着了,但扑进被子被刚喷的淡淡的花香包围之后我又打了个呵欠,好似困意可以无缝衔接。
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
过长的午觉和让人心口发堵的混乱梦并没有让我精神焕发,反而更累了。
中途一度还有仿佛被不知名力量禁锢在床上的事件:——意识中的自己想要起床,但是完全不能动弹,可是缓过来真正能活动之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闭眼。
要做的事情明明还有一堆,我却倦怠地不想动弹。
……怎么也得给梦里搂着金发美女的及川的脸上来个一拳才行。
……就这么一次。
这么想着的我又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人一旦有逃避的念头并且实施,一开始还会因为负罪感觉得难熬,但是越往后就会因为惰性之类的彻底进入摆烂模式。
可牛岛若利终究是没给我摆烂的机会。
天知道上课前一秒身边突然大变活人的惊悚感。
本来坐我身边的美绪一边跑开一边回头朝我比了个wink,飞速溜到前排跟熟人挤挤只剩个后脑勺给我。
……这个叛徒。
我就说她今天怎么非要挨着我坐,原来是在给我挖坑!
好消息:上课铃响了,教授准点到达,注意到牛岛若利且满腹好奇的同学也只能闭嘴上课。
坏消息:我走不开,见多识广的教授也没把突然出现的大块头生面孔当回事,自顾自开始讲课了。
一米九的牛岛若利简直要把我身边的空气都压缩成无形压力。
我就冷处理了几天,他这该死的执行力。
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那种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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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变成了实质,让我如坐针毡,但别说动一动了,但我根本连头都不敢转。
没未有过哪节课我如此表面投入又完全神游,一下课,做了足足四十五分钟思想准备的我忙不迭拽着牛岛走人。
——“你跟我来一下。”
但凡他有一点抵抗,我都没办法拽动他,可实际情况是我非常丝滑地就把他带到了校园一处小花园。
这边视野比较开阔,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偷听。
一路无言,站定之后我还理不出什么头绪不知道怎么开场,呃了一声只记得问他:“你为什么会来这?”
好在一板一眼的牛岛也不觉得这问题有什么不对。
“LINE上的消息一直是未读,我担心你有什么事。所以托人问了一下小岛同学。”
他都不用说了我都能猜到后续,就美绪那个性子,肯定立马就能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地明明白白的。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找上门的冒犯感,本来就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我忍不住抬头想偷看一眼他的表情,没想到他正在看我,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心脏咯噔一声,感觉耳朵都不自觉地开始充血,我底气不足地说:“……不是牛岛君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压在心头的罪恶感让我的心跳变得很快,可牛岛若利的迟钝却宣判了我的死缓。
“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
他的紧张让我良心备受谴责,在他的目光下,我支吾一阵选择实话实话:“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好。”
说出来了。
我有种破罐子破摔后特有的解脱感,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种微妙地想看他为难的念头。
有些阴暗,有些扭曲。
却是我这时的第一反应。
但牛岛若利并不同于我以前接触到的各种心思转的飞快的人,显然没有领会到我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反而找起了自己的问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真诚真是最好的必杀技,我本来要说什么全被刹那的脑袋空白同化成一句不知所措的“呃”。
他的表情很认真:“我有哪里做错了吗?对于这种事我并不熟练,希望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
不是那方面——
但正如他自己所说那样直接,我也反应过来跟他说话真的不能拐弯抹角,“并不是这样,我感觉很对不起你。”
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理解,而他也确实问了出来:“为什么这么说?”
初中的时候,有位老师说我的性格有些优柔寡断。
我并不喜欢这个评价。
因为听上去就是负面性的评价,哪个人会喜欢听呢。
可随着我长大,我发现,这好像只是一个客观的判词。
我好像总是这样,想要做什么事,临到事了却又开始考虑应不应该这样。
【去联谊,找个聊得来的人顺势可有可无地谈一段。】
这是我最初的计划。
可当真正去实行,我又会迟疑:这样做真的好吗?
如果只是不相关的人,可能这份纠结也微不足道。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为什么会是牛岛若利。
又一个生命中全是排球的家伙。
7. 第 7 章
现在提起排球的话,我的心情会很复杂。
但对牛岛,我心里还是负罪感更多一些。
为什么我偏偏对这样一个人下手了呢。
他本来可以不用经历这些。
他应该是意气风发在球场上的,应该笔直走在那条正确的路上,最后按部就班地收获幸福,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因我而皱眉。
很难去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大抵将什么神拉下神坛就是类似的感觉,有惊讶,有好奇,有迟到的后悔,也有隐秘的快意,最后混合成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感情。
可我知道,意外的错误有一次就够了,走偏的路线应当被修正。
我们两人本应像两条平行线,如果不小心有了交点,那也很快就会分开。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继续了。”
牛岛若利皱着眉头,从贫瘠的感情词汇库找了个这种情景的对应词汇:“……出轨?”
他的神奇猜测把我酝酿好的情绪给打断,不由得被牵着鼻子走:“诶?什么?”
他的表情很严肃,认真问我:“你有其他交往的对象吗?”
到底想哪去了啊!
我气急:“没有!我现在没有跟人交往,道德底线我还是有好好遵守的啊!”
这个人,真的完全不看空气啊!
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我只能快速说:“牛岛君不应该靠近我。”
“我这边不是正确的道路。”
听到这句话,牛岛若利眼睛也不眨,海松的沉静在此刻一览无余,他一点都不曾因为我的话而迟疑。
他问我:“对澪你来说,正确的路是指什么?”
正确的道路……
我有点恍惚。
本来只是随口一言,刚刚心底不知为何就冒出了这几个字来,被他一问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的心乱糟糟的。
牛岛若利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动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从社交距离变得更近,被高大异性笼罩着的感觉让我的心跳不可避免地漏跳了几拍。
他平铺直叙地说着自己的观点:“如果你认为我一直走的都是正确的路,那现在也依旧是。”
“因为那是我选择的道路。”
……
我的前一任男友及川彻曾非常讨厌牛岛若利那绝对的自信。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理所应当认为自己正确的自信,是经年累月的“胜利”所逐渐堆砌出来的,而作为因缘际会的六年对手,及川的失利好像也成了这份自信的养料之一,所以他不爽牛岛若利也无可厚非。
我一开始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在这点上狠狠踩过雷,说了一句牛岛身材好那次被他骚扰许久,大有我不把话收回去不罢休的架势。
那时的我还没学会顺毛撸这个技能,还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是他无理取闹。
及川叨叨了几分钟见我仍不愿意哄他,直接捉住我的手让我摸他腹肌,非要让我说自己身材比牛岛好。
那时候的我可真是块木头,心里还在想你们两个都不是同一个类型的比什么比。
高中时代的及川彻还是那种脱下有料穿衣显瘦的修长美少年类型,牛岛若利却早已脱离同龄人那种光长个子不长肉的范畴,打眼就是那种好似健身房教练似的魁梧,站在高中的球场上跟其他人有种格格不入感。
非要问谁身材好,客观来说我只能说是青菜萝卜。
但毫无疑问,高中的我的审美偏好是及川这种类型,不然也不会跟他交往那么久。
明明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及川非要从我嘴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对胡搅蛮缠撒娇的及川彻没什么办法,所以最后还是承认了。
他满意了,于是向我保证自己在我面前“再也不提牛岛了”。
……
和及川彻交往的两年多里,我也有过很多无语时刻。
排球是他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从排球而起的胜负欲有时也会延伸到其他方面。
后来偶尔话题也会转到我这边。
及川有时候会突然提起什么我不可以变心啊,我不能看牛岛之类的……那时候我跟岩泉一也熟了点,后者会在我无语的时候直接用一种“他又在犯病了”的表情对我说“别管他”。
高中时期我会说及川想太多……但没想到大学我真的和牛岛若利有了牵扯。
这大概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很确信,如果我那时候足够清醒,就应该会把两人的关系死死卡在“朋友”的位置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
理智让我及时抽离,然而这个行动却没能顺利实施。
牛岛若利说话并不看气氛,我不知道该说牛岛若利这个人太过自信还是说的话太容易让我误会。
这些话对我而言冲击过大,后面的事感觉变成雾中花一样模模糊糊的,我们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完全没能在记忆里留存——等我回神时才发现已经回到了教室。
我的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凭空取走了几分钟。
很显然,我似乎一不小心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我的视线瞟过一旁即使没带书本只意思一下放了本笔记也坐得端端正正的牛岛。侧脸的线条也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是刚毅周正的,但此时又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诶,不是。
为什么他还没有走。
就算被教授发现后半堂课少人会有点名之类的,牛岛也完全不用在意这种事吧?
他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名册上又没有他!
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侧过头目露疑惑,似乎在问我怎么了。
我:“……”
立刻把头扭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啊啊啊,反正热爱学习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啦!我在意这些干什么啊!
事后,卖了我的美绪还要来戳我痛点。
“嗯,干得不错嘛。”美绪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也不知道话里的主语到底是指我还是指牛岛。
不小心把牛岛推了的事被我死死捂着一个人都没告诉,所以在美绪视角现在可能只是他在追我,但这种给别人打助攻的事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
“美绪你明知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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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知道啦,牛岛不是你的偏好类型嘛——毕竟之前交往的都是王子型,是这样吧?”美绪摊手,“但我觉得你也可以多试试嘛,我看你也没有很排斥他。”
我一愣。
“那时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氛围还挺不错的。而且澪你自己说往前,我觉得试试也不错?退一万步来说……”她眯着眼,做了个相当露骨的手势,小声道,“运动员那方面都很强吧?澪你趁此拿……”
我真的要恼羞成怒了:“小岛美绪!”
美绪不以为忤,嘿嘿笑着捏住我的脸:“有正常恋爱的机会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啊!你真是丢死人了………该从过去中出来了哦,澪。”
像被掐住脖子,我一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好半天才想起反驳她:“我才没有。”才没有被过去束缚。
“好好好。”
一听就只是随便敷衍我的,我不服:“你快给我相信!”
“嗯,我信了。”
“……”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让我不太想靠近牛岛若利,但美绪确实没有说错,这些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我自己。
暂且搁置自己心头的那一点点的别扭,我开始重新考虑起我和他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跳过了正常的一步一步来的步骤变得错了位。
我想,为了双方都好,在一切之前,我应该跟牛岛若利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但我们一直也没能对上时间。
不是他有课就是我有课,不是他练习就是我打工。
其实,晚上都是可以的,但是这个时间点太尴尬又太危险,在初次筛选时就被我全部打了叉。
过了几天他问我某天下午有没有空,那天他们学校的队伍和其他学校有一场公开赛,赛后他有时间。
我犹豫再三还是去看了比赛。
……只是因为那个下午我没有课,工作的排班表也是空的!
牛岛若利问要不要给我留座位。
我拒绝了。
这点认知我还是有的,一般要是选手留座,都会在所谓的家属区,我的话还是算了。
不过,去了我才发现……留座这个选项,他真的只是在为我考虑。
人真多啊。
根本就是座无虚席。
这就是黑鹫旗热门学校的含金量吗?明明只是个练习赛而已。
看到在球场的牛岛若利,我才找回了记忆里那点熟悉感。
那个在场上跑动跳跃的牛岛才是我记忆中那个像利刃般的攻手。
真是奇怪。
我对于牛岛若利的定位也许一直很遥远。
比如说像天边的星星,会看到,会欣赏,但并不会想着这颗星星会变成自己的。
虽然拿星星来比喻有短暂交集的同龄人有些奇怪,但直到一两个月前,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比赛的间隙,我感觉他似乎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明明现场的观众也不少,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那种不受控制的怪异感又占满了我的脑海。
我忍不住去思考:为什么是我呢?
8. 第 8 章
这种公开的练习赛结束后也会有签名环节,我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去了体育馆附近的广场上买了袋鸟食喂鸽子。
大约是因为冬天临近的关系,广场上的鸽子并不算太多,但是在场的这些为了过冬做准备的鸽子们各个都圆滚滚的,啄食的速度也很快,生怕晚一点就被其他同伴抢光一样。
单调又规律的咕咕声让我心情放空。
要是做只鸽子,也许就只需要为生存烦恼,不用去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了吧。
牛岛若利处理好赛后事宜过来的时候,我的喂鸽子事业也差不多结束了。
可能是怕惊扰我,他到的时候没有出声,反而在一旁站着。
要不是我的视线无意识地追着吃东西的鸽子们乱走,还不一定能发现。
我:?!
乱飞的思绪渐渐收拢,我有种被抓包的局促感。
“牛岛君……到很久了吗?”
“没有。”他说。
“因为还去买了饮料。”
我:不安desu。
在LINE上问过他想喝点什么后,我自己却光顾着发呆忘记看回复了。
糟糕。
牛岛若利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伸手递了一杯饮料过来,不知为何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是热巧克力……”
他抿唇,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没能开口。
“谢谢,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没有特意去追问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也许他是问过美绪,也许是歪打正着,但总之,我的直觉告诉我,在我决定好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前,这都是一个不太适宜的危险话题。
温热的,应该是刚买不久,隔着纸杯套对我来说正是非常适宜的温度。
“牛岛君。”
我说。
“我是个有点自私的人,在你决定怎么回答我之前,可以先听听我的顾虑吗?”
我的手指婆娑着纸杯套的纹理,感觉有点局促。
我不擅长剖析自己,也不喜欢剖析自己。
而且,要对牛岛若利说的事情,很狡猾。
“我跟及川彻交往过。”
“分手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找一个打排球的人。”
没有人会想在相似的坑里再跌一回。
“而且……”
我说:“以我现在的状态,可能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进入下一段恋爱。也许看着你的时候也会想起以前的人来。”
“即使是这样,你也觉得没有关系吗?”
“即使我说现在我想要慢慢来,需要时间来考虑我们合不合适,也没关系吗?”
我自我又任性,并不会认为我们睡了就自动变成其他关系,更不会因此去迁就他。
我们现在没有在交往,我也没有交炮友的打算,而感情方面的度大概也只是在起步线。
有些东西,即使是努力也握不住的。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说是注定要失去的东西,那为什么要去强求呢?
我知道,牛岛若利是个情绪稳定的、稳重靠谱的好人,也许不说出来也可以。
但我终究还是做不到,我不想赌,也不想欺骗。
……现在的我没有勇气去主动握住什么东西的能力。
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寻求更加直接的被说出来的答案。
所以,我狡猾地把问题抛给了他。
我把我的卑劣,我的胆怯摊在他面前。
已经预演过最差的结局,也不是我自己进行的选择,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坦然接受。
广场上的鸽子吃饱喝足已经散得一干二净,我说完后只是盯着地面上还剩余的一些小米粒在看。
身边很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旁边的人发出平静的声音:
“我知道。”
“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
“我并不会说让你忘记及川这种话。”
我把脸转过去看他,他皱着眉头,但并不是不满些什么,只是在思考当下的措辞。
好像那是什么世纪难题。
“抱歉,我不知道正常交往要怎么做,但也觉得慢慢来是个很不错的选项。”
“澪,我的答案不会有变化的。”
为什么是我呢?
我依旧不明白,我也不太敢去触碰这一部分。
但也许,之后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了。
我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男女关系中,总有一部分人需要通过各种事件的化学反应才能确定可不可以继续。
现在的我就属于这类人,虽然我和牛岛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但我想着,既然现在话也说开了,如果要确定适不适合“交往”,我们应该重新走一遍正确的流程。
我和牛岛若利约定了一个月的“交往考察期”。
而计划就从最初的简单约会开始。
学生时代的第一次约会地点通常是水族馆游乐园或者商场,但我们好像也已经过了那种青涩的时期,再去跟高中生们挤赛道好像有点奇怪。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去看电影。
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他对我也亦然。
我们要弄懂的事情太多了。
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而我一直对这个可能性抱有疑问。
比起要频繁交流的其他选项,从可以不说话的看电影开始好像更适合我们一点。
约好的周日,我按照计划到了集合地点,牛岛若利已经到了。
他穿了休闲风的衣服,虽然款式挺简单的,但是有着身高体态加持,比人群高出大半截的他异常显眼。
我稍许有点意外。
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衣柜里全是运动服的类型呢。
他也看到了我,直接向我走来。
“下午好,澪。”他先开了口。“你今天……”
不管是不是出于礼貌,我当然是有打扮的。预感到他要夸我,我抢先打断了他:“——那我们就出发吧?”
被打断对话显然不在他预想以内,牛岛若利呆了一下,但并没有生气。
他点了点头。
见状我悄悄松了口气。
面对这次约会,我仍然免不了紧张。
并不是因为那种美好的期待而紧张,而是和男生约会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变得很久远了,我担心生疏的自己会不会掉链子丢人。
但过不了多久我就放下了心,经验感果然都是对比出来的。
瘦死的骆驼好歹比马大。
电影其实有点无聊,但我假装看得很认真,只有视线偶尔会往旁边偏移。
昏暗的电影院中,我其实不太能看清牛岛,只能从余光瞥见被光幕偶尔打量到他的侧面轮廓。
他是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对我来说是未知的类型。
他好像看得很认真。
但是这部电影的剧情对我来说有点无聊,不应该被宣传海报骗了的。
而且拯救世界为什么还有擦边,屏幕上男女主亲的飞起,让我的心情更加尴尬。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像面对着薛定谔的猫,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牛岛若利是怎样的反应,所以干脆不去看。
内心的想法从吐槽剧情到回想刚刚为什么没有买个爆米花来缓冲一下无聊再到“早知道不如选那部侦探片了”不断推演,到电影结束出来,我只能记得最后的爆炸场景了。
——作为约会选片来说也太失败了!
按照计划,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周边逛一逛。
“刚刚的电影……”牛岛若利主动开口。
我:“……”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抱歉,我并没有看得很明白。”
“……”
大起大落。
我十分大度:“没看懂也没关系,是个烂片。”
“是吗?”牛岛若利若有所思地说:“因为我看你看得很认真。”
这句话可不好接。
我顾左右而言他:“就是那种爆米花特效片啦。”
好在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冬天的室外有些冷,我们转了一会就找了家咖啡厅坐着。
虽然饮料点了,但我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和牛岛若利聊什么。
我搜寻遍自己对牛岛若利的认知,印象最深的就是排球,但我对于排球的认知水平真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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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初级,而且也有好久没有关注过了,拿这个话题来说也好奇怪;而我感兴趣的……
我看了眼对面的人,恍惚想起高中时还听他们吐槽他是机器人。
我知道,不管是什么问题,只要问他的话,他应该都会认真回答。但那样的话又很奇怪——我又不是来相亲的。
我见过的人,好像很少有这种特别“正经”的家伙。
虽说岩泉一也许可以算一个,但岩泉一也并不算一心扑在排球上的球痴,反而应该说是“正常人”,连他都能评价为“怪童”的家伙……
……我好像确实不清楚该怎么跟牛岛若利这种人打交道。
牛岛反而主动问我平常做些什么。
我念的大学挺普通的。
上了大学后我变宅了点,交际圈不是很大,平常就是上学,打工和家三点一线。
牛岛问我在打什么工时被我含糊了过去,男装BAR什么的……这种场合有点说不出口。
就连美绪那边我都捂得死死的。
我都能想象到她知道后会三天两头来涮我的日常。
虽然有业绩会让人高兴,但是相比起来我还是更想要安宁。
而牛岛……两杯啤酒都能醉昏过去的运动员……而且,我还是不要现在给白纸灌输奇怪的世界观吧……?
……绝对,不可以说!
半天的约会到咖啡厅闲聊后就结束了。
牛岛若利其实是个跟外表有差别的人。
我想。
之后我们也不咸不淡地约会了两次。
第三次分开前,我犹豫了一下对他说:“其实牛岛君不需要这么迁就我。”
“迁就?”他重复了一遍。
不管是约会,还是看并不感兴趣的电影或者是其他,他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并不是迁就。我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这些,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感兴趣,这也是一种尝试。”牛岛若利停顿了一下:“但也并不完全是这样。”
我呆了呆,下意识反问了句什么。
他看着我:“我也会有私心,我确实也想要跟你在一起。”
……什么嘛,这个人!
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话啊。
“你感兴趣的东西,喜欢的东西,我想更了解你一点。”
听到前半句我还暗自松了一口气,认为是自己会错意,他只是好奇,但后一句却让我很想伸手去捂他嘴。
虽、虽然确实我们在互相了解,但是一般来说会有人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吗?
“澪,你怎么了?脸有点红。”
“闭嘴,不要明知故问!”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好后悔这天出门没有戴个围巾。
我们见面的次数并不频繁,一个月的时间也在这种温吞中流逝大半。
美绪知道后说我们也太奇怪了,都大学了居然还开始搞纯爱。
在说这话前,她刚敲定了十二月的第三次联谊。
随着圣诞的临近,不甘寂寞的大学生们也更加躁动了。
美绪总是忙得很,大一组织过几次联谊后总有人来找她,好像把她当成了我们学校对外的联谊负责人,想要参加联谊的,想要让她帮忙组织联谊的,她的社交联系人一扩再扩。
不知道为什么忙碌的社交达人对我和牛岛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要说纯爱,我的同事们那三组才算吧。
我反驳她说这才是正常流程吧。被她一句你走过几次正常流程堵了回来。
答案是,一次都没有。
如果说高中时期都是玩玩而已,事到如今,我居然开始慎重起来了……
“嘛啊,”她拍着我的脑袋打断我的沉思:“只要对方没什么意见,反正随你折腾呗。”
她冲我眨眼:“毕竟这种事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吧?”
没有标准答案吗?
我感觉自己越发茫然了。
严格来说,我和牛岛若利没有什么明显的共同语言,也不知道怎么去把握相处的度。
感觉我们像是初次接触的动物,小心翼翼探知着对方。
这种事也是可以的吗?
9. 第 9 章
圣诞的时候,两年没回国的岩泉一趁着和新年的连假回了一趟日本。
我也恰好在宫城,于是约着见一面。
他后来又说也有其他青城的人要来,问我介不介意。
……我真的感觉他越来越像个男妈妈了。
自从高三我和及川彻分手后,就没有再和岩泉一外的其他青城的人有过联系,好像有点尴尬。不过鉴于我自己早就和高中时期的狐朋狗友断了联系,在宫城好像也已经找不出几个“朋友”了,于是还是去了。
我到居酒屋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到了。
“来了啊。”
“哟,森岛,好久不见。”
运动少年们的粗线条真是一如既往,就像是两年没有断联过一样。
不知为何,比起拘谨我更像是松了口气,我也打了声招呼直接入座。
他们的前一个话题是在说没有到场的人都在干什么。
大家也不是都留在宫城本地念大学,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过年期间回老家,这次人算多还是因为难得回国一次的岩泉一。
来的人相较于以前是部员总数其实也不算多,不过也都是我见过的熟面孔。
算起来这也算是时隔两年的再会,大部分的人相较于高中都有了改变,嗯,主要还是发型方面。
不打排球之后,各位男生在发型上的选择也从“省事”变得考究起来。
头发变长的花卷问我要喝点什么,我说果汁,待会不好走路。
“外面下雪了?”本次聚会的主人公问我。
“嗯。”
岩泉一就又让其他人也少喝点。
我心里想着他比起高中时真是越来越爱照顾人了,不期然对上角落里面前也放着杯果汁的学弟的视线,模模糊糊的脸有了具体的概念。
哦,国见英。
明明是运动社团,长得也很清秀,可能是因为太过低耗,反而让我给忽视了,最后变成删联系方式时的漏网之鱼。
我眯了眯眼,表示自己记住他了,国见心虚地移开视线。
群体聚会就是吵吵嚷嚷的,一群毕业后天南地北的人也有许多琐碎的事要聊,高中时常来的店,高中时不算陌生的人,我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
大家都默契地跳过了及川的话题,但风还是会带起涟漪。
比如谈起变化,金田一刚说完我的变化很大,说高中时期的我好像更“pikapika”一点。话一说完就被不知道哪个学长在桌子底下掐了大腿,顿时表情扭曲地趴在了桌上。
一群男人睁眼说着瞎话:
“啊,金田一是不是喝醉了啊!”
“嗯、是、是吧?”
我:“……”
他还是未成年啊,果汁能喝醉才怪吧!
一群人都紧张兮兮地,好像我就是那个地雷下一秒就会爆炸。
在来之前,对这种事情我已经有点预感了。
“不是,”我叹气,“你们太过在意了吧。”
我伸手看了看指甲:“因为要打工啊。”长发没关系,可以被假发藏起来,但“男生”怎么会做美甲嘛。
说起打工,在场不少人都有了共鸣。
虽说青叶城西是私立学校,在读的大家家庭水平不算低,但是……大学生的消费生活也很无奈啊。
入不敷出肯定就得想办法开源。
好在如果没有什么社团活动之类的,大学生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话题终于回温。
花卷问我现在在什么学校。
听到名字其他人都只是平淡地喔了一声,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听过这个学校,反而是低我一届的学弟矢巾秀反应更大:“啊,那个美女很多的学校!”
我:“……”
……呃……嗯……怎么说呢,确实不能说错。
毕竟我们学校女生比例特别高。
矢巾接着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介绍可爱的女孩子 。
我:。
这位学弟怎么从高中到现在还是单身。
我把美绪的联系方式推给了他。
负责人给到了,接下来就得看学弟自己了,学姐只能帮到这了。
:)
当然,关于美绪和我的名字,还是差点搞出误会。
聚会的时间总是会悄悄溜走,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岩泉一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说要把我送回去。
一开始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走路,过了许久才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森岛。”
雪已经停了,路上积了些雪,走路的时候也会嘎吱嘎吱响。
为了防止摔倒,我的大部分心神都用来关注脚下有没有踩实,听到他叫我也没抬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嗯?”
“本来见到你之前我还不大确定,不过现在嘛……”
岩泉一的声音有些飘忽,我转头看过去,他的表情很松弛,像是卸下什么重担。
“就恭喜你继续往前吧。”
“……”
他难得感性,而我静默片刻,反问他:“这句话应该两年前说才对吧?”
“你不是……”岩泉一下意识接话又紧急刹住,无奈道:“算了,反正结果如此。”
“太操心了iwa酱!”
一听这个称呼岩泉一都要条件反射抬手了,一看是我又把手插回兜里。
“……”他思考着措辞,在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看着他的样子,我伸出手锤了下他的背。
“你是要变成小老头吗?”
……没推动,反而是我的手比较痛。
有点尴尬。
我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有对你说一声谢谢。”
“什么?”
“各种方面吧,”我脑中过了一圈,问他:“你确定想要一件件讲?”
岩泉一立马拒绝:“不用了。”
对于不习惯应对温情桥段的人来说,就算是对方是感谢,有时候也会让人头皮发麻。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明明是我自己起的话头,最后却半遮半掩糊弄过去了。
岩泉一显然也想起了什么:“那件事……”
“什么?”
“……不,没什么。”那件事不适合现在说,岩泉一忍了忍,也坦白了一半:“其实我也有没做到的事情。”
我忍不住吐槽他:“就连神明都不能保证每件事都能做到吧?你要求也太高了。”
“那不一样。”但因为不能说是什么事,岩泉一也没办法解释到底哪里不一样。
我十分严肃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看到岩泉一都不自在起来,问我干嘛。
我说:“iwa你真是个特别做朋友的人。要是能做朋友就好了。”
岩泉一:“……”
他用一种看病人的眼光看着我。
“你是小孩子吗?”岩泉一面色古怪,“我们现在不算是朋友吗?还是你是那种‘讨厌的人和你是朋友,所以我不要和你做朋友’的类型?”
“……”
唔。
他的发言突然好犀利。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就始终绕不开及川彻。
毕竟要是没有及川彻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和“岩泉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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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产生交集。
我慢吞吞地说:“倒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步吧。”
“我大概还得感谢他。”
岩泉一:“哈?”
虽然生气的时候骂过他说过他坏话,可我绝对不会否认及川彻是个很优秀的人。
我其实一直都不敢承认也不敢说这些。
可作为前男友幼驯染的人来听也许非常合适。
有时候我也会奇怪,我和及川交往的时间着实算不上长。
两年的时间,只占了生命极轻的占比。
可是他对我的影响并没有随着“分手”而结束。
也许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如果他不好,我可以坦然把他忘掉,就像是之前那些“前任”一样,全部归入不可回收垃圾里。
可是他很好,就连我现在的生活都有着他的影子。
他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我没有办法把他彻底地从生命里驱逐出去,每一次拉扯都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我一直是个有些随波逐流的人。
没什么所谓,所以一直以来家长说的我会照做;初中交了朋友,她们喜欢美妆打扮,我也跟着一起;再后来,说不清是青春期的必然还是偶然,她们也交起了男友。
我是没搞懂这种事情有什么意思,也觉得前几天还是陌生人,一旦交往就会喜欢上有点奇怪,但为了显得合群一点,在被男生告白后我也没有什么所谓地答应了。
但是我发现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和不熟的人特别亲密,于是男友变成了周抛月抛。
这次轮到别人说我轻浮。
唔,确实不算错。
我的前任们好像都年纪轻轻就得了健忘症,后一天就会忘记自己前两天的话。
真是奇怪,告白的时候明明都还能算陌生人的,为什么一接受告白,就可以在几天分手理直气壮地质问“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吧!”
要不然呢,即使前一天刚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要被告白的话就会喜欢上吗?
说我没有了解过他,那又是怎样?
我们的时间刻度是不是不一样,在我这边过了几天,他那边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吗?其实我是有着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超能力可以两三天就能看到别人高贵的灵魂吗?
哦,轻易答应交往的行为在此时又变成可以攻击我的武器了:“男女朋友不就是做什么都可以,我们是男女朋友吧?”、“明明谁都可以,现在又要装清高”。
而作为一个从小被喊“天空树”长大却完全没变自卑的人,我好像确实挺钝感,这种话对我的杀伤力并不算大。
不过,我不想和不正常的人交往,所以我的男友保质期真的很短。
也许第一次我被告白时谨慎一点,也许就不会因为这种“轻易”而让这种事情变得无所谓,但也没有这种如果。
一开始是会被劝“受欢迎也挺好的吧?”“玩玩也不错”,分手次数多了后,我被说得很难听,但其实也无所谓。
我的生活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虽然我有点厌倦了,因为我感觉对我来说这种“交往游戏”和幼稚园时期的过家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那些朋友们为何却对此乐此不疲且深陷其中,但我好像也没有想要到脱离的地步,也暂时找不到脱离的理由。
就像是温水里煮的那只青蛙,我很难透过自己偶尔想起的模糊疑问突然一拍脑袋就跳出自己长久以来习惯的生活。
就在差不多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及川彻。
我并不确定,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怎样——也许就是在周围的推动下浑浑噩噩地过完了一生。
但是我不巧遇到了及川彻。
10. 第 10 章
及川彻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论是开始交往的契机还是那精心打理的翘起的头发丝都写满了轻飘,可是交往后的每件事又都在向我推翻这个第一印象。
明明儿戏般轻易地答应了交往,但交往后的每一步却又很慎重。
一开始我们两个都只是把对方当成手机宠物一样的存在,假模假样地维持着一种“交往中”的状态,大概都在考虑怎么在一个“恰当的、不会被别人嘴”的时间点结束这个大冒险。
正是因为谁都不粘谁,反而让我们这两个“同类”把关系维持了下去。
过了一两周,我们开始按照流程试着去约会。
并没有什么暧昧,还是一场扮演,在这时,估计我们都确定了对方是和自己一类的人。
……其实说开之后,和他相处起来还挺轻松的。
我们互相把对方当做挡箭牌,不用再想着怎么表演,也不用费尽心思去研究怎么让对方更高兴。
联系的时候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会再有“半个小时没回消息”的夺命连环call;休息日的时候我们也会一起出去玩,有时候甚至没有计划只是漫无目的地到处走,但是回来后对于朋友都有了说辞。
结果意外地维持了很久。
以及那些各种各样的意外。
“他是个很好的人。”不带任何偏见去看我们的过去的话,最终我只能对岩泉一吐出这么一句。
“难道不是个变成老头子都不会幸福的人吗?一生都追着排球跑。”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毒舌。”
虽然是由幼驯染说出的仿佛是诅咒一样的话语,可是很奇怪吗?
并不冲突呀,因为对于及川彻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排球啊。
越是靠近及川彻这个人,我越是会被他这个人灼伤。
在处理感情的问题上,我们似乎是同类。但在其他的方面,他和我天差地别。
一直随波逐流漫无目的的我偶尔会被他坚持打排球的那种执着而烫伤。
我做事有些三分钟热度,就算是感兴趣的东西,一旦摸到皮毛就会迅速丧失之前的热情,没办法持之以恒地去完成那件事,经常会虎头蛇尾。
及川对排球的热爱却是从始至终的。
热爱到,我最终追不上的程度。
高三暑假前,我在及川的书桌上看到了几本新买的西语书。
他略带苦恼地说自己在考虑去阿根廷,但是因为这件事比起自己之前的计划要早了好久,所以心里没什么底。
我翻书的手一顿,面色如常地问他是打算上大学还是直接去打职业。
“应该是直接打职业吧?”
及川整个人坐在矮椅上,侧脸压在书桌上看我,清澈的棕色眼眸有点苦闷:“毕竟去阿根廷的话就不能走体育生推荐入学这条路了,西语也很难啊,国外的球队的话也比国内厉害……我也没有兼顾三方的信心啊。”
要去多久,还回不回来。
这种事只是在我心里过了几秒,就飞速被我按了下来。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一直都不去想的东西。
在自己被抛下前,我先对及川提了分手。
他沉默了几秒,说好。
他没有问原因,只是说我们这样算是和平分手吧,联系方式什么的就不用删了吧。
我没有拒绝。
我们开始做朋友。
我们家暑假有家庭旅游的传统,高三这年也不例外。
不过那一年有些不同,在讨论的时候爸爸突然问我:“今年的暑期旅游,澪,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
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在出行的大巴上,随行的导游拿着喇叭一直在说不要去那些偏僻的小巷,注意保管好自己身上的钱包,最好不要把钱都放在一起,火拼这种事虽然也有,但在热闹的地方也不算常见情况,如果遇到了,要……
听着导游不厌其烦的提醒,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有着棕色皮肤的陌生人们。
是和日本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我们来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
南半球的气候和日本完全相反。
北半球正值夏季,而布宜诺斯艾利斯正在秋冬季,天气很凉快。
步行街的殖民建筑其实很美,作为旅游地来说确实优秀。
我们一家靠着我磕磕绊绊的速成西班牙语和英语再加上一点比划的手势,倒也能算顺利地完成了购物采风这种事。
一切开始地都还不错。
但是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在一家店门拿出钱包结账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了一个人,抢了我的钱包就跑。
就好像是惯性使然,发现这个事实后我愣了几秒,随后才拔腿去追,但没有几秒我就发现自己的视线里完全失去了那个小偷的身影。
殖民风的建筑很美,现在也是。
但我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周围的棕色皮肤的人好奇地看着我着站在路中央的我,人来人往的,穿着不一样的风衣、长袖的看过来的人在我眼里好像都变成模糊不清的一样的脸。
我愣在了原地,心中突然涌上潮水般的恐慌。
虽然听到导游的提醒后,我的钱包里其实只装了一点点东西,甚至连证件都拿出来了,但是这个意外事件还是让我心凉了半截。
爸爸妈妈追了上来,一直安慰我说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损失也不多,也没有受伤已经是万幸了。
但是傍晚,回想起这天的经历,我在大洋彼岸的酒店沙滩上哭得稀里哗啦。
我终于在这一天意识到我跟及川彻渐行渐远的现实,也在这一天接受了自己卑劣的事实。
好像早已失去的肢体后知后觉开始幻觉痛。
及川彻是注定要扬帆远去让全世界都关注到的钻石原石,可是我不是。
我飞不了那么高,甚至也走不了那么远。
我害怕言语不通的环境,害怕走在路上提心吊胆的生活,也没有信心留在日本等着一个慢了12小时的人给我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我胆小、没有安全感,却又期望着有谁能把我妥善地收藏。
十八岁的及川彻做不到,我也等不到。
安逸留在水底的鱼与注定腾飞的鸟之间会有什么未来呢?
我没有勇气去等。
我只是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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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拥有了飞鸟的两年。
而现在,我和及川彻已经结束了。
没有了约会,没有了要看的比赛。
分手后,我的日程彻底空了下来。
因为狐朋狗友在和及川交往期间已经全部闹掰了,我也回不到以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常了。
无所事事的我开始考虑升学的问题。
我爸听闻后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表示自己的欣慰,在他心里我好像洗心革面终于成长了。
“我只是现在没事情做。”我咬牙切齿。
老父亲表示知道了,随后火速给我报了补习班。
……算了,报就报了,反正我也没有其他事了。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学习能让我变得平静。
忙碌充实,这样也很好。
经过几个月的抱佛脚,本来在下游垫底的我居然也考了个不错的成绩,最后去了现在的大学。
我以为我和及川彻可以是“好聚好散”。
可是我似乎高估了自己。
在分手后的两年里,我和及川彻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只不过关系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只是互相分享一下近况顺便吐槽一下各种状况。
多数时候还是及川说得多,毕竟人在异国状况也是不断,有些事他不能对家里说,却可以毫无负担地对我抱怨。
而我,只是按部就班,平平稳稳地当起了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隔着一个大洋,隔着半天的时差,我和及川彻的联系被一条网线所串起,有种虚幻的美丽。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会学会很多道理。
我确实知道很多大道理,可如果被人所知道的道理都能被做到的话,那这个世界应该非常和平。
可惜,大部分人都是做不到的。
而我也只是其中的庸人一个。
我以为的我以为,我都没有做到。
这次也一样。
我假装云淡风轻,不愿去承认,却还是在原地兜兜转转。
直到两年后,及川对我说自己加入了阿根廷的国籍。
我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再出门,最后一天醒过来时,颠倒的生物钟让我在黎明醒过来,我裹着被子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往外看。
看着漆黑的城市默默计算着时差,看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天亮了。
我想,自己该醒醒了。
这就是我和及川彻全部的故事了。
而我现在好像真的学会了接受。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由他的幼驯染送我回家感觉真是奇妙。
我站在家门口对岩泉一挥手再见,目送他回去。
心情平静地什么都没有再想。
青城的人也许都对这个故事的最后一截心知肚明,但感谢他们没有在我面前提起我那两年的执迷,维持住了我最后的体面。
爸妈已经睡下了,我踩了一路雪回来,在这个点突然变得精神了起来。
我突然想给牛岛若利发信息,问他在不在宫城。
也许今天在店里喝的果汁里面真有酒精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我此刻会突兀地有种想要见到他的冲动。
11. 第 11 章
老家的新年流程历年都大同小异,对我来说已经没了新鲜感,我连守岁都没有守。
不过今年因为岩泉一还没走,新年第二天又被其他人拖出来一起去新年参拜。
我也没被落下。
一群精力旺盛的人在前面吵吵嚷嚷,而我和身边的国见英摆着一张如出一辙的困倦脸在队尾慢慢走。
说起来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排球部团建为什么要带上我?”
天知道一大早被我爸妈看到大门外站了一排180+的男人时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惊悚。
我妈说差点以为是我的前男友团趁着新年我回老家组团来找我寻仇了。
……不是前男友团,但是是前男友的兄弟团。
很难说我妈的猜测和现实哪个更神奇。
“也不算排球部了吧,应该叫‘熟人局’?”国见英平稳回我。
其实也对。
严格来说,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正经打排球的人了。
我看着整张脸都要缩进围巾里满脸写着怕冷的小学弟:“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冬天缩在被窝任凭他们叫也岿然不动的那种人呢。”
以上发言全凭个人偏见和刻板印象生成。
国见:“……”
他长叹一口气:“……本来是有这么打算的。”
好像也算个痛点,我不问了。
看着前面精神百倍的人们我们同时叹了口气。
神社在山上,走过第一个鸟居我就开始数台阶。
不管究竟是不是神明要看参拜人的诚心程度,总之上山这段路都是增加难度的。
还好我的脆皮只是嘴上说说那种,不会半路就不行。
“说起来,”国见的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扯过去一点,“我打算考的学校和学姐的很近,如果考上的话,倒是真的可以去找学姐了。”
他说的是当时在LINE上说过的话,那时我真的有被唬到。
不过现在嘛……
现在的我可不怕青城人了。
“好自信哦国见同学。”我说。
多少带着点怨忿的阴阳怪气。
听语气是对学校十拿九稳了,一想到我自己那时候,在放榜前一刻都还在紧张,真是完全不能比啊。
这就是聪明人的余裕吗!
可恶!
当着事主的面蛐蛐完,我觉得自己还是要展现一下年长者的态度的:“没问题啊,如果你考上的话,过来学姐请你吃饭。”
他笑了一下,不过掩在围巾下也看不到,只是我瞎猜的,佐证这个说法的,是他声音里切实有了笑意:“那我就要仰仗学姐了。”
我:“……给你加鸡腿。”
高中我自己的学校一般般,而我遇到的人也一般般,最后直接全部断了个干净,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相熟的直系学弟学妹。
而大学里,我也不怎么社交,所以如果真要说学弟,好像真就只有青城这几个了。
难得再听到学姐这个称呼,好听爱听。
一路闲聊,阶梯也走到了尽头。
山上的空气更冷,不过来参拜的人很多,我们这个大部队进了人群里就像是鱼入大海,瞬间被冲得晕头转向七零八落。
因为离得近,所以我身边又只剩下一起上来的小学弟了。
好在问题不大。
身高优势在找人这种方面确实好用,大家干脆默契地在抽完签后才集合。
许完愿,我想了想,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顺便去求了个签才开始找大部队,中途还顺道领了杯甜酒喝。
一大早的困顿都被暖呼呼甜滋滋的甜酒抚慰了。
喝完一杯甚至有些遗憾,想续杯。
我一边考虑着待会要不要去山下的小摊那边买一些一边和国见一起找人。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显眼的青城男团,在日本这平均身高里他们真是闪闪发光。不知道谁抽到了“凶”正在哀鸣,感觉这也能算是每个新年神社里必有的保留节目了。
走近的时候,站在外围笑的松川一静也看到了我们,随口问:“你们也求了签?是什么?”
“小吉。”
“中吉。”我也跟着展示了一下签文封面。
“不错嘛。”松川说。
“啊——为什么只有我!”矢巾哀嚎道。
好,现在我知道是谁抽到“凶”了。
“你这也算‘百里挑一’了。”
“其他都无所谓,为什么恋情是不顺啊!新年第一天就给我宣布死刑了吗!”
“不是‘可能’吗?不要直接放弃啊。”
“岩泉学长!”
“岩泉的‘根性论’在现在也能适用吗?”
他们说要把签留在神社,一群高个子开始抬头挑哪个树枝更好看,国见看了一会问我:“学姐要系吗?”
“不,我想带回去。”这对我来说是个不一样的一年,我弯了弯眼:“新年新气象嘛。”
回去的路上,我收到了牛岛若利的消息。
他也回了宫城,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参拜。
我给了他一个地址,然后专门去路过了一下。
那是我高中时很喜欢去的一家面包店,牛岛若利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脸认真地在研究菜单。
我过去敲了敲玻璃,看着他把目光移过来,隔着玻璃对他展示手里的签纸。
“新年参拜的话可要提前预约才行啊,牛岛同学。”
很多事情都是过时不候的呐。
上一次在广场上,我收到了他给我的热巧克力。
这一次也依旧是。
没有比冬天更适合热巧的时候了吧?
假期的时间总归不会很长。
新年过后,其实我和牛岛若利定下的一个月也几乎走到了尾声。
怀着些许的恶劣想法,我把下一次的约会地点定在了迪X尼。
毕竟……牛岛若利和迪X尼的适配度简直为零。
性格一板一眼的他似乎完全不适合游乐园。
而我在入园后第一时间就跑去店里买了一个发箍给他戴上。
不得不说,不苟言笑的牛岛选手和软绵绵的小熊发箍真是一种怪异的组合,尤其是本人在并未反应过来的时刻。
他不解地眨了眨眼,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点乖,有点怪,有点憨。
我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牛岛同学你笑一个。”
在漫天的音乐和欢乐气氛里,脸上的表情这么僵硬怎么能行呢?
牛岛若利先是仿佛困扰一般轻轻皱了下眉,又很快疏解开按照我的要求照做。
——如果这真的能算一个笑容的话。
“什么嘛。”
我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不会笑啊。”
这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标准的露齿假笑啊!
“抱歉,”牛岛若利想要摘发箍的动作被我制止,他顶着小熊发箍说:“我不太习惯这个。”
不知道是说笑容还是发箍,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我点了点头,却并不肯就这么放过他:“那牛岛君今天的任务就是,戴着这个发箍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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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
牛岛若利的身高在这里简直就是傲视群雄,所有人看到都会下意识吓一跳,然后抬头盯着猛看的程度,还有小孩会拉着妈妈用自以为悄悄的声音说着:“大熊熊!”
牛岛若利表情平静地照单全收。
他真的是个和外表的粗犷完全不同的好脾气的人。
明明不习惯,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照我说的做了。
我过了会才想起他好像可以算是个名人,然后又去买了个可爱墨镜给他。
他的这一身变得更奇怪了。
明明都是很可爱的东西,组合起来就变成了□□熊一样的存在……匪夷所思。
果然还是身高的压迫感太强了吗?
虽然一开始是带着一点想看牛岛好戏的促狭,但最后玩得乐此不疲的好像是我自己。
这也不能怪我,是这里的氛围很到位——
谁能拒绝暂时忘却烦恼单纯地在童话世界徜徉呢。
我好像找回了一点高中时期的胆大妄为。
我带着牛岛和各位人气角色合影,并且笑他每张照片都如出一辙没有进步的笑容;带他去吃平常牛岛选手肯定不会自己选择的食物,看着他对那个火鸡腿一脸凝重想着怎么下口的样子;看他束手束脚憋屈坐在旋转杯里的无所适从;这家伙连坐过山车都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顶多是表情变得更木了。
等听到花车的音乐我才想起已经到游行时间,还拉着他一路狂奔。
得益于我们两个的身高,即使是错过花车游行的站位,在人群外也能看到内里的游行队伍,我跟着围观的人群一起喊着靠近的角色名字,完全地沉浸了进去。
一转头,我看到牛岛若利在看我。
墨镜和发箍在刚刚的奔跑中被摘了下来,所以我看到了他原本的样子。
我和他对上了视线,也看到了那个不知道该不该算是笑容的表情。
是那种柔和了眉眼,放松了表情的舒展。
我好像有一瞬间被烫到了。
我们在园区里暴走了一整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体力运动,我有点累,但是精神却很亢奋。
而牛岛,真的是个体力怪,而且不管什么项目都能照单全收。
一天的时间说短暂也真的短暂。
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我和他留到了晚上的烟花秀。
其实这里的烟花不算出彩,但大部分的人似乎都留下来等待最后的表演了。
人很多,我和牛岛若利身高都算高的那种,就站在人群后方没有去当别人眼里那“讨厌的柱子”。
烟花马上要开场了,在这种时刻,我突然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于是,我也照做了。
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出他模糊的侧脸,那个可爱的发箍还在他头上,在黑暗微光的环境下已经脱离了可爱的范畴真的变成了熊的轮廓一般。
“牛岛君!”
晚上的园区比白天看起来多了点静谧,但周围都是人,所以这不过只是错觉。
黑暗可以隐藏很多东西。
人声鼎沸,音乐声音也很吵,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可他一直在看我,所以这时便俯下身问我想说什么。
黑暗可以隐藏很多东西,可他的眼睛从来没有隐藏过。
我也没能压制住。
被这一刻的花火所裹挟,我吻了上去。
……
冲动是魔鬼。
都怪烟花,这跟我的预期不太一样。
夜晚好长,花火绽放了一次又一次。
目眩神迷。
12. 第 12 章
“……早上好。”
一醒来就对上一片饱满胸膛和低沉问候的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早上好。”我缓慢回应。
还不太习惯早上见人。
并且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脸红。
我发觉自己头还枕在牛岛若利的胳膊上,不由得抬起头问:“你要起床吗?”
定好的计划是早晨退房回东京,现在起床时间也差不多。
近在咫尺的喉结在滚动,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变成一声低沉的嗯。
……糟糕,早晨的低音炮也太性感了点吧。
我赶紧放他自由,生怕晚一秒就要做出点不自控的事情。
但放在我腰上的手还没松开,牛岛若利的眼睛倒映着我,有些迟疑地问:“我们现在,是交往了吗?”
居然还会问啊。
是因为恋爱新手的不确定感,还是因为上一次有过误解的关系?但……好诚实,居然真敢问。
我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下巴,这纯属决策失误,一晚上后男人的胡茬冒出了尖尖有些扎人。
“嗯,昨天你不是也问过吗?请多指教了,男朋友君。”
虽然并不确定之后会怎么样,但暂时,我感觉他的身边可以容放我。
嗯,暂时。
我伸手摸刚刚扎了我的小尖刺,心里在疑问,这东西长得这么快的吗?
“请多多指教。”放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他郑重地叫了声我的名字,“谢谢你,我很高兴。”
为什么要谢我啦。
搞这么正式干什么,他也太正经了吧,我又要不好意思了。
“——起床吧。”我推了推他。
总感觉再躺下去氛围要刹不住车。
很完美的交往第一天的开端,直到我起床起到一半又摔回去。
我:“……”开始倒吸冷气。
“澪?”牛岛眼疾手快捞起了我,我头磕在过分发达的胸肌上,没感觉疼。
但……我按着自己的腰说不出话来。
???
我竟然还活着啊!
回忆了一下,总觉得有一点后悔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上一次因为酒精我完全没意识到问题,这次清醒的时候就会发觉可怕之处了。
但是箭在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
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可怕!
我能不能收回刚才关于交往那句话?
“你还好吗?”
他的担心毫不作伪,我也只能咬着牙说:“没——事嘶——”
回去计划被取消了。
我们的住宿往后延了一天。
人果然还是得节制一点的。
吃撑了得不偿失。
……在酒店浴缸里泡着的我如此想到。
总感觉我和牛岛的进度条完全歪的不像话,现在也还没救回来。
被抱进浴缸这种事明明应该是比较后面才会发生的事,但交往第一天我就因为半残已经提早体验了一次。
虽然……但是,这是在白天诶!还是会很羞耻的!
走之前,牛岛还站在浴室门口一脸担忧。
我半是难为情半是嫌麻烦,说:“牛岛君,我还没有变成废人啦。”
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澪,需要帮忙吗?”续完房提着早饭回来的牛岛敲了敲浴室门,算算时间,我也不敢继续泡下去了。
跑了热水澡,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拒绝了他的提议。
费力擦干自己,我感觉腰酸背痛整个人都好像被拆过一遍。
长发吹起来麻烦,我打算吃完早饭再吹干。
洗漱完开门,牛岛若利像个门神一样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我半潮的头发,说:“我帮你吹。”
看着有点自责的他,我也没反对。
他把我抱回床上,拿着梳子和吹风机过来。
浴巾盖在背上,头发被披散下来仔细梳理。
不是Tony那种专业的手法,完全很生疏,甚至因为过分轻柔让人有些痒。
明明吹风机吵得要命,我却还是有点犯困。
好慢哦,比我自己吹慢多了。
我是什么易碎品吗。
吹个头发笨手笨脚的,去理发店一定会被扣钱,我就勉强忍忍。
“抱歉。”吃完早饭又听到这句。
我:“……”
如果听到我嘶一声就要道歉一次,他这一整天只需要道歉了。
“牛岛君,”我说,“摆在眼前的处理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想办法做点什么,另一种是分……”
“不分手。”他抓着我的手认真地说,“请给我一点时间。”
本来就只是想让他不要道歉了,我嗯嗯两声也没把他后一句放在心上,问他:“你今天不回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并没有什么事情。”
“哦。”我有点犯困了,“一直在酒店待着会很无聊吧,待会要去做点什么吗?”
“没关系,酒店里也有健身房,我可以去,其他的等你休息好再说吧。”
“我才没什么事。”我说。
他帮我掖好被角。
“好好休息,澪。”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牛岛若利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在看房间里放着的一本书。
这种安静的画面由他来做看起来居然一点没有违和感,除了浴袍有点小了显得领口很岌岌可危以外。
不怎么清醒的我问了一声,他说去了健身房,衣服送去洗衣房了。
我:“……”
所以他还真去健身房锻炼了是吗!
运动系恐怖如斯。
这是计划外的一天,只能在酒店度过也没有办法。
我打算起床,然而还没离开床就遭到了阻拦。
牛岛若利坐在床边说:“……趴下来。”
宽大的手掌按在我的腰上,腰间的施加的力道让我不得不再次跟床铺进行了亲密接触。
我立马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牛岛若利疑惑地眨眼,口中解释道:“只是想帮你舒缓一下肌肉。”
……哦。
原来是这样啊。
差点忘记他是个纯正经人了。
运动员还挺会按摩的。
差点又睡过去了。
我又复活了。
没有计划,也不着急着赶路回去,被酒店硬控了一天的我们晚上出去走了走。
吃完晚饭,我们在路上慢悠悠逛了会,走了会我发现了不对。
我们的进度条好奇怪。
一般而言,交往后最初的约会都应该是精心计划过的,而不是在酒店休息一天,或者漫无目的随便走。
这更像是老爷爷老奶奶该做的事情。
我看了眼牛岛的侧脸。
他好像性格就挺老爷爷的,搞不好他还挺适合穿和服的。
这一眼被发现了。
他问我:“怎么了?”
这个人总是一会敏锐一会迟钝的。
算了不管了,我放弃思考了。
“牛岛君对和服怎么看?”
牛岛:?
“穿过吗?”
“穿过。”
“成人礼?”
“嗯,家里比较重视这种事情,年节时也偶尔会穿。”
他家好像意外地传统耶。
我问:“有照片吗?”
“我没有存。”
“……”
不管是没计划还是其他的,反正现在也还行吧。
……
二月来临,不管是美绪还是在准备活动的店里都在提醒我那个日子的临近。
日本的传统是在这天女生送男生巧克力。
应该是要准备的,但我那天还要打工。
毕竟那天是周六,还是个节日,我们店里也准备了活动,可以预想的忙碌。
牛岛若利早了几天给我发了消息问那天能不能见面。
我反问他:【牛岛君想要见面吗?】
【想。】
【那就见面吧。】
按照工作排表,我那天下班时间已经在晚上了,他问过要不要去店里接我,我说不用。
“……暂时不想告诉你。总之不是什么不好的店啦。”
我表情严肃:“牛岛君,虽然我们现在交往了,但女孩子还是得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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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秘密空间的,你说对吗?”
牛岛思考了一下后同意了这个说法。
我松了口气。
好,又一次糊弄过去了。
情人节当天,不少熟客都特地来了店里一趟,我们这些人从早到晚忙个够呛。
下了班,我在休息室摘了假发打理好头发又重新化了个淡妆才偷偷摸摸从员工后门出发了。
在店里呆了一天,感觉自己的嗅觉已经被店里当日限定的浓厚巧克力酒和热巧的味道熏到麻木了,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总感觉自己鼻尖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味。
也许并不是错觉。
大街上旁边的店铺也是缀满霓虹,装饰得精美,情侣们成双入对,甜蜜的氛围铺天盖地。
今年的这一天,好似于我也重新变回了节日。
牛岛在一条街外等我。
我好像总在晚上和他见面。
虽然大多数都是因为客观因素。
我们两个在不同的大学,白天都有课,他平常也都有训练,而我也需要打工。
所以也只是偶尔出去约会,有时候会在一起吃饭。
多数时候我们还是各忙各的。
这样看来,确实晚上见到他的概率还更高一些。
因为从交往开始,牛岛若利的跑步路线已经固定变成会经过我家那条了。
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路线。
即使白天见不到,晚上那个时间点,如果我在家,也可以在阳台上和他打一声招呼。
所以一眼就会觉得路灯下的人熟悉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晚上好。”
每次与他见面第一句都是非常礼貌的开场。
我停下脚步:“辛苦你等我啦。”
“没关系。”
已经临近店铺的闭店时间,二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冷,我往围巾里缩了缩,说:
“回去吧。”
明明可以在家里等我过去,非要出来挨冻。
这种地方就算是及格吧。
他乖乖跟上,步伐也控制地和我同速,却只在安全距离内没有其他动作。
这种地方就绝对是不合格。
木头。
这种时候很明显就可以牵手吧?
感觉……他有些时候还挺被动的。
是那种,如果其他人可能就会顺势进一步的时候,可牛岛若利总是呆在原地。
但也不是说他对此无所谓。
通常一转身才会发觉他在看我,他在配合我,然后小心翼翼问着可不可以。
我总觉得,面对我时他有很多顾虑。
他的沉默有时候又像是一种对我的无声控诉。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而不哭的孩子,总是在默默忍受。
只是恋爱的时候不能总是这样。
我也不想总是猜他在想什么。
既然在交往,不妨大胆一点。
我转头问他:“不想牵手吗?”
我好像开始熟悉他的微表情了,他应该是有些意外,但很快给出了答案:“想要。”
“想要就要说出来。”
他盯着我看,眼睛一眨不眨,把手递过来:“可以和我牵着手吗,澪?”
还是在问我。
因为从小到大练球的缘故,他的手上有一层茧,摸上去有点粗糙,但我知道其实这层茧并不会影响他触球时的敏感度,他们这些职业选手,在触球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打出的球会怎么样,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
我这种做不到的俗人对此感到很新奇。
我把手掌附上去。
他的手比我大上一大圈,握手的时候可以把我的手包起来。
手虚虚环着,并不用力,像是做了一个空心的囚笼把什么装进了里面。
我反而用力握了一下他的。
牛岛若利垂下眼睑看我,视线和话语都在问我:“怎么了?”他不怎么起波澜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太确定来:“我弄痛你了吗?”
“不是。”我抓着他的手,“你这样握的话会握不住哦。”
他并不表示疑问,握着我的手稍许多加了点力道,干燥的手掌把另一个人的体温传递过来。
好温暖。
13. 第 13 章
牛岛若利住的地方意外地干净。
趁着他给我倒水的时候,我观察着房间的陈设。
单人间的格局一目了然。
所有东西井井有条地摆放整齐,从他用完东西后还会把东西放回原位的习惯看来,这种干净并不是因为我会过来而做的临时改变。
我自己用完东西还会偷懒放在一边,结果他比我更勤快。
果然刻板印象不能有。
我把准备好的礼盒递给了牛岛。
我不擅长煽情的话,并且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展现出成年人与经验者的游刃有余。
只是去掉那些我觉得虚伪的客套和不必要的铺垫后,却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出口的话就变成简短的一句:“节日快乐。”
“谢谢。”
他垂下眼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又问我:“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我点头。
好奇怪哦。
不管送出巧克力前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收到正向反馈的时候依旧会觉得高兴。
但一下子吃了半盒真的没问题吗?
吃太多了吧?
他完全不担心发胖的吗?
连吻都变成巧克力味了。
牛岛若利的眼睛总让我想起海面。
和岸边不停歇的缱绻浪潮无关,而是远处看起来总是很平静的那部分。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很认真地看着对方。不加掩饰,坦坦荡荡。像是能照出人心的镜子,好像心中的秘密心中的不堪都会无所遁形,最后与他对视的人会因为这种过于坦诚的目光而落荒而逃。
但破天荒的,这次博弈先移开目光的是牛岛若利。
“你的计划里没有这一项吗,牛岛君?”我问他:“明明今天是情人节哦?”
牛岛若利按着我的手,更像是在按住自己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亲密的事情上,他总是格外慎重。一个月以来都只是普通的约会吃饭。
但我可能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类型,也许正因为他的这种克制,我反而总会想着做点什么把他弄乱。
看来,男女关系也适用你退我进。
本来我还有些犹豫衣着洗漱之类的问题,可他既然这么油盐不进,我就偏要试试了。
“不想要吗?”
牛岛若利的眼神在波动,显然正在挣扎。
“但是上次……”
我好像找到了欺负老实人的乐趣。
高中时期的我可没有教恋爱小白怎么恋爱的耐心,这是一桩麻烦事。
但现在……和牛岛若利也只能说是各种阴差阳错吧。
有些新鲜,但也让我感觉到了些许棘手。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小心确认怎样对待彼此才是合适的。
一开始,我踌踌躇躇裹足不前,连带着他也犹犹豫豫不敢冒进。
现在又好像在走一步退三步。
这个过程进展缓慢特别消磨耐心。
可既然都交往了……
现在,稍微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来打磨一下他也没关系吧?
毕竟,如果一直这么被动的话,我也会失去耐心的吧?
“你会小心的吧?”
我捧住他的脸:“想要什么就要说出来。”
毕竟,我们现在在交往嘛。
……
新的四月,我们升上了大三。
新学期开始,美绪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组织新的联谊。
我已经早早被她踢出了凑人的选择清单。
不过我倒是想起新年时候自己给过矢巾秀她的联系方式,就问了一句有没有后续。
美绪“啊”了一声,吐舌:“我忘了。正好现在也还没确定学校呢,可以安排上。”
她掏出手机准备计划,随口问我:“是学弟?”
“是。”
“等等,我记得你以前说跟高中的人没什么联系,该不会是前一任的学弟吧?”
“……”啧,真是个敏锐的女人。
“我听到你咋舌了。”美绪也跟着啧了一下,语气凉凉:“你可真热心。”
我:“……毕竟他们都是好孩子嘛。”
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并不纠结:“不过说起年下,最近我也在看年下的漫画,你的这位学弟不知道能不能带点好一点的同伴过来啊……”
“……你的口味真是一直在变呢。”这次轮到年下了吗?
“一成不变太无聊了嘛。”美绪顺手勾了下耳边落下的碎发,金色的圆耳环轻轻晃动闪着光,她一边飞快按手机一边振振有词,“趁着年轻多见识一下男人的多样性也好,省得被骗。”
也有道理。
毕竟她也是一期一会,一种类型不合适就换下一种,完全没毛病。
“但是说真的,自从少了mio你给我‘把关’,感觉遇到奇葩的概率好高。”
我:“……”
我看了她一眼,说:“你下次穿个十五厘米的恨天高也一样的。”
美绪身高不到一米六,加上那个高度大概能跟我拉平。
“去你的。”她不客气白我一眼:“说真的啦,上次我们联谊的时候,有个学长长得还算不错吧,而且家里也有钱,但是性格就跟个巨婴一样。”
我:“被宠坏了吧?”
她:“被宠坏了呢。”
毫不意外,家庭条件好,长得也不错的男生,在初高中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会变成眼高于顶的性格也不意外。
“那次联谊气氛怪透了,简直就是大爷的秀场啊……”美绪深沉一叹,拍着我的肩膀:“好姐妹,我真的无比想念你。”
我:?
“你知道吗,其实有些时候你的嘴挺毒的。什么‘交往过的男生没有低于一米八’,‘分手是因为只有脸能看’的之类的,说真的,有点气人,但我跟你站一边,所以说实话,看别人破防……嗯,有点爽。”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但那时候因为无心找新的,所以感觉被冒犯时说话难听也是真的。
被说出来感觉有点丢人。
“所以说这种轻描淡写的无意识凡尔赛才更气人好嘛。”
“那次我真的忍了好久,但一想到联谊全员都在被cpu又微妙地平衡了,可是回来想想还是觉得亏。”美绪说,“如果是你在现场,一定可以说出‘啊?那个很难办到吗?’之类的话反过来气得他七窍生烟。”
我:“……”
好家伙,图穷匕见了是吧。
我就知道她喜欢找我去联谊就是想让我当试金石的。
但是,我想起来了,我和美绪关系变好的契机。
高中后,我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女性朋友了,而大学时我也没有对这种事抱有期待。
一开始,美绪只是因为我们名字的巧合所以拜托我去凑数。
后来一次,在某次联谊不欢而散后,我在洗手间里听到外面的对话。
“森岛那家伙,每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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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气氛,小岛同学下次就别喊她了吧?”
“诶,为什么?”
意料之外的反应,女生们呃了一声,解释道:“刚刚氛围不是还不错么,结果她一开口就直接冷场了。”
“就是说,明明对方是好心跟她搭话。”
“是吧,直接说自己没有交往过一米八以下的男生也太假了。”
“哦?这样……”美绪问:“你们高中的时候认识森岛?同学?”
“不认识不认识,大学才知道她。”
“哦~?那你们怎么就这么清楚她的事。”
“……”
“这、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了吧。她长那么高诶,又不可爱怎么会受欢迎嘛。”
零零碎碎的一堆,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高二的那个时候,也是隔着一扇门听到外面的朋友在说我的事情。
相似的说辞。
结果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我听到那个女声带着点不耐烦,说着:“世界上的审美,又不是只有‘可爱’一种。”
“我要是男生个子又够高我也喜欢森岛那大长腿好嘛!人家那脸不漂亮吗!”
“你们真是跟刚刚的那群男生一样,绝配。”
“我找森岛过来怎么了?我乐意。”
“……”
外间没了声音。
在厕所吵完架肯定也不会多呆,大约是女生们都走了。
我打开隔间门的时候,才发现美绪还在镜子前一边翻白眼一边补口红,看到我出来时目光登时一变。
上一次我在隔间听到“朋友”谈论我的后果就是直接全部断交,我感觉女厕所这个地方就很微妙,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傻傻出口一句:
“这样说话容易得罪人。”
美绪:“……”
镜子里的她瞥我一眼,好像在看什么傻子,说:“虽然道理是对的,但这话由你这个刚刚扫射了联谊男生的人来说总觉得很奇怪。”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抿着唇,对自己被说嘴这点并不意外,但她其实没有必要掺和进来,“站在我这边你也会被说的。”
“噗嗤。”她一下子笑了起来。
“我又不怕,只要想从我这边参加联谊,反而还得在我面前说好话吧?”她点着头,“这么一想,内里恨我表面还得笑着讨好我,好像也挺爽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
“你真奇怪啊,性格和脸完全不匹配。”她说,“不过联谊上说的那些其实还挺厉害的,谢了。”
我说:“你也好奇怪。”
明明是我毁了联谊的气氛吧,作为联谊组织者的人不仅对我说谢谢,还在厕所帮我说话舌战群儒。
明明是她更奇怪一点。
“唉……毕竟那时候的我其实也很想给那个男人来上一拳啦。”
“……不可以吗?”
“万一出事就麻烦了,嗯……我说对方,我从小就学空手道,”美绪眨了眨眼,“不过大学期间我可是想一直作为柔弱女子出道的耶!”
我:“……”
刚刚跟其他女孩子舌战的时候就没有想起来这事吗?
“欸,我说,”她转过身来面对我,明明比我矮大半个头气场却比我更强一些,“mio同学,下次我还能找你帮忙吧?”
及川彻确实没有说错。
人应该远离让自己觉得不舒服的人。
挥别了高中的狐朋狗友,在大学的我重新交到了第一个女性朋友。
14. 第 14 章
人开出的空头支票最后都得兑现。
国见就来找我兑换了。
学霸真的让人嫉妒,居然真的考上了。学姐自然也不能食言。
再次见面的时候,新晋大学生国见英换了个发型,梳起了刘海整个露出了额头。
对于熟人来说,见惯了的形象发生改变确实有点新鲜。
感觉大家都是这样呢,初中升高中的时候改变形象之类的转折叫做“高中出道”,大学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被我盯得有点不好意思,问会很奇怪么。
“看起来有点成熟。”我说。
都是露出额头,烫过的头发可比普通的中分看上去更新潮也更加“大人”一些。
国见有些意外于我的这个评价,说了句:“毕竟我也大学了。”
但学弟毕竟还是学弟嘛。
本来我想带他去周边一家店吃饭,但可能是为了节省我的开支,他说想看看我的学校,最后就变成带他去食堂了。
国见决定好吃什么后,我又问他:“要加个鸡腿吗?”
国见的眼睛不由睁大了些:“真的要给我加啊?”
我点头:“上次说了的。”
学姐当然说话算话。
“但是我吃不下。”
闻言我看了他一眼:“少食派?”
“应该是正常饭量吧。”
“……”那在吃饱才有力气的运动少年里也挺少见的。
食堂人不少,我也看到不少同学,我们学校的食堂环境还不错,水平还算过得去,推荐食物也是有几个的。
看到我的时候,美绪一下瞪大眼。
她站在原地一脸凝重地思考,然后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
“学姐,怎么了?”国见问。
“看到朋友了。”
“要去打招呼吗?”
“不用……她跑了。”
国见:?
小学弟吃完饭后稍微逛了逛我们学校就留下下次邀请我去他们学校看看的邀约回去了。
下午有我的兼职排班,送走国见英后,我就赶去打工了。
隔天,美绪的好奇心虽迟但到:
“那个帅哥是谁!”
我怎么就毫不意外呢……
我答:“也是那个人的学弟。”
“唉,果然吗……本来我还以为你想开了要走上另一条路呢,都想好我要怎么帮你打掩护之类的了!”
“什么?”
“恶女之类的。”
我:“……”
“都这么想了居然还站在我这边,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好姐妹,应该的。”
“……”
美绪抓了我一把头发编着玩:“后来一想确实不太可能,你这么大摇大摆带进学校来的,唉。”
“为什么你听起来感觉有点可惜……”
“哪有!我对你没有走上‘歪路’表示庆贺呢!”美绪反驳道,然而不出几秒后现出原形:“这个小学弟应该会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呢。诶诶,这学弟跟你前任比,哪个帅?”
我:“……”
我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呵,我懂了,嫉妒!”美绪说。
然后火速撺掇我发消息:“你问问小学弟有没有兴趣参加联谊?”
“……对方小了我们两岁耶。”我随口抱怨了句。
美绪振振有词:“我只是想单纯看帅哥。顺便可以拿来当招牌,更容易找人。”
“……”服了她了。
我掏出手机。
“咦,等等,他单身吗?”
我愣住。
“我也不知道啊……”
毕竟算起来是不久前才恢复联系的。对于小学弟的事情,我完全不清楚。
“算了,问一问,如果答应去联谊肯定就是单身了,你的学弟应该不至于人品败坏到那种地步。”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有种微妙的满足感,我也顺势说了句:“……感谢mio大人对我的肯定。”
美绪大手一挥:“不客气!”
“对哦,国见同学既然是那一位的学弟,那现在也应该知道你跟老对手的事情了?”
我:“……”
我:“还没有……”
我没有问过牛岛若利有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高中时期的朋友。
——这种事更像是自寻烦恼。如果说他们对我完全没有印象倒也还好,不然总觉得有点尴尬。
而我自己也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和青城的人开口说自己现在和牛岛谈上了。
不过谈恋爱本来也不是什么非要对全世界宣扬的事情,主动去说果然也很奇怪。
所以说,就这样放着也没关系吧?
说不定在他们知道之前,我们就先分开了呢?
我本能地回避有关于“明天”的事情。
掩耳盗铃地有一天算一天。
但基本的自觉我还是有的,我还记得她刚刚的离谱发言,澄清了一下:“和国见吃饭这件事我跟牛岛说过。”
知道是青城的人,他也没有反对。
美绪举着那根做了美甲镶着钻的漂亮手指颤抖了好一会,几次要朝我戳过来又放下了,她呵来一声,说:“还真是两个傻子凑一块了……”
“……”
不敢说话。
说到了牛岛,她的话题也顺势转了过来:
“那你跟牛岛现在怎么样?”
我迟疑:“什么怎么样?”
“他今年不是去那个什么……什么球队了吗?”
我把“那个什么什么”补充完整:“Schweiden Adlers。”
这年黑鹫旗联盟比赛结束后,牛岛若利退了大学校队,进入了AD,从此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职业选手。
“对对,那支队伍不是在仙台吗……哦,你们老家来着。不过现在你在东京诶,这样不就要变成异地了吗?”
本来确实应该能算异地,但我暂时对这个事情并没有多大感触,说:“东京也有训练场,只要不是赛季的时候就不用老去仙台。”
“这样啊。”美绪又问:“新赛季是什么时候?”
美绪的好奇心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现在是兴趣又起来了,我也没有觉得很奇怪,回答她:“十月开始,四月结束。”
“——对了,那个……你真的没关系吗?”
我:?
美绪靠过来,“运动员不是都有封闭式训练吗?”
“会有。”
说起来,异地也好,或是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也好,这些确实都是不安的来源,是在担心我啊。
但也没有那么严重。
这件事情春假的时候他就找我商量过。
恐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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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会觉得牛岛若利不会走上职业道路吧?进俱乐部也是其中的阶段而已,我并不意外。
虽然以后的见面会变得麻烦一点……但其实也没有特别麻烦。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也没有一直腻在一起,还是各忙各的比较多,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和牛岛若利交往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很多变化。
而进职业队引起的这些这些变化也都还在可控范围内吧。
我也没有特别粘人吧?
我为自己正名:“怎么说呢,短期的封闭训练,又或是异地的球队这些,我暂时都还没问题啦。”
“我不是说这个哦,”美绪凑近我,挑眉不怀好意地压着声音:“是说封闭训练出来,你能不能撑住啊~”
“啧啧,”美绪爱怜地捏着我的脸,“禁欲了好久的体育系男人啊……澪啊~”
我:“……”
快闭嘴啦——
她的小脑瓜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
和牛岛交往后,不管是被动主动,我都会重新捡起有关排球的知识。
比赛我也挑挑拣拣看了几次。
比如五月初的黑鹫旗。
确实很精彩。
后面牛岛去的AD,我也稍微了解了些,他们在仙台的主俱乐部,我也跟着去了一次。
但因为完全不清楚内部构造,在牛岛被叫走后,即使拿着参观证,我也完全迷失在里面,完全不知道休息室在哪。
结果还不小心挡了别人的路。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抱歉。”我往旁边让了让。
“……”
那个人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森岛学姐?”
诶?!
认识我?
我抬头仔细一看,发现自己也对他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可半生不熟的情况就是,我对那张脸有印象,但他叫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电光火石间,及川彻那轻佻的称呼闪现出来,而我没怎么过脑,直接脱口而出:“Tobio?”
……坏了,更尴尬了。
比想不起姓名更糟糕的情况,是不熟却直接喊了名字。
我看他也愣住了,他问我:“学姐怎么会在这里?”
同样的话我也想问问他,我怎么又碰到及川彻的熟人了。
我举起参观证表明自己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我在找休息区……”
“休息区在那个方向,我带你过去吧。”
“咦,不会太麻烦你吗?”
“没关系,我也正好要过去那边一趟。”
真是个好孩子哦。
虽然我不记得他姓什么了来着。
我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眨了眨眼,问:“你现在也在AD吗?”
“是的。”
“大学呢?”
“没有再上了。”
哇,勇气可嘉。
一般来说,打球好的都会有特招之类的,结果他居然直接高中毕业就开始打职业了吗?
“参观者的休息区就在这里。”他为我指出地点。
“谢谢你。”
“没事。”
他站在原地似乎想说些什么,走廊里面有人喊了一句:“影山!”
他应了一声“来了。”礼貌跟我道别。
对哦,我想起他的名字了。
是叫影山飞雄啊。
15. 第 15 章
牛岛若利的入职体检之类都很顺利,AD的官网也开始公布新成员资料了。
因为俱乐部那边还有其他事情,我就自己先回来了。
后一次同课时,美绪约我吃饭,突然一脸认真地问我:“你对年下怎么看?”
已知周末她刚和国见他们联谊回来,加上之前对国见好像挺在意的,现在又提起这个话题,难不成真的是……?
因为我算是两边的熟人,所以在意我的反应吗?
不过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吧?我回复:“你喜欢就好。”
美绪头顶上冒出个问号:“是想问你接不接受年下啦。”
“……问我?”
“对。”
但是:“这种事问我没有意义。”我现在都不是单身了。
“只是好奇你的想法嘛!接受?不接受?”
“……没有意义。”
“那就是能接受。”她很擅长推断。
“……”
“嘿嘿,”她问,“说说嘛,你是怎么想的?”
话题都到这里了,再掩饰也没有意义,我说:“本来想说有代沟之类的,可是仔细想一想,可能也没什么关系吧,毕竟我好像也交往过很幼稚的家伙。”
光是用年龄划分幼不幼稚好像也不太行,既然如此,到底是不是年下好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你有被年下表白过吗?”
有……吧,但那并不算是表白。
如果不是这次去AD,我甚至都要记不起来了。
和及川分手后,那个暑假中的一天,我在一家便利店偶遇了影山飞雄。
他见到前辈一直都很客气,连带着对我这个半生不熟的人也是,我敷衍地回应,买了个冰棍坐在外面慢慢吃。
影山飞雄出来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面前。
“森岛前辈,你可以教我恋爱的事情吗?”
毫不意外地,我刚咬下的那口冰呛进气管了,平静的形象完全没能保住。
“咳咳咳咳咳——啥?!”
影山飞雄本人毫无自觉地以一种气人的方式重复了一遍。
我好不容易停住咳嗽:“你有想追求的女生?”
影山想了想,说:“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要学这东西!简直匪夷所思。
我摆了摆手:“那种东西我没办法教你。”
“诶?为什么?”
“……”这个小学弟是个棒槌吗?
我对着那张看起来有点凶凶的帅哥脸有些无语。
我问他:“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帮忙?”
“森岛学姐和及川前辈在谈恋爱吧?”
……所以就默认我懂是吧。
但是很不巧:“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按照这个结果来说我应该也是失败吧。”
“而且,你知道‘教人恋爱’是什么意思吗?”
我问:“你想要知道‘恋爱’的什么呢?”
影山飞雄满脸迷茫:“‘恋爱’的什么……?”
小学弟一问三不知。
到底怎么会突然提起这种事情,完全不科学。
我不由叹气:“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问题他能回答我:“因为上次比赛的时候及川前辈说我没有女朋友所以不会懂一些事,所以,如果是对提升球技有关的事情,我想着自己怎么也该了解一下……”
真是见了鬼了。
……天杀的及川彻。
……以及到底是什么样的脑袋才会把这句话当真,他肩膀上那颗池面脑袋其实是排球吗?!
“他骗你的。”
“啊?”
“怎么想有没有女朋友都不可能会对排球有什么帮助吧。”
“这、这样吗?”
我斩钉截铁:“确定肯定以及绝对的。”
看着这个愚蠢的帅哥学弟,我没来由地生气,多数是对及川彻的迁怒:“还是再给你个忠告吧,以后不要再随便对女生说这句话了。”
“啊?”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影山飞雄满脸写满清澈的愚蠢,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好呆。
气不动了。
我叹气:“作为前辈,我是可以提供给你追求女孩子的意见,但我可教不了你‘恋爱’是什么。”
“为什么?”
“想要了解知识可以去书店看书,但是如果对女孩子说这种话,可以隐晦地认为这是‘请和我交往’的意思。”毕竟好多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
影山飞雄恍然大悟。
我以为话题到此为止了,但没想到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问:“既然如此,学姐可以和我交往吗?”
我:?
我:“……”
这冰棍是真吃不下去了。
他是怎么拐到这个方向的?
深靛色的眼眸一眼望得到底,像小狗。误入了人类的世界想要知道更多自己不了解的事,于是抓住了一个看起来友善的路人期望她能告诉自己。
可我还不想养小狗。
我问:“影山同学,你喜欢我吗?”
影山:?
他说:“我不知道。”
“所以,我不会答应的,”我说,“我也不想教完全不懂的小学弟这种基础知识,等你明白‘喜欢’是什么之后再来说这个问题吧?”
我强行终止了这个话题。
这其实是一个悖论。
等影山弄懂什么是喜欢,那应该也有别人教会他,那他自然不需要再来找我。
而他如果一直没有弄明白,那就更不会来找我了。
更何况,我们只是意外碰到,我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给他。
高中时期的我确实没有很多耐心,而且也不太想继续与跟前男友有关的人走近。
对此,美绪只有一个疑问:“小学弟帅吗?”
我:“……”
我让她自己上网查AD的官网,几分钟后美绪哇哇乱叫开始说我“浪费资源”。
这个隐性颜狗没救了。
“所以你的前一任到底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都是前一任了。”我小声说。
美绪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开始笑:“我现在有点同情他了,你其实很受欢迎啊。”
如果从“交往”这种事来说应该勉强能算,毕竟我的前男友数量可不算少,但是在影山这件事上并不是因为我受欢迎。
“只是……只是因为他们接触的女孩子比较少吧,所以才会对出现频率高了一些的我印象深刻。”
可以称得上面熟的人,也算是“熟”了。
人在做出选择或者找人帮忙时,会下意识抓住一些熟悉感。
“就算有好感之类的,也不过就是不小心产生的错觉。”
美绪摇了摇头:“你也太悲观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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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算悲观吗?我感觉这应该是事实吧。
“主要还是那时候不想稀里糊涂又开始跟人交往吧,感觉就像是拿自己赌气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对于影山飞雄的请求会可有可无地答应下来。
可我已经不是了。
毕竟有人对我说,要爱自己。
那两年里,我也学会爱惜自己的羽毛,学会珍视自己变得不那么随波逐流。
一直以来,对于男生的告白,我的处理都很随便,对方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我,但也交往了。可结果就是,我运气并不好,这些廉价的“交往”往往都很糟糕。
见识过更好的东西后,人的眼光很难再“降级”了。
即使我弄丢了不小心捡到的美丽贝壳,但下一次,我已经知道要以什么作为“标准”来选择了。
我不想要再“可有可无”,所以我不会再接受了。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时的我还留在原地。
美绪托着脸:“不过,其实牛岛也差不多吧?”
我:“……”
确实。
“一开始觉得他好奇怪,‘找对手的前女友是要证明什么吗’之类的。”
面对牛岛时,我的顾虑其实也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我不愿意答应他。
因为我感觉他们的生活确实很单纯。上学,为了比赛赢之类的。也许对我的那点在意不过只是一种错觉,是他们面对不熟悉领域仅有的一点认知。
等到年长一点,又或者是接触过后,这种错觉就会慢慢衰减直至不见。
而我,会再一次被留在原地。
我不想让自己受伤,于是选择了逃避。
但牛岛若利比我想象中要固执得多。
结果最后我还是开始教小白恋爱了。
美绪看着我又摇头又叹气:“迟来者呀~可惜~”
“什么?”
“哼哼,没什么。”
我有点狐疑,总觉得她在说我什么,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美绪就开始叹气了:“唉,我真傻,真的。”
我:?
虽然已经习惯她时不时的抽风,但这次又是怎么了。
“以前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只要男人运动方面很厉害,在得知这一点后脑袋就会自动给他套滤镜觉得他很帅。”
美绪满脸忧伤:“我之前信了,现在看到你的学弟们,我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滤镜影响,明明就是长得帅的都去搞运动了。感觉自己错过好多,总觉得有点伤心。”
“……”我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你不是以前就在学空手道吗?空手道也算运动部吧?”
“怎么说呢,可能就是身在此山中吧,”美绪说,“而且那时候的我吧,面对手下败将只会觉得他好菜,而面对帅的强敌只会咬牙切齿说下一次一定打败你。”
“直到后来闲来无事看到我妹的少女漫画,才发觉青春期的我完美闪避了什么……唉……”
我:“……”
我实在是很难找到美绪描述的她自己和现在这位八面玲珑的社交达人之间的共通点。
我问:“所以你现在变本加厉开始摄入漫画小说了吗?”
“这个也算后遗症吧?”她不确定地说。
“那现在,搞了这么久联谊的美绪前辈有什么收获吗?”
“……感觉收获了一些生物多样性,要不我还是去搞二次元吧?”
我:“……”
16.第 16 章
除了偶尔仙台东京两头跑,我们的生活并没有特别多的变化。
牛岛若利的跑步路线还是那条。
有时候我会在阳台上跟他打个招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也有时候他跑完步会特地再回来一趟,那是我想要买什么东西又犯懒,支使他帮我买回来。
我的家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东西。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我在男装BAR打工的事情到底还是没瞒过去。
一开始,是牛岛知道我晚班的下班时间后不放心我自己回家说要去接我。
但……其实晚班我都是到家才会卸妆的,所以路上完全是男装打扮的我很安全。
我本来想瞒,可一旦放任一个人进入生活,家里的假发啊男装之类就总有忘记收好而露馅的一天。
后来,牛岛也去过我们店里,在我白天打工的时间段。
我们店虽然主要顾客群是女孩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男性顾客,比如说,苏芳她们的联谊对象后来也变成了店里的常客。
但牛岛若利出现在店里这件事……其实还挺惊悚的。
我是感觉难为情,那种自己的另一种状态被公开在他面前那种。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则是那种壮汉对陌生人的压迫感,男常客之一的阿荻一脸惊悚地小声说感觉牛岛一拳能打三个他。
我:“……”
牛岛若利也听到了,有些困扰地皱着眉对他说自己不会打他。
阿荻:“……”
这个语气,这个表情,他看上去就像个西装暴徒,哦不对,是运动服暴徒!
我在傍晚下班,他在店里等我,回来的一路,牛岛若利很沉默。
直到进了家门,他突然抱住了我。
我:!
怎么了这是,突然好主动!
“澪。”
不知道为何,他好像一直都特别喜欢叫我的名字,现在这种环境,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莫名显得有些缱绻。
我放柔了声音反问:“怎么了?”
“我喜欢你。”
我:“……”
好突然!
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搞突然袭击?
“刚刚在店里的时候,被藤小姐问到了表白的事情,我才想起原来自己一直没有亲口对你说过这句话。”
“……”
藤小姐!一定是又在“取材”了!
牛岛若利接着道歉:“抱歉,明明都交往好久了,我却现在才说。”
背后胸腔里的振动好快,连带着我的心跳也停不下来了。
我有些紧张。
如果他不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对于我来说,牛岛若利就像是一本摊开的书,上面写着什么一览无余。
他不擅长掩饰情感,也似乎并没有想过掩饰情感。
我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但此刻却避无可避:“……我其实知道。”
手臂又收紧了些,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陷进宽阔的胸肌了去了。
“以前天童对我说过,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对方就没办法知道。我想,亲口说出来还是比较特殊的。”
我的脸热热的,亲口听到确实不太一样,真的很让人难为情啊!
“我、我现在听到了。”
他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如果在平常,现在应当已经放开我了,但是没有。
他还是保持着抱着我的姿势。
从店里出来后,他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
所以是因为店里的其他事情吗?
“牛岛君?”
“嗯,我在听。”
“你是……”我想到自己在店里的营业模式,提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假设:“是吃醋了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抱着我的手臂也僵了一下。
也许对于他来说,要弄清楚这种情感才是难题。
而我在胁迫他走上未知的一条路。
他的思考,他的疑问最终得出了肯定结论:“是的,我有些吃醋。抱歉。”
我疑惑了:“为什么你要道歉?”
不应该是我来说吗?
“……”
他又沉默了。
我:?
他今天真的好反常。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虽然之前说过不会要求你忘记及川,但是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发现我还是有些在意。”
啊?原来不是因为顾客而是因为我营业时那个人设吗?
但也难怪,毕竟是六年的对手,他对及川彻的性格当然也无比熟悉。
这件事当然很抓马,所以我当时才不想告诉他我打工的事情啊!
但是这件事……“抱歉,但那只是工作需求哦……”
“我知道。我并不是在对你要求些什么,我只是……”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又突然很想看看。
我试着动了动,他也没有完全禁锢我,顺利转过了身。
在玄关的灯下,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源,背光的眉目显得更加幽深。
他低头认真地看着我:“我只是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那么大度。……你会觉得讨厌吗?”
哎呀。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牛岛君,你有没有想过,吃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呢?”
“是这样吗?”
“你不会要求我辞掉工作之类的对吧?”
“不会。我不会干涉你的这些决定。”他说。
“所以这个只是很正常的吃醋。”我盯着他的眼睛,“及川是我的过去,这点没办法抹去,但是也不会再增加了。兼职的话,我也不会做一辈子的。”
这是我对现任的允诺。
事实上,现在的我已经很少会再想到及川彻的事情了。
牛岛若利低下头,轻柔又带着点急切的吻落下来:“……抱歉,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可以都交给我吗?”
……
我看见浮光在海藻间翩跹。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而我攀在世界的支点上感受着浪潮冲刷。
思维也变得时断时续。
……难怪他要先道歉。
这种状态的牛岛若利真的很少见。
我要很努力才能不被甩落,虽然这不过是我离开地面的错觉,风大浪急,有点可怕,却又不怎么让人担心,我知道落在我腰间的手臂根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澪。”
我的脸被带着一层茧的手轻轻婆娑着,没什么力气回应,我懒懒嗯了声权当回应。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话总是格外地少。但今夜他的反常也不止这一星半点。
不知道胸膛里跳跃的声响和祭典的鼓声相比究竟是哪个更响亮。
我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大声喘息,听他哑声道。
“以后……”
“叫我的名字吧。”
世界又开始颠倒了。
……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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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从那时开始,牛岛若利好像打开了某些开关。
有一天晚上,我开门之后被一束花怼了脸。
花后面是牛岛若利端方的脸,他面色很平静:“送给你。”
世界上应该没有女生收到花会不开心的吧?
惊喜过后我突然有点心虚。
所以是什么日子?总不能是什么交往半年纪念日吧?时间也不对啊。
因为牛岛若利不会因为我不记得就耍小脾气,所以心虚过后我也能直接问出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他疑惑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又抚平,告诉我:“没有。”
哦,他也思考了下。
不是特殊的日子……
我眨眼,有点想不明白:“那为什么要送我花?”
“刚刚路过花店的时候想到了你。”他说。
他又问我:“我不太懂花,是拜托店员小姐帮我挑的,这些花你喜欢吗?”
“……”
可恶,怎么天气这么热。
我扭开头:“我去找找花瓶。”
然后又回头:“还不进来,站在外面会打扰到邻居的。”
他坐在椅子上看我把花修剪了插进花瓶。
我看着那束按照我喜欢的颜色挑选的花,转过脸对他说:“我很喜欢。”
虽然直言对我来说还是有些羞耻,但是不说出来他还会再问。
就像那之后会一遍遍纠正我叫他的名字一样。
看着我收起剪刀后,他伸手环住我。
我坐在他腿上看着这个不会甜言蜜语的人。
不得不说还是有点震惊。
明明是排球脑袋不是吗,怎么这么擅长搞突然袭击。
想了想,我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他却不依,手放到了我脑后固定,把这个啄吻变成更甜腻长久一点的交换。
离开时我气喘吁吁。
他的体温一直很高,天冷时可以作为暖炉,但天气变热之后存在感就显得过于强烈了,现在晚上我都要开空调才能睡着。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半陷进没有发力的肌肉里。
他伸手托住了我。
对于怎样能让我在他怀里呆得更舒服,牛岛若利同学现在已经不需要在被纠正了。
虽然也有不听话的部分。
我咬着他的脖子,听他的气息变得深沉起来。
背后的手换了个位置,像是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听到他突然问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第一次……见面?
我有点懵地侧头看他:“……是哪一场比赛?”
毕竟我和白鸟泽的人也没有除了看比赛之外的交集了。
但是哪一场……?我怎么记得清!
咦,不对,我印象里好像及川彻确实有炫耀过……“高二夏天?”
“……”他突然变得好安静,我总觉得自己从他不变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谴责的意味。
他说:“不是。”
我接着问:“那是什么时候?”
“……”
“说呀。”
“……”
“若利?”
“……更早的时候。”
“那是高一秋天?”我从那时候才开始看比赛的,虽然我没觉得那时候就跟他有交集。
“春天。”
“诶?春天?……等等、等等……唔……”
……他学坏了!
谁教的!
17.第 17 章
我还没能问出答案。
可变化好像不知不觉就发生了。
我的生活好像被分割成了不同的部分。
把重复的,无足轻重的部分全部去掉,最后留下了很多小小的记忆深刻的碎片。
除了我自己的部分,还掺进了很多关于牛岛若利的碎片。
球场上的王牌很会观察学习。
就像牵手的事情只教一遍就会,以后出去都会主动问我要不要牵手。
发觉送花是个不错的选择后,我开始时不时收到他带来的花。
有时候是花束,有时候是单支的花朵。感觉他比花信风还要准时,为我带来不同的天气变化。
约会其实也不是都由我来安排。
牛岛若利同学虽然不太擅长做约会的安排,但非常会搞突然惊吓。
虽然做攻略的认真精神让我挺感动的,只是……过于高调的仪式感果然会有点让人羞耻。
白色情人节的时候捧着一大捧玫瑰去高档餐厅这种事,人生果然只需要有过体验也就够了。
多来几次也许先受不了的是我自己的心脏。
有一次在队友面前突然牵起我的手也让我吓了一跳。
“我们在交往。”他说。
我:?
虽然不是特别高调,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地下恋情,这种事瞒不过队友吧?为什么还要突然宣布一下。
有着白色羽毛头的星海光来也有同样的疑问,并且直接吐槽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啊?”
影山飞雄疑问了一句,看看我又看看牛岛:“原来是这样。”
星海光来:“……”
我:“……”
总感觉……牛岛和影山他们两个性格好像挺合得来的,就是感觉队友会很辛苦啊。
牛岛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不像我,有时候为了看小说都能熬到两三点。
本来按照牛岛的生物钟,他应该一直发现不了的,但熬得太狠总有翻车的时候。
那天我睡得昏天暗地,完全错过了和牛岛约好的时间。
……于是我又一次被找上门了。
得知事情原委后他是没说什么严重的话,但自从那之后晚上在我家里刷新的次数就变得更多了。
偶尔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性格相差这么大,并且共同语言也少得可怜的我们也是可以这么相处下去的吗?
可我又切实感觉到了平静。
即使只是待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感觉不自在。
他可以翻他的运动书籍,我可以在旁边看风马牛不相及的爱情小说。
互不打扰,但有时一个微妙的眼神又可以互相贴近。
无聊的时候我就喜欢研究他的脸,他的肌肉,他的手。
牛岛若利也不会生气,任凭我仔仔细细按按揉揉。
就很突然,也许就只是看着书看着电影,我突然停下来,光是看着他的脸,然后在他疑惑又沉默的目光里伸手,捏起他的脸。
他也跟着停下本来在做的事情,问我:“怎么了?”
沙发明明还算宽敞,我却偏偏要挤到他身边。
“别说话。”我在认真研究他的脸。
怎么连脸都有点硬邦邦的。
而且,和初印象不同,其实牛岛并不是那种完全不会打理自己的人。
皮肤状况还挺好的。
此刻,我研究了一圈他的脸,手指顺着鬓角沿着下颌骨滑到了脖颈的肌肉上。
可能是觉得痒,牛岛若利吞咽了一下,喉结起伏又归位。
对于自己身上不明显的部位,我总是格外好奇,我又摸了摸他的喉结。
“澪。”
“嗯。”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手还掐着他手臂的肌肉,比划了一下我才发现自己要把双手虎口完全撑开才能勉强把他的胳膊圈起来。
感觉有点厉害。
我赞叹一句,抬头看他。
牛岛若利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征求我的意见:“可以接吻吗?”
我说:“可以哦。”
诸如此种无聊的小事占据着我和他休息日的下午。
在我家留宿次数变多后,碰到天气变化的情况也多了起来,遇到雨天,外跑运动量不够的话他也会给自己加练。不过我家没有什么器械提供给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做一些无氧。
有次他在做俯卧撑,我就坐在沙发上叉他切好的苹果吃。
过了一会苹果不吃了,我在他前面盘腿坐下一脸深沉。
常看常新。
白色的T恤被撑得好像马上要爆开了……这肌肉,到底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做完一整组后,牛岛若利才停了下来,保持着撑着地面的姿势问我:“怎么了?”
“要加点负重吗?”我问。
牛岛若利:?
我坐上了他的背。
我不算很瘦,体重在正常范围内。
我当然也不敢实打实地把全身重量都放上去,一开始只是虚坐着,脚踩在地上问他:“……还好吗?”
但他除了刚开始没有防备稍微沉了下身体,居然马上就调整好了。
“没事。”
他的手臂很稳,感知了一下重量对我说:“坐上来应该没事。”
我:“……”
真的吗?
我半信半疑,同时又很好奇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于是小心翼翼盘腿坐下了。
……他居然真的可以顶着我做俯卧撑啊!
在他的背上我不知道应该抓哪,因为很难保持平衡,害怕的反而是我。
我忍着没有直接尖叫出来,在他做了几个后就立马喊停直接下来了。
我果然是不能离开地面生活的。
而他,在我下来后还是依照原计划把锻炼任务完成。
我本来觉得很多事情有个一次新奇体验也好,后来发现自己就不该开这个头。
就跟很多事情一样,牛岛同学之前没经验,但是牛岛同学好学啊……
他确实很能忍没错,但一旦开了头后就很难缠了。
……可恶,好学过头也不是好事。
老师要教不了了。
我们大四的那年,四年一度的奥运在里约热内卢举行。
那段时间,美绪每天都在我家跟我一起熬夜看直播。
放暑假又还没到死线的大学生们就是这么无所事事。
美绪参观完一圈我住的房子后,对我说:“还以为你们两个同居了……他的东西好多。”
那倒没有……虽然他出现的频率确实很高。
美绪不说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些。
“你介意的话,我先收起来?”我说。
美绪摸着下巴:“听起来我好像是那种正室不在登堂入室的情夫啊……”
我:“……”
自从被她知道我在男装Bar打工,并且之后真的如我预料那样,时不时就会有“你来表演一下那个”这种处刑环节后,我的脸皮也开始渐渐变厚了。
我摆出了营业的表情:“情妇还差不多吧。”特指我们之间的身高差。
美绪立刻胸前画打叉:“STOP!万一我要当真了就完了啊!我真的很直的!”
“……”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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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应该不会弯。
看比赛的这段时间她干脆搬来跟我一起住了。
我是打算看男排的比赛,美绪则是冲着看各国帅哥去的,我们都目的明确。
不过,我的兼职没有暑假,有时候还要出去上班,相比之下,美绪才是那个一直待在电脑前的人。
我上班的期间如果刚好有比赛,美绪会帮我把有日本男排的比赛录下来。
那一年的比赛,日本队的阵容实在好多熟面孔。AD的,AD对手的。他们的比赛发挥都很稳定,但到了国际上强队如织,东亚人的身高也没有优势,主打一个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一边看比赛一边打工,一边还会和牛岛打电话,感觉自己的辛苦程度跟运动员相比也不逞多让了。
他的生日和奥运会挨在一起,今年我也只能在电话里祝福他一下。
不过这个生日祝福也没有产生什么奇迹。
牛岛他们被淘汰后,我就不怎么关注奥运会了,美绪倒是还在屏幕前坚守。
这段时间她可是大饱眼福了,连小说漫画都没什么心思刷,每天都在高强度看屏幕和网上冲浪,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和新认识的同好们搞一些企划了。
大三后半学期,她就完全告别先前的现充生活,一头扎入了二次元的怀抱,还加入了漫研会搞起了同人产出,短短一年就累积了不少粉丝,在网上也已经小有名气。
我也只能评价“不愧是她”。
上大学才搞起社交,也是风生水起,而后来又真的毫不留恋地去了其他赛道。她很努力,也有那种魄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作为现在跟她朝夕相处的人,我也会被她拉去评鉴一下帅哥。
到男排1/4决赛的时候,美绪边看边喊我:“哎呀,阿根廷的这个二传居然是日本人诶?长得还挺帅啊,快看快看!”
我在沉默。
没想到再次看到及川彻会是在这种时候。
他做到了。
他确实让全世界都注意到了。
“澪?怎么不说话?”
“美绪,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前任长什么样吗?”
“是啊,怎……嗯?不会吧?这个人???”
她反应过来了,我点了点头:“这个人。”
美绪:?
美绪:“……”
美绪:“哈啊?不是,你这……???”
她的语言系统崩坏了,干脆不跟我说话拿出手机启动谷X开始搜索。
奥运期间的大热选手,现在网上已经自发有不少颜粉细致地做了切片和剪辑。
过了一会后,她骂了句脏话,两眼无神地盯着我:“姐妹你是这个。”
她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这下是真的要嫉妒你了,十秒内不要跟我说话!”
她卡着点数到10,手握拳作话筒举到我嘴边:“现在让我们来进行一次场外观众采访,请问这位森岛澪小姐现在是什么想法。”
有些复杂,但现在这个时刻应该是喜悦占了上风吧。
我斟酌了一下,回答:“他做到了,这很好?”
就像是雨过天晴看到彩虹,只有那种单纯的喜悦。
喜悦短暂留存后,心情归于平静。
一样是十二小时的时差,一样的人。
现在的我竟然没有多少心情波动,真的很平静,甚至在想另一个十二个小时时差的人现在在干什么,也在看比赛吗?还是在休息?
他在想什么?
知道我现在在看及川彻的比赛的话会吃醋吗?
“嗯……”美绪摇头晃脑着宣布:“恭喜这位病人,你痊愈了。”
18.牛岛-上-好奇
第一次遇到那个人,是在高一某个春日下午排球部外跑的时候。
即使是跑得领先部里其他人的牛岛若利,外跑的时候也是需要遵守交通规则的。
在某个路口等待红灯间隙,他听到身边有穿着陌生校服但打扮精致的女生们在谈论美妆。
年轻少女们的话题总是漫无目的,上一刻还在说着自己刚买的大牌口红,下一秒话题又突然中断变成其他的突发事件。
“啊,中奖了。”
“真的假的?”
“喏?”
“真的。”
有一个少女举着木棍向同伴展示,指尖上的碎钻在闪闪发光。
染发美甲精致的妆容,看起来似乎盛气凌人的样子。
那一刻,牛岛若利觉得此前天童觉闲聊时说起的“不良辣妹”这一形象似乎有了具体的指代。
可这些并不是牛岛若利感兴趣的话题。
他既不知道指甲上的亮晶晶到底有什么用处,也不太懂那些花里胡哨的口红到底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变化,但他知道这是因为那对自己来说是未曾涉足过的领域,未曾理解就要去评判是否值得的行为太过傲慢,这并不礼貌。
所以,即使不理解,他也只会表示尊重。
本来她们的话都只会像是跑步时拂过他身边的风一样不留痕迹,但他也同时注意到了,那个举着冰棍棒的女孩子很高。
因为自己从事的就是看高度的运动,他对于身高这方面总会习惯性留意。
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是足以在高中女排成为王牌的身高。
所以,他才注意到了。
红灯的时间其实没有那么长,在快结束时,有个小孩子跟朋友一边打闹一边跑来。
不管家长有没有说过不要在路上打闹,幼崽在真的出现状况前总是保留着“我这么厉害才不会发生问题呢”的天真。
那两个小孩跑到路口的时候没收住,其中一个趔趄了一下,手里举着的冰激凌直直地撞上了旁边人的裙摆。
“喂,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在路上乱跑!”染成金发的同伴先一步出声了。
“哇啊——”
冰激凌掉了,好像惹到的还是不能随便招惹的人,那个小孩子一下就哭出来了。
这不是牛岛若利擅长应对的场合,毕竟面对小孩子,他是那种即使散发善意也会因为过于高大的身材和严肃的表情而让小孩子哭得更加厉害反而需要别人帮忙解围的类型。
不知道这个小孩会怎样,真的没问题吗?
光是用外貌来评判她人是不礼貌的,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所以,红灯结束绿灯亮起,牛岛若利还是站在原地随时准备给那个孩子解围。
“没事没事。”高个子的那个蹲了下来,她把手里的小木棍递过去:“别哭啦。这个给你吧。”
小孩看了看那个再来一根的冰棍棒,又瞅了瞅她被冰激凌弄脏的校服裙摆,抽抽噎噎道歉:
“对、对不起!”
“以后不要乱跑,很危险的,”她把中奖的木棍塞给他:“拿到后就去那边便利店换一个吧。”
那个小孩保证着自己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一边抽泣一边问:“可是姐姐怎么办?”
她低头看了眼裙摆:“那个啊,没关系哦。”
她笑了笑:“你看哦,姐姐给你变个魔法。”
她从校服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在冰激凌的污渍上画了一个笑脸。
“看,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
那个笑脸和冰激凌的污渍形象组成一个像儿童画集里的可爱形象。
她指着自己说:“姐姐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吗?如果被笑的话姐姐会打回去的!”
在一般的认知里,她们这样高调张扬的女孩子反而是会欺负别人的类型吧。
小朋友终于破涕为笑。
等到小朋友跑掉,朋友才开口:“你脾气真好。”
“总不能打一顿吧?也道过歉了就算了。”
“不是吧你,那个口红不是很贵吗?还是新买的耶!”
“本来就是消耗品,他不哭了也算是好事。”
“那你借我用用。”
“也不是不行。”
“那联谊要怎么办?你就穿着这个去吗?会被笑的吧?”
“要怎么办呢……?”她似乎在思索,似乎又很无所谓的样子:“要不你帮我推掉吧?”
“那怎么行,他们可是催了好久,你现在临阵脱逃我去哪里找人啊!”
人声远去。
他想,用外貌来评判他人果然是不对的。
他没有多想,事情告一段落,他也可以安心继续自己的跑步事业,只是在跑过时不由得看了眼身边。
她还在跟同伴说话,烫成长波浪的棕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也倾泻了下来,就像真正的波光粼粼的水面。
闪着光。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一次比赛上。
那是春高的宫城预选赛。
那天他状况奇好,比赛时扣完一球对手急忙喊了暂停想要中止他的状态。
这种战术经常会有。
在比赛中经常被针对的他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往休息区走的时候他看到了人群里那个显眼的女孩子。
她正在往场上张望。
赛场上的牛岛并不会为其他事分心,他的状态很集中,会关注到很多细节,并且思考判断,却并不会因此分神。
只是短短的这么一个发现,很快就被优先级排第一的赛场信息压在最下面。
他的脑海中也仅有接下来自己发球时该怎么处理的判断。
直到这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他才又抬头往观众席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并没有人在,仿佛是自己走神的一个错觉。
“若利,在找什么人吗~”天童觉凑了过来问他。
“没有。”他说。
再后来,他印象中她出现的场合都是在及川彻身边。
他知道了他们在交往。
交往这门学问同样是牛岛若利未曾接触未曾明白的事。
牛岛若利是个不为太多事分心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的生活中被学习与排球占据了大多数的心神,他的生活简单又充实,几乎不曾思考过青春烦恼。
所以,他也并不理解同龄人交往这种事。
但他开始被迫着学着观察。
那之后,只是有及川彻比赛的场合,十有八九都能看到她。
ih的预选赛,春高的预选赛,三月的县体大会。几次短暂的交汇。
及川彻会不停歇地叫她“mio chan”,这个叫法亲昵又充满占有欲,比赛赢了之后她没能躲开满身大汗的及川的拥抱,一边埋怨他把自己新衣服弄脏一边笑着说他烦。
比赛时,她的视线会短暂落过来。高中的这几年,青城一次也没赢过白鸟泽。
输了的话,及川彻会变得更安静一点,而她也只会捏着及川彻的脸,却不会再对他抱着自己的行为表示反抗。
及川彻似乎很喜欢做些在她忍耐边缘蹦跳的事情,而她会说着“我真的要生气了”一边拉开距离。
但并不是真正的生气。
也许这是情侣必修课的一种,但偏科生牛岛若利并不能完全搞清楚。
如果是自己的话……
这种想法只是刚起了个头,牛岛若利就制止了自己接着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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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明明他们都不曾说过话。
天童觉对他说,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对方就不会知道。
牛岛若利有些困惑,不知为何赛后队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表示自己在赛场上要球的时候都有说出来。
天童觉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若利君你自己居然没发现吗?”
牛岛头上缓缓浮现出个问号。
“青城的及川都要暴跳如雷了。”天童觉捂住额头:“啊,算了算了,你这样也挺好的。”
天童觉的话题变化速度一向很快,牛岛若利也没有特意去追问,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只是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意识到那时候的队友到底是在说什么,但想要解释也无从说起。
他只是觉得有点好奇而已。
高三时,十月的县代表权决定战,她没有出现。
不过那一次的比赛,他也没有和及川彻交手。
那次的比赛,青城输给了乌野,而后乌野又打败了他所在的白鸟泽。
白鸟泽没能去全国。
不过是一次比赛失败,对他的心态也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虽然在旁边的角落,似乎还放着没解答的写满问题的卷子。
但他也已经习惯了那些堆叠的问题放在那里,并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困扰,他也就没有理会。
之后便是升学了。
高中时他就已经是日本排球U19的代表,到这时候,不止一所大学朝他抛来了橄榄枝,综合考量之后,他选择了东京的元治大学。
但特招也不是指他就从升学的压力解放了出来。
排球与学习占据了他的生活,那些无法言说的心情和并未搞懂的事情一并被尘封在角落。
一向如此。
牛岛若利从不会过多思索未知的事情。
升入大学以后,牛岛若利的生活并无多大变化。
训练,比赛,大学的课程。
在高中堪称杀器的他,在国际的赛道上走得却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东亚人的体格在世界排球界并不算优越,国际上超过两米的选手有许多。一米九的他也在这里遇到了高墙。
大二的世锦赛上,他表现得不佳,在保持现状和寻求转变之间,他面临着选择,他更没有功夫想东想西。
十一月的那天,同系的足球队同学说有事找他帮忙,到地方后牛岛若利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这是一场和他校女生的联谊,他本来想走,但是同伴拉住他说这样自己没办法和对面的女生交代,求他多留一会,至少等人到了半个小时后再走。而且,对方也说看他最近一直很烦恼的样子,刚好也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但这些理由对他其实无足轻重。
同伴说:“不然小岛美绪绝对生气的,兄弟们还指望脱单呢,拜托拜托!”
女士们的负责人名字叫做小岛美绪,美绪的发音是“mio”。
mio——
世界上有那么多同名的人,但他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张笑脸。
他记起自己第二次见到她时的情形。
她应该在找人。
而他往外看的时候不期然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明明是浮光掠影的一瞥,不知为何自己后来时常会想起那短暂的视线交汇。
过了这么久,他依旧不知该如何定义这种心情。
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也即将要去参加联谊吧?
她和及川彻是这样认识的吗?
高三毕业后,及川彻就出了国,他们还在一起吗?
……会是她吗?
他留了下来。
19.牛岛-下-等待
他们联谊的地点是在一个居酒屋,里面有些吵。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
一开始在发呆的牛岛若利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姓,见到了一张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脸。
比起高中的时候,她看上去要更瘦弱一些。
去掉了那些夸张精致的闪闪发亮的装饰,现在的她看起来变得内敛许多。
但她好像不是很开心。
高中的时候,她总是在笑着,像是一支快乐的向日葵,而现在,牛岛若利想到了自己母亲做花艺时摆弄的那些花朵,现在的她像是某些垂眸敛首的花,柔美又脆弱。
虽然笑也只是礼貌的笑,透着一股苍白。
因为和高中时的反差过于巨大,他第一时间也不敢完全确认。
但她先一步认出了自己。
是她。
他想,自己的运气果然很好。
开场没多久,她就先找了借口去洗手间。
有个短发的女生在跟自己搭话,好像就是联谊的组织人。
牛岛想,如果问她的话,就能知道了吧?
“mio……”他想提出话题,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突兀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吗?”面前的短发女生有些惊喜。
“不,我是想问,刚刚的森岛同学,她的名字是叫澪吗?”
“她……”面前的女生打量他,因着前面的插曲,他们都知道他们是来自宫城的老乡,这位组织了联谊的美绪同学问得十分直接:“难道说牛岛若利同学其实也对mio有印象?你们在球场上比赛的时候也会留意到眼熟的观众吗?”
“有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说法。“会注意到她。”
美绪眯了眯眼。
本来也要跟牛岛若利搭话的女孩子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她”,而不是“观众”。
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辞,在这种场合特地把她拎出来说,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算得上的直白了。
美绪勾起唇角:“是哦。森岛澪。对了,你对她的前男友有印象吗?”
森岛澪。
在大学的第二年,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他第一次来这种“联谊”,也很快确定了自己并不适合这种场合。
但他没有直接告辞。
森岛澪还在这里。
对他来说,她总是带着谜题出现。
每次见到她,他都会发现更多自己不了解的事情。
他有许多想要知道的事,却不知道这种求知欲到底属于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些疑问因她而产生,在她身边的话就能找到答案了吧?
那些他不明白的事,他都希望能在她那边得到解答。
回来的森岛澪表情变得好多了,在周围有意无意的留位之下,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好像带来了某种很淡的香气。
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像是重回赛场上,浑身都是全神贯注时那种特有的紧绷感。
正在依据现状准备做出相对的反应。
下一个补位,下一个球落点。
下一个动作,下一个表情。
啊,真的很像。
但是对于后者,他远没有在球场上那么得心应手。
他还不知自己应当怎样开启话题,听到她找服务员要杯子,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未曾动过的杯子推了过去。
顺着杯子的动线,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这似乎是今天他们第二次视线相接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慢了一拍,解释道:“我没有喝过。”
她礼貌地拒绝了。
自己刚刚的做法是不是令她不快了呢?
但她在认真地对自己解释联谊的常识。
就在自己的耳边。
他们第一次靠得这么近,牛岛若利第一次觉得,现在这种吵闹的环境好像也不错。
被深埋在心底的那颗种子得到了一点光,不安分地往上冒芽,让他的心脏奇异地发痒。
他本来并不打算喝酒的,但是看着她在喝,她和自己说话,牛岛也不自觉地跟着拿起了杯子。
距离20岁刚过三个月的他还是第二次喝酒,对酒精的耐受程度真的很一般,喝了两杯后就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大脑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云间,思绪一会近一会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当在他失态前就先告辞才对,但向来自制的牛岛若利第一次有了懒懒的想法。
并不想分开,想再留一会。
于是他留到了她说要走,他也跟着出了门,说要送她回家。
之后的记忆有点模糊,他只能隐约记得地铁上相邻的座位,记得她看着自己笑。
心脏好像又在发痒。
到早上彻底清醒,他注意到自己躺在陌生的公寓里。
他没想到会看到穿着睡衣一脸无防备的她。
晨光从窗帘中漫进来,柔和地在客厅铺开,穿着睡裙的她在这个早晨发光。
她给了自己一杯蜂蜜水,然后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他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想到方才轻薄的睡衣下她若隐若现的曲线。在牛岛若利的认知里,想着这个是件很失礼的事情。
但他不受控制,还是为此红了耳朵。
他告诉自己,也许……昨天的酒他还没有完全醒,心跳得太快了。
蜂蜜水……很甜。
回去后他才想起,他忘记找她要联系方式了。
其实可以托人从那位组织联谊的小岛小姐那边拿到她的联系方式,但是……他认为,这件事必须是她亲口应允才算礼貌。
但好在,他现在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了。
并不是冒昧地上门打扰,只是从改变跑步习惯开始,总能有在路上遇到她的时候吧。
他确实是个幸运的人。
每次遇到她,他总会知道新的事情。
这次是接吻与联系方式。
咚咚,咚咚。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太过吵闹,让他的行为都变得不理智起来。
他站在门口犹豫半天问她可不可以叫她的名字。
——就像……
可她好像要哭出来了。
而他不知所措。
在他的理解中,交往,亲密,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
绝不是应该趁着酒意发展的展开,她喝醉了,但是自己并没有。
他很清醒。
他并不想让她感到后悔。
但是她问:“牛岛君,你可以让我快乐吗?”
他并不是个真正迟钝到无可救药的人,在那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的变化,自己的变化。
本能想要让自己靠近她。
而他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虽然跟自己想象中的发展完全不一样,虽然她可能醒来会忘记,他也很认真很认真地回复这个醉鬼:“我会尽我所能。”
她总是让他猝不及防。
猝不及防出现,猝不及防消失又再一次出现,猝不及防地就变成了这样。
就好像是自己曾经荒唐的梦成了真,自己真的只是想着如约让她暂时忘记吗?
明明她也在因为自己哭泣,自己有些紧张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感到异样的满足。
为什么呢?
他一遍遍叫着刚被应允的名字。渐渐地不再迷茫。
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并不是要跟及川彻比较。
是他想要名正言顺地站在那里。
慢慢来也没关系。
他确实不懂恋爱,不懂要做什么讨她欢心。
他有的,只有如在赛场面对下一球般的执着。
他能给的,也只是那种没有任何花哨装饰的踏实。
但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学。
慢慢来就好。
等她把目光彻底投过来的那刻。
那一刻她眼里的烟花真的很美。
交往之后,她终于愿意名正言顺地来看自己的比赛。
每一次的赛后,他都要在休息室的浴室冲了澡才出来。
见到在休息室外等候自己的她,他问出那句:“我可以抱你吗?”
她有些犹豫,问是哪种抱。
牛岛若利:“……”忘记还有那种解释了,他说“只是拥抱那种。”
好久以前他就想过的,她好像有点介意大汗淋漓的拥抱,所以在擦干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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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自己不会故意去抱住她,但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只牵着手,紧密的拥抱可以放在收拾好自己之后。
她点头应允。
高中时被他掐断的念头在此刻变成了现实。
他拥住了自己过去的梦。
他又学会了怎么样与她相处,原来自己的主动并不会让她反感,他可以得寸进尺一点点。
他学会了吃醋,学会了看懂别人的目光,看着影山的时候像看着以前的自己。
他学会了宣示。
他给天童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有了女友,虽然这个电话已经晚了许久。
电话那头的天童觉差点跳起来,一边问他细节一边忍不住笑他:“若利你这算什么?Lucky dog?”
“嗯。我确实很幸运。”他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世锦赛后虽然考虑过去国外球队发展却没有实行呢,还是在联谊上留下来。
还是之后那一次次没有因为她的犹豫踌躇而选择退后?
又或者是在最初的最初因为好奇多看的那一眼。
他在人生不同的选择中做出的那些选择,最终导向这个结果。
在及川彻之后来到,比其他人更早一些到达。
他确实称得上幸运。
交往带来了很多变化。
他发现,其实她有些粘人。
她总是喜欢研究自己的手指,肌肉,喜欢偶尔的皮肤接触。
但没关系。
她可以更喜欢一点没关系。
他也很喜欢只看着自己的她。
有感觉到她也在渐渐贴近自己,这让他感觉到了满足。
她也会生气。
生气的时候有点像记忆里妍丽的那个她,他总是会因此走神,而她就更生气了。
但他们总是吵不起来架。
她总说看着他那张茫然的脸,自己会突然冷静了下来。
有一天她对自己说:“你这样会惯坏我的。”
说自己和他在一起后,她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
他不这么觉得。
他并不觉得那些小要求很过分,真正出格的事情他也会拒绝。
情侣间的相处不就是需要慢慢磨合。
“这是正常的不是吗?”
想不到有朝一日是会并不太懂恋爱的人先这么说了。
V联盟的又一个新赛季。
随着沉寂两年的日向翔阳回国,那场让人津津乐道的AD对BJ的比赛后,“妖怪世代”又被媒体重新作为话题提起,与此同时,X春也趁着这个热度曝光了他的约会照片。
排球脑袋和纯素人的森岛小姐也没想到有人会对运动员的感情生活有兴趣,之前约会都没有做什么伪装。
在熟悉的人眼里,照片上的码打了好像没打一样。
他们两个连续收到了很多人的问候。
恋情高调曝光这种事情并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计划中。
不可否认,看到照片上牵着手的两人,他的心中有种隐秘的欢喜。
但他还是问了她要不要否认。
对他来说,这件事的影响并不大,但如果她不愿意,他并不会勉强她。
“澄清”这种公关球队也能做。
“都这样了……”森岛澪一脸大意了又放弃挣扎的表情,“就这样吧。”
他看起来像不动的山,对她来说却更像是海。
并不会太强横,却又足够有存在感,全方位地填满了她周围的缝隙。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身尖刺到底是被抚平了还是只是被他包裹起来了。
但在这刻,她还不想逃离。
她也想知道,他们会去向何方。
咚咚,咚咚。
牛岛若利抱紧了她。
他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却又没敢问出口的问题:“你现在,有喜欢上我吗?”
森岛澪狠狠地掐住他腰侧的肉:“要是没有一点喜欢,我跟你这种木头交往什么啊。”
“……”
他可能确实是块木头。
原来这个答案那么早之前他就该知道了。
但是现在。
他想,不管怎样,自己已经切实地站在她身边了。
20.及川-这样就好
那一年的圣诞节,有人在LINE群里面转发了X春曝光的消息。
一堆青城人在群里表示机器人居然脱单了,真是难以置信。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女生好像……】
及川彻看完那则八卦新闻后打通了岩泉一的电话。
岩泉一和他约在一个酒吧外。
好久未见的小岩见到飞来美国的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来了啊。”
而及川彻的风度在老朋友面前没能保持过三分钟:“我就知道!!!牛若那家伙!!!我就说我的直觉没有出错!”
岩泉一:“……”
还好酒吧里够吵才没人理会这位渐露头角的球星。
觉得别人对自己女朋友有企图那种事情大概是处在求偶期的雄性的天赋。
情感经历不够充分的岩泉一为此前误会好友的事情道歉,但还是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你神经过敏?”
毕竟在他看来,及川彻那段时间神经兮兮的,看好多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怎么可能!这说法也太过分了吧,搞得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及川彻说,“牛若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及川先生就是有这种感觉啦,而且现在,你看吧——那家伙果然那时候就不对劲!”
及川彻灌下一杯酒,嘴里忿忿不平:“可恶啊。偏偏是牛若!”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介意了?”
一年前,从国见和矢巾聊天不小心说漏嘴得知森岛澪已经和别人交往时,及川彻一反常态地安静,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他从老对手的八卦新闻里看到了她的新生活。
原来有些人,即使隔了这么久也会让人一眼感觉到熟悉。
“其他人是其他人,我可以祝福啦,但没道理我要祝福牛若那家伙啊!”及川彻忍不住骂骂咧咧:“那家伙绝对死缠烂打了!x春这个码打了个和没打有什么区别吗!!!可恶啊!牛若这家伙在大街上就这么张扬地牵手,他是故意的吧!还有后面那个声明怎么回事,他是在炫耀吧!!!”
很多疑点在那一刻得到了解答。
难怪学弟们的情报也只到交往为止。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毕竟是他们的老对手。
现在青城群里的记录里还有讨论着讨论着发现不对劲扣出一排问号呢。
而她的朋友抱着看好戏的想法,只模糊透露出了是他们认识的人这一点。
这何止是认识啊!
他当然知道森岛澪招人喜欢,即使是自己的队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感那种。
他当然知道。
但是牛岛若利诶!
想想就觉得超——气人啊!
距离高中毕业已经四年了,眼前的人性格还是没有变得很“大人”,这让岩泉一想到了过去。
……
高三分手后,及川彻也是找到了岩泉一诉苦,大喊着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分手啊之类的。
岩泉一选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这之前及川彻也有过几次短暂的交往史,但基本都是交往后女方觉得他分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而分了手。
花孔雀难以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每一次他都要找自己问个为什么,岩泉一只觉得他烦人,真要问为什么,那可能就是运动少年不适合谈恋爱。
但岩泉一也感觉这一次确实有些不同,毕竟及川彻和森岛澪已经交往了两年了。
他不懂情侣间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发问:“既然不想分手,你为什么要答应?对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你现在找我哭有什么用。”
及川彻被好友噎了一下,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iwa酱你不懂啦……分手的时候死缠烂打不是很没风度么!”
他是不懂,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就如他不理解为什么一开始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恶作剧,而及川彻会答应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恶作剧会维持了两年,却又在他以为还会维持下去的时候导向了现在这种结果。
掌握着那块拼图的岩泉一,在那时保持了沉默,只是说他和森岛澪之间但凡有一个人不要那么犟,也许现在的状况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及川趴在桌子上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但是,因为我准备要出国,所以分手其实也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吧?”
他们将来相隔的距离,在年少的他们心中有如天堑,不安占据了上风。并且年轻的他们并没有应对的方式。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纠结了。”
既然已经结束,那再烦恼也无用。
说的非常中肯,及川彻直接倒地装死。
高中毕业后,及川彻去了阿根廷,而岩泉一也去了美国留学。
岩泉一没想到的是分手后,那两个人居然还保持着联系。
及川彻天天在群里mio长mio短,这也算是分手吗?
他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岩泉一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这种事情他不好去问森岛澪,但对知根知底的及川彻他可没有那么贴心的情绪。
但他有点后悔问了。
因为接下来及川彻一直在倒苦水说为什么小澪怎么又去联谊,虽然说是去凑人头,但打扮得也太漂亮了点吧!
岩泉一:“……”
好烦啊。
他为什么要听这些。
岩泉一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你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啊!】
【是朋友。】
【朋友会在意这些?】
【我关心朋友还不行吗!】
岩泉一:“……”
他对着手机屏幕想了又想,开始打字。
【高三那个暑假……】
那个暑假,他在书店里见到过森岛澪,对方看到他的时候十分紧张,把书藏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有些多此一举,毕竟架子上顶上的牌子就写着西语区,森岛澪也发现了他的视线,就说自己才不是因为及川才对西语感兴趣,只是暑假旅游刚好要去,最后还威胁岩泉不准说出去。
岩泉一答应了。
他本来答应过的,以为分手后森岛会很快忘记及川开始新生活,毕竟他们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是藕断丝连。
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及川,为什么会去阿根廷旅游呢?
两个男人都明白那不过是一句谎言。
她是考虑过的,只是又放弃了。
可在这件事上,及川彻也没有勇敢过。
只要他们两个之中有谁能低个头,也许及川彻根本就不会在自己面前哭哭唧唧。
他看不过去了。
他决定说出来。
及川彻沉默了一会,问他当时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那时候你们都分手了,那时候我告诉你会改变什么吗?】
面对着好友的质问,及川彻答不上来。
因为并不会有变化,他们都清楚这一点,岩泉一之前就骂过他,说:“你是个到老都不会幸福的混蛋。”
“有必要这么诅咒我吗!”他那时候这么回答。
他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但还没等到他决定的那时候,是森岛澪先放弃的,而他不敢挽留。
【那你现在告诉我又是为什么?】
LINE消弭了空间的距离,把他的情绪传递过去:【现在告诉我的话能改变什么吗?我难道要让她五年十年地等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的人吗?】
消息变成了已读,及川彻收到了好友的回复:【但你其实就是这么希望的吧?】
一针见血。
要不怎么说iwa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呢。
及川彻沉默了半天,说自己要去买酒喝。
这次,岩泉一的消息回复地格外地快:【你这混蛋,你还没到20吧?!】
【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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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是在阿根廷,这里18岁就已经合法了!】即使隔着屏幕,他也下意识做了个“略略略”的表情。
屏幕变暗,及川彻和屏幕里的自己对视。
眼中并没有笑意。
那一年的暑假后,及川彻回了一次日本。
这次已满20岁的及川先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酒吧了。
他约了森岛澪见面。
两年没见,他若无其事地和她说着话。
酒吧的环境灯光有些昏暗,他隐在灯下看她。
她和他,都有了变化。
他忘记自己喝了多少,半迷糊的时候只是趴在桌子上看着她:“我好想把你打包带走哦。”
他说:“得找个超大的行李箱才行,还要系上蝴蝶结。”
他记得那双暖意融融的眼睛。
也听到了她说的那声好。
后来,他真的喝醉了,在她的公寓里醒来。
日本的早晨真是令人怀念,让他想起了许多事情,虽然他现在不是在宫城而是在东京。
为什么才过了短短两年他就在怀念青春,及川先生明明应该是至死都是少年的那种人。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看着森岛澪从卧室走出来。
及川旁敲侧击问昨晚我没有说什么我奇怪的话吧?
森岛只是笑了笑,说:“我也喝醉了,不记得了。”
也许,他这时候再说一遍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是在这一刻,及川彻突然退缩了。
他也笑了笑,说:“那就好。”
关于未来,他给不出具体承诺,又不想自私地让她一直等着,所以,就这样就好。
短暂的一面后,他又回到了阿根廷。带着日本带回的资料,在一个月后,他加入了阿根廷的国籍。
在那之后,他的社交账号被森岛澪拉黑了个遍。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好像什么东西缺失了一块。
不过他向来不是一个会把所有事情憋在心底的人,开始在群里哀嚎让其他人帮忙找人,在一堆不明所以的问号之间,只有岩泉一发了一条【早该这样了。】
清楚自己性格是什么样的岩泉一说的大概是对的。
他是个穷极一生都只会追着排球跑的不会满足的人,也许到老都难以获得幸福。
所以,森岛澪的联系方式,他再也没能加回去。
又是一个两年,现在的他看到了八卦周刊出现了她的消息。
作为老对手牛岛若利的女友。
对于熟悉的人来说,那个码真的跟没打一样。
可是,青春的记忆真的已经离他远去。
“iwa酱,你倒是说点什么,别搞得我好像在演独角戏一样啊!”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岩泉一说。
谁都没有错,谁都是好人。
谁都只是做了自以为正确的那个决定。
也许这就是人生。
可哪怕确实觉得牛岛比及川更合适森岛澪,这时候面对失恋的好友,他也不会说这句话。
“要哭就哭吧。”到最后,岩泉一对好友这么说了一句。
“才不会哭呢!”他争辩道。
及川彻调整情绪的速度很快,过了会突然说了句:“不过幸好是牛若。”
昏黄的光下,岩泉一发现他在笑:“要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会手软~”
新仇加旧恨,他面对牛岛若利才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哈?”岩泉一已经捏紧拳头,看起来想在下次伦理周刊看到他的消息前先把他制裁了。
及川彻立刻为自己正名:“基本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好吧!才不是打算现在去插手什么的!”
“但是,人生可是很长的呢。谁能说得准有什么变化呢?”
“毕竟……”
他的声音很低,不像是说给岩泉一听。
“小澪她真的很容易心软呢。”
21.分开旅行
真奇怪。
我的拖延症好像又犯了。
明明一开始我以为很快就会结束的,但和牛岛若利交往的日子在一天天地往后延长。
从顺势的交往,到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几度四季更迭,他像候鸟,时不时往外飞去参加比赛,却还是会回来。
而我也在习惯这一点,就像又一次犯病。
有时候感觉他来我家比回自己家还轻车熟路。
——虽然时常见到确实也不赖啦。
八月份奥运会刚刚落下帷幕。
我看着他在我家厨房做我们的午饭,从橱柜上层拿出了我都没有见过的调料。
我没什么料理天赋,做的东西只能说——能吃,能维持生存体征,这还是大学自己住时不得不点上的技能,相比之下,对饮食有一定需求的职业运动员在这块比我更讲究也更会做一些。
他也没有要求我为他去学,但他做好的饭总有我一份。
感觉曾经正直的牛岛若利同学也越来越会了……
穿着围裙的运动员在做饭的时候,身上的肌肉也是毫不吝啬地照顾到了我的眼睛。
要是录下来放网上应该会很受欢迎吧……?谁能拒绝这种反差呢。
我欣赏了好一会,叫他。
“若利。”
他应了一声:“饿了吗?很快就做好了。”
我不是想说这个,虽然时机不太对,但就是心血来潮想要说出来:“我打算回宫城了。”
牛岛若利反应了两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
“要回去?”
我点了点头。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东京,而他回了仙台,毕竟AD的本部就在那里,他训练之类的都更加方便一些。
这么一算,我们也已经异地很久了。
“是因为我吗?”
“不是因为你哦。”我下意识否认,“我家老头子喊我回去。”
说我毕业后在东京也累积了四年工作经验,也该回去了什么的。简而言之,就是我要回去搞祖业了。
他一直盯着我,我败下阵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你的原因。”
“我知道。”
“……”那你还要问!
他把装盘之类的收尾工作做好,我们的谈话地点转移到了桌上。
“我也有想要跟你说的事。”
当他说打算去国外发展时,我的心里只是想着“来了”。
我们俩面对着面,谁都没有先开口。
人在年少时,总觉得爱应当是第一顺位,相爱应当打败全世界,不甘心自己屈居第二选择。
可实际上人生不仅仅只有恋爱这一桩大事。
“我不会出国的,我在这里也有要做的事情,所以,”我问他,也是在问我自己, “打算要怎么做?”
十八岁的我过分执着于这一点所以没有问出这一句话。
马上二十六岁的我可以把这件事作为人生的一个分界线把它摊开来探讨。
和职业运动员交往的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外出。
但去国外的俱乐部和之前那些短期的出行并不一样。
顶尖的运动员寻求去更大的舞台发展,而我也会有稳定的工作,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来迁就我,我也不想抛下一切去追逐他。
好像我一直做好了在某一天牛岛会离我而去的准备。
而现在,这一天摆在了眼前。
心跳得有些快。
也许是该我自己来决定,可几年前我答应和他交往时,就总有预料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的我,有点想听一听他会给我揭晓我当初那个选择会有什么答案。
牛岛若利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除了头发变得短了一些,这几年在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很小,一时间我也不知道二十岁的牛岛若利和二十六岁的牛岛若利有什么不同。
他的眼眸如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剔透,里面有我不想看见的歉意。
“抱歉,我知道这样做有些自私……”
糟糕,有点想哭。
不可以哭出来。
就算是分手也应该体面一点。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我有点看不清对面的人的表情了。
……好想消失啊。
我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完全说不出话来。
牛岛若利还在说话:“也许我应该大度一些,但是我做不到放手。”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想和你分开。你愿意等我几年吗?”
到底……
他俯身过来,推过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听到他在问我:
“澪,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
什么?!
我目瞪口呆。
而牛岛若利又重复了一遍。
我想过分开,或者不分开,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直接在这个时间点求婚。
结婚。
即使已经交往好几年了,可我没有想过这件事。
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好这种准备。
他还在等我的回应。
我好像终于找回了说话的开关。
“……太过分了,牛岛若利。”
我说。
“没有玫瑰,没有下跪,你就这么求婚吗?”
牛岛若利手忙脚乱,一边扯纸巾一边绕过来把我搂进怀里。
“是我不好,你别哭。抱歉。”
“讨厌,讨厌你!”
我的泪腺好像坏掉了,不停地在往下掉眼泪。
“都怪你切了洋葱!”
我的脑子乱七八糟的,大脑和心脏都在突突乱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甩锅!甩锅就对了!
他也不敢反驳说自己根本没用到洋葱,结实的手臂圈着我帮我顺气,好像在哄小孩。
我还泄愤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牛岛若利还在乖乖道歉。
那种莫名的焦躁被他的怀抱所抚平,视线重新变得明晰起来,我盯着桌角没人顾上的红色丝绒盒子,里面的戒指安安稳稳地伫立在盒中,顶端镶嵌的钻石流转着光芒,像少女的梦境。
但我不想仅凭冲动就决定这件人生大事。
“结婚太早了……”
“只是订婚的话……”
他的体温炙烤着我,手臂又收紧了些许,声音却放轻了些。
胸腔内外的声音带来他的回复:“好。”
“若利。”
“我在。”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叫叫你。”
“嗯,我在这里。”
他抱着我不愿意松开,直到我呼吸平复才放开已经被他的体温烫地有些微汗的我。
他拿起那个盒子,问我:
“可以让我为你戴上它吗?”
我伸出手。
牛岛若利这时候才找回了些许仪式感。
他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托着我的左手,左手捏着戒指往前送。
一直安稳的强力接应那双手在轻微的颤抖,明明是惯用手,左手的动作却试了两次才找准位置,那个小环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他指尖消失,但没有。我看着那个银色的闪亮小圈套住了我左手的无名指。
牛岛若利好像这个时候才敢呼吸,盯着我的手指看了一会,在指环上落下了一个吻。
我跟着看了会,小声嘟囔了一句:“尺寸怎么这么合适……”
我还以为按照牛岛若利的性格会忘记这种细节,仓促之间的戒指会或大或小,都想着要是不行就挂起来了,没想到正正好好。
“以前……在你睡着时量的。”
以前?
原来是定做的吗?
我忍不住追问了句:“什么时候?”
不会撒谎的牛岛若利视线飞了一会,显然这件事说出来有点像什么痴汉:“很多次。”
诶?!
有这种心思却完全没有露出来过?
我本能地想要知道地多一些:“最早呢?”
“……毕业的时候。”
我:“……”
得亏那时候他没有这么做。
我会拒绝的!绝对会拒绝的!
我抬头盯着那张写着“正人君子”的脸,伸手捏了捏:“蓄谋已久?”
“是,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垂头看我:“我想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就做了这个决定,澪。我很抱歉没办法一直呆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留在我的身旁。”
也许一开始这个念头确实是突然冒出来,可后来,经历了毕业异地聚少离多等等一系列变化,这个念头却一直都存在。
他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冲动,虽然牛岛若利本来就是个很少会因为冲动做事的人。
而要成家立业,就得考虑更多的事情。
自己的职业生涯,和俱乐部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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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用,身体的维护成本,未来小家的资金等等等等,他得出了结论,他还要往上。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明明是在想着要在一起,却还是不得不做下分开旅行的决定。
真是矛盾啊。
他说自己自私,因为自己决定要往国外远行时,想要求婚在一起的念头就越发浓烈。
在奥运比赛开始前,他先去了店里定好了求婚的戒指。
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他必须尝试。
如果分开,他将和其他人一样重回起跑线。
可他规划的每一步都有着她,又怎么能忍受真的失去她。
“没关系。”
我躺在宽阔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说:“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是独生女,家里的担子还是会落在我身上。
但是如果要结婚……我恍惚了一下:“不过家里会很麻烦吧?”
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可结婚不是。
他也是独生子,家大业大好像也挺传统的,而我家也更倾向于让我找个能入赘的丈夫。
他亲了亲我的脸:“没有很麻烦。你不用放弃自己的事业,不改姓也没有关系。我母亲并没有那么不通人情。”
他确实有考虑过。
而幸运的是,他家并不是完全传统保守的家庭,不然也许他都没有成为职业排球运动员的可能,只能说,家里对他的爱超过其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后,我也不怎么担心了。
“算了,先不想了。”
我家好像也差不多。
何况我们还只是私下订婚罢了。
我还不是很习惯手上骤然多出来的份量,忍不住盯着戒指看了又看:“有点夸张,感觉没办法日常戴着。”
我记得这个牌子还挺贵的,还是这样的大小,总感觉一直戴着会略显浮夸。
牛岛:“……”
直男审美,只考虑怎么才能表达隆重又被销售一忽悠的男人说不出话。
我盯着他的手指看:“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套个圈?”
……咦不对不对,这好像是结婚才该考虑的事?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好像有点期待,但也有一点点顾虑,担心我会介意:“不过训练和比赛的时候我没办法戴着。”
“那下午去店里看一看吧。”我很快想好,两个戒指也不一定是婚戒,也可以说是情侣戒指嘛,而且又不是对戒。
“再挑一下链子,一起当项链?”
“好。”
“决定好去哪个俱乐部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去?”
“只是有初步的想法,还要再研究一下。”
“哦。”我捏着他的手指玩。
去多久这个也不好说,毕竟除非是真的退役,不然运动员和俱乐部续签之类的也很常见。
而按照牛岛若利的体能,只要没有什么伤病,退役大概至少还要十年。
我捏了捏他无名指的根部:“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也可以是你的投资人呢。”
他也不反驳:“你会做好的。”
不知道哪来的盲目信心。
“还吃饭吗?”
我不太确定:“……吃吧?”
虽然心情大起大落没什么饥饿感,但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得吃的吧?
门铃响了起来。
他放开我:“我去看看。”
回来的时候,牛岛若利手上捧着一束数量夸张的红玫瑰,浓烈的红色,这捧花大到连他都差点捧不住。
他对我说:“是订的花到了。”
原来真的还订了花啊?
他抿着唇,少见地有点懊恼:“我不该现在说出国的事情,本来是打算晚上的时候好好求婚的。但是看到你哭……”
他就乱了心神,慌慌张张地去找戒指,本来的想好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了,最后这个求婚变得仓促无比,什么红玫瑰烛光都没有用上。
牛岛若利走了过来,单膝把花递过来,一脸认真地凝视着我:“现在,我想再说一次。”
他说: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快乐的。”
“我爱你,澪。”
他对我下了咒语。
我又要哭了。
在此之前,我们都不轻易说出“爱”这个字,但在此刻,恐怕也没有其他词比之更贴切。
我扑进他的怀里。
“我也爱你。”
自己的回应好像完全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