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 第336章 胆小 336胆小 聂夫人来势汹汹,谢芝芝不免想到了谢母,有些害怕,瑟缩在马车角落,不敢说话。 春桃倒是比谢芝芝来得硬气些,“二小姐,咱们现在坐的可是宋府的马车,您以后也是要嫁进宋府的,您怕她做什么!” 不等谢芝芝回答,春桃就站了出去,“聂夫人,我们谢二小姐说了,是您抢道在先,撞了我们的马车,我们赶时间,不同您计较。” “谢二小姐?”聂夫人一双吊梢眼,猛地一眯,“我只知道谢府的大小姐,前些日子自荐枕席去公主府当了驸马的侍妾,又怀上了旁人的孩子,成了朝阳城最大的笑话。” 聂夫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围观的一些百姓很快就想起了当初谢宝珠的种种荒唐行径,连带着看向谢芝芝的眼神都变了。 毕竟同姓一个“谢”,这根上都是一样的。 聂沫儿有些着急,“娘,你干嘛要跟她废话啊,一会该赶不上牡丹宴了。” 聂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咱们马车都坏了,怎么去?走着去?那多掉价啊!” 聂沫儿撇撇嘴,“那娘你可快着点,不然你女儿都要被这些臭男人给看光了,你瞧瞧他们,一个个的那眼神都快粘在我身上了,一看就是乡巴佬,没见过漂亮姑娘。” 聂夫人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那些男子哪里是在看聂沫儿,分明一个一个都在盯着聂真真! 春桃一看周遭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立刻扬起声音解释,“你——你别胡说!我们谢二小姐,是永定侯唯一的女儿!” “哦——原来是这个谢二小姐。”聂夫人一脸意味深长,“我记得永定侯死后,谢二小姐不就自请去尼姑庵里为他祈福了吗?这怎么回来了?怎么?装不下去了?” 春桃气急,“我们二小姐为侯爷足足祈福了五年,是侯夫人心疼二小姐,特意接回来的。二小姐孝感动天,可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 “真是孝感动天啊!”聂夫人表情夸张地鼓起掌来,“这样孝顺的人,怎么会在撞了别人的马车之后还这么无动于衷的?” 春桃一噎,“分明是你们抢道在先!” 聂夫人“你们这么大的马车在官道上慢慢吞吞慢慢吞吞,还怪别人抢道?况且明眼人都知道是你撞的我,否则怎么会我们的马车损坏更严重?” * 一刻钟后,谢芝芝的马车里,聂夫人端坐在马车中央,完全是主人姿态,聂沫儿躺在一旁东张西望。 至于谢芝芝则跟着春桃和聂真真挤在马车一角。 春桃不甘心,“那聂夫人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二小姐,您怎么能让她上马车!咱们现在去找少夫人,让她为咱们做主!” 谢芝芝揉着太阳穴,很是不耐,“够了春桃,不要再说了,不让她上马车怎么办?由着她在外头胡说吗?” 春桃委屈地闭上嘴。 聂真真有些看不过去,“芝芝,春桃也是替你鸣不平。” 聂真真还是记得谢芝芝的,当年她们一起去参加宴席,因为同是庶女,被旁人排挤,小小的谢芝芝很是护着聂真真,这些聂真真都记在心里。 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那个很有正义感的勇敢女孩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谢芝芝毫不留情地怼了她,“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少管别人的闲事。” 聂真真有些懵,“芝芝,你这话何意?” “你嫡母——”谢芝芝看着聂真真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蓦地停住,随后继续道,“你嫡母那样,肯定不会给你找什么好人家。” 聂真真眸光一暗,不再说话。 * 不远处,宋安宁的马车已经停在太傅府后门。 宋安宁听完榆钱的回报,有些感慨,“这么说,聂真真也是个苦命人。” 榆钱道,“奴婢倒是觉得二小姐也太胆小了,连春桃那个丫鬟都比不上。” “不能怪她,这么些年,她在妙音庵过得不好,胆气都被磨没了。” 宋安宁想到先前去妙音庵救出朗星舟姨娘时,遇到的那两个尼姑,非语非迟,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对周姨娘动辄打骂,想必对谢芝芝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女子在宋家是无法生存的。” 宋安宁有些讶异地看向榆钱,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大公子娶了太傅之女陈梦晗陈小姐,恐怕二小姐的日子更为艰难。” “谢芝芝,是不会嫁给大哥的。”宋安宁朝着榆钱莞尔一笑,“我自会为她寻个更好的去处。” “对了,这聂夫人千里迢迢从横县赶来,看来此次牡丹宴有她相中的人?” 这才牡丹宴由太傅夫人主办,表面上是说自己新得了一株十分稀有的牡丹,邀请朝阳城共赏。 其实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陈梦晗与宋子骞相看的。 自家有了喜事,也要让旁人都沾沾喜。 所以太傅夫人又邀请了朝阳城中的才子佳人,想着也能成就几桩美事为自己积福。 榆钱对朝阳城中的各家公子小姐了然于胸,她飞快在脑中过了一遍与聂沫儿年纪相仿,家世差不多的男子,“奴婢猜,是户部侍郎次子张沛瑶,与京兆尹独子陈涛玉。” 巧了,这两个都来参加过袁柳儿的“剪彩”。 宋安宁垂下眼眸,“我猜应该是京兆尹独子陈涛玉。” “户部侍郎张大人素来廉洁,为人刚正不阿,想来是瞧不上聂大人这种靠花钱做上京官的,可京兆尹陈大人不同,财大气粗,且深受圣上器重。不过奴婢记得陈公子已经定亲了。难道聂夫人舍得让自己女儿做妾?” 宋安宁沉默不语,她记得,前世,聂沫儿与聂真真确实一起嫁进了陈府,而聂沫儿并非是妾室,而是正儿八经的正头娘子,不过没多久,聂真真就香消玉殒。 陈府对外说聂真真是患病而死,但外头都传,聂真真是跳井自尽。 聂真真,与自己一样,在那个吃人的后宅里,付出了自己的青春,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前世宋安宁只是因为谢清远一句,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不喜欢让外人觉得自己是占了宋家的便宜,宋安宁就几乎与自己的娘家不再来往,为了避嫌,她甚至不去参加任何与宋府有关的宴席。 所以牡丹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宋安宁并不知情。 宋安宁沉下声,“聂夫人将聂沫儿留到现在,是绝不会让她做妾的,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法子了。” “榆钱,盯紧聂夫人。” 第337章 陈梦晗 337陈梦晗 马车外,常妈妈在窗边恭敬回道,“少夫人,陈小姐亲自来迎接您了。” 宋安宁有些意外,谁人不知太傅之女陈梦晗天之骄女,骄横蛮纵,谁都不看在眼里。 宋安宁刚踏出马车,陈梦晗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早就久仰宋五小姐大名,今日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宋安宁挑眉,她说的是宋五小姐,而不是世子妃或者少夫人。 “快把伞拿来。”陈梦晗一招手,便有下人送来一把油纸伞,这油纸伞可不是普通的伞,往头顶上一遮,刺眼的阳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日光,伞尖缀着由宝石打造的铃铛,在风中叮当作响。 至于伞柄,则是由上好的甜白玉制成,冬暖夏凉。 “这伞——” “五妹妹喜欢?那就送给你!”陈梦晗不由分说地就把伞塞进宋安宁的手中,“别看已经入秋了,但是这秋老虎还厉害着呢,咱们女儿家最是要保护好自己这张脸才是。” 五妹妹?宋安宁眉头抽了抽,这陈梦晗分明比自己年纪小,竟还叫自己妹妹?她这是—— 一个想法在心里划过,难不成,竟是随了宋子骞的叫法? 宋安宁试探道,“这伞如此贵重,定是陈小姐的心爱之物,安宁不好夺人所爱,不过这伞美则美矣,却不够安全,回头让我大哥给你改良一下,定能刀枪不入。” 提到宋子骞,陈梦晗果然变得不一样了,脸色有些薄红,整个人也扭捏了起来,“宋大哥的手艺自然是没话说的,我让人再做一把,回头让宋大哥一起改良一下,再亲自送到你府上。” 宋大哥,叫得如此亲密,宋安宁基本上确定,这位陈小姐,恐怕是心悦宋子骞的。 不对啊!宋安宁记得前世是陈梦晗当众悔婚,导致宋家颜面无存。虽说这其中定然是有太子手笔,毕竟陈太傅在朝中举足轻重,若是宋家再跟陈家联姻,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 可若是陈梦晗执意要嫁,加上陈太傅又极其宠爱这个独女,不过萧令衍怎么从中作梗,应该都不会悔婚。 所以前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陈梦晗因爱生恨? 宋安宁还没细想,打伞的侍女突然“哎呦”一声,整个人都摔倒在地,这把伞也跟着倒了下去。 侍女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下跪认错,“小姐!是奴婢不好!请责罚奴婢!” 这可是陈梦晗最喜欢的一把伞,。 她可是记得以前丫鬟只是将谢宝珠的一个发钗划了一道痕,就被谢宝珠打了好几个耳光,若非宋安宁及时赶到,那丫鬟恐怕脸都要被打烂了。 这位陈小姐,与谢宝珠年纪相仿,可身世却比谢宝珠好上许多,依着传言,恐怕脾气也要比谢宝珠大上许多。 宋安宁心里为这个侍女捏了一把汗,她已经做好要为这个侍女求情的准备,可让宋安宁意外的是,陈梦晗只是挥挥手,“好了,起来吧,下次小心一点便是了。” 那侍女起来后,陈梦晗瞥了她一眼,“方才你脚是不是扭着了?去后头歇着吧。” 宋安宁有些疑惑,这陈小姐怎么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不仅平易近人,心肠还不错。 不过宋安宁前世并未与这位陈小姐有过交集,对她的印象均来自外界传言,今日看来,难不成这外界传言不准? 若是这位陈小姐与传闻之中不一样,那她今日带谢芝芝来,恐怕是白忙一场。 * 二人很快就走到了花厅,今日赏花之处,也是设宴的地方。 不远处,聂夫人领着聂真真还有聂沫儿走了过来,而谢芝芝跟在身后,穿着与陈梦晗身上一模一样的宝蓝色衣裳。 第338章 撞衫 338撞衫 正巧此时,国公夫人唤了宋安宁到一旁说话。 陈梦晗眼睁睁看着谢芝芝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远远地上下打量一番谢芝芝,“这位是哪家小姐?” “回禀小姐,这位是谢家二小姐谢芝芝。” 陈梦晗抱起双臂,脸色冷落冰霜,“在邀请之列吗?” “不在,应该是跟着谢少夫人一起来的。”侍女说完不忘又加了一句,“这位是永定侯府庶出的小姐,前几日刚刚从妙音庵回来。” “我知道。”陈梦晗摇摇手示意侍女不必再说,“就是她,前些日子在断桥下给宋大哥送糕点,还故意落水是不是?” 侍女点头,“是的,若非谢少夫人——” 陈梦晗打断她,“不是谢少夫人,是宋五小姐。” 侍女连忙改口,“是,若非宋五小姐跳水相救,恐怕现在这位谢二小姐,人已经在宋府了。” 陈梦晗最讨厌这些庶出的下作手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是没错,但做人,也应诚实坦荡,光明正大地去争取。 陈太傅有许多房小妾,但却没有一房小妾能生下孩子,这并非是由于陈夫人善妒,而是陈太傅自己不乐意。 因为陈太傅便是被庶长子陷害,被自己的亲爹逐出家门。 侍女欲言又止道,“她身上穿的衣裳——” 陈梦晗抿嘴,“本小姐不瞎。” * 春桃飞速瞥了一眼前面,然后低声提醒,“二小姐!前面那就是太傅家的千金,陈小姐。” 谢芝芝第一眼就是去看陈梦晗的脸,巴掌大的脸很是精致,一双明媚的眸子顾盼生辉,再往下看,殷红的双唇,白皙的脖颈,玲珑有致的身材,谢芝芝想到自己,不免生出一股自卑的情绪来。 再想到陈梦晗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嫡出千金,而自己——谢芝芝的目光里生出了一些卑微。 春桃惊讶地发现谢芝芝竟与陈梦晗穿着的衣裳一模一样! “二小姐!你快看,你跟陈小姐的衣裳——” 谢芝芝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卑的情绪中,这时才发现,她居然与陈梦晗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只是可惜,这衣裳穿在陈梦晗身上,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而穿在自己身上,却不知为何像是偷来。 谢芝芝嘴巴张了张,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自脚底向上蔓延,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在后宅之中,只有正妻才能穿正红,侍妾只能穿粉色。 而且侍妾与正妻穿同一种颜色的衣裳是后宅大忌。 谢芝芝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自己的姨娘只是与谢母穿了颜色相似的衣裳,就被谢母罚跪了一天一夜,期间连一滴水都不能喝。 谢芝芝早就将自己代入了宋子骞侍妾的角色,而陈梦晗则是正妻,见到陈梦晗,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不,谢芝芝想她该去解释的,她已经要先陈梦晗一步入府了,已经先陈梦晗一步认识了宋子骞,她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在其他的地方,不该再同她计较了。 可惜聂夫人却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一把将谢芝芝拽到自己前面,故意扯着嗓子喊,“还真是巧啊!没想到谢二小姐今天穿的衣裳竟然跟陈小姐的一模一样!谢二小姐,你怎么想的?今日可是陈小姐的主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陈小姐抢风头呢!这抢风头也就算了,可别跟陈小姐抢男人啊!” “哎呦!”聂夫人故意很夸张地捂住嘴巴,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向陈梦晗堆起笑脸,“陈小姐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这谢二小姐怎么会跟您抢男人呢,您瞧我,这岁数大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陈梦晗一想到下人先前回复的,这谢芝芝表面没说,可分明对宋大哥有非分之想。 聂夫人这一嚷嚷,周围人都围了过来,对着谢芝芝和陈梦晗指指点点。 陈梦晗恼羞成怒,“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芝芝刚才还十分忐忑,不知为何别聂夫人这么一闹倒是反而变得淡定了,她慢慢走上前,“陈小姐,我事先不知你要穿这件衣裳,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去换掉。” 谢芝芝想她该要表示得大度一点的,毕竟陈梦晗虽说是大,但是按着先来后到,她才是大的,而且她还跟宋安宁有亲戚关系。怎么说都要比陈梦晗亲密一点。 没想到陈梦晗看都没看谢芝芝一眼,反而看向一旁的侍女,“本小姐的衣裳赏你了,一会就去换上。” 谢芝芝脸色一僵,陈梦晗此举分明就是在说谢芝芝在她眼里连个丫鬟都比不上。 如果那侍女当真穿上与自己一样的衣裳,那过一会儿她该如何自处? 谢芝芝是又羞又怒,很快一双带着怒火的眸子就看向了一旁还在与国公夫人说话的宋安宁。 戴众人散去,她飞速走上前,什么礼节也不顾了,当众就对着宋安宁一顿埋怨。 “嫂嫂,你是故意的?你分明知道陈小姐会穿这件衣裳,你故意让我来受这个羞辱!” 宋安宁丝毫不诧异,她冲国公夫人笑了笑,随即转向谢芝芝,“芝芝,当时我送了两件衣裳过去,是你自己选择了这一件。” 谢芝芝低声怒吼,“两件衣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个傻子都知道选这件!” “是啊,是个傻子都知道选,都有选择的权力,可是芝芝,如果你嫁给我大哥,以后就再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不能穿自己喜欢的衣裳,因为陈小姐不喜欢,你不能再穿宝蓝色,因为陈小姐不喜欢,作为侍妾,你每日都要侍奉陈小姐,从早到晚,一刻都不能停歇。” 谢芝芝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怕这些,我是真心喜欢宋公子的。” “我从未怀疑你的真心,只是你嫁进宋府后,并不会天天见到我大哥,我大哥很忙,几乎整年都在外征战,哪怕年底他回来了,也是要待在正室房中。” 谢芝芝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也许你会觉得你可以怀孕,可以生一个孩子来陪你,可惜我要告诉你,为防庶子争权,在陇西宋氏,是不允许侍妾比主母先怀孕的,你必须在主母的嫡子三岁之后,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在这之前,你每日都会被灌药,以防怀孕,哪怕你侥幸怀上了,也会被无情打掉。” 第339章 巨富墨氏 339巨富墨氏 宋安宁的话彻底击碎了谢芝芝的最后一丝幻想。 她确实想过,使些手段抢在陈梦晗前面怀孕,生下宋子骞的第一个孩子,这样就能确保她在宋家的地位,可她没想到,自己的算盘完完全全落空。 一旁的国公夫人听见宋安宁的话,心里不免觉得震惊。 怪不得,怪不得整个陇西宋氏,排行靠前的全部都是嫡出,先不论宋安宁这一脉,毕竟宋父并未纳妾,就看宋家的二房三房,连一个庶长子都没有,而且宋家一直都是嫡子从政,庶子守家。 所以整个宋家也从未出现过什么宠妾灭妻,庶子谋权的事。 国公夫人暗自心惊,这等森严的制度,这等决心和执行力,恐怕连后宫都做不到。 谢芝芝彻底崩溃了。 就在今日之前,谢芝芝满怀希望,已经畅想着日后嫁入宋府的美好生活,而宋安宁就是那个造梦人,而现在,宋安宁却告诉她,一切都是虚幻泡影。 谢芝芝一双眸子里全是怒火,恨不得将宋安宁生吞活剥,“你早就知道,你明明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给我嫁进宋府的希望?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 谢芝芝虽极力克制,但她嘶哑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绿袖径直上前,“你好生奇怪,我们少夫人只是说带你参加牡丹宴,怎么就成了给你嫁进宋府的希望了?” “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在嫁进宋府之前,先在主母前过过脸吗?” “简直荒谬!”绿袖还要再说,被宋安宁眼神制止,她掏出一方帕子递给谢芝芝,“今日我带你来,本就不是为了见陈梦晗,而是另有其人。” 谢芝芝有些怔愣,“不是见陈梦晗,那是见谁?” 宋安宁往前走了几步,她的身后正巧是一处琉璃亭,红砖绿瓦琉璃亭依池而建。 一汪池塘对面正巧是陈府宴客之处:烟雨楼。 与琉璃亭相对的,在烟雨楼的对面也有一处矮亭,此刻矮亭中,站着一个着玄色衣裳的男子。 阳光照耀下,玄色衣裳熠熠生辉,发光的正是缂在丝中的金线,工艺极其繁杂,一方缂金丝的手帕就要值上千两,更别说做衣衫了。 除却衣裳熠熠生辉,这男子也生的很是耀眼,与宋子骞的沉稳霸气不同,男子多了一份成熟,也多了一份潇洒恣意的矜贵,这是常年在外闯荡,历经世事才能有的从容。 “墨氏,墨青。” 墨氏,是西北的名门望族,更是西北首富,而墨青,人称“金银公子”,这个名号简单粗暴,很直接,意思就是有钱,有钱到令人发指。 墨青是墨氏的下一代家主,他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继承墨氏的家产守成,而是开拓疆野,在他当上家主之后,短短十年时间,墨氏一族从一个小商贾,正式称霸整个西北,西北商贾均以墨青马首是瞻。 谢芝芝当然听过这个名号,只是她不知道,宋安宁让她看墨青是什么用意。 其实宋安宁应当唤墨青一声表哥,鲜少有人知道这层关系,这些年,宋氏与宋子骁也一直暗中与墨青做生意。 墨青这些年都忙着来回塞外做生意,忙着支撑墨氏,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姻缘给耽误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与他年岁相仿的女子早已经成婚。 墨家不在乎嫡女庶女,只一条,需是官家子女,这是墨母的遗愿。 至于墨青,对未来妻子更没什么要求,只要真心待他便可。 宋安宁横刀直入,“墨青,他比你大上了十岁,商贾出身,这是他的缺点,他富可敌国,长相端正,性情温和,你嫁给他,是做正妻,可以常年待在京城,只需逢年过节祭祖时回西北便可,利弊我都已经告诉你,如何选,就看你了。” 谢芝芝咬着下唇,脑中思绪万千,嫁给宋子骞,表面光鲜,可背地里不知要吃多少苦,做姨娘的就毫无幸福可言,陈梦晗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母。 而嫁给墨青——她是去做正头娘子的,她的孩子就是嫡子,只这一条,就好过一切。 更何况,墨青还是西北首富,荣华富贵的生活是唾手可得。 谢芝芝怔怔地看着对面矮亭中的人,“金银公子”——她忽然觉得墨青整个人都像在冒着光一样。 她倏地转身,朝着宋安宁郑重地拜了一拜,“刚才,是芝芝不对,是芝芝误会嫂嫂了,还请嫂嫂看在芝芝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与芝芝计较。” 谢芝芝这意思,便是答应了。 宋安宁欣慰地点点头,“快起来吧,过些日子,我便安排你与墨家长辈相见。” 谢芝芝红着脸走到一旁去了。 国公夫人全程都看在眼里,“安宁,没想到你对这个谢芝芝倒是上心得很。” “她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自保罢了。”宋安宁温柔地笑了笑,“若是真能促成她与墨青的好姻缘,也算美事一桩。” “那倒也是,毕竟墨家这个身份——”国公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换了个话题,“我可听说,世子表妹开的店,这几日十分热闹。” 宋安宁嘴角一勾,“就该热闹,不热闹可就对不起世子的付出了。” 瞧着宋安宁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国公夫人就知道,世子那表妹恐怕热闹不了几天了。 国公夫人笑着说,“昭昭有孕了,她反应有些大,我便没让她来。” “当真?”宋安宁很是欣喜,“这可真是个大喜事啊!” “是啊,国公府真是好些年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国公夫人拉着宋安宁的手,若非宋安宁,她还娶不到这么好的儿媳妇呢,“过些日子,老夫人大寿,你也来,带上谢芝芝。” 宋安宁知道,国公夫人这是故意在帮她。 虽说有宋安宁穿针引线,将谢芝芝介绍给墨青,但墨氏也是名门望族,自然也是要先相看一番谢芝芝的。 这种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只是悄摸摸地做,因为一旦相看不成,对双方的声誉都不好。 国公夫人的意思便是借着老国公夫人大寿的机会,让双方可以相看一番,届时墨家会在,宋安宁领着谢芝芝去打声招呼,这相看便在无形中做了。 宋安宁真诚地祝贺,“这真是双喜临门。到时候,我一定会到。” 两人说话间也一直朝着烟雨楼的方向走。 方才消失的榆钱,突然又出现了。 她冲宋安宁点了点头,宋安宁脱离队伍走到她身侧。 榆钱低声道,“聂夫人带着聂真真往北门的露香亭去了。” 露香亭,在烟雨楼的北面,靠着北门,是今日男宾客们暂做休整的地方。 宋安宁蹙眉,“你确定是聂真真,不是聂沫儿?” “奴婢确定。” 聂夫人既然想要让聂沫儿嫁给陈涛玉,该带着聂沫儿去才是,怎么会带聂真真? 第340章 决心 340决心 烟雨楼后有一片竹林,一条石板小径贯穿竹林,沿着石板小径往前走,有一座亭榭,名为知鱼亭。 陈梦晗站在知鱼亭中,心止不住“砰砰砰”的跳。 方才她与谢芝芝撞衫之后,便回去换了身衣裳,陈母怕她冷,特地给你披上了新做的披风,红底的绸子,上面绣着百家福字,很是喜庆,本是留着过年穿的。 陈梦晗换着衣裳便跟陈母耍赖,要私下见宋子骞。 本来这牡丹宴就是为了两人相看,陈母冥思苦想才找的由头。 但是正常的相看,是宋子骞站在一群人之间,而陈梦晗还要隔着一层屏风才能远远地看上宋子骞一眼,陈梦晗当然不干。 陈母老来得女,极其宠爱这个女儿,被陈梦晗磨得没办法,只好屏退了众人,为二人寻了个这么地方。 陈梦晗紧张地理着衣服,上一次见宋子骞,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约莫几息之后,身后传来了一阵强有力的脚步声。 陈梦晗立刻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个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她欣喜地走上前。 裙角束缚,走石板小径太费劲,她干脆三步并作两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子骞哥哥——” “啊!”跑得太急太快,陈梦晗的脚突然扭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宋子骞老远就瞧见一个穿着像年画娃娃样的女子朝着自己跑了过来,突然年画娃娃一个“哎呦”,他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了年画娃娃的双手。 年画娃娃抬头,正是他的未来妻子,陈梦晗。 她仰起花猫似的笑脸,哪怕自己的脚扭到了肿了,哪怕最心爱的珍珠绣履陷在土里,她也浑然不觉,只是扬着嘴角,双眼仿佛闪着星光,“子骞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宋子骞扶着陈梦晗站好,微微侧头,“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三年前的灯会,在漾月桥,我差点被歹人给掳走,是子骞哥哥救了我,还把我送回马车里,你不记得了吗?” 宋子骞倒是有点印象,当时他正巧回京,宋子锐非拉着他去灯会,碰见有歹人行凶,就顺手帮了忙,不过当时他跟宋子锐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不知道陈梦晗是怎么知道的。 宋子骞转念一想,陈太傅也并非等闲之辈,想要为爱女寻找救命恩人,应当不是难事。 倒是没想到,他与自己的这位未婚妻还有这样的渊源。 宋子骞嘴角勾了勾,“你当时,好像比现在胖一点。” “子骞哥哥!”陈梦晗猛地一跺脚,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哎呦!我的脚好疼!” “别动。”宋子骞看了看周围,想要叫人来帮忙,可却发现陈母的保密工作做的实在太好,竹林方圆三里都不见一个人影。 他顿了一下,抄起陈梦晗的双腿,将她抱了起来,走向知鱼亭。 短短几步路,陈梦晗却像是做梦一般,等宋子骞将她放了下来,她也是怔怔的。 宋子骞生怕这年画娃娃摔个跤把自己摔傻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陈梦晗回神,一把捉住了宋子骞的手。“子骞哥哥,我们明日就成婚吧!” 宋子骞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抽回去。 “你确定要嫁给我?” 陈梦晗重重地点头,心里忍不住尖叫,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从三年前相遇开始,陈梦晗就已经在期待这一天了。 宋子骞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做我的妻子,会很辛苦。” “我知道!”陈梦晗生怕宋子骞会反悔,“母亲跟我说过了,等我嫁入宋府,就不能像现在一般任性,我要变得成熟稳重,要掌管后宅,子骞哥哥,你别看我——别看我平日是那样,其实这些我都会,尤其是管账,就连母亲算账都算不过我的!” “而且以后就算你纳妾了,我也不会苛待你的妾室的,我一定能做一个好主母,好嫡母的,我绝不会坑害庶子庶女,我可以发誓!我平日是骄纵了一些,但是这些我一定会做到。我发誓!” 一股笑意自胸腔蔓延,宋子骞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不会。” 这笑容如同冰山融化,声音似清泉流过,陈梦晗看呆了,良久才怔怔问道,“不会什么?” “我不会纳妾。” 甜蜜自心底而生,陈梦晗觉得整个竹林间都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她羞涩地低下头。 “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陈梦晗后知后觉自己竟还一直握着宋子骞的手,双颊跟着了火一样发烫,立刻松开。 宋子骞背对着陈梦晗蹲下,“上来吧。” “啊?” “你的脚扭了,不能再走路,我背你去找你的侍女。” 陈梦晗是既害羞又高兴,扭扭捏捏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宋子骞侧头看她,想了想这样确实有失妥当,“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寻你的侍女来。” 他刚要起身,就听见身后一声惊呼,“不行!” 随即背上一沉。 陈梦晗伏在宋子骞的背上,双手紧紧搂着宋子骞的脖颈,“从今日起,我绝不离开子骞哥哥半步!” 宋子骞无奈地笑了笑,背着陈梦晗起身。 二人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竹林之中。 一阵微风起,竹林被吹地哗哗作响,片片竹叶后,闪烁着不一样的金光。 金色面具之下,萧令岐望着二人的背影,十分惋惜,“七哥,当真就放任陈太傅和宋家联姻了?” 萧令岐的对面,是戴着银色面具的萧令衍,他并未说话,只是点点头。 萧令岐长叹一声,“七哥,我真是搞不懂了,你不管也就算了,怎么还眼巴巴地把消息送给陈太傅呢?得,现在陈小姐对这宋子骞是死心塌地了。” 原来当初宋子骞救下陈家小姐后,并未留下任何消息,陈梦晗仅凭着自己的记忆画像让陈太傅在外寻人。 若是寻常人,也许就找到了,可偏偏找的是宋子骞。 宋家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找他们的大少爷,因不知是敌是友,干脆就摁下了。 若不是萧令衍暗中递了消息,恐怕陈小姐还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婿。 这也是为何,本来陈梦晗对这桩婚事百般不愿,甚至想要逃婚,可一夕之间却又跟变了个人似的。 “君子成人之美,不好吗?”萧令衍想起宋安宁说起宋子骞时的骄傲与欢喜,她定然是十分珍视宋子骞这个大哥,所以才不惜牺牲自己,也绝不让谢芝芝沾染宋子骞分毫。 作为下一任家主的宋子骞,他的婚约早就不是他一人的事,倘若他的命运已经让他不能再选择自己的姻缘,那萧令衍便送他一份真情。 萧令岐不知萧令衍到底抽什么风,他是连连叹气,“如此一来,陈太傅与宋府做了姻亲,恐怕东宫日后,会更难行事。” 阳光透过竹叶细细碎碎地洒下,照在银色面具只上,银光一闪,露出萧令岐勾起的嘴角,“说不准东宫以后也会与宋府做了姻亲。” 第341章 买一送一 341买一送一 “什么?”萧令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正欲问个清楚,赵响鬼鬼祟祟地靠了过来。 “殿下——宋小姐那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赵响的嘴巴刚合上,萧令岐就瞧见自己一向沉稳过分的皇兄“唰”的一下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萧令岐无奈扶额,“皇兄,你倒是等等我!” * 露香亭外的大树旁,聂夫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直跟随她的一个婆子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 聂夫人连忙将那婆子拉到大树的阴影下,十分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才开口,“祝妈妈,事情都办妥了吗?” 祝妈妈点头,“夫人您放心吧,聂真真现在正晕着,她那几个丫鬟也都被老奴给捆起来了,肯定还不了事。” 聂夫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祝妈妈忍不住问,“夫人,老奴实在不明白,既然您看上了这位陈公子,想让咱们小姐嫁给他,那怎么不让咱们小姐去呢,何必便宜聂真真那个贱种。” 聂夫人白眼一翻,“你懂什么,如果我真把沫儿给塞进去,恐怕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那陈公子都不会认账。” 祝妈妈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吧,众目睽睽之下,那陈公子还能赖账不成?” “他是不能赖账,可他也可以晾着沫儿,让沫儿只能在陈府当一个不受宠的姨娘!” 祝妈妈疑惑,“那夫人让聂真真去,万一到时候陈公子也不认账怎么办?” “哼。”聂夫人冷哼一声,“本夫人且问你,你觉得聂真真那个贱人长得怎么样?” 祝妈妈嘴巴张了张,没敢说话。 若是让她说真话,那就是漂亮,漂亮得跟个妖精似的! 这么些年聂夫人故意让聂真真天不亮就来请安,烈日酷暑,数九寒天,一天不落,为的就是要磋磨聂真真,可没想到就算如此,聂真真的皮肤还是比雪还要白,比绸缎还要滑,打眼看上去,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至于聂真真的身材,凹凸有致,那是该长肉的地方长肉,不该长得地方一点都长,自从跟着聂夫人身边,天天吃不饱饭,聂真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可偏偏瘦出了一种弱不禁风的美,让男人只要看一眼就想拥进怀里。 祝妈妈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么盘靓条顺的姑娘。 其实这么些年,聂府里上上下下,觊觎聂真真的人很多,要不是聂夫人护着,恐怕依着聂真真柔弱的性子,早就被人给欺负了去。 聂夫人为了聂真真,甚至还特地请了会功夫的丫鬟,就是生怕一些不要脸的地痞或者生了邪念的家丁给她欺负了去。 毕竟横县那个地方,不比朝阳城,民风彪悍得很。 所以有时候,福祸相依,当真是说不准。 聂夫人瞥了一眼祝妈妈,她当然知道祝妈妈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说实话而已。 “寻常男人见了聂真真就走不动道,本夫人就不信,那陈公子能不动心。” “可是老奴听说陈公子已经有婚约了。” “今天这事情一出,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会退婚。”聂夫人信誓旦旦,“到那时,我便说要了聂真真,本夫人再送个沫儿,顺便加上南边一座矿,你说那陈公子会不会同意让沫儿当正妻?” “夫人当真是好筹谋!” 别看现在陈公子是个香饽饽,可倘若今天成事,陈公子的名声可以说是毁了,能愿意嫁进陈府的姑娘那就是屈指可数了。 到那时候,聂夫人用聂真真,再加上一座矿,换聂沫儿当正妻,恐怕陈家不会不同意。 出来当官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几两碎银吗?聂夫人不相信,她一座矿捧出去,姓陈的会不答应。 “只是可惜了,那座矿还是老夫人的陪嫁呢。夫人,您手里可就剩这么一座了。” 聂夫人双手叉腰,跟着魔了似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本夫人那前面三个女儿嫁的不好也就算了,沫儿必须要嫁到朝阳城,还必须要当正头娘子!姨娘这种东西,只有贱人才会当。聂真真那个贱人,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姨娘,给我们沫儿端茶倒水,伺候她一辈子!” 祝妈妈知道,聂夫人这是在指桑骂槐呢,聂沫儿貌美,那聂沫儿的娘自然也不差,不仅模样不差,还十分善解人意,说话轻声细语,是一朵不可多得的解语花,与聂夫人形成了严重反差。 加上又生了个儿子,这么些年可谓是独得恩宠。 模样好看,又会哄男人,更重要的是心狠,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狠下心把聂真真送给聂夫人抚养。 那聂大人也是个薄情寡性的,分明是靠着聂夫人起家,若非聂夫人母家掏银子,他哪里能有银子买官买到京城来。 可等他当了京官,自觉自己已经不需要依靠聂夫人了,就一脚把聂夫人踹得远远的。 把这么些年,但凡聂夫人想要拿捏她,聂大人一句,“真真都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就把聂夫人堵得无话可说。 所以聂夫人很聂真真的娘,连带着恨一切做姨娘的女人。 聂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祝妈妈,“一会儿陈公子就会路过这里,快去给那死丫头吃下。” 祝妈妈接过,又鬼鬼祟祟地走了。 随后聂夫人也捞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远。 在她们走后,距离那棵大树不远的假山中,宋安宁忍不住为聂真真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聂夫人想的是“买一送一”。 想到前世聂真真的结局,她可不想一个无辜的生命就这么被断送了。 “榆钱,你快去把聂真真给救出来。” 榆钱刚要行动,却见身后银光一闪。 “是谁!” 她猛地一喝,宋安宁也跟着转身。 却见一个银色面具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被吓得倒退了一步,银色面具之下的人立刻长臂一揽,将宋安宁拉入怀中。 声音暗哑,充满魅惑,“少夫人,又见面了。” 第342章 冤家 342冤家 宋安宁的心“嘭”的一跳,又是这个冤家。 她往后一退,跳出了萧令衍的怀抱,刚要说话,却见萧令衍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 “嘘。” 宋安宁眨眨眼,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令衍挑起嘴角,“少夫人不会是想让那位聂夫人知道,孤与少夫人私下——” 宋安宁打断他,正色道,“我与殿下清清白白,无愧于心。不必在乎旁人看法。” 萧令衍眉眼弯弯,不再逗宋安宁了。 他来之前,早已经派暗卫将方圆几里都布防了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出,他打心眼里比宋安宁还要在乎她的名声。 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敢说他什么。 可宋安宁不同,对于后宅中的女子来说,一个清白的名声抵得过千万金。 萧令衍朝着方才聂夫人消失的地方望了望,“少夫人救得了聂真真这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宋安宁挺惊讶,这位太子殿下转化话题还真快,“殿下的意思是?” “只有让聂夫人得偿所愿,事情才能了结。” “殿下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宋安宁眼前一亮,连忙朝着萧令衍拜了拜,“那我先替聂真真谢过殿下了。” “谢孤?”这回轮到萧令衍眨眨眼,“孤可什么都没说。”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性情凉薄,冷酷无情,安宁却不觉得,上次安宁落水,若非太子殿下相救,恐怕早就——” 宋安宁抬起眼,一双眸子透着清冷,直直地盯着萧令衍,“安宁觉得,殿下其实外冷内热,表面看着冷若冰霜,但实则心系苍生,若他日是殿下登上大宝,定是大齐之福。” 当今圣上尤在,宋安宁这番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可她不仅不怕,始终看着银色面具之下的那双瞳眸。 宋安宁并非是说大话,前世萧令衍登基后确实做了许多造福百姓的事。 包括罢黜世家,宋安宁不得不承认,萧令衍的做法是对的。 世家的独大意味着皇权的分散,也意味着寒门再无贵子,更意味着腐败滋生。 哪怕是陇西宋氏,历代家主御下极严,仍然没法阻止族人贪污违法。 易地而处,若她是未来天子,也绝不会放任世家独大。 前世亦是如此,虽然她的父兄因为萧令衍伤的伤,死的死,但她能理解萧令衍的一切做法。 可理解,并不代表宋安宁能与萧令衍站在相同的阵营,她出自陇西宋氏,而他是要集权的天子,他与她是天生的敌人。 这一世,她要保住自己的父兄,尤其是宋子锐,就注定了要与萧令衍为敌。 萧令衍垂下头,看向宋安宁的那双眼,阳光照耀下闪着金褐的光。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系在骆驼脖间的古老铜铃发出阵阵声响,神秘而沧桑。 萧令衍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该有一双这样的眼。 她该生在阳光下,她该有一双明媚欢快的眸子。 萧令衍垂眸,银色面具掩盖了他心底的触动,再抬眼又是那个凉薄的太子殿下。 唇角一勾,不可一世,“少夫人好像对孤有些误解。” 宋安宁从未被萧令衍的表象所动摇,她娓娓道来,“不论殿下是因为什么目的把顾七派到我身边,我都要感谢殿下,不问出身,能给顾七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而且因为殿下的安排,顾七也救了我很多次,至于榆钱,虽然知道是殿下的人,但我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跟在身边,殿下看似是在监视我,可却处处为我着想,所以殿下,绝不是坏人。” 萧令衍嘴角翘了翘,他的安宁果然懂他。 “不问出身,从头再来——”萧令衍抿嘴,“你当真不在乎顾七的出身吗?” 宋安宁眼神始终坚定,“这样的问题,殿下已经问了我两次了,于我而言,顾七是我的朋友,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那我呢?” 微风扬起竹叶,哗哗声淹没了萧令衍这一句喃喃自语。 宋安侧头,“殿下说什么?” “孤说。”萧令衍顿了顿,“少夫人对孤还是有误解。除了你,孤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兴趣。” 宋安宁张了张嘴,这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总觉得萧令衍怪得很,行为怪,言语更怪。 不等宋安宁开口,银光一闪,萧令衍轻轻道,“不过既然少夫人对聂真真有兴趣,孤勉为其难,可以帮这个忙。” 宋安宁的心里觉得怪怪的,她冲着萧令衍道谢。 默默往前走,萧令衍乖乖跟在她身后,而萧令岐则乖乖跟在萧令衍的身后。 若是谢清远看到自己做梦都想巴结的太子殿下,那个平日里都用鼻孔看他,傲慢到天际的萧令衍,居然跟个小狗一样跟在自己的世子妃身后,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 烟雨楼。 男女分席而坐。 宋安宁坐下时,陈梦晗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可嘴角却一直带着笑。 看到宋安宁时,还特地冲着宋安宁笑了笑,不一会儿就有婢女为宋安宁端来一碗红豆羹。 “少夫人,这是我们小姐特意为少夫人准备的,小姐说天凉,上菜还有一会儿,让少夫人垫垫肚子。” 放眼望去,整个厅里,可只有宋安宁独有一份。 宋安宁点点头,还未开口,榆钱就附耳过来,“方才陈小姐与宋大公子单独在竹林里见了面,出来时,是宋大公子背着陈小姐出来的。” 虽然陈夫人已经严防死守,不让任何人靠近竹林,但论起暗卫这一套来,可比不过萧令衍的人。 宋安宁看着眼前的红豆羹,细腻的豆沙配上软糯的桂花圆子,有些失神。 陈梦晗与大哥的发展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若是按着前世的发展,陈梦晗该在牡丹宴后就闹上皇宫,要与大哥退婚。 可现在,宋安宁瞧了瞧坐在主位的陈夫人,眼睛都快笑得没缝了。 看来,宋府可以开始准备喜事了。 “安宁。”国公夫人悄悄凑了过来,“听说太子来了,你说陈太傅和你们宋府的喜事,太子来凑什么热闹?” 国公爷虽是太子的表舅舅,但国公爷从不跟国公夫人谈论与太子的事,所以国公夫人对太子的行踪计划也是一无所知。 也不知为何,听到国公夫人提起萧令衍,宋安宁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国公夫人瞧出宋安宁的异样,“安宁,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 宋安宁想了又想,最终端起桌上的那杯冷酒一饮而尽,倏地转头看向国公夫人,“太子殿下他——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国公夫人不解,“什么怪癖?” “比如——”宋安宁吐出一口酒气,“喜好臣子的夫人?” 第343章 诬陷 343诬陷 国公夫人瞪大了双眼,“你是说,太子殿下喜欢人妻?”她这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立刻捂住了嘴,抬眼查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才咽了口口水,倒吸一口凉气,可脸上全是兴奋,“我的个娘诶,安宁,你这是哪儿来的消息?” 宋安宁脸色有些不自在,她突然有些后悔开口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国公夫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宋安宁,“安宁,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快告诉我,是哪个臣子之妻?” “我也是小道消息听来的,先前不是都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东宫上下连个女婢都没有吗?有人说,有人说是因为太子殿下已经有了钟情之人,那人还是臣子之妻。”宋安宁没办法只好开始胡扯,心里默默对萧令衍说了声抱歉,不过这歉意并不多。 前世宋安宁虽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在后宅枯度半生,但她不是傻子,萧令衍几次三番的示好和言语之外的明明暗暗的意思,她听得出来。 这位太子殿下,要么是想接近她,套取宋氏的秘密,但是这个可能被宋安宁否定了,毕竟她已经嫁进永定侯府,外嫁女不得参与宗族之事,这是宋氏的规矩,所以萧令衍从她这儿是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的。 要么——宋安宁想起萧令衍说的那些不正经的话,还有好几次顾七说到萧令衍的喜好时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宋安宁不得不怀疑,这位太子殿下,莫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而她既合德飞燕的善解人意,也无西施昭君的美色,那么太子殿下找上她,可能真的是因为那句“孤最喜欢,有夫之妇了。” 没想到宋安宁只是胡扯,国公夫人却是当了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太子殿下好像一直在找一个女子,国公爷为这事年年都往外头派人,年年都是落空。” “这件事是绝密进行的,有一年去找人的伙计中毒被抬了回来,我隐隐约约听那大夫说,漳县毒雾——”国公夫人努力回想了一番,“对,就是漳县!” 宋安宁眉心一跳,漳县,是宋氏的老家,她年幼时就在漳县,竟这么巧吗? “不过今年倒是消停了,国公爷没有再往外派人,我估摸着,太子殿下是找着那女子了。” 宋安宁疑惑问道,“夫人怎么就断定,殿下找的是名女子?” 国公夫人想了想,“是有信物的,说那信物原是一对,你说太子殿下会跟个大男人有什么一对的信物吗?” 宋安宁的目光瞥向自己腰间的玉佩,一瞬间,心乱如麻,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嗓音甚至在发颤,“那夫人可知,那信物是什么?” 国公夫人摇摇头,“这倒是不知道,国公爷保密着呢。”她转念一想,“不过上次中毒的那个小子,我身边的丫鬟照顾了几天,两人眉来眼去的,你要是想知道,我回头帮你问问。” “有劳夫人了。”宋安宁平复了心情,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是在找她,漳县有那么多女子,世上有那么多信物,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 “真真呢!谁看到真真了!” 宋安宁与国公夫人话音刚落,那边聂夫人就高声喊了起来。 聂夫人以极其夸张的姿态,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的女儿不见了!你们谁见到我的女儿了!” 宋安宁眸光一闪,这位聂夫人,开始表演了。 陈夫人抿嘴,眼里带着责怪,太子殿下可是在隔壁呢,这聂夫人就这么喊了起来,真是成何体统。 陈夫人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聂夫人,何事如此慌张?” 没想到这一问,聂夫人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得意,随即身子一摊,呜呜咽咽起来,“陈夫人,我那庶女不知什么时候竟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让我回去怎么跟我们大人交代啊。求求各位快帮我找找她吧!我不敢去找她,可不找着她,我们大人回去要打死我的啊!” 聂夫人这话是话里有话,榆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都这时候了,这聂夫人还不忘诋毁聂真真。 没想到陈夫人顾着萧令衍就在隔壁,根本不搭聂夫人的话,呵斥道,“人在我府里,怎么会不见?许是迷路了,去找人寻她不就好了?” 聂夫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罢休,她哭天抢地,“陈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大人很是宠爱这个庶女,把她宠的是无法无天了,这次来她可是放话了,一定要找个如意郎君回去,她还说,一定要做这官家公子的正头娘子,我都劝她了,她一个庶女,能找个好人家便不错了,可她不肯啊,还说她要借这次牡丹宴生米煮成熟饭——我——我真是害怕极了,一直看着她,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啊!我现在就怕,就怕她真的做出一些丑事来——我呜呜呜,我真是没脸见人了啊!” 聂夫人这话,当真是让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生米煮成熟饭,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家中有尚未成婚的儿子的夫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 从聂夫人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个庶女不仅不敬嫡母,品德败坏,还心比天高,恣意妄为,任何一个清白人家都不会想要这样的女子,哪怕是做妾都不行,更别说正妻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陈夫人,赶紧派人去找吧!” “就是!这样的毒妇,还妄想做正妻,我呸!” “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只配做个下贱的贱妾!” 听见这些夫人对聂真真的厌恶,聂夫人的嘴角露出不可察觉的微笑,这就是她的目的,哪怕聂真真进了陈府当姨娘,也要遭千人唾骂万人所指,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聂夫人,我与聂小姐有过几面之缘,据我所知,聂小姐不是你说的那样。” 宋安宁蓦地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就是,以前在宋家族学,聂真真就坐我旁边,她与人温和,性子胆小,根本不像聂夫人说的那样。”见宋安宁开口,陈梦晗也挺身而出,眼下她可是完完全全将宋安宁当做自己人来看,她的五妹妹开口了,她当然也要开口。 聂夫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为聂真真说话,她看向宋安宁,眉头一皱。 第344章 设局 344设局 聂夫人久在横县,对朝阳城的夫人们并不全都熟悉,而宋安宁重生之前,又一直待在侯府,几乎不外出,所以聂夫人并不认识宋安宁。 再加上今日宋安宁不想抢陈梦晗的风头,所以装扮低调,头上的钗环与衣裳都是选的最普通的,所以在聂夫人看来,宋安宁不过就是一个小官家的夫人罢了。 聂夫人鼻孔朝天,眼神蔑视,“这位夫人,我养育聂真真十几年,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与聂真真只有几面之缘就说了解她的为人,我看不是了解,而是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吧。” 聂夫人不得不承认,哪怕宋安宁戴着最普通的发钗,穿着最不起眼的衣裳,可那张脸,还是光彩夺目,让人一眼都移不开,就跟聂真真那个贱货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到今日来的时候,在门口听见有丫鬟闲聊,说是朝阳城里有个大人宠妾灭妻,就连今日的牡丹宴,都是带着自己的小妾来的,正妻反而被冷落在家里。 丫鬟还说那小妾就是凭着一张脸把那大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聂夫人一瞧,宋安宁这副长相,一看就是个当姨娘的料子。 聂夫人按捺住心里的恶心,故意和颜悦色道,“看这位夫人年纪不大,我倒是要提醒一句,这用美色伺候夫君,终究不是个事,做妾的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胡说什么!” 陈梦晗猛地一拍桌子,吓了聂夫人一跳。 聂夫人连忙赔着笑脸,“陈小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她,您自然是正妻,不仅是正妻,日后那宋大公子做了宋家家主,您还是宋氏的主母呢。” “但是这位,一看就是哪家的姨娘吧,仗着夫君的几分宠爱,就敢到陈夫人面前来大放厥词,我告诉你做妾的一辈子都是奴婢!别以为得了几分宠爱就有脸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陈梦晗要说话,却见宋安宁冲着她摇了摇头,陈梦晗乖乖闭嘴没再说话。 宋安宁微微一笑,“聂夫人,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在我看来聂真真小姐性子单纯,说不定今日就是迷路了,怎么在聂夫人嘴里就变成了去勾引男子了?” “我看聂夫人的爱女聂沫儿小姐也不在这儿,难不成也是去勾引男子了?” “你这个贱货,你胡说什么呢!”聂夫人猛地站起身,冲着宋安宁跑了过来,却被榆钱拦在跟前。 她这一腔怒火没法子发泄,眼珠子一转,突然朝着陈梦晗道,“陈小姐,我有一件事还没告诉您,今日我可是瞧着她跟宋大公子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宋大公子几次要走,都被她拦了下来,她还摸宋大公子的手!我看啊,这也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在别的地方,她都要凑到宋大公子的怀里去了!” “陈小姐,这种水性杨花,到处勾引男人的人,您还不快给她赶出去!” “我今日确实是跟宋大公子见面了,但是拉拉扯扯,摸手?”宋安宁看着聂夫人,“聂夫人,你确定你真的看到了吗?” 陈梦晗眨眨眼,榆钱憋着笑,就连陈夫人都有些懵了。 她想开口解释,但被陈梦晗拉住了衣角,她摇摇头,“母亲,不要。” 陈夫人撇撇嘴,“这聂夫人误会安宁了。” 陈梦晗低声道,“我知道,但是方才五妹妹冲我摇头了。我想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五妹妹?”陈夫人后知后觉,“我儿,你叫她五妹妹?” 陈梦晗双颊发红,“我——我是随着子骞哥哥这么叫的,子骞哥哥唤她五妹妹,我自然也要这么叫。” 没想到陈夫人差点笑出了声,她本来还对这桩婚事不抱希望,没成想,竟然真的成了! * 她的目光落在了宋安宁的身上,思绪回到早些时候,宋安宁来单独寻她的时候。 陈梦晗在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宋子骞后,便一改之前不肯成婚的态度,开始安心备嫁,可陈夫人的忧虑却越来越深。 后宅主母有多难当,她一清二楚,更何况宋子骞日后还要成为宋氏的家主,陈梦晗身上的担子也会越来越重。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太子削弱世家的决心,整个朝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当今圣上对太子也是十分器重,可以想见,等他日太子登基,多少世家现在的繁荣都会变成昙花一现。 她实在不明白,连她一个妇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什么陈太傅看不明白,还执意要与宋家联姻。 她很怕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会成为这场联姻的牺牲品,以后好一点也许是被流放,再差一点,说不定就要满门抄斩,丢了性命! 面对陈夫人的忧虑,宋安宁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让榆钱给陈夫人送了一支珠钗,那是宋夫人的陪嫁,珍贵无比。 可再珍贵的珠钗,陈夫人也不放在眼里,真正让她惊讶的,是榆钱。 她是东宫的人。 她的袖口上绣着东宫独有的孤鹤。 陈夫人面上不显,笑着接过珠钗,宋安宁前脚一走,她就把消息递给陈太傅。 陈太傅的人很快查出榆钱,是几日之前被人卖到集市上去的,而卖她的人,正是东宫太子的随侍。 前脚刚被卖,后脚就被宋安宁买走。 陈夫人立刻派人盯着宋安宁,果不其然,宋安宁进入后院假山后,就有太子的人在护着她。 好在陈太傅聪明,事先让家丁藏在假山后的湖底,亲眼目睹太子对宋安宁的亲密举动。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太子殿下与宋安宁有什么,那么就算他日登基,对宋氏也会手下留情。 陈夫人这才转换念头,同意陈梦晗去见宋子骞。 陈梦晗见陈夫人似乎陷入沉思,推了推她,“母亲,你怎么了?” 陈夫人回过神,宠溺地看着陈梦晗笑了笑,“是是是,是该这么叫,这安宁啊,以后就是你的五妹妹,也是我们陈府的五小姐!” 重新又将目光看向了聂夫人。 喜欢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请大家收藏:()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心软 345心软 陈夫人板着脸,“聂夫人,你当真看清楚了?” 聂夫人心里得意,看来陈夫人是生气了,任谁也忍受不了,竟然敢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跟自己宝贝女儿的心上人苟且,聂夫人嗓门更是大了起来,“陈夫人,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假话,这样的贱人根本不配出现在您的牡丹宴上!” 宋安宁淡淡一笑,“既然聂夫人口口声声说是亲眼所见,那聂夫人可敢对着满天神明起誓,若胆敢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这有什么不敢!”聂夫人当即竖起手指起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立完誓后,又怒气冲冲地瞪着宋安宁,“怎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了。”宋安宁转向在场众人,“聂夫人说的话,想必诸位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聂夫人在这件事上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别说方才说她的庶女的那些话了。” 见宋安宁不仅不害怕,还扯到了聂真真,聂夫人气急,“你个贱人胡说什么呢,” “放肆!谁让你一口一个贱人地这么叫?”陈梦晗立刻起身,站到了宋安宁的身前,“这位,是陇西宋氏的五小姐,是宋大公子的亲妹妹!” 聂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她瞪大了双眼,脸色登时一片惨白,“陈小姐,你说她是——她是宋大公子的妹妹?” “聂夫人,我不叫什么贱人,我叫宋安宁。” 聂夫人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宋安宁的大名,她如遭电击,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不过她到底是在后宅翻腾了这么多年的,很快就稳住心神,脸上重又堆满了笑容,“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瞧瞧我,真是有眼无珠!竟没认出少夫人来。” “方才聂夫人不是说我与大哥拉拉扯扯?” “哎呦,肯定是我眼花了,许是少夫人跟宋大公子说话时这手动了动,我给看错了。” “手动了动?聂夫人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我摸了大哥的手吗?” 聂夫人嗫嚅着,不太敢再贸然回话,“我——我——” 宴席之上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聂夫人怎么满口谎话啊?” “刚才还发毒誓呢,看来真是张嘴就来啊。” “这么说来,她说她那庶女的事,指不定也是编排人家呢。” “肯定是的,她那庶女畏畏缩缩的,怎么敢做出那种荒唐事情来。” “这位聂夫人说的话啊,真是没一句能信的!” “她还说自己那嫡女美若天仙,你刚才不是见过了?哈哈哈哈” 人群之中的议论越来越多,聂夫人的脸色开始挂不住了。 榆钱叹了口气,“少夫人,你何必要染一身腥呢。” 宋安宁是明知道聂夫人的为人,却还要站出来反驳她,如此一来,不管这件事的结局怎么样,宋安宁跟聂夫人的梁子都算结下了。 见宋安宁不说话,榆钱又是叹了一口气,“先前殿下说您心软,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您真是对不住您这个毒妇的名头,哪怕是萍水相逢的聂真真,您都想着要拉一把。” 聂夫人,作为聂真真的主母,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诋毁聂真真,今日不管聂真真有没有真的在宴席之上勾引其他男子,她的名声与清白也都毁了。 整个朝阳城,不会有任何一个清白人家会让聂真真进门。 这就是聂夫人的目的,在聂真真为聂沫儿铺路之后,她的价值就已经没了,聂夫人卸磨杀驴,还要让聂真真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被聂沫儿死死踩在脚下。 不过被宋安宁这么一搅合,现在所有人都在质疑聂夫人说的话,任她再怎么诋毁聂真真,旁人也不会全信了。 再加上等会发生的事情……聂夫人就会彻底名誉扫地! 喜欢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请大家收藏:()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6章 无所不能 346无所不能 眼见着议论声越来越大,聂夫人气的差点没咬碎了后槽牙,她告诉自己办正事要紧。 “陈夫人,今日是我误会了侯府的少夫人,改日我一定登门赔罪,但是我的庶女,却是真的不见了,今日要是找不到她,恐怕我连家门都进不去,陈夫人,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派人去找找我的庶女吧!” 陈夫人没有急着回答,目光看向宋安宁,她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回合下来,就看明白了,显然,宋安宁是护着聂真真的。 宋安宁不着痕迹地冲着陈夫人点点头。 陈夫人才大手一挥,“好吧,既然聂夫人都这么说了,我就派人去找找。” 伴随着陈夫人的话,几个丫鬟婆子走了出去,聂夫人才消停了下来。 * 宴席恢复难得的安静,宋安宁将谢芝芝唤到自己身侧,“等宴席结束不要乱跑,一会儿带你见一见墨公子。” 谢芝芝红着脸点头。 她已经换掉了身上那件宝蓝色的衣裳,宋安宁说的对,她如果嫁给宋子骞,不过就是重复自己姨娘的命运罢了。 而她生的孩子会跟她一样,一辈子被个“庶”字压在头上,永远低人一头。 嫁给墨青,做正头娘子,她和她的孩子会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这不正是她所求的。 “芝芝全听嫂嫂安排。” 宋安宁见谢芝芝好像真的想通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她已经让常妈妈去找了墨青,墨青已经点了头。 于他而言,谢芝芝的身份刚刚好,侯府庶女,不算张扬,正好当他重返朝堂的踏板。 作为交换,他愿意让谢芝芝做正妻,若谢芝芝真心待他,他亦然也会用真心回报。 日后谢芝芝的孩子,会是墨氏新一代的家主。 * 宋安宁与谢芝芝话音刚落,刚才派出去的婆子就急匆匆赶了回来,脸色铁青。 她正要上前先私下跟陈夫人回报,没想到被聂夫人给拦了下来。 “这位姑姑,你快告诉我,我那庶女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做丑事了?苍天啊!”还没等那婆子说话呢,聂夫人就嚎了起来,“这位姑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快告诉我吧!” 那婆子实在被烦得没辙,见陈夫人冲她点点头,干脆大声道,“夫人,下人来报,说是在烟雨楼瞧见了聂真真姑娘行色匆匆地进了一个房间。” 聂夫人倒吸一口凉气,“烟雨楼?那可是男宾待的地方!那个死丫头不会真的去下药爬床了吧!” 宋安宁冷冷道,“聂夫人倒也不必这么急着给聂真真姑娘泼脏水,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得去看了才知道。” 聂夫人真是巴不得有人说要去看看呢,不去看怎么能捉奸在床?怎么能光明正大地把这件事给摁住了? 不过光有这些人可不够。 聂夫人突然看向陈夫人,“陈夫人,我听说今日宴席,太子殿下也来了。” 陈夫人眉头微蹙,这聂夫人消息倒是很灵通。 今日牡丹宴她可没有邀请东宫,毕竟陈太傅要与宋府做亲,在外人看来,就是要与东宫站在对立面了。 所以下人传太子和九殿下到了的时候,她也很惊讶。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太子殿下一同前去,为我做个见证人。若是我那庶女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有太子殿下作证,她也赖不掉,否则凭她那巧舌如簧的本事,我只怕到头来我家大人还以为是我冤枉了她,要把我赶出聂府。”聂夫人铁了心要把这件事闹大。 东宫作证,太子殿下亲眼看到聂真真和陈涛玉苟且,是她的双保险,如此一来,她可就不怕钱家不认账了。 陈夫人不可置信,“荒唐,这种小事怎么能去劳烦太子殿下?” “夫人,您都没有去跟太子殿下说,怎么就知道他不会答应?我听说太子殿下爱民如子,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的。” 陈夫人真是要气笑了,这个女人,竟然敢“威胁”太子殿下。 她蠢,自己可不能跟她一样蠢,陈夫人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声浅笑,七分凉薄三分不屑,“没想到孤的名声都传到横县去了。” 孤鹤悬于玄衣之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就要振翅高飞。 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有如刀锋般的下巴裸露在外,殷红的唇角溢着不屑的笑意,广袖一拂自带上位者的威严。 陈夫人欲带头参拜,萧令衍挥挥手,“不必多礼。” 陈夫人自动从主位上退下,萧令衍大步流星上前,端坐首位,睥睨群芳,霸气侧漏,“聂夫人,你的庶女怎么了?” 萧令衍的架势着实吓到了聂夫人,她颤颤巍巍,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却没想到萧令衍的目光却移到了宋安宁的身上,“原来永定侯府少夫人也在,听闻少夫人为人最是公允,少夫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宋安宁嘴角抽了抽,她怎么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这么会演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回禀太子殿下,是聂夫人要请太子殿下做主,与臣妇无关。” 萧令衍一噎,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陈夫人的目光在宋安宁与萧令衍之间来回流转,也许在旁人看来二人对话很平常,但在陈夫人看来,就是四个字“打情骂俏”。 她活了大半辈子,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从太子殿下刚进门,眼神就从未离开过宋安宁,至于宋安宁,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对所有人都恭谨有礼,处处设防,可唯独对太子殿下,她可以随心所欲。 陈夫人脑子里的念头刚蹦出来,就连忙告诉自己要克制。 宋安宁可是已经嫁人了,两人的事要是传出去,那是大逆不道! 但不知为何,陈夫人总觉得两人一定能成,她看向萧令衍,这可是五岁就上朝堂与大臣争辩,十岁就能上阵杀敌的太子殿下,他可是无所不能。 陈夫人思索一番,出来打圆场,“聂夫人这件事可大可小,这毕竟是臣妇举办的牡丹宴,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臣妇恐怕不好交代,恳请太子殿下一同前去,也是为臣妇做个见证。” 萧令衍点点头,“陈夫人和少夫人放心,孤一定会做好这个见证。” * 连太子都出动了,这得是什么大热闹,整个宴席的人全部起身跟了过去。 聂夫人看着乌央乌央的人,心里可是得意极了,有太子殿下,再加上这么多人的见证,她可就不怕钱家不认账了,当然了,这么多人都看到聂真真那个贱人的骚样,那她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很快众人就到了烟雨楼,这是这次牡丹宴专门为男宾客们休息的地方,绕过长廊,穿过庭院,便是休息用的卧房。 一行人刚踏进院子,就已经听见一些旖旎的声音,当场还未出嫁的女子听见了都忍不住脸红。 聂夫人当场就开始哭天抢地,“老天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聂真真做出这种丑事,我们聂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陈梦晗看不过眼,“这还没进去瞧呢,就知道是聂真真,聂夫人当真是未卜先知啊。我瞧聂真真看着可不像是这种人。” 虽然她身为嫡女,平日里也很讨厌庶女,但是她讨厌的是耍手段耍心眼的庶女,可聂真真不是,她真是搞不懂了,这个聂夫人是跟聂真真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非要把聂真真搞臭不可。 聂夫人故意去揩眼泪,“陈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聂真真表面看起来乖巧,实际上就是个淫娃荡妇,在我们府里,就是连家丁她都勾引过!我知道我说什么陈小姐都不信,那不如就冲进去瞧瞧!捉贼拿双,捉奸在床,等亲眼看到了,陈小姐就知道了!” 说着话,聂夫人抬脚就往里冲,刚走到院子正中间,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人影鬼鬼祟祟地穿了过去。 聂夫人生怕是要去给聂真真报信的丫鬟,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尽吃奶的力气扑住了那丫鬟,刚要开骂,却愣在原地,“怎么是你?” 喜欢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请大家收藏:()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7章 姨娘 347姨娘 榆钱眼尖,立刻叫道,“这不是聂沫儿身边的丫鬟吗!她怎么在这里?难不成里面的不是聂真真,是聂沫儿?” 聂夫人登时慌了神,怒目瞪着那丫鬟,“你怎么在这里?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鬟本就慌乱地不行,被聂夫人这么一吼,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会一个劲儿地说,“夫人,里面的不是沫儿小姐!” 一听不是聂沫儿,聂夫人的心登时松了口气,也是,她的计划当然是万无一失的才对,她又去问那丫鬟,“那是聂真真吗?” 小丫鬟身子一抖,“不是!不是!都不是!你们都误会了,里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她哪里敢说其他的,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聂夫人还有这一群人给糊弄走。 没想到聂夫人却会错了意,她心里还窃喜,难不成这是她的沫儿故意安排的? 这小丫鬟明明一副慌张的样子,却还坚持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引着别人去看吗? 聂夫人心里得意,没想到她的沫儿也有出息的一天啊! 她抬脚要往里走,那丫鬟死命的拉着她,“夫人!奴婢求求你了!真真小姐真的不在里面!” 没想到这小丫鬟演起来还挺像样,聂夫人也不能输啊,她一脚踹开那丫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包庇聂真真的那个贱人,今日我一定要揭开那贱人的真面目!” “嘭”的一声,聂夫人前脚刚踹了门,后脚聂真真出现在了她身后。 “母亲,你找我吗?” 聂夫人猛地转身,像是见了鬼一样,“聂真真!你!你怎么在这里?!” “母亲你说什么呢?”聂真真脸色无辜,“刚才我逛园子有些累了,便在亭子里歇了会,回到宴席时听说母亲在找我,我连忙赶来了。” “不!不对!你应该在里面才对!你不是喝了——” “母亲是说那瓶秋花露吗?”聂真真慢条斯理道,“母亲体恤我有些咳嗽,命丫鬟给我拿了秋花露,我本是要喝的,可是被沫儿姐姐瞧见了,她也要喝,我想着,我只是一个庶女,怎么能跟嫡姐争抢呢,便将秋花露给姐姐喝了。” “母亲也真是的,这样好的东西,怎么只给女儿,不给嫡姐也准备一份啊?” 宋安宁嘴角翘了翘,这个聂真真,还真是孺子可教啊。 聂夫人差点要气个仰倒,可她人还没倒呢,里面的人倒是滚了出来。 白花花的大腿纠缠在一起,场景当真是触目惊心。 顺着大腿,众人也看清了两人的模样,女子正是聂夫人的嫡女聂沫儿,而男子正是京兆尹独子,钱涛玉。 两人明显都是神志不清的样子,陈夫人赶忙命下人为两人盖上被子,又关上了门。 聂夫人迅速平复心情,本来爬上床的人,从聂真真变成了聂沫儿,不过也不差,先把聂沫儿弄进钱府,至于聂真真,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聂夫人在人群之中瞄准了太子萧令衍,准备马上冲到萧令衍的脚下大哭,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哭呢,钱夫人却抢了先。 钱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状态不对劲,“太子殿下!你可要为我儿做主啊!他分明是被那聂沫儿下了药啊!殿下!” “下药?!”聂夫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我女儿一介女流,怎么能给你儿子下药?我看分明就是你儿子见色起意,玷污了我女儿的清白!” “见色起意?”钱夫人都要气笑了,“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你女儿,她有什么色!” “谁不知道我女儿国色天香,肯定是你儿子强迫我女儿的!殿下!你可要为沫儿做主啊殿下!一个女子失了清白就等于没命了啊殿下!” 国色天香…钱夫人要呕死了,聂沫儿的长相不说好看了,连个普通都算不上。 要说今天在里面的是聂真真,她还有几分相信自己的儿子是见色起意。 “殿下,涛玉已经订婚了,他绝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人搞鬼!有人想陷涛玉于不义啊殿下!” 钱夫人是咬死了不想认,刚才在宴席上,她已经看清了聂夫人的面目,对自己的庶女赶尽杀绝的毒妇,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 聂夫人嗅到了危险,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她没想到这个钱夫人竟然想直接不认账! “殿下!她这是逼我女儿去死啊殿下!我女儿全身上下都被钱涛玉看光了,她还怎么活啊殿下!” 钱夫人也不甘落后,不就是嚎吗!“殿下!你要为我儿子做主啊!” … “闭嘴!”萧令衍一声吼,两人顿时噤声。 “吵得本殿头疼。” 萧令衍敲敲面具,“事情已经发生,钱涛玉作为男子,自然是要负责。不过孤手再长,也管不了你们府里的事,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吧。” 钱夫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事情闹得这么大,想要把这恶心的一家彻底甩掉是不可能了。 “既然太子殿下都说了,那你们回去等着吧,等我儿婚事办完,自然会接你女儿过门。” “等婚事办完?这是什么意思?”聂夫人不可置信,“你们现在就应该迎我女儿进门才对!” “聂夫人,你不会还想着让你女儿做正妻吧?”钱夫人轻蔑一笑,“我们钱府可怜你女儿,让你女儿进来做一个姨娘已经是对的起你的算计了!” “姨娘?你要让我女儿做姨娘?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敢的!”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聂夫人就冲了过去,凭借着身形优势把钱夫人死死摁在地上。 喜欢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请大家收藏:()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8章 至死方休 348至死方休 “嫂嫂,你说聂沫儿最后能嫁进钱府吗?” 回程的路上,谢芝芝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宋安宁点点头,“会的。” 哪怕聂夫人与钱夫人扭打在一起,衣服也破了,头发也乱了,闹得一地鸡毛,可这最后还得捏着鼻子认下亲家。 不论钱夫人怎么争辩,钱涛玉占了聂沫儿的身子是真,只这一点,这个婚事就逃不掉。 更何况今日还有萧令衍做了这个证人,这也是钱夫人最跳脚的地方。 像聂大人这种小京官,她要是真想赖账,也并非做不到,大不了多费一番周折。 可偏偏,聂夫人找了萧令衍来,有了太子殿下发话,钱夫人只能硬着头皮收了聂沫儿,不过收归收,当正妻是万万不能的。 谢芝芝十分愤慨,“我真是替钱公子不值!分明就是那聂沫儿下药,以钱公子的人品,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就凭聂沫儿的姿色,白送给钱公子,钱公子都不会要!” 宋安宁蹙眉,“你认识那位钱公子?” 谢芝芝顿了顿,脸色微红,“有过一面之缘。嫂嫂,你还是想想办法吧,钱公子那样冰清玉洁的人,聂沫儿哪里配得上他!” 冰清玉洁?宋安宁差点咬舌,榆钱已经查清了,聂夫人的计划,是让聂真真自己吃下药,引诱钱涛玉。 以聂真真的美貌主动勾引,但凡是个男子都很难不动心。 不过这药最后是变成聂沫儿吃下了,而聂真真确实出现在钱涛玉的面前,等钱涛玉上钩,才换成了聂沫儿。 宋安宁可不信,从头到尾这么长时间,钱涛玉真的一无所知吗? 毕竟聂沫儿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虽没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却有一个让人侧目的身材,尤其是胸前—— 宋安宁沉吟一声,“事情已成定局,我无能为力。” 谢芝芝有些着急,“嫂嫂,要不你去求求太子殿下吧,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他说不行,那聂沫儿肯定嫁不进钱家的!” 宋安宁哑然,“我去求太子殿下?我与太子殿下并无任何私交。” 谢芝芝以为宋安宁是不知道怎么去东宫,她还出主意,“上次嫂嫂落水,不是太子殿下救的吗?嫂嫂可以借着感谢救命之恩的由头去东宫拜访,这样就能见到太子殿下了。” 绿袖厉声打断谢芝芝,“二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们少夫人是有夫之妇,怎么能擅自去登门拜访外男!若是传了出去,我们少夫人的名声可都完了!” 谢芝芝急得脸都红了,“我知道嫂嫂为难,可若嫂嫂不去,钱公子的人生就毁了!” 宋安宁觉得有些好笑,“你的意思是,我的名声,没有钱涛玉的人生重要?” 谢芝芝摆摆手,“嫂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忍心——” “二小姐,你不忍心看着钱公子纳妾,就忍心看着我们少夫人毁了名节?”绿袖真是要气笑了,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再者说了,那钱公子和聂沫儿跟我们少夫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少夫人凭什么要去帮忙啊,哎不对,二小姐你对那钱公子的事情这么上心,该不会你跟他——” “没有!”谢芝芝连忙摇头,“嫂嫂,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谢芝芝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安宁叹了一声,“他已有婚事在身,如今又添了聂沫儿,你也快与墨氏定下来了,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宋安宁与这位钱公子不熟,但是前世,聂真真惨死钱府,聂沫儿也没什么好下场,钱涛玉后来娶的小妾也都陆续暴毙,想来跟这位钱公子脱不了干系。 谢芝芝垂眸,看不清神色,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 马车帘子落下,方才还看似柔弱的瞳孔,登时掀起了怒色。 “不过是举手之劳,嫂嫂都不愿意。跟钱公子的一辈子比起来,名声有那么重要吗!” 春桃帮腔,“二小姐说的是,少夫人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还在这装腔作势。” “算了,是我没用,帮不到钱公子了。”谢芝芝只要想到先前,钱涛玉为自己仗义执言的模样,她的心还是会忍不住为他而跳。 谢芝芝神伤,“过阵子我就要嫁入墨家,看来我与钱公子,当真是缘尽于此了。” 春桃欲言又止,“说起那墨公子,二小姐,奴婢今天听到一些传言,不知该不该说。” 谢芝芝一愣,“什么传言?” * 宋安宁的马车中。 “常妈妈,一会回去你可别忘了。” “少夫人放心吧,老奴说了少夫人要给大家伙做冬装,原先的衣裳要收回来清洗,一会回去,整个春星院的衣裳,包括榆钱的都要收回来了。” 常妈妈瞥了眼窗外,榆钱正在外头跟着车,她收回目光,“还是少夫人聪慧,在榆钱的袖口上绣了一只鹤,粗一看与东宫的徽记很像,让那陈夫人看出来榆钱是太子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老奴看榆钱那丫头聪慧的很,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被咱们利用了。” 宋安宁毫不在意,“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反正事情办成了就行。” 常妈妈一愣,她们少夫人这是明着要利用太子殿下啊。 榆钱是东宫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东宫的徽记,但是她现在是宋安宁的人,只能听宋安宁的安排,宋安宁让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这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太子殿下虽然将榆钱的身契给了我,可对于东宫的死士来说,身契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宋安宁看得很透彻,榆钱始终是忠于太子的,既然如此,她何不趁着机会好好利用一番。 既然榆钱背后就是太子,那正好让她,狐假虎威。 这一世,陈家没有退婚,陈太傅与宋家联姻已成,那宋子骞也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窗帘落下,遮住了马车内的低语,也遮住了马车外榆钱的神色。 其实在出陈府前,榆钱就已经去请罪了。 “殿下,奴婢失察,被少夫人利用了。”榆钱早就发现衣服上绣了东宫的徽记,她拿不准宋安宁到底想干什么,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宋安宁让她去送东西给陈夫人。 陈夫人看到她袖子上的徽记,瞳孔睁大,她才明白,她,连带着太子殿下,都被宋安宁给算计了。 可让榆钱意外的是,萧令衍并无任何责怪。 “榆钱,你不该来这。从你进入侯府那天起,你就已经是宋安宁的人了,你的主子,只有宋安宁。” “孤对你最后的命令就是,护着她,至死方休。” 榆钱收回思绪,马车已经到了侯府。 她前脚刚踏进去,就看到冯妈妈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少夫人,今日袁氏酒楼盘账,侯夫人请少夫人去算账。” 喜欢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请大家收藏:()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9章 算账 349算账 没等宋安宁发话,榆钱就拦住了冯妈妈,“算账?算什么账?” “这侯府的账目不是一向都是少夫人管着的吗?”冯妈妈昂着头,“侯夫人说了,少夫人算盘打得快,特地让少夫人去帮着袁姑娘打算盘去。” “让我们少夫人去给袁柳儿打算盘,冯妈妈,你脑子坏了吧?” 冯妈妈瞥了眼榆钱,本想发作,但是看到榆钱那粗壮有力的小臂,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 这榆钱,她是听说过的,春星院刚收的丫头,自从她来了,谢母派去监视春星院的小厮就莫名其妙的鼻青脸肿,你说说被人揍了,还不知道怎么揍的,这多可怕。 冯妈妈人老经事多,眼睛毒得很,她一看就知道这事跟榆钱脱不了干系。 不好惹的人,她从来不惹。 冯妈妈选择无视榆钱,她径直看向宋安宁,“少夫人还不知道吧,袁姑娘的酒楼可是赚了大钱了!这开业几天,天天都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那银子都要拿麻袋装了!” 宋安宁轻轻一笑,“冯妈妈,人满为患可不是什么好词。” 几个丫鬟也都跟着笑出了声。 冯妈妈老脸一红,眼睛里更是狠毒“少夫人,老奴是没有您学识大,反正意思您明白就行了,侯夫人说了,咱们这侯府啊,没有您的嫁妆,一样能过。” 榆钱冷笑,“那当然了,吃鲍参翅肚能过,吃馒头喝咸菜汤也能过,冯妈妈,昨天那咸菜汤好喝吧?” 冯妈妈一噎,但一看到榆钱那邦邦硬的拳头,又怂了,“少夫人快请吧,左右您现在还是咱们侯府的少夫人,是侯夫人的儿媳,总不能当婆婆的请您,您不去吧?” 榆钱气急,亮出拳头,吓得冯妈妈节节败退。 宋安宁看了眼榆钱,榆钱立马退下。 “当然要去了。”宋安宁抬脚向前走,“我倒是要看看袁姑娘赚的银子够不够侯府一天的开销。” * 静福堂。 宋安宁到时,谢母、谢清远、袁柳儿都已经端坐在厅里,甚至还有许久未见的谢继祖也来了。 声势如此浩大,看来袁柳儿对自己很有信心。 谢清远见到宋安宁倒是很客气,“安宁,你来了。” 自从上次谢清远企图被宋安宁图谋不轨,后被送到隆庆楼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没有对宋安宁死心,偏偏激起了他内心最原始的欲望,他对宋安宁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 不过,这一次,不是简单的肉体上的占有,他日功成名就的时候,他要宋安宁不论肉体还是心灵,都要完完全全臣服于他。 人就是如此,宋安宁苦苦追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嗤之以鼻,等宋安宁不理会他的时候,他倒是自己贴了上来。 “来人,给少夫人倒茶,把侍郎大人送我的上好的雨前龙井给少夫人泡上。” 谢清远站起身来,朝着宋安宁伸手,“安宁你都不知道,侍郎大人十分赏识我,这雨前龙井还是太傅送给他的,他非要给我——” “世子!”袁柳儿几乎要气疯了,她为了谢清远忙前忙后,这几日几乎天天泡在酒楼里,谢清远不念着她的好就算了,竟然还去向宋安宁献殷勤! 谢清远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袁柳儿按捺住心里的愤怒,没关系,她可以忍。 等一会,等算清了账目,谢清远就会知道,她袁柳儿有多厉害,到那时,他肯定会像以前一样珍惜自己,爱护自己的。 袁柳儿收住脾气,耐着性子,“恐怕少夫人不能坐在那儿了。” “少夫人要算账,自然是要坐在这儿。” 大厅的中央早就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账本和算盘,桌子旁边堆着这几日收的银子和银票,被派去酒楼的孙掌柜就在旁边站着。 今天让宋安宁来算账,是袁柳儿的主意。 她的目的,就是要狠狠羞辱一番宋安宁。 袁柳儿笃定自己开的自助酒楼定然是赚钱的,她就是要让宋安宁亲自数一数,她赚了多少银子。 是,她以前是住的宅子是宋安宁的嫁妆,每个月花的也是宋安宁的银子,那又怎么样,她没有不代表她不会赚,她只是懒得沾染上铜臭味罢了。 她袁柳儿才是天定女主,宋安宁不过就是一个纸片人,只要她愿意,随便出个招,就能把宋安宁狠狠碾压。 宋安宁不是要削减侯府用度吗?还真以为这侯府离了她不转了吗? 她到现在还敢这么牛气冲天,不就是因为手里有几个臭钱吗? 今天她袁柳儿就要让宋安宁明白,什么叫:自取其辱。 没了她宋安宁,侯府的日子不仅能照样过,还能比以前过得更好! 想到这儿,袁柳儿的心里更是暗爽地不行,她抬起头下撇着眼,十分轻蔑地看着宋安宁,“少夫人,请吧。” 可没想到,宋安宁根本不动。 袁柳儿的心思宋安宁怎么会不知道。 只宋安宁一个眼神,榆钱冷笑着上前,“我们少夫人是永定侯府的少夫人,陇西宋氏的五小姐,而袁姑娘你呢,不过是侯府不知拐了多少房的远房亲戚,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是个人都看得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让我们少夫人算账,我们少夫人就要算吗?袁姑娘,你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算老几啊?” 袁柳儿来火,“我算老几不用你一个丫鬟来管。” “我是丫鬟,但也是侯府有名有分清清白白买来的丫鬟,不像袁姑娘,当着婊子还想立牌坊。” “你!你敢骂我!”袁柳儿上来就要甩榆钱一个巴掌。 在梧桐巷时,她可没少甩丫鬟巴掌。 有让她不称心的,敢勾引谢清远的,都吃过她的巴掌。 曾经穿书来的时候,秉承着人人平等的袁柳儿,现在早已练就了甩人巴掌的本事。 怎么甩对方巴掌,让对方疼,而自己分毫不伤,这可是个大学问,需要旷日持久的操练。 可没想到,这一次,袁柳儿失算了。 榆钱一个闪身就躲过了,袁柳儿收手不及,又被榆钱绊了一下,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蓬头垢面的袁柳儿气愤到极点,“来人!冯妈妈!给我把这个贱人捆起来!” 冯妈妈才不理睬袁柳儿呢,她还以为在自己的梧桐巷,随便作威作福吗? 这可是侯府,冯妈妈听的是谢母的话,更何况,让她捆榆钱,不要命了啊? 谢母瞪了眼袁柳儿,“闭嘴!”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袁柳儿就会吱吱哇哇,关键时候总是哑火。 谢母自恃身份尊贵,从来不跟下人啰嗦,她径直看向宋安宁,“安宁,是我这个做婆婆请你来的,怎么,难道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怎么?陇西宋氏,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让你连最起码得孝道都不遵了?” 喜欢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请大家收藏:()主母白天虐渣,夜里被太子逼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0章 赌注 350赌注 “侯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您可是吵着闹着要把我休了的,您都要把我休了,我还遵什么孝道啊?陇西宋氏是教过我孝道不假,但也教过我,做人要有自尊。” 谢母一怔,“你瞧瞧你,不过是一时气话,你还当了真了?” “你放心,今日我就在这把话放下了,永定侯府永远不会休你。” 这可是谢母的真心话,要是休了宋安宁,那嫁妆只能捞一半,可要是宋安宁死了,嫁妆悉数尽归侯府。 宋安宁嘴角掀起讽刺,“要我算也不是不行。” 谢清远连忙道,“安宁,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答应。” 谢清远跟袁柳儿一样,也是希望宋安宁能亲自来盘账。 在谢清远的眼里,袁柳儿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源自他的调教,袁柳儿开的酒楼就是他开的酒楼,袁柳儿赚的银子就相当于他赚的。 他要让宋安宁看清楚,他谢清远不是一无是处,不是一个只会用妻子嫁妆的废物。 所以今日不论宋安宁提出什么要求,谢清远都会答应。 “安宁,你快说。” 面对谢清远希冀的眼神,宋安宁不禁挑眉,这谢清远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若说原先,谢清远也曾讨好过自己,但那种讨好带着一种威逼胁迫,宋安宁必须接受,如果不接受就是大逆不道。 可如今,谢清远的眼神中,只有讨好,再无胁迫。 难不成去一趟隆庆楼,这男子的尊严就彻底抛弃了? 宋安宁现在没心思去深究谢清远的改变,既然谢清远这么说,正好让她借力。 “先前侯夫人说过,要让我承办继祖的生辰宴。”宋安宁顿了顿,“当时我是十分乐意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这个生辰宴我不愿再办。” “那怎么行!”谢母几乎是脱口而出,谢继祖的生辰宴可是侯府最大的希望。 自从谢继祖中毒后,朝阳城里关于谢继祖被害得不能人道的传言愈演愈烈,谢母本意是要借着生辰宴的机会,让那些人瞧瞧谢继祖的雄风,所谓“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再借着这次机会,为谢继祖寻摸一个有权有势的姻亲,侯府也能跟着沾光。 有权有势的人家,谢母请不来,谢清远也请不来,还是要靠宋安宁。 而且宋安宁不办,就意味着不掏银子。 想要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生辰宴,银子,人脉缺一不可。 再者说了,谢母还想借着生辰宴,彻底扳倒宋安宁,这么重要的场合,主角不出场怎么能行? “安宁,你是继祖的母亲,这哪有儿子过生日的,做母亲的不亲自坐镇的?” “是啊,侯夫人说的对,这哪儿有儿子过生日的,做亲娘的不亲自坐镇的?”宋安宁瞥向袁柳儿,“袁姑娘,你说是吧?” 袁柳儿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屡次跟谢清远提起要恢复身份,都被谢清远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回来。 她顶着谢清远的所谓“红颜知己”,“外室”,“骈头”的名声,被万人耻笑。 她看透了谢清远,是生怕恢复自己的身份,影响了他那所谓的声誉。 既然男人靠不住,她不如靠自己。 在谢继祖的生辰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要逼迫谢清远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 她才是谢继祖的生母,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少夫人,宋安宁不过就是个可耻的小偷,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的她的! “你有话就直说。” “我想与你打个赌,赌注便是谢继祖的生辰宴,如果我赢了,谢继祖的生辰宴,与我便没有分毫关系。” 这可正中袁柳儿的下怀,“你想赌什么?” “就赌你——”宋安宁勾唇一笑,“就赌你的袁氏酒楼,分毫未挣。” “宋安宁,你莫不是疯了?” 袁柳儿差点放声大笑,“这里放着几麻袋的银子,你竟然敢说我分毫未挣?” 袁柳儿不懂账本,但是也知道基本的收入支出,在来之前,她早就粗略地算过了,她的自助酒楼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至于赚多少,她还没有算出来,毕竟这个年代的记账方式又蠢又繁杂,既没有计算器,她又不会用算盘。 那孙掌柜倒是几次想要帮她算,可她不敢,有下人告密,说孙掌柜曾在宋家铺子待过,袁柳儿一直防着孙掌柜,生怕他做手脚。 宋安宁面色不改,“就问你敢不敢赌?” 袁柳儿当然敢!她的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若是我赢了,继祖的生辰宴,你不仅要出钱,为他大办一场,还要出力,把整个朝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请来。” “如你所愿。” * 重生之后,这是宋安宁第一次再面对这些繁杂的账目。 前世,她的大半生几乎都耗在这些账本上,不仅要操持侯府上下开支,还要管着侯府的庄子铺子。 谢母每半个月就要宋安宁报账,但凡听到哪个铺子亏钱了,就会变着法子折磨宋安宁。 酷暑让宋安宁站着伺候,一站就是一天,雨雪让宋安宁天不亮就要来,多冷都要日日请安。 一旦宋安宁有任何不乐意,谢母就会拿八年无子来压宋安宁。 那些灰暗的日子,宋安宁再次回想,都忍不住鼻酸。 她为了能好受点,只能不断地往侯府的铺子里贴补,没想到谢母贪得无厌,见侯府的铺子赚钱了,竟还把自己的嫁妆铺子,还有自己那些个亲戚的铺子全都交给宋安宁,要求只赚不亏。 这个侯府,谢母,还有谢母那些亲戚,就像一个个吸血的蚂蟥,死死地叮在宋安宁的身上,不吸干最后一滴血决不罢休。 “少夫人,需要算这么长时间吗?不是说少夫人贤良淑德,对侯府账目烂熟于心吗?怎么连这点账目都要算这么长时间?” 袁柳儿的阴阳怪气把宋安宁的思绪唤了回来。 宋安宁看着袁柳儿真是莫名好笑,这些自己努力想要逃离的,竟成了袁柳儿拼了命都要得到的。 袁柳儿如此诚心,宋安宁怎么能不助她一臂呢。 宋安宁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算好了,袁氏酒楼过去几天——” “亏损六百两。” 话音刚落,就传来袁柳儿的嘶吼,“亏损?绝不可能!” 第351章 失算 351失算 袁柳儿猛地上前就要抢宋安宁手里的账本,“你是不是算假账?” 商战片她也不是没看过,这账本可是能作假的。 黑的写成白的,白的写成黑的,赚了写成亏了,亏了洗成赚了,要不提篮桥怎么会蹲那么多会计。 宋安宁轻巧一起身,就避过了袁柳儿,“袁姑娘不信我,可以让孙掌柜再算一遍。” 谢母眼神示意,孙掌柜立刻坐下开始算。 约莫一刻钟后,孙掌柜将账本递了上去,“回禀侯夫人、世子少夫人,酒楼确实亏损。” “亏损?”谢母眉头都快皱成一座山了,她怒目瞪向袁柳儿,“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赚了很多银子吗?” “就是赚了很多银子啊!”袁柳儿也急了,她指着地上一麻袋的银子,“侯夫人,这银子就在眼前,总不能作假吧!” 谢母看了眼那麻袋,心里才算好受一些,此刻的她骨子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酒楼会亏损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酒楼赚钱,她是绝不会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去买肉灵芝的。 她没好气地冲着袁柳儿,“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袁柳儿看向宋安宁,又看了眼孙掌柜,露出不屑的眼神,“孙掌柜是你的人,肯定听你的,我不信他,我要找其他的掌柜来!” 谢母眉头更紧,她还以为袁柳儿能放出什么好屁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孙掌柜分明是我陪嫁的掌柜,什么时候成宋安宁的人了?” 宋安宁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是啊,袁姑娘,孙掌柜可是侯夫人最信任的掌柜,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听信一些风言风语。” 袁柳儿跟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样,“侯夫人,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这位孙掌柜可是在宋家铺子待过的!” 孙掌柜急了,“袁姑娘,我确实在宋家的铺子待过,那是我年轻时去历练的,宋家的铺子多,您放眼整个侯府,甚至整个朝阳城,恐怕一大半的人都在宋家的铺子待过,难不成他们都是宋家的人?” 孙掌柜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本来就管着侯夫人的嫁妆铺子,已经忙得团团转,还要去管袁柳儿的酒楼。 可偏偏这个袁柳儿是个心高气傲的,不仅从不听他的建议,还处处防备着他。 “袁姑娘,您买菜的菜农,是出了名的缺斤少两,招的那几个大厨,也是偷奸耍滑的主,进了咱们酒楼,就跟老鼠进了米缸一样,每天连吃带拿,至于你自己在外头雇的那个算账的,根本就是个半吊子,不过是学了几天算盘就敢自称掌柜了。” 袁柳儿气急,“好啊你个孙掌柜,你还敢说你不是宋家的人?这些你明明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天地良心,老夫我怎么没说?当初招人的时候,老夫就说了,酒楼有老夫这一个掌柜就够了,您说什么?您说老夫老了,看不清算盘了。至于那些个大厨,老夫让您每晚搜身,给厨房加一把锁,您说什么?您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还嫌弃老夫多管闲事。” 这么些天积攒的怨气,孙掌柜是不吐不快。 袁柳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就算如此,那也不该亏损这么多银子!明明每日都在赚!” 宋安宁递过账本,“是,你每日是在赚,可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日的菜品损耗非常大?” 宋安宁经手的账本一目了然,袁柳儿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多。不可能啊!人的胃是有限的,做自助餐是绝对稳赚不赔的啊!”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人的胃口是有有限的。你口中所谓的自助餐,交了银子就能畅吃一个时辰,这对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他们三五成群凑够了银子,再轮流去你店里吃饭,吃完再带点走,交一份银子吃五个人,你不亏谁亏?” 袁柳儿不愿意相信,她死死盯着宋安宁,双眼红得吓人,“不可能,交一次银子只能一个人吃。全程都有伙计盯着的。” 宋安宁淡淡瞥她一眼,丝毫不惧,“你确定吗?每天那么多人,你的酒楼里可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伙计。” 袁柳儿的眼神淬了怒火看向一旁站着的伙计。 伙计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袁姑娘,这每天人实在太多了,我叫您多招几个人,您又不乐意。光靠咱们几个哪儿看得过来啊——” 谢母此时才后知后觉,“什么意思?我给了你那么多银子,又是租铺子又是雇伙计,最后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了?” 袁柳儿一脸菜色,“侯夫人,这次是我疏忽了,我真是没想到那些贱民竟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偷吃,回头我多雇几个伙计盯着,银子一定会赚回来的!” 袁柳儿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谢清远,没想到谢清远根本不看她。 本以为袁柳儿这次能大赚一笔,他也好在宋安宁面前显摆显摆,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谢清远自觉脸上无光,当场就甩袖子走人了。 谢母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之前租铺子装修雇人采买,已经花了许多银子,又声势浩大地开了什么“剪彩”仪式,闹得人尽皆知,如果这个时候关门大吉,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到时候,是要钱钱没有,要脸脸没了,谢母是忍耐又忍耐,才没有对袁柳儿破口大骂。 “袁姑娘,愿赌服输,谢继祖的生辰宴,就拜托了。”宋安宁嘴角勾着笑,转身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远,榆钱便有些担心,“少夫人,你说那袁柳儿多雇几个人,回头要是真赚大发了怎么办啊?” “她那个酒楼,不是多雇几个人盯着就能解决问题的。”宋安宁闲庭信步,“榆钱我且问你,会去那酒楼吃东西的都是些什么人?” “她那酒楼里菜品样式繁多,但是奴婢瞧着用料都非上乘,而且每日用餐的人又多,若是有身份或不缺银子的人应是不会去的。” 宋安宁点头,“对,这就是袁柳儿这酒楼的尴尬之处,她想要赚,那客人就不能吃太多,可吃不多的客人又看不上。” 榆钱顿时豁然开朗,“所以最后去酒楼的,只会是穷苦人,可穷苦人偏偏又很能吃。一旦她开始限制,那些穷人也不会来了,那酒楼就会彻底没客人了。” 宋安宁欣慰,“你很聪明。” “是少夫人教导的好。” 榆钱顿了顿,低声道,“殿下让我问您,聂真真怎么办?” 第352章 命好 352命好 宋安宁走后,谢母就没好气地赶袁柳儿走人,“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招人!” 谢母是看见袁柳儿就来气,“我告诉你,继祖的生辰宴,我一分银子都不会出,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话,谢母就阴沉着脸走了。 袁柳儿是忍耐又忍耐,等谢母的身影消失,才狠狠朝着谢母的座位啐了一口,“赚钱的时候是一副嘴脸,现在又是一副嘴脸,这个死老太婆,难道继祖不是她的孙子吗?她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紫英急忙拉着袁柳儿出去,“哎呦喂姑娘,你小声点。” 她是袁柳儿刚要来的丫鬟,许妈妈一进牢狱,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谢母只把她当赚钱的工具,把她往那破旧院子一扔,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袁柳儿没办法,只能去谢清远的院子里要了个丫鬟来。 那么多丫鬟里,她特地选了紫英。 紫英命苦得很,家里有个瞎眼的老娘,还有一个病弱的弟弟。 袁柳儿多给了些银子,又允诺会去天下医找神医给她弟弟治病,紫英就此对她死心塌地。 紫英一边拉着袁柳儿一边劝她,“姑娘,侯夫人一直如此,您没必要为这个生气,眼下还是赶紧把酒楼弄好,拿了银子给继祖少爷操办生辰宴才好。” “我能不知道吗?可我哪儿有银子!” 谢母这次学精明了,方才就明说了,从今日开始,酒楼的所有账务一律归孙掌柜管。 孙掌柜临走前还给了袁柳儿一个极其轻蔑的眼神,把袁柳儿气得够呛。 她猛地一抬眼,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前面那是谁?” 不远处的凉亭里,正坐着血谢芝芝,她靠在栏杆上正百无聊赖地喂着金鱼,春桃则端着一盘茶水点心站在一旁,主仆二人不知在说着些什么。 袁柳儿这才发现,她与紫英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没注意已经走到了后花园。 侯府虽然落魄,但是谢母和谢清远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因此侯府的花园修得十分精致美观。 不禁引了湖,还建了假山凉亭回廊阁楼,登高望远,移步换景,应有尽有。 自从宋安宁停了侯府开支,侯府上下都紧缩了口袋,可唯独这花园的花费一分不少。毕竟这是谢清远唯一能拿得出手宴客的地方。 他每每宴客都是以观景为由,请同僚在花园畅饮,钱没多花,格调倒是装得很足。 眼下正值深秋,桂花飘香,三角梅绽放,秋海棠独树一帜。 这么漂亮的花园,袁柳儿自入侯府后就根本没机会欣赏过,她每日来来回回忙于生计疲于奔命,倒是为他人挣得了悠闲时光。 紫英踮起脚瞥了一眼,回道,“那是刚回来的二小姐,谢芝芝,姑娘不是在酒楼见过吗?” 见过,当然见过,袁柳儿怎么可能忘记酒楼剪彩时,谢芝芝那张死人脸。 当时袁柳儿就恨不得大耳刮子抽她,在永定侯府,谢母辱她,宋安宁无视她,她都认了,可谢芝芝,她凭什么给自己脸色看? 一个庶出女,有什么好得意的? 紫英半是羡慕半是嫉妒道,“这二小姐真是命好,奴婢已经听下人说了,少夫人为她保媒,不日她就要嫁进墨家了。” “墨家?哪个墨家?” “西北首富那个墨家啊!”紫英真是羡慕死了,“姑娘,你不知道吗?那可是墨家,特别有钱,二小姐嫁过去当真是衣食无忧了。” “墨家,墨青…” 袁柳儿努力在脑海里搜寻有关墨青的信息。 她依稀记得,这本书里确实提过墨青,跟宋氏关系很好。 “奴婢还听说那墨氏家主十分随和大方,人又帅气谦和,唉,二小姐可真是命好啊。” 袁柳儿眼珠子转了转,“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吗?” 紫英摇头,“听说还要等二小姐见过墨氏长辈,相看一番再定夺,不过有少夫人作保,这相看估摸着就是走个流程。” “这样啊。”袁柳儿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既然还没定,你就别急着说她命好。” 袁柳儿突然调转方向,径直向谢芝芝走去。 紫英忙跟了上去,“姑娘,你去做什么啊?” 袁柳儿冲紫英挑眉,“继祖生辰宴的银子,有着落了。” 第353章 罪臣之后 353罪臣之后 “春桃,你再说一遍。” 春桃垂着头,迅速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聂沫儿出事的时候,奴婢站在人群外头,远远地就瞧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奴婢听下人唤他家主,奴婢就想,牡丹宴上,能称得上家主的,只有墨家家主墨青墨公子了,奴婢想着看看那墨公子长得什么模样,回头好告诉小姐,便跟了上去。” “跟到一半,奴婢跟丢了,但是遇上了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说,方才瞧见墨公子戴着面具,还说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成亲,奴婢一听,这里头有猫腻,就使了银子请那两个丫鬟吃果子,那两个丫鬟这才肯告诉奴婢。” “原来当年墨家老宅曾经起火,把墨公子的脸给烧伤了,听说那伤疤十分狰狞可怕,墨家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在塞外做生意,也是在寻找能祛疤的良药,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那墨公子也曾经定亲过,可每个见过他脸的女子当场就被吓得不轻,曾经有个女子说自己不在意,可是成婚当晚直接被吓昏过去了,自那之后,这位墨公子就开始一心扑在了生意上,远走边疆,如此才耽误到了今天。” 春桃说完,觑着谢芝芝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奴婢真是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要告诉小姐,这可是小姐的终身大事啊!少夫人怎么能连这个都瞒着小姐呢,那墨公子是首富又怎么样,如若当真是又老又丑,岂不是毁了小姐的一生啊!” 谢芝芝望着湖水中游来游去的鱼,脸色灰败,几乎跟死人一样。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问道,“你说,我同这些鱼有什么区别?” 春桃咽了口口水,“二小姐,这人跟鱼当然是有区别的,您是侯府二小姐,身份尊贵,岂是这些鱼能比的?” 谢芝芝冷笑一声,“身份尊贵?呵,我觉得我跟这些鱼没什么区别,别人喂什么就得吃什么,连个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吃完了还要腆着脸说谢谢。” 她忽然转身,“你说嫂嫂知不知道墨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啊?” 春桃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春桃犹豫之际,谢芝芝几乎尖叫,“要说她宋安宁不知道,傻子都不信吧!” 她猛地起身,将宋安宁送的珠钗狠狠摔在地上,“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却还是要推我进火坑!” “本以为她是侯府里最有良心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对我!表面装的一副圣人的样子为我着想,我看她就是怕我嫁进宋家,成了她嫂子,她没脸!” 春桃心里也替谢芝芝不值,墨青有钱是不假,可一来年纪大了,二来脸上还有那么一条疤,长相丑陋,跟风度翩翩的宋子骞根本没法比啊! 春桃心里不值,嘴上却劝道,“二小姐,你要冷静啊。眼下木已成舟,整个侯府都知道您要跟墨家定亲了,还是少夫人保媒,您要是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公开跟宋家跟墨家作对吗?” 春桃也有自己的打算,墨青这事是她告诉谢芝芝的,万一谢芝芝真的发起狠来,闹着不肯嫁了,到时候宋安宁那边查了过来,知道是她说的这些话,她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冷静,怎么冷静,我费尽心思从那个吃人的妙音庵逃了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吗?”谢芝芝死死攥着指甲,双手鲜血淋漓,“春桃,我是永定侯府的二小姐啊!我不该是这样的,我应该锦衣玉食,应该受万人敬仰才对。” “可是二小姐,陇西宋氏的势力太大了。您要是这个时候反悔,恐怕以后都不会有好姻缘了。” 这个道理谢芝芝当然知道,她如果敢悔婚,必然会被宋安宁嫉恨,而侯府之中,谢母根本不管她,长嫂如母,她的婚事落到宋安宁手里,是顺理成章的事,到那时候,还不知道宋安宁会怎么报复她。 珠钗碎成了两半,谢芝芝无力地垂下手,“春桃,难不成我就只能认命了吗?” 下一瞬,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现在认命还太早了吧。” 袁柳儿走了进来,春桃和谢芝芝都被吓了一跳。 春桃立马上前拦住袁柳儿,“你——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袁柳儿很是不屑,“这里是侯府的花园,侯府的凉亭,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 谢芝芝拉着脸,她本就讨厌袁柳儿,丝毫不想掩饰,“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如果是,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袁柳儿却笑了笑,“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救你的。” “刚才春桃说墨青又老又丑,这只是其中一点,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墨家曾经可是在梧桐巷的,后来才搬去了西北。” 朝阳城是王都,而梧桐巷是王都之中最尊贵富贵的地方,因为梧桐巷住着大多都是权贵高官。 谢芝芝蹙眉,“墨家曾经在朝为官?” 袁柳儿笑了笑,“那是先皇在位的事了。后来梁王造反被擒,墨家就没落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墨家是——” “造反余孽,罪臣之后。”袁柳儿丝毫不客气,“不然你以为一个西北首富,为什么会看上你?没落侯府不受宠的庶女,长相平平,身材平平,你有什么资格做墨家家主的妻子?” “那是因为墨家需要一个跳板,一个重回朝堂的跳板。有钱有什么用?在朝阳城,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们不是一样要攀附权贵,只要掌握了权力,钱财就会如流水一样自动流向你。” “高官之女,墨家是肖想不到的,只能找上你了。不受宠的庶女,既有官家背景,又好拿捏。”袁柳儿看着谢芝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得意,“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稀里糊涂的就被别人利用了。” 过了许久,谢芝芝才抬起头问她,“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跟你一样,讨厌宋安宁。” 谢芝芝一怔,没有说话。 袁柳儿笑了,“还不肯承认吗?你跟我是一样的,我们都看不惯她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她要是真心为你好,为什么不干脆让她哥哥娶了你做正妻?” “因为她骨子里就看不起你是个庶出,她嫌弃你的出身,觉得你配不上她的哥哥,才要把你扔给一个又老又丑还是前朝余孽的男人。” 谢芝芝深吸一口气,“可是——明日就要去国公府相看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要你听我的,这门婚事一定成不了。” 谢芝芝还是很犹豫,“但没有这门婚事,我该嫁给谁呢?” 墨青,毕竟是西北首富啊! “京兆尹钱涛玉钱公子,你们先前不是见过吗?” 听到钱涛玉的名字,谢芝芝的心登时漏跳了一拍。 第354章 孰轻孰重 354孰轻孰重 “你喜欢他。”袁柳儿这一句话是肯定的语气。 谢芝芝纵然机关算尽,但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还是一个常年被关在妙音庵里,多年没有跟男子接触过的女孩。 在谢芝芝见到钱涛玉的第一反应,袁柳儿就看出来,她对钱涛玉一见钟情了。 谢芝芝神伤,“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他已经要娶聂沫儿了。” 袁柳儿道,“聂夫人与钱夫人打了一架,闹得人尽皆知,这个婚事估计也难成,就算真成了,就凭那聂沫儿那副尊容,你还没信心赢过他?” 谢芝芝犹豫了一瞬,“嫁给钱公子是做妾,可嫁进墨家却是做正妻。” 袁柳儿冷笑一声,“正妻就一定好吗?” 谢芝芝立马回道,“那是自然,做了妾,永远就要低正妻一头,哪怕生下的孩子一辈子都要背个庶字。” 袁柳儿哼了一声,“宋安宁做了正妻,你觉得她过得好吗?” 谢芝芝沉默了,那些传闻她还是知道的,比如成婚这么多年,谢清远从不踏进春星院一步,比如宋安宁刚过门,就有庶子庶女,颜面尽失。 她每次看到宋安宁时,都会想,她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下,一定是千疮百孔的心。 毕竟就算长得再美,也讨不来丈夫的欢心,多么可悲。 袁柳儿趁机道,“名头什么的跟丈夫的宠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钱公子说了,娶你之后,绝不会再娶,没有正妻,一切问题不就不存在了吗?” 谢芝芝一愣,“钱公子他——他当真这么说?” 袁柳儿和颜悦色的,“我怎么敢骗你。你若不信,大可以亲自问他。” 谢芝芝连连摆手,“不——我尚未出阁,怎好私下会见外男。” “你放心吧,我若是敢骗你,你哥哥第一个不放过我。” 见谢芝芝还在犹豫,袁柳儿又道,“对了。你若是嫁给墨青,日后再回朝阳城的时候,见到聂沫儿,恐怕就要对她下跪行礼了。” 谢芝芝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凭什么要对一个贱妾下跪。” 她讨厌聂沫儿,讨厌到了极点! “聂沫儿是妾不假,可那也是京兆尹独子的妾室,钱公子早晚是要踏入官差的,有钱大人保驾护航,想必他的青云路平步直上,而墨家,墨家既是商贾,又是罪臣之后,你若嫁过去,自然也会跟着变成一介平民,那些曾经要对你点头哈腰的人,转眼就会变成你高攀不起的人,银子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打蛇打七寸,谢芝芝死咬着不做妾,无非就是看重脸面,可若是让她知道,就算嫁进墨家做正妻也会脸面全失,她的信念就一定会动摇。 果然如袁柳儿所料,谢芝芝根本没想到这茬,她当然不能接受自己要向那些她瞧不上的庶女行礼,最后的一丝坚持也彻底动摇了,谢芝芝瘫坐在栏杆上,不再说话。 袁柳儿嘴角一勾,成了。 她慢慢道,“是要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独守空房,蹉跎一生,还是要嫁给你心爱的人花前月下,陪着他一路青云,受万人敬仰,全看你自己了。” 第355章 要人 355要人 春星院。 谢芝芝刚进门,正巧遇上红昭,红昭热情地迎了上来,“二小姐您来了,少夫人正为您挑选明日穿的衣裳呢,她对您可上心了,这次想看一定能成。” 谢芝芝面无表情,径直略过红昭,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个人一样。 红昭脸色红红的,怔在原地,有些尴尬。 绿袖从她身后冒了出来,“热脸贴冷屁股了吧,我早跟你说过,她是个白眼狼,你还不信。” 红昭急忙去捂绿袖的嘴,“绿袖,你小声点。”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绿袖不服气,今日她远远地就瞧见谢芝芝和袁柳儿在花园的凉亭里窃窃私语,两人谈了许久许久,最后谢芝芝甚至还握着袁柳儿的手久久不放。 在这侯府之中,谁不知道,宋安宁跟袁柳儿水火不相容,这谢芝芝在宋安宁这得了多少的好,可转头却跟宋安宁的敌人相亲相爱,绿袖当然气了。 “之前口口声声地说自己看不上袁柳儿,转头就跟人家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叫着,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没想到已经走远的谢芝芝突然折返回来,怒气冲冲地奔着绿袖走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贱婢!” 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谢芝芝的手被人死死的攥住,任凭谢芝芝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谢芝芝又气又急,抬眼一看,榆钱将绿袖拦在身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哪怕自己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榆钱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她轻轻松松地就拿捏住了谢芝芝。 “二小姐,你想干什么?” 谢芝芝挣扎了许久,自己的手连松动半分都没有,她深吸一口气,“放开,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贱婢。” 榆钱面色冷酷,“你没有资格。” 谢芝芝的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一般,“你什么意思?我是侯府的大小姐,难不成还不能教训一个奴婢?” 榆钱根本不为所动,“在春星院,只有少夫人有资格教训绿袖。” “如果二小姐执意要如此,那便先杀了榆钱。” * 春星院后院。 蔷薇花满园盛开,宋安宁坐在园中,正仔细挑选着明日谢芝芝要穿的衣裳。 常妈妈一件一件地拿出来,都是朝阳城中最新最贵的衣裳,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这件不行,太耀眼了。” “这件——我记得墨青的婶婶不喜欢黄色。” …… 宋安宁挑了许久都不是很满意,一挑头,就瞧见榆钱领着谢芝芝走了进来。 宋安宁忙朝着谢芝芝招手,“芝芝,你来了。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身。” 谢芝芝嘴角扯了扯,却不走近,“嫂嫂挑的自然都是好的。” 常妈妈将衣裳递了过去,“二小姐,这衣裳还是得试试才行,来,给二小姐准备——” 没想到常妈妈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芝芝大声打断,“我说了不试就不试!常妈妈,你听不懂吗?” 常妈妈眉头一皱,没再说话。 宋安宁察觉到谢芝芝心情不佳,起身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谢芝芝平复了下心情,皮笑肉不笑道,“嫂嫂,我要嫁进墨家了,身边肯定要跟着些丫鬟的,你也知道,侯夫人一向不喜欢,我身边一直都只有春桃一个人伺候。” 宋安宁宽慰她,“陪嫁的事你不用操心。” 谢母当然不会管谢芝芝的事,谢芝芝出嫁,她是一个子儿都不会掏的。 宋安宁既然揽下了这桩婚事,自然就要好人做到底。 没想到谢芝芝却摇摇头,“陪嫁什么的我倒是不在意,墨家那么有钱,想必也不会在乎我那三瓜两枣的。” 她顿了顿,“我想跟嫂嫂讨个人。” 宋安宁疑惑,“谁?” 谢芝芝抬手遥遥一指,“要不嫂嫂就把绿袖姐姐给我吧,跟着我一起嫁进墨家。” 绿袖差点尖叫出声,“不——”被榆钱一把捂住,她只能拼命的摇头,不!不要!她才不要当谢芝芝的陪嫁!!!! 宋安宁婉拒,“绿袖与红昭都是我的陪嫁,自小便与我一起长大。” 没想到谢芝芝好像听不懂宋安宁的话一样,“对啊,正是因为她是嫂嫂的陪嫁,能力出众,我嫁入墨家,有她帮衬着,肯定不会闹出笑话来惹得嫂嫂丢人。” 她哼了一声,“嫂嫂若是不答应,我便不嫁了。” 谢芝芝心里傲娇得不行,要知道墨青又老又丑,还是罪臣之后,除了她,还会有谁肯嫁进墨家? 她笃定了只要自己一说不嫁,宋安宁一定会急得跳脚。 没想到宋安宁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婚嫁之事,虽不能儿戏,但也绝不能勉强,你若不想嫁,我现在就回绝。” 谢芝芝傻眼了,她连忙摇头,“我同嫂嫂开玩笑的。” 真是开玩笑,现在回绝了,明日她还怎么让宋安宁,让那个又丑又老的男人当众下不来台? 她收敛神色,“嫂嫂你还是说正事吧,叫我来干嘛?总不能真是选衣裳吧?我连嫁人这事都听嫂嫂的了,穿什么自然也要听嫂嫂的。” 宋安宁微微笑道,“明日国公府老夫人过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安排你与墨家长辈见上一面。” “墨青——他爹娘都不在了,家中只有一个眼盲的祖母和婶婶,于他而言,婶婶便如同亲娘一般,墨青的婶婶墨杨氏喜欢弹琴,我记得你也曾学过古琴,我已经说好了,明日你与她同奏一曲,便算相看完毕。” “墨家低调,不愿张扬,你多担待。” 谢芝芝心里翻了个白眼,罪臣之后,能不低调吗? “嫂嫂既然都替我安排好了,我照做便是,只是我已经许久不碰古琴了——” 宋安宁忙道,“墨杨氏说了,此番不是比拼琴艺,你不必担忧,只要能弹得一二就行了。” 谢芝芝点点头,“好的嫂嫂,您放心吧,我明天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辜负您费心为我安排的婚事。” * 谢芝芝走后,绿袖摸着惴惴不安的心,“少夫人,我怎么觉得这谢芝芝奇奇怪怪的。” “对了,方才墨公子的小厮来问,墨公子已经涂完了最后一瓶焕肌膏,脸上疤痕几乎都看不出了,问您是不是可以摘面具了?” 方才红昭出去接谢芝芝时,绿袖刚跟墨青的小厮说完话,这才撞上了谢芝芝。 宋安宁抬眼看了看天色,“今日有晚霞,明日恐怕是大晴天,新生的肉最怕阳光,让墨公子再戴些日子吧。” “好,墨公子向您道谢呢,说若不是您的药膏,恐怕他成婚之日都要戴着面具。” 宋安宁想起往事,“墨公子这些年在生意上处处照顾宋家,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也是墨公子自己的机缘,若不是他从西域寻到冰晶草,这焕肌膏也做不成。” 绿袖叹了声,“墨公子能恢复容貌当真是太好了,少夫人您不知道,当年奴婢见墨公子的第一眼,只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当时红昭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琉璃盏,可墨公子丝毫没有责怪,还找大夫来瞧红昭的手,当时奴婢就觉得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哪怕是对待下人都那么温柔。” 榆钱打趣绿袖,“你把墨公子说的那么好,方才谢芝芝叫你跟她一起去墨家,你怎么不去?” 绿袖直跳脚,“她那是叫我去墨家吗?她那分明就是记恨我,想着法子要折磨我报复我呢!” “少夫人,我真是替墨公子不值,这样好的男子,竟然便宜谢芝芝了。” 宋安宁无奈笑笑,“其实谢芝芝本性不坏,只是这些年先是被侯夫人打压,又被送去妙音庵吃苦受累,心性有了变化,多少有些急功近利。” “眼下说这婚事一定成还太早了些,我只是给了谢芝芝这个机缘,能不能把握就要看她自己了。” “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在的,若是她真与墨青有缘,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若是他们没有缘分,哪怕是下了婚贴,这婚事也成不了。” 第356章 真心 356真心 谢芝芝出了春星院的门,并未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而是去了谢清远的辉元阁。 辉元阁内,谢清远左顾右盼,神情焦急,“芝芝她当真会来?” 袁柳儿素手攀上谢清远的手腕,“谢郎,你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谢清远不耐烦地甩开袁柳儿的手,“当初开酒楼的时候,你也是这般说辞。” 袁柳儿悬在空中的手一僵,随即又如同一条灵蛇一般缠上谢清远的手臂,“我这不是在想法子弥补吗?” 谢清远哼了一声,“嫁给西北首富的家主做正妻,这么好的条件,谢芝芝当真舍得放弃?” “谢郎,千万不要低估一个女子对爱情的决心。”袁柳儿深情脉脉地注视着谢清远,“一如我对你一样。” 谢清远回忆前世今生,袁柳儿确实对他都是死心塌地的,他挑挑眉,对自己的魅力更自信了。 袁柳儿可是为了他连名分都不要,就生下一儿一女,放眼整个朝阳城,谁能做到? 谢清远心里暗爽,想来那宋安宁就是拿乔,做做样子,只要他再稍加哄骗,肯定就要像袁柳儿一样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为他肝脑涂地。 想到这儿,谢清远的心情顿时轻松,他不再甩开袁柳儿的手,默许了袁柳儿的举动。 谢清远的变化,袁柳儿立刻就感受到了,只是她以为谢清远是被她感动到了,心下甜蜜,又贴近了谢清远的身子几分。 * 辉元阁外,谢芝芝刚要抬脚跨进去,被春桃拉了一把。 “二小姐,你当真想好了吗?” “那是当然,钱公子还在里头等着我呢。” 袁柳儿早就递了信过来,说谢清远邀请钱涛玉来府上做客,点名道姓要见谢芝芝。 “钱公子可是外男——” 私会外男,一旦被发现,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将是终身的耻辱。 “春桃,我若不去见钱公子,难不成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罪臣之后吗?” 面对谢芝芝的质问,春桃不吱声了。 “你放心吧,袁柳儿说过,我嫁入钱家后,她跟兄长会护着我的,等到我生出儿子,便会将我扶正,再不济,也可以像袁柳儿一样,把儿子女儿养在嫡母名下,庶子庶女摇身一变,可就成了嫡女嫡子了。” 恐怕连谢芝芝也没发现,曾经自己有多厌恶袁柳儿,厌恶袁柳儿所做的一切,现在居然选择了一条她曾经走过的路。 春桃没敢再说话,她心里嘀咕,袁柳儿说的那么好,可谢宝珠和谢继祖到今日也还是个庶出,而袁柳儿自己也不明不白的。 主仆二人说话间,已经进了辉元阁的大门,刚没走几步,就听见袁柳儿热情的招呼声,“芝芝,你终于来了。” 谢芝芝的目光略过袁柳儿与谢清远交缠的手,看着袁柳儿胜利者的微笑若有所思。 谢清远兴奋地搓了搓手,“好妹妹!钱公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推着谢芝芝往里走。 谢芝芝莫名有些紧张,“大哥,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谢清远嗔怪,“钱公子要见的是你,我跟你一起进去做什么?” “哎——”不等谢芝芝再说话,谢清远一把将她推了进去,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春桃也被拦在门外,想跟着进去,“小姐!” 谢清远手一挥,就有小厮将春桃拦了下来,“哪儿来的丫鬟,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坏了你们小姐的大好事。” 春桃只好在回廊上,寻了个阴凉地儿待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都要下山,谢芝芝才一脸羞涩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二小姐!”春桃急忙起身,“二小姐,那钱公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谢芝芝双颊通红,捂着脸嗔怪春桃,“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钱公子可是正人君子。” 谢芝芝难掩眼中的兴奋,“春桃,钱公子说,他早在酒楼那次见我,就对我一见钟情了——这次春日宴上,若不是聂沫儿那个贱人给他下药,他本准备要向我表明心意,求娶我的!” “可——”春桃吞吞吐吐,“可奴婢听说,钱府已经跟聂府交换庚帖了。” 聂沫儿与钱涛玉,在陈太傅的府上被“捉奸在床”,还是太子殿下亲眼所见,钱夫人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把这婚事给认了。 谢芝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随即嘴角又开始上扬,“涛玉说了,聂沫儿只配做个贱妾,进门之后,他是一眼都不会去看她的,他还说了,我可比聂沫儿好看多了,你说是不是?” 春桃连连点头,“那明日?” “明日啊。”谢芝芝哼了一声,“明日我就会让宋安宁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会听她摆布的,我也要让姓墨的明白,金钱可以买来一切,可唯独买不到我的爱!” 见谢芝芝如此笃定,春桃不敢再说什么。 主仆二人走了一会,谢芝芝突然拉住春桃,躲进了一旁的假山中,“对了,你身上可带着唇脂了?” 春桃掏了掏,“带是带了,只是是奴婢用的。” “没事,我的唇脂掉了,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恐怕会笑话我。” 谢芝芝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口脂,迅速补了补妆,又捋了捋发髻,顺了顺衣裳,折腾了好一会,才从假山里走了出来。 * 翌日一早,春星院门口。 红昭神色匆匆,“少夫人,奴婢去催了好几次,春桃那丫头每次都说快了快了,但就是不见二小姐出来。奴婢要进去找人,可春桃那丫头死命拦着就是不让奴婢进去。” “少夫人,我看谢芝芝就是成心的。”绿袖撇撇嘴,“她指不定就是不想嫁给墨公子。” 眼看着时辰就快到了,宋安宁也有些着急,“榆钱,你去看看,到底怎么了。若是春桃再拦着,就说是我的命令,硬闯便是。” 第357章 谁的好事 357谁的好事 榆钱刚要走,谢芝芝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嫂嫂,我不过就是换个衣裳,何必这么着急?” “你——”宋安宁看着谢芝芝一身的鹅黄色,不禁蹙眉,“我昨日应该说过,墨青的婶婶不喜欢鹅黄色。” “常妈妈,昨日没给二小姐送衣裳吗?” “嫂嫂,你别怪常妈妈,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今日一早起来,竟不小心将那衣裳给淋湿了,没法子穿了,我才换上这身衣裳的。” “要是嫂嫂不喜欢,我现在便去换了。” “只是——就要劳烦嫂嫂再等等我了。” 今日是老国公夫人的寿辰,现在出发本就已经迟了,若是再等谢芝芝换衣裳,恐怕到了宴席都要开始了。 宋安宁摆摆手,“算了,届时我跟墨夫人解释一下。” 谢芝芝低着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抬起头时,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嫂嫂费心了。” * 看着谢芝芝上了马车,宋安宁心里叹了一声,准备上马车,手腕却被榆钱轻轻握了一下。 她抬眸看向榆钱,榆钱笑了笑,“今日少夫人起得早,在马车里歇一会吧,奴婢们就都在外头候着了。” 宋安宁了然,掀开帘子,果然银光一闪。 萧令衍蜷着腿坐在宋安宁的位置上,好整以暇地品着茶,用的还是—— 宋安宁瞳眸一缩,用的还是她喝过的杯盏,白瓷玉的杯盏上,甚至还隐隐约约沾着她殷红的唇脂。 宋安宁的脚步一滞,掀起车帘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而“罪魁祸首”却好像浑然不觉一样,勾起嘴角,“如果少夫人再不进来,恐怕外人就要发现你金屋藏娇了。” 宋安宁深吸一口气,钻进了马车,坐在了离萧令衍最远的位置,紧靠车帘。 她不得不承认,每一次,只要萧令衍出现,都会扰乱他的心神。 “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见宋安宁故意坐得离自己远远的,萧令衍嘴角弯了弯,但他也并未再上前,只是莫名有些委屈,“春日宴那日,你分明对孤很是主动,怎么今日语气如此生疏?” “我何时对你——何时对你主动了?” “利用完孤了,就不想认账了?” 这事确实宋安宁理亏,那日为了让陈夫人“误会”自己与萧令衍的关系,她确实是故意给了萧令衍多次接触自己的机会。 一抹红晕爬上耳垂,宋安宁干脆闭嘴不言。 萧令衍瞧宋安宁这副倔强的样子,真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莫名心疼。 他清了清嗓子,“孤来是想提醒你,谢芝芝有异,恐怕会坏了你的好事?” “我的好事?”宋安宁微微侧头,“殿下是指谢芝芝与墨青的婚事吗?”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宋安宁垂下的发丝。 如瀑般的发尾落在萧令衍玄白色的衣袂上,光影交缠,萧令衍坐直的身子,一动都舍不得动一下。 宋安宁并未察觉萧令衍的异样,她目视前方,眸光中闪烁着丝丝异样光芒,“若是殿下指的这个,那可就说错了。” “墨氏乃西北首富,墨青为人正直温和,实属良配。” “我并非贬低谢芝芝,只是她能以庶女的身份嫁进墨家,做墨家主母,已是高攀。” “墨青虽因大火容貌有损,但已经恢复了八九成,而谢芝芝的容貌,一如我,皆是一般,倘若认真说起来,只怕旁人还觉得配不上墨青。” “所以,这不是我的好事,而是谢芝芝的好事。” 宋安宁勾了勾嘴角,“若是谢芝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坏的是她自己的好事,而非我的。” 宋安宁话音落下,却不见萧令衍作答,她侧头看向萧令衍,却看到他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入了神。 宋安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侧了侧身子,“殿下?” 随着宋安宁的动作,发丝飘然离开萧令衍的衣角,萧令衍神思回笼,“什么?” 宋安宁敲了敲车木,“快到国公府了,殿下是准备同我一起进去吗?” 萧令衍勾起唇角,“孤先行一步,在里面等你。” 宋安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真是怕这位太子殿下突然发起疯来不肯走。 萧令衍起身,准备从马车后面翻走,只是刚要踏出,却又突然转身,一双眸子亮如星,“对了,少夫人,孤今日还忘记说了一句话。” 宋安宁眨眨眼,“什么?” “少夫人今日,甚是美丽。” 宋安宁有些发懵,“嗯?” “孤是认真的,少夫人是孤见过的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绝非一般。” 话音刚落,“珰”的一声,萧令衍已经翻身而出。 宋安宁后知后觉,方才她说,谢芝芝与自己一样,都是容貌一般。 所以,萧令衍这是在——安慰她? 连宋安宁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下。 * 国公府。 宋安宁刚下马车,便被宋昭昭派人给接了过去。 宋昭昭如今有孕在身,是整个国公府的宝贝,她这胎不稳,国公夫人轻易不让她出来见客,这么些日子都是待在府里养胎,所以一听说宋安宁要来,一大早就派了人来等着。 宋安宁本也打算此番来要为宋昭昭诊脉,调理一下身体,便嘱咐谢芝芝先行去入席。 谢芝芝面上说好,等宋安宁走后,狠狠啐了一口。 “她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目的快要达到了,连装都不装了,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看她就是成心想看我丢脸!” 国公府与陈府不同,国公爷是当今国舅,又是四世三公,国公府排场规模极大,谢芝芝刚下马车其实就露了怯。 本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有宋安宁挡着,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她一个人先去,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芝芝!” 一道轻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谢芝芝转身,对上了一张清丽的脸庞。 “聂真真,你怎么在这?” 在谢芝芝的设想中,聂芝芝此刻应该被聂夫人关起来发了疯似的折磨才对啊! “承蒙侯府少夫人照顾,我现在已经入了宋家族学,今日休沐,特地来为老国公夫人祝寿。” 聂真真知道,牡丹宴那日,国公夫人也一直在为她解围说情,种种恩情,聂真真都记在心中,不敢相忘。 “宋——家——族——学——”谢芝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四个字。 进入宋家族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聂夫人都休想再碰聂真真一根汗毛。 聂真真从此便能以宋家为靠山,甚至以宋家为跳板,这是谢芝芝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先走了。”谢芝芝强忍心中怒气,转身便走,“嘭”的一声,腰间坠落一个玉佩。 聂真真急忙捡起,想要归还时,却瞳孔一缩,“芝芝,这不是——” “拿来!”谢芝芝一把从聂真真手里抢过。“这是我的!” 聂真真十分震惊,“这分明是钱涛玉的东西!” 第358章 作配 358作配 谢芝芝立刻警惕,“你怎么认得?” 这可是钱涛玉贴身的玉佩,是他从小戴到大的东西。 “我——”聂真真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与自己那日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别管我怎么认得,芝芝,钱涛玉不是什么好人,你就要与墨公子定亲了,还是离他远些才好。” “还给我!”谢芝芝一把就将玉佩从聂真真手里抢了回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跟个宝贝似的踹回了自己的腰间。 随后,她一把拉住聂真真,“这是钱公子最贴身的东西,你说,你怎么会认识!” 聂真真眉头紧皱,支支吾吾了几声,“那日——那日钱公子与聂沫儿——的时候,我在地上瞧见的。” 听见这话,谢芝芝的心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学你那个嫡姐,到处勾引男人,我告诉你,以后离钱公子远一点。” “芝芝,你不是要与墨公子定亲了吗?为什么还要与钱公子——” “我问你,墨公子好不好?” 聂真真一怔,谢芝芝怎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墨家是西北首富,墨青又是墨氏家主,说一不二,声望极高,而且聂真真想起那日的惊鸿一瞥,脸都有些发热,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那样好看那样温柔的男子。 聂真真斩钉截铁,“当然好!” “是,你们都觉得好,那我问你,我不过就是一个落魄侯府里最不起眼的小庶女,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落在我身上?” 聂真真一哽,她都不知道谢芝芝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若非宋安宁与墨家有交情,这个婚事怎么可能轮得到谢芝芝,这个道理聂真真看得清,怎么谢芝芝就不明白? 还没等聂真真开口,谢芝芝又道,“墨家有钱不假,可这样有钱的人家,为什么现在才说亲,还纡尊降贵要娶我这么一个小庶女?” “哼,看在咱们同是庶女的面子上,我就好心告诉你,千万别被宋安宁给骗你了,她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她帮你就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利用你,你可别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 聂真真一口否定,“少夫人绝非这样的人。” 谢芝芝冷笑,“呵,等哪天她让你嫁给一个比你大八岁,又老又丑的男人,你就会知道你今日说的话有多好笑。” 聂真真很是惊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嫁给墨公子,你要悔婚?” 谢芝芝露出玩味的笑容,“这婚事本就没有定下,何谈悔字?” 聂真真拽住谢芝芝的手,“今日墨家长辈都会到场,你若不想嫁,现在就去同少夫人说清楚。” “你松开!我告诉你,聂真真,你少管闲事。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芝芝甩开聂真真,径直走了。 春桃有些后怕,“小姐,您何必要跟那位聂小姐多费唇舌,万一她真的告诉少夫人了可怎么办?” 谢芝芝轻蔑地笑了一声,“就聂真真那个性子,懦弱胆小,小家子气,若是她真的有胆子去找宋安宁,她就不会被她那嫡母欺辱这么多年了。” 春桃还是不放心,“可若她真去找了怎么办?” “宴席已经开始了,就算她去找了,难不成宋安宁还能现场变出一个人来替我同墨家定亲?” * 果然,那边聂真真派丫鬟出去问了一圈。 “怎么样?找到侯府少夫人了吗?” 丫鬟摇头,“国公府太大了,根本没有人理睬奴婢。” “先去宴席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戏楼上,宋安宁刚刚入座,国公夫人便走了过来,“昭昭如何?” 宋安宁安慰国公夫人,“胎像确实有些不稳,我已经开了安胎药。放心吧,不是什么大问题。” 国公夫人常出一口气,“哎呦,听你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孙女,可不能出事。” 宋安宁有些意外,“国公夫人不想要个孙子吗?” 国公夫人摆摆手,“这国公府又不跟我姓,要孙子做什么,还是孙女知道疼人,若是日后能生出一个像你这般性情的女子来,当真是我们国公府烧高香了。” “国公夫人和少夫人聊什么呢?” 宋安宁一挑头,便见墨杨氏快步走了过来。 她性子十分泼辣胆大,可谓是人未到声先至。 国公夫人话里带着笑意,“我说,若是我能有一个似安宁这般的女儿,就死而无憾了。” 墨杨氏激动地拍了拍手,“谁说不是呢,似少夫人这般的女子,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的。” 这么些年,墨青一直跟宋子骁有生意往来,连带着墨家也与宋家关系密切。 墨杨氏去过宋府好几次,对宋安宁印象极佳,当初宋安宁未出嫁时,她也曾动过心思。 不过她只是有了点苗头,就被墨青制止了。 她自己也明白,墨家,是配不上宋安宁的。 宋安宁笑了笑,“墨夫人可别取笑我了,整个朝阳城谁不知道我那毒妇的名声,婶婶难不成想娶个毒妇回去?” 墨杨氏嗔怪,“瞧瞧,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呢。你要是毒妇,那我们是什么?毒老婆子?” 国公夫人听完乐得不行,“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墨夫人还是这么幽默风趣,就是不知道这琴艺是不是也一如当年啊?不如现场弹上一曲,也好让大家伙瞧瞧当年琴仙的风采。” 墨杨氏道,“都是老黄历了!不过今日是老国公夫人寿辰,为了给老国公夫人助兴,我自然是要弹一曲的,不过我一个人弹多没意思,少夫人,你陪我可好?” 宋安宁嘴角弯弯,“墨夫人可别为难我了,我哪儿敢班门弄斧,不过二妹妹芝芝,琴艺尚可,倒是可以给墨夫人作配。” 她转身问,“芝芝怎么还没来?快去请。” 三人一唱一和,便将谢芝芝的出现变得极其合理。 让谢芝芝同自己一起弹琴是墨杨氏的主意。 墨杨氏尤其擅琴,还曾得了个琴仙的美名。 她认为,一个人的品行性格,皆能从琴声中听出来。 此番除了相看谢芝芝的容貌,也想探一探她的性格。 周围的夫人们也跟着出声附和,宋安宁便顺势让常妈妈去寻谢芝芝。 常妈妈刚准备去找人,就见到谢芝芝带着春桃缓缓走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刺眼的黄色。 墨杨氏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第359章 背刺 359背刺 宋安宁敏锐地察觉出墨杨氏的情绪,她解围道,“这是我特意为芝芝挑的,穿鹅黄色很是抬肤色。” 宋安宁这是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若非墨杨氏十分了解宋安宁,恐怕都要相信了这番说辞。 这可是宋安宁,万事都能考虑周全,就连这次相看,还特地选了在老国公夫人的寿辰上,借着弹琴的由头。 墨杨氏知道,宋安宁这是不想给墨家,不想给墨青压力。 若是光明正大地相看了,这谢芝芝就是非娶不可了。 如此思虑周全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最讨厌黄色。 除非——墨杨氏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谢芝芝,长相算得上清秀,身材尚可,皮肤不错,年轻是年轻的,可惜从刚进门开始,一双眼睛就提溜提溜的转。 墨杨氏压住心里的不痛快,这婚事毕竟是墨青点了头的,她再不爽,也得耐着性子继续。 再者说了,先前宋安宁也打过招呼,说谢芝芝年纪还小,自小又不得嫡母喜欢,受了不少罪,性子可能有些敏感。 这些都算不上是问题,只要谢芝芝嫁给墨青后能本本分分,墨家只有宠着的份儿,这鹅黄色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墨杨氏扬起了笑脸,冲着谢芝芝招招手,“确实是抬肤色,这鹅黄色其实也不错,好姑娘,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见墨杨氏这番表现,宋安宁知道,墨杨氏这是不打算计较衣裳的事儿,也跟着笑着去看谢芝芝。 周围的夫人们虽然提前不知道今日是要为墨青跟谢芝芝相看的,但是瞧着墨杨氏这个态度,这些个人精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左右都是个喜事,她们便也笑着等着。 可谁知谢芝芝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没听见墨杨氏的话一样。 “哟,还挺有性子。”墨杨氏收回手,眼里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来。 周围的夫人们也都收回了目光。 气氛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 国公夫人方才去安排弹琴的事,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墨夫人,那琴我已经摆好了,快请吧!” 既是先前允诺好的,墨杨氏也不好临时变卦,便起身下楼,上了戏台。 她想着一会儿要好好听一听谢芝芝的琴音,琴音辨人的本事她可没丢。 墨杨氏已然下楼,国公夫人抬眼看到了谢芝芝,“谢二小姐,你的琴也已经放好了。” 没想到谢芝芝却一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嫂嫂,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手方才扭了一下,今日这琴恐怕是弹不了了。” 在场的人几乎都变了脸色,国公夫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戏台子上放的是两架琴,就连曲子她也是精心挑选了一首二人合奏的曲子。 墨杨氏已经坐在了那里,现在谢芝芝说不弹,岂不是当众让墨杨氏下不来台。 国公夫人本能地看向宋安宁,这个谢芝芝竟然敢背地里捅宋安宁的刀子。 没想到宋安宁不慌不乱,只是朝着常妈妈点了点头,常妈妈往楼梯口招了招手,很快,榆钱就领着个姑娘走了进来。 国公夫人认得,那姑娘正是聂真真。 聂真真刚上楼梯,便急着去找宋安宁,“少夫人,谢芝芝她根本无意上台——” 聂真真瞥见一旁的谢芝芝,话语戛然而止。 戏台上,墨杨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宋安宁起身,盯着谢芝芝,“你的手当真受伤了?” 受伤当然是没受伤的,谢芝芝今日就是要看宋安宁出丑,看宋安宁没面子,什么陇西宋氏什么宋氏长女,难不成要摁着她去弹琴吗? 见谢芝芝昂着头不说话,宋安宁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所以,今日是铁定弹不成了是吗?” 只要一想到过了今天,整个朝阳城都会知道宋安宁今日的掉价,谢芝芝就兴奋得不行,“是。” 她尤其得意,“不过若嫂嫂求——” 谢芝芝本想羞辱宋安宁,可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宋安宁突然转向聂真真,“真真,会弹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