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向华月》 第560章 赫言庭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听得到身后突然停住的脚步声,立马将刚撕开的衣服扯好,护住了横穿胸膛的伤疤。 刚才撕衣服的时候,有些太用劲了,现在胸膛不能完全护住,赫言庭站在原地,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不敢动,生怕被身后人看见他胸膛上的伤口。 这伤口是因殿下而生,他自然要保住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 梁崇月推开赫言庭,走到李彧安跟前: “彧安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李彧安对上殿下关切眼神,只当做是没看见刚才那副场面,违心的伸手指向一旁椅子上搭着的那狼毛的披领。 梁崇月上前将其拿来放到了李彧安的手上。 看着赫言庭高大的背影,李彧安双腿就像是灌了铁水一样,挪不动一步。 “我沐浴更衣后就来,殿下可要等我。” 李彧安病好了之后,脸色也好看了起来,虽然不及赫言庭俊朗,却也是英俊非凡,帅哥中的大帅哥。 “好,不急,本宫等你。” 有了殿下这句话,李彧安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听到他的脚步下了楼,赫言庭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将那道横穿胸膛的伤口暴露出来,展现给殿下看。 “教导的姑姑将我们带到后殿后,先让老太监查看了我们的身体,他们就凭这道伤口就断定我身体不好,殿下,他们冤枉我!” 赫言庭越说越委屈,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眼看快要被委屈覆盖,梁崇月赶忙上前用他的衣物将他胸膛上的伤口遮住。 “是,本宫知晓言庭受委屈了,言庭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本宫知道,后天本宫带你们去狩猎场玩可好?” 梁崇月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赫言庭,人都跟了她了,该哄还得哄。 赫言庭从前在云州的时候,每日都骑马,进京之后,便再没骑过了,狩猎场他幼时也随父王去过,不过现在是冬季,狩猎场的草都枯了,骑马也不如云州有趣。 心里这样想着,赫言庭也不愿博了殿下好意,默默点头,应了下来。 梁崇月上前将赫言庭身前的衣服拢好,亲自送他下楼,刚到一楼打开门就看见李彧安一袭玄色披风站在门外。 外面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吹进廊下,李彧安黑发黑袍,身上沾到雪花十分明显,见她出来,一双眼睛都亮了。 “殿下和赫侧君聊完了,我可以进去了吗?” 在看见殿下朝他点头,李彧安即刻上前,将赫言庭从殿下身边的位置上挤走,又怕身上的寒气冷到殿下,又不可靠殿下太近。 “赫侧君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李彧安身上有股好闻的皂角香味,淡淡的,却很暖。 梁崇月目送赫言庭离开了长生天,这才带着李彧安转身进去。 “你先看看书,本宫尚未洗漱,等本宫回来。” 梁崇月说完,带着云苓转身去了水房。 她的长生天内就有水房,不过只准她一人使用。 热气弥漫升腾间,梁崇月仿佛置身天际,热水是早早就备下的,梁崇月脱了身上的衣物泡进浴桶内,云苓在一旁往里撒花瓣,芬芳的花瓣一看就是出自母后的后院之中。 梁崇月伸手捧起一捧花瓣放在鼻尖轻嗅,虽然已经被摘下,依旧花香浓郁。 “殿下,酒水已经备好了。” 梁崇月从水房出来后,云苓端着早就备下的酒水来到她身边。 “宿主,今夜的避孕药还要加吗?” 系统闲来无事等宿主的时候,看了眼宿主在干嘛,正好瞧见渣爹正在和宿主说生孩子的事情。 宿主每次欢好之后的避孕药都是系统准备的,瞧见云苓姐姐手上端着的酒水,系统有些犹豫要不要往里面放。 “继续加,以后没有本宫的吩咐,这避孕药就不能停。” 渣爹说的没错,李彧安的身体不好,虽然这肺痨是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毕竟是年幼时就得下的病症,这些年身体正是生长的时候,他全都因为这一病给耽搁了。 她这一生最多只能生育两次,就这样对她的身体都是极大的亏损。 人生是她的,若是真的要一个孩子才能登上皇位,实现她此生的追求,那她的孩子的父妃必然要是各项全能的男子,才有可能和她结合后生下最优异的孩子。 显然梁崇月现在还没找到这个人,若是硬要她选,她的暗卫之中,或许有比两位侧君更合适的人选。 第561章 喝了茶,梁崇月就象征性的抿了两口酒水,倒是李彧安猛猛给自己灌了好几杯,一壶酒被他喝掉了大半。 “怎么?和本宫同房还要喝酒壮胆?” 梁崇月半依在床边,戏谑的看他。 她和李彧安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当初也没想到没忍住互殴的人有朝一日也会躺在她的床上求她垂怜。 看的出来李彧安不胜酒力,几杯下肚,眼圈都红了,就像平日里爱装大尾巴狼的坏蛋,不甚暴露了内心小白兔的属性。 华堂烛影摇曳,红帐内新人相对,红烛高烧,将整个房间映得一片暖红,李彧安喝了些酒一双星眸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难以言说的炽热光芒。 梁崇月静静的坐在床上,宛如一幅绝美的工笔画。 李彧安跟随心中想法,缓缓靠近殿下,刚才走近床边的时候脚步虚浮,身上的大红衣服有些凌乱,淡淡的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他脸颊泛红,喝的双眼迷离,眼神中透着几分醉意的娇憨。 梁崇月第一次见到李彧安这副模样,笑着上手戳了戳她红润的唇瓣,温热的触感很是不错。 “殿下,该就寝了。” 李彧安说完,梁崇月刚伸手触碰到的唇瓣就吻了上来,夹杂着酒味香气,梁崇月都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本以为李彧安前半生一直养身,身体不会太好,梁崇月本也没对他有太多指望。 到底还是新手,刚开始的时候,李彧安喝了酒之后,笨拙的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丝毫不见吟诗作词的时候那副潇洒风采,又急又对不准。 梁崇月开始还耐心教着,这货刚学会点皮毛,就开始不受控制,像匹脱缰的野马,将她当成了广袤无垠的草原,疯狂驰骋。 好在李彧安的耐力终究比不得她的暗卫,今日没有闹到天明,三回之后,两人就重新睡下了。 放了婚假,梁崇月不必早起,连着两个晚上闹得有点凶,难得赖床,睡到了临近中午才起。 “殿下,可否陪我共用午膳。” 梁崇月刚洗漱好,耳边就传来了李彧安的声音,一杯暖胃的牛乳茶送到手边。 “本宫今日要入宫陪母后用膳,彧安一起?” 梁崇月轻抿了一口牛乳茶,抬眸望向李彧安,见他默默摇了摇头,梁崇月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放到他手上。 李彧安在殿下身边见过这样的白玉瓷瓶,只有一般女子的手指大小,从前殿下赐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白玉瓷瓶装着送到他面前的。 “这是养神补气的,对你的身体有益。” 梁崇月昨夜沐浴的时候看过李彧安的身体监测报告,这些年各种灵丹妙药养着,这身体也远不如她府上这些男人。 不好好养着,怕是都不能陪她半生。 “多谢殿下,那殿下晚膳来和我一起用吗?西北常年干旱,我从一本书上看到了些有关的记录,或许可解西北之事。” 大夏版图辽阔,不是每一处都像京城这样四季分明,西北的风沙大,容易干旱,梁崇月已经在想办法治沙了,这不妨碍她晚上抽出时间来陪李彧安一起用膳,顺便好好听一听他的办法。 “那你晚上等本宫,有什么爱吃的就让承钊去和厨司说,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本宫也不拘着你出行,唯有一点,你是大夏的太师,也是本宫的侧君,有些事情,你应该懂得。” 梁崇月不阻止他在朝堂之上发光发热,都是为了大夏好,做她的男人,最重要就是做好三从四德,若是在外流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丢的是她的脸面。 “殿下放心,我明白的。” 李彧安自从知道他被选为殿下侧君后,就已经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从今往后,他就不再是父母早逝的病秧子了,是殿下的侧君,出门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太女府。 梁崇月满意的离开了长生天,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上将母后昨夜给她的信件打开看完后,梁崇月将信件重新收回背包里,开始沉思渣爹和母后昨夜里那番话的深意。 还未到翊坤宫,梁崇月就看见渣爹的圣驾离开了翊坤宫。 瞧着渣爹远去的背影,梁崇月留意了一番去向,就收回了视线,快步走进了翊坤宫。 “奴才|奴婢们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翊坤宫内侍奉的宫人们跪了一地,梁崇月留下一句:“都起来吧。”就带着云苓朝着主殿走去。 主殿里面春禅姑姑听到声音便来开门了: “奴婢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梁崇月说完后,顺着春禅姑姑眼神看向的方向快步走了进去,母后正在绣着什么东西。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向华月将手中针线放下,将绣了一半的物件拿来给崇月看。 “快些起来,来看看母后这个虎头帽做的可好?” 梁崇月从前从未见过母后拿过针线,还做的是虎头帽这样给孩子的物件,梁崇月疑惑上前,接过母后手中虎头帽一观,一上手就摸到了有些粗糙的针脚,虽比不上内务府里绣娘们的,也很是不错了。 “十分可爱,母后这是做给谁的?” 梁崇月想了想也没听说最近宫里有哪位与母后交好的妃子有孕,三姐姐肚中胎儿也还小,这难不成是给她准备的? “自然是做给母后尚未出世的孙儿的。” 向华月说着时候,眼睛望向崇月平坦的小腹时,满是期待。 “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皇后娘娘下令,春禅立刻就带着翊坤宫主殿内侍奉的宫人们退下了。 梁崇月今天早上只喝了一口茶就入宫了,肚子里一点旁的东西都没有,见母后榻上的矮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上手拿起,放入口中。 糕点香甜,入口即化,是刚做出来的,里头还是热的。 “你没用早膳?” 向华月刚想开口同崇月说些什么,见她一连吃了三块糕点,眉头微微皱起。 梁崇月见状,低头看了眼已经空了一半的盘子,第四块糕点此时正在她手上拿着,已经被她咬掉一半了。 在母后这里梁崇月不必顾及那么多,笑着将手上的半块糕点吃完后才对母后道: “今日不用上朝就起晚了,想着来母后宫中用午膳,早膳便没吃,不曾想母后宫中糕点这样美味,一不当心就多吃了几块。” 殿中没旁人,向华月上手为崇月倒了一杯牛乳茶顺顺: “母后今日一早就让小厨房准备着了,再过一刻钟便可用膳,往后这早膳不可不吃,对你身体不好。” 第562章 梁崇月担心母后再说下去,就要提到让她搬回宫里来住的话了,赶忙出声止住了母后的话。 “母后说的这些,儿臣明白,再没有下次了,不过母后现在就绣虎头帽,未免太早了些吧。” 梁崇月还没选好谁做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母后像是比她还要着急些。 “你父皇昨夜可有同你说过你若想要真正的登上帝位,最好这两年之内就生个孩子出来,堵百官之口,平天下人之心。” 对上母后认真的神情,梁崇月也只能默默点头,没想到啊,她都坐上太女之位了,当务之急竟然是要个孩子。 “你听母后说,母后看得到你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你以女子之身坐到今日的位置,很是不易,但这其中也有你父皇力排众议保你上位的成分在。” “若是两年内,你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父皇是天下之主,要对天下人负责,难保他还会同意你继承他的位置。” 母后说得对这些,她都明白的。 “儿臣已经在物色孩子父君的人选了,两位侧君的长处和短板明显,儿臣一时间还做不出抉择。” 梁崇月说的都是大实话,李彧安和赫言庭一个脑子好,身体不好,另一个则反之。 虽不算太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优秀的基因不见得能完美的传到孩子身上,但与不完美的基因相融,她保证不了能开出一个优秀的孩子来。 谁家祖坟也不可能一直冒青烟吧。 “母后知道你为难,母后这里倒是有两个人选,你且看看。” 说罢,梁崇月正吃惊着,就看见母后打开了矮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两幅画像出来。 画像打开,不知道是这画师的风格就是如此,还是梁崇月的眼睛看的有些问题,画像上的两人生的极像,皆俊逸无比,但她都没见过。 “母后这是?” 梁崇月伸手在画像的下面看见了落款,姬氏无名所著。 “崇月可了解过太原姬氏?” 大夏著名大族,太原姬氏,梁崇月又怎能不知,朝中有不少大臣皆是出自姬氏一族,从前听说过姬氏的女子容易生出双胎来,姬氏一族里倒是没怎么听闻有双生子的出生。 “有些印象,母后这两位皆是出自太原姬氏?” 梁崇月现在再看这两人生的极像的两张脸,如果是姬氏一族所出,那倒也不奇怪了。 “正是,姬氏一族是大夏的大族,近二十年来才出了这一对双生子,朝中是不许有双生子共同在朝为官的,正逢春闱在即,姬氏一族的族长托人将他们俩的画像送来,供你挑选。” “选中就随你入府,不求君后的位置,只求能有个侧君。” 说罢,向华月从画像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纸递到崇月面前。 梁崇月伸手接过,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写得内容也确实与母后说的一致。 “太原姬氏嫡支从前的双生子也是如此,一人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一人尚公主为妻,入赘公主府,往后与太原姬氏再无关系。” 梁崇月的目光再次在这两张画像上扫过,然后上传图像给系统,让它去查一查太原姬氏和这两个双生子。 她才当上皇太女多久,就送人来了,她下面可是有两个已经及笄的皇妹尚未婚配,将主意打到她身上,说太原姬氏没有旁的心思,她不相信。 “母后还未答应下来,只是派人去打探过了,太原姬氏这对双生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今年二十又四,左右他们已经出发进京赶考,你也不急着做决定,先看着,若是发觉他们有不臣之心,那自当另算。” 梁崇月明白母后心中成算,怀孕要十个月,她也确实需要抓紧时间找个样样都出色的男人了。 “是,儿臣明白了。” 梁崇月陪母后用完膳,带着那两幅画像出了宫,晚上和李彧安吃完晚膳后,去了赫言庭的院子。 身体有些疲惫,还要看在赫言庭刚入府的份上,不能冷落了她。 等到这两个人全都睡过一遍之后,梁崇月就开始对井随泱他们下命令了。 “往后不论是哪位侧君,若是旁人,没有本宫的准许不可进入长生天。” 后院的男人终究是后院的。 有了两位侧君后,梁崇月的日子倒是比从前充实了不少,李彧安狡猾又爱装,自从发觉她喜欢看他脱掉狼皮后纯情的反差感,没少装模作样的想留她下来。 席玉酒坊里面的酒这段时间都快被李彧安给搬空了,从前喝上几杯度数低的清酒就能醉的人,现在喝上三壶都只是微醺,逼得梁崇月日日留宿他院子里。 赫言庭脑子没他好,心没有他黑,嘴没有他能叭叭。 想闹也闹不过他,还常常让李彧安占了便宜。 每回闹起来的是他赫言庭,好处能落到他身上十次不过两三回。 还都是梁崇月看他被李彧安耍的团团转实在可怜,和李彧安朝堂上的事务繁多,实在不便熬夜,让了他。 梁崇月能看得出来两个人暗中较着劲,成婚后的时间被这两个人占去了大半,赤嵘和暗一是个懂事的。 他们俩会自己找时间和机会,井随泱已经只会假装看不见这一幕,默默转过头去。 若是在他眼前发生,假装不了,也只会自己暗自神伤,只有实在忍不住心里难受了,才会去找梁崇月可怜巴巴的拽拽衣袖,撒撒娇。 第563章 京城的冬季过去,日子也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梁崇月出门上朝时,天色也越来越亮了。 马车行走在曲安官道上,梁崇月正在思索着渣爹昨日同她说的政务,不远处传来一道争执声。 声音有些大,不止梁崇月听到,就连坐在一旁给她剥栗子李彧安也听到了。 梁崇月对于这样的争执没什么兴趣,倒是李彧安自从嫁给她之后,整个人身上都多了不少烟火气。 手上还剥着栗子,还不忘掀开一点帘子去看看这场热闹。 “是平南王府上的热闹,可惜马车前面就要拐弯了,就看不到了。” 李彧安的声音里面透着淡淡的可惜,梁崇月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眼,笑着拿起他递到手边的栗子送进嘴里。 “声响闹得这样大,你若是想知道,就遣承钊去打探一番,想来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梁崇月说完后,马车就到了拐弯的路口,曲安官道上住着的都是皇亲国戚和一些朝中官员,平日里一家比一家的规矩严,就是家中稚多,也闹不到门口来。 她好像记得开春之后,这段时日京中各家贵眷都在办各种宴席,想来这热闹不出两日,想知道的就都能知道了。 马车拐弯,看不到热闹,李彧安收回了视线,放下了帘子,回想起刚才站在平南王府门口的那位男子,离得远,只能看清一袭青衫而立,是位翩翩公子。 不过平安王家的公子没有一个是那样的,身边还放了一个不小的书箱,看着像是进京城赶考的书生,或许与平安王家沾着些亲缘。 距离科举开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京城各处的消费不低,尤其是科考这段时间,就连夜市的摊贩都在涨价。 从前四年涨一回,大家都已经习惯,那位公子或许盘缠不够,想着来投靠平安王府,也在常理之中。 从前科考的时候,这样的举子也常有。 马车停到了午门外,李彧安收回了心思,先下了马车,再扶着殿下下来。 到了太和殿,梁崇月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殿中的大臣到了一半,剩下的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渣爹还没来的时候,百官都会和同僚们打打招呼,不过太女殿下这里,自从成婚过后,旁人就再也挤不进来了。 有些对太女殿下后院空悬的位置有想法的官员在殿下未成婚前,李太师告假一个月还能尝试一二。 自从成婚之后,凡是上朝的时候,能看见太女殿下的地方,不到三米内一定会有太师的身影,有太师在,谁也别想靠近殿下身边。 “殿下,那些官员好像还对你后院里空着的一位主君,三位庶君的位置有想法,眼睛时不时的就往你身上看,我想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 李彧安还是在同房当夜才知殿下早已不是处子之身,那方面,殿下表现竟比他还要熟练些。 当晚他心里气急,可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子在怀,他也没有能生气的理由,殿下是太女,未来的储君,只要殿下愿意,全天下的男子都可以是她的。 他能做殿下身边的唯二,他该知足才对。 他入太女府两月有余,殿下身边的那些暗卫不论是能力、谈吐皆不输他多少,却碍着身份,始终上不得台面,只能在背地里做些勾引殿下的勾栏把戏。 他是殿下的侧君,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不屑一顾,男人生不了孩子,他们这辈子也不能父凭子贵,暗卫一辈子都是暗卫。 可这些老臣不一样,殿下深受陛下疼爱,能力是不必说的,幼时就已经政绩显著,必然是要登上皇位的。 这些老臣现在就将主意打到殿下身上,看着殿下对他和赫言庭好,恨不得能现在就把府上那些不成器,空有一副好容貌的儿子、孙子送到殿下府上。 恬不知耻,痴心妄想。 梁崇月瞧着李彧安看向那些朝臣时眼中不经意间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最近李彧安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稳定,好像外人多看她一眼,他都恨不得能将那些人的眼睛挖掉。 “彧安,你最近要是心情不好的话,本宫给你告假,在家好好歇息吧。” 李彧安是聪明人,梁崇月身边不需要天天泡在醋坛子里的男人,他要是自己再调整不好情绪,她就只能先冷落他一阵子,让他想清楚了再说。 她梁崇月也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要的,这些朝臣家中的那些情况她比他们自己还要清楚些,想入她太女府,至少祖上三辈都要是干净的。 梁崇月说完后,渣爹就出来了,梁崇月的目光同渣爹对视上,默默走到了最前面站好。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朝着渣爹行礼问安,身后的百官也跟着照做。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梁湛在龙椅上坐下:“众卿家起来吧。”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齐德元的声音响起,梁崇月慢慢起身,身后无人开口,她举起笏板走到太和殿中间,朝着渣爹行了一礼后开口道: “儿臣知晓父皇对此次科举之事尤为重视,已经完成了考场的布置安排,考官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皆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之士,且已经集中待命,儿臣已经将所有安排皆上书表明,还请父皇过目。” 奏折能写得纸张有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奏折都是梁崇月自己批阅的,渣爹连检查都不检查了,昨日她想将这份奏章送给渣爹看看。 找遍了整个养心殿和翊坤宫都没看见渣爹和母后的身影。 因为顾及渣爹和母后威望,梁崇月还不能让旁人知晓此事,只能在今日早朝将奏章交给渣爹。 齐德元上前接过太女殿下手中厚厚一本奏章,检查没有问题后送到了陛下手上。 梁湛昨夜陪着皇后去京郊骑马去了,玩的久了些,赶在午门落钥前才回来,打开崇月送上来的这一本厚厚的奏章,梁湛又抬头看了眼底下站着的百官,等他在这将这本奏章看完,今日早朝怕是要一个时辰才能结束。 梁湛随意的翻看完了前面几章内容后,将奏章合上,轻咳一声道: “写得不错,朕知道了,众位卿家还有别的事吗?” 梁崇月知道自己写了多少内容,渣爹这么快,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看。 从前她将渣爹视为检验纠错的工具,现在工具罢工了,只能她自己做事的时候加点小心,多检查几遍。 第564章 退朝之后,梁崇月还被渣爹留在养心殿里,聊了一会儿关于今年科举的事宜。 从养心殿出来后,外男不便进后宫,梁崇月带着李彧安直接回府了,到了太女府,用过早膳后,就带了李彧安去了她为了这次科举特意在京郊准备的庄子上。 下了马车,李彧安就看出了守在外面的家丁衣袖和脚踝处都藏了匕首。 “殿下这是?” 京郊有一半的庄子都是殿下的,今日殿下带他来此,这也一定是殿下的手笔。 “进去你就知道了。” 不是梁崇月特意卖关子,而是有些事情不好在外头说。 马车进不了这座庄子,梁崇月带着李彧安走了进去。 李彧安跟在殿下身边,瞧着周围守卫森严,连一个庄户人家都没有,不像是个正常庄子该有的样子,瞧这样子,比得上刑部大牢还要严谨了。 “召集所有监考的考官到院子里等本宫。” 听到考官二字,李彧安开始有些印象了,他曾经问过殿下,考官的人选定哪些人,殿下说她已经有所安排了,他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想来,殿下当日所说的安排,应该就在这座庄子里。 李彧安乖巧的跟在殿下身后,进入一间从外头看很大的院子,进到里面,李彧安才算是开了眼了。 一进去就是春闱时考生们住的那种号舍一眼望不到头,就建在墙根上。 “这一排是监考的考官们出题的地方,每人出一套题,再由本宫和父皇定下最后的那张卷纸上的题目。” 虽然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图纸是梁崇月自己设计的,无需旁人引路,她自己都能找到位置。 “今年所有监考的考官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个月了,他们还需再住上一个月,直到科考开始的那天,由本宫的军队护送他们到考场,期间谁若是离开这里,或者行性不定,往后九族之中再不准任何人参加科举。” 梁崇月见识过没料理过之前朝堂上那批老臣的思想和脑子,她看过他们写的那些东西就能知道他们之中有多少人当年科举的时候做过假,亦或者是顶替的旁人的名字上的位。 大喜的未来不只是她梁崇月的,更是天下百姓的。 昏官在朝为官,一层一层剥削,再有骨气的人都有软肋,被打压怕了,避免不了的只能选择与光同尘,为自己和家人寻一条可以喘口气的活路。 见李彧安久久不出声,监考的考官也还未过来,梁崇月现在无事,坐在茶桌旁,待云苓上了茶后,抬眸看向他: “怎么不说话?” 被殿下忽然一问,李彧安思绪回笼,从往事中抽离出来: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了一位比我还要厉害,运气却不如我的故人。” 说话间,从前种种出现眼前,那也是李彧安第一次知道,明明父亲已经身居高位,他在面对不公时候,却什么也做不了,权利之上是更大的权利。 梁崇月注意到李彧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像是想到了什么。 “世间多不公,心底自持平,做到者甚少。” 梁崇月猜到李彧安想起了什么,说话间,刚才的守卫已经带着人走进来了。 “好了,人来了,随本宫来瞧瞧这些正义之士吧。” 说罢,梁崇月起身,朝着高台走去,李彧安就跟在殿下身后,站在高台上,往下俯视着这群一眼过去,最年轻的也不过正值壮年的队伍,其中还有几位妇人装扮的女子。 “草民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台下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 “都起来吧,本宫今日前来是因为科举在即,科举一事关系甚远,回回都有不怕死的胆敢作弊忤逆,今年本宫监察,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诸位是本宫派人一个个找来的,来时就向你们说明了情况,本宫也相信你们明白本次监考该怎么做,若是让本宫的人发现诸位之中有谁监守自盗,那你就洗干净脖子准备下去面见你的九族吧。” 威胁的话,不好听的话说完了,梁崇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点奖励制度了。 “本宫那日派人寻你们来时就说过,等到本次科举结束,在这的诸位,每人五十两黄金。” 五十两黄金对于梁崇月来说并不算什么,就她今年抄家抄出来的就远远不止千万两黄金之数。 但对于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五十两黄金已然不是小数。 寒门难出贵子,多少贵子就缺这五十两黄金。 “多谢太女殿下,吾等定不辱使命。” “一会儿诸位直接去饭堂吧,本宫为诸位准备了午饭。” 梁崇月今日前来还给他们加餐来了,这些日子他们吃的都是庄子上的产物,虽说顿顿有肉,但味道终究比不上望江楼的。 他们其中很多人若是没有遭遇不公,现在估计已经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了。 这些东西昏官吃得,他们也吃得。 “吾等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等到跪在高台下面的众人慢慢散去,梁崇月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早,正准备带着李彧安再去后面逛逛,他吃醋井随泱不仅能住在长生天旁边的院子里,院子里还有天然温泉。 正好这座庄子底下也有一个小小的泉眼,虽然不比上井随泱院子里那个,但也算是对李彧安闹了这么久脾气的补偿了。 “走吧,本宫带你到处逛逛,这庄子里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 说罢,梁崇月已经转身走了两步,才发觉李彧安还站在原地。 等她回头看去的时候,李彧安虽说是迈动了脚步,眼神却时不时的往刚才散去的人群里看去,像是看见了什么熟人一般。 “怎么?有认识的人?” 梁崇月顺着他看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见有一个长得周正,却难掩沧桑的男子也在忍不住的偷偷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再与她的视线对上,吓得立马回头,就连脚步都同行的人快些。 见到那人这样,李彧安眼中闪过不忍,犹豫的想要开口,犹豫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对着殿下点了点头。 梁崇月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 “那个就是你刚才说的不如你幸运之人?” 第565章 回想起当年李彧安在殿试上出名时,她还年幼,当年的文曲双子星的传闻满京城人人皆知,另一位是段王府的二公子。 不过后来李彧安一路坐到了太师之位,双子星的另一位却慢慢没落了,再不似当年殿试时的意气风发。 梁崇月也曾看过他写的文章,唯有会试那日写的最好,后面几年间反而平庸了不少,只有几篇能拿得出手的。 从前背靠段王府,混到了一个四品文官的位置,半年前跪在养心殿外逼着她远嫁和亲的人中也有他,前不久上了渣爹的死亡黑名单,头七都过完了。 “段二已经死了,他可知道?” 李彧安没想到殿下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段二身上,望着已经离开院子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一定知道,他是个心气很高之人,二十几年的寒窗苦读,被人一朝抢走,他一定知道。” 李彧安不愿再回忆太多,当初他与楚兄一见如故,会试结果出来之时,楚兄来找过他,他也去求过父亲。 此事最后以楚兄被段二找人狠狠打了一顿,挑断手筋,虽被他及时发现,救了过来,可往后再也不能写不出一个工整的字了。 此事过后,楚兄消极了一段时日,那段时间,他殿试结束被外调到了衢州,父亲在朝中被人打压的厉害,他实在挤不出时间去看望楚兄,直到楚兄留下一封字迹潦草的书信离开后,他便再没有楚兄消息了。 没想到今日能在此遇见,他却生不出上前相认的勇气。 “想不想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 梁崇月瞧出李彧安自打见到那人之后,整个人就好像被吸魂了一样,一点神都没了。 让系统调出那人的消息,传到她的面板上,如她所料,李彧安一听这话,与她对视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此地风大,我陪着殿下进屋去吧。” 李彧安终于开始有点眼力见了,不再执着于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 梁崇月转身带着李彧安去了早已准备好的温泉小院。 里面已经完全布置好了,李彧安在看见竹屋内不冒热气的温泉,立马惊喜转头看向殿下。 “府上的构造改不了了,这个庄子本宫已经划到你名下了,想要泡温泉,本宫就带你来这。” 梁崇月最近的政务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忙了,带着李彧安偶尔来泡个温泉还是有时间的。 梁崇月想起成婚当日李彧安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为自己准备的十里红妆,当真是将广陵王府给比下去了。 红色遍布了整个曲安官道上,她都接亲回府,招呼完宾客逃回长生天了,李彧安的嫁妆才刚全部抬进她太女府。 好在她府上大,将李彧安住着的院子旁边那个也给了他,这才全部放下。 光是各种已经绝版了的古书籍就放了一间屋子,更不必说旁的各种东西了。 “好,殿下同我说好的,可不能反悔。” 李彧安这段时日只要他能陪在殿下身边的时间内,他都几乎与殿下形影不离,看得到殿下有多辛苦。 有些时候他都觉得殿下晚上的时候都是对白日里辛勤奋斗的放纵。 梁崇月笑着轻拍了一下李彧安有些冰冷的手,任由李彧安为她脱衣,泡进温热的温泉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梁崇月在李彧安美男下水时,慢慢移动到了旁边。 打开一旁放着各种东西的竹箱,佯装在里面搜寻了一番,从中拿出一本不算厚的册子出来。 册子的封面沾了梁崇月手上的水渍,有些晕开了,梁崇月将册子放到一旁的地上,等李彧安贴过来的时候,伸手指向那本册子。 “里面有他们这些人的信息,你自己去翻吧。” 梁崇月靠坐在温泉内,瞧着李彧安急切的翻看着册子,手上的水沾湿了一页又一页,好在系统出品皆是精品,上面的字迹并没有因为纸张湿掉而晕开。 梁崇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李彧安像是已经找到了那人所在的那一章,飞快的翻动着书页,想看他最近的情况。 此时梁崇月眼前的面板打开,她也看到了李彧安看见的那一页。 楚穆,运城人,进京赶考得罪了人,被挑断手筋,现在在家门外为人写信赚钱。 寥寥几笔,写完了一个人的半生。 梁崇月关上了面板,人各有命,她不会随意去插手别人的人生。 瞧着李彧安看完之后的心情好像更差了,下午的时间,梁崇月将他支走,开始交代安排起了会试当天的一切事宜。 直到傍晚时分,梁崇月要回京的时候,才看见李彧安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不算精美,不论是和他的太师身份,还是太女侧君的身份都不太符。 不过李彧安一只手一直拽着包袱,脸上笑意明显,像是已经从回忆的痛苦里走出来了。 “殿下,我回来晚了。”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与他对望: “不打紧,上来吧,外头冷。” 李彧安闻言笑着应下,掀开马车门帘,早春的寒风刮了进来,裹挟着淡淡的柴火气息。 梁崇月没有急着放下帘子,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了李彧安过来的方向,天边已经初见月色,红日即将落下,却不影响她如鹰般的视力。 在李彧安来的方向,有人站在一棵已经开花的李树下,目送着他们,或许此人眼睛不是太好,离得有些远了,看不清她正在看着他,不然又要像早上那般,刚四目相对,就立马转头逃跑似得准备离开。 马车开始动起来了,梁崇月放下帘子时,一朵早开的桃花被风送进了马车内,从她眼前飘过后又稳稳的落在了她的鞋旁。 梁崇月弯腰捡起脚边的桃花,粉白的花瓣,是早春的第一批桃花。 “玩的开心吗?” 李彧安正在整理小包袱里面的东西,从里面拿出了好几个炭烤过的吃食,云苓眼疾手快的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碟子摆到桌子上。 接过李彧安手上满满登登的吃食。 梁崇月瞧着一桌子的栗子、烤鱼......烤野鸡只有一半在了,笑着望向李彧安的眼神中带着宠溺: “你从前不是不再吃这些炭烤过的吗?” 第566章 梁崇月靠坐在软凳上,等着李彧安剥好栗子送到她嘴边。 “殿下尝尝,这是我自己烤的。” 李彧安手上的栗子尚有余温,偶尔吃吃,又面又甜的口感还算不错。 “彧安的手艺真不错,往后围炉煮茶就选在你院子里办吧。” 梁崇月冬日里闲的无事,这些人又天天争宠个没完,梁崇月就让云苓退下,让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围炉煮茶。 围炉的是他们,泡好的茶水要先送到她这里来。 李彧安闻言不搭话,他本就不愿意和这些人分享殿下的爱,怕殿下不爱吃野味,将那盘子只剩下一半的野鸡往旁边推了推,栗子都放到了殿下面前。 “这野鸡怎么就剩半只了?彧安偷吃了?” 梁崇月故意不去看李彧安推到她面前来的栗子,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只剩下半边的野鸡。 李彧安闻言,脸上有些遮掩不住的红。 “这野鸡烤焦了一半,我就将它撕了,本不想给殿下看见,刚才手快就一起拿出来了。” 李彧安说话的时候倒是坦荡,就是耳尖那抹快要滴血的红出卖了他心底的羞涩。 “那本宫来尝尝彧安做鸡的手艺。” 梁崇月说完,动手之前,云苓就已经上前为殿下将鸡肉最滑嫩的部位切好装碟,放到了殿下面前。 梁崇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有些微苦,确实是火大了,哪怕把焦掉的部分都处理掉,也还是不太好吃。 “味道尚可,彧安有心了。” 梁崇月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后,将碟子里没吃完的,趁着无人看见的角度,送到了系统那里: “去检查一下,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段二是皇室宗亲,楚穆这样的寒门贵子从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在科举这条路上遇到李彧安。 若不是段二掉包他当年的卷纸,如今一夜之间名冠京城的文曲双子星,想来一到春闱的日子就会被世人反复提及。 段二掉包的不只是楚穆的一张卷纸,还有他往后几十年的人生,和他全族的希望。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顺便再去查一下这个楚穆都和李彧安聊了什么,不该留的人还是早点处理的好。” 系统听话照做,梁崇月服用过百毒不侵,一般毒药并不放在眼里,不过也就只吃了两口就不再继续了,瞧着李彧安还在剥栗子,伸手在他修长的手上轻拍了一下: “回府就直接用膳了,现在吃饱了,回去正餐往哪里吃?” 李彧安听话停手,让云苓将这些东西收好,又重新装回了他的小包袱里。 等到了太女府,梁崇月下了马车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冲着她就来了。 梁崇月都不必多看一眼就知道是谁。 梁崇月张开双臂将赫言庭抱住,在心里默数了三秒钟后,才放开赫言庭。 陪着这两人用过晚膳,梁崇月今夜哪里都没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长生天的书案前,默默翻开了今日还未来得及批阅的奏折。 白天出去玩了,只能晚上回来加班。 “殿下,奴婢多放几盏蜡烛,殿下别伤了眼睛。” 云苓温柔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忽然想起了什么,批阅奏折的手一顿,等手边的这一摞奏折全都批完,还喝了两杯茶消消火后,对着一直侯在一旁的云苓道: “云苓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的话,二十八了。” 梁崇月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的茶盏还有些烫手,温度不断传到她的指尖。 长生天内灯火通明,烛火映照在云苓这张漂亮端方的小脸上,梁崇月瞧得眼睛微微眯起,思索了片刻道: “你在本宫的贴身宫女里面年纪最长,也是本宫最器重的,本宫不愿看你往后余生只守着本宫一人转悠,京城里头好儿郎无数,可有看上的?不论是哪家贵子,只要没有婚配,本宫都能为你做主。” 梁崇月说的是真心话,这件事本该在她刚出宫那一年就替她们做主的,当时事多,两年一过,又将她们最好的年华困在府上两年。 云苓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又岂能不明白殿下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云苓朝着殿下缓缓跪下,神情是梁崇月先前从未见过的正经严肃: “殿下,奴婢愿意追随殿下一生,不婚不嫁,只求能永远侍奉殿下左右。” 说着说着,云苓就举起右手来,朝着天空发誓: “若我云苓有一丝胆敢背叛殿下之心,就叫我云苓天打五雷轰,下了地狱也不得好死。” “行了,快些起来吧,本宫最信你了,何须发这样的毒誓诅咒自己。” 梁崇月起身离开了书案,走到二楼殿中一处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好酒,转头看向云苓: “陪本宫喝点?” 云苓从来不会拒绝殿下,下楼去厨司取了些下酒的小菜,回来的时候,看见殿下已经将酒壶拆开,满殿都是浓烈的果酒香气。 云苓布菜的时候,梁崇月就亲自上手倒了两杯酒,露台的隔音不太好,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季,但晚上的风还暖和不到哪里去。 她身体好,喝点酒,吹一夜都没事,云苓不行。 “明日你去问问她们都是什么想法,若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只要人品贵重,是个有担当的,本宫就替她们做主,准备嫁妆。” 虽然做不到十里红妆,但太女亲自送嫁,也是京城里头第一份了。 梁崇月举起酒杯和云苓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云苓也在这时应下声来。 酒过三巡后,梁崇月微红着眼睛,瞧着对面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还要佯装清醒的云苓,将嘴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若是不急,且先等等,往后的日子还长,本宫做主给你娶十个八个。” 第567章 翌日一早,梁崇月用过一盏茶,两块糕点后,上了马车却没看见李彧安,有些奇怪,往常都是李彧安一早就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她的。 梁崇月坐在软榻上,正翻看着手上册子,马车外传来的承钊的声音: “奴才参见殿下,我家侧君昨夜突发高热,今日身体不适,恐不能陪殿下一同上朝了,让奴才来告知殿下,不必等侧君一同上朝了。” 马车上的帘子并未掀开,梁崇月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可有寻府医瞧过?” “回殿下,府医昨夜就去瞧过了,说是侧君受了风寒,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承钊说完后,马车内过了一会儿才传出梁崇月的声音。 “云苓今日就不必陪本宫进宫了,送些补品去侧君院子,传本宫的话,本宫帮他告假十天,让侧君好好修养。” 李彧安身体不好一事她都习惯了,从前还不比现在。 云苓下了马车后,马车慢悠悠的走了起来,车厢内没有旁人,梁崇月调出面板开始看系统昨夜查到的东西。 “宿主,那个楚穆并没有和李彧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我昨天晚上查事情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更有意思的一幕,你想不想看?” 系统难得这样和她卖关子,现在也还没到午门,梁崇月声音里带着些宠溺的笑: “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都觉得有趣,想必真的是件趣事,说来听听。” 梁崇月脑海中系统的声音轻咳了一声,随后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的内容就全都变了。 竟然是昨日李彧安掀开帘子看见的那一幕,面板上李彧安那张帅气英俊的脸一闪而过,随即出现的是另一张更加清冷帅气的面容。 不远处,晨曦微露,薄雾轻绕在安静的官道上,一袭青色长衫,在这刚开春的时候不免单薄了些,男子脚下放着随身携带的书箱,手上拿着一张认亲书。 早晨的寒霜还未化开,男子不知站了多久,整个人身上都透着淡淡的凉意,唯有那双眼睛坚定不移的直视着平南王府的大门。 直到平南王要上朝,家丁打开门,这才发现了他。 “殿下,咱们到了。” 画面到这里暂停,梁崇月还没来得及看清认亲书上写得字,平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宿主要不要我给你剧透一下这里面到底有多狗血啊?” 系统贱贱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就知道不能让他太闲,看闲书把脑子都看坏了。 “你若是想说,本宫不拦着,你不想,本宫也不逼你。” 说罢,梁崇月就起身下了马车,却没有直接切断和系统的连接,早朝上的事情不过就那些。 梁崇月身为太女,知晓所有天下事,百官们说的那些她和渣爹已经早有定论,早朝于他们父女来说,更多的时候,就像是走个过场。 梁崇月找礼部尚书给李彧安告了十天的假,一转头就看见眼圈乌青的平南王,瞧着像是整宿没睡的模样。 到底和自己也算亲戚,梁崇月朝着平南王微微颔首,平南王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立马拱手朝着梁崇月行了一礼: “殿下安好。” “本宫一切都好,倒是平南王的脸色瞧着不是太好。” 梁崇月的脑海中响起系统嘿嘿的笑声。 “家中母亲最近受了风寒,母亲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免要随时孝顺在床前,这才没有休息好。” 第568章 梁崇月还没开口称赞平南王的孝心,周围几位大臣闻言,立刻恭维起了平南王。 “王爷真是至纯至孝啊,堪为世间人子表率。” 一人出声,很快就引得周围人附和,平南王也一改刚才的疲倦,有人夸赞,脸色瞧着都好了不少了。 梁崇月与人群中的平南王对视一眼,笑着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这期间系统的嘲笑声在梁崇月的脑海里就一直没有散去。 “别笑了,吵得本宫脑袋疼。” 听到宿主的训斥,系统这才收敛了笑意,渣爹正好此时出现。 梁崇月带领百官朝着渣爹跪下行礼时,系统将后续的画面给她补上了,梁崇月一心二用,看完了平南王府的热闹。 “宿主你说要是有一天我被人换掉了,你会留下那个换走我的小狗吗?” 梁崇月正在想着平南王府这出好戏的好处,系统突然开始了灵魂拷问。 “笨蛋,我们心意相通,谁能从本宫身边将你换走?” 系统就是只小笨狗,好哄的很,梁崇月又给它买了一堆的零嘴和它爱看的闲书,听着对面传来的呵呵呵呵的傻笑声,梁崇月挂断了连线,开始低头重新审视起了平南王家的这一出好戏。 前世她也看过几次什么真假千金文,她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苦,不是没有幻想过她或许就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山沟沟里去的也不一定。 不然她怎么会和爸妈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她在那个世界已经身死,不必再去纠结这些事情。 真假千金看过,这真假世子,还是第一次听闻。 平南王妃所生的嫡子,生产当日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栋,换成受宠小妾所生的庶子,这么多年过去,小妾已经为平南王接连生了两子一女,抬为了侧妃。 平南王妃生产当日伤了身子,往后再难有孕,被平南王不喜,将唯一的嫡子当做日后的希望和仪仗,每日将旁人的儿子捧在手心里精心教养着,集平南王和母家之力托举这个孩子。 自己所生的孩子却被人送到了京郊乡下庄子上,不知道是为了方便看管,还是为了自信到觉得一个被庄户养大的孩子到死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梁崇月忽然想起平南王妃的父亲也在朝为官,转头看去,正好看见那位置上是空着的。 难不成是已经知晓此事,不过平南王妃的父亲年纪也大了,被气病了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平南王的周围少了些恭维的声音,整个人精气神消失不见,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了。 梁崇月大概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巧对上渣爹看过来的目光,梁崇月朝着渣爹讨好一笑,渣爹这才无奈的移开了视线。 看来渣爹也已经知道这件事其中内情了,就是不知道这平南王瞒得了多久。 若是能一直瞒下去,将此事大事化小,不叫外人知道,倒也没什么。 不过他那位宠了二十几年的侧妃,残害皇室子孙一事若是宣扬出去,此事可就大了。 侧妃是必死无疑,平南王妃的母家又何尝是吃素的,平南王妃因为生了嫡子之后,身体不好,被平南王和老王妃当做筏子诟病多年,一招真相大白,还不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为她流落在外的亲生子造势。 第569章 早朝结束后,梁崇月照例去了养心殿,还以为渣爹今日早朝看了她一眼,会在早朝结束后,在养心殿里等着和她聊几句。 没想到梁崇月进去的时候,养心殿内空无一人,小李子从她身后走近: “殿下,这是陛下留给你的。” 梁崇月伸手接过小李子递来的信件,上面熟悉的四方台印记还在,暗一从前给她看过这些。 梁崇月挥手示意小李子退下,走到书案前坐下,打开已经被渣爹拆过的信件。 上面的内容就和系统今早给她看的视频上几乎没差,梁崇月没想到四方台的速度这么快,看来她对于四方台的本事还知之甚少啊。 梁崇月明白渣爹将这份信件送到她手上,却不和她当面聊,一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二是让她自己做主。 毕竟平南王是皇亲国戚,事情闹大了,丢的是皇家的颜面,她北伐之前,最擅长的就是解决皇亲国戚带来的麻烦事了。 梁崇月将这封信件放进火笼里烧了,将此事先放在一旁,开始专心批阅奏折。 有了系统出品的小印章这些奏折也早已经不在话下了,梁崇月想起渣爹之前让她做的那些小印章,系统已经做好了,她忙着科举之事,将此事忘之脑后了。 不过这一次梁崇月不再自己去找了,先让系统定位了渣爹和母后的位置,不然又跑空一场,她早膳只吃了一盏茶和两块糕点,如今已经全部消化完了。 看见面板上翊坤宫上方两个闪烁着的小红点,梁崇月出了养心殿直奔翊坤宫,陪着渣爹和母后用过午膳后,将系统做好的印章送到渣爹手上后,就准备出宫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梁崇月每天的生活都按部就班,科举在即,她要忙的事情很多。 这一日刚出宫,梁崇月准备先去庄子上看看,这些监考官科举当日再进京就来不及了,他们要比考生先一步进入考场待着候命。 马车刚行驶到郊外,不用带着李彧安,梁崇月从马车上下来,不远处已经有两匹马儿在等着她了。 梁崇月正准备带着平安驾马去趟庄子,一声马儿的嘶鸣声响起,梁崇月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一个男子被人捆住手脚绑在马背上,直冲着她就过来了。 梁崇月过目不忘的本事基本上都用在了书本上,对人,还真做不到过目不忘,至多觉着马背上这个嘴巴都被人捂住的男子有些眼熟,一半的脸被布条挡住,一时间真看不出来此人是谁。 梁崇月并未上前为他控制住受惊的马儿,而是带着平安牵着马儿后退到了安全的地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场人为的闹剧。 “殿下,可要奴才去解决了他?” 梁崇月和平安的脸上已经蒙上了面罩,马车也已经离开,忽然出现在此处的男子,和受惊的马儿实在可疑,平安已经拔出长剑,挡在了殿下身前。 “不必,本宫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嘭得一声,马儿将背上的男子甩了下来,男子的后背撞到树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刚才受惊的马儿很快就跑没影了,梁崇月的目光落在男子被甩飞后震出的尘土上,尘土还未散去,男子的脸也还未露出,梁崇月就听到他求救的声音响起。 “女侠救命,女侠救命,我父...父亲有权有钱,只要你今日救我,我全家都对你感激不尽......” 梁崇月还是没认出尘土里面那个在地上蛄蛹着的男子是谁,不过不影响,系统已经发送这个人的资料到她的面板上了。 一眼扫过去,开头第一个字就是梁。 还是个皇室子,那马儿的受惊程度可见不一般,尘土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散去,梁崇月也不急着离开,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胆敢用男人来设计她。 梁崇月继续将面板上的内容看完,在看见地上蛄蛹之人是平南王府的世子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平南王府安静了这么久,她都快要忘记前不久平南王府闹出的丑闻来了。 “系统去查一下,平南王最后是怎么处理家事的,让本宫也来见见世面。” 和系统通完话后,梁崇月轻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 “不必管他,自会有人看不下去出手相救。” 说罢,梁崇月翻身上马,马蹄踏在土地上,带起一阵尘土飞扬,等到男子眼前那挡视线的尘土散去后,男子左看右看都不见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太女殿下。 恼怒之下,刚想发火,手脚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手腕处还因为动作太大,被麻绳刺出好几道伤口来。 梁崇月并没有关掉面板,而是在赶路的时候,也时刻注意着面板上刚才那片林子里的情况。 这样低劣的计谋不像是被平南王妃一手养大的世子能做得出来的,背后定有蠢货指导。 梁崇月驾马赶到庄子的时候,面板上平南王世子身边已经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竟是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虽上了年纪,也能瞧得出年轻时的貌美。 瞧着那贵妇人宝贝平南王世子的架势,梁崇月直接截取这段的视频发给了系统。 “去查查这女子是不是平南王侧妃。” 说罢,梁崇月就关掉了面板,也挂断了和系统的连接,在这些无足轻重之事面前,没有比科举一事更重要的了。 第570章 梁崇月吩咐着庄子里的守卫将那些考官送上了马车送到京城,再统一送到贡院后面的明远楼居住,非召不得出。 梁崇月一路随行护送,带了面罩,只有随行的守卫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在十几辆马车同时进城时,平安上前将太女府的腰牌展露出来,守卫城门的将士们掀开帘子,简单检查了一番,就放行了。 梁崇月一直驾马跟随在队伍左侧,春闱在即,陛下钦定的两位监察皆住太女府,这段时间盯着太女府的人何其之多,想必不用多久,平安带着十几辆马车的人进城的消息就会传到各家耳目之中。 梁崇月将队伍送到贡院,交到自己人手上后,才回的太女府。 太女府上李彧安病着,赫言庭像只一见到她就准备开屏的花孔雀,早早的就披着大氅等在了长生天的门口。 梁崇月刚下马车,一双暖烘烘的手就将她的手抓住,双目含情又带着几分不舍的望着她。 梁崇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暗一就将广陵王重病的消息传到了她面前,不过不是云州城送来的急报,梁崇月并不想让赫言庭知晓云州城内遍布四方台秘使。 广陵王病重,想必蓉婶婶也很快就能收到云州送来的急报,果不其然,这才过去几天,赫言庭就知道了。 “这里风大,我有事和殿下说,我们进去可好?” 没有梁崇月的准许,旁人不可进她长生天,虽说广陵王不做人事,但赫言庭眼底还隐约可以窥见悲伤。 “好,云苓看茶。” 梁崇月被赫言庭一路牵着进的长生天,到了长生天内,周身的寒意被隔绝在外,外面大氅脱下,身上也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云苓端来了煮好的热茶,梁崇月面前的依旧是牛乳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 梁崇月端起抿了一口,将茶盏放下时,赫言庭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了梁崇月手边。 “我大婚那日父亲没来是因为病重不起,实在是来不了,如今父亲已经病入膏肓,我想带着母亲回去送父亲最后一程,还望殿下准许。” 梁崇月是这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人了,侧君开口,又岂有不应的。 梁崇月将书信看完,确实写得情真意切,老广陵王怕是也知自己时日不多,字里行间全是对蓉婶婶的牵挂和年轻时的怀念。 “本宫这就让平安拿着本宫的腰牌去军营给你调人,护送你们回云州,言庭别急,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大雪消融,定能赶上的。” 梁崇月话音刚落,一个眼神过去,云苓就明白过来了,立马福身退下。 梁崇月又安慰了赫言庭一会儿,调出面板查看了一番云州的情况。 没想到蓉婶婶才带着赫言庭到京城不过两年,老广陵王就给自己整出三个孩子来了。 最大的那个已经会爬了,母亲还是云州守将之女,现在是府里姨娘,一切用度却都是按照侧妃的标准来的。 要不是老广陵王现在病重,怕是早就上书请封侧妃了。 赫言庭已经是广陵王世子,袭爵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他已经嫁我为妃,一次两次远离京城不算大事。 可却不能长久的呆在云州,不然若是在那留下个一子半女,或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来,于她也是影响。 “好了,别难受了,本宫派人随你回去,不必着急回来,权当是散心了,快回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本宫亲自送你和蓉婶婶出门。” 梁崇月将赫言庭送走后,独自坐在书案前,随着银铃声响起,不必抬头,她都知道是斐禾来了。 上次玩过之后,他得了趣,不在意旁人眼光,也要时常将这银铃挂在腰间,一走一过,银铃声阵阵,人未到,声先到。 “殿下想见属下。” 梁崇月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疑问,笑着抬头,斐禾已经走到了跟前,刚偷喝了她杯中的牛乳茶,唇瓣都散发着淡淡的牛乳茶的清香。 梁崇月将他下巴挑起,迫使他靠近自己,原本跳脱的银铃也在她威严的气势下学乖了,只敢偶尔发出几声响声,其余的时间都乖巧的卧在梁崇月的腿上。 “斐禾果真擅观人心,本宫确实想你了。” 梁崇月先前将斐禾和赤嵘派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没想到斐禾先回来了。 “是属下不好,没能在殿下想念时陪在殿下身边,求殿下治罪。” 斐禾的声音里像是掺了蛊,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冷意,像是刚赶回来就迫不及待来见她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求着她治罪的,也就只有斐禾,跟在渣爹身边,什么东西没见识过,才能这样懂乐趣。 “罚自然要罚,就罚你今晚不准睡觉,可好?” 梁崇月冬日里刚做好的指甲划过斐禾那张笑起来有些邪气的脸上,一步步滑到他腰间挂着的银铃上。 银铃发出银色的叮当声,清脆悦耳,一直响了一个时辰才歇。 一个时辰后,梁崇月躺在床上香汗淋漓,推开了还不知足的斐禾起身, 斐和那张还未从欲色中出来的脸不解的望着殿下离开的背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眉头皱起。 殿下有新欢了? 梁崇月刚穿上外衫,就想起还没和斐禾说一声,一回头这小子的眼眸果真阴沉的厉害,已经在瞎想了。 “本宫一会儿有事,你洗漱一下,等本宫回来一起用晚膳。” 梁崇月话音还未落下,掉在床铺上的银铃因为斐禾下床的动作有些大,扯到了床单滑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下一秒,梁崇月就看见斐禾委屈巴巴的跪在床上,除了腰间用被子遮住,其余之地,像是雪地里落入红梅,红的夺目,白的耀眼。 “银铃脏了,殿下给我换一个。” 梁崇月瞧着他装出来的这副样子,目光在滚落在地的银铃上扫过,无奈一笑: “好,本宫今晚给你带回来。” 梁崇月去水房里洗了个澡,赫言庭也已经收拾好了,陪着赫言庭回了京城的广陵王府,却不曾想,马车刚出门就撞见了一场热闹。 平南王府门外闹得厉害,梁崇月知道内情,掀开帘子,只露出一只眼睛,朝着外面看去。 第571章 平南王府外头大庭广众之下,虽已经到了酉时,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不远处站着,朝着平南王府外头的这场闹剧指指点点,低头偷笑。 “平南王放着亲生子不认,非护着庶子,一心想要保着庶子世子名头,不知道平南王妃那样好的人心里这会儿该多难受,养了旁人儿子半生,自己儿子却在庄子里受苦......” “好在真正的世子带着认亲书回来了,不然这平南王妃这辈子都要被瞒在鼓里了。” “切,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庄子里长大的怎么能比得上平南王府精心培养出来世子呢?” “就是,就算平南王妃认他,平南王不认,闹着一出终究是惹人笑话罢了。” 周围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曲安官道上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热闹”了。 不过这些人在看见太女府的马车时,都闭嘴噤声了,就连刚才还闹做一团的平南王府都安静了片刻,直到梁崇月的马车离开,到了拐弯的地方,后面才有慢慢响起争执声。 赫言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梁崇月已经知道老广陵王做的那些事情,她不相信赫言庭会不知道,此番回去,广陵王府又何尝不会是一场旁人眼中的热闹呢。 “本宫给你派了两个得力的,带着本宫的腰牌,见到腰牌如见本宫,做什么事情你自己掌握好分寸,未来的广陵王府终究还是要你来当家做主的,云州也是你的。” 马车快要到广陵王府的时候,梁崇月上手将赫言庭的手抓在手里,轻声细语的嘱咐着他。 她希望赫言庭心中有抱负,她喜欢上进的男人。 赫言庭不是傻子,殿下已经算是明示,他又怎会听不出来殿下的意思。 “殿下放心,我解决完家中事,就立刻赶回来,绝不让殿下为我担心。” “好,本宫等着言庭回来。” 梁崇月把暗九和暗十安排进了护送的队伍,他们俩人一个清醒,一个嘴毒,对付这样难缠的家务事再合适不过了。 等到了广陵王府,梁崇月下车后就看见了已经等在门口的蓉婶婶。 蓉婶婶一见到她,立马就迎了上来,瞧着面色红润气色好的样子,丝毫瞧不出有一点因为老广陵王病重而伤心难过的模样。 看来从前女子的婚事真的就像是围城,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臣妇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上前一步将人扶起: “蓉婶婶快起,你身体不好,回到云州切记不可动怒,动气,万一以自己和言庭为主,本宫派人去京郊大营里调兵护送你们回去,你们跟着本宫的护卫出城即可。” 梁崇月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及时上前走到了蓉婶婶身后的马车旁,黑衣黑袍戴着特制的黑面具,京城里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四方台的人。 赫婉蓉看见这一幕,这才彻底放心言庭平日里说的太女殿下对他很好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梁崇月目送两人上了马车,马车未动,她的脚步也不曾移动半分,肯定有个幼稚鬼,一会儿要掀开帘子看她在与不在。 果不其然,马车才走了没几步,后面的帘子就被掀开,赫言庭那张清秀俊朗的脸探出,看见她还站在远处,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赫言庭的笑像是有感染力,看着他笑,梁崇月也会不自觉的对着他一展温柔笑颜。 “殿下,等我回来!” 赫言庭将手围成桶状放在嘴巴,希望能将声音传的更远一些。 梁崇月没有过多的回应,只在他还能看得真切她脸色表情的时候,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对着他道: 等你。 不知道赫言庭看清楚了没有,不过不论有或是没有,于他都是个念想。 此番离开,他没有三个月是回不来的。 那么多琐碎的破事都要处理了,关系到赫家的下一代,就是蓉婶婶也一定会为了赫言庭好好争一争。 直到马车消失在拐弯处,梁崇月才转身上了回府的马车。 家里还有个妖精在等着,梁崇月上了马车就开始挑选银铃。 已经送了斐禾好几个了,什么材质的都有,他还想要,寻常工匠未免能打造的出来。 “小狗,我库房里有一箱各色水晶,是东芜国进献的宝贝,你看看能不能各种颜色选一颗全都打造成铃铛。” 系统正在和斐禾大眼对小眼,它等着宿主回来开饭,斐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刚去厨房做饭,毁了它五块上好的五花肉,那都是鸢尾姐姐原本打算给它做红烧肉吃的。 现在都成碳了,就连大铁锅都废了,好在还有旁的锅,不然宿主回来了,都不知道吃啥。 现在这个人洗了个澡,把熏黑的脸洗白了,居然站在它平时站着等宿主回来的位置旁边,身上的还有淡淡的烟熏味,宿主的鼻子比它还要灵,回来肯定能发现。 系统正不满的和斐禾对视的时候,脑子里只过了一遍宿主的要求,还没反应过来,按照宿主的吩咐照做的时候,才发现斐禾这个sao 包腰间最爱挂着的铃铛不见了。 正想开口询问宿主,这才发觉宿主那边已经挂断了。 要不是机器已经开始运转,系统真的想把里面那些漂亮的不得了的珠宝全都掏出来,给斐禾这个连饭都不会做的男人做铃铛实在太亏了。 不知道宿主怎么就这么喜欢斐禾,井随泱瞧着多单纯啊,比斐禾可爱多了。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赫言庭太想她了,梁崇月揉了揉鼻子,马车再回去的时候,再次路过平南王府,争执声已经没了。 梁崇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平南王府门外一切如常,看来事情是暂缓了。 梁崇月又想起了渣爹让小李子交到她手上的那封信,希望平南王能尽快解决了这件事,不然事情大了,解决的就不只是事,还有人了。 第572章 梁崇月刚到长生天,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傍晚时分的京城还有些冷,斐禾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上前为她解下身上的披风。 清爽的皂角香味从斐禾身上慢慢转移到两人之间,上到二楼,饭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就是蹲坐在饭桌旁边的系统有些面色不善。 “宿主,斐禾做饭差点炸了厨房,还烤坏了我五条上好的五花肉,五条啊!” 系统崩溃破碎的声音在梁崇月脑海中炸开,随即面板上就出现了系统今日份膳食原定的计划表。 梁崇月许久没关心系统的生活,没想到这小胖子把自己养的还挺好的。 一周七天,一天三顿正餐,早膳还算是清淡,基本上都是她吃完后还几乎完好的膳食交给系统解决。 现在她每天早上要上朝,中午也不在府上用膳,母后给她准备的厨司基本上就都属于系统一个人的了。 午膳瞧着这菜谱吃的比她还要好,一头猪送进太女府,中午吃一半,晚上吃一半,中间还要喝点助消化的甜汤。 “别生气了,本宫瞧着你今晚的膳食也不错嘛,明日让庄子多送些上好的五花肉来补给你。” 梁崇月翻转了面板上的内容,将系统今晚的晚饭转向它。 系统本是一串数据,就是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会死,不过既然它爱吃,梁崇月也不愿拘束它。 瞧见系统面对面板上显示的那一大桌珍馐美味时有些不好意思,梁崇月顺势让它出了长生天。 “你是不是拿了小狗的东西?本宫瞧着它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梁崇月净手后坐下,打趣似得将目光落在斐身上,仔细闻闻还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炭火味,看来厨房确实深受其害。 斐禾闻言,为殿下布菜的手一顿,倒是没有想到殿下从小养大的那只狗还什么都没说,殿下都能猜到。 看来说殿下能与身边养大的那只大狗交流不是空穴来风,竟是真的。 “拿了厨房的五条五花肉,没曾想是为小狗留的,明日我已经差人去庄子上送消息,让人明日多送五条进府。” 梁崇月上手搅动着斐禾刚为她盛好的汤,清亮的汤色,闻着味道就不错。 “你也不是有意,往后下厨这样的事交给厨司即可,父皇将你赐于本宫可不是用来下厨做饭的。” 斐禾于她还有大用,能在渣爹身边待这么久,斐禾的价值或许可以和四方台相当。 这顿晚膳只有他们两人,无人打扰,乐趣无穷。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梁崇月没让斐禾闹到天亮,明日她还有事,斐禾也还有新的任务。 用过水后,梁崇月躺在已经换新的床单上,靠在斐禾宽广的胸膛,任由斐禾眷恋的把玩着她的长发。 “本宫有些担心赫言庭不能妥善解决了云州的事情,明日你出城,不必赶在他们之前,只要到了云州之后,保证广陵王活在人世的孩子只有赫言庭一人即可。” 梁崇月要保住赫言庭的爵位,广陵王不论是名声还是名头,在百姓心中都有着一定的份量。 梁崇月抓住斐禾把玩她头发的手,慢慢摩挲起来: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了。” 只是刚回来就要离开,斐禾望向殿下红晕还未褪去的眼尾,有些不甘心的吻了上去。 梁崇月也不躲开,斐禾自己会控制自己,他有分寸。 “殿下怎么一点反应也不给属下,是觉着属下无趣了吗?” 高挺的鼻梁在脖颈间划过,斐禾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带着蛊惑。 为避免继续下去擦枪走火,梁崇月伸手拦住了他继续下去的动作: “下次回来,铃铛应该就做好了。” 斐禾的腰间不再系着铃铛,没有铃铛声音作伴,梁崇月还有些想念。 抱着斐禾睡了一觉,等到梁崇月睡醒,斐禾已经收拾好昨夜两人弄乱的二楼,将她今日上朝要穿的衣服拿到了她面前。 “等殿下上朝,属下就去追,一定早些回来,不让殿下失望。” 梁崇月对此并不在意,斐和武义高强,但到底有多强,她也不能确定,估计能和赤嵘打个平手,也或许并不比她逊色多少。 总之渣爹身边的都是好东西,迟早有一天全都是她的。 安心享受着斐禾的侍奉,等到上了马车,梁崇月掀开帘子看见斐禾正斜靠在长生天的二楼露台上望着她,眼神深情无比。 放下帘子,马车离开了太女府,梁崇月也收到了系统发过来的斐禾已经启程前往云州的消息。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快速移动的红点,眼底流露出一抹满意的色彩,关上了面板。 本想着今日早朝能快些结束,她好处理完政务就去贡院视察一番,结果刚一走进太和殿的大门,里面齐刷刷的目光就全都汇集于她身上。 梁崇月在太和殿的大门处站定,只听由蒋老丞相带头行礼道: “臣等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蒋老丞相领头,其余大臣们像是才恍然大悟般的朝着梁崇月行礼问安。 梁崇月不知道这些老臣今天早上是不是又吃错药了,也不愿理会,径直走到她该站着的位置上。 本想等着渣爹上朝,蒋老丞相先凑了过来: “殿下,老臣有一事不明,能否请殿下为臣解惑。” 蒋老丞相是明事理之人,梁崇月愿意和这样的人说些废话,也不愿意和蠢货多做解释。 “蒋老丞相但说无妨。” 蒋老丞相见识过太女殿下的果断和能力,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卷起的纸张,在梁崇月面前展开。 正准备上朝的梁湛,前脚刚迈入太和殿,就从金柱旁边的缝隙里看见了这一幕,停下脚步,不等齐德元询问,就带着人又撤了出去。 “你出去,就说朕今日身体不适,早朝推迟,等着看丞相什么时候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再来请朕。” 齐德元不解陛下为何如此,但还是遵命照做,望着陛下退回太和殿后殿的背影,齐德元清了清嗓子,昂着头走上前去。 蒋老丞相瞧见齐公公出现,刚拿出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给殿下看上一眼,就又塞了回去。 却并未在齐公公身后看见陛下的身影: “齐公公,陛下呢?” 梁崇月刚才瞥了一眼蒋老丞相拿出来的东西,已经明白今日太和殿上的气氛为何如此古怪了。 “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早朝推迟,诸位大人在此稍等。” 第573章 说罢,齐德元为了避免殿下担心,还贴心的对着殿下补充了一句: “殿下放心,太医已经去看过了,说陛下并无大碍,想必一会儿就过来了。” 齐公公这样说,梁崇月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就连一旁的蒋老丞相都看到殿下眉头微皱,担忧的模样,纠结要不要上前继续询问。 “小狗去查查看渣爹到底怎么了。” 还没睡醒的系统脑子还不清醒,被宿主一键召唤开机了。 还以为渣爹要不行了,宿主终于可以直接上位了,系统眼角的眼屎还挂着,就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渣爹到底哪里不行了。 它也好算算渣爹还有多久能活,宿主还有多久就能上位,它的伟业终于可以实现咯,这下看那些看不起本统的那些小统子们还敢 说本统数据库丢失,是不完全的系统,哼! 系统将渣爹这段时间里的所有资料全都翻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激动,看的三十六倍速实在太快,遗漏了什么,没想到又看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系统不死心去看了眼渣爹的身体监测报告,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报告上面显示的非常健康四个大字,感觉脑浆都要烧干了。 “宿主!他没病!他骗人!嘤嘤嘤,他就是不想上朝,欺骗本统的感情!” 在得到系统准确的回复后,梁崇月挂断了通话,虽然不知道渣爹这是在玩哪一出,但梁崇月还是对着一直候在太和殿中的齐德元道: “本宫甚是担心父皇安危,可否先让本宫去见父皇一面?” 齐德元面对殿下这一合理要求,有些无措起来,这个陛下他没交代,应该是不行的吧。 “殿下,太医已经做出诊断,陛下用过药后就会过来,您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梁崇月目的已经达成,不再继续为难齐德元。 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蒋老丞相身上: “蒋老丞相方才有什么不解?” 蒋老丞相一只手还捏着袖子里的纸张,本想趁着陛下还未来的时候,先问问殿下,他不相信殿下不出半年就攻下北境之奇女子能不明白突然下旨重工,会对本就因为洪水日子过的艰难的关中百姓的生活有多大的影响。 想到此处,蒋老丞相已经全然不顾刚才的担忧,将袖子里放着的东西再一次拿了出来。 两人身后的文武百官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蒋老丞相手中的东西,不自觉的慢慢靠近太女殿下,他们也想知道年幼时就政绩显著的太女殿下,到底因为什么突然下旨重工。 明明再过不久就是春闱的日子,殿下还有心思去做旁的事情,此时关中已经开始按照殿下的要求开始动工了,若不是告示贴到了京城,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梁崇月静静的瞧着蒋老丞相将昨日她才吩咐人贴上去的告示展开,不过上面没有她的私印,应该是抄了一份,想来也无人敢上手去撕她吩咐贴上去的告示。 “老臣见识浅薄,不解殿下为何要突然下旨让关中地区开始修建国渠?西起泾州,东至田泽,绵延三百余里,如此重工重民,怕是没有个十年都修不完啊?” 梁崇月明白蒋老丞相心中担忧,历史上的郑国渠确实建了十年,可那又如何,当年秦朝内反对的声音那么大,秦始皇最终也将郑国渠建成了。 不仅解决了关中地区的洪水问题,还将关中地区一跃成为了秦朝的主要粮食产地,虽举全国之力,可功在千秋啊。 她梁崇月想在在位期间修建的何止一个郑国渠,这不是她才攒下买图纸的气运吗? 这朝堂上她也没见到几个擅长水利工程的官员啊,指望不上他们,她不就得自己干吗? 选来选去,郑国渠最为合适,一键确认,她的账户几乎成为空壳。 “关中因为洪水泛滥,大片大片的荒地,若是能将西引泾水,东注洛水,四万余顷的泽卤之地,方可变为沃野,粮食产量大大提升,关中地区也可变得富庶甲天下。” “本宫明白,大军刚攻下北境不久,国库也因为出兵消耗良多,此举需举全国之力,但国渠一成,功在千秋。” 梁崇月说完,也不管蒋老丞相理解了没有,忽然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背后围上来偷听的百官。 “本宫的声音够大了吧?诸位可听明白了?诸位若是还有什么疑问大可现在言明,本宫一一为诸位解惑,过了今日,本宫概不伺候了。” 梁崇月说罢,一甩衣袖,虽面上喜怒不形于色,但绣着四爪金蟒纹的官服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太和殿内的文武百官。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幼时便政绩卓著,五岁研究出“腹月香” 大大提升了百姓们所种植的粮食产量,解决了百姓们吃不饱的关键问题。 同年册封镇国公主,往后岁月几乎每两年就会做出一件利国利民的壮举。 前年攻下大越和狼瓦,去年只花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攻破了北境皇城,成为大夏历史上第一位皇太女。 太女殿下的眼界和远见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拍马的不能及的。 梁崇月就这样站在太和殿中,面对着殿中所有文武百官,这一刻,她明白渣爹今日为何要忽然称病推迟早朝了。 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能有时间好好将修建国渠一事解释清楚,国渠一建就是十年,若是今日她不讲清楚了,这十年间,她都未必再有这样解释清楚的机会了。 她本可以像秦始皇一样不顾千言万语,为了大夏的将来固执执行。 可只要国渠一日未成,百官和百姓一日看不到国渠带来的好处,她都可能会受千夫所指。 渣爹就是清楚这一点,才特意空出时间来让她好好给这群蠢蛋讲讲清楚。 第574章 梁崇月一声问下,太和殿上鸦雀无声,就连有些老臣上了年纪之后,平日里听着像是要死了一样的呼吸声也弱了不少。 齐德元一直在观察着蒋老丞相的表情,他也算是看出来陛下今日推迟早朝是要作甚了。 可蒋老丞相怎么还抱着那张告示,连头都不抬一下,这让他如何去给陛下回复。 梁崇月见众人无言,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齐德元朝着蒋老丞相露出探究的目光。 梁崇月大抵知道渣爹吩咐了什么任务给他,轻咳一声,一下子就将蒋老丞相和齐德元的目光聚集于她身上。 “蒋老丞相现在可明白本宫苦心了?” 蒋老丞相闻言,快速将手上的告示收起,后退一步朝着殿下行了一礼。 “原先是老臣见识浅薄了,殿下明知此路艰难,可为了关中的百姓往后的生活还能负重致远,老臣佩服。” 刚才还有微词的百官见到这一幕,也只敢把刚才未说完的话憋回心里去了。 梁崇月扶起蒋老丞相,抬头不经意间朝着齐德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立马领悟,迈着小碎步从侧门退出了太和殿。 齐德元到了太和殿后殿,将整件事同陛下说明后,瞧见陛下露出满意的神情,自己也跟着高兴。 梁崇月站在百官的最前方,蒋老丞相站在她身旁一直不停的询问有关国渠的诸多事宜。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渣爹也快要出来了,也不在意这一会儿,便和蒋老丞相多聊了一会儿。 有关于国渠的建设,梁崇月也还在学习之中。 她还斥巨资买了几本书在看,已经誊抄出了小半本,估计等到春闱开始之时,就能誊抄出半本来了。 她自己也还要学习,有些语句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她若是学不精细,誊抄出来,传播起来,旁人看着也是一知半解。 “实不相瞒殿下,内人便是关中京兆杜家的,家中有一子侄擅水利,前些年中了进士,现任关中渠堰使,老臣觉得殿下或许能用得上他,若是殿下需要,老臣即可修书一封送到关中。” 蒋老丞相是实在人,或许有一点私心吧,但大夏擅长水利之能人还是太少,至少,梁崇月现在还没找到一个。 “那就劳烦蒋老丞相了,不必让他入京,直接去找关中守将段将军即可,国渠一事重要,往来太费时间。” 国渠一事是梁崇月这里,也是于大夏最重要之事,用人马虎不得半分,梁崇月还是让系统去查了一下此人。 前几年刚中了进士,今年就爬到了五品官的位置,出自京兆杜家的,应当有些实力在身上。 国渠一事虽然要花费很长时间,可国渠一旦建成,凡是参与官员皆是有功之臣,这样想着,梁崇月心头又有了些许谋算。 今日回去送到关中守军段将军手上的书信中,或许还可以多加些东西进去。 梁崇月心里这样想着,余光瞥见一旁的蒋老丞相离开了她身边的位置,朝着后面走去,梁崇月抬头正好撞见渣爹朝着她笑着眨了下眼睛。 父女俩心有灵犀,今日早朝结束的很早,难得没有那些多嘴的官员出来废话两句。 早朝结束之后,梁崇月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同渣爹唠家常。 “崇月这一步迈得可不小,国库在你手上,后续的事情父皇可不管,成是你一人功绩,败,也要你一人承担。” 梁崇月知道渣爹这是在说钱的事情,国渠的建造重工重民,预估十年才能竣工,不过梁崇月有完整的图纸在手,还有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在脑子里,相信这竣工的时间会有所缩短。 至于,所需的钱财方面,梁崇月并不担心,国渠一事昭告天下,百官再不看好,却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不必上战场就能拿到的功绩。 毕竟失败的责任不用他们承担,其中还有油水捞,是个有脑子的官员肯定挤破脑袋也想掺和一脚。 这也是今日早朝之上无人废话的原因,所有人心里都在盘算着这件事情,一时间,春闱的热度都被修建国渠一事压下去了。 “父皇放心,国渠一事,绝不会失败,儿臣心里有数。” “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养心殿的内殿之中摆着一块沙盘,梁湛站在沙盘前,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一遍一遍的按照崇月给他的那张图纸一点一点的走着。 梁崇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知道在她之前,还从未有过哪位皇帝或是太子敢以一国之力做这样大的工程,可时代要进步,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历史上的那些人物会再次出现,可届时的大夏又在何处? 是战败,或是腐败,就此迷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吗? 她保证不了她的后代如何,她只能一步步将大夏做大做强,只要这天下一日是大夏的,百姓们就永远不可能活在惶惶不安之中。 梁崇月心中有想法,哪怕知道此事艰难,也愿意一直按照她原定的轨迹执行下去。 梁崇月本想着回府再写送到关中的信,今日奏折批的有些快了,渣爹也一直没走,索性就当着渣爹的面写完,然后一块去翊坤宫陪着母后用午膳得了。 梁崇月现在同渣爹已经心有灵犀到,她这边刚展开一张空白的信纸,渣爹那边就放下了她给的图纸,一双眼睛已经看了过来。 丝毫没有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的觉悟。 梁崇月倒也没想藏着掖着,左右这件事渣爹迟早都会知道。 段将军舞刀弄枪可以,但舞文弄墨不太在行,却是个会变通的实心眼。 梁崇月将他从荒都调到关中,换掉了原先的关中守军将领就是因为看中了一项他有,旁人没有的本事。 她远在京城,哪怕有秘密训练的飞鹰送信,送到关中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任务难办,换成旁人或许就尝试几次就放弃了。 可段将军不会,他不眠不休都一定会找到解决之法,完成她吩咐下去的任务才会给她回信。 他比执拗的人灵活,比灵活的人聪明。 第575章 “写得这么直白,段中平是个傻子?” 梁崇月正写着,耳边就传来渣爹质疑不解的声音。 “段将军是军中好手,咬文嚼字确实难为他了。” 虽是这样说,梁崇月也从头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内容,确实有些太过直白了。 “国渠修建一应官员名单皆要过你手,定有人想要贿赂买官参与国渠修建,先传信给本宫,算算价钱再定......” “此计只防范小人,不防君子,写得明白些也没什么。” 就算是让这些小人知道了也无妨,她梁崇月就是要公开收受贿赂。 想掺一脚就先给钱,交钱进来的,每年都要刮上一笔,你有钱,就能买来这份功勋,没钱就怪不了她了。 这笔钱,她不收,也会有人来收,越收越多的时候,总有人做梦都希望国渠明日就建好最好。 梁湛一时觉着新奇,站在一旁看着崇月继续往下写,没想到蒋老丞相也有这心思。 不过按照崇月的黑心,若是他这子侄不像他说的那样优秀,怕是整个关中的京兆杜家都要来为其遮掩,难怪崇月不愁建造国渠所需钱财。 这事已经算好,有的是人来给她送钱了。 梁崇月写的时候渣爹就一直在看,索性写完之后,双手捧到渣爹面前,让渣爹看个清楚。 “父皇觉得这样可好?” 梁崇月一只手撑着头,笑着望向渣爹,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梁湛看完信件,低头就看见了崇月这副模样,立马沉下脸来,严肃训斥道: “你都坐上朕的位置了,这点自信都没有?” 梁崇月被渣爹这副假装严肃的模样逗笑,从怀中拿出一串新的香囊,底下的坠子是系统最新出品的用各色宝石研磨出来的。 “这是儿臣新做的,您和母后都有,儿臣为您系上可好?” 梁崇月这样说的,见渣爹没有拒绝,直接上手将渣爹腰间系着的那个已经不香的香囊拿下,换上了新的。 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梁崇月离得近已经闻到了。 “这个香囊不仅安神,还可以驱虫,父皇可要好好带着,至于这个嘛。” 刚从渣爹腰间解下的香囊被梁崇月抓在手上,虽然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香气,但跟在渣爹身边久了,也沾染上了淡淡的龙涎香气。 “就归儿臣啦。” 梁崇月说完就将其收进了袖口,将信件收好之后,梁崇月再一次缠上了渣爹: “父皇,儿臣饿了,咱们去找母后用午膳吧。” 梁湛瞧着这张眉眼间像他,旁的和皇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又怎么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呢? 崇月几乎是他梦想中的继承人模样,甚至更优秀。 梁湛独处时偶尔也会沉思,若崇月是男子,不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兄弟,父皇或许便不会那般坚定选择立他为太子了。 最近京城里进京赶考的举子太多,母后时常会问姬家那对双生子,梁崇月最近忙的连李彧安病了都没空去看一眼,哪有心思去管什么姬家的双生子。 用过午膳后,梁崇月找了个借口就溜出了皇宫,回了长生天,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一遍信件后放飞。 自从在边关见识过传信用的信鹰后,梁崇月就在府上饲养了一批信鹰,专门用来为她跑长途。 看着信件飞走,梁崇月净手后,就去看了李彧安。 今日午后太阳好,李彧安躺在院子里闭着眼睛睡着了,阳光如丝如缕,轻洒进院子里,也洒在他身上。 李彧安躺在摇椅上,头微微歪向一侧,呼吸均匀,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身旁的石桌上,放着半碗还未喝完的苦药,只是靠近,梁崇月就闻到了已经凉透的苦味。 院子里早开的桃花在微风下轻轻摇曳着,粉嫩的花瓣飘飘洒洒,落入美人身上,斑驳的树影在地上和他身上交织出一幅奇妙的画卷,仿佛一切都只为了给他的梦添上一抹诗意。 梁崇月站在距离李彧安不远处,并没有上前去打扰眼前美景,暖烘烘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也包裹着她,忙了这么久,到了这里,时间好像都慢下来了。 承钊一直候在侧君身边,瞧着侧君心心念念的太女殿下来了,侧君刚服了药还在睡,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弄醒侧君。 不然等到侧君醒来后,知道殿下来过,却因为他睡着错过了,肯定又要暗自神伤了。 犹豫间,承钊看见殿下在朝着侧君一步步走近,这下也不必纠结犹豫了,直接垂着头退下即可。 将这个院子交给侧君和殿下就好了。 梁崇月也没有选择弄醒李彧安,而是在他旁边的摇椅上躺下,开始像李彧安一样闭眼午睡。 梁崇月从前也是有午睡习惯的,不过后来事情太多,午睡的那一个时辰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于她来说实在太过奢侈。 梁崇月就不再午睡了,不过难得睡一次午觉的感觉倒是不错,太阳慢慢从当空向西移,梁崇月感觉到有些冷的时候,睁眼就看见李彧安披着披风撑着头在一旁望着她。 “殿下醒啦,这一觉睡得可好?” 日暮低垂,梁崇月这才醒来,早春的傍晚,红日染红了半边天,午膳后看的桃花还是淡粉色,如今花瓣的边缘都沾染上了红日的光辉。 又美又绚丽。 “有彧安在旁,自然睡得好。” 李彧安有的时候也好哄的很,只要梁崇月说两句贴心的话,他便能开心许久许久。 “我也是,有殿下在旁,梦都是甜的。” 梁崇月又看了眼已经不早的天色,既然已经在他这里待上半天,索性今日就用来陪他算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起身牵起李彧安往院内走,还不忘问一句: “什么梦,可否说给本宫听听?” 进入院子里,李彧安熟练的为殿下擦手布菜。 至于殿下追问的什么梦,他自然不会说,他梦见殿下完成大业,身边唯有他一人,殿下对他从一而终,哪怕他寿数不长,殿下也从未嫌弃,为他与百官对立,也不愿后宫多一人让他伤心。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再好不过的绝世美梦,若是下次再梦见,我再同殿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