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操劳而死,重生后养崽摆烂了》 第184章 至于卉儿,她让她每日擦拭卧房的器具。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可是给了卉儿机会的。 刚用过晚膳,偏厅外传来行礼的动静。 温嘉月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吃的早,不必和他在这大眼瞪小眼。 她站起身,正巧与沈弗寒打了个照面。 “我刚吃好,侯爷慢用。” 沈弗寒的视线在她戴着白玉兰花耳珰的耳垂上一闪而过,慢慢垂下眼睛。 “我让小厨房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你吃了再走。” 温嘉月愣了下:“我清晨时吃过了。” “再吃一次。” “可我现在吃饱了。” “份量不多,”沈弗寒道,“我知道你只吃了八分饱。” 温嘉月抿了抿唇,行吧,看在他是好意的份上。 她重新坐了下来,过了片刻,便有丫鬟端上一碗长寿面。 “夫人请用。” 这声音有些耳熟,温嘉月定睛一看,竟是卉儿。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卉儿这么早便开始把握机会了。 她去看沈弗寒的神色,他的视线始终放在那份长寿面上,并未去看送面的人是谁。 她决定帮卉儿一把,笑着开口:“侯爷,这就是祖母送过来的丫鬟,名叫卉儿。” 卉儿连忙将自己的嘴角调整成最完美的弧度,眉眼也带着笑意,心里暗暗有些紧张。 沈弗寒这才抬眼扫了一眼,却并未理会,平静道:“快吃。” 卉儿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她用这一招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厮,侯爷却不为所动! 正黯然伤神着,她瞥见侯爷又朝她看了过来。 卉儿连忙重新露出笑容。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沈弗寒冷声道,“老夫人那边没教过你规矩?” 劈头便是一顿数落,卉儿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匆匆福了个身,赶紧走了。 温嘉月蹙眉道:“卉儿毕竟是祖母的丫鬟,侯爷何必这么凶。” 沈弗寒辩解道:“我只是正常说话。” 温嘉月默默拿起筷子吃长寿面,她可没看出来哪里正常。 沈弗寒眼珠不错地盯着,见她没将长寿面咬断,一口气吃完了,这才移开视线。 温嘉月艰难地咽下口中食物,彻底饱了。 她去院子里散步消食,忽然有下人来报,沈弗念过来了。 温嘉月请她进来,招呼还没来得及打一声,沈弗念便道:“大嫂,我大哥呢?” “正用膳呢,”温嘉月问,“你找他有事?” “听说他回来,我饭都没顾得上吃几口便过来了,”沈弗念拉着她往偏厅走,“我得好好盯着。” 温嘉月诧异地问:“盯什么?” “盯着丫鬟动歪心思,也防着我大哥被猪油蒙了心。” 温嘉月:“……” 她只好道:“你去便好,我还是继续散步吧。” “不行,你性子太软,你得听我的,”沈弗念道,“若是有丫鬟胆敢亲近我大哥,你一巴掌拍上去……你会扇巴掌吗?” 温嘉月迟疑道:“会吧。” 虽然她没什么经验,但是扇过沈弗寒一次算不算? “一看你就是个懦……呃……温柔的性子,”沈弗念道,“一会儿若是有人敢上前,我教你扇巴掌。” 说什么来什么,沈弗念瞧见一个丫鬟走进偏厅,顿时眼睛都亮了。 温嘉月认出是卉儿,方才被沈弗寒好一通说,她居然没有退缩? 沈弗念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撸起袖子。 “走,咱们打人去!” 沈弗念雄赳赳气昂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干什么大事。 温嘉月实在不想过去,却拗不过沈弗念,只得随她一起过去。 还未踏进偏厅,她们便听到了卉儿刻意放轻的娇滴滴的声音。 第185章 “侯爷,您一个人用膳多孤单呀,不如让奴婢帮您布菜吧?” 沈弗念停下脚步,屏息等着大哥如何回话。 若是他被勾引,她连着他一起扇! “出去。” 里面传来沈弗寒冷漠的声音。 沈弗念满意颔首,这样才对。 卉儿又道:“侯爷为何让奴婢离开,奴婢只是想帮您布菜而已。” 沈弗念忍不了了,极有气势地走了过去,问:“你想红袖添香啊?” 温嘉月小声说:“红袖添香不是这样用的。” “管它怎么用,”沈弗念抬手便是一巴掌,“敢觊觎我大哥,谁给你的胆子!” 卉儿敢怒不敢言,连忙跪在了地上。 “三姑奶奶明鉴,奴婢只是来帮侯爷布菜的,绝无非分之想。” “我大哥让你来布菜了吗,自作主张,罪加一等!” 话音刚落,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卉儿两边脸都肿了,也彻底怕了她。 侯府里的人不都是说她们两人不对付吗?沈弗念吃错药了,来帮温嘉月出什么头! 她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侯爷明鉴,夫人明鉴,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沈弗念哼了一声:“装什么柔弱,还故意侧着身子摆姿势,以为我大哥会怜惜你?做梦!” 啪—— 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温嘉月有些焦急地看向沈弗寒。 整个过程,他一言未发,只是安静用膳,仿佛身边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她只好出声:“三妹,够了。” 沈弗念甩了甩手腕,问:“你要不要打几巴掌练练手?” 沈弗寒这才抬眼朝她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 温嘉月莫名心绪,轻咳一声道:“不用了,我已经学会了。” “下次若是再有丫鬟敢靠近我大哥,你就使劲扇巴掌,”沈弗念道,“若是出了事,就说是我干的。” 温嘉月硬着头皮点头。 沈弗念便觉得地上的人碍眼了,扬声道:“快滚,以后再靠近我大哥,我连皮都给你扒了!” 卉儿捂着脸,抽抽噎噎地离开了。 沈弗念又看向自家大哥:“这次你表现还不错,下次若是被我逮到,我不会轻饶了你!” 沈弗寒瞥她一眼:“你若是无事可做,便帮你大嫂看账本。” “也行,”沈弗念想了想,“不如我今晚住在你们这里,说不定还能遇上爬床的丫鬟。” 沈弗寒声音变冷:“这里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回常乐院去。” 沈弗念的嚣张气焰顿时矮了三分:“走就走,反正我的事已经办完了。” 她转身便走,生怕沈弗寒追上来。 温嘉月便去送她。 “这就是祖母送来的丫鬟吧?”沈弗念哼了一声,“我似乎在凝晖堂见过。” 温嘉月点了点头:“她叫卉儿。” “另一个呢?下次我继续打!” “另一个是彩儿,不过她是被迫过来的,三妹别意气用事。” “被迫?”沈弗念冷哼一声,“这种说辞你也信,说不定是诓骗你的!” 温嘉月无奈道:“那也得等她露出苗头之后再说,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一顿,祖母那边不好交代。” “你说的也有道理,”沈弗念道,“若是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打。” 不知为何,温嘉月总觉得她现在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她噗嗤一笑。 沈弗念纳闷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好玩的。” “好玩?”沈弗念更加疑惑,“打人好玩?” “算了,不说这个了。” 温嘉月岔开话题:“其实你不用帮我出头的,我心里有数。” 原本她想放任卉儿勾引沈弗寒的,被沈弗念一搅和,现在前功尽弃了,也不知道卉儿会不会退缩。 不过她也感激沈弗念,被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不行,你性子太软,”沈弗念道,“这几日我会常来,就算没有人勾引大哥,我也得来震慑她们一番。” 温嘉月道:“方才的事已经足够震慑了。” “不够,总之我绝对不会让大哥跟别的女人好上,你放心。” 说着便到了院门口,沈弗念摆摆手:“别送了,我明晚再来。” 温嘉月:“……”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折返回去。 回到卧房,她梳洗之后,上了床榻,继续读游记。 翻了几页,沈弗寒进来了。 他瞥了眼她手里的书,问:“怎么不看我送你的那一本?” 温嘉月头也不抬:“这本还没看完。” 话音刚落,沈弗寒走了过来,坐在床边陪她一起看。 温嘉月脑海中警钟大作,问:“侯爷不是看过了吗?” 她边说边往一旁挪了挪,沈弗寒顺势掀开被子坐了上去。 “再看一遍。” 温嘉月蹙眉道:“你下去。” 沈弗寒望着她,沉声道:“今晚我想睡在这里。” 温嘉月立刻说道:“侯爷若是想行房,外头便是丫鬟,您觉得卉儿如何,不如……” 话还没说完,沈弗寒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第186章 温嘉月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好端端的,他怎么开始亲她了! 她用力推他,沈弗寒咬了下她的下唇,这才离开。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丫鬟,”沈弗寒用指腹抚摸着被他咬过的地方,“提一次我便亲一次。” 温嘉月瞪他:“凭什么?” 她杏眸含怒,却毫无威慑力,反而让沈弗寒更想一亲芳泽。 他移开视线,淡声道:“你若是想提,便要做好亲吻的准备。” 温嘉月抿紧了唇,终于不再说了。 “那侯爷也不许睡在这里,不然我就……” 沈弗寒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半句话。 温嘉月却想不出一个能让沈弗寒害怕的惩罚,迟疑了半晌。 沈弗寒会害怕什么?他似乎什么都不怕。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他似乎失去了耐心,“我去睡了。” 温嘉月一僵,正想问他睡哪,他掀开被子,走向长榻。 沈弗寒躺在榻上,开始酝酿睡意。 今日苦思冥想,他终于想起上次做梦的时候,他还在书房亲了她。 这次他又重复了一遍,或许就会再做那个梦。 可希望落空,又是一夜无梦。 再一再二不再三,沈弗寒决定不再继续尝试了。 或许那个梦与这些都无关,他只是在做无用功。 说不定哪日他便会重新做梦,急是急不来的。 所以,接下来几日,等温嘉月睡着之后,他故技重施,回到了床榻上。 温嘉月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偶尔醒来,手腕会莫名酸软。 又一次手腕发软之后,温嘉月疑心自己的手是不是出了问题,让如意去请府医。 来的人恰是钱老和苏叶。 温嘉月一看到苏叶便想起沈弗念。 这几日沈弗念几乎每日都来,不过有了前几日的震慑,丫鬟们都很乖巧。 卉儿也正养着脸上的伤,轻易没在沈弗寒面前露过面。 钱老诊过脉后,捋着胡须道:“夫人身子康健,不知是哪里不适?” 温嘉月转了转手腕,蹙眉道:“这几日,手腕总是时不时的有些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钱老用心查看一番,问:“夫人这几日可有提重物?” 温嘉月摇了摇头。 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有重物需要她来提。 钱老眉头皱了起来,让苏叶试试。 苏叶也瞧不出来,摇了摇头。 钱老只好说道:“老夫便给夫人开几副活血止痛的膏药贴上试试,若是没有效果,再换成针灸。” 温嘉月颔首道:“有劳钱老。” 想了想,她道:“或许是这几日抱昭昭的时间有些久了。” 快五个月大的孩子了,瞧着小,但是抱起来还是有些分量的。 “既然如此,夫人这几日便少抱孩子,好好休养。” 夜晚将至,沈弗寒回到侯府。 他一眼便瞧见温嘉月手腕上贴着膏药,皱眉问:“受伤了?” “没有……也算是有吧,”温嘉月道,“这几日清晨时,手腕时不时的有些酸软。” 沈弗寒顿了下,问:“哪几日?” “今日,”温嘉月思索片刻,“三日前还有一次。” 沈弗寒默然不语。 温嘉月继续说道:“我今日请了钱老过来,钱老开了膏药贴,所以我便贴上了。” 沈弗寒沉默片刻,问:“你还请了钱老?” “是啊,”温嘉月抿唇道,“你不会觉得是我小题大做吧。” “没有,只是……”沈弗寒叹了口气,“你想请便请吧。” 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温嘉月蹙眉看他一眼。 沈弗寒又问:“钱老可有说什么?” “没有,我觉得可能是我这几日抱昭昭的时间太久了,所以……” 话还没说完,外头有丫鬟禀报道:“侯爷,夫人,老夫人请你们去凝晖堂用晚膳。” 第187章 温嘉月的好心情顿时没了,老夫人又有什么事? 沈弗寒没有理会,坚定开口:“一定是这个缘故。” 待沈弗寒换上常服,两人一起往凝晖堂走去。 走出院门,沈弗寒问:“你的手有多酸?” 温嘉月道:“清晨醒来的那一会儿会酸,又酸又软的,使不上力气,再过片刻就好了。” 沈弗寒不禁反思起来,他用了这么大力气? 怕吵醒她,明明很轻。 但是太轻便没有感觉,或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又或许,是她太娇气。 温嘉月狐疑地问:“侯爷问这个做什么?你也会医治?” 她只知道沈弗寒会把脉。 “没什么,”他淡然道,“随便问问。” 很快便到了凝晖堂。 不止他们两人,沈弗念和沈弗忧也来了。 上次差点被发现,沈弗忧借着和朋友玩的借口才蒙混过关。 这段时日他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随叫随到。 见他们进来,沈弗忧殷勤道:“大哥来了。” 沈弗寒瞥他一眼,应了一声。 老夫人笑道:“快坐快坐,弗寒辛苦一日,还没用膳吧,多吃些。” 说完她又看向温嘉月,勉强露出两分笑意。 “孙媳妇也多吃些,瞧这小脸瘦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嘉月很确定这顿饭是冲她来的。 她思索片刻,有了些许眉目,是为了晨昏定省的事吧? 可她还未想好对策,如何才能拒绝? 味同嚼蜡地吃了半晌,老夫人果然提起了此事。 “孙媳妇休养了这么些日子,想必身子也养好了,晨昏定省的规矩,你打算什么时候遵守?” 不等温嘉月开口,沈弗念道:“祖母,您有这么多丫鬟伺候,干嘛逮着大嫂一个人用,大嫂还要打理整个侯府,已经够忙的了。” “晨昏定省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老夫人瞪她一眼,“等你嫁了人,你也得老老实实地伺候你婆母!” 沈弗念耸耸肩:“太好了,幸好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沈弗忧噗嗤一笑:“三姐,你也太实诚了,我要向你学习!我也不成亲!” 一听这话,老夫人顿时也顾不得晨昏定省的事了,着急道:“学什么学,眼瞅着你都十九了,也该成亲了!” 沈弗忧啧了一声:“我还没十七,怎么就凭空长了几岁,而且我大哥二十三岁才成亲呢,我怎么能越过大哥这么早就成亲?着什么急。” 孙辈一个比一个倔,老夫人气个半死。 赵嬷嬷提醒道:“老夫人,您别忘了正事。” 老夫人这才回过头去找温嘉月这个软柿子。 “孙媳妇,怎么说?” “她的手受伤了。” 沈弗寒忽然出声,一桌子的人都稀奇地朝他看了过来。 沈弗寒顿了下,继续说道:“钱老说不可过度操劳,此事暂缓。” 屋里有片刻的寂静。 谁都没想到沈弗寒居然会主动开口。 温嘉月是最为意外的,她以为他又会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没想到他居然替她说话了。 而且,沈弗寒明知道她的手没有受伤,居然会帮她撒谎。 既然他帮她了,那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继续编下去了。 想到这里,温嘉月轻轻捋起袖口,将手腕上贴着的膏药贴露出来。 “祖母,这几日我的手腕一直很痛,今日实在疼的厉害,这才请来钱老诊治。” 老夫人瞅了一眼,还真是。 但晨昏定省的事拖了这么久,老夫人早已失了耐心。 她皱眉道:“晨昏定省也只是立个规矩罢了,手腕受伤又如何,根本妨碍不了什么。” 第188章 温嘉月歉然道:“可我担心会伺候不周,让祖母心烦。” 老夫人还要再说点什么,沈弗寒道:“我说过了,此事暂缓。” “这得缓到什么时候?”老夫人没好气地问,“你的手什么时候能好?” 温嘉月也不知拖延多久合适,时间太长迟早会露出马脚,若是太短,又有什么意义。 “彻底恢复需三个月,”沈弗寒淡然道,“此事以后再说。” “三个月?”老夫人的音调瞬间拔高,“伤筋动骨才一百天,伤个手腕怎么就三个月了?” 沈弗寒冷声道:“钱老便是这样说的,祖母若是不信,您去问他。” 见他态度强硬,又帮着温嘉月说话,老夫人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缓就缓,不就是三个月! 一到时间,她马上让温嘉月过来立规矩! 沉默地用过晚膳,几人行礼之后一同走出凝晖堂。 沈弗念关心地问:“真受伤了啊?” 温嘉月没有瞒着她,解释道:“只是手腕有些疼而已,所以我贴了膏药,没想到倒是派上了用场。” 若是没有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推脱。 “我大哥今日也派上用场了,”沈弗念悄声道,“我还以为他不会帮你呢。” 温嘉月顺势看向站在一旁等她的沈弗寒。 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侧脸融进黑夜里,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吃错药了吧,”温嘉月抿唇道,“不过我该谢谢他。” “想谢我大哥,那就再生一个嘛,”沈弗念道,“昭昭都快五个月了,你的身子也该养好了。” 温嘉月慌忙看了眼沈弗寒,见他像是没听见的样子,这才放下心。 “你小声些,”她压低声音,“这种事你还是别管了。” “行行行,我不说,”沈弗念撇撇嘴,“但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快回去吧,”温嘉月避而不答,“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个做什么,我先走了。” “那我明日去找你,你可得告诉我。” 温嘉月应了一声,这才得以脱身。 听见脚步声,沈弗寒这才看向她,淡声道:“走吧。” 温嘉月点点头,迟疑着问:“方才我和三妹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了。” 她顿时僵住。 沈弗寒不疾不徐地问:“我听你说要感谢我,准备怎么感谢?” 原来是这句,温嘉月松了口气:“多谢侯爷。” 沈弗寒问:“就这样?” 温嘉月反问道:“不然呢?” 难不成真和沈弗念说的一样给他生个孩子啊,她宁愿去伺候老夫人。 沈弗寒没说话。 温嘉月便以为这茬过去了,回到卧房,她正准备去梳洗,沈弗寒忽然关上了门,将她抵在门上。 他的吻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掠夺她的呼吸,让她无处可逃。 温嘉月被迫环住他的腰,连推他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只好改推为掐,沈弗寒不设防,闷哼一声。 他的喘息声响在耳边,急促的呼吸吹拂着她的发梢,也吹红了她的脸。 温嘉月觉得自己的半边脸瞬间变得滚烫,怕他发现,悄悄偏移。 沈弗寒却又追了上来,从耳垂吻到嘴角,一路蔓延着火,越烧越旺。 “这才叫感谢,”沈弗寒轻轻咬了下她的唇瓣,“下次就这样谢我。” 他的冷似乎被热意焚烧殆尽,此刻的语气竟显得有些温柔玩味。 温嘉月一时有些迷茫。 见她还发着呆,沈弗寒眸色渐深,正欲再次吻上去,内室传来些许响动。 温嘉月瞬间便回过神,将他推开。 沈弗寒的神色瞬间变冷,寒声道:“出来。” 温嘉月怔了下,屋里还有人在? 不多时,卉儿踌躇着从内室走了出来。 “奴婢、奴婢正在擦拭花瓶,不知侯爷和夫人回来,还望侯爷和夫人开恩!” 沈弗寒冷声问:“谁允许你进来的?” 卉儿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 她攥紧了手帕,颤声解释:“奴婢的职责便是擦拭卧房器具,奴婢见花瓶脏了,这才、这才进来擦拭的……” 沈弗寒没再听下去,直接说道:“打十板子。” 温嘉月惊讶地望着他,说不定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他怎么说打就打? 但她没有立刻开口,沈弗寒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待卉儿被拖出去,她这才问道:“侯爷不信这是误会吗?” 沈弗寒冷哼一声:“擦拭器具用自己的手帕,一百条都不够,一看就是乱扯的借口,还以为自己急中生智。” 温嘉月讷讷道:“侯爷火眼金睛。” 她还以为他是亲吻被打断不爽才打人板子的。 沈弗寒望着她娇嫩的唇瓣,低声问:“现在碍事的人走了,能继续亲吗?” 温嘉月瞪他一眼:“想得美!” 她还没跟他算偷亲的账,他居然还得寸进尺! 第189章 院子里很快便传来惨叫声。 温嘉月听得心颤,待行刑结束,她唤来如意。 “你去给卉儿送些药膏。” 此事动静这么大,肯定是会传出去的,卉儿毕竟是老夫人的丫鬟,温嘉月不想做绝。 如意领命而去。 沈弗寒放下手里的书,淡声道:“何必如此心善。” 温嘉月道:“我若是真的心善,在你说打十板子的时候便阻止你了。” 沈弗寒颔首道:“这倒也是。” 温嘉月将手腕上的膏药贴取下来,准备去梳洗。 沈弗寒低声问:“手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温嘉月转了转手腕,“我觉得明日也不用贴了。” 只要去凝晖堂的时候记得贴上就行了。 沈弗寒顿了下,道:“还是贴着吧。” “为何?” “说不定哪日便又疼了,”沈弗寒将目光移向手里的书,“坚持贴几日,才会有效果。” 温嘉月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决定明日继续贴上。 连续贴了三日,第四日清晨醒来,手腕只剩下轻微的酸。 温嘉月笑道:“这膏药贴果然有效果。” 如意纳闷道:“只是夫人这三五不时的疼一次,真是怪了。” 温嘉月也想不出原因,上辈子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毛病,确实有些奇怪。 “夫人一会儿不是准备出府吗,”如意提议道,“不如让府外的郎中诊治一番,说不定会知晓原因。” 温嘉月想了想,倒也可行。 这次出府,还是为了云姑娘。 已是一月下旬了,各地秀女即将入京。 待二月初,所有秀女都要准备着进宫了。 层层筛选之后,待选秀女会留在宫中学半个月规矩,之后才是殿选。 趁着云姑娘还未入宫,温嘉月准备再去一趟。 马车经过云府时,温嘉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大门紧闭,侍卫懒散,一如既往的萧条。 她轻轻叹了口气,今日也希望渺茫。 在袁记买了点心,斜对面正好是家医馆,温嘉月戴上幕篱走了进去。 刚踏入医馆,迎面便是一个神色焦急的小姑娘,冒冒失失地跑了出来。 温嘉月来不及躲闪,如意也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想停却停不下来,脚下拐了个弯,被门槛一绊,直挺挺地趴了下来。 “哎呦!” 如意原本想骂她走路不长眼,见她摔得这么惨,连忙去扶。 “你没事吧?” 小姑娘赶紧爬了起来,见手里的药包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方才实在对不住,我先走了!” 她正要往前走,身形却一歪,脚腕处也传来钻心的疼,似乎是扭伤了。 小姑娘眼冒泪花,愣是扶着门框倔强地往前走去。 温嘉月看出她受伤了,蹙眉道:“先让郎中看看你的伤。” “不、不用了,”小姑娘神色窘迫地摇摇头,“我家小姐还等着用药呢,我得赶紧回去。” 温嘉月让如意把她拉回来。 “不管多少银子,我来出,你不必担心。” 小姑娘这才看向她,泪眼朦胧地问:“真的吗?” “真的。”温嘉月按着她坐下。 “绒儿多谢夫人,虽然看不清您的容貌,但是我知道您一定人美心善!” 小姑娘嘴很甜,温嘉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正骨很快,“咔哒”一声,错位的骨头便好了。 温嘉月瞥见她手上的擦伤,早已渗了血,便道:“手上的伤也一并包扎了吧。” 绒儿连忙说道:“夫人,这点伤不碍事的……” “帮人帮到底,”温嘉月打断她的话,“难道你心疼我的银子不成?” 她瞧着也才十二三岁的模样,这么小的孩子,温嘉月不忍心让她受着伤回去。 第190章 绒儿吐吐舌:“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夫人。” 温嘉月顺势问道:“你是哪家的丫鬟?” 方才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云府就在附近,云姑娘又是个体弱的,说不定绒儿就是来为云姑娘抓药的。 绒儿爽快地说道:“我是云府的丫鬟。” 温嘉月攥紧了手,她居然猜对了。 如意忽然开口:“夫人,奴婢怎么觉得,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姓氏?” 温嘉月没有立刻回答,思索片刻才道:“我没什么印象。” 她期盼着如意能想起来,这样便不显得太过刻意了。 若是实在想不起来,她再直说。 如意拍了下手,激动道:“奴婢想起来了,那日下雨,咱们经过一家首饰铺子,买下来的耳珰不就是送给云家小姐了吗?” 温嘉月看向绒儿。 绒儿显然愣了,喃喃道:“居然是夫人您?” 她感激道:“我家小姐一直想亲自感谢您将首饰送给她,只是您身份尊贵,我家小姐有些不敢,没想到今日又会在这巧遇您!” 温嘉月莞尔一笑:“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 绒儿连忙说道:“我和小姐都记着呢,小姐喜欢那对耳珰很久了,只是实在没有多余的银两。” 温嘉月颔首道:“那位掌柜的也和我说了一些,所以我才决定买下来送给你家小姐的。” 顿了顿,她又问道:“你家小姐变卖首饰,便是为了凑足银子治病?” 绒儿点点头。 “实不相瞒,她的首饰都在我这里,”温嘉月道,“若是你家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送还给她。” 绒儿更加激动:“那些首饰都是小姐的祖母的遗物,小姐迫不得已才卖掉的,夫人当真要送吗?” 温嘉月道:“于我而言,只是普通首饰罢了,既然是你家小姐的心爱之物,我也不好私藏,明日我便派人送过去。” 绒儿差点跪下磕头:“没想到这一撞竟撞出来一位菩萨!” 她再次道歉:“方才我太着急了,差点撞到夫人,实在不应当,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我才好。” 温嘉月摇摇头:“我没怪你。” 她反而要谢谢她,不然今日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目送绒儿匆匆忙忙地往云府的方向跑去,温嘉月轻舒一口气。 虽然没有见到云姑娘的面,但是至少,她记住了她。 “咱们也该回府了。” 这个医馆也没能瞧出来她的手腕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并不在意。 或许是上天提示,冥冥之中引领着她来到医馆,让她结识云府的人。 未来一定会顺利。 二月初,春光明媚,正是适合踏青的好时节。 沈弗念约温嘉月出府。 “整日在府里待着多无趣,咱们去外面玩吧。” 温嘉月问:“去哪?” “管它去哪,马车停在哪就在哪玩,想这么多做什么,”沈弗念拉着她便往外走,“今日天气好,快走!” 温嘉月无奈地跟上。 离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街上偶尔能看到从临近长安的各个州府赶来的待选秀女的车驾。 沈弗念感叹道:“这么早就过来,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 温嘉月笑道:“总得试试不是。” 沈弗念忽然问道:“说起来,你那个继妹年龄合适,也得参选吧?” 温嘉月点了点头。 “那她可千万别被选上做妃子,”沈弗念撇撇嘴,“就她那个虚伪的样子,到时候肯定蹬鼻子上脸。” 温嘉月只是笑笑,没接话。 上辈子,温若欢不知是用什么法子落选的,第一场便被刷了下来。 第191章 然后在温府一待便又是三年,十八岁还没成亲。 这个年纪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还是会遭人非议的。 当时温嘉月还为她着急过,但温若欢一点都不急,还反过来安慰她,顺势又来侯府小住。 然后她便遭到了温若欢的毒手。 想到这些恍若隔世的旧事,温嘉月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出来玩要开心,”沈弗念道,“你再哭丧着脸,我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温嘉月莞尔一笑:“那我走了?反正我也没想出来。” 沈弗念立刻开口:“别……” 顿了顿,她哼了一声:“行吧,是我需要你。” 温嘉月掩唇一笑,说起了她的事。 “给耀儿改姓的吉日就定在五日之后,你怎么有闲心出府?” “老是待在府里我紧张,”沈弗念想了想,“我总觉得不太真实,像做梦一样。” 温嘉月道:“放心吧,侯爷办事还是极为稳妥的。” “我大哥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沈弗念叹了口气,“就是心里觉得不踏实。” 温嘉月道:“你怎么也叹气,别想这事了,一会儿好好玩。” 沈弗念撇撇嘴:“我本来都忘了,还不是你非要提。” “好好好,我的错,”温嘉月笑道,“晌午我请客赔罪。” “那可不行,这银子必须我来花,你的那点私房钱还是自己留着吧。” 两人说说笑笑,玩到傍晚才回府。 分别之后,温嘉月回到卧房,却见次间摆着个箱笼。 她有些惊讶地往内室走去,忽的想起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沈弗寒会去榆州一趟。 难道就是明日? 她细细回想一番,沈弗寒半个月之后才回府。 可五日后便是耀儿改姓的大事,这可怎么办? 她不由得蹙紧了眉,若是当时定下日子的时候她能想起这件事,说不定就能提前办了。 不过改姓是板上钉钉的事,推迟半个月也无妨的。 想到这里,温嘉月便放下了心。 进了内室,沈弗寒正在从衣橱里往外拿衣裳。 温嘉月故作不知,问:“侯爷这是要出京吗?” “明日去榆州一趟,”沈弗寒道,“你也去。” 温嘉月愣了下:“我?” 她忽然觉得可笑。 上辈子她怎么也说动不了沈弗寒,至死也没出过长安,这辈子居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走出去了。 可她却并不想去了。 她一字一顿道:“我不去。” 似是没想到她会拒绝,沈弗寒稍显意外地看向她。 “为何?” 温嘉月很快便想到了理由:“昭昭还小,离不开我,侯爷自己去吧。” 沈弗寒道:“昭昭有奶娘照顾,你不必亲力亲为。” “我放不下她。” 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假意推辞,沈弗寒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她身边。 “你不是一直想出京吗?” 温嘉月谨慎地问:“什么时候?” 她很确定,自从她嫁入侯府,这是沈弗寒第一次离京。 她以前应该没有提过吧?难道沈弗寒知道了什么,在试探她? 温嘉月紧张地攥紧了手。 “四弟从金州回来那日,”沈弗寒顿了下,“还有,这段时日你一直在看游记。” 温嘉月悄悄松了口气,解释道:“那时想去,现在不想去了。至于游记,打发时间罢了。” 沈弗寒捏了捏眉心:“真的不想去?” 他以为她会答应的,没想到她却一直在推脱。 温嘉月毫不迟疑地点了下头。 上辈子她想和他一起去各个地方,纯粹是想照顾他罢了。 现在,她巴不得他在榆州多待半个月。 沈弗寒沉声道:“可我想让你去。” 温嘉月怔了下,问:“为何?” “因为……” 沈弗寒有些迟疑,他从未想过她会不答应,所以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若是直接把那个梦说出来,他有些担心会吓到她。 他去榆州的时机太巧,正好是改姓前。 他不敢去想,待他回来,会不会只剩她的尸骨。 虽然梦里他并不知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只是画像太年轻,和现在的她几乎没有差别,让他不得不多想。 难道,就算提前改姓也避不开吗? 或许,只有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她才是最安全的。 见他迟迟不开口,温嘉月追问道:“因为什么?” 沈弗寒垂眼道:“没什么,明日你随我同去便好。” 温嘉月气笑了:“我都说了我不去,你听不懂我说话?” 简直莫名其妙,上辈子不让她去的是他,这辈子非要让她去的还是他!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决定。 若不是她知晓沈弗寒没有重生,还是以前那样的性子,不然真的要怀疑了。 “听懂了,”沈弗寒沉默片刻,“只是,我希望你去。” 温嘉月愣了下:“这又是为何?” 实在瞒不下去了,沈弗寒只好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温嘉月心神微动,难道是和上辈子有关的梦吗? 她忍不住问:“你梦见什么了?” 沈弗寒正在思索说实话还是撒谎,忽的福至心灵。 他平静道:“明日你随我去榆州,我便告诉你。” 第192章 阴险狡诈的千年老狐狸! 温嘉月更气了,为了让她同去榆州,他居然想出这样的计策。 可她偏偏没办法,为了那个梦,她不得不去。 顿了顿,她怀疑道:“你是不是根本没做梦?” 怎么就这么巧,他昨日做了梦,今日便要去榆州,会不会只是个幌子? “你若是不信,那就算了,”沈弗寒并不多言,“决定权在你。” 正好他也想知道这个梦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会不会为了一个梦选择随他一起去榆州。 温嘉月咬了下唇,进退两难。 沈弗寒又道:“先去用膳,我会让人连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收拾了,你有一整晚的考虑时间。” 食不知味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温嘉月问:“耀儿改姓的事怎么办?” 沈弗寒淡声道:“先延后一个月,等我回来再说。” “那你这次去榆州,是为了什么事?” 沈弗寒每次离京,她都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她问过,只是他每次都说是机密,便不再提了。 这次要带上她,总得让她知晓一二吧? 万一是危险的事,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搭上自己的性命。 “机密。” 沈弗寒还是这句话,温嘉月抿了抿唇。 “若是你带上我,万一我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 “不会,”沈弗寒道,“而且皇上已经答应让你同去了。” 温嘉月有些惊讶,居然还要过问皇上的意思,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但她并不关心,因为沈弗寒是绝对不会和她说的,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糊涂一些。 用过晚膳,温嘉月打定主意道:“我去榆州。” 沈弗寒悄悄松了口气,颔首道:“明日辰时启程,我会喊你。” 刚定下此事,外头便有丫鬟禀报道:“侯爷,夫人,老夫人让你们去趟凝晖堂。” 温嘉月不太想去,便问:“什么事?” “明日去榆州的事,”沈弗寒道,“或许祖母有事要叮嘱。” 温嘉月道:“那侯爷自己去便好,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沈弗寒却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或许也与你有关。” 温嘉月有些纳闷,关她什么事? 到了凝晖堂,老夫人便对着沈弗寒嘘寒问暖一番,说了一堆叮嘱他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温嘉月听得打哈欠,分明没有她的事。 “此去榆州,你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老夫人叹道,“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温嘉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老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弗寒淡声道:“祖母不必担心,月儿会随我同去。” 老夫人闻言顿时有些懵,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半晌也没吐出来。 “她也去?”老夫人劝阻道,“孩子谁来照顾?” 沈弗寒道:“有奶娘有下人。” “真是心狠,”老夫人哼了一声,“孩子才五个月大便舍得出远门!” 温嘉月闻言露出个笑,这个时候倒是记得昭昭的年龄了。 她缓缓开口:“祖母,我也不想离开昭昭,是侯爷非要让我去的,您若是能说动他,我自然也就不用去了。” 一听这是孙子的主意,老夫人“啧”了一声:“真是你非要带她去?” 沈弗寒轻轻颔首:“这下祖母可放心了?” “放心?我提起心了还差不多,”老夫人撇撇嘴,“万一她耽误你的正事怎么办?” “我请示过皇上,皇上已经答应了。” 老夫人彻底没话说了,只好另寻借口。 “既然如此,再带两个丫鬟照顾你媳妇,依我看,不如就让卉儿和彩儿一起去。” 沈弗寒冷声道:“祖母,人多坏事,带一个丫鬟便够了。” 第193章 老夫人转转眼睛:“那就带卉儿过去。” 温嘉月忍不住开口:“祖母,我有如意就行了,卉儿的伤还未养好。” “嗐,休养这么久了,早就好了,”老夫人摆摆手,“行了行了,就这样定了,你们回去吧。” 温嘉月蹙眉看向沈弗寒。 若是真把如意换成卉儿,她宁愿不去。 沈弗寒及时开口:“祖母,我还没答应。” 老夫人道:“不带也行,把昭昭抱到我这里来,我来照顾她。” 温嘉月顿时有些慌,什么照顾,分明是欺负! 她连忙说道:“那就带两个丫鬟吧。” 沈弗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对于这个结果,老夫人还是满意的,笑呵呵地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凝晖堂,沈弗寒问:“为何忽然答应了?” 温嘉月抿唇道:“侯爷也看出来了吧,祖母不喜欢昭昭,我怕昭昭哭起来便没完没了,打扰祖母歇息。” 沈弗寒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温嘉月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哪日老夫人心血来潮把昭昭抱过去怎么办? 她问:“侯爷能不能保证,咱们离京的这段日子,昭昭不会离开正院?” 沈弗寒微微颔首。 得到承诺,温嘉月还是不太放心,决定去趟常乐院。 沈弗念一定会帮她看护好昭昭的。 说出来意,沈弗念果然答应。 “你放心吧,我会照看好的,”沈弗念道,“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我便立刻杀过去。” 王成耀不甘示弱道:“还有我!我也会保护妹妹!” 上辈子的王成耀和这辈子简直判若两人,温嘉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我便先回去了。” 沈弗念却没放她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大哥,将她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外头全是莺莺燕燕,你可得盯紧我大哥。” 温嘉月敷衍点头。 别说外头了,身边不就有一个卉儿。 “你别不当回事,”沈弗念道,“虽然我相信我大哥的人品,可他是男人,万一和哪个女人春风一度了,到时候大着肚子来侯府,这可怎么办?” 温嘉月听不下去了,无奈道:“这次是有正事的,又不是游山玩水,你放心好了。” 沈弗念只好说道:“行吧,总之你盯紧了,别让他被外面的小狐狸精迷走了。” 不等温嘉月开口,身后有个冷飕飕的声音响起。 “沈弗念。” 只是喊了声名字罢了,沈弗念立刻带着儿子往屋里走。 “我不说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回到正院,温嘉月让奶娘把昭昭抱了过来。 马上就要一连半个月见不到女儿了,她要抓紧时间和女儿玩一会儿。 五个多月的奶团子,浑身上下都是柔软的,温嘉月抚摸着她的脸,逗她露出笑容。 算算时间,等她回府,昭昭刚好六个月大。 温嘉月便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待昭昭半岁之后,她要和女儿一起睡。 等回来之后,她一定要天天和昭昭睡。 温嘉月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柔声道:“娘亲至少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昭昭会不会想娘亲?” 昭昭充耳不闻,被她的耳珰吸引,伸手去抓。 温嘉月握住她的小手,无奈道:“你啊你,定会忘了娘亲吧?” “不会。” 沈弗寒忽然开口,坐到了她身边。 温嘉月问:“你怎么知道不会?” “昭昭聪慧,我们是她的父母,她会记得我们。” 他这话说的笃定,温嘉月不禁想笑。 她还记得,上辈子沈弗寒回来时,昭昭早就忘了他了,见到他之后还哭了许久。 也不知道沈弗寒哪来的自信。 不过,她倒是很想让这句话成真一半,只要昭昭记得她这个娘亲就行了。 第194章 多陪女儿玩了一会儿,沈弗寒催她去梳洗。 “明日要早起,你该去睡了。” 温嘉月只好说道:“我让奶娘把昭昭抱回去。” 沈弗寒拒绝道:“不必,我送过去。” 温嘉月这才依依不舍地进了盥洗室。 出来时却听见一阵稚嫩嘹亮的笑声,昭昭正不断被沈弗寒举高抛起,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温嘉月:“……” 他特意让她去梳洗,不会就是想单独陪女儿玩吧? 她有些怀疑,上辈子昭昭那么喜欢沈弗寒,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总是悄悄陪她玩? 可惜这个问题也不会有答案了。 温嘉月刻意加重了脚步声,沈弗寒顿了下,这才朝她看了过去,神色有些不自然。 温嘉月故作不知,坐在了梳妆台前。 “侯爷想陪昭昭玩,那就玩嘛,我在场就不能玩了?” “不是。” 沈弗寒将昭昭抱到怀里,却没解释什么:“我把昭昭送过去。” 温嘉月看了眼他的背影,别扭的人。 躺在床榻上,温嘉月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迎来睡意。 除了对那个梦的好奇之外,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兴奋。 她即将离京,去看别的地方的风景,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她看的游记里也记载了榆州的风土地貌—— 榆州多山,还有石窟和瀑布,更出名的是极为灵验的、建在山顶上的寺庙,她都想去看看。 温嘉月一直在翻来覆去,沈弗寒提醒道:“你该睡了。” “我知道,”温嘉月叹了口气,“只是有些睡不着。” 沈弗寒没说话。 温嘉月问:“侯爷怎么还不睡?” 沈弗寒沉默片刻才开口:“你吵到我了。” 温嘉月只好不再动了,再不睡,明日就得在马车上睡了,多不舒服。 她强迫自己入睡,呼吸慢慢变得平缓,终于睡着了。 沈弗寒等了片刻,确定她已经睡着了,这才上了床榻。 离辰时还有两刻钟,沈弗寒叫醒温嘉月。 “这么早,”温嘉月睡眼朦胧,喃喃道,“能不能再睡一会儿?” 她的眉蹙得紧紧的,脸也皱了起来,瞧着却分外可爱。 沈弗寒没回答,俯身亲她。 温嘉月瞬间便瞪大了眼睛,将他推开,立刻坐起身。 沈弗寒扬眉问:“终于醒了?” “你……”温嘉月抿紧了唇,“我还没漱口!” “漱口之后便能亲了?” 温嘉月不想理他了,唤来如意伺候。 刚到辰时,一切准备妥当。 温嘉月随他出府,身后跟着如意和一脸兴奋的卉儿。 她和沈弗寒坐上马车,外头忽然传来争执声。 “卉儿姐姐,咱们坐后面那辆。” “坐后面怎么照顾夫人?”卉儿道,“咱们和车夫一起坐吧。” 闭目养神的沈弗寒掀开帘子。 卉儿心中一喜,便听他冷声道:“若是不想坐车,便走过去。” 他吩咐车夫启程,没再管丫鬟的事。 温嘉月更不想管,拉开她这边的帘子看风景。 景安侯府渐远,一侧伸出来一只大手,帮她放下帘子。 温嘉月再次掀开:“我还没看够。” 此行路途遥远,不知还要面对沈弗寒多久,她宁愿吹冷风看街景。 沈弗寒却又关上了,低声道:“小心着凉。” “我没这么容易生病。” 说着她又要掀开,沈弗寒及时握住她的手。 “若是不听话,我便亲你了。” 温嘉月顿时一僵,他怎么总是拿这种事威胁她? 纵然不情愿,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手放了下来。 马车里空间狭小,除了坐在她身边的沈弗寒,便只剩摆在黄花木小桌上的茶具了。 可她又不敢多喝水,路上若是想要更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她只好百无聊赖地盯着茶盏的花纹出神,有些后悔没带本书过来。 正思索着,沈弗寒不知从哪变出一副棋盘。 “会下棋吗?” 温嘉月迟疑着点了下头,她对下棋没什么兴趣,所以棋技并不算好。 沈弗寒一看就老谋深算,她可能一局都赢不了。 但是现在消遣的东西只剩下这个,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接连三局,沈弗寒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但温嘉月还是忍不住有些气闷。 “我不玩了。” 和沈弗寒下棋,还不如坐着发呆。 沈弗寒慢慢将棋子放入棋盒,低声问:“为何?” 温嘉月叹了口气:“明知故问。” “这次我让你。”沈弗寒将棋盒推到她面前。 “让了还有什么意思,”温嘉月诧异地看他一眼,“我不玩。” 但是她又实在有些无聊,便道:“不如改个规则,来下五子棋吧?” 沈弗寒眉宇紧锁:“这么简单,适合昭昭玩。” 温嘉月:“……” 见她不高兴,沈弗寒只好答应。 温嘉月对五子棋的兴趣更大,而且越挫越勇,终于在第八局的时候赢了沈弗寒。 她有些高兴,又不放心地问:“你没放水吧?” 车帘晃动间,春光落在她笑意盈盈的杏眸里,漾起水色。 沈弗寒轻轻摇头。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身处某一个温暖的午后,他们一起品茗下棋,度过平凡的一日。 至于梦里的一切,永远不会发生。 第195章 赢了沈弗寒一局,温嘉月神清气爽。 她趁机说道:“我要看风景了,你不许拦我。” 沈弗寒扬眉问:“这是获胜的奖励?” 温嘉月警惕道:“只有这一局,后面没有了。” 她总觉得他这话问的不怀好意。 “我什么都没说,”沈弗寒问,“你紧张什么?” 温嘉月不再理他,挑开帘子眺望远方。 他们早已出了长安城,也走过了城外的荒芜,如今身处靠近长安的小镇上。 此处瞧着也是极为繁华的,人来人往,彩帜飘扬,屋宇幢幢,只是与京城相比稍显平庸。 镇子小,不多时便走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片稀疏的竹林,有风吹过,哗哗作响。 溪水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争奇斗艳,比起侯府里精心养护着的花也毫不逊色。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风景,温嘉月却感受到久违的畅快。 这便是长安以外的地方,她终于在此刻成功踏足。 沈弗寒浅啜一口茶。 春光明媚,时不时有光影落在她的脸上,那双灵动的杏眸里盛满惊喜与憧憬,如此耀眼。 他轻缓地将茶盏放下,没有打扰她。 远离了镇子,周边渐渐变得荒凉,只剩下高大的树与茂盛的杂草。 温嘉月心里一紧,快速合上帘子。 见她面色发白,沈弗寒问:“怎么了?” 温嘉月颤声道:“林子太深,瞧着有些危险,我害怕。” 她确实怕,不过是因为想起了昭昭周岁生辰那日去寺庙还愿的事。 也是在这样一个树林里,如意为了保护她和昭昭,惨遭山匪杀害。 沈弗寒宽慰道:“我带了足够的侍卫,不会有危险。” 温嘉月没有说话,还陷在那日的恐惧之中难以自拔。 她始终记得那一日,沈弗寒有事去不了,让她带上六个侍卫护她周全。 六个侍卫足够了,可偏偏回府途中,她遇到的是十余个亡命之徒,只想干完这一票之后自行了断。 侍卫竭力拼杀,却还是寡不敌众,最后只剩下两个侍卫护着她们逃生。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如意松开了她的手,毅然决然地转身跑了回去。 温嘉月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露出破绽,拼命忍着。 再回过神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弗寒能感受到她的身躯在轻轻颤抖,不由得将她拥得更紧。 “这么害怕?” 他的声音很沉,仿佛消融了冰雪,让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暖意。 温嘉月没有出声,也没有推开她。 某些时刻,她确实需要他。 她总是在想,若是沈弗寒能早一些来接她就好了,或许如意就不会丧命。 幸好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在意的人,都会好好活着。 沈弗寒生疏地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树林已经过去了。” 车帘晃动间,温嘉月瞧见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平坦开阔的官道上。 她立刻推开了他。 速度之快,沈弗寒都没反应过来。 他神色不虞地问:“怎么,用完了便要扔掉?” 温嘉月抿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他不断追问,温嘉月只好胡诌道:“我怕车夫瞧见。” 沈弗寒意味不明道:“你担心的事可真多。” 温嘉月心里一紧,不敢再说什么,怕惹他怀疑。 “咱们还是继续下棋吧。” 临近晌午,马车在驿站停下。 驿站的膳食一般,温嘉月也没什么心情好好吃,匆匆用过膳之后便准备歇息片刻。 算算时间,她可以躺一刻钟。 卉儿看了眼还在用膳的侯爷,殷勤道:“夫人睡吧,等到了时间,奴婢会喊醒您的。” 温嘉月点点头,看向如意:“既然如此,你去休息吧。” 如意福身道:“多谢夫人。” 说完她看向卉儿,笑道:“卉儿姐姐,那就劳烦您照顾夫人了。” 一听如意可以休息,卉儿脸都绿了,不禁有些懊悔。 马车坐得腰酸背痛的,只有一个薄薄的垫子,她也想去歇息! 但是转念一想,少了一个人,她正好多一点机会。 于是大方道:“快去吧,反正我一点都不累。” 温嘉月早已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睡是睡不着的,她只是想躺一会儿。 没过片刻,她听见沈弗寒的脚步声,朝她走来。 她正准备开口,便听卉儿“嘘”了一声:“侯爷,夫人睡着了,不如奴婢带您去隔壁歇息。” 温嘉月便没睁眼,好整以暇地等着沈弗寒如何应对。 “知晓夫人睡着了,还说这么多话?”沈弗寒冷声道,“出去!” 他的声音一点都没压着,温嘉月不禁撇嘴,明明他更打扰她吧? 卉儿的脚步声远去,门也关上了。 耳边有风声掠过,紧接着,温嘉月感受到脖颈与腿弯处分别多了只手,她被迫抬高身体,又被迫移向最里侧。 看他的意思,似乎也要歇息。 驿站条件简陋,床榻也小得可怜,两个人得挤着才能睡下。 温嘉月不装睡了,坐起身子。 “既然侯爷要睡,那我便先……” 话还没说完,沈弗寒揽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到怀里。 “这么短的时间,难道你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温嘉月抿紧了唇,她只是条件反射,一看见他躺在他身边,她便忍不住想起身。 见她不说话,像是默认,沈弗寒冷了脸。 “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知场合的人?” 温嘉月愣了下:“不是,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为何需要想?” 似乎怎么解释都不太对,温嘉月放弃挣扎,索性闭上眼睛。 “侯爷快睡吧。” 沈弗寒却没有如她所愿,而是低声问:“你怕我?还是怕行房?” 温嘉月蹙眉道:“我都说了是因为我生过昭昭之后不想行房了。” “我只是不相信,你会排斥与我欢好。” 他的用词有些露骨,温嘉月咬了下唇,避而不答。 “光天化日之下,侯爷一定要问这种问题吗?” “既然如此,我晚上再问一次,”沈弗寒紧盯着她,“或者,晚上试一次。” 温嘉月有些迷茫:“试什么?” 沈弗寒没有说话,指尖却勾起她的衣襟,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排斥。” 第196章 窗牖处斜射出丝丝缕缕的阳光,落在床边,一寸寸偏移。 温嘉月早已僵住。 她的排斥是真是假,她自己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我觉得没必要,”温嘉月强撑着镇定,“我怕到时候被逼急了,又给你一巴掌,你不好见人。” 她以为沈弗寒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却说道:“我不怕。” 温嘉月:“……” 她蹙眉问:“这种事就这么重要吗?” 问完她便有些后悔,对她来说确实不重要,可哪个男人不热衷于此事? 就算是看起来冷淡到极致的沈弗寒,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冷静自持。 幸好,沈弗寒还未来得及回答,屋门便被敲响了。 卉儿扬声道:“侯爷,夫人,该出发了。” 温嘉月松了口气,应了一声,连忙下了床榻。 好不容易有了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全被沈弗寒搅和了。 坐上马车,她还有些担心他会继续说下去,幸好他什么都没说。 两人继续下棋。 沈弗寒棋艺高超,除了清晨输给她的那一把五子棋,再也没输过。 温嘉月由一开始的兴致高涨变成意兴阑珊,还连续打了几个哈欠。 往常她都会歇晌的,至少要睡半个时辰,今日不仅起得早,晌午也没能睡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攥着棋子,强撑着下了两子,慢慢阖上沉重的眼皮。 在她不受控制地歪倒之前,沈弗寒及时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脸。 他坐到她身边,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有些累,沈弗寒估测了一下车厢的长度,将她抱到软垫上。 他将书拿出来,专注地看了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温嘉月在马车辘辘声中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沈弗寒指节分明的手,悬在她的头顶,偶尔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温嘉月蹙眉将他的手拿开。 沈弗寒正看得认真,见她醒了,将书放在一边。 “终于醒了?” 他低头看她,温嘉月这才发现她枕在他的腿上,连忙坐起身子。 “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 这也太久了,温嘉月后知后觉地有些晕眩,还有些想吐。 她掀开帘子,想吹会儿风,沈弗寒却又合上了。 “会生病。” 她睡得脸上泛红,若是吹了风,会得风寒。 温嘉月蹙眉道:“可是我有些不舒服。” 沈弗寒给她倒了盏茶。 温嘉月迟疑地摇了摇头,她不想中途停下在野外解决。 沈弗寒道:“半杯而已。” 温嘉月坚决地拒绝了,一口都不能喝。 趁沈弗寒不备,她又掀开了帘子。 沈弗寒顿了顿,将茶盏放下,没再阻止她的动作。 温嘉月一边吹风一边看风景,不远处便是个村落,有不少耕种的人在田埂间忙碌。 泥土之上,泛起雾一般的青绿色,瞧着便便让心情畅快。 吹了会儿风,温嘉月觉得舒服多了,拉上帘子。 沈弗寒问:“好了?” 温嘉月点了点头,紧接着,她的腰被他圈紧,下一瞬,她坐在了沈弗寒的腿上。 还没来得及惊呼,沈弗寒捂住了她的嘴。 他伏在她的耳边,声音很轻。 “我说过了,你不听话,我便亲你。” 话音刚落,他含住她的唇。 温嘉月瞪圆了眼睛,车夫就在前面,只隔了一道帘子,他又在干什么! 她连忙推他,沈弗寒只用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 温嘉月扭身挣扎,沈弗寒的吐息立刻变得沉重。 他咬了下她的唇,哑声道:“你若是想在马车上试一次,我也不介意。” 第197章 温嘉月立刻便僵住了,明显察觉到他身下的变化。 她颤声道:“那你别亲……” “我”字还没说出来,他再次吻了上来。 充满侵略性的吻,丝毫不给温嘉月喘息的机会。 动也不能动,唇舌都被他堵住,被迫承受,被迫予取予求。 温嘉月神经紧绷,只当自己是个木偶,生怕被车夫发现车内的情形。 见她始终不为所动,甚至依然还在抗拒,沈弗寒深吸一口气,终于放开了她。 温嘉月急忙远离了他,坐在离他最远的斜对角。 沈弗寒安静地注视着她避之不及的动作,挑开帘子,视线移向窗外。 谁都没再说一句话,直到夜色渐浓,马车再一次停在驿站。 沈弗寒先她一步下了马车。 温嘉月整理了一下压出褶皱的衣裳,戴上幕篱,钻出马车时,沈弗寒正站在一旁等她。 她抿了抿唇,没将手放上去,提着裙角踩上马凳,独自下车。 一旁的如意赶紧迎了上来,小声说:“夫人,奴婢扶着您。” 沈弗寒收回手,目光幽深地望着她走向驿站的身影。 这个驿站瞧着也没好到哪去,屋中陈设简陋,不过晚膳倒是不错。 沈弗寒没和她一起吃,不知道去哪了。 如意问:“夫人,咱们要不要等等侯爷?” “不用,他大概有事要忙。” 碍于卉儿在场,如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侍立在一旁。 用过晚膳,温嘉月在驿站里散步。 走了一会儿,卉儿忍不住说道:“夫人,奴婢有些累,能不能先去歇息片刻?” 温嘉月知晓她打的什么主意,方才用膳的时候她便一直在东张西望。 “去吧,”温嘉月懒得说,“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卉儿兴高采烈地跑远了。 如意撇撇嘴:“卉儿姐姐可真不怕再挨一顿打。” 温嘉月问:“难道她知道侯爷去哪了?” “驿站里还有位下榻的官员,侯爷应该是受邀去那边了。” 男人吃饭是要喝酒的,喝酒自然也是要不醉不归的。 温嘉月顿时也顾不得散步了,抿唇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若是侯爷在那边,尽量别让他喝酒。” 晌午沈弗寒还在说晚上试一次,她可不敢在他喝醉的时候试。 清醒的时候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醉了,后果不堪设想。 温嘉月回到厢房,等了片刻,如意终于回来了。 她连忙问道:“侯爷在那儿吗?” “侯爷确实在,”如意道,“奴婢已经让思柏传过话了。” 温嘉月点点头,问:“那侯爷有没有说什么?” 如意摇了摇头。 “夫人,还有件事,卉儿也在侯爷那边等着,奴婢让她回来,她却说想和思柏说会儿话,奴婢只得独自回来了,您要不要把她叫过来?” 温嘉月抿唇不语,没有立刻回答。 若是沈弗寒喝了酒,卉儿再一撩拨,或许他便会将错就错。 理智上,她告诉自己就应该这么办,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说出口。 思索片刻,温嘉月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先去派人盯着她,若是侯爷主动喊她进去,便让人回来。” 既然她做不到推波助澜,那就将决定权交给沈弗寒好了。 如意愣了下:“夫人,您这是……” “按我说的做,”温嘉月推她出门,“快去快回,我想早些歇息。” 不多时,如意回来了,服侍她梳洗。 温嘉月很快便躺在了床榻上。 这张的床比晌午的大一些,但是也仅仅多了半尺的距离,两个人正好睡下。 第198章 整个厢房一览无余,连个长榻都没有,晚上还有些冷,也没有多余的厚被子,睡地上也不太现实。 她只能尽量将自己缩小一些,给沈弗寒留出足够大的空间,省得到时候靠得太近。 温嘉月虽然累,但是心里装着事,睡得不踏实,意识也是有些清醒的。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她听出是沈弗寒的脚步声。 温嘉月心里一紧,却没有睁开眼睛。 离得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似乎喝得不多。 眼皮上的光亮忽然变暗,他吹了灯。 床边一沉,是他躺了进来。 温嘉月顿时浑身紧绷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沈弗寒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瞧见的却是他宽阔的后背。 温嘉月松了口气,他都背对着她睡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有试一试的想法了吧? 可她又怕沈弗寒突然压下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温嘉月正左右为难着,他忽然出声:“放心睡吧。” 他不仅知道她没睡,还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嘉月不禁怔住。 可他为何忽然不准备尝试了? 顿了顿,她又觉得自己傻,不试难道是件坏事吗,她何必去揣测他的想法。 温嘉月闭上眼睛,终于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沈弗寒一直睁着眼睛,待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舒缓,他翻了个身。 窗外的月光恰好撒在她的脸上,柔和静谧。 沈弗寒看了许久,终于闭上眼睛。 翌日,天刚亮不久,便要准备启程了。 温嘉月走出厢房,笼罩着的雾还没彻底散去,阳光分外稀薄。 她拢紧斗篷坐上马车。 等了一会儿,沈弗寒还没上来,车夫却一甩鞭子,马车出发了。 温嘉月愣了下,不等他吗? 她连忙掀开帘子,和车夫说道:“侯爷还没上来。” 车夫笑呵呵道:“夫人,侯爷在前头骑马呢。” 温嘉月蹙眉朝着前方看去。 明明有一群骑马的侍卫,她却一眼便认出沈弗寒的背影。 她抿唇放下帘子。 又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她便做了决定,害她闹笑话。 以后她再多问一句,她就不姓温! 闲来无事,温嘉月只能翻起了沈弗寒留下的书。 看了两眼,天书似的,她便开始昏昏欲睡。 待晌午停下的时候,她一定要让人去买些解闷的玩意儿。 终于熬到晌午,温嘉月掀开帘子,准备走下马车,消失了一上午的沈弗寒出现在一旁。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伸出手,温嘉月心里憋着一股气,偏偏不去握他的手,独自走下马车。 沈弗寒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转身往驿站里走去。 如意连忙搀扶住温嘉月,小声问:“您和侯爷这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吧,”温嘉月岔开话题,“你别管这个了,去派人买些解闷的玩意儿过来,我在马车上快要闷死了。” 再次坐上马车,里面便多了几本话本和一些做绢花的绸缎。 温嘉月拿起话本,正准备翻开,沈弗寒上了马车。 她翻书的手顿了下,决定装作视而不见,翻开第一页。 眼角余光扫到沈弗寒也拿起了他的书,两人各看各的,互不打扰。 车厢里弥漫着让人压抑的寂静,温嘉月有些受不了了,掀开帘子。 下一瞬,沈弗寒的手便握住了她的。 “今日天冷。” 温嘉月蹙眉道:“我不会生病,就算真的生病了,也不会因此妨碍到你的大事。” 不让她吹风,不就是怕她生病之后拖累他吗? 他完全可以把她丢在驿站,或者派两个侍卫护送她回京,她求之不得。 这两日一直和沈弗寒待在一起,她都快闷死了。 “你在说什么?”沈弗寒眉宇紧锁,“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不劳侯爷费心,我身体很好。” 温嘉月压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更想和他作对了,执意拉开帘子。 她打定主意,他若是再说什么她不听话就亲她的话,她便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打他一巴掌。 他不是不怕吗,那就试一试。 温嘉月看了一会儿风景,却如走马观花一般,什么也没记住。 合上帘子,她警惕地看向沈弗寒。 他还在看书,神色淡然地翻了一页,一眼都没往她的方向看。 温嘉月抿紧了唇,顿时觉得自己有毛病。 她总是被他的言行所左右,实在有些不应该。 沈弗寒忽然开口:“今晚会宿在镇上的酒楼,你想不想去街上看看?” 温嘉月愣了下,这才说道:“我和如意去就好。” 她可不想和沈弗寒一起去,闷葫芦一个,一点都不好玩。 而且,依照他的性子,说不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丢下她走了,她上哪找人去? 沈弗寒淡然道:“只能和我去。” 温嘉月立刻出声:“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夫君。” “那我不出去了。” “不出去,晚上便继续尝试,”沈弗寒早有应对,“你选一个。” 第199章 用过晚膳,温嘉月被迫和沈弗寒一同出门。 这个镇子还算繁华,快到戌时了,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温嘉月却提不起半分兴致,百无聊赖地跟着沈弗寒往前走去。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和沈弗寒一起逛过街。 上辈子她倒是挺憧憬的,和心爱的人走在街上,怎么想怎么欢喜。 只是她总是担心会打扰到他,所以一直没有提过。 这辈子倒是实现了,可她早就不需要了。 而且,说是逛街,沈弗寒便是纯逛,不管街边有什么,从来不停下去看。 温嘉月走得双腿酸痛,不得不拉住他。 “已经走了一刻钟了,咱们回去吧。” 这样逛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歇息。 沈弗寒问:“你没有什么想要的?” 温嘉月:“……没有。” 她只顾着跟他走路,哪有时间去看路边卖的东西。 沈弗寒环顾四周,见街上的姑娘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便问:“吃不吃糖葫芦?” 温嘉月只想快点回去,便道:“耀儿可能喜欢吃。” “你不喜欢?” 见他好像非买不可的模样,温嘉月只好说道:“那你买吧。” 沈弗寒便去付钱了,又问:“要哪串?” 温嘉月随手指了一串:“就这个吧。” 沈弗寒皱眉道:“不好。” 他挑了最大最红的一串。 温嘉月:“……” 那他干嘛要问她! 摊贩利落地将糖葫芦拿了出来,笑道:“您拿好!” 温嘉月接了过来,吃了两颗便递给沈弗寒。 “你也吃。” 沈弗寒顿了顿:“我?” 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东西。 温嘉月故意问:“怎么,沈大人瞧不上糖葫芦?” 沈弗寒淡然道:“只是不喜欢吃甜食。” 温嘉月知道他不爱吃,但是她就是想给他添堵。 “这可是你亲自挑的,你不吃的话,过意不去吧?” 沈弗寒瞥她一眼:“很明显的激将法。” 说完他却接了过来,咬下第三颗。 温嘉月顿时愣住,但是见他真的吃了,满意道:“侯爷便全都吃完吧。” 沈弗寒眉宇紧锁:“给你买的。” 温嘉月继续往前走去:“我可没说想要。” 沈弗寒怔了下,问:“你想要什么?” 温嘉月看了看四周,停在卖首饰的小摊前。 卖首饰的姑娘见她衣着不凡,身后跟着的男人更是矜贵无匹,顿时有些紧张:“两位随便看。” 沈弗寒扫了一眼,成色一般,做工更是粗糙。 温嘉月没管他的想法,拿起一对月牙形珍珠耳珰细细打量。 两颗月牙长得不一样,但是胜在别致,好像珍珠就是自己长成这样的。 温嘉月对月牙的形状情有独钟,立刻问道:“怎么卖?” 沈弗寒扫了一眼,珍珠根本没有经过打磨,既普通又黯淡。 但是见她喜欢,他并没有说什么。 姑娘连忙说道:“三十个铜板!” 温嘉月正准备拿荷包,沈弗寒已经付了钱。 她蹙眉道:“我自己来就行。” “不行,还有没有想要的首饰?” 温嘉月见状拿起一支简单的黑色木簪。 沈弗寒的眉皱得更深,仿的紫光檀木,具体是什么木质看不出来。 但是能看到木簪的毛边,稍有不慎,可能会伤到手。 温嘉月没管他的想法,认真道:“这个我来付,你再跟我抢,我就生气了。” 沈弗寒顿了顿,这东西瞧着连十文钱都不值,只好答应。 拿到木簪,温嘉月放在他手上:“礼尚往来,我也给你买一个。” 她可不想欠他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小首饰。 沈弗寒微微扬眉,送他的? 他看着掌心里的木簪,祥云状,寓意不错,倒是也有可取之处。 第200章 他放进怀里。 温嘉月将耳珰收进袖子里,问:“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沈弗寒应了声好。 回到下榻的酒楼,温嘉月戴上耳珰揽镜自照,半晌也没取下来。 她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小月牙珍珠,总觉得分外可爱。 沈弗寒想起了他送的那对耳珰,便问:“你生辰时,我已经送了你一对,为何从未戴过?” 温嘉月道:“侯爷送的太贵重了,自然是要好好收起来的。” 他迟疑片刻,道:“你不必有顾虑,只是普通的珍珠而已。” 或许是去年的金步摇太过招摇华贵,她不喜欢戴,于是今年他便送了看起来低调一些的。 她喜欢珍珠,也适合戴珍珠,于是他特意选了上好的南珠,精心打磨数次才送到她手里。 他特意没告诉她这是南珠,只当是普通珍珠送她,本以为她会常常戴着,可依然没有见她戴过。 现在倒是对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爱不释手起来了。 他实在想不通,他精挑细选的耳珰到底输在哪里。 温嘉月诧异地看向他,他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如此罕见的南珠,金尊玉贵长大的景安侯不可能不认得吧? 但她也不好说自己知道,毕竟她出身平平,根本没见过南珠,无从解释从何得知。 思索一会儿,她解释道:“侯爷去年送的金步摇已经足够贵重了,想来今年的珍珠再普通也普通不到哪去,我可不敢戴。” 沈弗寒沉默片刻,问:“不敢戴还是不喜欢?” 温嘉月愣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沈弗寒看着她,没再问下去,低声道:“算了,你先去梳洗。” 温嘉月应了一声,正准备摘下耳珰,沈弗寒却先她一步,将手放在她的耳垂上。 她不自在地躲了躲,沈弗寒却固定住了她,慢慢将耳珰拿了下来。 他的动作格外缓慢,有些磨人,温嘉月总觉得自己的耳垂在发烫。 沈弗寒将小小的耳珰放在手心里,细细打量,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为何会喜欢这个?” 怕他再次上手,温嘉月连忙将另一只摘下来,随口回答:“因为有些像月牙。” 沈弗寒若有所思。 若是下次把南珠打磨成月牙的形状,她会戴吗? 翌日一早,继续赶路。 连续三日如此,温嘉月已经适应了,不过得知今日晌午便能到达榆州的时候,她还是极为高兴的。 昨日她将话本子看完了,今日便开始做绢花。 瞥一眼正在看书的沈弗寒,温嘉月问:“侯爷怎么不骑马了?” 他淡声问:“你很想让我走?” 温嘉月很想应是,但是仔细想了想,谨慎地摇了摇头。 “侯爷想骑马便骑马,想坐车便坐车,我不干涉。” 沈弗寒没接话,继续看书。 温嘉月做好一朵绢花,放在头顶比划一番,可惜没有铜镜,不知道好不好看。 虽然面前便是沈弗寒,但是思索片刻,她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温嘉月将粉色绢花放在小木桌上,继续做第二朵。 没成想,沈弗寒却将绢花拿了起来,仔细打量一番。 她的手很巧,虽然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绢花,也做得格外小巧精致,栩栩如生。 在他开口之前,温嘉月立刻说道:“你不许评价。” “为何?”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温嘉月抿唇道,“我不想听。” 沈弗寒好整以暇地问:“我要说什么?” 他们竟这么有默契? 温嘉月脑海中冒出许多词——平平无奇、难看、丑、不值钱…… 第201章 幸好在说出口之前及时咽了回去。 他若是生气了,遭殃的是她。 “我忽然不想说了。”她继续埋头做绢花。 见她做得认真,沈弗寒没再打扰她,专心看书。 温嘉月做完第二个,抬起头,便见他一手拿着书翻阅一手攥着绢花把玩。 粉色绢花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变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指腹缓缓抚过,花瓣一寸寸展露出来,缠绕在长指间,竟显得有些缱绻。 看着看着,温嘉月莫名觉得脸热,但又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迟疑着移开视线,掀开帘子。 见她收回目光,沈弗寒将绢花握在手里,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她脸红了,虽然脸颊上只有浅浅的粉色。 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让她不再排斥行房之事。 沈弗寒垂眼思索。 临近晌午,终于抵达榆州。 查验过身份之后,马车顺利驶过城门。 温嘉月忍不住掀开帘子,看向与繁华的长安截然不同的一座城池。 榆州城四面环山,已是晌午了,却还是显得格外昏暗,建筑又多是由黑色的石头建成,瞧着有些压抑。 不过来往的百姓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街上也热闹喧嚣,还有不少身着异族服饰的人,瞧着有些新奇。 她记得书上写了,榆州人善经商,遍地商贾,生意做到外族人那里也正常,自然包罗万象。 看了一会儿,马车驶入一条小巷,便显得安静多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座宅院前。 “这段时日,你都会住在这里。”沈弗寒不由分说地扶她下车。 温嘉月也顾不得拒绝了,讶然地问:“你不住这里吗?” “进去再说。”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沈弗寒带她进了正院卧房。 关上门,他这才说道:“我可能不会经常回来,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侍卫。” 温嘉月便放心了,又问:“那我可以出去吗?” “去哪?” “去寺庙吧,听说很灵验。” 沈弗寒道:“等我有空陪你一起去。” 温嘉月蹙眉问:“你若是一直没空呢?” “没空就不去。” 温嘉月:“……” 所以她来这一趟,就是换了个地方待着? 她抿紧了唇,但也知晓正事要紧,不能因为她而耽误了正事。 “好吧,侯爷快去忙吧。” “不急,”沈弗寒拉着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我有些累,先歇息片刻。” 温嘉月顿时警钟大作,甩开了他的手。 “已是晌午了,不如咱们先去用膳吧。” 沈弗寒没有坚持,应了声好。 见他这样,温嘉月松了口气,暗暗在心里祈求等他用过膳便去忙正事。 上天比她想象中还要眷顾她,还没吃到一半,便有侍卫求见。 见是侍卫长凌鹤,沈弗寒丝毫没有迟疑地让他进来。 凌鹤附耳说了句话。 沈弗寒点了点头,在他转身离开之前叫住了他。 “这次你负责保护夫人,不必随我出去了。” 凌鹤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抱拳应了声是。 温嘉月也有些呆住了,侍卫长亲自保护她?沈弗寒吃错药了? 不过,她知道这位侍卫长的性子,除了沈弗寒之外,谁的命令都不听,谁的面子都不给。 就算她是侯府夫人也不会例外,派凌鹤守在宅院里,肯定是为了监督她,不许她外出。 想到这里,温嘉月道:“侯爷,还是让凌侍卫跟着你吧,我不会出去的。” 凌鹤也扬声道:“若是属下做错了事,还请侯爷明示。” 温嘉月:“……” 虽然侍卫长负责她的安危确实显得大材小用,但是也不用在她面前直说吧? 她绷着脸问:“凌侍卫这是什么意思?” 凌鹤抱拳道:“夫人勿怪,属下没有任何瞧不起夫人的意思。” 分明就是有。 但温嘉月也懒得跟他计较,正好她也不想让一根筋的人保护她。 “侯爷还是换个人吧,我瞧着凌侍卫更想跟着你。” “不换。” 沈弗寒又看向凌鹤,平静道:“去院子里跑十圈。” 凌鹤不解,但是坚决奉命行事,立刻行动起来。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规律的跑步声。 温嘉月疑惑地问:“侯爷为何要罚他?” “没什么,”沈弗寒给她夹菜,“继续吃吧。” 温嘉月和他商量:“我觉得还是换个侍卫比较好,凌侍卫待在这里,实在有些屈才。” “屈不屈才,我说了算。” 见他执意如此,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温嘉月只好闭口不言。 十圈跑完,凌鹤脸不红气不喘地回来了。 “属下已领罚,请侯爷示下。” 沈弗寒道:“从现在开始,听从夫人的命令,不得有违。” 温嘉月问:“若我想去寺庙也行?” 沈弗寒意味不明道:“你可以试试。” 这几日,“试”这个字说的次数太多,温嘉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抿紧了唇,就会拿这件事威胁她! 第202章 沈弗寒离开的很匆忙,下一瞬,凌鹤也不知所踪。 温嘉月并不关心,继续用膳。 待吃饱之后,她走出偏厅,便见庭院里三步一守卫,不远处还有一队侍卫在巡逻。 温嘉月顿时愣住,这个场面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她没数过跟着过来的侍卫人数,粗略估算也有四五十人,她觉得全都在这里了。 难道沈弗寒是单枪匹马出去的? 她看向守在门外的凌鹤,问:“凌侍卫,这次来榆州的有多少侍卫?” 凌鹤抱拳道:“回夫人的话,侍卫共五十五人。” 温嘉月蹙眉问:“侯爷给我留了多少人?” “四十五人。” 沈弗寒只带了十个人? 她有些疑惑,倒也不必留这么多人在院子里吧。 “你为何不劝着些,让侯爷多带些人?” “属下向来听命行事,”凌鹤道,“该劝侯爷的人是夫人。” 温嘉月瞥他一眼:“我又不知晓他留了这么多人。” 凌鹤一板一眼道:“夫人方才若是出来看一眼,便知晓了。” 温嘉月:“……” 她好好用着膳,出来看侍卫做什么? 她没再说话,往卧房走去。 凌鹤也跟了上来,保持在三步远的距离。 侍卫寸步不离,温嘉月有些不自在,便道:“你退下吧,不用跟着我。” 凌鹤义正辞严道:“保护夫人是属下的职责,属下定会寸步不离!” 温嘉月无奈道:“可侯爷临走之前说了,让你听我的。” “保护夫人是重中之重,其余的事情都要为此事让步。” 温嘉月有点无语,算了,根本说不通,跟着就跟着吧。 她进了卧房,关上门之前,却瞧见凌鹤亲自守在门外,后背恨不得贴在门框上。 她愣了下,便见几个侍卫也和他一样,贴身守在卧房四周。 若不是瞧着正气凛然的模样,又对沈弗寒忠心耿耿,温嘉月都快怀疑他的意图了。 但再怎么正气凛然,这些人也是外男,这样做实在不妥。 温嘉月不得不再次开口:“卧房安全,凌侍卫可以让诸位侍卫退后一些,不必寸步不离。” 凌鹤还是那句话:“保护夫人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温嘉月深吸一口气,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侍卫。 侍卫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主子还要气人! 见夫人动怒,如意连忙说道:“凌侍卫,不如您和侍卫们站在廊下,有什么动静一样可以及时得知。” 凌鹤瞥她一眼,还是说道:“保护夫人是属下……” “够了!”温嘉月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不能和侯爷一起做事,你心里觉得憋屈,你何必要这样报复我,又不是我让你留在这里的!” 这还是凌鹤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生气,一时愣住。 他总是守在书房,不常见她,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夫人一直都是温婉沉静的模样。 脾气什么时候这么暴躁了? 侯爷不在,她便暴露本性了? 但这不是他该置喙的事,很快便抱拳出声。 “属下确实觉得憋屈,但丝毫没有报复之意,侯爷让属下保护夫人,属下便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很坦诚,但温嘉月还是觉得窝火。 她尽量心平气和道:“可你们都是外男,此举实在不妥。” “在属下眼里,主子便是主子,从前如何保护侯爷,现在便如何保护夫人,没有男女之分。” 温嘉月深吸一口气:“可是我有。” 若是只有凌鹤一个人守在门外,她可以接受,但是一下窜出来七八个,这让她怎么说服自己? 第203章 “恕难从命,夫人若是不满,待侯爷回来,您可以向侯爷禀明此事,侯爷若是让属下离远些,属下绝不会多踏足一寸。” 凌鹤说完便握着腰间的佩剑严阵以待,显然并不想搭理她了。 温嘉月被他气得头疼,简直不可理喻! 和他比起来,沈弗寒都显得有人情味了。 但是仔细想想,错的还是沈弗寒,他从哪找的这么一根筋的奇葩侍卫。 温嘉月也不想跟凌鹤说话了,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让如意关上门。 窗牖还开着,一眼便能瞧见侍卫守在一旁,如意也有些头皮发麻,连忙去关窗。 温嘉月原本想歇晌,现在却根本睡不着了,绕着卧房走了两圈。 如意小声问:“夫人,您说侯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外面这么多人,她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温嘉月叹了口气,“若是早知道凌侍卫是这样的人,说什么也得让侯爷带走。” 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太好,更何况凌鹤就在外头,习武之人耳力差不到哪去,温嘉月便不再提了。 “怎么不见卉儿?” “侯爷前脚刚走,后脚她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帮人搬东西,然后就不见踪影了。” 说完如意愤慨道:“夫人真该好好治治她,仗着有老夫人护着,侯爷又不在这里,她就无法无天了!” 温嘉月没说什么,卉儿毕竟是老夫人的丫鬟,她无权处置。 她和老夫人的关系本就紧张,若是卉儿回去告状,不必去想,老夫人也是信卉儿的。 但卉儿暂时是她的丫鬟,确实应该待在这里。 温嘉月推开了门。 “凌侍卫,你派人将卉儿叫过来吧。” 凌鹤应了声是,立刻让守在一旁的两个侍卫去找了。 见他行动这么迅速,温嘉月又说道:“我忽然有些想吃点心,你让人去买。” 待两个侍卫去了,她再次开口:“还有,你把榆州城里有名的首饰铺子和绸缎铺子的掌柜的叫过来,我要买首饰和衣裳。” 凌鹤丝毫没有二话,又派人去了。 守在卧房周边的侍卫顿时只剩下两人了,温嘉月松了口气。 虽然只能安静一时,但她也没那么紧张了,转身回屋。 不多时,凌鹤敲了敲门,扬声道:“夫人,卉儿带到!” 这么快,温嘉月抿唇道:“让她进来吧。” “是!” 话音刚落,屋门大开,卉儿被侍卫抬了进来。 仔细一看,她嘴里塞着布团,身下隐隐渗出血迹。 温嘉月愣了下,谁打她了? 凌鹤道:“卉儿擅离职守,念在初犯,打五个板子,若是再犯,十个板子!” 温嘉月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打板子的事,既不是她下的令,也没有经过沈弗寒首肯,凌鹤竟然自己便做了决定? 她正准备开口,卉儿忽然出声:“夫、夫人……奴婢只是去帮忙,您居、居然让凌侍卫这样罚我!” 她说话气若游丝,说到最后,格外激动,疼得脸皱成一团。 “不是夫人打你,而是我打你,”凌霄冷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擅离职守便是五个板子,卉儿姑娘若是有异议,尽管去找侯爷分说!” 卉儿艰难地伸出手,食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凌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两眼一翻,顿时不省人事了。 温嘉月摆摆手,让侍卫将卉儿安顿好。 她看向凌鹤。 “若是老夫人追究起来,你准备怎么办?” 她不同情卉儿,只是凌鹤这样做,老夫人定然会有异议。 好好的一个丫鬟,派来做妾的,现在还没爬上床,反而三天两头挨一顿打。 第204章 第一次是沈弗寒亲自吩咐,且有理有据,老夫人没话说。 可这次是凌鹤下的令,老夫人恼怒之下,定会找凌鹤的茬,说不定连她也会有个连坐之罪。 凌鹤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一根筋到这种地步,温嘉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叹了口气:“待侯爷回来,你记得将此事告诉他。” 凌鹤点点头:“这是自然。” 不多时,买点心的侍卫回来了。 温嘉月挨个尝了尝,榆州城的点心偏酸甜口,格外开胃。 “想什么呢,”温嘉月喂给正在发呆的如意一个,“你也吃。” 如意忧心忡忡地看了眼窗边矗立着的影子,问:“夫人,您就打算让他们一直待在这儿啊?” 虽然他们轻易不会进来,也看不到卧房里的情景,可几个大男人整日整夜的杵在这儿,谁受得了? “我也不想,可是毫无办法,”温嘉月问,“难道你有什么主意?” “奴婢没有,”如意摇了摇头,“奴婢只希望侯爷快些回来,给夫人做主。” 温嘉月闻言,深以为然道:“我也希望侯爷早些回来了。” 原本她还想着,沈弗寒不在,晚上她就能睡个好觉了,也不用动不动就被他亲来亲去的。 现在愿望倒是实现了,可是谁能想到,凌鹤竟然比沈弗寒还要烦! 看了眼雕花木门的方向,温嘉月拉着如意走远了些。 她悄声问:“你说,若是我向侯爷提议换个侍卫长,他会不会答应?” 如意拼命点头:“一定会的,凌侍卫做事实在太轴了,说不定不等夫人提起,侯爷便主动换人了。” 温嘉月却只有两分把握,凌鹤虽然轴,但是忠心,实在不像是会换掉的样子。 外头有人敲门,凌鹤的声音传了过来。 “夫人,万珍阁和绮罗阁的掌柜来了。” 温嘉月应了一声:“让她们进来吧。” 既然不能出府,总得找点打发时间的事情做。 她量体裁衣,选了布料和花样,又选了几样首饰,一下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夜色渐浓,梳洗之后,温嘉月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眠。 虽然心里知道外面的人都是侍卫,保护她的安危的人,可是却又过不了那道坎。 如意安慰道:“夫人放心,奴婢陪着您呢,大不了奴婢今晚不睡了。” 温嘉月摇摇头:“你别去次间睡了,陪我睡床上吧。” 如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如此过了五日,温嘉月都快适应这样的日子了,忽然得知了沈弗寒回来的消息。 她眼都亮了,立刻起身去迎。 就算是上辈子最喜欢他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急迫过,提着裙子跑得飞快。 穿过月亮门,沈弗寒正好出现。 他听到动静,抬眼望去,便见温嘉月笑着朝他奔来。 他有些诧异,扬声道:“慢些跑。” 他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稳。 温嘉月急促地喘息着,顺带看了沈弗寒一眼。 多日不见,他瞧着没什么变化,不过似乎没好好拾掇过自己,下巴上冒出些许青胡茬。 沈弗寒同样垂眼看向温嘉月。 她瘦了点,显得那双眼睛更大,也让他清楚地看到她满眼的笑意。 印象里,似乎还没见她如此欢喜过,是分别多日的缘故吗? 明明他离开之前,她还对他爱搭不理的。 他暗自琢磨,小别胜新婚竟然有几分道理。 沈弗寒将她跑乱的鬓发别到耳后,轻声问:“怎么这么着急?” 温嘉月摇摇头,直接拉着他的手腕朝着卧房走去。 沈弗寒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地方,心里更加惊诧。 难道她不排斥了?甚至还这么……迫不及待。 心里掀起波澜,表面却镇定自若的,沈弗寒不疾不徐地跟上她。 直到来到卧房前,温嘉月停下脚步。 沈弗寒疑惑出声:“怎么不走了?” “侯爷自己看吧,”温嘉月绷着脸收回手,“看看你的侍卫都干了什么好事!” 侍卫? 沈弗寒这才看了过去。 窗下、墙壁旁、门前,八个侍卫严阵以待,将卧房包围的严严实实。 温嘉月控诉道:“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守在这里,晚上也是一样,凌侍卫非说是听命行事,侯爷临走前是这样交代的吗?” 沈弗寒越听,眉宇间便皱得越深。 他看向凌鹤,冷声问:“夫人说的可属实?” “回侯爷的话,句句属实,”凌鹤抱拳道,“属下确实听命行事,尽职尽责保护夫人,请侯爷明鉴!” 沈弗寒平静出声:“回京之后,凌鹤杖责二十,其余人杖责十五。” 凌鹤愣了下,虽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了,依然扬声道:“属下领罚!” 温嘉月连忙说道:“侯爷,您得说清楚啊。” 不然以凌鹤的性子,还是不会改。 “不急,”沈弗寒看向她,“我明日才会离开。” 第205章 温嘉月立刻接话:“可是我着急。” 她抿唇道:“侯爷,你现在便说清楚,不然等你走了,凌侍卫还会这样做。” 沈弗寒看向凌鹤,道:“只要不是出府,不管夫人说什么,你都要照办。” 温嘉月蹙眉道:“这样不行,你上次临走前还说让凌侍卫全都听我的呢,可他一点都没听。” 凌鹤忍不住反驳道:“明明属下全都听了。” 温嘉月:“……” 她看向沈弗寒,问:“现在可以和凌侍卫说清楚点了吗?” 沈弗寒便道:“你有什么不满,全都说出来,我让他改。” 温嘉月等的便是他这句话,不假思索道:“守在卧房周围的八个侍卫减半,都站到廊下去。” 沈弗寒微微颔首。 见侯爷点头,凌鹤马上照办,将四个侍卫安排去巡逻,他和另外三个侍卫立刻站在该站的位置。 温嘉月轻舒一口气,这么简单的事,居然折腾了四五天,非得等到沈弗寒回来才改! “还有吗?”沈弗寒道,“一并说了。” 温嘉月思索片刻,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了。 这些侍卫训练有素,动作迅速,只要她发话了,什么都办得到。 沈弗寒不疾不徐道:“既然如此,先回屋吧。” 话音刚落,凌鹤扬声道:“侯爷,属下有事禀报。” 沈弗寒便以为是大事,颔首道:“随我来。” 他看向温嘉月:“你先回去。” 办完了这件事,温嘉月心里大石头落地,轻快地转身回屋。 沈弗寒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和凌鹤走到僻静处。 他问:“什么事?” 凌鹤道:“五日前,丫鬟卉儿擅离职守,属下依照规矩打了她五个板子,卉儿却说不该罚,请侯爷定夺。” 沈弗寒勉强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听完,问:“没了?” 凌鹤愣了下,这才说道:“侯爷若是想知道更多细节,属下可以当面和卉儿对峙……” “凌鹤,”沈弗寒打断他的话,“你今年二十有一?” “是,”凌鹤神色激动,“侯爷竟记得属下的年龄,真是莫大的荣幸。” 他幼时失去双亲,成为乞儿,快要被人殴打至死之际,是侯爷将他救下,教他本领。 如今已过去十六年了,侯爷竟然还记得他的年纪。 沈弗寒问:“你为何不娶妻生子?” 凌鹤立刻说道:“属下只想保护侯爷,没想过别的。” 自从被侯爷救下,他便决定将这条命献给侯爷,誓死保护侯爷安危。 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件事,至于旁的,从未想过。 沈弗寒叹了口气:“怪不得这么……”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你也到年纪了,也该看看身边的好姑娘,早些成亲。” 凌鹤将他的话当成圣旨,闻言便道:“属下领命,待回到京城便成亲。” 沈弗寒原本已经想离开了,听到他的回话,又问:“难道你有心仪的姑娘?” 方才的这些话若是换个人回答,他只会嗤之以鼻。 但是他知晓凌鹤的为人,正直诚恳,从不说谎。 凌鹤说一心为他,便是一心为他,丝毫不会弄虚作假。 凌鹤的表现也是如此,眼里只有他的安危,他倒是从来没见过凌鹤多看过谁两眼。 他的心里何时有了心仪的人选? “没有,”凌鹤诚实道,“若是府里有丫鬟想嫁给属下,属下便娶她。” 沈弗寒:“……” “此事不急,”他拍了拍他的肩,“方才的话,你当我没说过。” 虽然不解侯爷为何会反悔,但是凌鹤还是抱拳应了声是。 思索片刻,沈弗寒道:“平日里,你要与那些已经成亲的侍卫多多交流。” 第206章 凌鹤一头雾水地应是。 待侯爷离开,他马上抓了个侍卫问:“你成亲没?” 侍卫愣了下:“没有啊……” 凌鹤又换了个人问:“你成亲没?” 侍卫笑道:“去年刚成亲,你还去喝喜酒了呢,忘了?” “成亲便好,”凌鹤道,“侯爷说让我跟你多说话。” “什么跟什么啊?”侍卫有点懵,“我就是个无名小卒,侯爷可能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凌鹤便将方才的对话和盘托出。 侍卫一脸无语:“侯爷的意思是,以后这种小事别来烦他。” 凌鹤诚心求教:“这是为何?” 侍卫叹了口气:“凌侍卫,你喝酒喝糊涂了不成?” 凌鹤严肃道:“我向来滴酒不沾,才能保证时刻清醒,保护侯爷。” 侍卫摆摆手:“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想啊,侯爷多日不见夫人,自然是想和夫人说话的,你拿这样的小事烦他,侯爷没生气已是万幸了。” 凌鹤若有所思:“可是,五日前我便说了,待侯爷回来便要将此事禀报给他,现在不说,更待何时?” 侍卫提醒道:“那也要等侯爷从卧房出来之后。” 凌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侍卫笑道:“凌侍卫你武功高强,但是这些人情世故,还是要好好琢磨才行。” 凌鹤抱拳道:“受教了。” 沈弗寒来到卧房。 温嘉月正在打珠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她的指尖滑出,串成五彩斑斓的手串。 见他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又拿了几颗珠子。 瞧见守在一旁的如意,他淡声道:“不用你伺候,出去吧。” 见夫人点头,如意福了福身,赶紧离开。 身后的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沈弗寒走向温嘉月,问:“这几日有没有睡好?” 温嘉月取下一颗看起来不太搭配的珠子,抿唇道:“侯爷明知故问。” 沈弗寒坐在她身边,拿起一串已经串好的珠络。 “看来二十板子打轻了。” 温嘉月连忙说道:“已经够了,再打,人都要打坏了。而且这几日有如意陪着我睡,我睡得还挺香的。” 沈弗寒怔了下:“她睡在哪?” 温嘉月觉得莫名其妙:“当然和我一样睡在床榻上。” 沈弗寒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今晚我也要睡床上。” 温嘉月蹙眉瞥他一眼。 “连续数日没有睡好,”沈弗寒淡声道,“若是睡榻上,我不舒服。” 温嘉月思索片刻,颔首道:“好吧,我体谅侯爷辛苦。” 沈弗寒紧盯着她:“你睡哪里?” 这个宅院有不少客房,她若是说去别处睡,他不会答应。 温嘉月反问道:“难道侯爷睡了床,我就不许睡了?” 沈弗寒松了口气:“自然不是。” 他起身道:“我先去沐浴。” 温嘉月看着他略显急切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误会了点什么。 但是外出数日,沐浴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她若是说了别的,倒是显得她迫不及待似的。 万一沈弗寒根本不是想着此事,误会就大了。 她便没说什么,将手里的珠络穿好,吩咐小厨房两刻钟之后上菜。 晚膳刚摆好,沈弗寒便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 “侯爷快来用膳吧,”温嘉月道,“想来侯爷这几日也没吃好。” 其实她很想问他都去做了些什么,说不定会与长公主有关,但是仔细想想,只能作罢。 既然是机密,她根本撬不开沈弗寒的嘴,何必浪费口舌。 正安静地用着膳,忽然又有侍卫走上前来,和沈弗寒附耳说了句话。 温嘉月有些疑惑,难道他又要提前走了?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幸好她趁热打铁将事情解决了,不然还有的烦。 第207章 “显然是诈,不必理会,”沈弗寒淡声道,“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温嘉月默默思忖,这是在盯人?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沈弗寒放下京中的事亲自去盯? 她回忆了一番上辈子发生的大事,似乎没有出现过这号人物。 想来和长公主没关系,她便不去想了。 侍卫很快便离开了,沈弗寒却没走,继续用膳。 一直到吃过晚膳,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在不在都无所谓,温嘉月径直去梳洗。 从盥洗室出来,沈弗寒已经躺下了,眼睛紧闭着,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 温嘉月不紧不慢地往脸上搽香膏。 如意略梳了一遍头发,问:“那奴婢便先出去了?” “再梳两遍,”温嘉月疑惑地问,“你着急什么?” 如意讷讷不敢言,她这不是怕打扰侯爷和夫人的好事……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来,夫人昨日癸水方至,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她便也不着急了,梳了三遍才离开。 温嘉月拨了拨如瀑的长发,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刚靠近,沈弗寒便伸出了手,圈紧她的手腕,握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被窝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温嘉月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便落在了额头上,慢慢向下蚕食。 越往下,刚长出来的胡茬便刺得她越疼,温嘉月蹙眉推他,捂住了脸。 沈弗寒顿了顿:“抱歉,将此事忘了。” 温嘉月正想开口,他含住她的唇,含糊不清道:“你忍一忍。” 他的手也在游走,落在她的绵软处与腰肢上,四处点火。 她瞬间便瞪大眼睛,沈弗寒这是想…… 温嘉月将他推开一些:“不……” 刚说出一个字,他再次含住了她的唇:“不许拒绝。” 温嘉月欲哭无泪,她是想告诉他,她现在身子不方便啊! 无奈之下,她咬了他一下,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沈弗寒怔了下,终于撑起身子,指腹擦过被她咬破的下唇。 温嘉月呼吸不稳,断断续续地开口:“侯爷,今日是我月事第二天。” 沈弗寒动作一滞,仔细回想一番,低声问:“不应该是后日吗?” “提前了,”温嘉月抿唇道,“更何况,这种事哪有次次都是同一日的。” 沈弗寒垂眼看她:“我不太了解。” 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她今日会答应让他睡在床榻上,原来是特殊情况。 “现在你了解了,”温嘉月赶紧离他远了一些,“我要睡了。” 幸好只是亲了几下而已,没有做太多事,想来沈弗寒也没来得及兴奋起来,不然还真是不好收场。 念头刚起,手腕忽的一暖。 她被烫了一般缩回手,沈弗寒却不容她离开。 他哑声问:“我怎么办?” 温嘉月努力将手攥成拳,迟疑片刻才开口:“若是实在不行,侯爷可以让卉儿过来,她一定……” 沈弗寒冷声打断她的话:“夫人真是贤惠大度。” 他话中的讽刺太过明显,温嘉月抿紧了唇,没再开口。 可除了这个,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若是早知如此,她在他去沐浴的时候便将癸水一事如实相告了。 或者,依然让他睡在榻上,又或者,她去客房睡,哪还有现在的事。 温嘉月懊悔不迭。 正后悔着,沈弗寒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她怔了下,他这是答应她的提议了? 没想到,他却重新躺了下来。 沈弗寒将背对着他的人抱到怀里,紧贴着他。 温嘉月的脊背瞬间变得僵直,他想干什么? 沈弗寒闭上眼睛:“睡吧。” “可是你……” “不必管,”沈弗寒声音很淡,“死不了。” 温嘉月咬了下唇,一动也不敢动,努力忽视身下的威胁。 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趋于平缓,沈弗寒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近乎自虐般忍受着煎熬,直到彻底冷静下来。 沈弗寒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 翌日醒来,枕边已不见沈弗寒的身影。 温嘉月恍惚地坐起身,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让她忍不住有些心慌。 沈弗寒…… 她总觉得他快要没耐心了,可他却又不找别的女人,只想和她…… 温嘉月咬紧了唇,看来第二碗避子汤,也快要喝下去了。 算算时间,沈弗寒要么中途回来一趟再出去,要么下次回来直接离开榆州了。 若是前者,她根本不可能绕过这么多侍卫,神不知鬼不觉地喝下避子汤。 若是后者,便是回府之后的事了。 温嘉月默默祈求,一定是后者。 不过,最好的结果是,沈弗寒不再惦记此事。 想了想,温嘉月摇头叹息,她还是别痴人说梦了。 第208章 “夫人果然醒了,怎么没有喊奴婢?” 如意听到动静,蹑手蹑脚地进来,便见温嘉月正坐在床上发呆。 温嘉月叹了口气:“想事情呢。” 如意便问:“夫人是再躺一会儿还是现在便起来?” “起吧,”温嘉月将烦闷的思绪抛到脑后,“不想这些糟心事了。” 如意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好奇地问:“凌侍卫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夫人还有什么糟心事?” 温嘉月摇了摇头:“你就当我是想昭昭了吧。” 说完她便有些怔愣。 离京七八日了,温嘉月一直刻意避免自己去想念女儿。 但是这种思念怎么可能抑制得住,越压抑反而越容易往外冒。 想起独自待在侯府的女儿,温嘉月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睡好,现在的天气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万一她着凉了怎么办?”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昭昭确实生了场病,虽然只是风寒,但是她那么小,还要喝那么苦的汤药,她实在不忍心。 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躲过去。 如意宽慰道:“夫人放心,小姐定然养得白白胖胖的,身子康健极了。” 温嘉月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去让侍卫买些绸缎和丝线回来,我要给昭昭做件小衣裳。” 东西买了回来,她穿针引线之后,缝下第一针,手指便被戳出了血。 如意慌忙道:“夫人,您多日未做过针线活,还是先将此事放一放吧。” 温嘉月看着指尖的鲜血,轻轻叹了口气:“昭昭肯定生病了。” 如意愣了下,问:“夫人怎么知道?” “或许是因为母女连心吧。” 景安侯府。 正院里传来啼哭声,奶娘正抱着哭得满脸通红的昭昭轻声哄着,着急地看向门外。 “府医还没过来吗?” 小姐有些发热,派了两个小丫鬟去请府医,都过了一刻钟了,人还没回来。 彩儿也急得不行,连忙说道:“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我去看看。” 刚走出门去,派出去的小丫鬟便回来了。 彩儿看向她们身后,却没瞅见府医的身影。 小丫鬟解释道:“路上我们遇见了赵嬷嬷,嬷嬷见我们着急,便问了几句,然后把我们带到凝晖堂去了。” 另一个小丫鬟接上:“老夫人闻言便说想亲自照料小姐,让咱们把小姐抱到凝晖堂去。” 奶娘记得夫人的嘱咐,若是有事,便去找沈弗念做主。 事关小姐,她不能擅作主张。 她当机立断道:“彩儿,你去请三姑奶奶过来,若是四爷也在府中,一并请过来。” 不多时,沈弗念便过来了。 “听我的,都不许去,”她叮嘱道,“我去和祖母说,你们安心照顾小姐便好,一会儿苏……府医便来了,让他诊治就行。” 奶娘连声道谢。 沈弗念转身便要去凝晖堂,又有些放不下病中的小侄女,思索片刻,决定等苏叶过来之后再去。 没过多久,苏叶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原本沈弗念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苏叶隐晦地瞥了她一眼,她这才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仔细想想,她们俩已经许久没有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之下见面了。 沈弗念故作镇定道:“请苏郎中看看我的小侄女,瞧着像是患了风寒。” 苏叶比她平静多了,轻轻点头,开始望闻问切。 沈弗念一时有些看呆,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所言非虚啊。 “昭昭怎么了?” 沈弗忧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 原本他正睡着觉,听说此事之后连忙赶过来了。 第209章 苏叶不疾不徐道:“回四爷的话,小姐患了风寒,苏某这就去煎药。” 沈弗念这才回过神,叮嘱道:“药量一定要轻,昭昭还小呢。” 苏叶看向她,颔首道:“这是自然。” 他坦坦荡荡的,沈弗念反而不敢跟他对视了,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沈弗忧问:“祖母又是怎么回事?什么亲自照顾的……方才我睡得天昏地暗的,没听清。” “祖母想亲自照顾昭昭,”沈弗念嘁了一声,“我才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她现在和老夫人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罢了,经过了改姓的事,心里早已不当她是祖母。 沈弗忧问:“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俩找祖母去,让她死了这条心。” 两人一齐前往凝晖堂。 见是他们两人,老夫人皱眉问:“昭昭怎么还没抱过来?” “昭昭生着病,哪能吹风,”沈弗念坐了下来,“祖母若是真关心曾孙女,还是去正院瞅一眼吧。” “胡闹!”老夫人绷紧了脸,“哪有长辈亲自去看晚辈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沈弗念耸耸肩:“那就不去咯。” 见说不动她,老夫人便看向沈弗忧。 “弗忧,你去把昭昭抱过来。” “我不去,”沈弗忧拿起个点心吃,“我和我姐想的一样,昭昭生病不能外出。” 见孙子孙女没一个靠得住的,老夫人气得拍了下桌子。 “你们一个二个的真是不听话!你们大哥不在,全都造反了!” 沈弗念道:“我大哥若是在,更不会让您把昭昭抱过来了。” 老夫人扬声道:“我就是要趁他不在的时候!” 沈弗念蹙眉问:“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怎么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让赵嬷嬷去关门。 待门关上,她这才压低声音开口:“你们大哥都二十六了,还没有儿子傍身,就是因为第一胎是个姑娘,若是我亲自养着她,儿子不就出来了!” 沈弗念听得撇嘴:“哪来的歪理邪说。” 沈弗忧没忍住笑了一声,纠正道:“我大哥二十四。” “什么歪理邪说!”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懂什么,那个什么伯府便是这样,把姑娘抱走养一段时间,人家夫人便生儿子了!” 沈弗念也哼了一声:“反正我不答应。”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答应了?”老夫人看向赵嬷嬷,“去,把姑娘抱过来。” 沈弗念立刻说道:“我看谁敢!” 老夫人扬声道:“快去!” 沈弗念站起身,一把攥住赵嬷嬷的手腕,看向老夫人。 “祖母,我劝您一句,好好颐养天年,别给我大哥找麻烦,不然到时候有麻烦的人便是您了。” 老夫人神色紧绷:“你这话什么意思?咒我不得好死?” “我可没这个意思,”沈弗念道,“我只是好心奉劝一句,听不听都随意。” 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祖母能用的人只有凝晖堂的下人,若是明抢,一定抢不过她和四弟。 大不了,她将昭昭抱到常乐院亲自照看,反正大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想到这里,沈弗念底气更足,不管她说什么都寸步不让。 沈弗忧也在一旁帮腔,把老夫人气得够呛。 “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祖母,实在是您做事不厚道,”沈弗忧叹了口气,“您若是想亲自养昭昭,等我大哥回来再说也不迟,现在偷偷摸摸的有什么意思?” 老夫人扬声道:“什么偷偷摸摸!我照看曾孙女竟还有错了?” “没错没错,”沈弗忧敷衍道,“但是得经过我大哥和嫂嫂的同意,不如您给他写封信?” 第210章 老夫人更气:“我大字不识一个,写什么写!” “这样吧,您说我写,保管将您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眼瞧着话题越来越偏,赵嬷嬷重重地咳了一声。 老夫人回过神:“弗寒肯定同意,听我的,把昭昭抱到凝晖堂来。” 车轱辘话来回转了几圈,沈弗念耐心告罄,不干了。 “我去照顾昭昭了,你们慢慢聊。” 沈弗忧也赶紧跟上:“姐,等等我!” 老夫人气得跺脚:“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孙辈!没一个人和我一条心,胳膊肘往外拐!” “老夫人,您别生气了,”赵嬷嬷帮她顺气,“侯爷一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不如等侯爷之后再说吧。” “不行!”老夫人咬牙切齿道,“等他们俩从正院出来,你便去抱孩子,我看正院的下人谁敢拦着!” 正院里,昭昭刚喝过药,很快便睡着了。 沈弗念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些烫,不由得蹙紧了眉。 苏叶道:“药效没那么快。” “我当然知道,”沈弗念瞥他一眼,“我就是心疼我的小侄女,不行啊?” 苏叶接话:“自然可以,您说什么都对。” 他们的语气太过自然,沈弗忧问:“你们俩这么熟?” 沈弗念顿时有些慌乱,解释道:“前段时日我食欲不振,苏郎中诊治的,算熟吧。” “你食欲不振?”沈弗忧上下打量她,神色怀疑。 沈弗念直接去踢他的腿。 “被王成耀气的吃不下饭,一点都不关心你姐我,滚!”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沈弗念猛地僵住。 差点忘了,苏叶还在边上。 她连忙端正了神色,假装无事发生,说起正事。 “我觉得祖母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一会儿把昭昭抱到我那里去,祖母肯定拿我没办法。” 沈弗忧揉了揉被踢疼的小腿,赞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祖母再厉害,遇上母老虎也得甘拜下风。” 沈弗念得意道:“那是当……” 她忽然反应过来,扬声问:“你说谁是母老虎?” 沈弗忧早已怪叫着跑远。 沈弗念在心里狠狠地记他一笔,故作云淡风轻道:“他瞎说呢,你们都别放在心上。” 苏叶忍着笑开口:“是。” 趁人不注意,沈弗念悄悄掐了他一下,笑什么笑! 待昭昭醒了,沈弗念将她裹成粽子,里三层外三层地送到常乐院。 奶娘和伺候的丫鬟们自然也跟着来了,常乐院前所未有的热闹。 老夫人得到消息又气又急,这个沈弗念,就是想跟她对着干! 可是无论怎样斗智斗勇,沈弗念都不放人,老夫人终于偃旗息鼓了。 昭昭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沈弗念便写了封信,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如实相告。 温嘉月收到信时,已是两日后了。 她逐字逐句地读完,心里的大石头举起又放下。 不出所料,老夫人想对昭昭下手,幸好化险为夷。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下手的原因竟是让她生个儿子,真是荒谬可笑。 她给沈弗念写了封回信,感谢她和四弟的照顾,顺带将刚给昭昭做好的衣裳捎了回去。 在榆州的宅院里住着可比在侯府的时候轻松多了,不必料理一大家子的事,也没什么丫鬟小厮,侍卫们由凌鹤管,不会让她来操心。 所以她才能专心给昭昭做衣裳,将她对昭昭的爱全都倾注在这一针一线里。 刚将寄去京城的包袱递给侍卫,便有侍卫来报,沈弗寒回来了。 这次温嘉月没出去迎接,闻言应了一声便回房了。 关上门,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连续忙了几日,沈弗寒今晚应当会好好歇息吧? 而且,算算时间,也该启程回京了,她应该可以找借口躲过去的。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温嘉月往内室走去,顺手推开窗牖。 沈弗寒刚进来便瞧见她开窗的动作,低声问:“不嫌冷?” 今日天色阴沉,清晨还下了场雨,冷飕飕的。 “不冷,”温嘉月抿唇道,“我想透透气。” 现在天还亮着,外面都是侍卫,她便不怕沈弗寒会来个出其不意。 “侯爷这次回来还出去吗?”温嘉月问,“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不出去,后日。” 温嘉月顿了顿:“明日还有别的安排?” 沈弗寒望向她:“听你的。” “听我的?”温嘉月诧异抬眼,“那咱们直接回京吧。” 她实在有些惦记昭昭,恨不得现在便飞回去。 “来榆州一趟,你不想游玩一番?”沈弗寒问,“不去寺庙了?” 温嘉月倒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顿时有些迟疑。 好不容易来榆州,她自然是想游玩的,可是昭昭…… 见她迟迟做不了决定,沈弗寒道:“后日回京是不会变的,你若是不想去……” 温嘉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道:“我去!” 沈弗寒眸光微暗,抬眼时却恢复如初。 “好。” 第211章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想起一事,温嘉月将沈弗念寄来的信拿给他看。 “这是三妹寄来的信,侯爷看看。” 沈弗寒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温嘉月问:“侯爷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沈弗寒将信折起来,“祖母想养昭昭的事?” 温嘉月点点头。 其实上辈子她已经经历过一遭了,老夫人提议将昭昭养在凝晖堂,她自然满口答应。 那时昭昭刚满两岁,怕昭昭表现不好,她还特意叮嘱过一番,让女儿乖乖听曾祖母的话。 却未曾想过,老夫人竟放任耀儿欺负昭昭。 昭昭身上总有磕碰,她还以为是玩耍的时候摔的,哪里想过老夫人竟会这样对待亲曾孙女。 这些事,沈弗寒全都不知晓。 但是这辈子,关于昭昭的一切,她都要让他参与进来。 沈弗寒思忖片刻才开口:“祖母年纪大了,她若是想让孩子常伴膝下,可以养耀儿。” 听前半句,温嘉月还以为他会说把昭昭送凝晖堂去,不由得提起了心。 没想到竟是把耀儿送过去,她松了口气。 小混世魔王可不会让自己吃亏,到时候凝晖堂定会闹得鸡飞狗跳的。 想到这副场景,温嘉月有些想笑。 “不过,”沈弗寒低声问,“方才你急着回京,是因为昭昭病了?” 温嘉月敛起笑容,抿唇颔首。 虽然知晓昭昭的风寒已经好了,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竟然不能陪在女儿身边。 想到这里,温嘉月忍不住问:“侯爷,咱们真的不能提前走吗?” “不能,”沈弗寒坚持道,“明日我还有事要做。” 温嘉月顿时愣住:“可是明日不是要去寺庙吗?” 沈弗寒沉默片刻,终于透露一二:“寺庙里或许会有我要找的人。” 温嘉月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才他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明日的安排听她的吗,没想到寺庙之行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那他干嘛要问她,真是多此一举。 温嘉月有点无语,却又忍不住问:“寺庙里安全吗,你会不会忽然走掉?” 上辈子带给她的阴影太过沉重,哪怕并不是同一个寺庙,她依然有些害怕重蹈覆辙。 沈弗寒怔了下,思忖片刻才谨慎开口:“有可能。” “那我不去了,”温嘉月立刻说道,“我还是在府里盯着下人收拾行装吧。” “为何?” “我……”温嘉月咬了下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原本她想说“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可是话一直梗在喉间,根本说不出口。 她对沈弗寒早已没有了上辈子的悸动,虽然知晓自己是迫不得已才说的,依然觉得别扭。 她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如果你不是全程都陪着我的话,我就不去了。” 这话说得任性,根本不像是她会说的话。 沈弗寒一时也有些怔愣,但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翘起。 他颔首道:“我答应你。” 温嘉月蹙眉问:“答应什么?” 他说话什么时候能说明白点,是答应她留在府中还是答应她去寺庙的时候寸步不离? 沈弗寒望着她,沉声道:“一直陪着你。” 他声线清越,语气又太过认真,心跳忽然空了一拍。 温嘉月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含糊地应了声好,说起别的。 “一会儿该吃午膳了,侯爷是先用午膳还是先沐浴?” 今日沈弗寒回来得早,还未到晌午。 沈弗寒选了后者,温嘉月便走出卧房,让人去抬水。 这次没带小厮,侍卫们便当小厮用,他们力气大,这些体力活干起来比小厮还要得心应手。 第212章 凌鹤首当其冲,立刻提了两桶热水过来。 这几日,温嘉月和他相处得甚是融洽,甚至都快把他看顺眼了。 忠心耿耿、行动力极强的侍卫,谁不喜欢? 一时半刻进不了卧房,温嘉月便站在廊下跟他闲聊起来。 “凌侍卫是否成亲了?” 凌鹤一板一眼地回答:“没有。” “想来也是,”温嘉月笑道,“你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像是成过亲的人。” 凌鹤思索片刻,道:“夫人说的话和侯爷差不多。” 温嘉月愣了下,问:“什么话?” 凌鹤重复道:“你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像是成过亲的。” 温嘉月:“……我的意思是,侯爷说了什么话?” 凌鹤便道:“怪不得这么……” 温嘉月一直等着他后面的话,见他半晌没开口,疑惑地问:“然后呢?你忘了?” “没有,侯爷只说了这么多。” 温嘉月不禁扶额,哪像了,她和沈弗寒说的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她不禁有些同情那位以后要嫁给凌鹤的姑娘,要和话都说不明白的男人过一辈子。 顿了顿,她忽然意识到,沈弗寒似乎也不遑多让。 原来可怜的人竟是她自己,温嘉月幽幽地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别的姑娘步她的后尘,温嘉月意味深长地开口劝阻。 “凌侍卫,以后你最好还是别成亲了。” “属下正有此意,”凌鹤道,“属下只想保护侯爷,从未想过别的。” 温嘉月欣慰道:“甚好甚好。” 上辈子,她对凌鹤只有模糊的印象,没有过多接触。 隐约记得,他确实没有成亲,也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一直保护沈弗寒。 凌鹤忽然开口:“但侯爷上次说,让属下早些成亲,后来又改了主意。” 温嘉月奇怪地问:“为什么?” 沈弗寒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插手他人的婚事? 凌鹤正准备开口,卧房里忽然传来沈弗寒的声音。 “月儿,你过来一下。” 温嘉月顿时有些慌,他让她进去干什么? 她决定假装没听见,神色自若地看向凌鹤。 “怎么不说了?” 凌鹤道:“夫人,侯爷方才说让您进去。” 温嘉月:“……” 她抿紧了唇,找补道:“是吗,我没听到,你听错了吧。” 凌鹤毫不迟疑道:“属下是习武之人,听得一清二楚,您的耳力自然没有属下好。” 温嘉月深吸一口气,还未说话,凌鹤已经推开了门。 “夫人请进。” 温嘉月有点不敢进。 沈弗寒在沐浴,他让她这个时候进去干什么? 想到这里,她轻声道:“凌侍卫,不如你替我进去吧。” 凌鹤道:“侯爷说了让夫人去。” 他的神色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好像她再不进去,他便要不顾一切地把她推进去了。 温嘉月头皮发麻,只得走进卧房。 刚踏进门槛里,凌鹤毫不犹豫地将屋门关上了。 温嘉月叹了口气,谨慎地站在离盥洗室三步远的距离。 “侯爷,什么事?” “我忘拿衣裳了,在榻上。” 他的声音从云雾缭绕的盥洗室传了过来,仿佛也沾染了丝丝水汽。 温嘉月抿唇道:“那我让凌侍卫给你送过来。” 沈弗寒立刻开口:“你在这里,为何让旁人送?” “我……”温嘉月迟疑道,“不如我先出去,反正屋里没人,侯爷可以自己出来拿。” 沈弗寒平静地问:“你在怕什么?” 温嘉月挣扎片刻,还是走向长榻,将叠得整齐的里衣抱了起来。 确实是顺手的事,她不至于怕成这样。 而且,沈弗寒在浴桶里,她只要推开门,将里衣放在盥洗室就好,马上就能出来。 想到这里,温嘉月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第213章 “侯爷,我进来了。” 听到沈弗寒的回答,她这才推开门。 氤氲了满室的水雾立刻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瞬间满脸潮湿。 温嘉月下意识闭上眼睛,待雾散了一些,她这才看向室内。 左右两边都没有桌柜,她只能往里走。 瞥了一眼浴桶,她正准备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沈弗寒忽然出声:“给我便好。” 他伸出了手。 坚实的臂膀上落满水珠,顺着他的动作滑了下来。 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停留片刻,落在他的脸上。 被水雾与热气笼罩的沈弗寒,少了一分疏离淡漠,多了一分罕见的温柔。 恍惚间,她不禁想起上辈子唯一一次在盥洗室里的放纵,他的神色似乎和此刻差不多。 温嘉月立刻警惕起来,她不能被他迷惑。 “还是放在桌上吧。” “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何必这么麻烦。” 沈弗寒没有将手收回去,温嘉月估算了一下距离,确实和他说的一样。 她将里衣递了过去,等了片刻,沈弗寒却没接。 温嘉月诧异地抬眸,这才发现彼此之间还差了一点距离。 见她迟迟不动,沈弗寒道:“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走到你面前。” 温嘉月忍不住瞪他一眼,只好往前走了一小步。 待他拿到了衣裳,她立刻收回手。 沈弗寒原本就没打算做什么,见她如此,低声问:“防我防成这样?” 温嘉月默默地想,知道就好,以后千万别打她的主意。 她没有回答,更没有久留,转身往门外走去。 还未推开门,身后便响起哗啦水声,她差点滑一跤。 她还没出门,他就想出浴了,倒也不用这么不见外。 温嘉月逃也似的离开,火速推开门,又赶紧关上。 想了想,她走出卧房。 如意正等在一边,道:“夫人,午膳已经备好了。” 温嘉月点点头。 如意打量她一眼,悄声道:“夫人,您还是先进屋吧。” “怎么了?” “您的脸变红了,”如意咳了咳,“实在有些明显。” 温嘉月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听到她这句话,瞬间觉得脸上开始发烫了。 她解释道:“是被里头的水汽熏的!” 这个说法实在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如意压根不信,笑道:“好好好,夫人先回屋吧。” 温嘉月拍了拍脸,故作镇定地回去。 沈弗寒已经出来了,正在穿衣裳。 只一眼,她便瞥见他的背影,宽肩窄腰,高大挺拔。 温嘉月收回视线,没进内室,给自己倒了盏茶。 沈弗寒问:“午膳端上来了吗?” “嗯,只等着侯爷过去了。” “走吧。” 谁都没提方才的事,仿佛没有存在过。 吃过午膳,沈弗寒便被侍卫喊出去了,温嘉月准备歇晌。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她感受到脸上有软软的、温热的触感,蹙眉睁开眼睛。 见她醒了,沈弗寒丝毫没有偷亲被发现的窘迫,反而变本加厉地吻她。 “唔……” 温嘉月瞬间便清醒了,双手推拒着他。 沈弗寒并未坚持,啄了下她的唇便退开些许。 “终于醒了?” 见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温嘉月放下心,瞪他一眼:“我还没睡着呢。” “是吗?”沈弗寒不疾不徐道,“我还以为你睡得正香,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叫醒你。” 温嘉月愣了下:“为何要叫醒我?” “计划有变,我们一刻钟之后便出发去寺庙。” 温嘉月问:“今晚是不是要宿在寺庙里了?” 寺庙在山上,爬到山顶少说也得一个时辰,若是今日往返一趟,根本划不来。 沈弗寒点点头。 温嘉月立刻便坐起身:“那咱们走吧。” 她眸中的期待太过明显,映衬得那双杏眼亮晶晶的,璀璨如星辰。 沈弗寒移开视线,竟有些不太明白,她到底是在期待寺庙之行,还是在庆幸今晚又逃过一劫。 收拾妥当,温嘉月和沈弗寒坐上马车。 来榆州数日,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游玩,不禁有些兴奋。 虽然沈弗寒还有他的正事要做,但是她掺和不了,所以就不想那么多了,只当自己是出来玩的。 不过,她还是再次问了一遍。 “侯爷,你真的能保证一直陪着我吗?” 沈弗寒倒是没想到她重复了一遍,沉声道:“这个回答对你这么重要?” 温嘉月蹙眉道:“你若是保证不了,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我保证。” 沈弗寒顿了顿:“但是,你准备拿什么和我交换?” “交换什么?” “我的时间都属于你,自然也是应该索要一些好处的。” 沈弗寒伏在她的耳边,语调蛊惑。 “主动亲我一下,我便一直陪在你身边。” 第214章 温嘉月有一瞬间的恍神。 主动亲他? 离得太近了,沈弗寒的唇浅浅地擦过她的脸。 呼出的热气也吹拂在她的脸上,酥麻微痒。 温嘉月瞬间回神,偏过脸,抿唇道:“我还是下车吧。” 话音刚落,沈弗寒便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温嘉月瞬间瞪大眼睛,他怎么这样! 她想挣扎,可是前面便是车夫,车帘晃动间,隐约能看见车夫的背影。 她便不敢再动了,好一会儿,沈弗寒放开了她。 他抚摸着她的唇瓣,低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温嘉月愤恨地瞪他一眼,将他的手拿开。 他却不放,依然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口脂有些晕染,”沈弗寒解释道,“你若是不需要,我便不弄了。” 温嘉月:“……” 一会儿自然是要见人的,她只好松开了手,任由他的手在脸上游走。 他视线专注,下手也轻,仿佛只是在摸那一层细小的绒毛。 温嘉月不太自在地躲了躲,沈弗寒按住她的肩。 “还没擦干净。” 温嘉月抿了下唇,问:“你都没用什么力道,这样真的能擦干净吗?” 沈弗寒顿了下才开口:“我怕弄疼你。” 温嘉月腹诽,方才亲的时候怎么不怕,装模作样。 好半晌,沈弗寒终于收回手。 温嘉月不太放心地摸了摸嘴唇周围,问:“真的擦干净了?” “你若是不放心,路过首饰铺子的时候买一面铜镜。” 温嘉月:“……”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也只能相信他了,挑开帘子看风景。 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街上格外热闹,人来人往,铺子林立。 再走一段路,渐渐变得人烟稀少,远处的山清晰可见。 温嘉月好奇地张望,榆州多山,也不知道寺庙建在哪座山上。 她问:“还有多久能到?” 沈弗寒正要回答,正随着马车前行的人抢先开口:“回夫人的话,约莫还有两刻钟。” 温嘉月这才瞧见马车旁身穿布衣的人竟是凌鹤。 脱去那身侍卫服,凌鹤依然显得正气凛然,便显得这身粗布衣裳怎么看怎么违和。 温嘉月默默地想,怪不得沈弗寒不带他一起行动,被揭穿身份简直轻而易举。 她点了点头,又奇怪地问:“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难道凌鹤不是第一次来榆州吗? “来榆州之前,属下自然做过充足的准备。” 原来如此,温嘉月还想再问,沈弗寒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回来。 温嘉月警惕开口:“做什么?” 沈弗寒沉默一瞬,问:“你不困吗?” “不困。” “爬山会消耗很多体力,”沈弗寒淡声道,“你最好睡一会儿。” 温嘉月打量四周,哪有她能睡的地方? 她果断拒绝:“算了,醒了之后没力气,更耽误爬山。” 沈弗寒便也没再说什么,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见他没再管她,温嘉月再次掀开帘子。 行了一刻钟,马车驶入一片荒原,隐隐有几户村落。 矗立着的山便离她更近了,黑压压一片,将阳光掩埋。 终于,马车停在一座山脚下。 温嘉月走下马车,仰望着面前这座高山。 山路上砌了石阶,看起来不算太难走。 山顶萦绕着袅袅青烟,经久不散,是虔诚的香客供奉的香火。 温嘉月踏上石阶,如意连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生怕她摔了。 卉儿老老实实地站在另一边,目光却望向沈弗寒。 温嘉月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沈弗寒正在和凌鹤说话。 周围有不少布衣打扮的侍卫,散落在各处。 第215章 如意问:“夫人,咱们要不要等等侯爷?” 温嘉月不想等,但是又怕他忽然离开,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沈弗寒过来了。 “走吧。” 温嘉月点点头,往上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她不经意地往下看了一眼,却发现除了他们四人,剩下的侍卫都不见了。 她迟疑地问:“侍卫都走了?” 凌鹤不是说他还要跟着上山吗?计划又变了? “没有,一群人太过引人注目,”沈弗寒道,“你专心走路便是。” 温嘉月便不再管了,默默往前走去。 每隔一段路便有一个凉亭,到达第一个凉亭,温嘉月还不太累。 正想继续往上,沈弗寒拉着她坐在亭子里。 “我还能继续,”温嘉月蹙眉道,“不用歇。” 沈弗寒瞥她一眼:“我累了。” 温嘉月:“……” 她这才想起来,沈弗寒外出多日,还没歇息片刻便又过来爬山了。 但是他看起来格外云淡风轻,一点都不像疲惫的样子。 卉儿见状立刻说道:“侯爷辛苦,不如先喝些水吧。” 说着她便要将腰间的水囊取下来,沈弗寒立刻拒绝:“不必了。” 卉儿不死心地问:“既然侯爷累了,不如奴婢帮您捏捏肩?” “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卉儿讪讪道:“奴婢是老夫人派来服侍您和夫人的……” “只需要服侍夫人便好。” 卉儿闻言愣了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犹豫着应了声是。 温嘉月旁观全程,微微抿唇,看来沈弗寒真的没有看上卉儿。 歇息片刻,一行人继续往上走去。 爬到第二个凉亭,温嘉月有些累了,额头上还出了汗,微喘着坐了下来。 反观说累的沈弗寒,依然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别说出汗了,连气息都是平稳的。 如意也擦了下汗,问:“夫人要不要喝水?” 温嘉月点点头,喝完之后正想递给她,沈弗寒忽然将水囊拿过来喝了一口。 温嘉月蹙眉问:“你怎么抢我的?” “我没带。” 这么理直气壮,温嘉月有些无语,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侯爷拿着水囊吧。” 正好给如意减轻负担。 沈弗寒没说什么,起身道:“走吧。”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爬到了半山腰。 越往上走,山路便越是陡峭,温嘉月仰望着石阶,心头有些发怵。 见她停下,沈弗寒问:“走不动了?” “没有,”温嘉月提着裙子迈上下一阶,“我能继续。” 为了避开如意的死,今年八月她不想去寺庙还愿了。 原本,她去寺庙祈福是为了祈求孩子顺利出生。 若是这次还愿要搭上如意的性命,她宁愿不去,到时候多供奉些香油钱就好。 今日就当是还愿了。 沈弗寒道:“若是累了便告诉我。” 温嘉月回过神,诧异地问:“难道侯爷有瞬间消除疲劳的方法?” “没有。” 温嘉月:“……” 所以,告诉他有什么用? 沈弗寒平静道:“我可以背你。” 温嘉月一点都不相信:“你不是刚上山的时候便累了吗?” 沈弗寒瞥她一眼:“骗你的。” 顿了顿,他扬眉问:“你真信了?” 温嘉月沉默片刻,虽然有点怀疑,但是谁知道他真的在骗她啊! 她默默地想,有时候沈弗寒的话也不能全信,她得长个教训。 很快便到了凉亭,温嘉月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欣赏山间景色。 虽然已是二月了,但是山上只有浅浅的绿意,花还没开,甚至隐约还能瞧见未化的雪。 她想到两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身边忽然多了毫不掩饰的喘气声,温嘉月下意识看了过去。 第216章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一个妖娆多姿的女人坐到了凉亭里。 沈弗寒低声问:“歇好了吗?” 温嘉月还未回答,男人已经笑呵呵地攀谈起来。 “这位兄台真是有福啊,竟然带了三位美人来庙里。” 女人娇嗔道:“三爷这是何意,您也想多带几位美人不成,姣姣不依呢。” “爷只是想一想,爷最喜欢姣姣,只带姣姣!” 说着他朝着女人脸上亲了一口,清脆又响亮。 “哎呀,真是让人看笑话,”女人拿手帕遮着脸,“爷再这样,奴家就不理你了。” 温嘉月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密,赶紧移开目光。 她小声开口:“咱们走吧。” 沈弗寒早已冷了脸,闻言便站起身。 走出凉亭,那两人竟也跟了上来。 男人道:“这位兄台,前后都没什么人,瞧着怪吓人的,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吧。” 沈弗寒冷声拒绝:“不必了。” 男人却依然笑眯眯的,自信地报出名讳:“我姓于,名叫于寅,排行第三。” 沈弗寒这才正眼看他一眼,随口报了个假名:“沈寒,京城人氏,来榆州经商。” “原来是沈兄,”于寅拱手道,“久仰久仰。” 两人便攀谈了起来。 沈弗寒前后态度大变,温嘉月顿时知晓这位于三爷身份不一般,便也没打扰他,默默走路。 那位姣姣姑娘也跟她走在一起了,随口问道:“你是那位沈公子的正妻?” 她没再矫揉造作地说话,语气也正常多了。 温嘉月点点头。 “你可真大度,”姣姣羡慕道,“不像我,到现在还没进于家的门,于三爷家的母老虎不答应,我就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温嘉月解释道:“她们俩是我的丫鬟。” “丫鬟穿这么好?”姣姣诧异地打量如意和卉儿一眼,“你们府上瞧着比于三爷还有钱呢。” 卉儿闻言抬起下巴,骄傲道:“这是自然,我们府上可是景……哎哟!” “抱歉,是不是踩到你了?”如意慌忙说道,“卉儿姐姐,你疼不疼?” “你故意的吧!”卉儿气极,“干嘛踩我!” 她的声音太大,吸引了沈弗寒和于寅的视线。 见侯爷看了过来,卉儿连忙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吸了吸鼻子,眼眶便泛起泪花。 “如意,我和你无冤无仇,好端端的,你踩我干什么?” 沈弗寒平静地移开视线。 于寅嘿嘿一笑:“你的女人闹矛盾了,你不去哄一哄?” “是我家夫人的丫鬟。” “这么美,当丫鬟多可惜,”于寅摸摸下巴,“不如收了当通房。” 沈弗寒顿时冷了脸:“我和夫人向来恩爱,还望于公子不要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于寅硬着头皮开口:“行行行,我不问,咱们接着谈生意……你说要多少货来着?” 另一边,如意将卉儿扶了起来。 见那位姣姣姑娘离她们有三步远,这才压低声音道:“侯爷不想暴露身份,你千万别说出来了!” “说出来又如何,依我看,侯爷就是该震慑震慑那个什么于三爷,”卉儿撇撇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也该是侯爷亲口说出来,不然咱们都要挨板子了。” 卉儿一听这两个字便浑身一抖,讪讪道:“行吧,不提就不提。” 她们跟上温嘉月。 姣姣笑着问:“方才这位姑娘想说什么?” 卉儿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温嘉月解围道:“她的意思是,我们府上景色如画,若是有机会,姣姣姑娘可以来做客。” “我一个外室,哪能登堂入室,”姣姣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吧。” 温嘉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 姣姣也没想让她安慰,继续说道:“做了外室,一辈子都是外室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和后院的女人勾心斗角……” 被迫听她念叨了一路做外室的好与坏,温嘉月终于爬到了山顶。 还未来得及打量寺庙一番,她便瞧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凌鹤抱臂站在墙边。 再看四周,还有不少侍卫。 温嘉月有些诧异,他们的动作倒是快。 不过看这种情况,定然是要当做不认识的,她自然地收回视线,看向沈弗寒。 他和刚上山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神色平静,只是气息不太稳。 于寅倒是累的呼哧带喘,姣姣连忙一脸心疼地过去给他擦汗。 沈弗寒看向温嘉月。 温嘉月装作没看到,她可不会做这种事。 于寅享受着美人的服侍,笑着开口:“方才沈兄不是还说你和你家夫人恩爱吗,怎么连汗都不帮你擦一下?” 温嘉月:“……” 她和沈弗寒什么时候恩爱过? 沈弗寒也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转瞬便平静道:“我家夫人害羞,做不来这种事。” 第217章 一行人走进寺庙。 沈弗寒和于寅依然走在一起,温嘉月乐得自在,四处打量。 黄墙黑瓦久经风霜,庄严肃静,袅袅青烟从四面八方熏染而来,让人平心静气。 温嘉月拿了三炷香,闭上眼睛时,脑海中瞬间涌现许多念头。 她的愿望实在太多,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哪个。 她轻舒一口气,默念着“昭昭健康平安”,将三炷香插入香炉中。 姣姣好奇地问:“怎么这么久,许了什么愿?” “希望女儿安好。” “你都有女儿了?”姣姣打量着她窈窕的身形,羡慕道,“一点都看不出来。” 温嘉月朝她笑笑,随口问:“你呢?许了什么愿?” “嗐,还能是什么,”姣姣看向朝她走来的于三爷,压低声音道,“保佑我这辈子衣食无忧。” 恰巧于寅问:“姣姣,你可上香了?” “这是自然,”姣姣娇笑道,“奴家还让诸天神佛保佑三爷平安呢。” 于寅被哄得心花怒放:“好好好,回去之后,爷送你件礼物。” “多谢三爷。” 待于寅不再看她,姣姣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叹气道:“在这种地方哄骗男人真是心慌,佛祖莫怪。” 说完她便将此事抛到脑后了,她看向温嘉月,好奇地问:“平常你可会哄骗你家夫君?” 温嘉月想了想:“偶尔吧。” 装哭应该算吧? “偶尔?”姣姣扬眉,又笑道,“倒也正常,你家夫君瞧着就冷,不像会吃这一套的人。” 温嘉月默默地想,他可太吃了。 于寅朝姣姣招了招手:“走!” 姣姣问:“三爷,咱们不跟沈公子一起了?” “累死了,先去歇歇。”于寅看向沈弗寒,“沈兄,那我便先走了。” 沈弗寒微微颔首:“慢走。” 目送他们两人走远,他给周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这才朝温嘉月走了过来。 他问:“累不累?” 温嘉月点点头,她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早就累了。 沈弗寒便带她来到一处幽静的竹林。 见此处只有侍卫,他这才开口:“于寅是榆州城首富的女婿。” 温嘉月颇有些一言难尽,首富家的千金竟然能看上这样的男人? 她仔细思索了一下那位于三爷的长相,眉眼间隐约能看出几分曾经的风流倜傥。 “他与我要找的人息息相关,这两日不能暴露身份。” 温嘉月点点头,她自然明白。 沈弗寒看向她:“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称呼我为夫君。” “我知道,”温嘉月抿唇道,“侯爷不必强调一遍。” “侯爷?” 温嘉月顿了顿,改口道:“夫君。” 沈弗寒颔首道:“若是再错,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他的语调很平静,温嘉月却心弦一颤。 她瞪他一眼,虽然如意和卉儿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当着旁人的面干嘛要说这些。 在竹林里歇了一会儿,温嘉月站起身,决定去拜佛。 殿前排了长队,她默默排在最后一个,沈弗寒站在她身后。 “侯……”温嘉月差点闪了舌头,“夫君也要拜吗?” “陪你,”沈弗寒问,“你不是说,让我一直陪着你?” 温嘉月咬了下唇,倒也不用这么寸步不离。 不过既然他乐意这样,她也就没说什么。 快要排到的时候,温嘉月不经意回头,便瞧见沈弗寒身边站了个寻常百姓打扮的侍卫。 她顿时提起了心,蹙眉望着他。 “我在外面等你,”沈弗寒宽慰道,“待你出来,便会见到我。” 温嘉月不太放心道:“你要说到做到。” 若是沈弗寒再和上辈子一样有事离开,她绝对不会自己待在这里。 “好,”沈弗寒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挽到耳后,“一言为定。” 第218章 温嘉月不太放心地看着他和侍卫走向僻静处。 直到沈弗寒回过头看她,她这才回过神,赶紧移开视线。 她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担心曾经的事情重演了,可是她控制不了。 唯有每一次都会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她才能稍稍放心。 前面的人从殿中出来,温嘉月深吸一口气,跪坐在蒲团上。 心头一团乱麻,难以平复。 匆匆跪拜之后,她站起身,走出大殿。 沈弗寒负手而立,站在台阶上,视线追随着她。 见他果然信守承诺,温嘉月松了口气,小声问:“事情解决了吗?” 沈弗寒淡然地“嗯”了一声。 温嘉月便没再多问什么,决定去喂鱼。 寺庙里有个湖,里头有数百条锦鲤,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温嘉月坐在石凳上,撒下一把鱼食。 或许是喂的人太多了,锦鲤早已吃饱,所以并未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只有三两条慢悠悠地游来游去。 如意笑道:“这些鱼可真是胖,瞧着呆头呆脑的,一点佛性都没沾上。” “只是鱼而已,能有什么佛性,”卉儿撇嘴反驳,“你还想让这些鱼成精不成?” 她还记恨着那一脚,越看如意越不顺眼。 在沈弗寒和温嘉月看不到的地方,她没少跟如意较劲。 不过如意懒得理她。 可是现在都闹到夫人面前了,如意不想再忍。 她反驳道:“佛门净地,只可成佛,成精就是妖怪了。” 卉儿以为如意还会和前几次一样忍气吞声,没想到这次倒是开口了。 她也不怕,哼了一声:“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无心的话而已,你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是是是,你次次都无心,”如意压低声音,“故意在姣姣姑娘面前说出侯爷的身份也是无心!” 卉儿瞪她一眼:“本就是无心的,不信你问夫人!” 温嘉月淡然道:“原本我没想与你计较的,但是既然说到了这个,趁着侯爷也在场,是非对错,还是交给侯爷评判吧。” 沈弗寒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温嘉月顿了下,这才发现她方才不小心连喊了两声“侯爷”。 简直就是引火烧身! 她强装镇定地解释:“此处无人,没人听得到我说话。” 沈弗寒轻笑一声:“我听到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沈弗寒看向卉儿。 “方才你说什么?” 他唇边还残存着一丝笑意,卉儿不禁有些心跳加快。 她羞答答地和他对视,问:“侯爷,您问的是哪句话?” 沈弗寒好整以暇道:“你差点暴露我的身份?” 他声线平淡,听不出喜怒,卉儿却莫名有些腿软。 她讷讷道:“奴婢、奴婢只是想震慑那位姣姣姑娘一番,没想说出来的。” 沈弗寒冷声问:“若不是有人阻止,你准备说什么?” “奴婢……” 卉儿头皮发麻,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弗寒懒得再和她废话,看向温嘉月:“你的丫鬟,你来处理。” 温嘉月怔了下,抿唇道:“我不好做主,毕竟是老夫人送来的丫鬟。” 沈弗寒顿了顿:“一个丫鬟而已,何必如此谨小慎微?” 但他还是替她做了主:“念在你并未犯下大错的份上,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减半。” 卉儿咬牙道:“多谢侯爷宽恕。” “不许喊侯爷,”沈弗寒瞥她一眼,“叫沈公子即可。” “是,沈公子。” 将鱼食喂完,温嘉月提心吊胆许久,没想到沈弗寒依然没有采取行动。 她这才想起来,他们在寺庙里,沈弗寒应当是信佛的,在这种地方,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第219章 想到这里,温嘉月悄悄松了口气。 临近傍晚,陆陆续续地有香客离开,也有留宿的香客去吃斋饭。 温嘉月也有些饿了,决定去吃斋饭。 她还从未在寺庙里吃过,只知晓是极为清淡的膳食,已经做好了难吃的准备,没想到味道竟还不错。 她食指大动,多吃了半碗。 饭后有些撑着了,两人便在寺庙里散步。 夜幕下的寺庙,时不时有钟声敲响,僧人诵经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温嘉月眺望着天边明月,心境格外平和舒缓,仿佛远离了那些世间纷扰。 可纷扰是逃不掉的,待回到长安,依然会有腥风血雨等着她。 但是,在变好了,至少她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被动。 她困囿于四方宅院,能做的有限,只能慢慢地筹谋,为她和女儿谋划一生。 见她一直在出神,沈弗寒问:“在想什么?” 温嘉月轻声道:“想昭昭了。” “后日便会回去,别担心。” 许是月色太柔,连沈弗寒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温嘉月点点头:“咱们回寮房吧。” 今日走了许久的路,双腿变得酸软,她有些走不动了。 沈弗寒顿了下:“不是要散步消食?” “太累了,”温嘉月转身往寮房的方向走去,“夫君若是想继续,那便自己散步吧。” 沈弗寒只好跟上她。 庙里有庙里的规矩,清规戒律甚严,不同于酒楼客栈,男女是分开住的,分为男寮房和女寮房。 再次躲过一晚,温嘉月轻快地往女寮走去。 沈弗寒却喊住了她。 温嘉月疑惑地转过身:“夫君还有事?” 她脸上还带着温婉的笑意,杏眸清亮,幽浅的月色笼罩着她,连发丝也在发光。 沈弗寒停顿一瞬,这才开口:“你明日几时起?” “我也不知,”温嘉月不放心地问,“夫君是有事要做吗?” “或许会有。” 她立刻开口:“那我早些起,夫君若是准备提前离开,一定要派人过来喊我。” 沈弗寒眼眸微眯,慢慢颔首。 他望向她的背影,思忖良久。 凌鹤忽然出现,压低声音道:“侯爷,与您猜测的一样,于三爷确实要去见一个人。” 沈弗寒敛下思绪,淡声问:“查到是谁了?” “一个和尚。” “什么底细?” 凌鹤立刻说道:“家世清白,七岁时父母双亡,来庙里做了十二年和尚,早已斩断尘缘。” 顿了顿,他又说道:“属下觉得,并无可疑之处。” 沈弗寒冷哼一声:“难道于寅是要去听经不成?” 凌鹤抱拳道:“属下考虑不周。” “另一个可疑的人也要继续盯着,至于于寅这边,”他思索片刻,“我亲自过去。” “是。” 他要找的人藏得太深。 这些年数次变换身份姓名,甚至还在招兵买马,对皇上的威胁极大。 他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看似平静的一夜过去,天光大亮,鸟声啁啾。 温嘉月做了个美梦,唇边不禁露出几分笑意,缓缓睁开眼睛。 如意走了进来,见她气色不错,笃定道:“夫人昨晚睡得一定很好。” “或许是因为梦到昭昭了,”温嘉月笑盈盈道,“我梦到她喊‘娘亲’呢。” 如意一边服侍一边说道:“小姐也有半岁了,说不定等您回去之后,便会喊了呢。” 温嘉月想了想,昭昭十个月大的时候才会喊“娘亲”,而且叫的口齿不清的,还有段时间呢。 “爹爹”更好念,昭昭学的快,九个月便学会了,而且说得字正腔圆的。 这次她要先教昭昭喊“娘亲”,沈弗寒还是靠边站吧。 她将此事搁下,问:“侯爷可派人来过?” 如意摇了摇头,又连忙“嘘”了一声:“夫人千万别又喊错了。” 她还记得,昨日侯爷刚说完称呼错了,夫人的神色便变了。 她不由得捏了把汗,总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 想到这里,她踌躇着问:“难道侯……沈公子是要惩罚您?” “折磨我还差不多,”温嘉月抿唇道,“你别提这件事,说不定他会忘掉的。” 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温嘉月前脚走出寮房,后脚便有早已等在此处的侍卫悄悄离开。 她正犹豫着去哪找沈弗寒,便见他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温嘉月诧异道:“怎么这么巧?” 沈弗寒顿了顿:“确实很巧,去用膳吧。” 温嘉月点点头,走到半路瞧见凌鹤,她忽然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派人在这儿守着?” 沈弗寒瞥她一眼:“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 “不信就行,还算没有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沈弗寒平静地说完,唇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温嘉月:“……” 第220章 用过斋饭,温嘉月开始逛寺庙。 昨日太累,只去了两三个地方,今日她便想全部逛完。 走着走着,来到月老祠。 温嘉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已经成亲了,似乎多此一举。 但是她又实在有些好奇,姻缘一事,到底是不是上天注定。 想了想,她征询沈弗寒的意见。 “夫君,你想去月老祠里看看吗?” 沈弗寒瞥她一眼,问:“你想去?” “我……”温嘉月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诚实道,“有点想。” 沈弗寒停顿片刻,这才说道:“那就去看看。” 温嘉月便往里走去。 见她毫不迟疑,沈弗寒的神色倏然变冷。 温嘉月毫无所觉,穿过一扇门,便瞧见几位年轻的姑娘。 她们在求签的地方叽叽喳喳,时不时有笑声传来,并不惹人生厌。 再往里,还有几位还未出嫁的姑娘和公子们在往树上挂姻缘结。 温嘉月梳着妇人发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她顿时有些退缩:“咱们还是走吧。” “不走,”沈弗寒抓住她的手腕,“去求签。” 他的力气有些大,扯着她往里走去。 温嘉月一怔,她怎么觉得沈弗寒比她更期待呢? 想到李知澜,她心下明了。 她垂下眼睛,顺从地拿起签筒。 “夫君先抽吧。” 沈弗寒平静道:“是你说要来。” 他的语气莫名有些冷,温嘉月蹙眉不语。 她没说什么,晃了几下签筒,掉出一支签。 第八签,上上签。 她直接放了回去:“夫君抽吧。” 沈弗寒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支上上签。 他问:“怎么不看签文?” 温嘉月:“……” 这签根本不准,有什么看的必要吗? 她随口道:“原本就是随便看一看而已,当不得真的。” 她将签筒塞他手里。 沈弗寒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心底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们的姻缘…… 攥着签筒晃了许久,终于掉出一支签。 第五签,下下签。 他扫视一眼签文,“咔哒”一声,姻缘签应声而断。 温嘉月吓了一跳,好好的,他这是做什么? 沈弗寒淡声道:“这次不算。” 温嘉月:“……?” 他怎么还耍赖呢? 沈弗寒又晃了一次,这次掉出的是第十四签,上上签。 温嘉月凑上去看了一眼——选出牡丹第一枝,劝君折取莫迟疑。 牡丹……不就是李知澜吗? 先帝千恩万宠的女儿,新帝信赖有加的姐姐,她又爱穿带牡丹纹样的衣裳,美得雍容又张扬。 倒是挺准。 她继续看下半句——世间若问相知处,万事逢春正及时。 让他别再犹豫,把握机会,更准了。 温嘉月移开视线,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这次指的是沈弗寒和李知澜,那么第一次的下下签,是在说她和沈弗寒吗? 沈弗寒看了很久,目光落在“相知”两个字上,又望向不知在垂眸思索何事的温嘉月。 “走吧。”他将姻缘签放下。 温嘉月回过神:“可是你折断了一支签。” 沈弗寒顿了顿,走向一个小沙弥,解释缘由之后,留下一张银票。 温嘉月悄悄撇嘴,真是财大气粗。 待他回来之时,手里还拎着个姻缘结。 温嘉月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他给的,”沈弗寒问,“要不要挂上?” 还没等她回答,他便将姻缘结挂到最高处。 温嘉月看向沈弗寒。 此刻,他的心里,想的是谁呢? 不必去猜,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走出月老祠,温嘉月有些兴致缺缺,不想再逛了,便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最快是晌午。” 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温嘉月决定去买些东西。 第221章 “夫君,你的银子带够了吗?” “你要多少?” 温嘉月买了开光的玉佩、朱砂手串、护身符……全部都是沈弗寒的银子。 买了东西,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去用斋饭。 中途有侍卫过来,沈弗寒道:“我出去片刻,你先吃。” 温嘉月抿唇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蹙着眉,一脸担忧的模样。 沈弗寒低声道:“你吃完之前,一定回来。” 目送他走远,温嘉月继续吃东西,只是有些味同嚼蜡。 如意笑着揶揄:“夫人,您现在怎么一刻也离不开公子?” 温嘉月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意,摇摇头,一个字也没说。 过了片刻,沈弗寒回来了。 她问:“咱们能走了吗?” 沈弗寒问:“吃完了?” 温嘉月早就吃不下了。 她点了点头:“嗯,我想早些回去收拾,明日也好早些启程。” 沈弗寒便道:“那就走吧。” 见他如此干脆,温嘉月问:“不和于三爷与姣姣姑娘说一声吗?” 沈弗寒淡然道:“他们早就下山了。” 温嘉问:“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 他如此坦然,温嘉月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想了想,她压低声音问:“无功而返,皇上不会怪罪你吗?” “不会,早有预料。若是如此轻易地找到,才是意料之外。” 温嘉月默默不语,那他来这一趟干什么,游山玩水吗? 而且,什么人这么难找? 她不再问了,反正沈弗寒也不会再透露更多细节了。 他亲自过来一趟,肯定有他的道理。 下山的路虽然好走,但是一眼望下去便是陡峭的山崖。 温嘉月不敢抬眼,低头盯着脚下的石阶,生怕踏错一步。 终于走到第一个凉亭,她松了口气,赶忙坐下歇息。 沈弗寒问:“这么害怕?” 温嘉月点了点头。 以前她便总是做摔下台阶的梦,所以每次下台阶便格外紧张,生怕踩空。 这可是一座大山,若是摔下去,不说粉身碎骨,就算运气好,也肯定浑身是伤。 若不是为了还愿,她可能根本不会上山。 歇息片刻,温嘉月鼓起勇气重新往下走去。 下一瞬,沈弗寒握住了她的手。 温嘉月怔了下:“不用……” “我牵着你,”沈弗寒用力攥紧,“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温嘉月有些茫然,这又算什么呢? 他总是这样,时不时的贴心举动让她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但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是错的。 可她却总是忍不住多想。 一路都在思忖沈弗寒的举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山的。 再回过神时,已经走到山脚下了。 温嘉月挣开了他的手,低声道:“多谢侯爷。” 沈弗寒顿了顿,提醒道:“你又喊错了一次。” “于三爷和姣姣姑娘已经离开,侯爷不需要隐藏身份了。” 温嘉月不想再陪他玩这种幼稚的戏码,快步走向马车。 沈弗寒微怔,她为何又不高兴了? 他垂眼望向自己的右手,又把她捏疼了吗? 回到马车上,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温嘉月一眼。 没想到她正闭着眼睛,头靠在车壁上,呼吸似乎有些紊乱。 他看向她的手,洁白无瑕,手腕藏在袖口中,有些看不清。 思索片刻,他没有贸然去抓她的手,安静地待在一旁,等待时机。 温嘉月调整着呼吸,尽量让心绪放平。 她去想玉雪可爱的昭昭,想她的小脸,想她的笑声,唯有这样,她才会获得片刻的宁静。 好半晌,温嘉月睁开眼睛,对上沈弗寒探究的视线。 他似乎一直在看她,见她望过来,依然没有移开目光。 第222章 她尽量语气平缓地开口:“侯爷在看什么?” 方才她已经想通了,沈弗寒对她的好都是礼节使然,就算换一个女子,他依然会这样做。 在他心里,她从来都不是特殊的。 她也不该认为自己在沈弗寒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他们只是夫妻而已,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来没有情爱可言。 “没看什么,”沈弗寒执起茶壶,“喝茶吗?” 温嘉月摇摇头,他却依然自顾自地倒了两杯,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下山也会累,喝一口。” 温嘉月抿紧了唇,并不领情。 她想起上个月,也是这样,她明明睡前不想喝水,他偏要让她喝。 他总是将他的意愿强加给她,明明她已经拒绝过了。 这次她不想再顺着他了,语气生硬道:“我不渴。” 沈弗寒没再说什么,浅啜几口茶,忽然说道:“你的簪子歪了。” 事关她的形象,温嘉月立刻伸手去摸:“这里?” 沈弗寒点点头,视线在皓腕上一扫而过。 果然有一圈浅浅的红痕。 回到府上,歇息片刻之后,温嘉月让如意和卉儿收拾行装。 卉儿一直东张西望的,一点也不专心。 见她这样做事,如意皱起眉,一看就是在找侯爷在哪。 如意问:“能不能好好收拾?” 她和卉儿的关系原本就一般,卉儿又觊觎侯爷,她早就看她不爽了。 昨日的冲突更是让她们彻底撕破了脸,不再演什么姐妹情深了。 所以如意说话便有些不客气。 卉儿闻言一下便火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在凝晖堂可是人人捧着的大丫鬟,连老夫人都格外喜欢她,从来不说重话。 如意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夫人的陪嫁丫鬟,凭什么这样和她说话? “正常态度,”如意哼了一声,“你现在是夫人的丫鬟,别想摆凝晖堂的谱。” 经过这几次的事,她知道侯爷一定会向着夫人,她一点都不怕。 卉儿瞪她:“我摆什么谱了,明明是你一直在摆谱,仗着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就对我吆五喝六的!” “你也知道我是陪嫁丫鬟,更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如意毫不示弱,“自然是有权利管着你的。” 卉儿吃了瘪,又嘴硬道:“我干什么了我,不就是看了几眼窗外,你至于吗?” “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意恶狠狠地将包袱打了个死结,“司马昭之心。” 卉儿愣了下,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还想犟几句,瞥见端坐在一旁的温嘉月,决定告状。 她扬声道:“夫人,如意最近愈发刁蛮了!” 温嘉月原本就烦躁,见她还往枪口上撞,立刻说道:“你当我方才是死的吗?” 卉儿愣了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温嘉月漠然道:“你不就是想找侯爷,何必遮遮掩掩。” 此事忽然被点明,卉儿反倒有些无措,还有些期待。 听夫人这话的意思,似乎有戏? 果然,温嘉月紧接着便开口道:“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能成,以后你就是侯爷的通房了。” 如意讶然道:“夫人……”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温嘉月抿紧了唇,看向卉儿,“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卉儿点头如捣蒜,一边起身整理衣裳一边说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她激动地走出门去,温嘉月收回视线。 如意着急道:“夫人,您是不是被奴婢气着了?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意气用事了,奴婢这就去把卉儿喊回来!” “不关你的事,”温嘉月摇了摇头,“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过了一刻钟,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温嘉月怔了下,看向来人。 沈弗寒回来了。 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低声道:“出去。” 如意紧张地看了眼温嘉月,见她点头,这才慢慢走出屋门。 沈弗寒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罐。 温嘉月问:“你见到卉儿了吗?” “管一个丫鬟做什么,”沈弗寒朝她走来,“先上药。” 她怔了下,什么药? 沈弗寒坐在她身边,执起她的手。 红痕早已消散,他却依然认真抹上了药膏。 药膏清凉,温嘉月没有防备,被刺激得缩了下手。 沈弗寒立刻攥紧,想到什么,又轻轻握住。 “若是疼了,不要强忍着。” 温嘉月蹙眉问:“我怎么不知道我的手又疼了?” 她的手这几日都很正常,一点都没有疼过,沈弗寒这是唱哪出? 沈弗寒将药膏抹匀,这才开口:“若是丫鬟不听话,也不要忍着。” 温嘉月抬眸看他。 沈弗寒轻描淡写道:“我已经让人将卉儿发卖了,祖母那边,我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