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里哪有ABO啊》 1、第 1 章 某知名论坛扒皮小组每天都会刷新一个吐槽日经帖。 主题：【某明星今天大姨夫停了吗？】 没指名道姓，内容老生常谈，但底下评论数量每天爆满： 【笑死，康岚寻大姨夫就没停过。】 【又哪家营销号被怼了，上大号说话。】 【康岚寻又跟谁臭脸了？】 【我岚臭脸是日常，没开骂就是给你留着脸。】 …… 【岚粉又来了，哪个流量明星一言不合情绪上脸随时挂相，哪个小生闲着没事一年到头排队去f院告黑粉？康岚寻情商这么低素质这么差粉丝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他年纪轻长得帅身材棒，喜欢他碰到不喜欢的人见谁都给一巴掌。】 【脾气爆不等于情商低ok？不然看不上你还得惯着你啊？】 【转发康岚寻作品合集链接：《xxx》《xxx》《xx》……，望周知，康岚寻出道四年，主演的大爆剧wb自我介绍都放不下，各大平台持续霸榜，年度男明星人气榜断层式第一，蛐蛐人之前建议看看近四年男明星实绩。】 康岚寻，当红顶流，红得发紫，紫得发红，人送外号天降紫微星，火了几年，至今还未衰落。 可惜因为一些性格原因，身上争议不断，黑粉和狂粉一样多，一说起大姨夫此类含沙射影的关键词，路过的狗都能联想到康岚寻身上。 也是巧，康岚寻被骂得次数多了去了，从不把这些嘲讽字眼过脑子，这头正洗着澡，脑子里却忽然之间冒出了这三个字。 因为眼见着洗完澡关了花洒身体也已经擦到一半，一股热量忽然顺着身体流下，滑到了他膝盖的位置。 “……” 康岚寻低头用指尖摸了下，湿润黏糊，不像是水也不像是沐浴露，透明无色液体。 他刚从晕眩中恢复的大脑又出现了放空：这什么东西？ 从哪儿流出来的？ 愣神间，门外传来门铃声。 康岚寻扯了条新浴巾完成擦拭工作，三两下换上新浴袍，顶着潮湿的发丝开了门。 经纪人骆洛手里抱着包裹，领着身后的化妆造型团队进来，进门后放好东西才看向康岚寻，看到后不由一愣，面露紧张。 “怎么回事，发烧了？” 康岚寻：“没有。” “那脸怎么这么红？瞧着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骆洛踮脚，不由分说摸了下康岚寻的额头，不烫，放下脚仔细看康岚寻的脸，还是觉得不太对。 康岚寻是她唯一的艺人，俩人一起工作好几年了，康岚寻平时什么状态她最清楚，时时刻刻跟个下山虎似的，气势十足，看着又高傲又劲劲儿的。 现在恹恹的，彷佛电池让人抠了。 “我没事。”康岚寻后退一点，到沙发上坐下，伴随着动作，又有些头晕。 不过等了一会儿，头晕果然过去了，连带着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也没了。 他是三天前结束的上一段工作，工作期间压力一直很大。 人乍一松懈下来会容易生病，康岚寻身体素质好但也不能免俗,虽然这次症状比每次明显一些，但估计也就是一场感冒。 康岚寻有经验，扛过去就好了，大不了提前吃点感冒药。 骆洛哪能放心，找测温枪当面给康岚寻测了下|体温，屏幕显示温度36.8摄氏度，确实很正常。 她也没话说了，和已经打开行李箱安置好化妆品的化妆师们对上视线，“那开始吧。” …… 康岚寻今天晚上要参加一场颁奖典礼。 造型团队不是康岚寻用了几年的老团队，全部都是新人，第一次和康岚寻这种层次的顶流合作，使出了十二分的心思，给康岚寻化了个完美无瑕的妆面。 妆一上，康岚寻原本怏怏的病感也就看不见了。 等换好衣服出来，骆洛绕着打量一圈，点头表示满意。 康岚寻这两天漂了一头金发，很正很浓烈刺眼的金色，这发色挑人，很容易显黑显得人气质轻浮，颜值不够还容易显丑。 但康岚寻长得端正，圈内盛颜之称绝非浪得虚名，剑眉深目，皮色冷白，五官几乎完全对称，人往哪儿一站，周边的空气都被挤压了，真就是硬帅。 盘靓条顺，长腿窄腰翘臀，很完美，不过欣赏着这样的康岚寻，骆洛这会儿却笑容不多，等化妆师去收拾东西，压低声音到康岚寻近前叮嘱了一句：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心理准备已经有了，一会儿别太生气，气了还是自己伤自己。” “我知道。”康岚寻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下后颈，造型师给他准备的是一套浅色深v领西装，没准备衬衫，里头是真空，直接贴身穿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材质问题，康岚寻后颈位置总有种轻微的针刺感，不是很疼，但有点麻麻地。 他笑了下：“我回来就给他开瓢还生什么气。” 这话里极有可能真的成分更多，可骆洛这次破天荒地不打算劝了。实在是这事儿太恶心了，就连她都觉得煞笔到了一定程度。 作为顶流，康岚寻在外的待遇可谓花团锦簇。 不少不知内情的人恐怕都以为康岚寻在自家海心文化传播公司内部作为顶流一哥，必然众星捧月，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能呼风唤雨。 实际上却不然，康岚寻和公司高层矛盾其实特别的大。 在进公司的第一年，康岚寻就曾经因为用窝心脚把公司总裁踢进医院的事情而被内部封杀过。 那时候公司是真想埋了他，架不住康岚寻个人星光璀璨，星运亨通，人都被封杀了，还是凭借被封杀前拍摄的唯一一部小成本古偶剧爆火出圈。 人火了，公司也想赚钱，加上那姓徐的总裁被调走，彼此也就当做无事发生，把康岚寻放出来，相安无事各司其职过了两年。 可自从一年之前康岚寻提出想要转型放弃流量路线改走实力口碑派路线，两方之间矛盾再次激化。 公司不停地给康岚寻接热门综艺，消耗康岚寻的热度，而康岚寻很清楚自己的热度够了，到了该暂时脱离公众视线开始深耕的阶段。 互相之间吵了好几个月，吵来康岚寻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 为了这部电影，康岚寻人跟着瘦了十斤，没想到被自家公司坑了个大的，阴阳剧本，投资商跑路，原定导演撂挑子，杂七杂八各种乌糟事。 最后拍出来一坨，康岚寻原本以为的好角色变成了行为逻辑不合理的脑残花瓶，高光戏份也因为和影片基调格格不入而显得无脑突兀。 理所当然喜提群嘲。 最骚的还在后头，前不久被康岚寻踢过的x骚扰总裁徐高阳又回到了公司，回来第一件事请康岚寻吃饭。 饭局上一副牺牲很大的样子，说看好康岚寻的发展，会举全公司之力在流量这条线上培养康岚寻，愿意保证让他再风光十年。 紧接着私下里一番运作，给康岚寻那部垃圾电影运作出一个奖项提名—— 金云奖最佳男配角。 同时和康岚寻一块儿被提名的，不是演了几十年戏的老戏骨，就是各有代表作的中生。 破这么大的格提名，这个奖康岚寻是稳拿了。 可金云奖是个含金量很高的老牌奖项，作品不好德不配位弄这种暗箱不仅对奖项有伤害，对拿了奖的人同样百害加身。 拿‘史’买奖，自己家公司搞自己家艺人，不管是为了给教训还是为了逼人服软，都贱得没边，说到底，把康岚寻这个人看得太轻了。 …… 在酒店附近安置好布景，找来的摄影师给康岚寻利索顺利地拍好了造型图。 骆洛拿到图后发给修图助理，拿到成图后登上工作室的微博账号例行放出，停留一会关注评论。 不出意外被嘲疯了。 【叫你来你还真来啊？康岚寻你好意思上台吗？】 【这圈子你融的进去吗就硬融？】 【说句公道话，康岚寻演霸总仙君魔尊什么是舒适区，不油不腻百搭cp有点实力，但那实力在大荧幕上根本不够看。】 【流量咖和电影咖就是隔着天堑有壁，回你的偶像剧去吧。】 【顶流？nonono，小丑。】 【发什么就看什么不行吗，瞎bb什么。岚岚别看评论，你就是最帅的。】 【我把照片拿给喷子看，喷子都说喷不了下一位。】 【爹的海心文化公司，背刺我哥是真有一套，我是粉丝我不是聋瞎！会不会给艺人做职业规划？不会你解约让别的公司来！】 【我的关注点，就这么几天休息时间竟然还染头了，岚呐你还是这么爱金发。】 评论速度飞快，眼见着给康岚寻三个字送得快要进热搜前十了。 骆洛却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热度，她从心里替康岚寻觉得冤枉，正犯愁如何处理，手机一刷新，康岚寻的热搜掉了一位。 再一刷，大喜—— 竟然又掉五六位。 几个新来的词条正正好把康岚寻的名字顶下去了，#李瑄，陪跑#。 #李瑄三缺一# #李瑄，金云奖202x年影帝# 李瑄，今晚除了康岚寻以外备受关注的另一个热门。 康岚寻受关注是因为负面消息，他却正相反，完全是因为正面成就。 李瑄，男，年仅二十五岁，国内电影圈最高的四大奖已经拿了三个，就差这一个金云奖。 这人还不是脸熟童星，而是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走出了许多老牌影帝几十年还没趟平的路，出道才几年，能写进影视教科书的作品数量已经是后来人拍马也赶不上的程度。 《英雄》，《战火》，《失语者》，部部电影一番大男主。 口碑票房全杀疯，观众喜爱度和大众评价分高得逆天。 骆洛早几年的时候还羡慕，现在只剩下佩服，看着还在上升的热搜，心想：李瑄今年拿不拿有什么要紧？ 他手底下还有一部电影刚从海外电影节下来，那部质量爆杀，明年几乎是必拿。 放下心把手机收了，团队一行人收拾出了大门，乘电梯去往地下停车场。 上车以后，骆洛转头看向上车就系好安全带闭眼小憩的康岚寻，还没忘记李瑄这茬，又想起来，忍不住和康岚寻私下念叨： “有圈里人说他爸是xx市市长，还有人说他是红三代，有个特别厉害的爷爷，要不就是他妈是某某造船厂厂长。” “版本太多了，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你要是有机会和他认识认识就好了，你们还是同一年出道的，他背后有没有人不清楚，但那人脉现在是真广，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门路了。” 康岚寻没对上她的脑电波，出声问：“你说谁？” 骆洛：“李瑄。” 说完转身系安全带。 系完一抬眼，看见康岚寻睁开了眼睛，脸颊和侧面脖子上的皮肤多出一层很明显的鸡皮疙瘩。 她吓一跳：“冷了？还是难受？” 最近已经是深秋，傍晚时分降温明显，但车内开着空调，温度应该还好。 “温度调高一点？再盖个毯子？” 康岚寻摇头，眉头拧个疙瘩，半天又松开了。“不用。” 刚才的话题被岔过去了，骆洛点到为止，也没继续说。 一方面是想到康岚寻的性格，几乎不可能主动找人示好，另一方面是影视圈固有的隐形的鄙视链，电影圈的人总有些优越感，轻易看不起演电视剧的，哪怕康岚寻这样的顶流。 说句扎心的，李瑄现在这个咖位有点太高了，他们想和李瑄搭上线，挺高攀的。 骆洛安静了，低头看手机。 康岚寻这头却微妙了，安静不下来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越想越膈应，越想越来气。 2、第 2 章 康岚寻有气就要发，但他也有原则： 对家人不发，对朋友不发，对经纪人不发，于是忍了。 这一忍就忍到了晚上。 到达金云奖颁奖典礼现场，踏入会场后，康岚寻和骆洛便分开了。 工作人员给他指引座位，安置他和他所属的剧组其他人坐在一起。 这会儿旁边的座位上的人已经到了，挨着他的人是和他同公司的小生，名叫陆行。 这人之前被公司捆绑着和康岚寻一块进的组，不过电影上映后康岚寻一个人吸引了全部火力，陆行浮在边缘，美美蹭了波流量，无论康岚寻如何被骂，他这头都跟没事人似的。 康岚寻乍一看他，觉得陆行身上的衣服和脸上的妆容都有些眼熟，是以前常用造型团队给他看过的备案。 他今天来这里用的是临时拉来的新造型团队，原造型团队不知所踪，骆洛没和专门他提，他当没看见也没问，心里也知道多半是被公司给调走了。 原来是调这儿来了。 陆行和他对上视线，心领神会，露出个笑容，“岚哥，公司的安排，你知道，这我也做不了主的。” 用别人团队做不了主，拿同公司艺人的身份蹭康岚寻热度到处刷脸也做不了主，好处倒是一个没落下全捡了。 康岚寻冷笑了下，“公司对你挺好的，用心良苦，什么被人吃剩下的剩饭也要捡回来喂你，生怕你饿着。” “要我说公司对你都这么好了，你也应该给公司争口气，别浪费机会坐我这么近，今晚上好好艳压艳压我。” 陆行用手挡住嘴，以免被不知何时会路过的摄像机拍到，脸上依然挂着笑，“岚哥，都是一个公司的，咱们和和气气地多好，就给我个好脸色吧，不然” 他顿了下，眼神无辜，“不然网上又要说岚哥月经不正常了。” 康岚寻皮笑肉不笑：“你看着月经正常就行呗。” 陆行的长相是阴柔挂，闻言眼皮跳了下，表情差点没绷住。 正这时，左前方传来一阵入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两人话暂时停住，一块儿看过去。 陆行是顺着康岚寻的眼神后看的，他和康岚寻离得近，在看过去之前，先看到康岚寻转头之前皱了下眉，肩膀上的肌肉彷佛被空气里的静电电了一般轻轻抖动。 来不及多想，目光继续右移，才看到两位圈内知名的金牌导演和金牌编剧，以及跟在两人身后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 那就是如今备受所有人关注的年轻实力派，三料影帝李瑄。 他头发似乎很久没有剪，比上次在公开场合露面时长了不少，鼻梁极高，眉眼深邃，天生一副很有冲击力的浓颜俊美长相，外加个头高肩膀宽阔，默默走在最后仍是全场焦点。 如今的观众对演技派有些误解，总觉得只有年纪大模样沧桑的人才有演技，年轻人都是营销号吹的，李瑄的出现显然冲击性地打破了这个偏见。 他生得过分精致俊美，若是单看五官，扮起女装比很多流量都更没有违和感，和以往许多天王大佬粗犷型男皆不是一个类型。 典礼还没开始直播，导播的镜头就已经忍不住提前给他拍了好几个特写。 陆行很在意同行的长相，对李瑄的颜值评分不低，但对比李瑄这种稍显小众的漂亮男人类型，还是觉得康岚寻的脸更加招人嫉羡。 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 只见康岚寻脸色不怎么好看，可生得眉压眼，眼含星，三庭五眼标准地仿佛教科书，五官端正得几乎挑不出错，是任何国人都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的传统审美正统帅。 这想法一过脑子，陆行的表情更端不住了，斜眼将康岚寻从头到脚一扫，心下直泛酸水： 他都用了康岚寻早就准备好的团队，效果竟然还不如临时拉个草台班子顶包的康岚寻二分之一！ 好帅，帅得简直恶心人。 康岚寻这脸是在娘胎里练过级吗？？ …… 群星汇聚。 晚会不久正式开始。 主持人是大牌，底下坐着的同样无一例外，大牌扎堆儿之下，像康岚寻这种出道几年的顶流也得做隐形人，直到典礼过半，在新的奖项开始颁发前，镜头忽然切到康岚寻的脸上。 金云奖最佳男配角，今晚看热闹的重头戏。 同步直播的各大平台弹幕里都炸了锅：【等一晚上了，终于来了。】 【不忍心看了，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脚指头开荒抠出二里地，康岚寻粉丝都不觉得丢人吗？】 【金云奖引以为耻的一天。】 【好好好好好，康岚寻载入‘史’册】 【虽然但是，我是真爱这张脸。】 几个被提名的候选人一一被公布作品和提名片段，骆洛在后台拿着手机开着直播，下颌绷紧。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当主持人凑到话筒旁边，故意停顿拖延两秒吐出来的获奖人却不是康岚寻的名字，而是另外一位五十来岁经常出现各大配角的前辈。 镜头给到前辈脸上，毫无意外是一脸震惊。 场上掌声雷动，康岚寻跟着鼓掌。 会场上的道贺声源源不断，网友们目瞪口呆，满屏幕都是问号。 啊？？？ 不是、竟然不是康岚寻拿这个奖？？ 骆洛心里也这么想，她理所当然也不希望康岚寻拿奖，可提都提了，不拿不就是白挨一顿骂？但拿了又被刻在耻辱柱上……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突如其来的转折出乎意料。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所有人都以为毫无悬念的康岚寻最终并没有拿到最佳配角奖，而所有人都以为明年会出大作所以为了均衡其他提名者今年一定会陪跑的李瑄反而斩获了本年度的金云奖影帝！ 影帝奖杯被宣布尘埃落定的瞬间，李瑄被尖叫声和欢呼声捧上舞台。 面对镜头，他话不多，礼貌地感谢了给过他帮助的所有人，对自己的心路历程只字不提。 和他合作的剧组人员们眼含热泪，错失奖项的其他提名者心服口服，场外的李瑄粉丝激动痛哭，媒体们拿到了四全影帝的重磅新闻。 所有人皆大欢喜。 底下，陆行面露惋惜，笑笑冲着康岚寻：“没想到岚哥竟然会空手而归，我还以为那个配角奖”非岚哥莫属。 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被康岚寻用手按住嘴堵了回去。 康岚寻：“别犯贱，让路。” “……” 远处后排的人零星几个在往外撤，康岚寻说完直接站起来碰了下陆行的腿。 陆行给他侧了下身，注意到康岚寻离去的方向不是大多数演员们走的通道而是离许多大导演们聚集的区域，心中嗤笑： 天崩似的开头，在电影圈名声都臭了，康岚寻竟然还想毛遂自荐惦记着转型呢？ 这头康岚寻离开人群，没去找任何人搭话。 要是好的时候，他其实还真说不得会去认识几个导演说点话，毕竟他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为自己争取机会，什么情形下都不丢人。 但此时此刻康岚寻顾不上，因为他身体里忍了一晚上的异样越来越严重，头脑昏沉，手脚无力，浑身上下热得好像每个细胞里烧着一把火。 如果不是仗着意志力强悍，他中间几度差点在仪式中途就失去意识。 康岚寻记得这边有个货梯，应该可以即将散场的情况下离开人群提前离开，强撑着身体走过转角，电梯果然在。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里头没人，康岚寻进去按下关门键，逐渐合拢的电梯门上映出他的脸，从脸颊到耳朵全是潮热的红色，厚重的妆面都压不住。 他到底怎么了。 眼前忽地掠过一阵风。 在门快关闭的最后一刻，一只穿着纯黑色西装的手臂拦住门，黑压压的影子向前涌来，闯进了电梯内狭小的空间里。 男人身材高大，身高有一米九，视线比人高，背肌和肩膀水平线也都比人高，自带一种从上往下看人的压迫力，两手空空，没有奖杯，什么都没拿。 康岚寻皱了下眉，沉默的两秒钟，另一道矮胖些的身影从后面跟上来，也进入了电梯。 最后这位来人姓张，是位初入电影圈新导演，之前也拍过偶像剧，和康岚寻有过合作，进来以后看见康岚寻，冷不丁愣住了。 张南和康岚寻没有矛盾，甚至还挺喜欢康岚寻。 现在市面上偶像剧甜宠剧仙侠剧一抓一大把，能把乏善可陈的人设演得细腻自然的人不多，康岚寻是少有的、能把各种b王男主演出说服力的当红流量。 之所以尴尬，是因为他是追着李瑄过来的。 说出来跟讲故事似的，就在不久之前，张南刚知道一个大瓜。 康岚寻的最佳男配角奖颁奖的时候他坐在几位大佬后排，隐隐约约听了零星半点，听大佬们的意思，最佳男配角这个奖还真就是内定给康岚寻和他身后的海心文化公司的，可在颁奖典礼之前，愣是有人知道这件事以后主动牵头把这个奖给搅黄了。 那个牵头的人就是李瑄。 为了维护金云奖的名誉，插手把人家奖踹了，可见是触碰到了原则底线，对此深恶痛绝，想当然对康岚寻本人也不可能看得上。 而现在，这两个人正好在一个电梯里，把他给夹在了中间！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南侧头，看见李瑄一颗一颗解开扣子，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 大满贯年轻影帝里面穿的不是衬衣，而是黑色紧身内搭，羊绒面料紧紧贴在身体轮廓上，勾勒出一具饱满硬实的躯体。 李瑄的上一部电影讲的是自由搏击竞技场上的故事，主角是位搏击手。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找了专业的教练团队营养师团队，从里到外的增肌训练，整整封闭式地拍了八个多月。 刚才颁奖的时候，主持人几次暗示他把外套脱了给大家饱饱眼福看一下身材，李瑄都笑笑带过去，没有脱，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脱了。 事实证明观众们想看李瑄脱外套不是没有理由。 张南拿眼皮夹了一下李瑄那紧绷的胸膛和后背上收紧顺滑的线条，再看李瑄那张俊俏艳丽的脸，不少网友的经典评论都在脑子里冒出来： 【信我，黑色紧身款是一个男人能穿的最银荡的衣服。】 【这是主人级别的。】 不过李瑄的性格倒不是那种掌控别人类型的。 圈里人都知道，李瑄待人接物是出了名的性格和外表反差大，正经的i人，不演戏的场合喜欢躲着人走，话少，人也没什么攻击性，相当温和。 这一愣神，负一层就到了。 幸而这次选定的颁奖场地是老建筑，一共就几层。 张南松了口气，这才趁最后一点时间和康岚寻搭了句话，“康老师，走这么早？” “嗯。”点头就算回应和告别，康岚寻踏出电梯，快步离去，隐约听着后面的两个人在说话，脚步更快，又跑了几步。 不过可惜，没跑太久，后头的说话声就停了。 康岚寻也走得累了，眼神落在前方的立柱上，抓紧时间上前几步躲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高档皮鞋的摩擦声不急不缓。 康岚寻有点应激，心跳比平时快不少，估摸着那声音要来到跟前，围着立柱卡视野绕了一圈，留给那身影一块空地。 那人影没见到人，顿了下，却没走，手在折叠着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取出一只叼在唇边。 他只叼不点，叼了一会儿，笑了。 “你知道自己身上有股味儿吗？” “我隔着十米都能闻到，闻一晚上了。” “好香啊，真香。” “哥，你喷什么了？” 3、第 3 章 李瑄的声线在男性里算是整体低沉的那种，从青少年变音的时候就开始了。 之前他身材精瘦，这过低的声线和他俊俏的面孔有些不适配，如今身材练起来，体量比之前增大许多，衣衫下的力量感和荷尔蒙呼之欲出，人反倒和这声音完美地融在了一起。 但康岚寻只觉有一种绿色的植物在脑子里生了出来，他心里草一声，从立柱后走出，直直往外走。 李瑄就自然而然地跟在了他身后：“躲我？” “我们很久没见了吧，这么冷淡是不是有点伤人？” 空气里响起细微的声响，是李瑄把没抽的烟放回衣兜里。 边放边说话，“你去哪儿？” “经纪人怎么没在这儿等着接你？没提前约好？” “你自己开车了吗？” “哥……为什么不理人。” “有听见吗？我和你说话呢。” 他语调里哪有什么被伤到的意思，一点情绪都没有。 康岚寻不想理他，保持沉默。 结果是只换来李瑄平平静静但不休止地瞎叫：“哥？哥？” 哥你爹啊哥，康岚寻今年二十四，比李瑄还整整小了一岁，上大学之前还好，叫也随他了，这几年这称呼却越听越觉得阴阳怪气，忍不住回头开骂：“滚你玛德！” 李瑄眉尾很细微地向上挑了一下，想做个什么表情，但视线落在康岚寻脸上，中途停下，眉宇忽地沉下来，“你眼睛也红了。” 说完，李瑄眼珠环视一周，转头向着身某个方向走去，不远处有一辆大型黑色越野车随着他的靠近亮灯解锁。 走得近了，李瑄单手打开车门，示意康岚寻：“上车，我送你。” 康岚寻拧着眉看他。 李瑄又说：“一会儿人多热闹了就不好走了。” “……” 喉咙里发热，呼吸道里的空气也滚烫，真快要承受不住，康岚寻盯着车门犹豫一下，不太甘愿地选择了上车。 他和李瑄耽搁了这点时间，上车的时候腿上使不上劲儿，李瑄箍着他的腰向上送了他一下。 康岚寻顺着他的力道往后车座上的高档真皮座椅上一栽，眼前一白，好几秒没动。 等缓过来，才发现李瑄站在他身后，这么半天竟然也没动。 “愣着干嘛呢？”康岚寻嗓音发哑，没好气。 李瑄嗯了一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贴着臼齿位置的脸颊，关上车门去往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后，通过头顶的后视镜注视过来，“送你去医院？” 康岚寻：“不，直接回家。” 李瑄：“那我给你找个能上门的医生。” 康岚寻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就你能，还上门的医生，装什么，开你的车得了。” “我自己的身体还不比你清楚？不看医生，谁来我也不看。麻利点，我等着回去休息呢。” 李瑄不置可否，停顿几秒后，手指轻敲屏幕，调出了康岚寻私人住所的地。 他没问康岚寻住哪儿，地址一调就有，好似两人之间熟悉到了连私密地址都互相心知肚明的程度。 而事实上……就是如此，他们还真一早就认识。 圈内人任何人，诸如张南骆洛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看似毫无关系的他们远在还没进圈之前就关系匪浅了。 更有甚者，从幼儿园开始就已经开始，到现在持续了整整十数年。 “……” 车子发动起来，离开停车场，闯入暖色的路灯光亮中。 在余光里确认李瑄的导航确实不是去医院，康岚寻暗自松了口气。 不是他忌讳行医，刚才升电梯下楼的时候，他想得也一直都是尽快去看诊，可就在刚才李瑄搂他上车的瞬间，这个想法猛然绝迹。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整个后背在那一刻如同过电，之前曾让他震惊又被他抛在脑后的异样感再度出现，暖流划过，潮湿汹涌。 这还怎么去医院？去了怎么说？ 告诉医生他感觉自己有不该‘流水’的地方在‘流水’吗？？ 头脑懵着，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显示备注是自家经纪人骆洛。 康岚寻正想联系她，趁机把自己离开会场的事告知，让她不用找他，自己也尽快回去。 骆洛听他的声音不对劲，没力气还黏唧唧地，语气难掩担心。“你一个人能行吗？你怎么走得，现在和谁在一起？” 康岚寻不想多谈，只说自己没事，含糊过去。 这时，前头的座椅上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气声，配合着康岚寻话音落地时，很轻的嗤了一下。 康岚寻一股火涌上来，挂断电话后瞪向前方。 镜子里映出李瑄平静和气的眼眸，仿佛刚才的那声嘲讽只是康岚寻的错觉。 嘲完不认账,李瑄老操作了，精神分裂一样，康岚寻一点不忍他，待要开骂，那头李瑄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的电话连着车载蓝牙，接通后整个车厢内听得清清楚楚，业界赫赫有名大导的声音很好辨认，“人呢？这边一摊子采访正等你呢，人跑哪儿去了？” “奖杯也不要了？之前让你喝酒你是一口也不喝，现在可别说喝多了站不住想溜了。” 李瑄把电话切到耳机里，说：“有点事。” 通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后面内容听不太清，过了好几秒，李瑄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意：“嗯，就是我老婆生孩子。” “……”去你大爷，康岚寻使出仅剩的劲儿，捶李瑄的座椅后侧一拳。 后者向前仰了一下，反倒笑得明显了，接着又说两句在耳机上轻点一下挂断电话，按下身侧的车窗。 秋夜的风从外头刮进来，扎人似的冷。 康岚寻皮肤燥热，却也受不住这种凉，莫名其妙打个哆嗦，提高音量，“开窗干什么？冻死我？” 李瑄很快把车窗重新关上，隔了几秒问：“你真的闻不到？” 还说在这个，康岚寻：“什么？” 李瑄不说话了，康岚寻左右等等不来个声，就看见李瑄在前头摸喉结，也懒得理他。 只闭上眼睛，以全力忍受这具无端沸腾的身体。 万没想到眼睛一闭…… 康岚寻竟然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车门关闭和开启的声音。 李瑄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哥，醒醒……还能走吗？” “刚才叫助理问了，他那边能联系到出夜诊的医生，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前脚上楼医生后脚就过来。” “手拿过来，搂着我，我抱你下去。” 他都说了不要医生，也别碰他。 康岚寻被托着后背手臂挂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刚吐出半个音节，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体温接触之际，康岚寻的后颈劈出了无数的火花，从后颈上冲到大脑，下冲到四肢，所过之处，酥麻如电。 紧接着激闪过后，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愉悦和舒适，长发男人的身体好像一块强力的磁铁，正以无法撼动的引力狂烈吸引着他。 这种感觉比之前更澎湃更疯狂，李瑄好像是个开关，一碰到他，火山里岩浆便涌动爆发，掀起一场难以控制的灾难。 为什么，来不及想，康岚寻发出呻吟，指尖颤抖，猛地收紧手臂，紧紧搂住眼前人的脖子。 头脑彷佛浆糊，理智在融化，唯独感觉那么鲜明，他好一块加热的棉花糖，从里到外全软了、化了。 而拥抱着的身躯却浑身紧绷，哪里都硬邦邦的。 “……” “%&%” “哥？” 浑浑噩噩之中，是李瑄在说话。 康岚寻没听清内容，也不想听。 他心随意动，手指摸到男人的发丝间，用力薅住了对方的头发。 4、第 4 章 然后。 然后没有然后了。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包裹之前，康岚寻最后残留的感觉是一丝恍惚又突然的好笑。 在地下车库被光影切割的模糊画面里，他看到李瑄额角和卷起小半截袖子的小臂上都凸起着血管清晰的青筋，看着快爆了。 爆青筋这种事，和那个做什么都老神在在毫不费力的李瑄扯上关系，本身就挺好笑的。 …… 一夜无梦。 康岚寻睡得很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等睁开眼睛又被从窗外射入的阳光刺得条件发射把眼睛闭上，才意识到那种令人舒适的暖洋洋是因为没拉窗帘，午间的阳光洒在了床铺上。 适应了一会儿重新睁眼，窗外的风景很眼熟，头顶的白色吊顶和水晶垂坠灯具是装修的时候家里人帮着选得。 康岚寻认出是自己的家，安心放松，下一秒调整姿势一转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忽地愣住，腾一下原地起身坐起来。 两人盖得同一床秋季薄被，随着康岚寻的动作，男人的胸膛露出大半，皮肤袒露在空气里。 他的身上没有羊绒面料，没有衣物遮挡，横在康岚寻刚才睡过位置上的手臂也没有丝毫覆盖，完完全全是光的。 康岚寻低头，抬手，发现自己也是同样，人还在这里，衣服飞了。 …… 愣神间，床上的李瑄睁开眼睛。 两个人对上视线，空气里落针可闻。 康岚寻的大脑转了又没转，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腰间一阵风，李瑄掀开他腰下仅剩的被子，目光向下，眼睛黑洞洞地盯着某处看。 “……”md有病！？康岚寻抄起枕头砸过去，李瑄头偏了偏，漆黑的发丝摇摇晃晃滑落在脸上。 这一下没用几分力，不疼，还挺爽的，不像梦，李瑄的眉头往下压，整张脸忽地阴沉下来。 见他那张脸倏然阴冷，估计是醒了。 康岚寻手扯住被子往身上围住，也不管床上的李瑄如何，脚落地下了床。 双腿落地的瞬间他有点站不住，堪堪扶住床头柜才稳住身体，强忍着踩在棉花上一般飘进了卫生间。 在浴缸里放水，水刚一两指高，康岚寻躺进了浴缸。 他有心快速冲洗一下，可惜现实不允许，刚才要不是有李瑄在后头，就进浴室这几步他都不一定能走得了。 双腿软的面条一样。 水声潺潺，康岚寻捧起温水洗了把脸，洗完，完全没冷静，康岚寻索性假装自己冷静了，凝神检查自己的身体。 吻痕，没有。 淤青，没有。 痛感，没有。 会让人担心的一切情况都没有，但康岚寻无比确定：做了，他和李瑄百分之百做了。 那种甜腻强烈彷佛直冲灵魂爽过头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体里，太舒服了。 就是因为之前那种饥渴叫嚣的欲望被尽数满足，他的身体此时此刻才会处于深深的餍足之中，一动都不想动。 “……” 泡了一会儿，清理身体，不出意外，一肚子货。 满满当当，越探越有。 这是一个正常那人能有的量吗？康岚寻手指一个劲地抖，牙咬得腮帮子都疼，沉默完全程，把水放了。 等所有的‘证据’都随着水流流走，康岚寻在置物架里找了条宽大的浴巾，围好，深吸一口气，开门。 卧室里，李瑄还在。 他把康岚寻之前扯走的被子捡了回去，人却像是一点都没挪过窝，还在床上，既没有离开也没有穿衣服。 头发松松散散地垂在脸颊和耳后，背靠在床头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快抽完了。 在他旁边，床头柜上还有两根抽完的烟头，白色烟雾萦绕在他身边，因为房间不通风而迟迟不散。 空气被挤压地有些窒息，平白压得人喘不上气，就跟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神情一样。 康岚寻一下冒了火，看他就来气。“谁让你在我卧室里抽烟？墙壁沾上味道你负责？” 李瑄有点烟瘾，平时在康岚寻面前极少抽，能忍则忍，这会儿恍若没听到，抽完了最后一口，说：“我负责。” 康岚寻：“你负责个屁，你把烟灰抖哪里了？我柜子好几万一个，弄脏了我——” 李瑄把他的话头打断，“我给你买新的。” 康岚寻气得想笑：“我差你那两个子儿？限量款你去哪儿搞新的，给你点脸又装上了，滚外头去！” 李瑄把烟头按灭在自己的西装上，这时视线才从正前方往康岚寻身上移，语气说不出什么腔调。“那怎么办，你打我。” 他扬了下下巴，凉飕飕笑了，“你厨房不是有刀吗，好几把吗不是，你去拿，去，拿回来捅我。” “……” 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康岚寻上去就给他一下子，有多大力给多大力。 李瑄身手好，平时练着好几个项目，跟职业的也能过两回合，但一点没躲，直接拿脸接了康岚寻半个耳刮子。 啪的一声，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嘴角嗤一声，眼睛垂下来，整个人被罩在康岚寻的影子下，神情也看不见了。 李瑄在他面前的死样子多得长数不过来，阴沉到这种好像世界毁灭吧破罐子破摔随便吧爱咋咋地彻底抽风的疯样却也少见。 康岚寻打完更来气，在床边坐下。 目光环视一周，看到房间里好多摆件都零零落落散在地上。 他的手工制苏绣流苏台灯、小猫玩偶小狗玩偶、之前收集的运动员签名球拍，东倒西歪，总之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一地狼藉。 这回康岚寻真冷静了，把附近能摸到的衣服都扔到李瑄身上，也不管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别在哪儿犯贱，把衣服穿上。” 说完微顿，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李瑄那头已经跟掉进沼泽似的半天没动静，闻言慢半拍抬头，“……你会信我没有意识不是故意的？” 康岚寻听得脑仁都在疼，“放什么没用的屁，你有意识你c我干嘛！？” “……”李瑄的嘴唇动了动，僵住。 接着，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微表情里春风化雨，先前的酷寒严冰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可不是么。”李瑄抓着衣服，微笑，偏长的眼型眯起来，细长蜿蜒像条小蛇，变回了人模狗样，“我犯晕了，许是没睡醒，不该在你家里抽烟的。” “抽烟不是好习惯，我早该戒了，难怪你生气。” “哥，我回头会反省的，别不高兴，等下就给你收拾干净。” 康岚寻皱眉：“……你又干哪儿去了，我现在问得是这个吗？” 李瑄点头，“我听见了，等会儿说。我先洗个澡，下头黏糊糊的。” 放下这话，他起身去了卫生间，康岚寻刚用完的同一个。 康岚寻有些心理洁癖，向来不喜欢别人闯入他的私人空间，可惜被某个关键词硬控了一下，没来得及阻止，错过时机只能隔着门喊：“李瑄！” 李瑄隔着门回他：“哥，你身体好点了吗？” “脸色倒是正常了，还有哪儿难受吗？” “……” 浴室里花洒的水声淅淅沥沥，康岚寻会回他等他就怪了，脚步发软去往衣帽间，找了身合适又好看修身的衣服换上。 换好后双手抱头缓了会儿，找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第一件事打开家庭安保系统，查昨天晚上的监控。 他的意识是从下车时消失的，从车库到醒来的主卧，好一段距离。 幸而他住得是一栋独栋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周边有小花园，都是自己家的空间，不会被外人看到。 大体的时间段也知道，录像说来就来。 就和康岚寻忐忑担心的一样，两个人在车那里就出现了不对劲。 录像里，在他抱住李瑄以后，那长发男人很快将他推回车内。 两个人在车内折腾差不多有十来分钟，车子那么重的底盘，竟然像承受不能承受之重一样一直在晃动。 出来后，康岚寻的头发炸了一半，衣服松松垮垮，皮带抽出来半截，可看理智，完全没有一点，贴着李瑄一刻不停黏黏糊糊。 李瑄和他情况差不多，如同失智的野兽，揽着他不停地落下亲吻，亲他的脸，亲他的头，亲他的嘴唇。 …… 那些吻康岚寻完全不记得，后面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李瑄抱着他进客厅，先地毯，再沙发，再椅子，再岛台。 康岚寻拉着进度条过了两个小时，录像里的两个人影都还在到处辗转，没进主卧。 没人会好端端在自己的卧室里放监控，录像里只录了一层发生的一部分，可就是这些也跟个在线g|v似的，依旧看得康岚寻眼前一黑，半晌缓不过劲来。 不止卧室，到处都是案发地，康岚寻手又在抖，身后一只弥散着水汽的手按住他的手，把关闭的电脑屏幕重新打开了。 冲澡出来的李瑄围着新开的浴巾，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看什么？给我也看一下。” “欠儿死你了。别靠我这么近。” 康岚寻重重将屏幕扣回，晚了一步，李瑄匆匆瞥到一眼，说了句，“难怪我腰这么疼。” 康岚寻拧眉，侧头看去，李瑄手上拿着毛巾，把头发上的水珠擦拭干净，说：“我腰伤犯了，原来是被你坐得。” 眼前有星星点点闪过，康岚寻气得眼冒金星。 而在他变脸之前，李瑄抢先一步变了脸，盯住康岚寻的脖子，一改刚才的温和语气，正色问：“这是什么？” 康岚寻顺着李瑄的眼神摸向后颈，手碰到凹陷下的痕迹，愣住。 凹痕连续，连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上下都有。 牙印？他刚才把能看到的地方看了个遍，唯独漏了这里。 5、第 5 章 李瑄就在康岚寻身后，看得清清楚楚。 又拿了手机拍照给康岚寻看，确实是个牙印。 深深陷进皮肤里，血痕从好几个点位渗出来，瞧着有些可怖，已经结痂了。 “是我咬得？”李瑄神色凝重。 康岚寻听得差点翻出白眼，“不然我自己咬得？我把头掰下来咬得还是把牙花子掰下来咬得？” 李瑄的手指触碰上康岚寻的后颈，指尖抚摸上来。“疼吗？”不等康岚寻说话，头也低下来，在很近的距离望向康岚寻的眼睛，又多问：“那里呢？疼不疼？” 李瑄的眼珠生来就比正常人黑，距离越近越不透光。 康岚寻被他看得心咯噔咯噔，待反应出他在问哪里，脸色一变，一把将李瑄推出半米远。 然而两人的对视却没中断，一个脸色黑一半紫一半，一个神色神情认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 双双沉默。 十来分钟后，康岚寻和李瑄各自带上帽子口罩出了门，同行去医院。 昨晚来时两人穿得都是从典礼晚会下来的礼服，李瑄还给自己的西装外套烫个洞，临时康岚寻的衣柜里借了套衣服。 两个人身高差了几厘米，体型也有差别，喜欢的风格也不一样，李瑄在康岚寻各种颜色鲜亮潮到穿上容易得风湿的私服堆里挑了件暗色调的长风衣，穿着倒也正好，没太多违和感。 地下车库提车，康岚寻说什么也不想再坐李瑄那辆黑色越野，两人昨天晚上说不定在车里都干了些什么，“开我的。” 李瑄全随康岚寻心意，“哪辆？” “旁边大红的。” 大红的和右边那辆黄色的其实是同一个牌子，但李瑄从墙壁挂钥匙的钩子上准确地找到正确的钥匙，给康岚寻开了车门。 康岚寻坐上副驾驶，自顾自系安全带，等车子开出去，地下车库的门自行关闭，才想起件事来。“你昨天怎么进来的？” 监控他看了，虽然两个人是一起下得车，但李瑄并没有抓着康岚寻的手指取指纹，而是自己输了密码进来的。 他搬过来两年多了，从来没有告诉过李瑄密码。 李瑄没当回事，目光看着车前的路况，眼角弧度没有变化，“输密码进来的。” 康岚寻吸一口气，“别说废话，我问的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我妈告诉你的？我爸？老二？老三？” 李瑄：“没有，猜的。” “我密码八位数，你猜的？” 李瑄：“也不难猜，你的出生年月加生日，阿姨的出生年月加生日，叔叔的、二妹妹、三妹妹，挨个试，总会中。” 康岚寻静了两秒，斜过眼睛看他。 李瑄的神情变也不变，“叔叔阿姨对我一直很好，妹妹们也喜欢我，记得这些应该的。” 康岚寻等他说完了说：“我用得以前养得狗的名字，拼音缩写兑换数字。而且你只输入了一次。” 李瑄点头：“那我还挺了解你的。” 然后微笑了一下，“呵呵。” 笑泥马啊，康岚寻快被他膈应死了。“你特恶心知道吗？正常人谁会把别人家信息条条框框记这么清楚？” 李瑄：“我记性好。” “你这是心理变态。” “这么说就伤人了。”李瑄声音里挺无奈的，“我做什么了，能记会猜也是错吗？你想换新的密码随时换。” “我自己家当然换，这还用你说？” 康岚寻和李瑄从来都是相谈不欢，聊两句就聊不下去。 他收回视线，对李瑄多一眼也不想多看，把手机掏出来。 手机这会儿早没电关机了。 康岚寻在车上充了会儿电，打开手机后，压下心绪看消息。 一晚上的时间，家人、朋友、经纪人的消息累计了不少。 康岚寻全都回了，轮到骆洛，多花了点时间——经纪人惦记他身体好没好，光是从早上六点到九点就发了十来条消息问他的情况。 康岚寻看向窗外，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想了想，回了条‘现在好了’。 也不算说谎。 除了走路不方便腿软着不了地，他感觉神清气爽，哪儿都挺好，就连那见血的牙印也一点都不觉得痛，哪怕这一点就和他的‘事后感’一样，离奇到不符合常理。 消息发出后，骆洛很快给他打回了个电话。 接通后，两人浅聊两句康岚寻的身体，骆洛给他汇报了一下昨夜之后网上的动向。 在颁奖典礼之前，康岚寻的风评跌入小谷底，粉丝努力控评抵不住洪流，路人也看不下去要来黑他几句。 随着奖被该拿走的人拿走，康岚寻头上这一朵黑云说散瞬间就散，虽然还有人觉得康岚寻本来就不该被提名活该挨骂，可之前什么难听的都骂过了，网上新热点又层出不穷，聚集在康岚寻身上的审视和骂声很快就消失无形，无人再关注。 一场劫就这么渡了，松一口气的同时骆洛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昨天回去以后又熬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在关注论坛，几乎没人骂你了，应该是事情危机解除事情告一段落，能消停一阵了。” “不过这事儿真的奇怪，我打了几个电话想问问，可惜大家都避而不谈。你说，该不会那徐总根本从一开始根本就没买下来奖，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可他好歹也是富二代，家里的宝贝小儿子，徐家势力不小，不至于买不下来吧？” “他还想玩心理战和你提条件？岚寻，他昨晚之后联系你了吗？” 康岚寻并不在意这些，他坐在颁奖典礼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过，事情从徐高阳挑头开始就已经不可挽回了，管他是不是及时收手，闻言冷笑：“他要是联系我就好了，我找他好久了。” “还是那样，你帮我看着点徐高阳的消息，有他的行踪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看他到底还能躲多久。” 自从给康岚寻闹出买奖的事，徐高阳人就出国了，去哪里谁也不知道，八成也是怕康岚寻真的对他‘露头就秒’，骆洛也就是问一下，应一声后，专心说正事。“公司给你准备接的那两个综艺，我都给你拒绝了。” “不过现在手头剩的大平台那个仙侠本是个大饼，你怎么说？” 康岚寻不做犹豫：“也拒绝，不拍了。” 综艺不接太多是因为想要专心于演员事业，但那个大平台的本子投资很足，评级s++，圈里头不少小生小花都在追着舔，主角人设还在康岚寻过往的舒适区，演了九成爆，拒绝了挺可惜的。 骆洛还想再劝劝：“这本子挺香的，放手就没。” 康岚寻：“给他们，本来就是各凭本事。” “咱们手头其实也没别的戏，电影圈现在一条线也没有，其实骑驴找马也挺好的。” 康岚寻摇头，态度很坚决，“拍戏就得好好拍，没有骑驴找马这种说法，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想再拖了。” “没有适合的剧本就不拍，休息一段时间又能怎么样。” “也是。”骆洛知道康岚寻的想法，别看他一直没和她当面说过，她其实很清楚康岚寻从大学的时候一直就向往站上领奖台。 被李瑄拿走的那几个影帝，每一个都是康岚寻的理想。 “那就听你的，休息休息也挺好，你之前行程安排得太紧了，有几个流量有你那个精力。”虽说这个饼一撒手网上对康岚寻又要议论纷纷，但不招人议论还叫顶流吗，骆洛决定下来心思也定了，只感慨一句。 “要是我也有公司那几个老牌经纪人那么有资源就好了，你不缺能力，就缺机会。” 骆洛很想为康岚寻出去撕扯，可惜在圈里扎根还是太浅，比不得那些老油条们有经验。 她是在康岚寻被内部封杀前夕分配给康岚寻的，想也知道那时候公司能给康岚寻什么金牌经纪人，她不过是个实习生。 后面康岚寻爆火，她本来是要被换掉的，还是康岚寻不松口换人，两个人才合作着一路混了过来。 现在骆洛强也算强，可每每犯愁时总觉得自己还‘配不上’康岚寻。 “行了，忙你的去。”康岚寻不让她越说越操心。 “嗯，我再给你多关注几个大导的动向。” 两人又聊两句，电话挂断，车内安静下来。 康岚寻脑子里还有些乱，有意不去理会身边的李瑄，可他这边一安静，李瑄那边便抬手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播放里都是康岚寻喜欢听的旋律轻快柔和的钢琴曲，李瑄扫一眼曲名后在其中挑了一首最欢快的，一边跟着音乐轻轻哼曲，一边手指敲着方向盘。 察觉到康岚寻的目光，李瑄侧头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没得到康岚寻回答，又说：“太吵了？还是饿了？” “我停下来给你买点吃的？” “一会儿检查可能有项目要求提前禁食，买了不一定能吃，不如等到医院检查完我带你去吃私厨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他说话的每个字态度都很温和，是李瑄的常态之一。 在康岚寻面前，李瑄一般有两种模式： 一种伪人模样，人畜无害，耐心温柔。 一种阴阳怪气，时常毫无预兆地贱起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康岚寻就这么盯了一会儿李瑄，忽然弄懂了心中的异样感究竟从何而来。 李瑄这次的伪人模式格外长，他不给他好脸色已经好几波了，李瑄却没犯贱，甚至心情还挺好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从康岚寻醒来发现‘两人干了’这辣鸡情况开始，就一直有股邪火憋在胸腔里无处发泄，想狠狠发疯，李瑄在那儿美什么呢？ 康岚寻好不爽快：“你很乐呵吗？” 李瑄：“很明显吗？” 康岚寻气笑了：“我又不瞎。”他气得咬牙切齿，“乐呵什么呢，说出来给我也听听。” 李瑄停了下，似乎是想了想，“哥，我得了金云奖影帝。” 6、第 6 章 “……”一种植物。 李瑄感受到了空气里忽如其来的无言沉默，补了一句，“只要你想，你也能很快就拿到的。” 这句真心诚意。 “……” 康岚寻不想骂得太难听，转头闭麦了。 小二十分钟之后，大红超跑到达市内某高级私立医院门口。 大门前站着三四个分别穿着白色医生制服和护士制服的人，看见车子停下，迎了上来。 “李先生？” “是我，你好。” 领头的是一位短头发的女性，四十岁上下，胸前口袋里别着两只钢笔，带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伸出手来和李瑄握了握。 “后来怎么样，病人情况稳定了？” “不太好说，情况有些复杂，醒来马上过来了……昨晚上突然失联，耽误您白跑一趟。” 康岚寻提出要去医院，李瑄直接就接着他来了，康岚寻没问他去哪个医院找哪个医生，这会儿听两人的话头，才知道就是昨晚约过的大夫。 正想着，眼前的医生侧了下身，露出身后的金属轮椅，让护士往前推了推。“看到你的消息就叫人准备好了，现在需要吗，不能坚持千万别勉强。” 谁要坐轮椅啊，他没到那个份上，就算到了，也不可能好意思坐轮椅。 谁有脸面承认自己被人c到坐轮椅啊！？ 康岚寻望向李瑄，双眼如刀，杀气腾腾。 然后便见李瑄在他的注视下弯曲长腿一屁股在轮椅上坐下来，同医生坦率道：“谢谢，是有些坚持不了了。” 康岚寻：“……” 医生上手碰了一下李瑄的腰：“哪里疼？” “后面一点。” “有旧伤？” “嗯，野外摔过两次，吊威亚以外撞过一次。” “痛感从1到10，现在有多少。” 李瑄顿了下，说：“6到8吧。” 那可不是一般的程度，不止医生惊讶赶紧叫人推李瑄去拍片子，连康岚寻也心里一惊，来得路上李瑄对腰疼一个字也没提，他还以为之前李瑄嘴巴欠欠的就是随口一说。 康岚寻一时心情复杂，李瑄那头却在这时扒拉了一下康岚寻的手指，叫道：“哥。” “……干嘛？”康岚寻答应了。 李瑄笑了笑，指着远处正被人推过来的另一台崭新轮椅道：“我就先坐一下，别担心，你也有，你的轮椅在那儿，就来了。” “……” 都说了、谁要坐、轮椅！！ …… 最终还是坐了。 康岚寻在众目睽睽歪歪扭扭走路和手动转着两个轮进去之间犹豫了一下，面如死灰地加入了李瑄的阵营。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因为李瑄要去拍片，康岚寻和这个长发男人总算是分开了，由那位领头的医生带他去另一层楼逐步体检。 分道扬镳的路上，医生做了自我介绍，“我姓黄。” 点到为止，多的没有。 但在洁净走廊里墙上的专栏介绍上，康岚寻看到了黄医生的履历，199x年国外某顶尖医学院的博士生毕业，在国内外内均参与过尖端医学项目，有过多项前沿艰难手术的成功案例，还曾经在xx医学院职教过五年。 如果不是她此时此刻就站在这家私立医院里，只看她闪闪发光的档案和底蕴深厚的强大气场，谁对她的第一印象都会是大医院挂着职称身后跟着百八十个医学生的高级教授，全国各地都有患者重金请她飞刀，坐诊的时候对外可称全科医生。 康岚寻有点诧异：“庄一人脉竟然这么广？” 黄医生笑着和他一问一答：“庄一是谁？” 庄一就是李瑄的助理，康岚寻一猜就知道助理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不然还给人做什么助理。 黄医生这等级可不是出点钱就能叫得动的，果然昨天说什么叫助理联系是李瑄眼皮子都不眨就随口糊弄他。 心里忍不住又骂李瑄两句，康岚寻挺好奇地，“您和李瑄怎么认识的？” 黄医生有点诧异于康岚寻的称呼，和网上说得不一样，还挺有礼貌。 一边开门一边答道：“也不认识，只能说赶得时间好，这会儿老师的学生里就我一个在市里。” 牛人的老师，那规格还得更拔高一截，康岚寻懂了，一下没心思问了。 圈内圈外的人都议论李瑄背景雄厚并不是没有缘由。 李瑄这人家庭情况和网传的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市长爹红色爷爷或者船王妈妈，实际上只出生于普通家庭，靠着自己白手起家，但早在康岚寻还在读书考试在家狂敲架子鼓的时候，他就已经一个人完成了学习、创业、光脚做项目、融资上市出售等诸多流程，完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原始积累。 进圈以后，他是很有钱的，成绩斐然，日进斗金。 可进圈之前，李瑄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进圈后更夸张，一面在拍戏上血卷到底，一面同时多方投资从未停过，各行各业只要有发展前景他都去嗦一口，像个八爪鱼一样满手抓。 要是以为李瑄只在娱乐圈有人脉，格局可真小了。他可不得了，他多牛x啊。 欲|望消失，康岚寻闭上嘴转动轮椅进了门。 黄医生事先从李瑄哪里知道了康岚寻才是‘重头病患’，对他的情况也比较重视，进门后详细问了一下康岚寻的状况。 “……”康岚寻顿时头痛起来，沉默半天没吭出声。 黄医生看他这样也难受，又没什么着急的异状，给他开了一套很全面的体检项目。 康岚寻没有反对意见，照单全收，看完单子自己主动提出：“还有没有检查脑子的？有关脑部病变的也给我来两个。” 黄医生有些惊讶：“你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有什么症状吗，有头痛还是幻听幻视？” 康岚寻：“都没有。但如果我脑子没有问题，那问题可能更大了，所以最好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黄医生想了想，“可以。” 康岚寻：“给李瑄也开一个。” 黄医生：“这个看个人情况。” 康岚寻冷笑：“不用看，他百分之百有。” 黄医生看了他几秒，说：“嗯，好，我会关注的。” 听着感觉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不过等康岚寻从脑科出来，还真和李瑄在检查室门口碰到了面。 李瑄见他就招了招手，给他塞了一瓶热牛奶，“垫一口。” 康岚寻胃空空的，接了，可牛奶现在会让他想到产生一些倒胃口的联想，接过来以后光看没喝。 他的目光在李瑄腰上停了一下，没说话，落到来人脸上时，才开口问一句，“你怎么还带着口罩？” 李瑄坐着轮椅还挺悠闲自得，像个电影里的黑|帮教父，死装，“我戴着口罩更好看。” “现在有人看你吗？” 李瑄：“康岚寻一个人以一当百的。” 就贫吧，憋不死他，康岚寻：“我看你吗？你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摘了。” 李瑄听话，把口罩摘下来，微微一侧脸，半张脸俊美容颜，半张脸印着红色巴掌印——康岚寻先头抡圆了胳膊给他抽得。 接着不等康岚寻说话，又把口罩戴回去，微笑道：“信了吧。戴着好看。” “……” 信与不信，检查到中午护士开始换班，两个人还是都露着脸双双坐着轮椅汇集到黄医生的办公室。 黄医生的视线在李瑄的脸上扫过，显然也是见多识广，医德充沛，基本没多看，很快只精力集中在两个人的体检单子上。 …… 康岚寻的一整套。 李瑄的一整套。 除了李瑄的腰伤明摆着，其他的检查一项一项看过去，都是好指标。 许多同年龄段的年轻人都是亚健康，这两人甚至都没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怎么看都是啥事没有，相当好的状态。 黄医生忍不住开个玩笑，“这种情况，我一般建议患者出院。” “……”康岚寻却是笑不出来，皱着眉静了一会儿，神色更复杂了。 室内沉默一阵，黄医生也瞧出了气氛的肃穆，严肃下来道：“如果身体真的有问题，最忌讳的就是病人自己忌讳行医。” 康岚寻嘴唇动动，正憋着呢，李瑄转着他的轮椅滋嘎滋噶走了。 “……”康岚寻愣了下，转头深深看向黄医生，脸上的神态恍惚间让黄医生以为自己不像个医生反而像个要聆听秘密的神父。 两分钟后，听完了康岚寻症状的黄医生：“……” 过了会儿，换了李瑄进来，开始口述。 黄医生：“……” 折腾一番，等三人再次聚首时，黄医生眉头皱得比康岚寻还深。 左看看康岚寻，右看看李瑄，忽略中间某些不太好说的事情，只挑能当面说的说，总结道：“你说你头晕发热，李先生在你身边，你就无法保持基本站立。” 康岚寻：“对。” 这也是他刚来的路上反思整理出来的，昨天晚上，他只以为是自己的毛病，事后想想，他的情况正是从会场看到李瑄后才开始急速‘恶化’。 他以为和李瑄没关系，其实关系大了。 黄医生又望向李瑄：“你能闻到香味，源头是康先生，闻到会让你意识模糊，牙根发痒，情绪也急躁，隐隐约约想暴起伤人。” 李瑄：“是这样。” 双方对对方的症状也是第一次听，互相之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黄医生继续问：“从夜间11点到早上8点这个时间段，完全是失忆状态？双方都是？” “对。” 黄医生面露迟疑，好半天还是说出口，“这怎么跟abo小说第二性别觉醒了似的。” 其实何止，配上发情、doi、后颈咬痕，真要是小说，初步标记说不定都已经完成了。 康岚寻的网上拉郎配特别多，好多视频里都给他剪成霸道a强取豪夺a，关键词还是能听懂的。 他撑到现在，对这荒唐的一切尽量不去思考，可这桩桩件件换谁谁不闹心？他还不得不和人分享隐私，当即心烦意乱，一口否定，“现实里哪有abo啊？” 可不是么，如果不是康岚寻脖子后面的咬痕和两个人做不得假的事后反应，黄医生现在就会觉得这两个人是在跟她开玩笑，真的没一个细节是符合人类常识的。 说归说，真要从医生的角度出发，她其实比他们更不能轻易接受一些。 黄医生表情莫测，陷入思考。 室内整个沉默下来。 就在康岚寻以为她可能要给两个人追加两个精神检测项目时，黄医生又开了口：“现在还有类似的反应吗？发热，心跳过速？意识恍惚？” 康岚寻摇头：“都没有。” 黄女士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一叠资料，站起身来道：“我相信你们不是来闹我玩得，稍等，我打电话问一下实验室还有没有剩余血样，那里没有的话就再抽一次血看看。” 7、第 7 章 “……” 医生的态度让康岚寻有些吃惊。 烦躁感也随之减弱了。 之后又重新做了个血液检查，不过可惜，一时半会儿得不出什么结果——表层的各项指数轻易看不出异样，深层的还需要更精密的仪器和设备进行分析。 这也都在预料之中，但凡讲点逻辑，能立刻查出来反倒怪了。 又半个小时下来，只有李瑄的腰伤被医生开了药，提了几份耳提面命的注意事项。 医院之行最终无疾而终。 离开医生诊室之前，黄医生对康岚寻和李瑄的情况还是相当重视，和康岚寻详谈过一段时间。 “这情况是很奇怪，可医学上本来就有很多未解难题，以前海外甚至有过男人生孩子的情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们也太心慌，先宽心，所有的症状我都记下来了。” “我想好好分析一下你们俩的病例，再连通全球的医学资料库，看看国外有没有相似的病状，说不定并不是孤例，如果能有参考情况也会晴朗很多，不至于这么摸不着头脑。” “不过光是查阅可能不够，你们的情况我也需要记录提交，方便和一些同行专家进行交流，或者其他人医学人士来提供信息。” “当然，关于病患的姓名隐私肯定会进行保障，不会向外透露任何个人信息，有人想来联系也是通过医学渠道，两位这边同意吗？” 康岚寻没什么意见，点头。 李瑄嗯了一声，说：“我想要两份白纸黑字条款明确的保密合同。” 黄医生：“没有问题，事关病情，最好别拖，我现在就叫法务准备。” 有李瑄在，康岚寻只需要在保证两人合同一模一样的基础上签字就成了。 不多时三人签完合同，黄医生和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加上私人好友。 “现在我们也算是正在面临一种之前没有见过的‘新病’，各方面都是未知的，如果身上再出现什么新症状，直接发消息打电话就行。” “不用在意什么时间，也别管症状大小，只要身体感觉不对劲，立刻联系我，哪怕半夜都好，不用怕打扰我休息。” 换了寻常的医生，总是要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在怀疑和掰扯上，能这么快地全身心投入严肃对待这件事，便是寻了个好医生的好处。 康岚寻对这位黄医生心生好感，全都点头应了。 想起先头急哄哄地对医生语气不善，有点不好意思地没话找话，干巴地说了句：“…黄医生原来也知道abo？” “怎么不知道。”黄医生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揣兜里，还是一副年长权威又和善值得信任的模样，“我今年才50，50正是看abo的好年纪。” “我还挺挑的呢，只看刺激的。” 康岚寻：“……” 下午两点出头，饥肠辘辘的康岚寻回到了医院大门口。 两个人丢人现眼转着轮椅出来，到了门口就各自起身，康岚寻的腿还是持续没劲儿，站起来斜眼一瞧，李瑄拎着个药袋子，单手插兜，站得跟棵白杨树似的。 “我扶你？”李瑄把车钥匙挂在小指上，和康岚寻对上视线之后，眼角的弧度变得弯弯地，“背你不太行，扶还是可以，哥，我搂着你吧。” 康岚寻现在头脑清醒的很，选自己爬都不会用他，就是诧异，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眼前人，“你打止痛针了，现在腰不疼了？” 李瑄：“疼，但能忍。” 他貌似还挺得意：“我从小就擅长忍耐。” “……”康岚寻懒得理他，转头走了。 李瑄从后头拽他的后领，见康岚寻不回头，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边跟边问：“你想吃什么？” “早上没吃，奶也没喝，胃肯定不舒服，哥，我带你去喝汤？” “不要私厨吗？附近还有一家粥底火锅味道不错，有没有意愿去试试？” 康岚寻一时停住脚步，不诧异了，变成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吃饭了？” “来的路上我问过你，你没理会。” “你也知道我没理会？” “没理会就是没反对，没反对就是答应了，这也算不得我理解错吧？” 正好走到车边，李瑄先一步礼貌绅士地给康岚寻开了副驾驶的门。 康岚寻一把关上，直直看向男人的眼睛。 李瑄笑笑：“怎么了？” “……” 不提康岚寻本来就不想和他一起面对面吃两个小时的饭，只说此时此景，这么一大遭走下来，李瑄竟然从头到尾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康岚寻也真是佩服这个人，所以干脆从他手里拿走车钥匙，自己上车关门，一秒锁车，开车走了。 红色超跑如虹消失，留下残影和尾气。 李瑄在路边深深凝视它彻底消失无踪，挑了下眉，迎着秋风走到路边的树下，拿手机发消息。 对面很快有了回复：“已经到了，在停车场。” 李瑄：“东门。” 对面：“好的，马上到。” 不一会儿过去，一辆黑色商务车来到附近停在李瑄身前，副驾驶下来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主动给李瑄打开了车门。 是李瑄的助理庄一，和李瑄打照面时，脸上透着疑惑和担忧，“瑄哥，怎么好端端地来医院了？” 李瑄没答话，低头上了车，后座上有两个软垫，是他平时惯用的，上车后便立即放在腰后垫好。 靠上以后，痛感依旧明显，但比起康岚寻那个底盘比较低的跑车，总还是能舒服一点。 垂下眼把药放在一边，车后座上还摆着另外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礼盒长宽高都有几十厘米，占地很大。 李瑄掀开盒子看了一眼，果然是金云奖的影帝奖杯，通体金色，底部有一圈祥云花纹。 庄一叫司机先起步上路，回头来注意到李瑄的动作，解释： “江导昨天说想把奖杯扣下让你亲自去拿来着，后面喝多了，还是我送回去的，奖杯也没拿上楼，我就给拿回来了。” “瑄哥，这下咱们真是四全影帝，全国往前数几十年也数不出几个四全影帝，太了不起了，别人还在拼命，咱们都可以退休了。” 庄一说得自己心头都有点烫，昨天李瑄走得太突然，他憋到现在才有机会说。“恭喜恭喜！祝贺瑄哥得偿所愿！” 李瑄轻轻地笑了一下，说：“谢谢。”随后把礼盒盖子扣上，不再多看。 说来奇怪，李瑄从出道开始，对于拿奖的欲|望就特别高。 他一直没经手任何经纪人，早年一边在读一边跑剧组，未成名时曾经创造过一年之内试镜几百次的记录，所有和他合作人的人都知道李瑄对待拍戏这件事非常的拼，为了追求最完美的效果，很多高难度需要替身的动作也亲自上，每个镜头都一次又一次地抠，腰伤就是在这种血拼中落下的。 庄一问他为什么那么拼，李瑄说他想要拿奖，可庄一总觉得每次奖真拿到了手，李瑄也并没有对奖杯本身有什么热情和执念。 他从来不会对奖杯激动拍照留念，也不会欣赏把玩，就比如现在。 …… 庄一止住思绪，回神问：“瑄哥，去哪儿？” 李瑄：“回家。” 庄一知道李瑄的住址，点头和司机进行确认。 车子上路，车内安静下来，约摸二十分钟，驶入了市郊区某个小型别墅区。 这别墅区环境好，上坡一路草木林立，栽种了许多常青树，即便是深秋也风景宜人，行人稀少，胜在宜居安静。 不过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离市区太远了，出行和买东西都不太方便，定外卖困难，而且房子太大，对于独居的李瑄而言过于冷清。 庄一至今想不通李瑄为什么在他整理出的几所高档住宅里坚定选择这个最末选，如今两年下来跑来跑去却也习惯了。 说：“这次也不知道会住几天，瑄哥，我先帮你订一星期的蔬菜水果过来？” 李瑄：“不用了，我自己会看着办。” “那理疗师要约吗？我这边可以安排接送。” “也不用，下午说不定有事。” 腰伤复发到都需要一个人独自来医院看病抓药了，下午还要出门吗？两人正说着话，目光落在路过的一户人家时，庄一忽地话头一断，发出咦一声。 “怎么了？”李瑄问。 庄一：“看到刚才那家车库门开着，有辆车和瑄哥平时开最多的那台还挺像的。” 这户离李瑄的家还挺近，步行也就几十米，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个池塘，几乎能算是邻居了。 不，隔着池塘其实也是邻居。庄一觉得挺巧的，却也没往同一辆上想，不怎么在意，和李瑄笑笑，又话音一转说别的去了。 另一头，‘巧合’的邻居康岚寻回到家后，一刻也没有休息，给自己煮了碗粥喝。 安抚好胃，他拖着不灵光的腿脚进行全屋大扫除，把所有监控记录里有过战役的地方，全拿着洗拖工具搞一遍，末了再拿消毒喷雾狂喷。 卧室里的床单毯子被子干脆不要了，消毒了也不想再用。 解决完这些，将休眠状态的电脑纳入视线，让康岚寻心烦意乱的问题还有尾巴。 他和李瑄发疯视频的监控还在电脑里，烫手山芋一般。 想删吧，担心彻底没了事实记录，以后真治起病来，没有依据证明他和李瑄确实处于‘发病’状态。 不删，光是想到有这么个东西存在这世界上，康岚寻就感觉自己的精神自尊全部被|干|得稀碎，不是一般的膈应。 真亏李瑄说得出什么他的腰伤是被康岚寻坐出来的混账话，事实明明就是李瑄发了狠要杀人似的到处骑他。 “……” 纠结无用，康岚寻把昨天的安保系统清空，视频加了三层密码，暂时封印在犄角旮旯里。 结束掉这一切，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家没心情多看，收拾着尽快出了门。 8、第 8 章 出门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家里现在静不下心待不下去，二康岚寻不太想说。 总而言之，在霞光初露天色昏暗之前，环城路上逛了半小时以后，身残志坚的顶流帅哥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康岚寻的父母家，和康岚寻自己买的房子一南一北，分布在他出生长大的b市。 康岚寻大三的时候开始独居，但和家庭联系紧密，工作休息期经常会回来看望家人一起吃饭，这次正好手头的通告都清光，突然回来也属常态不算突兀。 他的原生家庭条件不错，也是小独栋，因着家里孩子多，房子比康岚寻那里还多一层。 庭院里的摆设装饰比康岚寻那细致讲究，冷风秋日里仍透着一种精心养护的温馨感。 康岚寻把车停在外头车道上，走到家门前敲门。 两声过后，一个穿着浅色毛衣端着咖啡杯的中年帅哥开了门，迎面看见康岚寻，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 “回来啦，怎么还敲门？按下指纹不就进来了？” 说是中年帅哥，是因为男人虽然衣品很好身形轮廓打眼一瞧甚至像个文质彬彬的男大学生，但脸上的岁月痕迹做不得假，看着还是有些年纪。 可真要猜测他的年龄，用中年人来形容他好像又把他叫老了，他长了张温和讨喜的娃娃脸，看着很年轻。 这就是康岚寻的父亲，外貌很有迷惑性，实际已经五十了。 康岚寻进门换鞋，叫了声爸，一边脱外套一边应道：“没提前联系。”又顿了下说：“而且今天还悟出个道理，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有点边界感。” 康爸爸可没听出他含沙射影骂李瑄，选择加入了很没有‘边界感’的阵营，咖啡杯还没放下就在门前蹲下来，摸康岚寻的腿。 康岚寻以为是自己的走路姿势不自然引起了父亲注意，身体不由一僵，随即听见康爸爸不太赞同地问：“你没穿棉裤？” 康岚寻心下一松，和父亲一块儿进客厅，“还没下雪穿什么棉裤。” 康爸爸：“秋裤也没穿。” “爸，我是明星。” “明星不能穿秋裤吗？”康爸爸仰头问，真心之外也想笑，“降温这么凉，你从小就怕冷，就这么来回不难受吗，一会儿你跟我上楼，我给你找一条穿。” 康岚寻秒拒：“不要。” “不是穿过得，给你找新的。” “新的也不要。” 康岚寻有形象包袱，是感觉腿冻得冰凉，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耽搁，目光环视一周，问：“我妈呢？” 康爸爸：“楼上做瑜伽呢。”说完提高音量向上叫：“老婆？大宝回来了。” 康岚寻：“别叫我大宝。” 康爸爸从善如流：“好的，老婆，岚岚回来了。” 叫完人，康爸爸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和康岚寻对上视线，表情欲言又止。 康岚寻有些怪异的预感，想问，还没来得及，那头母亲童女士从楼上下来了。 他的母亲童女士是一位从业多年的舞蹈演员，前些年退下来以后在市里经营了几家舞蹈学校。 刚开始的时候她亲自带学生，这几年找了可靠的人帮忙照料管理，只在兴致上来时偶尔露面，俨然进入了退休状态，不过休息归休息，童女士的身材保持地一如既往，纤细修长，高雅的白天鹅一般，腰肢始终那么一小段。 而此时，细腰长腿的童女士腹部微微隆起，肚子有些大了。 康岚寻盯着童女士的肚子长达几秒，视线上移，后者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笑了。 “……”康岚寻绷着脸，再也忍不住：“你怀孕了？？几个月了？？” 童女士扬了扬下巴，叫康爸爸去冰箱拿水果，说：“四个半月。” 康岚寻脸色冷得像冰块，大为无语，“四个半月都没人和我说？所以我上次回家过节的时候你就怀了？当时怎么不说。” “一开始是怕你操心，想多做几次产检再告诉你。后面你公司闹出那种事，我说了叫你分神干什么。” “我在家又帮不上你忙，难道还给你添乱？你自己已经够烦了。”童女士说得是实话，刚张嘴尚有些心虚，后面说着说着气势就足了，“也没想瞒着你，这不正等着你回家呢嘛，当面说不比电话视频说要强，还差这几天吗难道，诶呀少给你妈摆脸子。” 康岚寻一阵脑壳疼，被拉着在沙发坐下缓了缓，还是不能理解：“都这个岁数了，怎么想得还怀孕？？” “我和你爸也没想怀啊！能选肯定不怀。”童女士嗓门也跟着大了。 康岚寻：“你们俩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做点——” 后面‘措施’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来送水果的康爸爸捂住了康岚寻的嘴：“哎你，你这孩子。” 不让说算了，康岚寻不说了。 可他不说，童女士开始说：“我以为自己快绝经了就没事了，真就那么一次。” 行这内情他确实不想听，康岚寻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深吸一口气，“你们要生？” 童女士：“怀都怀了。” 康岚寻提醒：“你今年48了。” 童女士：“48而已，正是我勇闯天涯的年纪。” 差不多的句式，前不久刚听另一位女士说过，如今又被亲妈深深震撼了一下，康岚寻沉默之声震耳欲聋。 万幸童女士也就是活跃活跃气氛，玩笑开完便认真下来。 “没事的，刚怀上我和你爸就已经去找医生看过了，孩子胎心正常，我身体也都挺好。” “这个年纪意外怀孕，是挺有风险，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医疗条件还有我平时的健康状况，综合考量下来，我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打了对身体伤害也不小，我和你爸现在有钱有闲，又都喜欢孩子，来了就生呗。又不是第一次，我俩有经验，你爸现在生意也不忙了天天在家，有他照顾我，全都好着呢。” 康岚寻的父母感情好，在子女这件事上比较顺其自然，家里除了康岚寻之外，还有两个妹妹。 二妹目前大学毕业一年，现在在外头实验室里做项目，三妹还在读高中，上半年起开始住校了。 这样的家庭构成，康岚寻早不是第一次喜当哥，他又气闷冒了会儿火，站起来直接走了。 大儿子的脾气和童女士年轻时候一脉相承，康爸爸怕他气炸，在后面叫他：“宝？” 童女士以为康岚寻要回房间生气，冷不丁看见康岚寻不是去楼上而是去门口，也被吸引了视线：“心情不好就去厨房给我炒俩菜得了，你去外面干嘛？？” 他能干嘛。 他出去买菜！ 不买菜怎么炒菜，他炒空气啊！？ …… 然后康岚寻真出门买菜了。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想买菜网上订购叫人送上门也行，在家里翻翻冰箱说不定也能找出菜，康岚寻主要是想吹吹风冷静一下。 这一整天闹心事太多了。 本以为自己回家能静静心，谁知道家里也有大新闻在等着他。 …… 开车到达超市，康岚寻在门口取了个购物车，一边查看孕期注意事项一边往前走。 孕期注意事项不是他现上网搜索的，而是之前童女士怀他三妹的时候康岚寻调查记录并陪伴童女士总结出来的。 购物能转移注意力，康岚寻独自消耗了一些时间。 眼见着买得差不多，手机上传来嗡嗡的提示音，康岚寻以为是童女士，没想到意料之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黄医生。 【被咬以后，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和李先生之间产生了奇怪的联结？】 问得很突然，康岚寻：【联结，什么意思？】 黄医生没解释，又突兀发一句：【我这边好像查到一些东西。】 这么快？且这么离谱的情况，竟然真的有证可查？ 康岚寻马上详细追问，对面没有回复。 他等不住斟酌之后给黄医生打了个语音通话，对方还是忙线没有接通。 康岚寻：“……” 被钓了胃口，陷在童女士怀四胎的复杂情绪似乎也被冲乱了。 康岚寻拎着大包小包在收银台结了账，临走时看到附近的药妆区，犹豫之后，加购了一卷新的医用纱布。 他后颈上的伤口在医院时被消毒并贴上了纱布，现在又被他挑选的内搭上衣覆盖住，从外头完全看不见了，可底下的伤口还是存在，晚上还需要更换清理一下。 满载而归踏上归途，到达家门口时，夜色浓黑如墨，天全黑透了，这次康岚寻没准备自己再敲门，选择了输入指纹。 门一开，屋内的空气飘到玄关，送来一股细微地、丝线般仿佛有实质的阴凉气息。 康岚寻放下购物袋的动作中断，停住。 玄关距离客厅还需要过一个隔断装饰屏风，他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没有任何理由，康岚寻清晰地察觉出客厅里此时多出了一个人在。 他彷佛出现了心灵感应，脑子里有个雷达，不断地滴滴作响。 兴奋、期待、喜悦、迫不及待，种种情绪如同海浪般一层一层地扑来。 康岚寻从未有过这种混杂却快乐的感觉，快速往里走。 厅内，童女士和康爸爸并肩坐在一处，正在和对面一个坐着也显体量高大的男人家常闲话，三个人听到声响，一齐向着康岚寻看过来。 9、第 9 章 那给康岚寻带来战栗感的男人梳着略长的头发，肤色冷白，高鼻深目，看人的时候下巴比正常人抬得高，视线凌驾于人，眼睛却弯着，笑眯眯地。 浓颜冲人，张嘴就叫：“哥。” 康岚寻神志瞬间占据大脑高地，“你怎么在这儿？” 语调满是嫌弃。 “好好说话，什么态度，我叫李瑄来的。”童女士假装生气瞪康岚寻一眼，转眼和李瑄道：“你别理他，他不是冲你，他就是脾气大，不高兴的时候看到仙人球都想打一拳。” 其实就是冲他，可李瑄对这语气这么多年见得多了，比吃饭喝水都寻常，很自然地起身帮康岚寻把沉沉的购物袋拎了进去。 两人靠近的时候，那股阴冷的气息似乎变得更明显。 从鼻腔进入肺腑，凉飕飕地，出奇地并没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有种怪异的舒适感，闻到后心情更雀跃了。 这和康岚寻理智上的感觉正相反，他惊讶蹙眉，本想嘲笑李瑄腰一弯就疼凑过来献什么殷勤，一时没顾上错过去了。 微妙抬眼皮子看向李瑄，后者却没和他对视，做完苦力就自动复位，接着和童女士回之前的话。 “是，八个来月了，上次见面还是过年时候。” 童女士叹了口气：“转眼都这么久了，做演员就这点不好，一进组好几个月，岚岚就忙，你比岚岚还忙。” 说完，看见康岚寻还在那儿杵着，催促：“在那儿站着干什么，进来呀。” “……” 康岚寻根本不想进来，还想立刻转身就走，估计童女士不能同意，沉着脸闷头扎进了厨房。 进入厨房第一件事，找出手机就给李瑄发消息叫他滚，可惜没如愿，李瑄的联系方式早八百年就被他删了，甚至已经忘了上次删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和第几次。 他无奈退而求其次找童女士：【你叫他来干嘛？】 童女士回复：【叫他来怎么了？他妈那头又没放假，李瑄好不容易回市里落两天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头多可怜，过来吃个饭还不行了？】 康岚寻和李瑄是在幼儿园认识的，两人的母亲也因此结缘，之后相识二十年里处得如同亲姐妹，关系很好，有时候过年都会两家凑在一起过，李瑄又自有一套面对长辈的相处方式，很会讨康岚寻的家人喜欢 说李瑄是童女士的编外儿子也不为过。 可早一天不叫，晚一天不叫，非赶上康岚寻回家这一天叫，怎么不算李瑄这吊死鬼无孔不入阴魂不散。 忽地想到什么，康岚寻脑中一闪踏出厨房门。 李瑄惯会装模作样，小时候就爱装成熟稳重小大人，长大后更是注重礼节，每次来都不空手，康岚寻在客厅周围找了找，在沙发角落里看到一些堆积的礼盒。 他走上前翻了翻，上层是康爸爸喜欢的瓷器和茶叶，下层是孕妇专用的营养品以及几件婴儿穿的连体服。 血气立即上涌，康岚寻简直气麻了，看向李瑄：“你知道她怀孕？” 又看向某对夫妻：“为什么他知道？” 童女士的理由很充分，“阿瑄天天找我聊天嘛。” 谁家好人天天和别人的妈聊天，康岚寻望向李瑄，发自内心：“你是不是有病？！” 李瑄的眉轻轻动了动，面上微笑无懈可击：“哥，问候长辈是应该的，我和我妈也聊，如果不是你拉黑我，我也会和你聊。” 李瑄的忙碌程度不用详说，高中的时候就一天只睡五个小时，成年后更夸张。 可他每天忙来忙去忙着搞事业挖空心思赚钱也就罢了，生活上也做到这个地步，反倒因为太反人性而感觉很恶心人。 一个人的精力应该是有限的，太逆天只会叫人觉得他不正常，康岚寻被他前后两句都恶心到，表情管理失败，又扭头去了厨房。 把推拉门关上，厨房内一片安静。 厨房外却还有的聊，从和康爸爸讨论瓷器收藏到和童女士聊身材塑形锻炼，李瑄小嘴叭叭就没停过。 康岚寻铛的一声将菜刀剁在案板上，不想听李瑄说话，从随身衣兜里取出蓝牙耳机，戴进耳窝里听音乐。 他的心跳得有些快，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因有着之前发生的种种异样，康岚寻也不敢再忽略过去，取出手机，查看和黄医生的聊天记录。 黄医生还没回，之前打出的未接通通话孤零零地悬在对话框上方。 康岚寻看了几眼，发了自己心跳的事，点击黄医生的头像，进入医生的朋友圈。 黄医生朋友圈里开了仅近三天可见的权限，没太多能看的内容，只有最新一条刚好处在三天内的动态。 是一则小说推荐：我发现一本好书《猛烈侵占（abo）》，点击网页链接xxxxx。 工作号应该不会发这种东西，这恐怕是黄医生的自用号。 康岚寻顿了顿，点进去，刚看两行字，眼前颜色大变，不管是绿色的青菜还是紫色的茄子红色的西红柿，全都变成了黄色。 他退出来，缓了缓试图再次尝试，依然没挺过三十秒，小说内容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汗水沿着脊背滑落，喘息压碎了呐喊，他是那么不情愿，可当身体被x开，他只觉得无比幸福和喜悦，被男人所掌控，仿佛掉入天堂。】 【alpha的身体强劲有力，他闻到一种冷冽的香水气，那气味令他心神摇曳，目眩神迷，脚背不自觉地弓起，心甘情愿敞开xx，索求更多。】 【你还不承认吗，你是个omega。】 【爽成这样，还想逃？你的xx抵抗不了我的信息素。】 很有冲击力的中文，康岚寻的脑子好像被人给了一铁锨，快被打扁了。 他把大脑揉巴揉巴变回原样，深刻明白了黄医生不是和他开玩笑，人家真的只看刺激的，同时也捕捉到了某个之前完全没考虑过的关键词，信息素。 如此脱离现实的东西，康岚寻往常绝对不会往心里去，即便是现在，说实话也不觉得自己能打碎世界观去相信。 只是刚才…… 康岚寻思索片刻，从黄医生朋友圈离开，去网上搜了些abo世界观一类的东西，采用听读模式传进耳机里，一面动手开始洗菜一面听。 他手脚麻利地给蔬菜沥水，听着飞速落刀的声音和耳机里的声音重叠： 【abo是一种源自同人创作的虚拟设定，在abo世界中，人类往往被分为六种性别……】 【alpha，通常被设定成战士或领导者的角色，拥有高功能的男性生殖器官。】 【omega，通常被设定成需要保护的对象，同时拥有男性生殖器官和女性生殖器官，生育率高，具有发情期。】 说的这些内容康岚寻基本都知道，听得不算多认真，直到听到后面： 【omega的发情期一般会持续7-30天，需要alpha配偶的陪伴才能安然度过。发情期间发热严重，神志不清，对交/配的意愿极其强烈。】 【抑制剂和暂时标记可以短暂缓解发情期，但发情期的时间不会因此而缩短，会反复发情。】 反复发情？反复？ 不止是一次，即便是搞过了消停了也还会再出现发热的症状？ 康岚寻听得眉越皱越紧，后颈上忽然微微一麻，一种被窥视感从后方而来，笼罩在康岚寻身上。 这种感觉和平时被人看的虚无缥缈第六感不同，是一种几乎可被称为物理性的触感。 康岚寻感觉自己背后的皮肤上划过细小的电流，仿佛被蛇的信子舔舐触碰过，倏然之间寒颤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猛地摘下耳机，回头。 在他身后，李瑄不知道何时拉开了厨房门，倚在门口静悄悄地望着他，不慌不忙问：“要帮忙吗？” “……”康岚寻压下心绪，“我用得着你？” 李瑄点头，说：“也是。” 却不走，仍倚在门口盯着康岚寻，还反手关上门，继续保持着观赏评价：“哥，你做饭的样子好帅。” 康岚寻冷笑：“我揍你的时候也帅。” “嗯，可能是天生的高魅力人群，你做什么都很赏心悦目。”李瑄赞同道。 话本身没问题，可惜无缘无故从李瑄嘴里说出来就怪了，康岚寻一点被夸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烦，被阴阳了，“别在这儿碍事，到底要干嘛？” 李瑄没有回应，向前走上两步。 他好像不懂得什么叫距离感，忽然一下站得和康岚寻非常近，要不是康岚寻向后微仰，两个人的脸差点贴上。 李瑄嘴角带着笑，弯着弧度的眼形里、眼珠子直勾勾地向下盯着康岚寻，说：“哥，你来看个东西。” 话音落地，男人宽大的手掌扯着毛衣向上拉起，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腹。 他的身形是正经的宽肩窄腰倒三角，腹肌紧绷，每块肌肉都恰到好处，练得不多不少，完美地承载着荷尔蒙和性张力。 外加是和康岚寻一样的不穿秋裤党，这一拉扯，能清晰看到人鱼线往下延伸，消失于薄薄的深色西裤。 两者相交之处，小腹的轮廓曲线错落有致，皮肤有种很有弹性的质感。 康岚寻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就被李瑄抓着，放在他光裸在空气中的皮肤上，“你摸。” 康岚寻手心一抖，大力往外抽，没抽动，不由压低声音喊：“放手!” 然而李瑄握着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像只钢铁铸的钳子，也不管他，自顾自说：“摸出来了吗？” “我的伤好了。” 10、第 10 章 伤？ 康岚寻的反应有些慢，他看着神色没什么大的变动，实则情绪在暗中翻涌。 在和李瑄的皮肤相贴后，他又感受到了那股特殊的‘凉气’，像是雪水，非要说的话，本身也不存在什么香气，无色无味，可给人的感觉却有形有质，寒气沁人。 那味道从李瑄身上溢出，比之前来得都要浓，如雾气一般环绕在康岚寻周围，以至于康岚寻屏住呼吸，不敢吸进身体里。 闭嘴了差不多十来秒，待彻底领会李瑄话中含义后，康岚寻下意识回道：“不可能。” 李瑄的回应还是同样，“你摸。” 李瑄的伤是经年旧伤，第一次伤的时候就住了院，曾被医生诊断出可能一辈子落下后遗症，吓得他母亲和童女士泪洒当场。 这次是没那么严重，但康岚寻在旁边亲眼所见，李瑄被开了不少的药贴。 他手上带了点力在李瑄的腰上按了按，质疑李瑄在夸口，结果按到前后左右，李瑄都说：“不痛，这里也不痛。” 康岚寻不是医生，自己摸不出什么，只能感受李瑄的肌肉反应，确实没有随着他的按压而缩紧，不像撒谎。 如此完全违背常理的反应出现在现实里，厨房的空气只剩下一片寂静。 康岚寻出了神，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变轻，内心惊疑不定，听见近在咫尺的李瑄叫了他一声，“康岚寻。” 康岚寻闻声抬头，眼前视野变暗，李瑄的鼻尖触碰到他的鼻尖，头微微一歪，唇贴上来吻了他。 吻里‘啵’的一声，很响。 亲完，李瑄勾起唇角笑了笑，看到康岚寻的瞳孔像只金渐层猫咪肉眼可见的放大，反倒先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怎么了？” “……”康岚寻眼睫上下颤动，身体全然僵住，唯有瞳孔在震，“你在干嘛？” 语气也是僵的，一句话下来几乎听不出声调。 李瑄也发出疑问：“我在干嘛？” 康岚寻：“你刚亲了我。” 李瑄：“嗯。” 康岚寻：“你亲我干嘛？” 李瑄：“亲你不行吗？” 这是什么史诗级无敌大废话，康岚寻的声调终于高了，“我和你是什么能亲嘴儿的关系吗？？” “你发癫？？” 李瑄想了想，自有理由：“你刚才摸我腹肌。” 康岚寻：“是你让我摸得！” 李瑄：“……的同时看了我的嘴唇。” 康岚寻不记得这些细节也并不在乎，“你的嘴唇是什么国家机密吗不能看？？” 李瑄不说话了，望着康岚寻气得胸膛起伏的样子，眼睫垂下来。 然而那却并不是一个认错道歉或者面露愧疚的神色，反而又一次凑下来，亲在康岚寻的嘴唇上。 这不是康岚寻第一次和李瑄接吻，之前在那要命的监控里，两个人不知道亲了多少次，可此时此刻他的头脑是清醒的，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李瑄那对薄唇的触感。 没有点到为止，反而强势扑入，康岚寻的一只手还被李瑄抓着，这时方才举起来和李瑄拉扯。 可不仅原来的手没拉出来，另一只手也被李瑄抓住了，康岚寻脸都急红了，也没能推动李瑄，一边倒的让李瑄越闯越深。 一吻结束，已是好几个呼吸之后。 李瑄占够了便宜，再次露出点缀着笑意和疑惑的神情：“哥，你怎么不使劲？” “这都推不开么？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康岚寻眼前是黑的，舌头也泛麻，被气得说话都不利索，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又为什么！？” 李瑄嘴巴显然比康岚寻好使多了，想也不想，一连串地说：“没什么理由，想亲就亲了。” “哥，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凶巴巴地。” 这是他认识的李瑄吗，他是被什么东西附身夺舍了吗，康岚寻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震惊的感觉一刻不停。 李瑄却还在说：“哥，你发现了吗？开始变香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闻不到。” “你不叫我滚？” “……”康岚寻终于奋力挤出了声音：“你给我滚呐！” 喊出来的刹那，厨房地门唰地一声被拉开，康爸爸带着果盘出现在门口。 抬头看见李瑄和康岚寻挤在厨台边，一个攥着另一个的手，当他们俩在玩闹，不担心，还笑了，“都多大了还能凑在一起掰腕子，好了别闹了，再不动手晚上就没饭吃了。” 康爸爸是来帮厨的，康岚寻手艺全家最好，但最近好久没回家，哪能真让他一个人做饭。 李瑄点头应了一声，顺势放开康岚寻的手，无事发生般退后两步，问：“叔叔，我给你们打下手？” “不用，我和大、我和岚岚就行，你歇着去。” 李瑄不坚持，利索地走了。 走之前回头看向康岚寻，康岚寻转过了身，双手撑住厨台，只能瞧见一道轮廓优异的背影。 …… 父子俩在厨房里鼓捣一小时。 晚饭的餐桌上端出来八菜一汤。 康爸爸经常做饭，很有些厨艺心得，康岚寻天生点满了厨艺天赋，做出来的东西一鸣惊人称霸全家，两人合力，味道比起外头的饭店来也不差什么。 一顿饭吃得都饱了腹，晚上九点多，用完晚餐的李瑄起身告辞。 童女士想留他住，被李瑄以腰伤复发还需要回家用药的理由拒绝。 无奈，童女士只得十分不舍地将人送出门，裹着厚披风在门口遥遥叮嘱。 “路上慢点开车。” “过两天没事就再来，别不好意思打扰。” “走吧走吧，别回头了，知道，我这就进去了。” 目送着李瑄开车上了车道，童女士这才回身进屋对着康爸爸抖抖肩发出‘嘶’声。 “冷吧。”康爸爸给妻子搓搓肩搓搓手，在身后关上门，刚想问童女士要不要喝热水，一转头老婆已经转去厨房找康岚寻接头去了。 “宝。”童女士就站在门口，“你瞧人家李瑄，脾气多好，这一晚上，就你那张臭脸，换了别人谁还能坐得住。” 康岚寻正在料理洗碗机，不是有人叫他做，而是康岚寻自己多年养成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么敲架子鼓，要么就做家务。 “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奇怪，你说你们俩又都不是坏孩子，怎么就处不好呢。”童女士絮絮叨叨。 “宝，宝？” 说了几句没回应，童女士问，“你在听吗？” 康岚寻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几秒后慢半拍地回答：“你说什么？” 童女士无奈地望他一眼：“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早懂事了，和李瑄又没什么本质上的矛盾，对他态度好点其实也没什么呀。” “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从小一起长大的缘分，互相照顾不比见面就呛呛强么？都是受相同的教育长大的，什么道理都懂，一天天哪有那么多的气可怄？” “你们俩又没什么别的朋友……” 康岚寻打断这话：“谁没朋友？我朋友多了。” 康岚寻容易来气，可朋友从小就不少，每个年龄段身边都有热情的簇拥者，童女士也承认，不浑水摸鱼了，承认：“是，李瑄没朋友。” “那你也知道他没什么朋友，身边只有你，你还不能对他耐心容忍一点啊？” 这话说着童女士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也是难以理解：李瑄为人处世待人接物就算在她和康爸爸这样的长辈面前也可以称得上毫无错漏。 他年轻多金，事业有成，出手大方，走到哪里想办成点什么事找相识的人脉简单得像呼吸一样，可一说到朋友，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 真不明白，李瑄并不孤僻，怎么会没朋友。 想着，康岚寻那头把碗筷都整理结束，擦手出了门。 童女士回过神来，把康岚寻拉住，说，“等会儿，你把这个拿着。” 一边说一边把一样东西从兜里掏出来塞进康岚寻手心。 康岚寻低头看去，是一张银行卡，问：“这是干嘛。” 童女士：“零花钱。” 康岚寻：“我又不缺零花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童女士没有收回的意思，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轻声叹了口气。“你的事我和你爸也插不上手，你就当旅游经费用，拿着买机票订酒店，过两天找个国外出去玩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指的还是康岚寻近期事业不顺的事，家里一直知道，但没来问过他，康岚寻心中微动，也不再推拒了。 虽然没有出国的打算，但应了一声。“嗯。” 童女士：“你上楼吧，被子都在柜子里，干净的，早点睡。” 康岚寻这次没答应，去衣架上取了外套，披在身上。“不了。” “你不在家住？”童女士完全没想到，“这么晚还要折腾一趟？” “突然有点事。”康岚寻和父母两人点头打过招呼，不等父母多留多问，快步出了门。 门外，秋风刮得人皮肤生冷。 不，或许已经不是秋风，而是冬风了。 康岚寻被吹得头脑清醒了一些，但后颈的位置和浑身躁动的血液依然在发烫。 他不是忽然这样，一整晚都是这样，从李瑄抽风亲了他之后，火星就落进了干草堆，火焰连绵热烈的烧起来。 夜色之中，他没提车，步行沿着石子路向外走，随着风声，脚步越来越快。 终于，即将到门口之际，康岚寻停了下来。 在离他几米外的视野尾端，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停在小区门口，车主人就迎风靠在车盖上，望着他的方向抽烟。 果然。 康岚寻就知道李瑄开得会是这辆被扣在他家车库里的车，也知道这人一定在这里蹲他。 他的心绪乱得如理不清的麻团一般，但和眼前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都消失了。 草了。康岚寻想：还都是真的。 李瑄身上吊着他的那股不知道能否称为‘信息素’的冰冷气息是真的。 他能感觉到李瑄存在的‘联结’雷达这件事是真的。 就连发情会反复也是真的。 康岚寻上前走了两步。 快靠近时，李瑄灭掉烟头，从车上跳下来。 “送你去医院？” 康岚寻斜眼看他，眼睛和耳朵都逐渐有些泛红，他在李瑄身上感受仿佛天罗地网般密不透风的压迫力，和李瑄温柔平静的神色有种强烈的割裂感。 而许是发热快濒临极限，看着看着，李瑄的表情又看不太清了。 “你会好心送我去医院？” “当然。”李瑄把车门打开，堵住康岚寻的退路，“等我c完你。” 11、第 11 章 卧室里，传来摆件跌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地点不是康岚寻的住处，也不是李瑄的住处，而是距离康岚寻父母家大约五六百米外的高层住宅区，李瑄成年之前的家。 这个地址就在康岚寻上小学和初高中的必经之路上，以前李瑄经常出了门就在家门口附近蹲康岚寻，一蹲一个准。目前是李瑄的母亲在独居，但她工作忙，连着两个来月一直在大学里带着学生做项目，很久没有回来了。 倒是方便了两个人从进家门口就开始撕扯，整整撕了一路。 李瑄的毛衣被拉得有点变形，被丢弃在门外。 之前被西裤挡住的景色，这会儿彻底看得清清楚楚了。 可惜康岚寻一点都不想看，只扫过一眼，就道：“快点。” 他其实挺想吐槽的，骂李瑄一句神经。 这人明明不属于毛发旺盛的类型，对于这方面的管理偏偏一丝不苟，他的皮肤上整洁干净，表层隐约可见毛发剔除后残留的凹陷点痕，是真空状态，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遮挡，极具冲击力。 可惜顾不上，没心思。 然而他不看，李瑄却要看。 卧室的灯被开到最亮最强的那一档，长发男人抓着康岚寻的脚腕，一下抬得极高。 惹得康岚寻差点跳起来。“李瑄！” 李瑄：“看看。” 康岚寻躺在床上，想要挺身起来，没成功。 李瑄就这么直勾勾盯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康岚寻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半个胸膛都冒出粉色身体打起摆子，才俯下身来。 低声说：“你不想看吗，真的很可惜。” “你为我准备好了。” “……” 康岚寻一句几乎破口待出的骂声被李瑄堵在嘴里，用嘴唇。 然后房间里再没了说话声。 两个人吻在一块儿，身体都很烫，很快就出了汗，汗津津，湿漉漉，李瑄用实际行动对那句催促做了回应。 …… 月亮西沉，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卧室里的灯终于被关了。 室内声浪未停，康岚寻的手一直抠在床单上，或正或反。 和上次失去神志不同，这一次，他一点失忆的迹象都没有，全程都是有意识地。 热量、重量、冲击、快乐……一样都没躲过，尽数发了疯地往脑袋里钻。 李瑄用铁一般的事实向他再次证明，他的腰真的好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也用嘴巴证明，李瑄犯贱的时候还是那么的贱，还是有几分像平时的李瑄。 “够吗？” “够不够。” 问的时候，李瑄会停。 康岚寻如他愿第一次叫他赶紧用力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种羞愤交加的暴躁感，后面就摆烂了，没那个心力了。 因为说来荒谬离奇，涌现的感觉真的太强烈，酥麻感蔓延于全身，手指尖都在打颤。 一层一层，推着他颠簸，海浪一般，让康岚寻在黑暗之中甚至想起了某句之前在小说里看到的不像中文的中文—— 仿佛上了天堂。 被活生生c进去的。 …… 这样的夜，康岚寻干脆就一切随李瑄去，毕竟不是单方面，他自己也渴求。 当然，想不随也做不到，李瑄想要‘强人锁男’，他连天花板都看不到。 身体始终摇摇晃晃…… 直到内脏忽然仿佛被劈开，腹腔一阵痉/挛，窗外洒落进卧室的月光之中，康岚寻披着一层月光薄纱猛地睁开了眼睛。 “等等——” 李瑄嗯了声，没问为什么，他在一线比谁感觉得都更清晰。 康岚寻嗓子沙哑，说：“你别动。” 李瑄：“我没动。” “你没动个屁啊！” 进去了！ 康岚寻是个男性，依照常理从头开始都不应该‘自家进人’，但那条路远比外面的家门更私密，康岚寻甚至不用思考便即刻意识到： 这地方太深太隐秘，已经不像是正常人类能拥有的程度。 绝对不能被打开的门，刚才被打开了。可他怎么会有这种门？ 更离谱的是，都已经这么难以触碰了……李瑄竟然还能抵达，还能闯入。 浑身僵住，康岚寻沦陷在快乐混沌中的大脑忽地恢复清醒，他紧张命令道：“出去，马上就出去。” 李瑄不置可否，但也确实没有再步步紧逼，保持这样子过来亲了亲康岚寻的嘴唇。 康岚寻：“你聋了？我叫你出去！” 李瑄：“不行。” 康岚寻：“……” 李瑄仿佛和他心有灵犀，说：“不知道，反正我要进去。” 康岚寻用足了力气推他，一整晚都没推动的人意外地身体向后退了一下。然而等康岚寻想要脱离调整姿势向外爬时，又被重新拽回那体温熟悉的胸膛里。 皮肤是热的，‘信息素’气息是冷的，接触的感觉如冰火相撞，冷热交替。 同时，全部到底。 康岚寻眼前大亮，灵魂仿佛出了窍，不知道到底过了几秒恢复意识，后颈上传来刺痛感，李瑄的虎牙扎进他的皮肤，覆盖在之前的牙印上咬下来。 再然后，李瑄便是同意离开也走不了了。 膨胀——卡住了。 康岚寻深深吸了一口气，腿和肚子都在抽动，叫：“李瑄。” 李瑄：“嗯？” 康岚寻：“你是条公狗吗？” 他恨得牙根痒，故意说得难听，李瑄却一点不见生气，咬完以后在康岚寻的伤口上舔了舔。 “干你的时候可能是吧。” 耳边出现叹息声，持续的时间很长，李瑄和上次一样送货进了门。 康岚寻强忍过这十来秒，等李瑄心满意足离开，结果一秒、两秒、好久过去，李瑄还拥抱着他，动也不动。 忍无可忍，康岚寻金色细软的头发炸了毛，用胳膊肘向后狂顶，骂他：“往外退啊！” “在退了，退不出来。”李瑄说：“结没缩小。” 不错，还在卡着。因为内心里已经被迫接受了发情和联结这样离谱的信息点，突然被卡住，康岚寻虽然灵魂颤抖了一下，但也没有太过惊慌。他想，按照小说按照惯性思维哪怕按照真正的犬科交|配来参考，结束了怎么也都会自动松开的。 可等着等着，康岚寻就是心志再坚定也受不住了。 为什么还卡着，要是一直卡着卡个几天几夜怎么办？！ 无数社死的画面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转动，康岚寻很合时宜地想到了某个经典永流传的八卦新闻： 某原配将润滑剂换成胶水，老公和小三使用后被送入医院。 配图是一男一女盖着一层被子以互相交叠的状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推行。 这要是被人看到他和李瑄这样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康岚寻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双目如刀。 “我先把你掐死，然后自|杀。” 李瑄把头靠在康岚寻的肩膀上，一个人悠哉悠哉地。“挺好，然后我们就这么卡着被发现了，以后咱俩的名字一辈子都能绑在一起，大结局，he。” 康岚寻回过头。“能说人话吗？” 李瑄垂眸看康岚寻的眼瞳，看许久看够了，表情才正经下来，“我床头柜里有一把裁纸刀，以前做手工时用的，很锋利，我们等十分钟，结不消的话我就把自己割了，然后去医院，能接就接，接不上算了。” 他不说则已，一说真假难辨，语调也粘稠不清：“总不能让别人看见你这幅样子，就算你不怕社死，我也是受不了的。” “听说容易失血过多中途死亡，我觉得或许没事，我现在感觉很好，好像被车撞了也能活。” “呵呵，想想还怪有意思地，说不定以后没机会再c你了，我现在自拍一下的话你会生气吗？” 说得都是什么玩意儿，康岚寻听得脑袋里的弦好似要绷断，不得不停了一会儿。 这时，撑着康岚寻的压迫感终于逐渐缩小了，确认肉锁在自动解开，康岚寻如获新生，心里大松一口气，不自觉间神情如释重负。 他如释重负，李瑄也陪他如释重负，只是语调听着却不是很投入感情，“太好喽，得救了，还以为我要自宫了。” “滚蛋！”康岚寻忍不住用脚蹬他，李瑄笑了下，扯过一旁的被子罩在康岚寻身上，起身去了卫生间。 两人分开的刹那，空气里响起啵一声，和被子窸窣的声音搅在一起。 李瑄不知道听没听到，康岚寻反正听到了，眼皮子抖了一下。 差不多在卫生间里待了五分钟，李瑄去而复返，头发脸上都往下滴着水痕，说：“不行，生理盲区，我自己检查不明白，得找人看了，你有受伤吗？” 康岚寻正在浑身脱力中，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金灿灿的头，因为没有不能无中生有，索性不理他。 李瑄看他这个反应，懂了，“吓到了，没伤到。” 又出声：“还要吗？” 康岚寻：“什么？” 李瑄：“挨c，还要不要？”脸色一点不带变的。 “……”发热的感觉在经历刚才那一遭后完全停歇了。 康岚寻此刻还能感受到李瑄身上的‘寒气’，可只觉得愉悦，不再那么躁动，变回了普通人，现在听这话就仿佛被用小刀喇脸皮，火辣辣的：“我要你奶奶个腿啊！” 李瑄点点头，不惊讶，反而笑了，“瞧着是过劲儿了。也是，估计去十来次也够了。” “哥，现在还能动吗？”说完，不等康岚寻说话，李瑄抬手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 接着从地下的衣服里掏出手机找出黄医生的聊天界面匆匆一瞥，尽快打了过去。 12、第 12 章 放下一句惊天炸雷就跑，康岚寻杀心都起来了。 神经抽动，连带着半边帅脸都抽动了一下。 谁去了十来次……是他想去十来次吗，在那种焦灼混乱的情况下还能抽出心力计数李瑄他是不是有病！当着他面说出来又是要干嘛！ 想法一瞬闪过数个，最后都忍住了，因为事实不能反驳，康岚寻狠剜李瑄一眼，也去地上捡自己的手机。 两个人战斗的过程中手机并没开静音，中途也响过几次，信息电话都有，只是没顾上接。 看看联系人，都是黄医生。 李瑄的腰伤恢复也告知过黄医生，康岚寻在来这边的路上和李瑄问过了，黄医生当时没回，这会儿有这么多未接通话，应该是已经可以畅通联系上了。 果然，虽是深夜凌晨，李瑄的这则呼叫很快就被接起来。 电话接通，两边同时出声。 李瑄：“医生，出了些状况。” 黄医生：“你能联系上康岚寻吗？”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双方一齐辨认停顿了一秒。 片刻后，李瑄说：“他和我在一起。” 黄医生：“做了？” 李瑄：“您那边是查到什么了吗？” 声音再次出现重叠，两边又一次安静，康岚寻在旁边听着，也跟着一时间被封住嘴。 沉默不算回答问题。 但有的时候，下意识的沉默本身也能回答问题。 黄医生那头明显比康岚寻这头利索多了，很快判断清楚状况，开口说：“电话里说不清，最好当面，方便的话希望两位尽快来医院一趟。” “消息我看到了，检查也需要重新做，越快做越好。” 李瑄：“那我们现在过去。” 黄医生：“可以，我在医院等你们。” “您现在在医院？”李瑄有些惊讶，“这个时间？” 黄医生：“嗯，过来吧。” 黄医生这个级别的大夫，要不是遇到什么重大课题，不会多加一分钟班，她履历如此出色却在私立医院就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家医院所提供的最大程度的自由时间和包资源支持的自选课题。 李瑄约定好行程，挂断电话，便向着康岚寻看过去。 康岚寻还用他给眼色，自行下了地，光脚去往卫生间。 路过之时，手忽地被李瑄抓住，李瑄出声提醒：“流血了，别沾水。” 说得是康岚寻旧伤叠新伤的后颈。 康岚寻听见就不爽，“你不咬什么事都没有。” 李瑄：“我试过。” “试过有什么用？人偷完东西说自己试过不偷就能不算偷？杀完人说自己试过不杀人就能不判刑？” 康岚寻懒得和他说废话，砰地摔门进了卫生间，眉头缩紧松不开——看似一肚子气，实则一肚子气。 只是生气之余，对于李瑄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 两个人都有症状，都在受这种不知名离奇病症的影响，李瑄锲而不舍地坚持咬他，未必不在其中。 正想着，身后的门打开，李瑄的身影出现在倒映的镜子里。康岚寻一惊：“你进来干嘛？” 李瑄：“我帮你。” “啊！？” 人在惊讶的时候，有时真的会失语，就在康岚寻感觉自己快能把话喷出来，李瑄用手在自己的腹部比划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正常的限度，停留太久对身体会产生什么影响谁都不清楚，有些风险能别冒就别冒。” “而且我们要尽快出发，没那么多时间了，你一个人解决不了，不彻底弄好真洒在路上你又不高兴。” “……” 康岚寻洗了把脸，感觉自己脑子好像个冰淇淋球，被深深挖空了两勺。 良久，他死了一样闭上眼，“……快点。” 李瑄：“嗯。”人靠近了，看着康岚寻被咬红咬坏的皮肤，目光微沉，又说：“弯腰。” “掰开一点。” “……” 整个过程，康岚寻一点都不想回忆，但这辈子他就算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注定忘不了这段。 和感觉上来的时候不同，这时候人是能完全感受到尊严和羞耻感的。 更难受的是，光是李瑄的手指长度不够，姿势不得不经过多番调整，最后只能在一种面对面半蹲在李瑄怀里同时借助人力和重力的姿态来完成。 …… …… 凌晨三点多。 康岚寻和李瑄开车抵达医院。 24小时内二进宫，心态和上一次又有不同。 下车以后康岚寻在大门口多站了一会儿，人看着还在，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 这次黄医生没在门口等，在接待大厅里和康岚寻李瑄见的面，看到两个人都是站着的并不需要轮椅且行动起来都比之前要敏捷，黄医生没说什么，直接给两人说了一下要做的检查，并亲自陪同和进行了部分操作。 不是所有的检查都做，李瑄做针对性的脊柱和腰椎检查。 康岚寻做后颈部分的扫描和腹部b超。 夜间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比白天要少，检查的项目虽然不多，花费的时间却没有缩减多少。 康岚寻本来有一肚子话等着和黄医生说，但因为这个那个，始终没得到正经的交流时机。 直到天蒙蒙亮，康岚寻感觉到困倦快要靠在等候室的座椅上睡过去时，黄医生终于带着几张片子进了门，进门后即刻便将两张片子挂在台子上。 熬了个通宵，黄医生的精神依旧很好，双眸锐利雪亮。 大概知道康岚寻和李瑄都很急，没等被发问，她先转了下头，示意两人往片子上看，同时快速辅以讲解。 “看一下，这个是刚拍的，这个是之前上午拍得。” 康岚寻按顺序看过去，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分别，片子内呈现的是人体骨骼，前者看着平平无奇，后者则在腰椎尾椎部分都有曾经断裂并进行过大型手术的痕迹。 顺序不是正的，而是反的。 原本残垣断壁，现在完好如初。 康岚寻对此心理早有准备，依旧不免大吃一惊。“完全愈合了？完全？只隔了半天？”真的是一点科学都不讲了？ “不止，不仅仅是伤痕没了，骨密度，骨骼强壮程度，都和之前不同。” 黄医生的语气尽量平和庄重，但仍能听得出一点压制不住的激动兴奋感，她问李瑄：“你自己能感觉出什么变化吗？其他方面的？” 关于生殖器官的突变，之前已经和黄医生提过了，李瑄稍稍想了想，目光扫过一下旁边的康岚寻，说：“力气可能有点变大了。” 最开始，他其实没太注意过，以为是康岚寻的力气因为身体不在状态而变小了。 直到他后面有几次撞得稍微放纵一点，轻易撞得康岚寻退了半步像只小红虾一样弹起来，又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把他推出去一毫米，他才发觉似乎不是康岚寻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 黄医生闻言没有露出惊讶之态，仿佛早有预料，“你过来抬一下这张桌子，试一下。” 黄医生的诊室用的是石头桌，有一块灰色大气的面板，厚度也不凡，一般都是两个成年男性左右各抬一面才能有点费力的移动起来。 李瑄上去从中间托了一下，单手。 桌子虽然摇晃，但是四脚离地，凌空了。 这个托的位置不是最好的支撑点，换言之，他的力气还不止这么大，黄医生点点头，在本子写下两句，又问：“还有吗？” 李瑄又看了一眼康岚寻。 康岚寻还在因为李瑄惊人的新生力量而精神震荡，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刚才李瑄第一眼看他他就不怎么理解，现在更不理解了。“你看我干嘛！？” 李瑄：“上次要聊你的隐私时，我不用你说就出去了。” 康岚寻：“所以？” 李瑄：“你现在应该出去。” 等于明示接下来要说的是隐私，那康岚寻更不可能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隐私，和我有关现在就不属于你的隐私。” “你出去是自己选的，我不出去也是自己选的，我当时逼你了？” 李瑄：“……” 李瑄：“哈。” 笑了。 笑的时候他挑了下眉，深眼窝里的眼珠子竖向移动，下巴向上抬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然后李瑄当真不再提，就当没这茬，和黄医生如实道：“情绪也不太稳定，我感觉自己比之前不受控很多，会有更大的冲动。” 黄医生仔细盯着李瑄的神色，她学过一点心理知识，了解过人类的微表情，只从外表来看，其实很难看出李瑄和上次见到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应该说，和李瑄在工作时接受采访的片段里也没区别。 “具体说说？”黄医生问。 李瑄：“性/欲，食欲，人类能有正常欲望全都大了，做也做不够，吃也吃不饱。” “另外，支配欲，控制欲，都很强烈，强烈到我的太阳穴甚至会痛。” 这种欲望和性/欲食欲比较起来比较无形，黄医生：“能不能举个例子？” 李瑄没看康岚寻，话上却像有箭头，直直扎到康岚寻头上。“我很想要他听话。” 黄医生：“性方面？” 李瑄：“方方面面。” 黄医生还想听得更详细，不过余光里看到康岚寻的脸色，暂时打住了，话锋微转，问：“以前不这样？” 李瑄：“以前也这样。” 黄医生：“……” 李瑄补充道：“但比以前多，感觉更强烈。” 13、第 13 章 “如果他顺从我，我会非常的开心。”李瑄详细地说明了一下，“我的大脑会分泌大量多巴胺，生理心理上都能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说起来或许可能有自我吹嘘的嫌疑，但我立下的目标往往都会实现，想要的东西也基本都会得手，很清楚正常的满足感是什么程度，两者前后远远不是一个等级。” “医生，直白地讲，当他完全服从我时，是可以做到让我产生胀痛的。” 李瑄顶着一张俊美艳丽的脸，平静地又打个补丁，“也就是轻微bo起。” “……” 好歹是在回答黄医生的问题，病患之间本就该无所不谈能交底就交底，说得细致些是应该的，康岚寻这么告诉自己，也很努力地在忍了，但真的没忍住。 想他听话也算了，毕竟李瑄这屌人从小就是不合他心意立马从人变鬼翻脸如翻书的类型，可后头他说得都是什么？ 康岚寻受不了破口大骂：“你脑子有病是吧！？你心理变态？” 李瑄：“是的我心理变态，你歧视心理变态的人吗？” “……” 黄医生适时插进来打了个茬，“刚才说顺从，那如果他不顺从呢？” 李瑄想了想，说：“今天这半日还挺乖的，还没有不顺从过，到时候看吧。” “……” 这下别说康岚寻，就是黄医生都没绷住。 刚好问题问得差不多，也为了避免即将出现她卡在康岚寻和李瑄中间上演高喊‘你们不要再打了’这种名台词的惨状，黄医师点到为止，结束了和李瑄的对话，当机立断取下台子上的两张单子，换成另外两张新的。 “康先生。”喊了一声，转移过来康岚寻的注意力。 黄医生的表情再度严肃了一些。“这是你的腹部b超。” b超不如骨骼图那么简单清晰好看，康岚寻没有之前那么容易读懂了，事关自己，他忍着气冷静下来看向黄医生。 后者抬手在后面的那张图上画了个小圈，接着指向前一张片子，“这是你的检查结果，两张也不一样，能看出来吗，这部分多了些东西。” 李瑄插嘴：“凭空多出来东西，有没有风险，会不会挤压其他脏器？” “目前看来没有，整体占据空间还是很小，但之后的话不好说。” 康岚寻：“什么意思，它还会继续长？” 黄医生摇了摇头，稍微顿了顿，指着稍显细长的下部分，问：“康先生，你觉得这是什么？” 康岚寻：“不知道，您知道吗？” 黄医生道：“我不敢说死，至少现在的医学上对这种形态的东西还没有科学上的定性和命题，但我对此有一点猜想。” 说完，她没有继续下去，手指向上移动，指着上方的整块阴影道：“这个呢，认识吗？” 康岚寻眉心动了动，有种心脏隐隐绷紧的第六感，“我应该认识吗？” 黄医生没卖关子，先看了一眼康岚寻，又看一眼李瑄，最终视线落回到康岚寻身上，揭开了谜底，“这个是所有医生都能一眼认出来的东西，和生活中的生理女性构造完全一样，只是位置很高。康先生，这是你的子宫，鉴于上次检查时一点端倪都没看到，我判断这是在十个小时内刚长出来的。” “……” “……” 一片死寂。 很久，很久很久，康岚寻方才出声，声音嘶哑干涩道：“你说它是什么？” 仿佛听不懂字一样。 黄医生：“子宫。” 康岚寻：“什么？” “子宫。” 康岚寻：“我？” 问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样，黄医生：“对，你的子——”后面的宫字还没说出来，康岚寻抬起手停住了黄医生开口的动作，身体向后仰，面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李瑄斜睨了他一眼，康岚寻感觉到了。 但他眼前黑黑白白，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间根本顾不上。 “那底下的那一部分呢？”李瑄问。 黄医生：“就当我在胡乱命名吧，我觉得这可以被认为成一段生殖腔，是一套全新生殖器官的前哨站。” “仔细看，康先生的男性生殖器官构成在这里，而这一套新生殖器官和它们是相互独立的，所以康先生现在同时拥有两套生殖器官，从理论上来讲，两个应该都可以用。” “……” 黄医生细细碎碎又说了一阵，康岚寻都没太听。 虽然事情和他自己息息相关，但因为喜提子宫这个事情对人的冲击性太大，是康岚寻没敢深想也拒绝去想的东西，哪怕之后黄医生又给他拿出后颈的结果说怀疑他的后颈处也多出了一条腺体，康岚寻也没有比之前更强烈的反应。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 黄医生也知道这些消息不太好消化，两边都说完后，刻意停了几分钟。 等估计气氛沉淀的差不多了，才开口总结情况道：“两次检查的时间在同一天里，两位的情况我都亲眼所见，知道这些变动超出常理以现在的世界观来说很难接受，但事实既然已经摆在眼前，不积极面对是不行的。” “我想你们现在应该也有不少问题想问我，在两位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这边确实了解到一些新的情况。” 黄医生去拿了电脑过来，没有立刻打开，先询问康岚寻和李瑄的意见，“我手头的信息不全，也没有分享的权限，需要由其他有权限的人来和你们分享。现在这里有个人，是我国外的一个学弟，暂居a国xsx医疗机构的负责人，已经在线上提前等着了，你们方便开视频聊一下吗？” “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不用开摄像头，只开麦克风就可以了，主要是方便看一些他那边的资料。” 康岚寻和李瑄没有拒绝的理由，黄医生很快一番操作，联通了国内外的视频通话。 不多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位中年外籍男性，人生得五官立体，有些像日耳曼人血统，模样十分英俊，上了年纪也能看出年轻时是个超级大帅哥，唯独发际线岌岌可危，令人有种情不自禁想要扼腕叹息之感。 “你们好，等你们消息好久了，终于可以面对面沟通了！” 对面的时间因为时差还在下午，背景很明亮，一开口，竟然说得一嘴流利的中文，语调也很激动。 他控制了一下，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我英文名中文名都叫大卫，你们叫我大卫就好。” 然后又没控制住：“听黄教授说你们是这一两日内出现的症状？是不同症状而且互相对应的症状？并不是单一个体？这可真是太难得了！请问一下你们现在分化到了哪一步？” 黄医生开口打断他的问题，“大卫，这些回头说，你先完整地说一下你那边的情况。” “哦、哦。”名为大卫的外国男人如梦初醒，收住激昂的情绪，面对着康岚寻和李瑄这边的黑屏，呼吸了一下，脸色正式下来。 他的表情稍微收敛，马上和黄医生平时的样子差不多了，很有令人信服的权威感，双手交叉立在桌前道： “我这边是a国cc州，在五年前的冬日，我国国内曾经出现过一起非常罕见的病症。” “患者是一位生理女性，最开始是出现头晕、发热、四肢乏力等常见的系列症状，当时负责接诊的是我的一位学生，他的医学知识丰富，诊断患者应该是得了感冒风寒，按照常规治疗进行了一段时间，结果患者的情况不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因为严重高热被送进了icu，温度最高的时候，据说曾经烧到过43摄氏度。”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43摄氏度这个体温，体内的蛋白质会变性，各个器官都会出现严重紊乱，正常人类应该早就死了，但事实上，这位女士不仅没有死亡，反而细胞和大脑都没有出现任何损伤，事后还活蹦乱跳，体质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14、第 14 章 “紧接着不久，患者的丈夫身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当局认为有传染病的嫌疑，于是对两人同时进行了收诊。” “我当时不在cc州，手头正在研究有关血液分析类某个细化分支方向的研究项目，受学生邀请，顺带将两人的血样当做样本进行了检查，结果竟然在两人的血液之中，查出了一种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物质，我们就将它称为某种血液因子吧。” “不夸张的说，在我多年的从业研究中，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又抽调了全球几千份其他血样，也没找到同源的物质。” “之后针对两个人的血液因子再进行详查，两人的血液因子既一致又不一致，有点像某种病毒，存在同一个基础，但进化方向不同，存在细微的差异性。” “之后不久，更令人惊奇的事情出现了，这对结婚八年的夫妻，原本本是一对怨侣，在感情方面财产方面都存在极大的矛盾，关系已经到了破裂的边缘，可在两个人同时参与治疗和观察活动的过程中，感情重新升温，近乎达到热恋之中形影不离难舍难分的程度。” “一开始，医护人员以为是封闭环境和健康压力之下产生的吊桥效应，但那之后，两人身上开始出现更多难以解释的症状。” “首先，还是那位生理女性，因为她的病况在先，我们对她的检查次数和记录次数比较频繁，在陆续几次高热之后，我们对她的大脑进行检查，发现她的脑活跃度很高，进行测试之后确认她的iq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了整整20。” “她的阅读速度提升，以往需要三天阅读的书，现在只需要半天时间。” “她想要学习新的语言，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仅几个月就去参加了相关的语言考试，并成功拿到证书。” “另一边，她的伴侣在体质上的变化也情况显著，肌肉密度骨骼密度都有所增长，他的短跑速度、跳远距离，可以在完全没有接受过相关科学知识和训练的情况下和专业的体育运动员媲美。” “当然，这个变化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观察了这对夫妻四五年的时间，变化缓慢并持续，一直到半年前，两个人的身体数据才彻底稳定。” “这期间，除了他们，我所在的机构通过血液因子的追踪搜查，也曾经在其他国家其他城市找到过有这种血液因子的人。” “然而这些人都是单一出现的，没有像那对夫妻那样出现过发热病症，也没有像他们一样展现出不合常理的‘变化’。” “我们试过将这些人邀请到机构内部并在告知过对方的前提下介绍过他们见面，但他们互相之间的嗅觉因子无法诱发对方出现发热症状，也就没办法引发彼此下一步的身体异变。” 说到这里时，大卫口干舌燥，停顿了一下。 他喝了口水，又继续解释：“所谓的‘嗅觉因子’，也是我们这边的研究人员的一项新发现。” “经过我们的检查，在那对夫妻患者的体内，相继出现了一种我们普通人没有的腺体，女性的腺体集中在后颈表层，男性的腺体分散藏在全身。” “这种腺体能向外释放肉眼看不见的嗅觉因子，这种嗅觉因子可以和他们体内独特的血液因子结合，提高全身的细胞活跃度。” “不过能提升多少，数据之间存在断崖式差距。” “譬如那对夫妻，他们的嗅觉因子能使对方迅速地进入亢奋状态，而其他单一个体之间的几十个排列组合，加在一起连他们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我们将这个称为嗅觉因子匹配度，也叫做信息素匹配度。” 信息素这个名称是黄师姐刚才和他交流时现帮他取得，但大卫觉得比嗅觉因子好记很多，也正好对应上了他和其他研究人员针对这个课题一直在做的人类ao进化论。 他和其他研究人员都认为，和那位女性患者血液因子一致的人可以被定义为omega，而和男性患者一致的可以被定义为alpha。 abo这个文化，在他们的国家也非常流行。 他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 一边说，音量也一边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像你们这样以不同种类成对出现的情况十分罕见，而且症状出现的速度又快又强烈，可见信息素匹配度恐怕不是一般的高，这真的太珍贵了。” “如果是按照我的推测，或许用不了四年半，只需要两到三年，你们就能完成夫妻患者循序渐进的全部变化。” “你们两个人都是男性，也就是其中一位是男omega，那么这位先生很有可能会在二十个月左右慢慢发育出第二套生殖器官，和男方血液因子一致的另一位alpha男士则会配套进化，形成特殊的强制受孕机制。” “……”其实哪用二十个月，一天还没过去就已经一步到位了。 康岚寻没吭声，李瑄也没说话，只有黄医生开口说了句，“这些回头说，我之后和你同步信息。” “嗯？好。”大卫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一声，回想自己的叙述，能简单说明的也交代差不多了，更多的只能见面详谈。 于是目光直直注视镜头，直抒胸臆，表明了自己在线上等待许久的根本来意。 “这个课题放眼全球也是一个令人激动振奋的全新领域，我真的很希望能邀请两位来a国一趟。” “目前为止，我们的机构是对这种病症了解最多的，可以为你们提供更详细的身体检查和针对性的分析检测，在能力范围内解答两位的一切疑问。” “如果你们有意愿，也可以为两位提供沟通渠道，和其他的患者见面交流。” “总而言之，如果两位能尽快来a国，那是最好的。” “我们真的很期盼能收集记录下两位的数据，也非常乐意无偿为两位提供之后所有的医学支出、提供最好的医疗保障。” “两位怎么想？” 国内现在没有这方面的土壤，这个邀请，其实只有答应一个选项。 也算是最好的选项了。 在得到了两人沉默过后的点头之后，大卫非常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结束，他就给黄医生打了一笔款过来，备注是包所有的行旅餐费，里面不仅有康岚寻和李瑄的那份，还有黄医生的。 康岚寻和李瑄是由黄医生发现和接手，这个课题她不可能放，一定会陪同。 没了电话，室内归于寂静。 康岚寻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脚尖，将刚才听到的所有内容都过了一遍脑子，半晌，方才看向黄医生，问：“……这是现实吗？” 语气有些恍惚。 黄医生：“应该是吧。” 康岚寻面露怀疑：“真的不是一本书？” 黄医生认真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 “主角为什么会是我？”康岚寻问。 黄医生瞥了眼旁边的长发男人，公正地说：“可能是你和李先生比较好嗑吧。” “……”康岚寻不理解，理解不了一点，他又无语凝噎好一阵，才终于再次开口说话，“这个病叫什么名字？” 刚才大卫教授说了半天也没给称呼。 黄医生回答道：“只有英文称呼，没有中文称呼，他们的名字翻译过来也比较拗口。但如果让我用中文说，我觉得可以叫‘现实里真有abo’症。” “不要误会，就是觉得很贴切，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 康岚寻没生气，生不起气了。 他反复调整呼吸，直到目光比之前平静了一点，神色不再那么半死不活，叫了一声：“黄医生。” 黄医生不用他说就猜到了，嗯了下，“智商测试是吧？已经准备好了。” 15、第 15 章 智商测试不像李瑄的力气变大那么容易证明，黄医生之前没问康岚寻的变化，也是准备两边交流完了再好好测试一下。 三人于是转移去了隔壁的房间。 在这里，黄医生给康岚寻拿出了三套完整的测试题。 别管脸色多难看，题还是要好好做的，康岚寻接了测试题，挑了一只粗细适中的黑色碳素笔。 余光里看到李瑄进了门就倚在墙边无声无息地站着不动，一开口就有些没好气：“你很闲啊？” 语气很有几分李瑄以前阴阳怪气起来的样子。 “你也来做！” 李瑄倒是听话，耸耸肩，过来了。 康岚寻又把旁边的椅子拉出去半米，说：“你坐个屁，你配吗？你站着做！” 李瑄：“哦。” 室内有复印机，多打出一份题费不了多少时间，屋子里很快就静了下来。 康岚寻将注意力集中在纸卷上，尽可能什么都不想，然而做着做着，耳边听着李瑄翻动纸页的动静，表情逐渐不对劲了。 果然，在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做题和对题之后，结果出来了—— 智商确实高了20。 李瑄比康岚寻高了20。 “……” “……” 室内一地沉寂。 黄医生之前看李瑄单挑石头桌也没惊讶，这下却没忍住露出了诧异之态，她又仔细看了下测试题，重新望向李瑄。 李瑄在她开口之前，先解释道：“不是的，我没变化，原来就是这个数。” “那你的学历……” “b影，不过是后面进的，我之前考过x理工和清大，都考进了。” 难怪，这就合理了，黄医生点点头，看向康岚寻：“你……” 康岚寻能说什么，这么一个正常人水平的测试结果如果还是增长过后的，那他以前是什么样，轻微弱智吗？ 康岚寻站起来，直接走了。 到门口开门，门锁着，扭了两下没扭开，他抬头望天放空两秒，又回头坐回了椅子上。 黄医生张张嘴：“……”一时没说出来。 又张张嘴，道：“其实中间有个旋钮，扭一下就开了。” 康岚寻：“……” 眼见着她再说一句废话康岚寻就真的要闭上眼去世，黄医生抓紧时间清了下嗓子，认真道：“是我想左了，思维狭隘了，没长其实也正常，前面的案例只有一个，本身就没有什么参考性，这个abo症一切都是未知的，个体和个体之间又存在无数不同的变量，没有人规定上一位omega是脑部突变，以后所有的omega就都会产生脑部突变。” “这里面可能性太多，性别、天赋、能力、个人喜好，任何原因都可能影响你们在产生变化上出现差异性。” “我们现在只是做了智商测试，还有大量的其他测试都没做，说不定你的变化出现在哪里，又或者omega和alpha不同，变化的耗时不一样，你的变化还没出现。” 事实上，黄医生已经发觉康岚寻的体质比较之前也有所提升，只是和李瑄方向不一样，也不像李瑄表现得那么明显，现在太累了才没有感觉到。 道理很简单，ao之间的进化是相对的，如果光是李瑄力量提升，康岚寻没变，那康岚寻也不可能扛得住他造。 不过考虑到康岚寻的精神状态，黄医生到底没说，只着重强调了前面的一大段。 康岚寻听得没什么反应，就静静听黄医生说完，转身开门出去了。 身后，黄医生忽然想到什么，临时叫了李瑄一句，他也没在意，问在值护士要了把钥匙，找了个没人的高级vip住房，拉上窗帘，上床躺下。 出国的事情定了下午出去坐飞机，时间不多，出去现找酒店，还不如就在医院里暂时休息一会儿。 康岚寻盖上被子，右手覆盖在左手，双眼闭合，脑子和煮粥似的，黏糊糊，乱糟糟，一会儿咕嘟嘟吐一个泡泡。 要说他很想要那20的iq吗？ 其实也没有。 好歹康岚寻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名列前茅，若是这样还对自己的智商不满意，多少有点不知足了。 可凡事就怕对比，李瑄和他一样摊上这档子事，不仅是alpha还力大如熊，他呢？ …… 心烦意乱，越想越闹心，康岚寻的呼吸不快，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感觉意识开始褪去，睡意涌了上来。 迷迷糊糊中，房门被打开，有人进来往他嘴里喂了点东西。 康岚寻没睁开眼睛，能感觉到那冰凉的寒、信息素，是李瑄。 他张嘴模模糊糊骂了一句，但李瑄往他嘴里塞完东西就走了没有继续烦他，康岚寻索性也没理，借着来之不易的困意，继续睡了下去。 …… 几个小时无梦沉眠。 再醒来时，康岚寻手机提前定下的闹钟在响。 康岚寻关掉闹铃，看向时间，正好是和黄医生定下的出发时间。 他缓了几秒，没再纠结，起身去找黄医生汇合，踏上了订车赶往b市国际机场的旅程。 某人他没找，但某人一直在。 不仅坐车的时候和康岚寻并肩坐在车后排，上了飞机也和康岚寻坐在同一排的vip座椅。 康岚寻上了飞机之后就毛了，这次的飞机两个vip座椅正好圈出一片私密空间，还能关门，门一关上，门里门外好像两个世界，比之前在网约车上还不如，成两个人独处了。 黄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订的票，给康岚寻和李瑄定在了一起，自己却在隔了两个座的最后排。 康岚寻不想接受，不太乐意地和李瑄主动开口说话，“……换位置，你到后头坐着去。”他在里头，来回行动不方便。 李瑄这会儿穿了件新的灰色大衣，带着两个镜片很大的墨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上半张脸，闻言侧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不太想动，哥你换吧。” 康岚寻说站就站，可刚开始迈步，李瑄在旁边抬起手，叫过了附近的空乘人员，微笑着道： “同志，帮我个忙可以吗？” “我旁边这位先生位置在这里，但想和别人换座，我觉得他这样做不太好，道德上很有压力，可我们是同伴，我也不好说他，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 他是不是真有病啊？ 康岚寻头发差点竖起来，他和李瑄虽然捂得很严，但还是很好认，他一路上都在避免给别人留下印象，李瑄倒好。 好不容易送走乘务员后，康岚寻再也忍不了对李瑄抬手示意——这是他忍耐过后的结果，很想给李瑄一下子，但是没有动手。 可李瑄对此却没有满意，反倒露出个疑惑的神情：“想打为什么不打？” “哥，你不用忍的。” “我以前没和你说过吧，我其实挺喜欢挨打的。” “……”贱人。他现在变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康岚寻不想理他了，皱着眉看向窗外，停机坪上一片空旷，临近傍晚，天色逐渐暗下来，吞没了远处向着航空楼开远的摆渡车。 瞧着黑乎乎地，和之前的夜全无差别，但确实已经是新的一天。 康岚寻看了会儿，心缓缓静下来，冷不丁想起一件事来，回头又开口，“你昨晚给我吃什么了？” 李瑄取了一本杂志展开摊在腿上看，笑了下，说：“你怎么才想起问。” 接着轻声道：“紧急避孕药。” 16、第 16 章 什么？康岚寻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等大脑充分理解了后头那个词是什么意思，后知后觉，胸腔里涌来一股沉重的、如潮水般的震惊感和恐慌感。 他现在和之前可不是同一个情况了。 无保护性行为，生殖腔，子宫，必要元素和软硬件都被他占齐了，实事求是地出发思考，确实是有可能怀孕的。 “……” 康岚寻嗓子发紧，心脏一瞬沉到了谷底，焦虑感如乌云压顶，挤压得他嘴唇动一下，一时没发出声音。 理由？不需要理由。 到底是活在现实里的人，又不是什么生子文男主，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就能轻易接受生下来，康岚寻根本就不想怀孕！ 正心脏抽动，李瑄把杂志合起来，之前的平静感也没了，神情正色地看过来，说：“哥，没事的。” “怎么就没事了，你就知道没事了？”康岚寻声线发抖。 “清理的很及时，医生提醒之后，第一时间就吃了药，药是正规医药公司生产的，市面上最好的。” “那也不是百分百！” 他们在后面出现新器官的情况下其实只完成了完整的一次——李瑄的一次。可那个量和深度，远不是正常人能比较的，康岚寻一点不怀疑他的质量，越想越觉得在劫难逃。 一着急，手抠住了座椅扶手，人也情绪不受控了。 李瑄见状，把手里杂志递给他，康岚寻直接撕了。 长发男人又从前面的置物柜里拿出两本，全都递给康岚寻，康岚寻连着撕了好几本，才感觉堵在胸口快要爆炸的情绪消减了一点。 “没事的，哥，不会有事的。”李瑄又说了一遍，把碎杂志都收拢在一起，“没有前例，怀孕的风险未知，我不可能让你怀孕。而且没得到你的同意，我也不可能让你怀孕。” 康岚寻忍不住发出冷笑：“说得好像你能控制得了似的！” “控制不了，不过我能闻到。” 李瑄视线上抬，和康岚寻四目相对，“你身上有自己的味道，如果受精成功，味道会发生改变。我查过资料了，也一直在看着。” “哥，药有在起效，你没有怀孕，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康岚寻一口气噎住，气悬在胸口，不上不下，没着没落。 他憋了半天，虽然知道事情不能全怪李瑄，但还是只想痛骂：“……那你不早说！？” 李瑄没反驳康岚寻没给机会，应道：“我反应慢，我的问题。” 康岚寻：“你是条狗吗你还能闻到！你恶不恶心？” 李瑄：“可能，不是故意的。” “……”骂什么应什么，没脾气的面包人一样，康岚寻骂两句也骂不下去了，长吸一口气。 吸完，人好歹冷静了，再看李瑄，也不再那么急火攻心，逐渐能看清眼前的人了。 李瑄还是那样子，就左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细细的红色痕迹。 仔细辨别，是一道血痕，应该是刚才康岚寻不想高喊打扰别人也不想打李瑄怕被李瑄膈应到只能撕杂志时给他不经意划出来的。 康岚寻心里不由有点别扭，还没说话，听见李瑄先开了口，“哥，别生气。” “不止是这个，还有其他的，我今天真没想气你。” “……” 飞机开始滑行。 前方的空乘人员中英文双语切换，为乘客们讲解注意事项。 康岚寻分了下神，待反应出‘今天没想气你’似乎隐含着‘以前就是存心气你’的含义，那头李瑄已经和他说了句“杂志我来赔”，接着盖好毛毯，在旁边躺下了。 “你不想和我说话，我不烦你了。” “哥，我睡一会儿，需要我就叫我。” “……” 随便他。康岚寻心情难以言喻，偏过头，看飞机爬升。 …… 飞往a国的行程很长，有十几个小时，许是和李瑄在一起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康岚寻之后特别地精神，迟迟睡不着。 只得打开手机，找出几本提前下载好的abo小说看。 这次的小说不是黄医生‘推荐’，他自己找得，鉴于abo题材的世界观里性别分类统一，但不同的小说里私设不同不知真假的新信息海了去，打发时间的同时说不定还能救他身家性命，倒也刚刚好。 一转数小时，第二日朝阳当空，飞机终于落地。 旅客陆陆续续地向舱门移动，康岚寻和黄医生还没等下飞机就达成了提前汇合的成就，因为李瑄堵着康岚寻，还在睡。 这人嘴上说着有事就叫他，实则一直没苏醒，康岚寻中间吃了两次餐，两次空乘人员过来叫李瑄，李瑄都只蹙了下眉不肯睁眼，饭也没吃。 康岚寻真搞不懂他，“有这么困吗，也不怕睡死过去。” 黄医生：“可能是之前太耗神了。” 康岚寻向黄医生投去一眼。 黄医生解释：“你之前在医院睡觉的时候他都没睡。” “……” 不睡觉干嘛，康岚寻产生了些说出来他不一定想知道的直觉，没问，推了李瑄一把。 后者被他推得睁开眼睛，凝住了一会儿，等眼眸聚焦见是他，身上的肌肉一秒放松，手指打开安全带，利落地站起身来，微微笑了下，“到了？” 三人排队下了飞机，一块通过通道进入航站楼，到了这边儿，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不过三人都有海外生活经验，语言不成问题，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约定好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有两个国外医疗机构的研究人员一早在等。 那两位研究人员认识黄医生，大老远就认了出来，对着他们热情招手。“这里，这里。” “a国今天早上开始下雪，我们刚才还在说，担心飞机落不了地，太好了，幸好一切顺利。” 研究员和大卫教授想来是师徒，特征出奇地一致，长着外国脸，说着华国话，一张嘴语气难掩激动。 黄医生听得笑了下，问：“等很久了？” “不久不久，也就刚到。”说完，眼神止不住向康岚寻和李瑄身上瞧，但似乎不想让人觉得不舒服，又很快努力收了回去。 “路上辛苦了，几位饿吗？我带你们去吃饭？然后找个酒店休息一下？” 黄医生年纪最大，主要看她的状态，但她精神头肉眼可见不错，回头看向了康岚寻。 康岚寻瞥了眼李瑄，正要开口，李瑄先一步问他：“哥，累吗？” 康岚寻冷笑：“我累什么，我一个顶你俩。” 李瑄说：“那我们直接过去吧。” 17、第 17 章 没吃饭的人又不是他，李瑄都这么说了，康岚寻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眼下面对这么个情况，谁有心思空下来休息，接人的和被接的都一拍即合，双方即刻出发。 然后…… 然后康岚寻无比忙碌的一天便就此开始了。 大卫教授的研究机构位于a国州内一处地理位置偏僻的郊区，拥有一栋三层高的环形楼，组员有二十来人。 康岚寻一行人抵达之后，这二十来人在激情寒暄之后迅速分成两组，一组围着康岚寻，一组围着李瑄，紧锣密鼓开始了密密麻麻的测试日程。 康岚寻的体感很像是回到了小学时候的体测，但加强版。 从身高体重肺活量到跳高跳远仰卧起坐面面俱到，甚至连50米跑100米跑引体向上跳绳等等都在每隔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后反复测量了几次。 在这里，康岚寻见到了大卫教授真人。 这位英俊帅气但秃头的中年教授亲自守着他，给他记录数据，康岚寻稍有休息的空挡，他就拿着个资料夹过来问问题，一秒都没让康岚寻闲着。 “你还记得自己发热阶段的体温吗？” “热起来以后有量过吗？” “你长得真帅啊，无论从中外审美来看都是个大帅哥，你发觉自己五官有变化吗，手机里有没有以前的照片？” “你的三围是多少，对，也是问之前的，现在的已经测过了。” “这些也要问？”康岚寻插句嘴。 “要的，毕竟要发现和记录下所有的变化，你平时健身吗，平推重量是多少？手臂练吗？腿练没练？” “很好，好极了，喝完这杯水再做五组俯卧撑吧。” …… 就这么给康岚寻忙得陀螺一样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 末了，大卫教授发出惊叹：“太惊人了！” 这次不用耗尽力气的康岚寻开口来问，大卫教授主动给了康岚寻解释：“按照之前的参考来讲，有黄师姐带来的医学检查为证，你的分化方向是omega，可你的身体强度不要说对比之前的omega案例，就是对比上一组中的alpha也绰绰有余。” “身体素质全面提升，体力，耐力，精力，恢复力，都非常出色。” “这才多久，你要知道，那个alpha也是分化了两年才达到这种程度。” “……有吗？”康岚寻看着大卫教授振奋的神色，皱着眉头，毫无真实感。 在这之前，康岚寻自己一点都没发现。 “怎么没有。”大卫教授据理力争，“这些测试你完成的多轻松，别看你每次都没有做太多，其实加在一起远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运动量，我们已经提前计算过了，一般的人能坚持到之前的横向反复跑就不行了。” “另外运动后会产生大量乳酸，肌肉酸痛会很明显，你痛吗？” “……” 帅哥不说话，帅哥的表情写在脸上，大卫教授于是又点点头，“还是这几个变化不够明显，尤其体力和恢复力不好量化，如果让你跑个五千米应该就能感觉到了，怎么样，要跑吗？” 康岚寻哪有选择：“……跑。” “ok，那我给你计数计时，你绕着这个天桥走廊出发吧，one，two，three，go！” …… 又干了一个五千米。 这一回结束，康岚寻的体力真的见了底，他隐隐对自己的‘变强但没秃’和续航能力超强有了一点清晰的体会，心情复杂。 一切结束，大卫教授急着去另一组看情况，康岚寻顿了顿，跟着去了。 另一组的负责人是黄医生，进展比他们慢，到门口时，正好听到黄医生的说话声。 “李先生，我们会对数据绝对保密，现在只是为了记录，不会外传，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抑或羞于启齿……” 李瑄：“我没有不好意思。” 黄医生停了下，重复了一遍：“15厘米？” 李瑄：“嗯。” 黄医生：“未bo起状态？” 李瑄：“对。” 可15厘米未bo起是个什么概念，参考亚洲男性平均数据，一般男性的未bo起状态在5cm-12cm之间，这个数字段里每个数都是正常的，就是最短的5cm在充血之后差不多也达标。 而15cm……考虑到正常人类的生理结构深浅度，当它膨胀起来，其实很难进行一次体验感良好的x行为。 承受一方的负担会太大，现实不是动作片，负担大真的会造成血案。 黄医生觉得数字存在造假嫌疑，之前的那位alpha分化之中也伴随有生殖器二度发育，她真心觉得即便是增长过后变成15cm未bo起也没什么，现在的条件摆在这里，不怕过去的真实数字不好看。 可想想李瑄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人格特征，黄医生又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只能接受下来，由衷感慨： “要这么一想，李先生各种意义上都挺幸运的。” 李瑄点了下头，说：“是这样，天无绝人之路吧。” 旁边还有个刚才来接人的研究员，拿了新的笔记本回来，对中文一知半解，插嘴接了句，“什么？你们在说古诗吗？古诗我也知道，那个、呃，天生我材必有用！” 咦，要是这么说…… 黄医生的表情愣住了，门口的康岚寻也愣住了。 金发大明星脸色色彩纷纭，原本想上前的动作一个九十度大转弯，改变方向离他们老远，去其他研究人员旁边一块看数据。 测好的资料里除了数字就是全英文，专业术语不像日常单词那么好认，康岚寻凝神看了好一阵，这才看懂。 李瑄，握力、腕力、视力，听力，爆发力，动态视力，嗅觉…… 全提升了。 以力量为主，有关的几项数字都高得骇人，更夸张的是，连视力听力嗅觉这种感官层面上的能力都有提升。 只看这叠资料，与说是测的是个人，还不如说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 康岚寻原本对自己的体质增强还有些高兴，刚开始觉得智商没提升似乎也没什么，现在一看李瑄的数据，心情立马一down到底，觉得自己不够看了。 这些数字太离谱了，高出康岚寻和之前那个alpha整整一个档次。 倘若李瑄拍之前那部自由搏击电影的时候有这个身体强悍程度，那绝大部分的动作他都不能做，只要为了追求真实感用上力，对手戏的演员就能像个脆骨棒一样，当场嘎巴。 跑跳也不行，他的肌肉弹性和过去不同，太容易引起注意了。 忽地，康岚寻脑中一闪，瞳孔也震了一下，一个并不好的预感匆匆划过：李瑄不会从此以后都不能拍电影了吧？ 能力太强，反而受困？ …… 正在想，周围说话的声音变多了，李瑄那头的测试也告一段落，研究人员们围着大卫教授和黄医生七嘴八舌，一道声音从康岚寻的身后响起来。 “怎么了，你脸色不好看。” 康岚寻回过头，瞪李瑄一眼，“管你自己得了，长个嘴老问什么！” 李瑄只是笑，神态之间很柔和放松，康岚寻之前来来回回出了不少汗，他也出了，但康岚寻能给人一种热腾腾的感觉，他却一直都凉凉的，哪怕现在看着康岚寻的眼睛里带着笑，几乎能称得上温柔，也还是凉凉的。 “怕你身体不舒服，你没事就好。” “……” 康岚寻不看他，转头去看黄医生和大卫教授。 那两人聊了一阵察觉到康岚寻的视线，对着康岚寻做了个‘坐下聊’的手势，围着办公桌绕一圈，坐到了康岚寻对面的位置上。 “都好了，也让你们久等了。” 大卫教授笑得眼睛眯起来，非常和善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是我们现在做出来的调查分析结果都可以分享给你们。” 康岚寻当真等待好久了，张嘴要说话，李瑄把椅子送到了他腿弯。 就他那个破腰还装腔作势，顾好自己——冷不丁想到李瑄现在已经成了钢铁腰精，康岚寻脑中一滞，皱了下眉，一屁股坐了下来。 问：“这个什么什么abo症能不能治？” 大卫教授微顿，侧头和黄医生对视一眼，没忍住挠一下脸颊，显然是没想到第一问竟然是这个。 他思索了一下，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两位一个问题。” 康岚寻：“你说。” 大卫：“你们认为这个abo症是什么？”他举例，“你觉得这是病吗？” 康岚寻一时沉默：“……” 大卫自己给自己回答道：“我和我的组员认为，这是一种天赐，一种神迹。”他说到一半挥了下手，“不对，这么说宗教性意味太强了，还是从医学和生物学上来论，我重新说吧。” “我们觉得，这不是病，这是一种进化，且不是单一个体的、极个别的、而是未来所有人类都会出现的一种进化。只不过这种进化需要耗费的时间有可能是几年，几十年，也有可能是几百年。” “进化需要一定的客观条件，可能为了应对全球少子化，也可能是为了应对外在的各种危险，不管究竟是为了哪一种理由，双方体质提升，繁衍能力和渠道增加，我都不认为这种进化的趋势对人类来说是不好的。” “我相信以后出现这种进化的人还会陆续出现，当然，即便以后再有其他案例，两位的情况也很特殊。我们的研究员分析了两位的血液因子，信息素匹配度相当高，细胞分裂速度和分化速度登峰造极，我和黄医生一致认为这种特殊性趋近于不可复制，你们是非常罕见的珍稀配对。” 说完一整串，大卫教授抿了一下嘴唇，“现在再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这个abo能治吗？” “答案是不能，也无从下手。” 18、第 18 章 康岚寻对这个答案有所准备，毕竟身体里新器官都上桌吃饭了，想也知道不可能凭空将它抹没，可人都有侥幸心理，他也是，不问一下总觉得不甘心。 现下最后一点希冀被完全搅碎，康岚寻的脸皱了一下，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心死如灯灭’，以及地铁老爷爷不看手机升级带吸氧机。 大卫教授时刻关注着康岚寻的神情，见状诧异地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些。“这让你很困扰吗？” 考虑到可能和康岚寻的性别为男却分化成omega有关，大卫教授好心安抚道：“其实没有什么坏处的，影响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大。” “你看，虽然你分化成了omega，但不等于你就一定要生育，你只是比过去多出了一个选项，这场进化赋予你的身体一项新的能力，可用与不用，完全取决于你。” “你和李先生之间的进化成对，人也是成对，你的发情期有他解决，他的易感期有你来解决，生理上的渴求都有解决的办法，多好啊。” “经过我们的研究显示，出于你们独有的信息素能和对方血液因子结合的新生机制，ao之间的x爱体验要比我们普通人的x生活快感强烈很多，只要有个积极的好心态，这不是反而更方便享受生活享受人生吗？” 忽地，李瑄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大卫的谈话。“易感期？” 大卫：“怎么了？” 李瑄：“我之后会有易感期？” 大卫：“啊对，alpha和omega之间是相对的，omega会有发情期，alpha当然也会有易感期。” “这两个名字是从abo文化里直接挪用的，不过现实中，上一例alpha确实存在欲望和破坏欲都非常强烈的特殊时期，我们干脆就这么叫了。” 李瑄：“什么频率？持续多久？” 大卫稍微思考了一下：“他是三个月一次，一次持续一个星期左右，但你的体质和他不同，他的数据对你很难有参考意义。” 李瑄：“那要是易感期来了，不做会怎么样？” 大卫教授还真被他问住了，“……”想了想，如实道：“不清楚，至少上一位是每一个易感期都做了。” 他问李瑄：“你想尝试易感期不进行纾解行为吗？” “如果你要尝试，我和我的组员能不能陪同，顺便记录一下你的生理数据？” …… 和李瑄聊完这一茬，回头再看金发帅哥复杂难辨的表情，大卫教授后知后觉，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某些关键所在。 他恍然大悟，感觉自己懂了：“难怪，你们也在闹离婚吗？” “……” “……” 康岚寻从喉咙里滚出了一声感情充沛的“啊？” 浑身上下皮绷紧了。 大卫教授还当是自己措辞有问题，摆手纠正了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们国家同性结婚法案还没有完全通过，那你们俩是在闹分手吗？” 康岚寻狠狠哑然。 接着又狠狠无语，“谁说我们俩是一对了？？” 没人说，但大卫教授会这么默认自然有他的理由。 一方面和上一对ao患者是法定夫妻的先入印象有关。 另一方面，也和眼前这两人给他的感觉联系密切。 大卫教授当初也是年轻过得，这么多年活下来见多识广，谁还没在黄师姐的带领下练出一对吃瓜看戏的火眼金睛。 从康岚寻和李瑄一进门开始，他就在这两人身上感觉到一种插不进去的特殊氛围，怎么说呢，并不是ao之间的短时间关系就能带来的，而是一种时间更久、彷佛已经互相纠缠了好多年的紧密感。 这位李先生，背后看人时的眼神像个吸人的漩涡。 而康先生呢，虽然面对李先生时脸臭嘴巴也毒，但实则注意力放在李瑄身上的几率特别高，大卫给他做测试的时候，注意到康岚寻的每一个休息时间都会下意识地往另一组的方向看，看完会有意收回来，然后一走神又盯着看。 他能在看谁？ 总不能是看走廊里漆色都没刷匀的大白门吧。 没想到认错了，大卫教授虚心求教，“那两位是什么关系啊？朋友？” 康岚寻马上否了，“不是。”他和李瑄算哪门子朋友？ 大卫教授：“那是？” 康岚寻一时没说出来。 周围的人都在听，都在看着他们俩，李瑄面不改色地接话：“青梅竹马。” 康岚寻皱着眉压着眼向着李瑄看过去，李瑄想了想，补了个形容词：“关系不好的青梅竹马。” 康岚寻继续盯着他看。 然而这次李瑄只加到关系不好就说什么都不往上加了，无奈康岚寻只能自己道：“不是关系不好，是两看相厌。” “两看相厌的青梅竹马。”大卫教授重复了一遍，“那不还是夫妻吗？” “……”康岚寻被创麻了。“怎么就是夫妻了？？你从哪儿学的中文？？” 大卫教授脸色无辜，指向黄医生。 黄医生举手，说：“从我这儿。” “……” 沉默。 康岚寻别过头，呼吸有点喘。 正胸膛起伏，后颈上忽然感觉被摸了一下。 康岚寻的皮肤上划过电流，猛地回头，李瑄和他对上视线，再次摸了一下他后颈的伤痕，向着两位年长者的方向抬下巴。 康岚寻得了提醒，耸肩膀抖掉李瑄的手，有些嫌弃，但冷静了。 他回神凝神继续问：“这个咬伤是为什么？” “这个。”大卫教授耐心解释，“这个就简单了，可以理解为一种强迫性的行为。” “我们之前特意研究过，在alpha和omega的生理交|配行为之中，a会难以自控咬o的后颈，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这么做可以使得双方之间的信息素直接接触，迅速进入细胞活跃度提高大脑皮层异常兴奋的状态。” “但对于本来就在处在交|配中的双方而言，我觉得其实意义不算太大，只能算锦上添花，alpha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还是和生殖器官二度发育变化的理由是同源的。” “也就是说，还是要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alpha咬人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为了保证完成交|配，尽可能锁住omega，防止交|配对象在这个过程中逃跑。这个行为极有可能写在了alpha的血液因子里，是基因性的。” 康岚寻听完了，又问：“那影响呢？以后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问题确实关键，大卫着重点了点头，“我知道在现行的很多abo文化里，咬伤omega的后颈腺体会被称为完成标记，从此以后，双方之间会建立联结，omega的发情期会停止，成为alpha的所有物。” “不过文化毕竟是文化，小说也毕竟是小说，不能全部拿来参考。” “就目前来看，omega发情期会停止是假的，会成为alpha所有物也是假的，前面有案例证明，后面则不需要案例，任何人来都能打假。” “是的。”黄医生插了句，笑着说：“大自然中的雄性生物都有求偶这一道关卡，雌性生来拥有更广阔的选择空间和生育权力，这是生命的规则，也就只有人类创造的文化里会出现雄性通过一次x行为终生占据雌性个体的设定。” “咬伤完不成标记，应该说，标记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幻想，人不是物品，本身就无法被标记。还有一些小说里alpha标记omega之后omega不能再和其他alpha交|配一类的规则就更不必说了，这和进化的原则本质上是矛盾的。” “如果omega多出生育能力是为了应对少子化，那么自然只会要求omega尽可能地和更多的alpha交|配，以行使繁衍的权利。” “黄文归黄文，文化上的东西不评价，只是回归到现实里，进化的天平一定是平衡的。” 旁听的研究人员都点头，凑头各自添上几句。 大卫教授等她们说得差不多，这才把话题扭回去。“总之，你不用担心什么标记的事，不存在这种东西，不过咬伤腺体过后ao会产生一定程度的联结倒是真的。” 康岚寻一直在等这个话题，立刻追问：“怎么说？” “联结，说白了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彼此之间的纽带，因为腺体里的信息素浓度是最高的，双方有过深入接触后，血液因子会记录下对方的信息素，形成记忆，从此对对方的信息素会更加敏感。” “信息素这东西很奇妙，我们没有信息素理解不了，可据上一例omega所说，她甚至能通过信息素察觉到自己的丈夫有没有说谎。” 康岚寻下意识看向李瑄，李瑄也看向他。 大卫教授正想来测试下两者之间的联结，忍不住出声撺掇：“要不你们也试试？” 康岚寻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对李瑄挑了下眉。 李瑄从善如流，没有拒绝，安静两秒想了想，说：“哥，你好帅。” “……”屁话。 但也没什么感觉啊。 李瑄的信息素康岚寻确实能感觉到，可只是冰凉沁人，让人很舒服，无从判断真假。 难道是信息素会波动，康岚寻神情微微动了动，说：“再说。” 李瑄：“你是我的梦中情人。” 康岚寻：“……再说。” 李瑄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我喜欢你喜欢的快死了。” 19、第 19 章 “……”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不能说两句正经话吗？ 这还用他去感受信息素？光用脚指头都能听出真假！ 康岚寻白眼都要翻出来了，偏偏黄医生在背景里发出轻轻的“哇”一声。 康岚寻也不知道她在哇什么，疑惑去看。 结果不止黄医生，旁边能听懂中文的几位研究员都露出一种带压不住嘴角的暧昧神情。 康岚寻可是混娱乐圈的，顶流明星，粉丝几千万，哪能看不懂，更无语了，“饿了也要挑着吃，这是饭吗你们就嗑？” 黄医生神色很淡定地摆摆手，开口：“你先别管我们在嗑什么，李先生。”她叫了一声，“你好好撒下谎。” 李瑄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很快说：“今天是星期一。” 黄医生：“继续。” 李瑄：“气温是80度。” 黄医生：“再来。” 李瑄：“天空有三十一种颜色，高兴了下小咪，不高兴了下小鸡。” “可以。”黄医生满意地点点头，接着目光转向康岚寻，问：“怎么样？” “……”康岚寻搞不懂还有什么再撒这一遍谎的必要，总还是答了，“没感觉。” “能感觉到他的信息素吗？” 康岚寻点头。 “但是从信息素变化上无法做出判断？” 康岚寻：“嗯。”他补充道：“李瑄说谎的时候信息素一直是一样的。就不存在变化。” “原来如此。”黄医生不见失望之色，全部拿笔记录下来，“那看来联结在不同的ao配对之间也存在差异性。” “正好。”大卫教授脸上挂着笑，振奋地接道，“这也都能成为参考样本，又为以后的进化论研究提供了新的资料，丰富了数据库。” 康岚寻对这些发表不了意见，嘴唇稍稍动了下。“最后一个问题。” 话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他拖延了几秒才彻底吐出声。“这个发情期到底怎么样才会停？以后每个月都来吗？要持续多久？” 大卫教授说话有点说多了，嗓子疼，不得不停下来喝了口水清了下嗓子，完事才接着道：“个体间存在差异性，刚刚才证明完，所以严格来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不过如果你想问，又不算完全不能回答。” “这个问题实际上有一条通用的参考思路，即omega的发情期每个月都会有，但持续的时间是长还是短，取决于配对alpha的x能力强悍与否。” “说白了，omega发情是顺应于生物繁衍的需求，目的是受精，孕育新的生命。人类也这样，但人类又是自然界中非常罕见的、能体会到x快感的生物，人类的omega会同时寻求这两种满足，即怀孕满足和x满足。” “人是有思想的，有人想生有人不想生，如果一定要受孕漫长的发情期才能停下，那未免太苛刻了，恐怕会影响到社会运转。” “顺着这个方向考虑，只要后者得到满足，发情期应该也是会停的。” “当然，这肯定也会和omega个人的体质有关，有人需求大，有人需求小，但只要对应alpha能为omega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想要发情期在三天以内的时间里停下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才说，发情期的长短要看alpha的能力。” 大卫说着说着，声音停了。 康岚寻的脑子却没停，开始嗡嗡叫。 看能力，那李瑄的能力强吗？……答案还是挺明显的。 一个一次一个十多次，对比夸张得他都不想回忆，再加上李瑄那个天生‘巨’器，铁打新腰，浑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劲，怪不得从坐飞机来a国到现在新的24小时过去了第三次发情还没出现，原来是上一次真给他干到位了。 这个月是不是至少没事了？ 康岚寻这头苦中作乐地心想着，那头又听见大卫教授开了口。 “不过这里头有个误区，那就是omega只会在发情期这个特定阶段发情，omega是omega，但omega也是人，人总是会有x欲的，有的时候情绪激动，大脑亢奋，也会产生x冲动。” “康先生，你是那种情绪容易激动的人吗？” 康岚寻：“……” …… …… 杂七杂八。 在大卫教授一句“非常感谢两位的积极配合感谢两位为人类进化史做出贡献”的高调收尾之后，一日漫长劳心劳力的日程终于宣告了结束。 大卫教授如约实现了之前的承诺，为康岚寻和李瑄联络了之前案例中的omega和alpha夫妻，约定好见面。 不过出于对方私人原因，时间定在两日后。 见面之前的这两天，康岚寻和李瑄什么事情都没有，可以随意自由活动。 为了省去来回赶路不方便，研究人员为康岚寻一行三人在机构内的大楼里提供了住宿，都是环境很好的单人套房，配有独立卫生间，室内还有珍贵花草。 康岚寻忙了一天还出了汗，很快回房洗了澡。 洗完也没耽搁，上床就睡，国内国外有时差，放在平时，这个时间本来就应该睡觉。 一睡数个小时。 再醒来时，a国的天黑了。 康岚寻醒来后在床上顶着一头金毛发了会儿呆，穿上外套出了门。 衣服还是之前穿过的那一身，不符合康岚寻这种每日必换一套新衣服的爱美人士的习惯，但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只能凑合穿了。 也不用担心衣服应对a国的大雪会显得薄，在这种令人无fuck可说的进化之后，他浑身的血都烫烫的，不穿秋裤也一点都感觉不到腿疼，完全不怕冷了。 带上手机和一个斜跨包，康岚寻双手插兜下楼，一路上都没碰到几个研究人员，差不多都下班了，结果出了大门来到机构前的大型浮雕门口，迎面就撞见了一个高大的黑长发男，向前横着两条大长腿坐在喷泉池边抽烟。 夜里黑乎乎地，康岚寻看人都看不清，想到李瑄这崽种视力也有升级，看他说不定跟白天一样，上前了两步。 然后就被风兜过来一脸夹着风雪的烟草味。 “你哪来那么大的瘾，少抽一口能死啊！”康岚寻说恼就恼。 李瑄就是为了机构内部禁烟想避开人才专门出来抽的，却不解释，笑了下，说：“抽烟解压。” 李瑄的烟是从初中的时候开始抽得，正是抽起烟被学校家长抓到会被当做反例警醒其他孩子不要学坏的那段时间。 康岚寻下意识想反驳那他初中的时候压力大什么大，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忽地想起一桩事来。 康岚寻和这人是在幼儿园的时候认识的，这点说过很多次了。 没说过的是，康岚寻那个时候上的是非常昂贵的私立幼儿园。 李瑄那个时候，家庭条件还是很好的，母亲出身有钱人家，父母还没离婚，可等到了小学的时候，他家瞬息之间变成了只有母亲的单亲家庭，父亲出轨跑路，母亲家里破产，家庭条件一落千丈，再也上不起昂贵的私立学校，就这么从康岚寻的班级转走了。 但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等到了初中的时候，李瑄又转回了康岚寻所在的中学，不仅学校回来，住得地方也从普通的居民楼变成了康岚寻家附近的高层住宅。 康岚寻过去一度以为是李瑄的母亲李阿姨专心发展事业做大学教授赚的钱，直到成年以后，也就是前两年过年的时候和李阿姨聊天，才知道李瑄初中的时候自学了计算机自学了好多东西，毛还没长齐就一个人一边读书一边在网上搞东西，然后真搞成了。 他硬是靠自己爬回了康岚寻靠投胎就轻易得来的生活里。 “……”想到这些，康岚寻没了话。 这时李瑄反倒主动开口问：“哥，你需要我戒烟吗？” 康岚寻莫名其妙：“你戒不戒烟关我什么事？” 李瑄无缘无故笑了下，嗯一声，拍拍灰从水池边站起来，又问：“你要出去吗？” 康岚寻：“少管这么宽。” 李瑄不接茬，话头一转，说：“哥，你要不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这样联络也方便。” 康岚寻的眼皮随着这话飘出来跳了一下，头皮过电似的发麻。 在这一两日间的abo突变事件尘埃落地之后，康岚寻人生最大的变动并不是体质增强，而是生活里多出了一条推不了的、时不时就要和李瑄干个天昏地暗的月通告。 黄医生和大卫教授喜提新课题，他和李瑄却是喜提炮友，他平时和李瑄能不联系就不联系，现在不得不恢复沟通，哪是为了联络方便？ 明明就是为了方便约pao。 康岚寻的情绪压不住了，上前两步，咬牙切齿揪住李瑄的领子。“喂！” “嘴巴给我闭严一点，不然你就等死吧！” 李瑄比他高五厘米，被揪领子人也没被拉起来，只有衣领在向上翻，他就这么顺势看了康岚寻两秒，嘴上嗯了一下，接着头一偏，转过脸去，肩膀轻轻抖了下。 “……”？他是在笑吗？ 康岚寻一下炸了，眼见要发作，身后传来光亮，以及汽车鸣笛滴滴两声。 康岚寻眯了下眼睛回头，是他网上定的车到了，强忍着闭了下眼，康岚寻平复心情开车门和司机对了订单号上了车。 身后传来李瑄的声音。“哥。” 康岚寻气都气死了，没去看，车窗却忽然被敲了下。 他不爽地看出去，李瑄在车窗外弯下腰，收敛起了之前叫人火冒三丈的微妙眼神，不欠揍了，只有平静和正色。 “哥，你就当我是个按|摩|棒，需要就用，不需要扔了就好了。” “不用心烦，没什么可烦的。” 20、第 20 章 “……” 司机还在呢，他在说什么违禁词！ 康岚寻下意识向前看向司机位，确认这位国外土著司机并不像研究所里的部分人一样‘精通’华语，方才松一口气，压着眉瞪了李瑄一眼。 “你说得倒轻巧。” “你配和……比吗，它是说拿就拿，你没自己的事？我没自己的事？要保证稳定的生活哪么简单。” 再说了……康岚寻原本是个正常男人，他好好的男人本来用什么按|摩|棒啊！ 李瑄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了，没有白雾，周身只有一股平和稳定的信息素，说：“你叫我我就会来。” 康岚寻冷笑。 李瑄：“真的，引申出的问题我来解决，烦不到你头上。” 康岚寻：“别装。” “没装。”李瑄嘴角抬起来。“我不会主动找你。”察觉到康岚寻的神情，他不用康岚寻提起就自己予以补充。“哪怕易感期的时候也不会。” “哥，你只需要考虑自己方便就行了。” 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笑，但眉眼微微弯着，笑是笑了，神色却任谁来看都始终是认真的。 康岚寻一时沉默：“……” 心里升起难以形容的异样感。 想：又来了。 就和之前的第一次检查的那段时间一样，李瑄太温柔了。不止温柔，几乎伏低做小，百依百顺，态度好得叫人浑身都感觉不得劲。 眼前这个男人和寻常人还不一样。 他说出来的话基本上都能做到，远比寻常人要更有分量。 这一点康岚寻太清楚了，于是更说不出话来。 …… “你几点回来？” 李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管我三个字蹿到舌尖，康岚寻针锋相对的自带被动到底还是被李瑄这一套‘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操作克制了，忍耐着回了一句。“不回来。” “你要在外边儿住吗？” “没完了？问一句得了。” “一个人初来乍到在a国不安全。” “你墨迹两句也不安全。” 康岚寻懒得再和他废话，和前面司机说一声出发，转头没好气放下一句，“你当我是你呢，到哪儿都是一个人？” 李瑄的眼睛逆着光暗了一下，一个字没问，但也几乎没花时间思考，忽地开口：“你要去找鱼绒云？” 康岚寻回他一个省略号，外加一个中指。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闷声发动了，车身向前驶离的一瞬，李瑄直起腰，冷白的脸融进了漆黑的发色和夜色里。 康岚寻原本没去看他，偏就在车离去的刹那，一股寒颤忽地闪过全身，康岚寻整个人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过头。 李瑄双手插在风衣兜里，高大的身影只有小腿部分被撒了些雪面反射而来的浅光，下巴抬着，远远地注视他。 距离越看越远，神色自然已经完全看不见。 但康岚寻直觉那脸色应该罩着层阴影。 之前在测试李瑄是否撒谎时毫无变动的信息素在此刻卷起了风暴，康岚寻清晰地从男人的信息素上感觉到了情绪的灌入。 ——李瑄生气了。 这才是他和李瑄之间的联结？可李瑄生得什么气？ 康岚寻一点搞不懂他。 “……” 坐直身体，康岚寻掏出手机，将这一发现当即发给黄医生，接着在聊天记录找到鱼绒云，打出一句【出发了】。 鱼绒云很快把之前发给他的地址又重新发了一遍。 康岚寻：【知道了，丢不了。】 回复完毕，他退出聊天界面。 顿了顿，稳定心神，还是翻出黑名单，把某个记不清多久没见的‘犯人’拉了出来。 …… …… a国时间晚间。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繁华市区内某xx大剧院门口，康岚寻买了票，一路登上台阶，随着人流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 通往观众席入口的一路上都有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看见康岚寻在左右张望，好心给指引了一下。 康岚寻点头道谢，但没进，转进旁边的人流少的空走廊，倚靠在墙壁上。 不多时，一道穿着演出服的青年身影由远及近，叫了一声。“岚寻。” 康岚寻闻声站直身体，脸上露出点由衷的轻松笑意。 对方也是同样，眼角带着笑，神色柔和地迎上来。“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我去门口接你吗？” “你忙都忙不过来，我还差自己走那么两步？” “买票了？” 康岚寻：“必须，就是来给你捧场的。” 康岚寻和鱼绒云是多年好友，平时一直有联络。 鱼绒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o洲各国巡演话剧，这个月正好在a国，两个人前两天还为颁奖典礼的事聊过天，感叹两人碰不上头，没想到康岚寻现下突然来了a国，倒是能见上面了。 不过也是来得突然，导致不能像正常情况那样坐下来吃饭闲聊，只能这么临时凑。 鱼绒云脸上带着妆，瞧着日常的时候不太一样，“什么时候到a国的？怎么到了才告诉我？” “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鱼绒云当他开玩笑，也没较真，回头看向来时的走廊，问：“要去后台看看吗，我给你介绍我的同事。” 康岚寻：“你演出七点半？” 鱼绒云：“对。” “那还看什么，后台估计都赶成团了，也就你还有心思出来看我，没事，别管我了，你先准备演出，都结束了回头再聊。” 两个人熟得很，鱼绒云也不客气，点点头，示意康岚寻进场，自己原路返回。 康岚寻没急着走，看鱼绒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拧了下眉头，去往入口。 他来的路上太急了，光想着那联结的破事，忘买花了。 有点心烦地按照票上的座位入座，随着场内的灯光暗下来，康岚寻的心情逐渐又好了起来。 他侧目看了看其他的观众，发现虽然演出是纯华语话剧，但席间并不全是华人面孔，也有不少外国人，可见鱼绒云此行不虚，这一路巡演还是打出了名气。 舞台上幕布升起，出现了精致细腻充满民国气息的城市街道布景。 康岚寻收回注意力，全心地投入到故事中，当一位忠实的观众。 …… 鱼绒云主演的这部话剧是国内一桩很经典的剧目，故事性强，充满时代感。 他在其中的角色是一位胸怀理想的青年，心念家国，意气风发，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这种类型的角色需要极大的精神能量，话剧的表演形式也和镜头里演戏差别很大，非常需要表现力和感染力。 鱼绒云本身是那种温和少语像树木一样的人，和这个角色其实不太适配，但他的专业能力过硬，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指摘，演什么就是什么，康岚寻即便已经和他做了好几年的同行，还是看着看着就进入了心情昂扬的状态。 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多少有点追星的意思。 实话说来放在国内，鱼绒云其实不太火。 受困于相貌，他的戏路不宽，虽然能接到电影和电视剧，但只能演配角，粉丝也形不成规模。 不是因为丑，能来演话剧的主角，鱼绒云模样不可能差，身材气质也一等一，无奈门槛卡在鱼绒云的模样清秀，气质冷清，没有高辨识度，这样的脸被框在镜头里，总被评价为记不住、清水寡淡。 演员这条路本就公平又不公平，鱼绒云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只要能演戏就心满意足。 然而对康岚寻而言，无法感到赞同。 在他看来，鱼绒云是那种一登上舞台从内到外都发光的类型。 康岚寻和鱼绒云是在高中的时候认识的，鱼绒云比他大两岁，是第一个带着康岚寻接触演戏道路的人。 那时康岚寻对未来还没什么想法，专业也想往康爸爸在做的古董生意那边靠。 他家庭条件本身就好，人又长了副天赐神颜，走到哪都一呼百应，对钱对名都没有多大的渴望，人脾气还不好受不了乌糟气，谁待着没事去娱乐圈那人撕人的地方找罪受？ 结果就跟着鱼绒云跑了几次剧场后，康岚寻的人生方向被改变了。 鱼绒云热爱演戏，看鱼绒云演戏的时候，康岚寻人生第一次拨云见雾般，感受到了一种灵魂被触动的感觉。 或许是他这个人本身就喜欢出风头，也或许是因为他的情绪生来就比较丰富，胸中老是燃着一团火，当他在鱼绒云的鼓励下尝试了演戏，既能让他受到崇拜瞩目又能释放情绪的感觉瞬间击中了他。 “你有天赋，长得好，还有热情，你是天生的明星。” 鱼绒云眼神明亮，给他讲了如何报名如何考试，还给他介绍了老师。 然后康岚寻便有了做演员拿影帝的梦想，去读了b影。 想起这些旧事，还挺温馨怀念的。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康岚寻好死不死又突然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李瑄来。 在他决定报考b影之后，一个上午都没过去，全家都给了他支持，就只有已经考上清大来给他家老二老三补习功课的李瑄知道后，忽然抽起风来。 “你不去q市了？你要留在b市？” 冷不丁变完脸，李瑄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主动和他说一句话，直到后面等他一门心思费尽心力考上了b影，才过来找他。 一张嘴就口出狂言：“我不念清大了，如果你要演戏，那我也演。” 他以为他是谁，是，从小兴趣班康岚寻学什么李瑄就学什么，姓李的学人精还卷王，一定要气得康岚寻半夜睡不着觉。 可以前是以前，演戏是演戏，演戏是需要天赋的！ 康岚寻对他嗤之以鼻。 然后他大学还没读热乎，李瑄顺利考进了他的同校，同一年的年底，提名了第一个影帝。 “……” 晦气。 康岚寻难受到表情管理濒临失控，断然中断回忆。 他将手机里的照片挑了几张最喜欢的，调整心情，登录wb，发出一条动态。 接着又切回到wx，激发朋友圈： 【我推的朋友。（图片）（图片）（星星眼）（转圈圈）】 21、第 21 章 投入享受地看完了这场剧演。 演出在观众席持续不断的喝彩和掌声中落幕。 康岚寻赶得挺巧的，这一场演出是该剧目在整个o洲巡演的最后一场，演员们一路走来诸多不易，一直盼着演出能完美结束，真结束了又万分不舍，泪洒当场。 从主演开始，每个人都做了一段很长的演说和告别。 康岚寻全程跟随鼓掌，到后面时手心都略有些发烫。 一切都完事，已是深夜。 大剧团里人都挺累的，但精神高度亢奋，招呼着要去酒吧庆祝，叫到鱼绒云时，鱼绒云只带着康岚寻和众人打了个招呼，酒没去喝，同时把正式的庆功宴暂时延后了。 倒不是为了康岚寻，鱼绒云身上除了这边，还有下个场子要赶。 这不这头一收尾，那头定好的车就来接了。 康岚寻自然跟着鱼绒云走，上了车，两人才总算是得了机会独处。 康岚寻没吃晚饭，鱼绒云上一顿也早消耗光了，两个人非常将就地分啃了一个冷面包，一边啃，一边还同时上手七手八脚地给鱼绒云卸妆。 鱼绒云对此怪过意不去的，“真没想到你来……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还连累你跟着我跑。” 康岚寻哪里会在乎这些，“跟你跑就当玩了，比我在a国干别的有意思多了。” 鱼绒云：“还有人来a国是为了这么玩儿的？” 他以为康岚寻是说走就走出来散心的。 康岚寻很认真，“a国出来取景来过不知多少次了，那几个有名的景点建筑早看腻了，现在还赶上下雪，走到哪儿都堵车，现在这样正好。” 不过安慰了鱼绒云，康岚寻倒也没忘记问：“你行程怎么安排的这么紧？之前没听说你还有另一桩剧。” 鱼绒云用湿纸巾擦好了脸，梳好头发，露出了一张见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的清俊真容，解释： “最近刚说定的，是个小剧团，新建的，团里许多都是新人，又缺人手又缺经验没几个老人镇场子，刚来这边儿站脚。” “在国外把一出戏弄起来挺不容易的，团长找到我这里，能帮就帮一下。” “正好我这边大剧演了很多场滚瓜烂熟，今天也结束了，参加他们的排练陪他们演几场也没什么。” 原来是外援，鱼绒云这人好说话又热心肠，当年给康岚寻指路时就是这样，康岚寻知道他，点点头又问：“演出是什么时候？” 鱼绒云：“明天晚上第一场首秀，今天晚上做最后的调整和彩排。” “你是男几？” “男二，要是让我两头挑大梁我能力也不足。” 鱼绒云说着轻轻笑了下，问康岚寻：“累吗？那边剧团虽然小，但还是有几个休息间，累的话我给你找个房间，你正常睡。” “等你睡醒了我估计也排完了，到时候好好请你吃个饭。” 康岚寻刚睡醒没多久，此时正是活动时间，而且比起睡觉，对彩排也更有兴趣，摇头拒绝了，“不用，我不困。” 可他不困，适应了a国时差的鱼绒云却是困了。 车子又开一阵，鱼绒云眼皮向下垂，疲倦地打起瞌睡来。 这边的车不比国内的车，没什么舒适休息的空间，康岚寻示意一下自己的肩膀，“你别撑了，到了我叫你。” 鱼绒云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看着看着，笑了下。 康岚寻：“笑什么？” 鱼绒云：“想起网上的那个梗：人，你可以靠在猫咪宽阔的胸膛上。” “我能像猫？” “大猫也是猫，东北虎不也算是金渐层吗？” …… 两人闲聊两句，车上安静下来。 鱼绒云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康岚寻看着外头的路灯一盏接一盏闪过，也没什么事，索性发呆。 正呆着，手机在衣兜里震了下。 刚才方便在剧场里看演出，康岚寻把手机声音关了，这时才拿起看。 两个小时过去，手机里已经存下了好几条新消息，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朋友圈回复提示。 最上头的消息来自母亲童女士，康岚寻点了，是童女士在他的朋友圈里评论了一条【乖宝。】 他发照片的时候带了a国的ip，正好对上了童女士给他零花钱叫他出门的事。 那时康岚寻完全没想过要出国，谁承想现在还真到国外来了。 仔细想想，这怎么不算乖宝，康岚寻没解释，给童女士回复了两个昂首挺胸接受夸奖的骄傲表情。 后面其他人的评论也都回了，问是谁的演出演出好不好看的评论回复的最长，顺带推荐了鱼绒云的网络作品合集。 点赞的人比较多，康岚寻没太关注，匆匆扫一眼，在里头看到了李瑄的名字。 他在心里嘁了下，结果顺手一刷新，名字又没了。 “……”神经病。 懒得理他，康岚寻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面，去看黄医生发来的消息。 是给康岚寻的回复，内容果然和他刚发现的情绪联结有关，但没太深聊，应该是看到康岚寻消息后马上在研究所找了康岚寻但没找到人，只说等着康岚寻再多感受感受多多积累点数据。 康岚寻回了她一个【1】。 回完就想走了。 碰巧意料之外，黄医生突然出现，跟他又说了点别的事。 【刚刚又和老王看了一会儿你和李先生的资料，我看来看去，还是认为两位的变化在强度方面并不均衡。】 康岚寻：【……什么意思？】 黄医生：【还记得我之前说得那句话吗？】 黄医生：【进化的天平应该是平衡的。】 黄医生：【所以我的想法和在国内时依旧一样，认为你身上会有其他的‘进化’，只是还没出现，不妨再观察观察。】 康岚寻看着好像问话问得不太聪明，实则在黄医生刚开腔的时候就明白了。 之所以要问，是因为他在这一点上其实和黄医生的意见不同，对所谓的进化并不抱多余的希望。 李瑄的体质比他强，他心里也不爽，可黄医生只说其一没说其二——除了进化的结果应该平衡，理论上这所谓的进化在时间上应该也是平衡的。 倘若他真的有别的变化，那在李瑄结束进化的时候他的进化也应该结束了，研究所的测试里那么详细，能力上午就该测出来。 没有就没有，老想着这个不愿放弃只会影响人的心情，康岚寻不想在精神上为难自己，也不接黄医生这个话茬，回个‘嗯’走了。 走了没一会儿又折返，没忍住问：【老王是谁？】 黄医生：【大卫，王大卫。】 康岚寻：“……” 【为什么要姓王？】 【不好吗？我帮他选的。】 黄医生很不解：【李先生还姓李，放前几年耽美小说男主姓氏排行榜里，哪有牌面和一席之地，现在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当上主角、哦不是，当上第一批进化者了。】 【这证明什么？时代在前进，大姓也要有自信（握拳）。】 康岚寻：“……” …… …… 路上辗转一个多小时，顺利到达目的地。 和鱼绒云说得一样，是个小剧团，所在的剧团小楼占地不过之前大剧院的十分之一，走个楼梯上了二楼，就从后台入口直达了正式演出的舞台。 舞台面向观众席，一眼望去，只有七八十个座位。 但胜在舞台的布景灯光和推车上一排排的演出服和道剧都用了心，颇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两人到达时，剧团的人基本都在，见了鱼绒云，一连声打招呼，叫“小鱼哥”。 鱼绒云睡了一觉精神多了，和他们笑着应了，拉着康岚寻在身边介绍：“我朋友康岚寻，过来玩的。” 康岚寻把帽子口罩都摘了，露出被压得弯折的金发，说：“你们好。” 这边都是年轻人，冲浪都在第一线，对康岚寻这种顶流明星看个眼睛就能认出来，从刚进门开始就怀疑是康岚寻，得到证实顿时炸成了一片。 “我的天呐——！！” “方便拍照吗？” “能要签名吗？？” “昨天还在网上刷到你，小鱼哥！小鱼哥你藏得太深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围着不放。 鱼绒云身上背着不少事，又要去看剧本台词有没有调整又要去确认服装，看康岚寻走到哪儿都吃得开，放心了。 “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那边说两句话拿个台本就回来，马上。” “你去，不用急。” 康岚寻真不用他管，谁来和他聊天他就和谁聊，聊得都还不错，气氛都一团和气。 就一个高痩发型是背头的年轻男人沉着脸站在角落里没上来和他搭话，还在有两个女生过来要签名的时候嘲讽团员： “自己的戏排好了吗还有空追星？” “明天晚上砸在台上瞧瞧脸上好不好看。” 女孩子在的时候康岚寻没理他，等人走了，康岚寻对着那年轻男人抬了下下巴，问：“你网名叫什么？” 那人显然没反应过来自己会被康岚寻搭话，顿了顿，“卢春玉？” 康岚寻：“问你网名。” 年轻男人表情惊疑复杂，搞不懂康岚寻什么意图，还是答了：“我是一只小绵羊……你问这个干什么？” 康岚寻神态思索：“没印象，网上没骂过我？不是小黑子？不应该吧，这么爱背后蛐蛐人，网上竟然不开麦？” 年轻人脸色一下变了，半黑半红，“谁背后蛐蛐人了？？” 康岚寻：“那你当面说，说。” 说话的同时，康岚寻表情也变了，不爽直白挂在脸上，根本不惯着。 年轻人估计没见过这当面挂脸的阵仗，也没想到康岚寻的火爆传言一点没灌水，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那部电影演得什么玩意儿。” 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有人想插进来去叫那个男生，但康岚寻不等其他任何人掺进来，下句话已经接上了，“你在国内接不到工作？” 康岚寻语气很平地问，问完问上加问，“你接不到工作不会是因为我的电影演得烂吧？” “……”年轻男人脸色全焖红，看着周围人都看过来，扭脸走了。 鱼绒云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个尾巴，看了一眼康岚寻，然后跟着那叫男人走了，半路上叫住对方，说了几句。 康岚寻离得他有些距离，听不见鱼绒云说了什么，只看见鱼绒云那头表情平淡说了两句，接着另一边还和康岚寻脸红脖子粗的年轻人忽然眼睛一红，哭起来了。 康岚寻本来还觉得自己好歹是个明星跟大学还没毕业的男生置气有点过分，看鱼绒云把人说哭都震惊了：“……” 等鱼绒云回来，他难掩诧异，用眼睛发出问号。 鱼绒云：“放心，我没说重话。” 康岚寻相信这一点，继续眼睛发问。 鱼绒云笑笑，也有些无奈：“我和你是一头的，总不能让人骂你呀。” 康岚寻：“……” 周围人的排练开始了。 这会儿不是正式彩排，大家都聚在舞台上，有对手戏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康岚寻余光瞧见众人动起来，不想耽误鱼绒云，便自己往舞台边走，准备从前头跳下去。 刚踏出两步，鱼绒云自身后拉住他，说：“陪我对遍词。” 康岚寻：“我来？你对手戏演员呢？” 鱼绒云：“在舞台后面哭呢。” “……”那倒是巧了，康岚寻接过鱼绒云的台本，不走了，承担起责任：“哪个是我的，从哪句开始？” “少爷这个角色，从这里开始，这句，知道少爷我是什么人吗。” 落在康岚寻身上的目光不知不觉再次变多，许是因为刚才的事，也许是因为康岚寻顶流的身份，康岚寻都没在意，他认真将剧本在心里读了一遍，虽然是对台词，还是在心里构建了人物形象，模拟出了人物的语气。 对演戏，他不管什么时候也都是认真的。 “知道少爷我是什么人吗？” 台词说出了口，很舒畅，很到位。 可康岚寻不知道为什么，胸中莫名有种堵塞感。 他其实没想太投入，差不多就好，然而刚调动一点感情，耳边嘈杂的说话声忽然间听不见了。 空气异常地安静，康岚寻的世界里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还有对面的鱼绒云。 不对。 “知道少爷我是什么人吗？” 还是没完全畅快，胸口压得慌。 康岚寻再次开口：“知道少爷我是什么人吗？” 这一次不奇怪了，话音落地，豁然开朗。 康岚寻好像吸入了一口风，从喉咙里灌进去，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荡开了情绪，完全舒适了，甚至不是心理上的舒适，而是生理上。 他说完，心情好了，等着鱼绒云念台词，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到。 抬头一看，不止鱼绒云在看他，身边所有人都向他看了过来。 22、第 22 章 “怎么了？”康岚寻问。 “……” 周边没人说话，鱼绒云也没出声，只看着康岚寻，眼瞳之中似有惊讶。 稍许，他抬起手，对着康岚寻卷起了手上边的衣袖，露出半截小臂，伸过来。 康岚寻定睛一看，小鱼哥的手臂侧边皮肤上浮了一层鸡皮疙瘩。 “……”康岚寻还没反应过来，“你冷了？” 鱼绒云：“…不是。” 正要说些什么，舞台后面传出脚步声，剧团的团长带着那位红眼抹泪的年轻人回来了。 康岚寻见状也没停顿，利索地退位让贤完璧归赵，把台本往鱼绒云手头一塞，转身走了人。 看排练其实挺有意思。 观众席也还算舒服。 不过看着看着，康岚寻发现自己的顶流身份还是多少对场上的演员们有些影响，分神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不是什么好事，康岚寻不得不避开去了休息间，在休息间里打发了几小时。 中间演员们过来休息过几茬，但一直没见着鱼绒云下场，约摸到天亮时分，康岚寻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时，是被鱼绒云摇醒的。 “岚寻？岚寻？精神精神，说件事。” 康岚寻披着风衣放空，好几秒视线才聚焦。“什么？” 鱼绒云：“要不要演场戏？我掰一个角色给你。” 康岚寻身体顿了下，这下清醒了。“你们演出我一个外人来唱跳？什么叫掰一个角色给我？” 鱼绒云：“剧团本来就人手不足，好几个人都是换装分饰两角，能演的都要演起来，群演不够的时候男女主也得遮脸上，我手上除了男二还有个角色，正好给你，你要是帮我分走一个，我还能轻松些。” 康岚寻：“你们团长能同意吗？” 鱼绒云：“就是我们团长叫我问的。” 康岚寻停住，细想一下，还是觉得不对劲，“你们团长怎么想到要叫我？”别说会不会不好意思和他开口，话剧可不是随便拉个人能演得。 鱼绒云笑了：“因为我主动推荐的。” “……”康岚寻的下一句‘你推荐我干嘛’已经快说出来了，可鱼绒云用一个刚洗好的苹果给他塞了回去。 “排一下试试？” “时间紧张，试不试？” “你很久没演话剧了吧？刚结束的也是偶像剧，不动心？” 要是不动心，在鱼绒云叫醒他问得第一句康岚寻就会直接说不要了，两个人对彼此的性格都熟悉的很，互相盯了一会儿后，鱼绒云把康岚寻一把推起来。“演不演再说，先走。” 没几分钟，拿到角色台本。 在舞台上和团长也见了面。 团长是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姑娘，之前都打过招呼，这会儿跟鱼绒云一块儿给康岚寻过了下整个剧本和要饰演的人物。 剧本是一部同样处在民国时代的爱情戏剧。 人物是穷苦出身的女主角的劳工哥哥，为了扛起家庭的重担在外做苦力，不想意外受伤落下残疾，在床上缠绵病榻连累家人几年，最终决定自|杀减轻家人负担，让妹妹奔向更远的前程。 人物出场时间很短，全部戏份就是自|杀前的那几分钟，原本鱼绒云演的时候人物形象是遮了一半的脸画着浓妆以免和男二串戏，如果康岚寻来演的话就只需改成戴个黑发头套再画个虚弱气色的浅妆。 康岚寻专注看了会儿台词，个人自述一共一页半，以他的职业素养，看两遍直接就能背了。 他心里酝酿好，准备着找找感觉，放下台词一看，舞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了人。 这会儿正是盒饭送来吃饭的时候，还有人一边扒饭一边过来看，康岚寻看向鱼绒云，想等他帮忙散一下人。 结果鱼绒云只顾着和旁边的一个人说话，帮助那个人调整摄像头。 康岚寻好个惊讶：“你还要录像？” 鱼绒云笑笑：“你又不怕镜头，别管这些了，你演你的，演就是了。” “……” 康岚寻就这么凑合着演了，依照他的打算，第一遍就是去找感觉，话剧在大学的时候都接触过，毕业演出也演过，但确实太久没碰，电视剧和话剧有壁，对人的举止动作台词的表演要求大相径庭。 然而出乎意料，才第一遍，康岚寻就感觉自己代进去了，掌控好了。 时代感，真实立体的人物形象，台词咬字的音准，强调的抑扬顿挫，一股脑地冲进脑海里。 之前讲台词时那只体味了一瞬间的舒畅感又来了，这次来得又长又猛，康岚寻一口气演完了一整段，团长还没来得及给他演示的之前给鱼绒云编排好的几个动作他也自行补上了，别说卡顿，生涩感都没有一丝一毫。 全部结束，饰演的人物倚靠在床边死了，但康岚寻的心脏在狂跳。 他睁开眼睛站起来，猛地看向鱼绒云，鱼绒云也对他招手，叫他过来看录像。 走过去的一路上，周边响起团员们如梦初醒般的掌声，这群年轻人们眼睛睁大，脸色上惊诧感和激动感兼具，惊起一片哇声。 “小鱼。”康岚寻出声。 鱼绒云应了下，给他从头开始放，把声音也调大了，让康岚寻的台词清晰地落在空气里。 空气在颤。 人类的表演是有能量的，情绪共鸣是人类能够互相理解的珍贵特质，许多令人动容难忘的表演之所以能撼动人心，就是因为引起了情感上的共鸣。 康岚寻的表演无疑做到了这一点。 应该说，康岚寻的表演其实一直都能做到这一点，在大学的时候，他在班级里的表演就一直备受赞誉，老师们对他的前途也大为看好。 而视频里的这一段，显然和之前的表演更不是一个级别。 就仿佛把一种身临其境的浓厚情绪直接从康岚寻的身上灌到了观众的身上，有种精神共振灵魂被震撼的感觉。 这么说或许太夸张，但鱼绒云也想不到别的形容词，化为语言只能说，康岚寻演得太好了。 “之前台词就惊到我，现在看还是惊讶早了，进步实在太大了。” “给表演课老师看，他可能还得让你给他上两节课。” “说真的，有这个实力，今年年底应该报名协会的xx演员评级。” 康岚寻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这连续两次的异样感怕是和黄医生之前提过的进化有关，他心里也惊讶，可被鱼绒云夸几句，一时就顾不上想太多了。 谁会不喜欢被夸奖，康岚寻有点开心起来了。“……真有那么好？” 鱼绒云：“有，特别好特别好。” 鱼绒云：“你自己也可以看。” 周边的团员们也涌上来，赞扬和牛掰两个词明晃晃写在眼睛里。“太厉害了！长得帅还演得这么好！” “本来挺喜欢康岚寻的，现在喜欢疯了！！” “怎么样，要来演吗？”鱼绒云插进来问了句。 “……”康岚寻静了几秒，说：“演！” …… 临时参演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确定演出，康岚寻的事情自然就多了，他和鱼绒云凑在一起吃了顿从附近中餐馆定来的盒饭，其他的时间都和团员们待在一起。 试妆、换装、调整登场时机和下场时机，傍晚时又跟着剧团进行了最后的正式彩排。 “渴了吧，喝水。” 下了场休息时，有人递给他补给，康岚寻还以为是鱼绒云，接过东西发觉声音不对，歪头一看，竟然是之前和他掰头过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康岚寻的眼神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叹了口气，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 “我还是太年轻了，连你这种神颜和实力都混不进电影圈，我又在高贵什么。哎。” 他说完走了，康岚寻的水不知道喝不喝了。 他皱了会儿眉，和其他的人说：“你把那个小绵羊叫回来，我再骂他两句。” 鱼绒云回来接了他这句话，“他又说你了？那我去吧。” “……”那还是算了，鱼绒云这种软和和善的大哥哥，被他说两句有时候比被骂了还难受，康岚寻也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把视线收回来。 不过好端端地，怎么说起电影圈，电影和电影圈还不是一回事。 康岚寻心有所感，取出手机，登陆了wb。 他之前发wb的时候，发完就把账号退了，这种大型社交平台的评论和朋友圈不是一个量级，他看不看取决于心情。 现下随便翻了翻，眉头忽地压了下来。 同样是带着a国的ip，这边的评论乱得似一锅粥。 【a国，这档口跑a国去干嘛？？】 【没照片没偶遇？狗仔干什么吃的？】 【信我，流量没发行程偷偷摸摸出国，不是出去做脸就是出去约会。】 【我岚还用做脸？】 【是嘞，你岚不用做脸，你岚出门谈恋爱去喽。】 【出国好啊，饼饼飞飞！】 饼说得就是康岚寻之前和经纪人骆洛聊过的拒绝掉的那个s++制作的仙侠本。 康岚寻顺着网线爬了下，发现他拒绝后的这两日里，制作方那边虽然没有立马定其他人官宣，但是平台方有高管回应了网友评论，明示暗示他家的男主不给康岚寻。 顺势炸出了这一波。 【康岚寻降咖了？到嘴的饼都留不住？】 【应该是自己拒了吧？康岚寻好几个仙侠本了。】 【有钱为什么不赚，不会有人上次丢人成那样，还妄想再进电影圈吧？】 【笑死了，你岚都被电影圈公开退货了，还心比天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